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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羿宁     春归郎未知txt下载     春归郎未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故人重逢

    孟萦没想到黄简然竟然也来了襄州,见他风尘仆仆地赶到襄州来陪自己过中秋,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他可能是连日赶路,眼下稍有些疲惫,但无碍他身上清爽的气质。

    三月未见,还是有些思念,孟萦张开双臂要抱抱。

    简然红了脸,但还是很配合地拥抱了她,他将脑袋埋到孟萦肩上。

    孟萦才想起来自己三日都未洗澡,身上估计都是汗馊味吧!忙推开他说道:“哎呀,忘了好几日未曾沐浴,估计都臭了。别熏着你了。”

    简然笑眯眯地说道:“萦儿一点也不臭,就是有点酸!”

    孟萦有些哭笑不得,看,这才是真正的简然。

    欧阳冉一把拉过简然,自己拥着孟萦说道:“我不嫌酸,咱回家吃饭去!”

    简然看着欧阳冉,气得牙痒。这厮惯会做好人,人家开个玩笑,他来搞破坏。哼,走着瞧!

    回到租住的院子,欧阳冉从酒楼里定好的饭菜刚刚送到。大家围坐在一起用餐,他们谁也没问孟萦考得如何。

    饭后孟萦仍是像上两次那样,将自己的答卷全部默写下来。何夫子进行了点评,之后他说道:“静候通知吧!”

    晚上中秋节,欧阳冉依然让酒楼送了酒菜。孟萦有些想爹爹了,不知他一个人在武陵怎么过节?大家在院子里用完餐,又赏了月。何夫子让他们年轻人去外面转转。

    中秋赏月,襄州府晚上有夜市,热闹非凡。孟萦才考完试,正好出去放松一下。于是便带着白芷和欧阳冉、简然一同去了街市。

    街市上的人往来如织,人声鼎沸。左右没什么事,孟萦闲逛起来。突然,有人叫道:“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

    孟萦定睛一看,原来是考场上隔壁号房的中年女子。那女子中等身量,微胖,身边围着三位中年男子,似乎是她的夫郎们。

    孟萦连忙施礼说道:“朗州武陵孟萦见过大娘子。”

    那中年女子忙还礼道:“夔州云安郡郁娴见过孟家女郎。”

    两人总不好在大街上寒暄,于是欧阳冉提议大家去就近的茶楼。

    今日茶楼生意甚好,所剩包间不多。二楼的大包间只剩下最靠边的一间了。一行人进了包间,欧阳冉叫了几壶茶,又叫了些特色点心。

    双方落座闲聊,那郁家娘子先是对孟萦表示感谢,若不是孟萦给的那些药丸,她这次乡试恐怕就坚持不下来了。

    郁娴是夔州云安郡的大户,世代经营丝绸布匹生意。今日陪着他的三位中年人都是他的夫郎,分别是正夫、四夫郎和五夫郎。

    孟萦见郁家娘子家资巨富还上进好学,真心赞赏。那郁家娘子也喜欢孟萦古道热肠,不骄不矜,冷静自持,也很欣赏。于是两人惺惺相惜,遂以姐妹相称,结为忘年之交。

    几杯茶下肚,孟萦觉得有些腹胀,出去方便。

    刚从净房出来。她抬头就看见李君成站在二楼楼梯斜对着的一间包间门口,微笑着看着她。

    孟萦心里有些慌乱,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李君成。她翕动着嘴,想叫一声:“君成哥哥。”但最终还是没有叫出来。

    李君成走过来,低声地说了声:“萦儿,别来无恙?”并让开身,请她去包间一叙。

    孟萦差不多一年半没有见过李君成了,这一年多真是沧桑巨变,儿时想要陪伴到白头的人相继嫁为人夫。如今再相见已是物是人为,孟萦对李君成和王季陵的信任远超欧阳冉和简然。她下意识地跟着李君成走到了包间门口,正要进门,却被白芷一把拉住了。

    李君成看白芷拉着孟萦,知道他的顾虑。毕竟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和离,孟萦尚是未婚女郎,如果被人看到与已婚郎君在茶楼私会,于双方名声有碍。

    李君成苦笑着说道:“我月初已和离,有件事想要和萦儿商议。”

    孟萦见他如从前那般称呼自己,两人之间似乎从未有过隔阂一般。孟萦看了白芷一眼,最终还是走进了包间。

    两人落座后,孟萦见李君成在灯下虽看着柔和了不少,但眼中已不见了青涩懵懂,取而代之的是历经沧桑后的沉静。他看着成熟了不少,曾经那个傲娇、意气风发的少年再也无处可寻。

    孟萦喝着茶,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李君成见孟萦抠着指甲,笑着说道:“萦儿一紧张就抠指甲的习惯还是没改掉啊!”

    孟萦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有这习惯啊!她自己竟然不知道。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李君成拿出个盒子,正是当初孟萦让王季陵交给他装银票的那个盒子。他将盒子还给孟萦。说道:“我已和离,用不上这些,再说我自己尚有积蓄,用不上这些银两。萦儿还是收回去吧!”

    孟萦推拒道:“我每年收入不少,送出去的哪有收回的道理。君成哥哥先拿着用吧!有些银钱傍身总能趁手些。”

    李君成却道:“我现在用不上了,放在我这里就是一堆纸,不如放到萦儿这里,还能做些事情。”

    然后李君成又将自己和离之事的前后始末都细细道来,他丝毫没提王家女郎身染脏病之事,实在是难以启齿。当初若不是萦儿反应迅速,受伤害的恐怕就是她了。

    欧阳冉见孟萦去了净房却不再回来,不知她被谁绊住了脚。再加上郁家娘子的几位夫郎得知欧阳冉出身于皇商欧阳之家,想要和他合作,以期得到提携。

    正在他心下忐忑之际,突然门外一阵喧哗,似乎是有人在大声叫道:“大郎君,你怎可在中秋团圆之夜不归家,私会别家女郎。若被女郎知道,定要伤心了。”

    李君成气得压低声音吼道:“你给我闭嘴,我的事轮不到你说嘴,再说我与你家主子已经和离,我的事轮不着你家管了。”

    那壮仆却不管不顾地扯着大嗓门喊道:“李家郎君您怎可这样,你说和女郎已经和离,那不过是气话,哪能真就和离了?再说女郎已为你生下嫡女,你难道就舍得抛下幼女与别的女郎……”

    他这话说的巧妙,故意说一半留一半,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当真是用心险恶。茶楼本就是八卦的集散地,大家对桃色消息总是格外感兴趣。

    于是楼下的散客都停下了交谈,直直地看着二楼。二楼的包间相继打开了房门,大家都一脸八卦。

    白芷见状,简直要气死了。当下知道被人算计了,他挡在孟萦的前面,挡住那些探究的目光。

    可王家那仆人明显有备而来,他指着孟萦说道:“怎么说你这女郎呢,大把的未婚郎君你不去求娶,为何单单惦记着人家已婚的大郎君。

    我家女郎已经为大郎君生下嫡女,两人几日前发生口角闹到和离,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隔夜仇的。过几天两人还不是又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就没见过你这样趁着别人和离,乘虚而入的女郎。”

    下面有人插嘴说道:“那女郎好像是今年参加乡试的秀才,和那郎君一小就认识,后来那郎君嫁到王家。没想到他们竟然还私会,说不定早有苟且……”

    “哼,还读书人呢,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一男游走两女间,可真会玩啊!”

    “是啊,那郎君也是个有艳福的,既得到了自家妻主给生的嫡女,又有美艳女郎投怀送抱,当真是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啊!”

    于是众人指指点点,多说李君成不检点,婚后还与别的女郎私会,不守男德;又说孟萦人品有问题、放荡不堪、破坏人夫妻感情。

    李君成还是低估了王素媛的无耻了,那些大声指责他们的人多是王家的下仆。如果没有王素媛在背后支持,他们怎么可能到襄州的茶楼喝茶。

    李君成知道如果放任他们对自己和孟萦的指责,明日满襄州都会传出二人苟且的传闻。流言这种事,比真刀真枪更伤人。特别萦儿还参加了乡试,成绩尚未出来。这时如果有不好的传闻,恐怕以后都难有寸进,科举生涯也可能戛然而止。

    上次王素媛陷害萦儿不成,这次又出此毒计,实在是阴狠。此事解决不好就是两人身上永久的污点。

    欧阳冉一出包间门,就见白芷挡在孟萦身前。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坏事了。他给身边的贴身小厮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就下楼去了门口拦住了门。

    孟萦对白芷说道:“将这人绑起来送到郡衙,我要告他污蔑诽谤之罪。”

    那人一听,转身就准备逃跑。

    白芷练武多年,纵使这壮仆有一身蛮力,却也打不过白芷。很快就被白芷制伏了,白芷抽下他的腰带将他捆了起来。

    楼下的那些散座的奴仆见状,纷纷准备夺路而逃。

    孟萦对李君成说道:“哪些是王家的旧仆,你指出来,白芷去将他们一个不留地抓起来。”

    于是白芷迅速跳到楼下,李君成也走到楼下,那些下仆没想到孟萦行事如此粗暴,也有些胆怯了。如果被送到郡衙,不死也得褪层皮。办砸了女郎交代的事,回去更是生不如死。

    他们想要逃走,门口被人把持住,那人武艺高强,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于是跪下来,纷纷自己扇自己嘴巴,求饶道:“大郎君饶命啊,女郎饶命啊,奴们再也不敢乱嚼舌根了。”

    孟萦听他们说得轻巧,根本就不是真心认错,今日饶了他们,明日谁知道还会传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冷笑说道:“难道你们仅仅是嚼舌根吗?刚才污蔑起人来的时候,不是挺会说吗?既然那么会说,那到府衙里去好好去说道说道。”

    不消片刻,白芷就将他们全部绑了起来。

    李君成抱拳对众人说道:“打扰大家清净了,我月初既已与他们家主子和离,至于和离的原因是他们家女郎生下不知是谁的孩子,竟然动手脚放到我名下,我如珠如宝地养了好几个月,偶然听到下仆议论,方知自己喜当爹了。事后一查,发现事实果真如此,遂和离归家。今日在茶楼偶遇故人,交谈几句。没想到遭到这帮恶奴污蔑我与别家女郎有私。”

    随后李君成又对着孟萦深深地拜了一礼说道:“带累女郎了,我在这里给女郎道歉。”

    孟萦见李君成如此这般维护自己,心里酸涩不已。

    众人一听原是栽赃陷害啊,不过这男子也够倒霉的,喜当爹那么长时间,于是看向李君成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也有人将信将疑,认为李君成等人难保不是虚张声势,具体情况到底如何,谁知道呢!

    欧阳冉等李君成说完,抱拳对大家说道:“今日茶楼之事,恶奴们的污蔑之语还请店家和各位给做个见证。明日郡衙开门之后,我等就将这帮恶奴送至郡衙,等候郡丞大人发落。”

    有那正义之人表示愿意去府衙作证,白芷记下那些愿意作证之人的地址和名号。便带着这帮恶奴走了出去。

    孟萦返回包间和郁家娘子及其夫郎们道别,约定改日再聚。

    李君成和孟萦约定明日辰时在郡衙门口见……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掳新人

    第二天,送吃饭的人,变成了一个十五六的清秀少年。那少年眼神好奇地看着孟萦。

    孟萦只穿着白色的中衣,由于浑身脱力,只能慵懒地倚靠在墙边,面色平静而温和。

    那送饭的少年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郎,红着脸,放下餐食,就关了窗。

    有了被子,孟萦才算睡了个好觉。她见送饭的换了个人,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她想要套个近乎,那少年竟然害羞得逃似地跑开了。

    好在饭食里并未添加其他的东西,只是量少,为了保存体力,孟萦慢慢地将全部饭食都吃了。

    又过了三天,孟萦的脱力状态稍稍缓解。这三天没有人来骚扰她,那送饭的少年不再那么害羞地放下餐盘就跑。有时还会一脸羞涩加好奇地盯着孟萦看几眼。

    孟萦觉得这是个好现象,至少他不会再畏惧她如洪水猛兽。孟萦耐心地等待着时机。

    这样的平静安稳在第四天被打破了,傍晚时分,孟萦的舱门再次被打开。

    进来了两位精壮的男子,其中一人手里端着个小碗。

    孟萦一惊,以为他们是要来灌药的,她吓得缩在角落里。好不容易她才摆脱了脱力,能够稍稍走动而不那么十分费力。如果他们再给自己灌一次药,那想要逃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那两人见到孟萦眼中的畏惧,鄙夷地笑了一声。走近她,其中一人伸手就将孟萦的双肩抓住,孟萦根本无力摆脱那人的臂力。

    孟萦以为另外的那人来灌药,吓得疯狂摇头,让他不那么容易灌药。

    那人见孟萦误会了,说道:“别动,不是喝药。不要让我动手捏你的脸,我手重,伤到你就不好了。”

    他轻轻地握住孟萦的下巴,手上的厚茧如刀般锋利,割得人皮肉生疼。

    他细细地往孟萦的脸上刷了一层胶水一样的东西,一边刷一边说:“啧啧,这小娘子的皮肉真是细白娇嫩,比那上好的丝绸还好,长得也好,这面容不遮盖起来,被人看到恐怕会被惦记上。”

    刷完之后,他又从怀里拿出件薄薄的似面膜的东西,覆盖在孟萦脸上。然后细细地贴合在她的皮肤上,那人看着粗壮,但做起活计来却非常细致。那面具一直贴到耳朵边,那人花了些功夫在将面具贴的严丝合缝,不见丝毫褶皱。

    孟萦丝毫动弹不得,只好任由他们施为。

    他们鼓捣了一一阵子,将面具完全贴好之后,又收拾好他们带来的东西。

    这才扔给孟萦一套粗布衣衫,让她换上。

    孟萦见那粗布衣服质地粗糙,很有些剌手。心里嫌弃,却不动声色。

    那负责捉孟萦的人怕她不肯穿这衣服,便一脸奸笑地着说道:“你要是不穿,一会儿我来替你穿。”

    孟萦故意装作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我穿,我自己穿。不用劳烦大哥。”

    两人很满意孟萦畏惧畏缩的态度,重新锁上门,走了。

    孟萦趁他们走了,赶紧在自己的中衣上套上那粗布衣衫。她伸手摸了摸面具,竟然贴合得严丝合缝。她试着揭下来,发现沾得很紧,将脸皮揪得生疼,也没扯下来。

    果然亥时初,这日夜不停的船停了下来。

    不大一会儿,孟萦就听到隔壁的房门打开了,传来扑通两声,估计是扔了两个人下来。听落地的声音不重,应该是两个年龄不大的女子。

    还好,没跟自己放在一个房间,否则行动起来恐怕会有不便。

    船很快又开动起来,摇摇晃晃,屋子里黑咕隆咚,孟萦浑身酸软,又饿又困,说饥寒交迫也不为过。来大曌这些年,锦衣玉食,爹爹丝毫不愿委屈了她,一切用度尽捡好的,她哪里受过这种罪?孟萦心里将绑架她的人骂了个遍。

    隔壁毫无声息,孟萦觉得奇怪,难道被迷晕了?

    过了一会儿,隔壁的房门打开了,是有人过来了。

    估计是他们给了解药,那两个女子醒来,发现情形不对,又哭又闹。紧接着就听到她们呼救和叫骂的声音,但很快就被捂住了嘴。然后就听见布帛撕裂的声音,估计是在撕扯衣服。

    孟萦一听这情形,吓得也不困了,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侧耳听自己舱门外的声音,怕有人进来,她将那双筷子拿在手上,又将小恭桶放在身侧。

    很快,隔壁便传来男子粗喘的声息,和女子似痛苦又似享受的哼唧声。

    孟萦听得心烦,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隔壁四人折腾了好一阵子,方才听见男子痛快的低吼和女子轻声喟叹的声音。

    孟萦以为他们闹过一阵就消停了。没想到过一会儿,又来了两个男子。之前那两个男子踢踏着鞋子走了,听他们走路的声音都带着心满意足。

    新来的两个男子比之前的那两人粗暴有力,动静更大,孟萦能听到那两个女子夹杂的叫骂声,似乎是嫌弃他们弄疼了她们。他们折腾的时间更长,等他们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隔壁发生了什么。

    孟萦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觉得恶心不已!她盖上被子,闭目思索,一定要找机会逃出去,这太可怕了。

    第五天早晨,还是那个少年来送饭。他打开小窗,看了孟萦一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孟萦这才想起自己带着面具,这面具得有多丑,竟然将这少年吓得直后退。

    他匆忙地放下饭食,准备锁上窗户离开时。

    孟萦伸手拦住了他,悄悄地塞给他一张五两的银票。然后小声地说道:“小郎君,开会窗,让我透个气。快闷死了,一会儿你来收碗的时候再上锁好吗?”

    那少年没想到孟萦身上还有银票,他不愿意被人知道,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了隔壁,给那两人送饭去了。

    隔壁的那两个女子昨夜折腾得太狠,这会儿还睡着,还能听到细微的鼾声传到这边来。

    那少年不管不顾,打开送饭的小窗,朝屋里叫了声:“吃饭了,吃饭了,一会儿我来收碗。如果没吃,我就端走啊,然后一天都没得吃了。”

    说罢,便锁了窗户,从另一边走了。

    孟萦听到隔壁哼唧了两声,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好像那两个女子起来了,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尖细的女子嫌弃道:“这都是什么猪食啊,就给个清粥,连包子都没有,馒头竟然还是杂粮的。太过分了,我要吃燕窝,我要吃灌汤包,我家的侍奴都不吃这样的吃食。”

    紧接着就听见噼里啪啦摔了碗碟的声音,另一个声音有些怯怯地说道:“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我想回家,不想要他们伺候。他们伺候得不好,没我家夫郎伺候得好,我好难受啊,浑身都不舒服!”

    孟萦听她们说得乱七八糟,丝毫找不到重点。但可以肯定她们应是出身富裕,没受过苦,才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还妄想骄纵的生活,等饿上几天估计就老实了。

    她们没聊几句,可能是昨夜累着了,不一会儿,隔壁安静下来,估计又睡了过去。

    孟萦慢慢地吃着清粥和杂面馒头,恍如吃着珍馐佳肴一般。一面细嚼慢咽,一面看着窗外。总算看到了外面的风景,大曌河道复杂,水路四通八达。

    船走了四天四夜,日夜不停,估计有船工倒班。现在走到哪里了,孟萦并不清楚。

    看两岸的景色与南边似有不同,更多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河流看似平缓,但水很深,又宽广。

    孟萦觉得已经出了长江,好像是在母亲河上。她之前去药谷,从母亲河上坐船走过一段。

    那送饭少年回去偷偷看了银票,发现竟然是五两的银票,暗暗惊喜,没有告诉任何人。

    来收碗的时候,孟萦悄悄对他说:“小郎君,能否晚上的时候再锁这小窗?我也能呼吸点新鲜空气,再说我中了七日散,走不了路。这窗又小,我也出不去。老关窗,我真是要闷死了。你如果答应不关窗,再给我送一大壶开水过来喝,我会再给你五两银子。”

    财帛动人心,那少年听了孟萦的提议后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就送来一大壶开水。

    孟萦也说话算话,又给了那少年五两银票。那少年喜滋滋地接过银票,并没有锁窗户。

    孟萦靠在窗前想着,明天是第六天,说不定他们又该下七日散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跳船自救

    孟萦拿到那送饭少年送来的热水后,大量地喝水排毒,感觉力气比之前几天稍稍上来了一些。

    那送饭少年得了好处,晚饭的时候悄悄地多给了孟萦一个素包子。孟萦笑着致谢,那少年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

    晚上,孟萦所在舱房的窗口被锁。

    隔壁又来了几个男子,疯狂折腾,言语间放浪不堪。隔壁的女子浪笑着说肚子饿,要吃东西。那几个男子倒是没有为难她们,让人给她们送了烤鱼肉和烤肉。他们几人吃罢,又闹腾了许久,夜半方歇。

    孟萦听壁脚,觉得耳朵都要长鸡眼了。她决定明天抽机会跳船逃出去。若真的等到了地下黑市,那里看管肯定比现在要严得多。到时真是插翅难飞。

    早晨那小郎来送饭时,仍是多给孟萦拿了个素包子。孟萦点头致谢,又给了他五两银票,让他一天都不要锁窗户,晚上再锁。

    那小郎知道今早的粥里放了七日散,料想她吃后也逃不出去。再说窗口那么小,她也钻不出去,便点头同意了。

    拿到饭食,孟萦先闻了闻,馒头和素包子没问题,这粥里却加了料。她迅速将粥倒到恭桶里,将馒头和包子慢慢吃了。然后等那小郎来收碗时,摸着肚子,装作吃得很饱的样子。

    那小郎见粥碗已空,想着她已经吃了七日散,便没再锁窗户。

    孟萦决定今日寻机会逃出去,虽然力量尚未恢复,但时机不等人,待到明日他们来倒恭桶,发现她没吃加了七日散的粥食,恐怕就要坏事了。再说她也没有太多银两来贿赂那送饭的小郎了,今日便是最好的时机。

    这送饭的小窗,就成了孟萦逃出去的唯一求生通道。只要一听见有人走近,孟萦便立马放下窗户,装作窗户被锁定的模样。没人的时候才悄悄打开一条缝,细细观察外面。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船持续向北开去。孟萦见两岸的房屋逐渐增多,估计是离码头近了。这是个好时机,有码头就有人聚集。人流多的地方,获救的机会才大。

    正午阳光大好,她听见那几个男人在船舱外的甲板上喝酒吃肉,大声猜拳。

    孟萦将窗户打开一条缝,侧耳细听。他们喝酒猜拳胡闹了一阵,有人说,困了,要去歇会晌儿。

    片刻,好像有人往这边走来。孟萦赶紧拉上窗,屏息静听。

    有两人去了隔壁,还给隔壁的小娘子们带了烤肉。两人看着那小娘子们吃了烤肉,又好生伺候了一阵,嘶吼呻吟,不堪入耳。一段时间之后那两人心满意足地踢踏着鞋走了。之后,隔壁的那两个女子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孟萦又打开窗缝,听到隔了几个房间的舱房里传来震天响的呼噜声。她舱房这边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大着胆子,将整个窗户都掀开了。

    根据两岸房屋往后移动的速度,孟萦判断船速不慢。房屋越来越集中,说明离码头不远了。只有靠近码头,她跳下水游到码头,获救的机会才大。

    孟萦耐心地等着,果然码头越来越近。她在房间里试着先活动了一番手脚,以免一下水腿就抽筋。再说现在是十月份,北方河流的水肯定很冷。

    孟萦脱掉那身粗布衣服,它太吸水。她怕一入水,衣服吸了水,太沉,影响游泳速度。只穿着自己的光滑中衣。她将衣服的长下摆,用牙齿撕咬成布条。然后用布条将袖子和裤脚缠扎起来,这样游起来就可以减少阻力。于是这身衣裳就变得有些不伦不类了,倒是非常贴身,浑身上下没一点多余装饰的地方。

    准备好这一切,孟萦侧耳倾听,发现外面巡逻的人去了另一边,便悄悄将窗户打开,看向两岸。

    船才驶过码头,码头上的人并不多,可能不是上午船务繁忙的时候。孟萦见码头上稀稀落落的人群,有些丧气,到时如果这些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自己想要再逃离就难了。

    就在这时,孟萦远远地看到一个高个子男子牵着马在河边饮水,她瞬间惊喜起来。想着一会儿自己跳下水,斜着顺流游到码头,抢了那男子的马,骑马肯定比他们跑得快。如果那些人说自己是他们的家人,肯定会被那丢了马的男子拦住。自己就骑马快速到衙门求助。

    暗中打定主意,孟萦算计好自己的游泳速度,如果是逆流,自己的体力根本就不够游到岸边,就会被冲走。现在顺流的话,想要往码头游去,只需要控制好方向,加上顺流的速度,自己差不多能应付到码头。

    时不我待,孟萦将送饭的小窗全部推开,听巡逻的人员又走到了另一边。她先将头伸出去,侧着身将右肩扭了出去,再是左肩。两肩都出去之后,孟萦双手撑在窗边,轻轻一跃,便跳了出来。

    眼见大船已经划过码头一段距离,巡逻的人又要回来了。孟萦来不及多想,扑通一声跳入母亲河中。

    甫一入水,河水可真凉,冰冷刺骨!

    幸好孟萦提起热身了,否则真有可能腿抽筋。她顺着水流一个猛子扎出去好远,刚开始巡逻的人并不知发生了何事,后来看到孟萦在拼命地游向码头,便意识到有人逃跑了。于是巡逻的两个男子大叫一声:“有人跑了。快追!”

    喊罢,两个男子同时跳入水中,朝孟萦追去了。

    另外正在睡觉的男子,听到同伴的叫喊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打开门,一个助跑,就跳下了水。

    孟萦下了水,头也不回地往码头游去。她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游向码头。

    可这母亲河看着平静无波,缓缓流淌,但水很深,还有暗流,游起来非常吃力。加上这几天,药效尚未散去,每日只吃最没油水的两餐,一直处于半饥饿状态,营养不够。孟萦愈发觉得后劲不足,手脚无力。她心里焦急不已,后面的人离她越来越近。有个人几乎能够到她的脚踝了,这让她惊怒交集。

    真是用了洪荒之力,孟萦才将将避过那人抓过来的手。她一个猛子往前扎了些,那人又游了过来,这次他抓住了孟萦的鞋子。孟萦立马用力蹬掉了自己脚上的鞋子,奋力前行。

    为了蹬掉鞋子,她呛了口水。这口水差点让她背过气去,她想要急剧地咳嗽,但在水中,她知道自己要忍住这咳嗽,调整号呼吸,否则就会命丧于此。

    她的两条胳膊快要抬不起来了,几乎脱力,心就要从嘴里跳出来。她觉得非常恶心,脑袋要炸开了,那股眩晕的恶心感挥之不去。她晃着脑袋,似乎有千斤之重。这感觉非常不好,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厥了。

    就在这时,她看到那位在河边饮马的郎君朝这边看来,孟萦急得大叫:“救命啊!”但并没有停止游动,反而拼尽最后的力量往岸边游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河畔救人

    胡天八月即飞雪,8月中旬西北地区进入冬季,正是修生养息的阶段。前几年,每到冬季就是大夏国骚扰进攻大曌的时机。自去年大夏国的战神被当时尚是定国公世子的卫慎初斩杀马下,他们整个被驱赶到更远的河西地区。这两年的冬季战事总算是消停下来,大曌的边民冬日里也能过上和平安稳的日子了。

    9月中定国公卫慎初回到长安,前去觐见女皇,另外还需向兵部催要军资和粮草。

    女皇对于新任定国公收复西平郡,将大夏国赶往更遥远的祁连山以西,如此战果让她感到很满意。但卫家二郎作为忠武将军,年初从西北直接领兵进入西南,战事多有不顺。北地将士不适应南地气候,得病的人数较多,士气一度低迷,战线拉长,却不见喜报传来。忠武将军卫慎言多次传信求救,希望获得军事支援。

    恰逢定国公回京,女皇便派他押运弓箭等军需物资和药品前去督战。

    定国公卫慎初南下出发前,国师给他卜了一卦,乃上上大吉。又让他十月初六至初八在孟津停留3日,最好是要呆在有水的地方,到时自有一段因缘要了。

    卫慎初不明所以,想要再问时。那白发苍苍的老国师却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你自行前去,勿要多问,天机不可泄露。”

    对于国师的话,定国公卫慎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决定听从老国师的话。

    至于什么因缘,他好像已经毫不在意了。他和二弟、三弟常年混迹于军营,哪来的什么因缘。至于小弟,为了卫家不被女皇猜忌打压,拒绝被招到皇宫伴君侧。他每日流连秦楼楚馆,豢养小倌儿,养得一脸玩世不恭,一身纨绔之气。

    三年前,父亲和两个叔叔战死沙场,母亲听闻所有夫郎全部战死,悲恸欲绝,因悲伤过度,不出百日就追随他们于地下了。

    短短百日,他们经历了战场失利,父母爹爹皆亡故,只留下刚刚及冠的卫慎初,17岁的二郎和三郎,还有14岁的四郎。那时卫家大郎、二郎和三郎同在军营历练,留在京中府里的只有14岁的四郎。卫家大郎接过父亲和叔叔们撂下的重担,退守金城郡,伺机来年东山再起。

    终于在第二年开春,当时尚是定国公世子的卫慎初,一战成名。击毙了大夏的战神沙依古,赶走了大夏人,一跃成为大曌赫赫有名的战神。

    可在缘分上,卫家四兄弟却是一言难尽。卫家往上四代都未曾出生过女郎,众人都说卫家造了杀业,煞气太重。女子都不肯往卫家投胎,每一代定国公府都是卫家兄弟共同招赘妻子。

    因前两任定国公夫人离世时,年龄都不大,所以坊间便有了传言,说定国公府造得杀业太多,夫人多短寿。

    在上任定国公夫人离世前,她早早筹谋,为自家的四个儿郎定了门极为清贵的婚事。女方是孙太傅的二孙女,虽是庶女,但其祖母曾为太傅,其母有举人功名,父亲更是翰林院大学士,生身爹爹也是两榜进士出身。为了说服她入赘卫家,定国公府每年送出去的礼物不计其数。

    可定国公一门三英烈都战死沙场,定国公夫人又在百日之内又撒手归西。当时战事失利,女皇震怒,加上定国公府除了一个14岁尚未成年的四郎,其余的都在战场。至于他们能否得胜归来尚未可知,若战死沙场,定国公府就没了主事的人。那孙家便开始蠢蠢欲动,想要毁掉这门亲事。

    四郎卫慎微自一出生便在父亲和爹爹们的庇护之下,后来长大些,又在兄长的羽翼之下。他也曾纨绔似的在长安城里呼朋唤友,打马狂欢。

    当得知未婚妻孙氏二娘子,为了躲避卫家的亲事,竟然和侍奴厮混在一起,还弄出了一对龙凤胎来。

    一时,定国公府成了全长安城茶余饭后的笑料。妻子尚未娶进门,他们兄弟四人头上就已长了一片青青草原,而且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四郎卫慎微确认消息属真后,顿时恼怒万分,恨孙家欺人太甚,纵女失礼。卫家上下皆在为国出力时,他们竟然背信弃义。用侍奴来羞辱他们兄弟四人。简直不能容忍。

    于是凭着一腔热血,15岁的卫慎初冲到孙家,将孙二娘子和那侍奴捉到孙府大门前鞭挞。

    他一边抽打他们,一边说道:“我卫家几代定国公和定国公夫人都是相亲相爱,只是情深不寿,哪里是造业太多?若不是将士们守护国土、保家卫国,哪里有你们的安宁日子?

    你孙家欺人太甚,如不想要这门亲事,前来退亲便是。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折辱我们兄弟几人,实在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卫慎微虽狠狠地鞭打他们,却避开了致命之处。他只是想让他们长个教训,并未想要他们的性命。

    那孙家家主也是个狠的,当天夜里便下令,让人勒死了孙家二娘子和侍奴。然后去女皇那里哭诉,说定国公府欺人太甚。打死了自家二娘子,请女皇做主。

    女皇早已通过锦衣卫得知了事情真相,只是当时战事吃紧,她未免卫慎初三兄弟寒心,便罚卫慎微闭门思过百日。

    后来打了胜仗,卫慎初三兄弟得胜归来。女皇又以卫家四郎失手致人死亡,要安抚孙家为由,夺了卫家二郎和三郎的战功。本来他们可以分封为正三品的武官,最后却都只得了个四品的忠武将军,然后女皇又赏赐了不少财物以作安抚。

    女皇如此行事,卫慎初看得明白,她是忌惮定国公府的势力,唯恐定国公府一家独大。便劝二郎和三郎的毫无怨言地接受了封赏。

    如此,卫家在京中便出了名,虽然卫家大郎、二郎、三郎战功卓著,但四郎却是个混不吝的纨绔和杀星,京中贵女皆避之不及。一时定国公府虽一门显贵,但他们的亲事却迟迟定不下来。

    女皇想要赐婚,定国公卫慎初却拒了她提议的亲事。他们兄弟一直不成亲才是如了女皇的愿。

    九月底,定国公卫慎初带着手下,押运着军需和药材顺着母亲河乘船南下,往西南赶去。

    十月初五的晚上他们抵达孟津,上岸补给,安顿好人马,歇息一晚。定国公安排副将带大部队先行去西南,他随后赶上。

    卫慎初带着暗卫和一队亲卫留在孟津渡口,在码头附近找了家旅馆住下。他每日在大堂喝茶静候,盯着码头。一连两日,码头风平浪静,并无任何要事发生。

    卫慎初耐着性子,想着明日就是初八,如果明日还是无事发生,便直接去洛阳官衙征艘大船南下。

    初八正午用过餐之后,卫慎初牵着马在孟津渡口徘徊。他让马饮水歇息,渡口没什么船。船只上午都已发出,倒是有过路的船只经过。

    他看着母亲河缓缓地流淌,一路向东。岸两边的草木虽然看起来还很苍翠,但如今已是最后的狂欢,因为马上就要深秋了。

    他准备在这孟津渡口再呆上半日,明天就南下。

    马儿饮完水,在路边悠闲地吃着草儿,打着响鼻。秋日午后的阳光暖暖地晒在身上,很是舒服惬意。

    突然,他看见一个小黑点正奋力地游向渡口,后面还跟有三个黑点。前面的那个黑点拼命地游,离他越来越近,后面的几个黑点正在奋力追逐。

    随着前面的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卫慎初看见了一张面目平淡的脸,看身形好像是个女子,后面的三个男子正奋力地想要抓住她。

    那女子看见岸上的他,拼尽全力地游向他,大声呼救:“救命啊!”

    卫慎初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出了水面……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逃出生天

    卫慎初觉得掌中的手柔软细腻,握在手中柔弱无骨,却又凉如寒冰。河水湿透了她的衣衫,上好的中衣紧紧地包裹着她的身躯,身材玲珑娇俏,双脚不安地踩着泥沙。

    他看向求助的女子,觉得她那双清凌凌的桃花眼,犹如寒星闪耀。只是面容太过丑陋,完全配不上那双美目。他暗自感叹造物主无情,白瞎了一双妙目和上好身材。

    孟萦一见卫慎初,只觉得很面善,似乎在那里见过。她没有精力多想,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说道:“请郎君救命,那是绑架我的人,船上尚有两名女子被掳。”随后,就全身脱力,昏死过去。

    不管国师有无提示,只要让他碰见了这事儿,肯定不会视而不见,更何况还得了国师的点拨。

    她昏过去之前说的话,他可没忘。随后他召出暗卫,让人将后面的三个男子抓起来,又让人控制那条船。

    卫慎初抱着孟萦返回客栈,他让店家送些热水到房间,又让店家给找个女子,一会儿好帮着沐浴。

    他觉得这女子身材凸凹有致,看似有料,抱起来却轻飘飘的,不知为何?

    卫慎初将她轻轻地放到塌上。再仔细一端详,他发现她鬓角翘起一块面皮来。甚为有些怪异,便轻轻地揭开了那块面皮,竟然是张面具。那面具被水泡发,已经不贴合了。

    很快一张清丽绝俗的小脸显露出来,只见她皮肤如牛乳般丝滑幼嫩,柳眉细密而修长,眉头微蹙。双目紧闭,睫毛长而卷翘,眼尾微微上挑。琼鼻挺立,小嘴嘟着微微张开。可能是因为冷,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连带着双唇的颜色也带着淡淡的粉白。

    卫慎初看到这张脸,觉得似曾相识,似乎在梦中出现过。便有些热血沸腾,心砰砰乱跳。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完全乱了节拍,比他第一次上阵杀敌还要紧张。他直直地盯着榻上的女子看,一瞬不瞬。

    突然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将他惊醒,原来是店家送来了浴桶和热水,后面还跟着一个来帮忙的女子。他将面具收起来,亲自去将热水兑好。

    看她一直昏迷未醒,她身上还湿着,恐怕会着凉生病。毕竟已入秋,母亲河的水也很凉了。他身边没有可用的女仆,但现在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碰她,更别说侍奴了。

    他随手抓了块碎银子丢给那店家找来的女子,将她打发了。然后关上门,返回榻前。做完这一切,他始终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轻轻地褪下她的衣衫,发现中衣和里衣的质地非常好,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看来这女子出身优渥,才能娇养出这一身上好的皮肉。

    脱完衣衫,他一眼就发现她左胳膊上的守贞砂,难怪那帮人要拼命去抓她。像这种绝色处子,在北方的地下黑市里可拍卖得万金。

    可能是由于湿冷,她的皮肤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将她抱起来放进浴桶里。

    温暖的水包裹着孟萦,她舒服地嘤咛了一声。

    卫慎初一出生就被请封为定国公世子,身边奴仆成群,都是别人伺候他。后来虽去从军,自己照顾自己。可他从没近身照顾过女子,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给女子洗澡,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他粗手粗脚地先给她搓洗了头发,她的头发又黑又密,如瀑布般散开,放在手上冰凉丝滑,让人爱不释手。

    洗完头发之后,擦洗身上。

    卫慎初将她从浴桶里抱起来放到床上,大抵是刚洗过澡,她奶白的皮肤透着淡粉,连脚指头都是淡淡的粉色,看着赏心悦目。他觉得她真是无一处不美。

    以前在军队,一群糙汉子,有去过红楼的人回来给大家说,女人的皮肤光滑细腻,像丝绸……(此处省略若干字)。

    他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终于理解了,这女子的皮肤竟然比丝绸还要柔顺丝滑,水珠滴在她身上滑落下去,都不会散开。

    卫慎初觉得浑身血脉贲张,肌肉都变得硬邦邦的。他僵硬着身子,用被子将她裹起来。又拿一块干布巾给她擦拭头发,等到头发快干,又用梳子帮她通发。他轻手轻脚,就像对待一件艺术品,唯恐手重伤到了她。

    等到他给她梳好一个简单的发髻,又给她盖好被子,常随卫一已经请郎中过来了。

    卫慎初赶紧放下帷帐,只拿出了她右手的手腕让郎中帮她号脉。

    那老郎中捋着胡须说道:“她中了七日散,也亏得是我,了解这七日散的药性,不过这药却并无解药,七日过后药性自解。这七日散,药性奇特。服用之后,手脚酸软。若在药性未解之前,发力做剧烈运动,就会脱力,全身酸疼难忍,让人痛苦万分。

    只是她药性未解便使力,已然脱力了,这几天恐怕都难以动弹,全身酸痛,只能卧床休息。另外她受了寒气,老夫开一些生发散寒的药物帮她驱寒,郎君按时让她服用即可。”

    随后,卫慎初安排卫一随郎中去取药。

    晚上卫一熬好了药,卫慎初给孟萦灌药都灌不进去。

    定国公的暗卫和那帮人在码头上打斗,战到一处,制造了不小的动静。船上的人唯恐受到牵连,准备放弃这三个人逃走。但卫慎初的亲卫领兵过来,征了两艘客船将那条船给逼停了。

    很快,亲卫们跳上船去,控制了船上的人。将那两名被掳去的女子解救出来。

    紧接着,亲卫们开始审讯这帮犯人。

    起初,那帮人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交代。后来架不住上刑,这才陆陆续续地交代了一些事情。

    但对于上岸求救那女子的事情,他们又不肯好好交代。这帮人知道孟萦身负功名,如果杀害这种人,官府肯定会追查到底。再加上委托人王家女郎的爹爹身为郡丞,在夷陵也算是一方豪强,他们不想招惹,故而想要蒙混过关。

    卫慎初很生气,让人继续上刑。后来他们实在受不住,这才将如何掳掠孟萦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误会戏弄

    原来这帮练家子是江湖上的一个小门派,专门替人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都是些亡命之徒。

    夷陵郡郡丞之女王素媛出价五千两银子,买孟萦的性命。

    那帮人接了这单生意后,才知孟萦竟然是今年乡试山南东道的解元女郎。如此,他们就不敢轻易杀害她了。

    如果孟萦死的不明不白,官府肯定会彻查,迟早会查到他们身上。

    他们跟踪孟萦多日,见她精通医理,下药几乎是不可能的;且每次出门都有一大帮随从跟着,那些随从都会些拳脚功夫。

    后来去了庄子,孟萦极少出门。庄子里人员众多,他们找不到机会下手。后来好不容易孟萦离了庄子,去了清源寺。路上他们想下手,却发现自己人手不足,就忍住了。

    他们在清源寺又等一日,几经布局,趁孟萦悲苦懈怠之机,迷晕之后,这才从后窗掳走了她。

    他们见孟萦生的美貌,守贞砂尚在,就想到北方的地下黑市里,这样的美貌处子拍卖价高达万金。于是便铤而走险,想将她卖到北方地下黑市里。

    这时,卫慎初才突然想起,为何孟萦这名字听起来如此耳熟了。原来四年前,他和两个亲卫及常随一起外出办差,途径武陵,在东山脚下,他曾见过这孟家女郎一面。

    当时,他还和孟家女郎下过一盘棋,要不是孟家女郎被蛇惊扰,跳到他怀里,打乱了棋盘,否则他可真是要丢丑,输了棋局。

    后来他给孟家女郎留下了自己雕刻的木葫芦,拿走了她的荷包。晚上夜宿时,他还梦见自己十里红妆嫁人了。虽不记清妻子的长相,但那双眼睛却刻印在他的脑海里了。

    现在想来,两人还真是缘分不浅。也难怪刚才他看到孟家女郎的真容时,觉得似曾相识,原来却是早就见过啊!

    只不过她的变化太大,让他惊奇。四年前,他抱着她,她像个小孩子,在他怀里乱蹬。现在,短短四年,她已长成了绝色美人,让人倾慕。

    卫慎初让人抹掉孟萦被掳的事情经过,以保全她的声誉。至于和王家的仇,他自会帮她报,不过得提前筹谋布局,以免落了痕迹。

    定国公让亲卫拿着他的拜帖,将被掳走的那两个女子,连同那个江湖小帮派的人,明日都送到洛阳郡衙,他准备卖郡守乔大人个人情。

    等审完那帮人,天色已晚。卫慎初见夜已深沉,便回了房间。

    他见孟萦仍昏迷未醒,躺在他的床上一动不动。他招来暗卫,让他尽快安排人手查出孟萦的一切过往。

    布置完任务之后,他又看了会儿公文,这才准备歇息。

    房间只有一床一被,更何况,他觉得和孟家女郎有缘,现在不想就此放手。虽不知国师所说因缘要了是什么意思,但既是有因缘际会,自可延续前缘。

    他自我安慰道:国师让他保护这孟家女郎,她必须在他的眼皮底下才能放心。于是便心安理得地抱着孟萦,躺了下来。

    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清幽香气,他的心没由来地安定。十二三入军营历练,十五六岁上阵杀敌,他就经常浅眠,时常做梦,很难深睡。

    如今抱着孟萦入睡,他竟然睡得香甜,连梦都不曾做过。

    清晨醒来,怀里少女依然在昏睡。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卫慎初突然想知道,当她睁开双眼时,将要绽放出怎样的芳华!他又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希望她不要那么快醒来。

    国师的话让卫慎初有些不解,难道救了这女郎就是因缘已了?可自己现在不想了了这因缘,怎么办?

    入目的是一双幽深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如同孤狼盯着猎物,满眼都是她。

    孟萦看着他如深潭般冷峻的双眼,心下一沉。

    这郎君也真是的,救人竟然救到床上去了,什么神操作啊!

    后来又想到,好歹这郎君虽看起来冷厉凶狠,但却长得赏心悦目,比落到船上那帮歹人之手强多了。再说了,这里是大曌,是自己占了便宜,虽然什么也没感受到,但那也是自己占了这美郎君的便宜。孟萦只好阿Q般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卫慎初看孟萦的脸色变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想岔了。但就是想捉弄她一番,以报当年围棋落败之仇。反正她现在想动也动不了,只能任由他摆布。

    孟萦脑子里百转千回,她想自己好歹不会再被卖掉了。这个郎君虽看着面善,但她始终没想起,曾在哪里见过他

    卫慎初见孟萦泪眼朦胧,那双波光流转的桃花眼,眼角微红,如柔情似水一般。他突然想起,这就是他梦中时常出现的那双眼睛啊!瞬时,他坚硬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连继续恶作剧的心情都没有了。

    看着她那么娇娇软软,他哪里舍得让她哭泣。

    于是卫慎初停下了动作,将她揽在怀里。他暗笑出声,起初是轻轻地偷笑,笑声越来越大,后来便笑得有些肆无忌惮,停不下来了。从笑声里可以听出,他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就像孩子获得了最高的奖赏一般……

    孟萦被卫慎初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差错。她好奇地抬了抬自己的左胳膊,想看看守贞砂是不是消退了。虽然抬起胳膊非常费力,而且很疼很疼,她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抬起左胳膊,却看到上面殷红的守贞砂还在。瞬时就明白他笑什么了?简直丢人死了,孟萦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躲一会儿再出来。可偏偏被他禁锢在怀里,一动他就顺势一动。自己随着他的胸膛起伏。他的笑声震动,让孟萦身体更加酥软酸疼。

    卫慎初觉得这孟家女郎实在是有意思,他就没见过比郎君还在意贞操的女郎。看样子,她很看重她的贞操,早已及笄,却没和侍奴厮混。那尚未及笄就早已与人共赴巫山的女郎比比皆是。这孟家女郎倒好,弄得好像是他占了她便宜似的。女郎的贞操哪里比得过郎君们的贞操,没人敢要求女郎们婚前守身如玉,却要求郎君们守礼自持,否则就不容易嫁不出去。这孟家女郎倒是有意思!

    卫慎初在那里胡思乱想,孟萦却偷偷发现,他好像对自己的示弱和撒娇毫无反抗之力。便思索着如何让他心软,送自己回家。

    被掳走这么些天,家里肯定乱成一团了。爹爹还不知急成什么样子。还有简然,不知他们会去哪里找自己。

    就这么躺着也不是事儿,孟萦急着想通知家里人,不能让他们继续为自己担心,便想起来穿衣出去。可自己现在却难以动弹,看来还是需要他来帮忙。

    于是孟萦便娇娇地说道:“郎君,我怎么全身都动不了?”

    “昨日郎中来看过,说你七日散毒性未解,你又拼命使劲,便脱力了,过几天缓过劲来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浑身酸疼难忍,只是这种情况,恐怕连吃饭都要人喂了。一想到吃饭,孟萦的肚子便开始抗议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孟萦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难怪肚子会抗议,毕竟这些天,她几乎都处在半饥饿状态,肚子它能不抗议吗?

    卫慎初想起孟萦从昨日午后昏迷到现在,几乎是粒米未进,肯定是饿了。他便先跳起来,快速地穿好了衣服。

    孟萦这才看见他的身材真是极好,他身形修长,腰腹瘦劲有力,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肉匀称地遍布在骨架上,真正是骨肉相匀,行走间如猎豹般优雅闲适。

    如此好身材让人看一眼都觉得销魂,只想推到他。孟萦觉得好悲哀,现在她不光推不倒他,反而还要瘫倒在床上,任人摆布。

    卫慎初见孟萦红着脸,转动脑袋一脸欣赏地打量他。他对自己的身材和长相充满自信,毫不扭捏,任由打量。

    随后,他又拿出套昨天给孟萦准备的好的衣衫,慢慢地帮她穿衣。

    孟萦觉得和不熟悉的郎君赤.裸相对,实在是让人羞涩。她觉得很不自在,浑身滚烫,皮肤泛着淡粉色的光泽。

    卫慎初摸了一下她的脑袋问道:“你怎么浑身滚烫,难道是发烧了?”

    孟萦心说,你早些给我穿上衣服就不发烫了。便摇了摇头说道:“我,我没发烧。”

    说完,便闭上眼睛,不去想这尴尬事。

    卫慎初见孟萦闭着眼睛,连耳尖都红了。知道她明明害羞得要死,却还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让他觉得分外可爱,便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帮孟萦穿衣。里衣的带子,他笨手笨脚地弄了半天才系好。然后给她穿中衣和外衣,一件一件地帮她穿好。

    孟萦感觉自己成了个废人,躺在那里任人摆布,真是痛苦万分。

    卫慎初帮孟萦穿好衣服,又给她梳了个简单大方的发髻。抱着她,让她斜靠在床边。

    随后他出门去端了盆温水进来,他又粗手粗脚地来帮孟萦洗脸。

    他的手劲可真大,洗得孟萦脸生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给人搓澡呢,差点没把人脸皮给搓下来。

    孟萦直往后躲,洗个脸,你使这么大劲儿干嘛?简直要人命了。她湿漉漉的大眼看着他,一脸委屈。

    卫慎初见孟萦往后躲,完全不知为何。后来见孟萦面皮发红,这才知道,原来是手劲大伤了她。便连连感慨道:这女子真是娇弱,他都没敢使劲,都伤了她。那以后在一起还怎生了得?

    孟萦不知道他的内心戏,要知道,指不定怎么笑话他想多了。

    他给孟萦洗完脸,又端来盐水给她漱口,帮她收拾利落。

    孟萦努力稍稍坐正,笑着说道:“武陵孟萦见过郎君,多谢郎君救命之恩。我现在不便施礼,失礼之处,还望郎君见谅。”

    卫慎初见孟萦一本正经地道谢,便坏笑着说道:“既是救命之恩,那便以身相许吧!你嫁我可好?”

    孟萦瞬间石化,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孟萦不知他说的,是否就是他内心所想,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思量片刻说道:“我乃父亲独女,孟家就我一根独苗,入赘别家肯定不行,家父绝对不会同意。”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嫁过去就可以,是吗?”卫慎初追问道。

    孟萦红着脸,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怎敢让郎君以身相许?郎君于我有救命之恩,万不敢不敢唐突了郎君。”

    卫慎初见孟萦一脸窘迫,又一脸正经。觉得她既纯情又可爱,心中喜爱至极。愈发想要逗趣她,可后来不管他如何逗趣,她就是红着脸不上当。

    “敢问郎君名姓,待我家去,定要好生感谢郎君。”

    “长安卫元朗。”元朗是卫慎初的字。

    孟萦一听他姓卫,立马就知道为何自己一见他,就觉得面善了。原来自己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连自己的坐骑踏雪也是他的马儿和如花生下的。立马一脸惊喜地说道:“你是卫家郎君,四年前,武陵东山下,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们一起烧烤,还下过一盘棋。你可还记得?”

    卫慎初温柔地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孟萦这回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卫家郎君早就认出我来,为何不与我说,还打趣于我。”

    卫慎初却说道:“你也没问我啊?我哪里知道你记不记得。”

    孟萦小声嘟囔着:“怎么会不记得,你还拿你的木葫芦换走了我的荷包呢。不过却留下了踏雪,那可是匹好马。”

    卫慎初自幼习武,又在战场历练多年,这三年独自领兵驻守边疆,岂是一般人?他耳力极佳。立马就推测出自己的坐骑越影留下了小马驹,便笑着捉弄她道:“我的越影有了小马驹,你那踏雪是不是该归我所有了!”

    “才不是,踏雪是我的,谁也不给。”

    “那是越影的种,子嗣就该归爹啊!”

    “谁生的,就归谁!是如花生的踏雪,它就归如花,如花又是我的,所以它就是我的。”

    两人如争抢玩具的小孩一般斗嘴,卫慎初觉得轻松好玩,好多年都没有这么幼稚过。

    “你看这话就不对了,那你为何归你爹爹,和你爹爹一起生活,而不是和你娘一起生活?”

    “郎君又骂人了,马儿是马儿,与人自是不同。我娘为了她的情郎和另外两个孩子,抛弃了我和爹爹。”

    说完孟萦心里一阵失落,有些难过,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低着脑袋不言语了。

    卫慎初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其实孟萦平日里根本就想不起她还有个娘,如果不是她娘偶尔跳出来搞点事,她压根就想不起她来。但一想到当初被她毫不留情地抛弃,心里还是有些郁闷。

    不过,这郁闷来得快也去得快。再说现在也不是郁闷的时候。她想早些回家,就要哄好这卫家郎君,让他送自己回家。她像温顺的小猫咪一般,蹭了蹭卫家郎君的手掌心。

    卫慎初见她亲昵地蹭自己的掌心,这种感觉很奇妙。一时两人都未曾言语,只有暖暖的温情流淌。

    这时,孟萦的肚子又适时地跳出来破坏气氛,两人相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继续逗弄

    孟萦被卫慎初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差错。她好奇地抬了抬自己的左胳膊,想看看守贞砂是不是消退了。虽然抬起胳膊非常费力,而且很疼很疼,她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抬起左胳膊,却看到上面殷红的守贞砂还在。

    瞬时就明白他笑什么了?

    简直丢人死了,孟萦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躲一会儿再出来。可偏偏被他禁锢在怀里,一动他就顺势一动。自己随着他的胸膛起伏。他的笑声震动,让孟萦浑身酸疼不止。

    卫慎初觉得这孟家女郎实在是有意思,他就没见过比郎君还在意守贞砂的女郎。看样子,她很看重她的清白,早已及笄,却没和侍奴厮混。那尚未及笄就早已与人共赴巫山的女郎比比皆是。

    这孟家女郎倒好,弄得好像是他占了她便宜似的。女郎的守贞砂哪里比得过郎君们的,没人敢要求女郎们婚前守身如玉,却要求郎君们守礼自持,否则就不容易嫁不出去。这孟家女郎倒是有意思!

    卫慎初在那里胡思乱想,孟萦却偷偷发现,他好像对自己的示弱和撒娇毫无反抗之力。便思索着如何让他心软,送自己回家。

    被掳走这么些天,家里肯定乱成一团了。爹爹还不知急成什么样子。还有简然,不知他们会去哪里找自己。

    就这么躺着也不是事儿,孟萦急着想通知家里人,不能让他们继续为自己担心,便想起来穿衣出去。可自己现在却难以动弹,看来还是需要他来帮忙。

    于是孟萦便娇娇地说道:“郎君,我,我怎么全身都动不了?”

    “昨日郎中来看过,说你七日散毒性未解,你又拼命使劲,便脱力了,过几天缓过劲来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浑身酸疼难忍,只是这种情况,恐怕连吃饭都要人喂了。一想到吃饭,孟萦的肚子便开始抗议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孟萦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难怪肚子会抗议,毕竟这些天,她几乎都处在半饥饿状态,肚子它能不抗议吗?

    卫慎初想起孟萦从昨日午后昏迷到现在,几乎是粒米未进,肯定是饿了。他便先跳起来,快速地穿好了衣服。

    孟萦这才看见他的身材真是极好,他身形修长,腰腹瘦劲有力,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肉匀称地遍布在骨架上,真正是骨肉相匀,行走间如猎豹般优雅闲适。

    如此好身材让人看一眼都觉得销魂,只想推到他。孟萦觉得好悲哀,现在她不光推不倒他,反而还要瘫倒在床上,任人摆布。

    卫慎初见孟萦红着脸,转动脑袋一脸欣赏地打量他。他对自己的身材和长相充满自信,毫不扭捏,任由打量。

    随后,他又拿出套昨天给孟萦准备的好的衣衫,慢慢地帮她穿衣。

    孟萦觉得和不熟悉的郎君如此这般,实在是让人羞涩。她觉得很不自在。

    卫慎初摸了一下她的脑袋问道:“你怎么浑身滚烫,难道是发烧了?”

    孟萦心说,你早些给我穿上衣服就不发烫了。便摇了摇头说道:“我,我没发烧。”

    说完,便闭上眼睛,不去想这尴尬事。

    卫慎初见孟萦闭着眼睛,连耳尖都红了。知道她明明害羞得要死,却还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让他觉得分外可爱,便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帮孟萦穿衣。里衣的带子,他笨手笨脚地弄了半天才系好。然后给她穿中衣和外衣,一件一件地帮她穿好。

    孟萦感觉自己成了个废人,躺在那里任人摆布,真是痛苦万分。

    卫慎初帮孟萦穿好衣服,又给她梳了个简单大方的发髻。抱着她,让她斜靠在床边。

    随后他出门去端了盆温水进来,他又粗手粗脚地来帮孟萦洗脸。

    他的手劲可真大,洗得孟萦脸生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给人搓澡呢,差点没把人脸皮给搓下来。

    孟萦直往后躲,洗个脸,你使这么大劲儿干嘛?简直要人命了。她湿漉漉的大眼看着他,一脸委屈。

    卫慎初见孟萦往后躲,完全不知为何。后来见孟萦面皮发红,这才知道,原来是手劲大伤了她。便连连感慨道:这女子真是娇弱,他都没敢使劲,都伤了她。那以后在一起还怎生了得?

    孟萦不知道他的内心戏,要知道,指不定怎么笑话他想多了。

    他给孟萦洗完脸,又端来盐水给她漱口,帮她收拾利落。

    孟萦努力稍稍坐正,笑着说道:“武陵孟萦见过郎君,多谢郎君救命之恩。我现在不便施礼,失礼之处,还望郎君见谅。”

    卫慎初见孟萦一本正经地道谢,便坏笑着说道:“既是救命之恩,那便以身相许吧!你嫁我可好?”

    孟萦瞬间石化,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孟萦不知他说的,是否就是他内心所想,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思量片刻说道:“我乃父亲独女,孟家就我一根独苗,入赘别家肯定不行,家父绝对不会同意。”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嫁过去就可以,是吗?”卫慎初追问道。

    孟萦红着脸,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怎敢让郎君以身相许?郎君于我有救命之恩,万不敢不敢唐突了郎君。”

    卫慎初见孟萦一脸窘迫,又一脸正经。觉得她既纯情又可爱,心中喜爱至极。愈发想要逗趣她,可后来不管他如何逗趣,她就是红着脸不上当。

    “敢问郎君名姓,待我家去,定要好生感谢郎君。”

    “长安卫元朗。”元朗是卫慎初的字。

    孟萦一听他姓卫,立马就知道为何自己一见他,就觉得面善了。原来自己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连自己的坐骑踏雪也是他的马儿和如花生下的。立马一脸惊喜地说道:“你是卫家郎君,四年前,武陵东山下,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们一起烧烤,还下过一盘棋。你可还记得?”

    卫慎初温柔地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孟萦这回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卫家郎君早就认出我来,为何不与我说,还打趣于我。”

    卫慎初却说道:“你也没问我啊?我哪里知道你记不记得。”

    孟萦小声嘟囔着:“怎么会不记得,你还拿你的木葫芦换走了我的荷包呢。不过却留下了踏雪,那可是匹好马。”

    卫慎初自幼习武,又在战场历练多年,这三年独自领兵驻守边疆,岂是一般人?他耳力极佳。立马就推测出自己的坐骑越影留下了小马驹,便笑着捉弄她道:“我的越影有了小马驹,你那踏雪是不是该归我所有了!”

    “才不是,踏雪是我的,谁也不给。”

    “那是越影的种,子嗣就该归爹啊!”

    “谁生的,就归谁!是如花生的踏雪,它就归如花,如花又是我的,所以它就是我的。”

    两人如争抢玩具的小孩一般斗嘴,卫慎初觉得轻松好玩,好多年都没有这么幼稚过。

    “你看这话就不对了,那你为何归你爹爹,和你爹爹一起生活,而不是和你娘一起生活?”

    “郎君又骂人了,马儿是马儿,与人自是不同。我娘为了她的情郎和另外两个孩子,抛弃了我和爹爹。”

    说完孟萦心里一阵失落,有些难过,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低着脑袋不言语了。

    卫慎初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其实孟萦平日里根本就想不起她还有个娘,如果不是她娘偶尔跳出来搞点事,她压根就想不起她来。但一想到当初被她毫不留情地抛弃,心里还是有些郁闷。

    不过,这郁闷来得快也去得快。再说现在也不是郁闷的时候。她想早些回家,就要哄好这卫家郎君,让他送自己回家。她像温顺的小猫咪一般,蹭了蹭卫家郎君的手掌心。

    卫慎初见她亲昵地蹭自己的掌心,这种感觉很奇妙。一时两人都未曾言语,只有暖暖的温情流淌。

    这时,孟萦的肚子又适时地跳出来破坏气氛,两人相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第一百三十章 误会加深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卫慎初知道是卫一来送朝食了,便沉声说道:“进来。”

    卫一端了两大碗羊肉汤饼走了进来,碗上热气腾腾,好似刚刚出锅一般,看得人好有食欲。他低着头放下汤饼和小菜,便悄无声息地推门出去了。

    卫慎初走过去,将床边的桌子连同桌上的汤饼一起端到床边。他取了一个小碗,用调羹舀了些汤饼放到小碗里。

    这才端着小碗,过来喂孟萦吃饭。

    孟萦试着自己抬手吃饭,发现根本就是徒劳无功,连带着扯得浑身都疼,只好静静地等着被投喂。

    孟萦的小动作在卫慎初眼里透着娇憨可爱,真希望她慢点好,这样就可以日日投喂,路途上能增添不少乐趣。

    孟萦可能是饿得狠了,吃的有些急,可没吃几口又觉得胃里顶得难受。她知道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吃多。要少食多餐,尽量吃流食。便对卫慎初说道:“卫家郎君,我喝些汤水就好。这几日他们每日只给两餐,每次一小碗粥和一个小杂面馒头。身体一直处于半饥饿状态,现在一次不能吃太多,要用些流食。”

    卫慎初一听,对那帮贼人又恨了几分。他取了些撇去浮油的羊肉汤,喂给孟萦,待她吃好。这才坐下吃起朝食来,他胃口可真好,一个人将剩下的汤饼和小菜全部吃完。

    从净房出来,卫慎初将孟萦安置在床上,让她先歇息。他去处理些事情,一会儿再回来陪她。

    他走后,孟萦躺在床上百无聊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实在是无聊,加上昨天着实累着了,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大早,卫慎初的亲卫拿着定国公府的帖子,带着被掳走的那两个女子,押送着犯人和他们签字画押的证词,去了洛阳郡衙。郡守乔大人一看那两个女子出自自己治下,家中颇有财势,知道定国公送给自己这么大个人情,忙要过来拜谢。

    亲卫首领却说:“国公爷想要借艘大船,明日南下,还望乔大人与个方便。”

    乔大人一听,立马着人去安排官船出行,约定明日辰时从孟津码头出发往南行进。

    亲卫和船长取得联系,约定相关事宜之后,便告辞返回孟津码头。乔大人非常客气,坚持要跟着亲卫去孟津码头见定国公。

    推辞不过,亲卫只好领着乔大人一行回了孟津码头。

    乔大人拜见定国公之前,先派人去孟津县衙安排好中午的饭食。

    定国公卫慎初接见了乔大人,两人之前便是旧识。这次见面乔大人极力邀请定国公中午一起用饭。

    卫慎初颇感为难,他如果中午去孟津县衙用餐,孟萦就只能让别人喂食,但他不想假手于人。

    于是他让乔大人先喝茶歇息,随后他去安排孟萦中午的饭食。

    卫慎初让店家提前给孟萦做了一小碗鸡丝汤面,他慢慢地喂她吃下。交待卫二、卫三守好孟萦,如果孟萦有特殊需求,就请店家娘子帮忙。

    孟萦趁机对他说道:“卫家郎君,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卫慎初黑着脸,不高兴地说道:“不好,你回家了,就没人陪我了。”

    孟萦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直接,这么彻底,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卫慎初黑着脸时,有种不怒而威、杀气腾腾的气势,看着让人心生畏惧。

    孟萦也有些胆怯,不想惹怒他,思索片刻又试探着问道:“那请郎君给我家里人传个信,好不好?”

    “不好,到时你爹爹就会来带你回家。我就见不到你了。”

    这半天相处下来,孟萦觉得他爱和她开玩笑,喜欢捉弄她。听他这么回答自己,却又不知他是开玩笑,还是真就这么想。因为他冷着脸,说得话让人摸不清深浅,猜不透意图。

    孟萦想要自己传信息却不能动弹,真是烦闷至极。

    安顿好孟萦,卫慎初这才随着乔大人去了孟津县衙。

    孟萦动不了,她请卫二去洛阳郡欧阳家送信。卫二却只肯守在门外,不肯离开。孟萦气得没法,她又见不到外人。只好说自己要如厕,要店家娘子过来。

    可每次店家娘子来照顾时,总有人守着,就连去净房,他们也守在门外。

    那店家娘子惧怕卫二和卫三,不管孟萦如何允诺重谢,让她去欧阳家送信,她只摇头不肯答应。孟萦猜测可能是卫二和卫三威胁过店家娘子,让她不敢生异心。

    孟萦气呼呼地躺在床上,一动,浑身都疼。只好一动不动地挺尸,一会儿又昏睡过去。

    半下午的时候,孟萦醒了。

    原来是卫慎初回来了,他喝了不少酒,有些酣然地醉酒微醺。

    孟萦有些害怕,不知他是何想法,为何不肯让自己联系家人,也不提送自己归家的话。难道他想将自己禁锢在他的身边吗?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孟萦都要惊出一身冷汗。

第一百三十一章 落日情歌

    出来这些天,孟萦想回家,想爹爹和简然。她脑补出被卫家郎君禁锢,将来被当做禁脔的悲惨日子,便痛苦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要回家,我想爹爹了。”

    她像个孩子似的大哭起来,将卫慎初吓了一跳。他见孟萦的双眼泛红,泪珠接连不断地滚落下来。他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将她搂在怀里劝说道:“不哭,不哭。明天就送你回家。今天去安排官船了,明早就出发。不哭了啊!”

    这话一说出来,卫慎初自己都不敢相信。明明他就是想将她留在身边,不管她同意与否。可为何她一哭泣,他就服软了,竟然还答应送她回家。他真是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自认不是个心软的人,从十二三进入京郊大营,十五入西北军,十六上阵杀敌,一步步凭着自己的努力走来,这些年在战场上征战杀伐,早就心硬如铁。可一遇到她,算是栽了,看来她真是上天派来克制他的。

    孟萦一听,原来他是在逗她啊!既然他安排了官船,那明天就可以回去了。看来他对自己还是会心软,只要会心软就好。

    他见孟萦止住了哭泣,翕动着鼻子,抽抽搭搭地吸着气,便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我陪你躺一会儿,你要多休息才好得快。”

    他搂着孟萦,轻轻地拍着她。孟萦还没睡着,他自己倒先睡着了。

    孟萦看他合上了那幽深的黑眸,瞬间就没了那种凌厉之感,变得温和无害起来。她想摸摸他的浓密的睫毛,可实在抬不起胳膊,只用额头蹭了蹭他的面颊,新长出来的胡茬有点沙沙得扎人。

    想着明天就南下,过些天就可以回到家。只是没有联系上简然,不知道他会找到哪里。孟萦躺在他怀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等到孟萦再次醒来,已是傍晚了。一睁开眼,发现卫慎初还没醒来。孟萦动了动脑袋,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脖子会不舒服。她刚一动,卫慎初就睁开了眼睛,他看了孟萦一眼,说道:“你醒了。要起来吗?饿不饿?”

    孟萦摇了摇头,刚做完这个动作,就被打脸了——肚子又咕咕叫起来。孟萦觉得自己身体太不给力,直接不给面子啊!

    卫慎初见此,低笑了几声,起身去了门外。

    过一会儿,他端过来一份肉糜小米粥。肉粥炖的软烂,既营养,又养胃。他慢慢喂孟萦吃完,又让她漱了口,这才出去用他自己的哺食。

    这些天闷在屋子里,孟萦觉得快要憋出病来。想着一会儿卫元朗过来,请他带自己到外面看看。

    果然,卫慎初用完哺食,就回到了房间。还没等孟萦提出出去转转,他就先说道:“我带你出去看落日吧!”

    卫慎初拿了件提前准备好的薄披风将孟萦包起来,只露出一张小脸。然后将她抱在怀里,出了房门。

    他顺着梯子,轻轻一跃便到了二楼的房顶上。周围都是低矮的房屋,这座二层的木楼便是码头上最好的旅馆,也是最高的建筑,二楼的房顶有块稍稍平坦的地方。

    卫慎初将孟萦抱在怀里,捡了块干净的地方面朝西方坐了下来。

    孟萦见落日西沉,天边红霞缥缈。倦鸟归林,林间传来叽叽喳喳的叫声。远处炊烟袅袅,随风变幻出不同的形状。路上的行人稀少,都回家了吧。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风景,好似要到地老天荒。

    夜幕低垂,渐渐地夜深人静。看着秋夜的月色正好,夜风轻抚,两人在屋顶相依相偎。

    孟萦突然想起了简然,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这里,便轻轻地唱起歌来。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你为我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

    吹得心痒痒我的情郎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都怪这月色撩人的疯狂

    都怪这吉他弹得太凄凉

    欧我要唱着歌

    默默把你想我的情郎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都怪这夜色撩人的疯狂

    都怪这吉他弹得太凄凉

    欧我要唱着歌

    默默把你想我的情郎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我要美丽的衣裳

    为你对镜贴花黄

    这夜色太紧张

    时间太漫长我的情郎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孟萦的歌声轻柔舒缓,在夜色中唱得人心痒痒的,也软软的。她的歌声随着夜风飘散到母亲河上。

    简然正坐在船头,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歌声。如海妖一般,引得人禁不住想要靠近。他的心蓦地跳漏了一拍。他听到了孟萦的声音,恍如梦中。

    他让人赶紧停靠孟津码头,船刚停好,他就带着大狗喜儿,跳了下去。喜儿好像也嗅到了主人的气息,撒欢儿似地往旅馆跑去。

    卫慎初听着孟萦轻柔空灵的歌声,瞬间黑了脸,在他怀里竟然还想着她的情郎,简直是忍无可忍。

    孟萦的歌声刚罢。

    简然在楼下,大声叫道:“萦儿,是你吗?你在哪里?”

    孟萦听到简然的叫声,她挣扎着准备回答,卫慎初让她发不出声来。

    简然在楼下心急如焚,喜儿也焦躁不安地低吠着。他知道萦儿就在这里,可她为何不回答?难道她被人控制住了?

    简然让白芷和苍术找地方先躲起来,他拿着孟萦的画像,去找店家询问。

    店家看到孟萦的画像,想起画中人正是楼上房间的女子。但被人严厉交待过,不许透露丝毫信息,慌忙摇头说不曾见过。

    简然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孟萦一定就在这里。

    他带着喜儿往二楼走去,店家上前来阻拦,简然丢给他一锭银子,继续往楼上走去。

    喜儿很快就带着简然去了白日孟萦歇息的房间,简然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

    喜儿到处嗅来嗅去,一直跑到梯子旁。它爬不上去,急得直打转儿。

    简然见状,便准备顺着梯子爬上去。

    突然,有人出现在简然身后,一个手刀将其敲晕,弄了下去。

    大狗喜儿见状,意识到危险,而且是它招惹不起的气息,便立马夹着尾巴呜呜地跑出了旅馆。

    躲在暗处的白芷见喜儿呜呜叫地跑了过来,简然却没有出来,惊诧不已,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追我赶

    孟萦深吸了几口气,揪着他的衣摆,有些急促地说道:“卫家郎君,我刚才听到了我家人的声音,就在楼下。带我下去看一看,好不好?”

    “哦,是吗?你爹爹来了?”他一脸坏笑地问道。

    “是简然的声音,他,他是我未婚夫郎。”

    “他还没嫁到孟家,算你哪门子家人?”

    这个时候争论这个毫无意义,孟萦只想早点见到简然,他肯定不是独身一人前来,白芷定会跟着过来。如果爹爹知道自己被掳的事儿,还不知道会怎样操心!

    孟萦只好用脑袋蹭了蹭卫慎初的胸膛,撒娇着说道:“郎君抱抱,抱我下去,让我见见他们好吗?”

    “不好,我不允许你在我怀里还想着别的男子。”

    对于他时不时冒出的怪异念头,孟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夜色渐浓,他倒是抱着孟萦回了房间。

    很快店家就送来了热水,他给孟萦沐浴梳洗。孟萦只得任由其摆布,她感觉他把她当成了他的所有物或者说是爱宠。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很不舒服,这是不对等的相处。孟萦接受不了,奈何自己现在毫无自保之力。

    歇息之前,他出去了一会儿,但很快就回来了。孟萦心忧简然和白芷,便有些黯然失神,默默不语。

    卫慎初不管那么多,径直搂着孟萦歇息。

    孟萦白日睡得太多,想着眼下的境况该如何处理,一时便有些睡不着。她睁着眼,脑袋时不时动一下,这样很容易就扰了枕边人的清梦。

    孟萦装睡,装着装着也睡了过去。

    白芷看简然一直都没有出来,他等大家都睡去,便和苍术偷偷地靠近旅馆。

    走近旅馆这才发现不对劲来,这旅馆外松内紧,戒备森严。晚上有巡夜的人,寻常人等都无法靠近。

    看他们的作派更像从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军士,白芷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一整夜,旅馆的守卫没有丝毫懈怠,中间换了次班,但几乎是无缝交接,让人找不到任何差池,他们根本无法靠近二楼。

    白芷和苍术没办法,只好先返回船上休息,等天亮再说。

    天色将明未明,孟萦迷迷糊糊中被人抱了起来。她睁开眼,发现头上罩了件黑色的披风,什么都开不见。但她知道她被卫家郎君抱着走出了旅馆,不知他要去哪里。

    过了一会儿,孟萦被放到了床上,然后头上的披风被取了下来。

    她定睛一看,又回到了船上,这是一艘豪华的官船。她所在的这间船舱装饰精美,里面一应用具都是上好的。

    透过窗户,孟萦看天色尚早,可船已经开始缓缓地离开了码头。

    孟萦有些急了,不知这卫家郎君为何不允许她见简然。这一大早船就离开了码头,等到白芷和简然想要找她时,恐怕船已经开出去太远了。

    孟萦觉得身上的酸软比之前一天好了一些,便想起来自己穿衣,却发现还是她太乐观了,根本就使不了力。

    卫慎初看她着急的样子,痞笑着说道:“你接着使劲儿,等到脱力了,你又得再躺几天。”

    孟萦知道自己不可强来,便眼巴巴地望着他说:“郎君,能通知我的家人,告诉他们我安好无恙,这样也省了家人的担心。”

    “船都开走了,没办法通知了。”

    孟萦听他说话真想捶他一顿,但现在她却连自理都不行。心中愤恨不已,却无能为力。这七日散的毒性还真是不一般。她想着等她好了,一定要先将这七日散的解药研究出来。

    简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旅馆的床上。要不是白芷找来,他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现在是半上午,昨天旅馆里住的那些人天没亮就全走了,是不是他们将萦儿也带走了?

    白芷告诉他:“早晨有一艘官船南下了。我们要跟紧那艘官船,总能找到女郎。”

    简然脑袋有些发昏,他们昨天弄晕了他,却也没有伤害他。看来还是顾忌着孟萦的,并没有伤他。

    简然和白芷骑马去了洛阳郡城,花钱打听到定国公征了艘官船往西南朗宁郡而去。两人不知道带走孟萦的是定国公本人,还是他的手下。他们不敢胡乱猜测,以免惹祸上身,毕竟萦儿还在他们手中。

    简然和白芷直接去了欧阳家,给欧阳冉留了信,紧接着又迅速返回孟津码头。

    两人谁也没有多说,上了船,让船家急速南下。他们轻舟顺流比官船的速度要快一些,总能追上那艘官船。

    白日,卫慎初将孟萦抱到船头的甲板上晒会儿太阳。不停地有信鸽飞来,他在一旁处理事务。

    孟萦看着卫家郎君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只见他眉飞入鬓,双目幽深锐利,五官硬朗,看起来不怒自威。

    如果他不限制自己的自由,她也许会有好心情欣赏他的俊美外形,可现在她不想说话,有些抑郁了。

    根据暗卫传来的消息,卫慎初觉得这孟家女郎真是经历坎坷,自幼遭母遗弃,幸好父亲得力。幼时青梅竹马的两段感情都阴差阳错地丢了,反过来还要被人算计,几乎丧命。她也真是命大,才能完好无损地呆在他身边。

    不过她和卫家还真是有缘,上次救她的人竟然是四郎。这次又是自己救了她,她恐怕就是卫家的命定之人吧!既然她是自己的梦里人,那卫家必将护她周全。

    晚上,卫慎初依然是搂着孟萦睡觉。他还算君子,并未乱来,孟萦渐渐放下心来。

    简然和白芷花了差不多两天时间才追赶上官船,等到他们看到那艘官船的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亲卫报告定国公,说有艘客船一直跟着他们的官船,问该如何处理?

    定国公却告诉他们,随他们去,不要理会。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夜半毒解

    半夜里,孟萦睡着了。她突然翻了个身,抱住了温暖的抱枕,觉得非常舒适,好像回到了前世。她有个一米多长的抱枕,每日睡觉都要抱着。后来到了大曌,她也让绣房给做了个长抱枕,一直抱着睡觉。

    夜半,孟萦的脑袋在卫慎初的肩头使劲拱,两条胳膊使劲地将他搂在怀里。

    现在的孟萦有些像章鱼,四肢扒着他。卫慎初看到她的毒解了,不再脱力。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奇怪的睡姿。

    前几天,她不能动弹,只好像只小猫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这毒才解,睡觉就不老实了,这睡相简直让人没眼看。

    卫慎初被孟萦抱得热血沸腾,他越是身体发烫,孟萦只觉得好暖和,好舒服,抱他抱得更紧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卫慎初准备起床,却发现孟萦像树懒一样挂在自己身上,扯都扯不掉。他一动她的胳膊,孟萦就抱得更紧了。

    卫慎初没办法,起不了床,总要收点儿利息吧……

    于是他轻轻地亲亲孟萦的面颊,胡茬扎得她脸有些发痒,于是她蹭了蹭自己的抱枕叫道“贝儿,别闹,睡觉!”

    前世,孟萦和儿子养了条牧羊犬,取名贝儿。每次她睡懒觉赖床不起时,贝儿就来舔她的脸。她在睡梦中被人轻吻,又以为是贝儿来舔她了。

    卫慎初不知道她叫谁,谁是贝儿?她难道叫自己贝儿?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叫过他如此亲昵的称呼。他咧着嘴笑了,这昵称他喜欢!

    如果他要知道孟萦在叫自己的狗狗,估计他就笑不出来了。

    好不容易孟萦醒来,发现自己四肢都挂在卫慎初身上,吓了一跳。忙松了手脚,想要逃离。却被卫慎初一把捞住,狠狠地说道:“用完就丢,哪那么容易!”

    孟萦急忙用手推他,一边反抗一边说道:“我睡着了不知道啊,我睡相不好,还请郎君原谅。”

    然后又惊喜地说道:“啊,啊,郎君,你看我好了。”

    说着,她惊喜不已,终于能活动了,最初从清源寺出来,到现在十来天了,每天只能挺尸,身体简直要躺废了。

    当下孟萦就准备穿衣起床,刚坐起来,就被卫慎初翻身压在了身下。这姿势好销魂,也好尴尬。孟萦瞬间就红了脸。

    卫慎初亲了亲孟萦的面颊,又亲了亲她的锁骨。他见孟萦全身泛红,如同煮熟的虾子。然后,然后,他两条胳膊一松,重量全压在了她身上,脑袋放在她的肩头,呼出的气息打在耳侧。

    只听他轻声说道:“萦儿,我们成亲吧!”

    孟萦被他的呼吸撩出火来,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叫嚣。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孟萦有一瞬的不知所措,但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用手推了推卫慎初。见他一动不动,她便开始发力使劲地推他,这姿势太尴尬,而且很容易擦枪走火。感知到他的变化,她更觉得不能这么下去,否则可能无法收场。

    她不了解卫家郎君,更不知将来如何,但她不想也不能做有越规矩的事。

    卫慎初一直在偷偷观察孟萦,见她眼角微红,皮肤发烫,分明已经情动,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变化。但随后她的眼神又清明起来。说明她心里已打定主意,见她实在没有与他更进一步的意思。他便起身穿衣,不再多做纠缠。

    他想孟萦在这种情形下都能保持理智,不乱心神,以后也会收束自己的行为,不会让自己的后院乱成一团。但他心里又有着隐隐的失落,觉得好像自己魅力不够似的。为何她就能不受自己诱惑呢?

    他收敛心神,看起来好像从未发生过这事一般。

    起身后,叫人送来热水洗漱,他习惯性地先过来给孟萦洗脸。

    孟萦笑着接过了他手中的布巾,给自己洗了把脸。他就着孟萦用过的洗脸水给自己洗了个脸。

    随后,两人一起出了舱门,往船头走去。船顺流而行,速度看起来要快的多。

    旭日冉冉升起,东边云蒸霞蔚。绚丽的云霞映照着卫家郎君,他身着玄色暗纹衣袍,长身玉立,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容颜俊美,宛如天神。

    孟萦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双桃花眼里波光流转,似有压抑的情愫流动。

    卫慎初捕捉到她眼神波动的瞬间,心下有了计较。既然有缘相识,自然有份相知相伴,有缘无份的事在他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

    卫慎初陪着孟萦从船头走到了船尾,孟萦看到艘客船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坐着的这艘大船。

    她见卫慎初看了那艘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正好这时,卫一过来给卫慎初传消息。

    卫一看了眼孟萦,欲言又止。

    孟萦见状,知道他可能有话对卫慎初说。便准备借故离开。她不想知道他们的事,知道的越多,就越走不了。

    卫慎初却说:“但说无妨。”

    这样孟萦就不好走开了。

    卫一说道:“有消息传来,说忠武将军得了打脾寒,发病起来好像很严重。”

    卫慎初听了之后蹙了蹙眉,对卫一说道:“事情紧急,加速南下。”

    孟萦拦着卫一,对卫慎初说道:“郎君莫急,你先送我回家,我家有治疗打脾寒的特效药。”

    卫慎初一脸狐疑地看着孟萦,不知这是骗自己送她回家的借口,还是真的有新药。

    孟萦知道他的顾虑,怕耽误时间,从而影响忠武将军的治疗。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她又说道:“打脾寒又名打摆子,周期性发作,高烧、恶寒、多汗,时日一久,就会导致贫血、脾脏肿大。传播的主要途径是蚊虫叮咬。郎君若要去救人,还需多备些蚊帐带过去。救人如救火,我自是不会欺骗郎君,更何况郎君于我有救命之恩。”

    “那特效药在哪里?我派人去取来。你和我一起去西南。”卫慎初说道。

    “那药尚长在我家庄子里,是海外新物种,今年我才发现的它能治疗打摆子。我需亲自去取了,炮制出来。去清源寺之前,我让人试验过,的确有奇效。”

    卫慎初尚有些不敢全信。

    孟萦又劝说道:“郎君勿要忧心,不如你叫我那未婚夫郎过来,他是神医谷的少郎君,素有小神医之称,他专门找人试验过药效,具体方子和药效如何,他最清楚不过。噢,他就在后面的客船里。”

    卫慎初听孟萦这么一说,笑了,感情后招在这里啊!卫慎初并未理会后面的客船,而是让人快速南下,往武陵而去。

    反正那艘客船肯定会紧跟着自己的这艘官船。

    又过了四天,官船到达武陵郡的码头,孟萦一下船,就看到简然和白芷披着夕阳的霞光,在码头上等着她……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亲人相见

    看着多日未见的简然和白芷,孟萦心下一热,便红了眼眶。

    卫家郎君看着孟萦,咳嗽了一声。

    简然走上前来抱拳致谢。

    卫慎初想到二弟的救治说不定要有赖于他,便装作不知道他们的客船跟随了一路,与他客套了一番。

    卫慎初从船上带了不少礼物,白芷叫来了几辆车,一行人上车往文曲巷而去。

    车上,孟萦告诉简然一路上的经过。她是如何在中了七日散之后,逃出生天,又如何为卫家郎君所救。

    知道孟萦安然无恙,简然一路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告诉孟萦:“孟叔并不知道你被掳的事,我让侍奴们告诉他,你和我一起外出行医了,一会儿见到孟叔可别说漏了嘴。”

    孟萦点了点头,看着卫慎初。

    卫慎初看着她说道:“想要我保密也不是不行,明日取了药,你跟我一起去西南。另外,我派人去给你报仇。那王家女郎能出五千两银子买你的命,一次不成功,便会有第二次。这种人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你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好运。”

    大郎君刚从药房回到家,见孟萦和简然外出归来,非常高兴,忙让半夏张罗厨房准备哺食。

    卫慎初顺势拜访了大郎君,因着他是跟着孟萦和简然一起回来的,受到了大郎君的热情接待。

    孟萦想着这一路的艰辛不易,还好爹爹不知道,要不然还不知该怎样焦虑心疼。

    大郎君见孟萦没有如往常一般,跑到自己跟前撒娇耍宝,诉说旅途趣事。心下暗暗疑惑,他看着孟萦说道:“萦儿,这一路颇为辛苦吧?你和简然都瘦了不少。到爹爹这里来,让爹爹好好看看。”

    孟萦虽不情愿,却拗不过大郎君的坚持。

    孟萦没办法只好将胳膊伸出来,大郎君帮她把了把脉说道:“萦儿受寒了,又没有及时调理,现在身子便有些亏了。简然这一路是怎么照顾的?”

    简然低头受训,一脸无奈。

    孟萦忙说道:“不关简然哥哥的事,是我不肯吃药,又贪凉,自己没照顾好自己。”

    卫慎初见孟萦在她父亲面前维护她的未婚夫郎,既欣慰又心酸。欣慰的是她会在父亲面前照顾维护自己的夫郎,将来家庭矛盾会少;心酸的是她维护的人不是自己,却是别人。

    “萦儿近期不要出门,爹爹好好给你调理一下。女子身体娇弱,要时刻注意保养,防微杜渐,要不然小病酿成大病。”

    “不行啊,爹爹,我和简然哥哥明日还要外出。这次出门我学到了不少东西,觉得当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爹爹,我和简然哥哥决定明天取了药材就走,还有人等着我们去救,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啊!”

    “简然医术高明,一个人也应付得来,让他去,你必须留在家里调养身体。”

    不管孟萦如何撒娇卖萌,大郎君坚持不松口。孟萦一直都知道自家爹爹性子虽温和,但心性坚定。他决定了的事,很难让再改变。

    哺食之后半个时辰,孟萦喝了一碗白芷送上来的汤药,是大郎君亲自抓的药,又让白芷看着煎好的。

    卫慎初见大郎君不肯放孟萦出门,便在众人都离去之后,专门去书房找了一趟大郎君。

    卫慎初不是孟萦,他不会为怕大郎君担心而隐瞒事情经过。他思虑过,如果大郎君什么都不知道,肯定不会同意孟萦嫁入卫家。但如果卫家能护她周全,并替她报仇清除障碍,相信大郎君为了自家女郎的性命,也会考虑自己的提议。

    大郎君没想到孟萦去清源寺差点被人杀害,卫家郎君虽说得并不详细,但他能想象出当时情形的险恶,遂万分感激卫家郎君对孟萦的救命之恩。

    卫慎初趁机表明身份,表示愿意替孟萦报仇,让夷陵的王家女郎付出代价,从此后再不能再害孟萦。

    大郎君没想到这卫家郎君就是素有战神之称的定国公,看自家女郎的表现,她好像并不知道这卫家郎君的身份。不过这样也好,交往起来没有压力,对他尚可以平常心对待。

    正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卫家郎君对孟萦既又救命之恩,又让人去夷陵为她报仇,如此大费周章,只能说他所求甚大。

    他所求为何,大郎君心底有猜测,却并不确定。

    大郎君人情练达,自然看出卫家郎君对孟萦的情意。他也听闻定国公卫家一直都是女方入赘,卫家儿郎断没有出嫁的道理。

    大郎君想了想说道:“我孟家只有萦儿这一根独苗,虽感激国公爷的救命之恩,但入赘卫家恐怕我孟家就要断了香火。且萦儿已定下了两位夫郎,也不能无故悔婚,否则对那两家没法交代。”

    卫慎初也没隐藏自己的想法,说道:“我只要萦儿生下的卫家血脉归定国公府,她一年要有一半的时间入住定国公府。至于她另一半的时间在孟家娶的夫郎,生下的孩子都归孟家,我们卫家并不干涉。”

    大郎君一听,却怕孟萦委屈,原本他只想孟萦娶三个夫郎就够了,现在孟家欠定国公府的两次救命之恩,卫家郎君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不知萦儿是否能接受。

    大郎君沉吟半晌说道:“萦儿并不知你的想法,要想让她心甘情愿地接受卫家,切不可操之过急。她是个真诚的人,只要你真心以对,她必定会坦诚相待,不负你的恩情。”

    “我想请求郎君,允许萦儿明日随我南下。她精通岐黄之术,对打脾寒这类恶疾颇有研究。如今我二弟领兵西南受挫,又得了恶疾,急需救治。此行,我定会照顾好萦儿,不让她受苦受累,恳请郎君通融一二。”

    说罢,卫慎初深深地施了一礼。

    大郎君忙扶起他的双臂说道:“萦儿身体受寒,要小心调理。否则伤了根本,以后于子嗣有碍。还请郎君多加照看,万不可越了规矩。我今晚做些药丸出来,明日带上,你要督促她每日早晚各吃一丸,不得耽误。另外让黄家郎君跟着,他本身医术高明,天赋极高,对你们肯定有帮助。”

    卫慎初一听,大郎君这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心中高兴万分。

    大郎君又细细交待孟萦的身体状况,要他克制守礼,不可乱来,否则于双方均有不利。

    卫慎初听后,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承诺了会保护好孟萦,不会乱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奔赴西南

    第二日一早,卫慎初派人在武陵大肆采购蚊帐,又让亲卫队长去大郎君的药房,购买了大量的药材。治疗外伤的药粉和治疗内科的丸药能买的都买了,大郎君的两家药房被抢购一空。

    卫慎初则陪着孟萦和简然去了温泉庄子。孟萦指挥从药房借来的几个伙计将金鸡纳树的树叶、树皮及树根都弄出来,只留了少有的两棵来年续种,又取了往年留下的树种带着,想着带到温暖的西南种植。

    他们准备好药材,已经半下午了。大家随意用了些饭,卫慎初便带着孟萦、简然和白芷坐船连夜出发了。

    上船后,孟萦、简然和白芷忙着晾晒药材,炮制成药。

    卫慎初看孟萦每日不辞劳苦地忙前忙后,毫不娇气,对她愈发欣赏。

    每天晚上,卫慎初都要独霸孟萦,他倒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觉得搂着她睡觉安心,不做噩梦。

    那卫家郎君人前看着一本正经,严肃认真;人后痴缠,如小儿无赖,让孟萦很头疼。就为着睡觉,孟萦抗议争斗数次无效,索性就当他是人形抱枕。

    孟萦见那卫家郎君实在难缠,经历了李君成和王季陵的事,孟萦从此对大曌与众不同的婚恋观慎重起来。她便苦笑着劝慰道:“郎君清誉要紧,若因我坏了名声,将来影响郎君婚嫁,我岂不是做了恶事?”

    卫慎初听孟萦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感情这么长时间,这家伙亲也亲了,睡也睡了,她还不想负责任?

    他的确冤枉孟萦了,他觉得自己不顾清誉陪着孟萦,她就应该负责任。

    孟萦却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做,都是他主动,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还是他占了自己便宜呢!

    他们在完全不同的两条思路上狂奔,简直是鸡同鸭讲。

    孟萦见卫慎初黑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又有些怂了。她觉得自己有些怕他,因为他亲起人来特别凶狠,如野兽一般。当下便弱了口气说道:“你们不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我并不了解郎君,也不欲惹事,若郎君家人不同意,而因我又坏了郎君声誉。我不想再被人追杀。”

    说着便想起她被追杀的痛苦经历,一时悲从中来,眼泪瞬时溢满眼眶,要掉不掉。

    卫慎初理解她的恐惧和担忧,想着她年龄不大,却被人多方算计。又无母亲教导,在男女之事上懵懂迟缓倒也情有可原。便上前搂着她说道:“我父母爹爹都已辞世,只余兄弟四人。我为兄长,卫家的婚事,我自可做主。”

    孟萦一听他的长辈都已离世,比自己还可怜,倒有些同情他了。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那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没想到孟萦这么随口一说,卫慎初却以为是孟萦同意了他们的婚约。他们的脑回路根本就不在同一条线上。

    孟萦一直叫他卫家郎君,卫慎初深为不满,逼着孟萦叫他元郎。如果不叫就上嘴亲,亲的她喘不过气来。没法,孟萦只好叫他元郎,叫过几次之后,就叫顺口了,她就一直称呼他为元郎。

    他们偶尔聊天,孟萦很少询问卫慎初的身世和公务。只知道他所做之事与军务相关,涉及机密。她更是恪守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的信条,从不随意探听。

    北方秋高气爽,天气渐渐凉爽,没想船到继续往南往西之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空气中湿度很大,总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

    也难怪忠武将军行兵受挫,北方的士兵肯定受不了南方的气候,一时水土不服,肯定会造成较大的影响。

    到了岭南道之后,几乎是天天都要打雷下雨,河道上风浪较大,幸亏是顺水行舟,不影响行进速度。

    自武陵再度出发后,除非补给,大船几乎是日夜不停地往西南赶去。

    十天十夜之后,孟萦他们终于到达了这次的目的地——朗宁郡。与孟萦他们同时到达的,还有从京畿押运过来的药材和大量的弓箭等军需,幸好都不耽误。

    下船之前,卫慎初递给孟萦一身男子的袍服让她换上,又给她梳了一个男子未及冠的发髻。如果不仔细看,她就是一位未长成的小郎君,仔细察看还是能看出她是女子来。这样装扮至少不像她穿女装那般打眼。

    来接卫慎初一行的是卫慎言的副将卫枫,并没有见到忠武将军亲迎。

    卫枫说道:“忠武将军病发,这会儿正在营房卧病。”

    孟萦沿路观察营房,发现他们驻守在朗宁郡郁江北岸,虽有水寨,但非常简陋。朗宁郡不算大,也不繁华,反而有些荒凉。

    卫慎初心忧二弟的病情,到了驻军营地之后,没有歇息,直接带着孟萦和简然进了他的营帐。

    此时忠武将军卫慎言正在发病,他又发高烧了,正裹着棉被哆嗦成一团。

    卫慎初见平日里健康儒雅的二弟,瘦得几乎脱形,皮肤枯黄,躺在那里毫无生气。他满脸大胡子缠结在一起,似乎是好久没打理了,看起来十分落拓显老。他心里很难过,二弟平日里最注重姿容仪表,在军中素有儒将风范。如今被病魔折磨的不修边幅,实在是辛苦了。

    孟萦见简易的床榻上躺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双目紧闭。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无比。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只见双目赤红,似乎是陷入了昏迷。

    简然帮他把了把脉说道:“他贫血严重,需要好好调理。要是再晚几天,恐怕救不过来了。”

    孟萦让白芷赶紧喂他几颗在船上做好的药丸,先退烧,然后再服用汤药调理身体。

    这次的药品到的比较及时,营地里得疟疾的人不少,一旦犯病,一时冷,一时热,发病起来毫无征兆,非常影响战斗力。

    孟萦看发病的人这么多,自己带的金鸡纳树做成的药粉数量肯定不够。她想起前世得了诺贝医学奖的屠呦呦教授,从青蒿里提取青蒿素治疗疟疾。前世她是个好奇宝宝,仔细搜过青蒿素的相关内容,知道这青蒿在中药里属于菊科黄花蒿的地上部分。秋季开花时采割,除去老茎,阴干即可,要想彻底根治疟疾还需从青蒿着手。

    只是现在的条件没办法提取青蒿素,制作化学药品。现在只能用中医的方法,以青蒿入药,配伍其他药材来治疗疟疾。

    孟萦看这次带来的药材中,青蒿的数量并不多,觉得应就地取材,这样效果应该更好吧!她请卫慎初组织人手收割本地的黄花蒿,又让人去市面上大量收购黄花蒿,发动民众的力量。

    孟萦知道疟疾的主要传播方式是蚊子,这种传染性疾病控制起来很困难。遂请卫慎初将带来的做蚊帐的纱布发放下去,让大家自己做成蚊帐。士兵们尽量不要睡在野外,睡觉时一定要做好防蚊工作。

    孟萦让白芷带着营地的学徒做了不少驱蚊的药液,分发给大家涂抹,以减少蚊虫叮咬,防止疟疾的传播。

    简然负责将黄花蒿入药,看治疗效果。双管齐下,讯速地控制了疟疾的蔓延。而那已经得了疟疾的,在简然和孟萦的调理下,迅速地恢复了健康。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救治将军

    自进入了营地,孟萦就呆在忠武将军所在营帐的院子没出去,简然和白芷配合军医在营地行医。她负责照顾忠武将军,研究修改药方。

    忠武将军服药之后,昏睡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半上午,他才悠悠转醒。醒来后他觉得身上轻松了很多。睁眼一看,自己平日办公的桌前坐了位娇美的小娘子,虽然她穿着男子的袍服,梳着男子尚未及冠的发型,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不同来。

    孟萦正在埋头修改药方,时不时看一眼旁边正在熬药的炉子。当她随意地抬眼看了一眼忠武将军之后,发现他睁开了眼,正盯着自己打量。

    见他醒来,孟萦忙对外面喊了一声:“元郎,元郎快来,大叔醒了。”

    卫慎言听后瞬间就黑了脸。元郎,听她叫得多亲密!她叫大哥元郎,叫自己大叔,自己有那么老吗?大哥比自己还大三岁呢!

    孟萦喊罢,便轻盈地走到卫慎言身边,伸出手,给他把脉。她的手指白皙纤细,根根如玉润泽,泛着白莹莹的光,轻轻地搭在他的腕间,恍若羽毛轻扫心房。

    卫慎言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他见自己黄皮寡瘦,孟萦的手指放在他的腕间,如同美玉掉进了枯柴堆,看着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不协调。

    孟萦把完脉笑着说道:“大叔已退烧,脉象也平稳了。再吃药调理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健康了。一会儿您先吃点清淡的粥食,再喝药。”

    刚说完,卫慎初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卫慎言见他进来,忙叫了声:“大哥。”然后准备起身见礼。

    卫慎初伸手拦住了,说道:“二弟不必客气,躺下歇息就是。”他又对孟萦说道:“二弟可好些了?”

    孟萦正尴尬,她并不知道这床上躺的人就是卫慎初的二弟,之前他未曾提过。孟萦也不愿意多打听,毕竟事关军营。她秉持着少说少探听,多看多做事的原则。只要卫慎初不说的,她从不胡乱探听。

    孟萦的知进退,卫慎初尤为欣赏。有时候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现在她叫卫慎初元郎,叫他二弟为大叔,简直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了。

    卫慎初见孟萦红着脸,表情有些不自然。知道她为何这样,也知道她爱害羞脸红,便坏笑着说道:“萦儿这么着急嫁给我啊?若是你我成亲,二弟可不就是二叔了。”

    孟萦睇了他一眼,知道他在外,一本正经。但在她面前惯没个正行,私下经常捉弄她。两人相处倒是不无聊,经常惊喜不断,惊吓连连。

    孟萦懒得解释,越解释越黑。她总不能说他二弟看着好显老,她是真的把他看成大叔了。

    “忠武将军的病情已稳定,还需要调养一段时日才能真正恢复。一会儿让人送些清淡的粥食,吃完之后再喝药。这药还在炉子上温着,吃完粥别忘了喝。我先回房,做些药丸出来。”

    “萦儿先别走,这是我二弟卫文默。”文默是卫慎言的字。卫慎言听了大哥的介绍有些不解,但并未吱声。

    孟萦笑着见礼,落落大方地说道:“武陵孟萦,见过卫将军。”

    说罢,孟萦见无甚大事,便带着她的笔记走了出去。

    卫慎初拿了把椅子坐到床前,卫慎言瓮声瓮气地问道:“大哥去哪里找的这小娘子?”

    卫慎初笑着说道:“母亲河面上捡的。”

    “大哥又糊弄我,这样漂亮的女郎上哪儿捡去?谁家不是捧在手心里疼宠的,还会让你捡到?到军营里受苦?她不会是你找人从女楼里买来的吧?”

    “开玩笑,女楼里能买到这样的熟读诗书,精通岐黄之术的女郎吗?二弟这回可弄错了,她的确是我从母亲河救上来的。她被人绑架,本要运到北方的黑市里拍卖。可她跳船逃了,正巧我碰见,便救了下来。”

    “那还真是赶得巧,这里没阴谋吧?该不会是有人为了定国公府的权势而设下的圈套吧?”

    “二弟想多了,我四年前去山南东道办差,回京时途经武陵,恰巧这孟家女郎带着朋友,在东山下郊游野炊,我与她曾有过一面之缘。这次再相见还真是缘分,有人出五千两银子买她性命。出手杀她的人见她貌美,就想卖到地下拍卖场,再多得些银两。”

    “无缘无故,人家怎会出五千两银子买她的性命?”

    “此事说来话长,这孟家女郎有一自幼一起长大的小郎君,两人有白头之约,却被那王家女暗中插了一脚。王家女算计那郎君失身于她,又以有孕为由,强娶了那郎君。后来王家女又算计孟家女,让人将她带到青楼,给她下药,又给她找了个有脏病的小倌儿,被孟家女识破。孟家女敲昏王家女,让她与那有脏病的倌儿春风一度。王家女故而身染花柳病,她气愤不过,这才拿钱买她性命。”

    “哼,可真够复杂的。这孟家女通岐黄之术,莫非是医女?”

    “非也,她外祖父乃先孟神医,她随父和离归家后,改姓孟,名萦。其父在武陵算得上是小有名气,她随父习得一手好医术。她是读书人,十一岁科考即为为案首,今年桂榜又为榜首解元女郎,后年的春闱她必定高中。若不是她被人下了七日散,为了自救,她跳了母亲河,我还不一定有机会认识这等出色的女郎。”

    “那孟家女郎的出身也不过如此,我们卫家不需要女夫子和医女,大哥总要为定国公府寻一门当户对的女主人才好。”

    “她若出身世家大族,定是作为家主培养,以她自身的优秀,我们兄弟未必就能入了她的眼。”

    “但她并非出身世家贵族,而是出身市井。”

    “二弟还对那孙家二娘子念念不忘?她虽出身清贵,可行事却让人不齿。你就忘了那孙家女吧,她连孟家女郎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那孟家女郎心性坚定,又洁身自好。至少目前我没有发现她有何不良嗜好。”

    “那孙家二娘子是个好的,都是她家里人不好,也真够狠心,竟然勒死了她。纵使我们兄弟不娶她,我也不希望她死。再说,这些年,她给我们写了那么信,每次见面都客气有礼,可见她还是个不错的人。”

    “也就你傻,看不出她的别有用心。她哪次写信不是母亲给她送了东西之后的敷衍之词,如果母亲不给她送东西,你可见到过她的只言片语。”

    “死者为大,功过盖棺论定。那孙家女郎已去,大哥就不要再非议她了吧!”

    “也不是非议她,我从来就没觉得孙家二娘子好过。她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也就你看不清,沉迷于她的甜言蜜语。她连给孟萦提鞋都不配。”

    “照你这么说,那孟家女年轻貌美,品行高洁,又有功名傍身,等将来考取进士,自是前途无量,她如何肯入赘卫家?”

    “这个二弟不用担心,四弟今年年初救过她一次,当时她要感谢,四弟要她一个承诺。这个月我又救了她一次,两次救命之恩,她心里总该有数。”

    “四弟怎么也和她有牵扯?”

    “年初,她去长安找她的另一个青梅竹马的小郎君,没想到那伯府的小郎君被靖安侯府世女看上,要纳为侍夫。而世女的嫡长子又看上了孟萦,三番两次纠缠,孟萦拒而不见。世女见状,心下恼怒,迁怒于人。派人追杀她,她为了自救,反杀了世女的心腹。若不是四弟从中周旋,此事恐怕难得善了。”

    “大哥,你看看这门不当户不对,麻烦事就是多!”

    “收起你那套门当户对的理论,我现在是认定她了,哪怕她说我挟恩图报也好,强人所难也好,我都不准备放手。”

    “你想得倒好,有几个女子愿意入赘到别人家的?再说,她随父和离,那她孟家就她一根独苗,她父亲如何肯让她入赘卫家。”

    “这个二弟就不要操心了,来之前我拜访过她父亲,已商议好对策。二弟先吃点东西,安心养病吧!”

    说罢,卫慎初让人送来的清粥小菜也到了。

    卫慎言吃下粥食之后,又喝了药。下地活动一番,出了汗,觉得浑身清爽。忙叫人送来热水沐浴,梳洗一番,又剃掉了满脸的大胡子,换了干净的袍服,这才走出营帐,查看营防。

第二百三十六章 遭遇偷袭

    孟萦回自己居住的营帐后,仔细查阅医书,修改了治疗疟疾的单方。又亲自取药熬煮,做了不少药丸,准备找些人做对比试验。等忙完这一切已经傍晚时分了。她揉了揉后颈,走出房门,活动活动筋骨。

    刚出房门,就见一青年郎君从忠武将军的营房里走了出来。那人身量修长,面白无须,极为瘦削,一双深目兀自打量着孟萦。

    孟萦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与元郎有几分相像,但仔细一看又不是太像。自己好像并未见过,遂礼貌地点头示意,往伤兵营走去。

    还未到伤兵营,就见简然和白芷往回走来。两人皆面色疲惫,可见是累着了。

    三人今日都有些疲惫,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便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

    “简然哥哥,伤兵营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水土不服的人不少,打摆子的人也多。还有一些之前双方对战时受了外伤的人,由于伤药不足,一直没养好。”

    “我今日调整了方子,用了大量本地的青蒿,做了不少药丸。明日开始分两组给打摆子的人服用,一组用药丸,一组用原来的方子吃汤药,过几天看看疗效如何。白芷负责记录对比人员的脉案和疗效情况。”

    白芷随声应下,简然点了点头。

    孟萦抬头看了一眼西边的落日,见外面红霞漫天,整个营地如同披上了一层红纱,孟萦看了看夕阳,见并无日晕。她又看了眼东边的弯月,也无月晕。伸出手来,又丝丝北风习来,带有微微凉意。看来明日大抵是晴天无风,明早可能有大雾。自从上次蝗灾之后,孟萦就习惯性地每日观察天象,预测天气,并日日记录下来,以积累经验并适时勘正失误。

    日暮将至,营房显得比白日轻松了一些。

    不一会儿,卫一过来请孟萦他们回房用哺食,几人用罢餐便早早歇息了。

    卫慎初还是如在船上一般,霸占着孟萦的床铺,皆因和孟萦一起睡觉安心。孟萦发现算是摆脱不了他了,他在人前一本正经,严肃认真,不苟言笑。可私下里既霸道又无赖,为了抱着孟萦睡觉不停地搞事,以引起孟萦的关注,搞得她头疼不已。

    卫慎言劝说兄长这般做,不合规矩,毕竟他们二人并未成亲,恐怕坏了卫家儿郎的清誉。

    卫慎初一向我行我素,丝毫不放心上。

    夜半时分,营帐外突然擂鼓呐喊,人声鼎沸,好像敌人来偷袭了。

    卫慎初听见外面的动静,立马翻身下床。

    孟萦瞬间惊醒过来,意识到可能是敌军偷袭了,她立马起身穿衣。她还没穿好衣服,卫慎初就已经走了出去。

    孟萦穿好衣服,出了营帐,见外面果然大雾弥漫,能见度极低。她碰到前来的卫三问道:“校尉,几时了?”

    卫三答道:“回女郎,快四更了。”

    “郎君呢?”

    “将军去了忠武将军的营房,所有的副将都去了。敌军来袭,估计要商议对策。”

    孟萦看了看外面的大雾,突然想起《三国演义》里的草船借箭。恐怕敌军前来突袭有诈。

    “请校尉带我去见你们将军。”

    卫三带着孟萦刚走到忠武将军的营帐前,就被守门的亲卫拦住了,说正在商议军机大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卫三和那亲卫熟悉,让那亲卫通融一下,那亲卫执意不让孟萦进去。

    孟萦让卫三自己进去叫他们将军出来,说有事要报。

    卫三进去不大会儿,卫慎初就匆匆出来了。他见孟萦在营帐外徘徊,便笑嘻嘻地说道:“这才离开被窝多大会儿,萦儿就想为夫我了?”

    孟萦觉得没脸,这就是个二皮脸,在自己这儿,他没脸没皮,总是说些不着四六的话,还让人没办法对他发脾气。

    “来,来,元郎,我给你讲个故事。”

    “别闹,这会儿不行。萦儿,我正忙,等晚些时候我们应敌回来再讲行不?”

    “不行,这个故事很重要。必须现在讲。耽误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你不觉得今夜的偷袭有些奇怪吗?昨日我们到的时候,郁江对面的那些人都看到了。昨夜人困马乏,他们不来偷袭,偏偏选在今夜大雾锁江的时候来。你听过草船借箭的故事吧?”

    “什么故事?草船借箭,没听说过。行了,事情紧急,我要回去了,迎战回来我们再讲故事行吗?”

    原来草船借箭的故事是元末明初罗贯中写完《三国演义》之后才出名的,大曌根本就没有《三国演义》。故而三国里的经典故事也就没人知道了。

    “不行,必须现在讲。”这回是孟萦化作小无赖了。她拉着卫慎初的袍角不松手。

    卫慎初见孟萦平日里做事稳重大气,断不会无理取闹,每次都是他无理取闹希望引起她的注意。今日紧要关头,她却如此拎不清。

    卫慎初便有些面色不虞,一脸正色地盯着孟萦打量,似乎有些不耐烦。

    孟萦管不了那么多,径自讲道:“三国时期,曹操率八十万大军想要征服东吴。东吴孙权、西蜀刘备便打算联手抗曹。

    孙权手下有位大将军叫周瑜,智勇双全,可有点心胸狭窄,很妒忌西蜀诸葛亮的才干。

    因水上交战需要大量的弓箭,周瑜要诸葛亮在十天内,负责赶造出十万支箭。

    哪知诸葛亮说只要三天就够,还愿立下军令状,完不成任务甘愿受罚。

    周瑜想,三天不可能造出十万支箭,正好利用这个机会除掉诸葛亮。于是他一面叫军匠们不要把造箭的材料准备齐全,另一方面叫大臣鲁肃前去探听诸葛亮的虚实。

    鲁肃去见了诸葛亮。诸葛亮对他说:这事要请你帮忙,希望你能借给我20艘船,每只船上30个士兵。船要用青布幔遮盖起来,还要一千多个草靶子,排在船的两边。不过,这事千万不能让你家都督知道,否则就不灵了。

    鲁肃报告周瑜,只说他不用准备材料,绝口不提诸葛亮的计划。

    两天过去了,不见一点动静。周瑜想诸葛亮肯定造不好箭了。

    第三天四更时候,诸葛亮秘密地请鲁肃上船,说是一起去取箭。诸葛亮吩咐把船用绳索连起来向对岸开去。

    那天江上大雾弥漫,对面都看不清人。

    当船靠近曹军水寨时,诸葛亮命人将船一字摆开,叫士兵擂鼓呐喊。

    曹操以为对方来进攻,又怕因大雾怕中埋伏,就从旱寨派六千名弓箭手朝江中放箭,雨点般的箭纷纷地射在草靶子上。过了一会儿,诸葛亮又命人将船掉过头来,让另一面受箭。

    太阳出来了,大雾要散了,诸葛亮命人将船赶紧往回开去。此时顺风顺水,曹操想追也来不及。

    这时船的两边草靶子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每只船上至少五、六千支,总共有20条船,总数远远超过了十万支。

    鲁肃把借箭的经过告诉周瑜时,周瑜感叹地说:诸葛亮神机妙算,我不如他啊!”

    “好啦,故事讲完了,我要回去休息啦,元郎去忙吧!”说罢,孟萦转身准备往回走。

    卫慎初听完故事,两眼放光。一把拉住孟萦,笑着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唇,说道:“萦儿真是我的福星,回营帐等我得胜归来!”

    说罢,他招来卫三,让他送孟萦回营帐并保护好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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