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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羿宁     春归郎未知txt下载     春归郎未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六章 扣留情书

    若说上次陈仓之事,钟瑶光没有将孟萦与睿亲王萧瑾瑜联系在一起,那时毕竟还有镇国将军府在侧。这次游湖落水事件,听说萧瑾瑜亲自下水将孟萦救了上来,若说两人没关系,她打死也不会相信。

    孟萦失踪事件,不知是否与睿亲王府有关?钟瑶光只能做最坏的猜想。如此一来,她愈加想要致孟萦于死地。否则如果她一旦得知,必将反噬,而这让她日夜不安。

    钟瑶光在心里将丁燕婉之母丁信芳骂个半死,这个蠢妇,派得都是什么人啊?孟萦落水,两个大男人在水下,竟然都没弄死一个娇弱的女子,最后还被逼得服毒自尽。她不想想,当初她派四个人追杀孟萦,还不是照样被反杀,且焚尸灭迹。

    钟瑶光在孟萦落水受伤的当天晚上,听说孟萦回府,便派出去两个人刺杀她,说得手了,但孟家却说自家主子外出寻医问药了,不知何时方归。没见到尸首,她实在不敢相信那孟家女就真的死了。上次她失踪几个月,最后她不仍旧活得好好的?

    大郎五月十五前后回京,若是让他再见到那姓孟的,岂不是又要被她迷的五迷三道,到时岂肯与丁相家联姻?一想起自家大郎的固执难缠,钟瑶光一阵头疼。好在那孟家女郎失踪了,希望她月半之前不要再出现,否则叫她没命活到那时。

    孟萦丝毫不知她又被钟瑶光惦记上了,她见端午节要到了,便闹着要回去过节。庄子上的日子实在是孤寂,关键是她回去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时令季节不容错过,若想酿出好酒,必须要在端午时制出好曲。要不然一旦错过,便要再等一年的时间了。

    萧瑾瑜不肯放她回去,这时候正是左右两相及文官武将争斗最激烈的时候。她回去,将会被几方势力惦记上,有人正好趁此以她的性命栽赃陷害他人,她安全太没保障了。

    孟萦心心念念在端午时要回去,主要是为了酿酒。她可没忘记上辈子她刚参加工作,陪大老板去茅台镇参观酿酒的经历,实在是印象深刻。所以这辈子她也想将学到的酿酒技术,运用到实践中。反正,就算酿不好,顶多损失点粮食,这点损失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她清楚地记得茅台酒是端午制曲,重阳下沙,很讲究时令的。“若作酒醴,尔惟曲蘖。”制曲尤为重要,孟萦本来想亲自去自家庄子制曲的,谁成想受了伤,哪里也去不了。

    孟萦只好将制曲的步骤写出来,交给沈灵均,让他带给白芷。去庄子里按时做好酒曲,今年就将春风渡酿造出来。

    沈灵均拿到孟萦写给白芷的信,想都没想就交给萧瑾瑜了。萧瑾瑜看了信,原来是安排白芷制作酒曲,并无其他,就让人给白芷送去。

    白芷收到孟萦的来信,就立刻带人去庄子里制曲,前一年的冬小麦和糯高粱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只需要按照女郎要求的步骤来,安排之前选好的人来制曲即可。

    四郎前几天送来了几车卫慎初从西北发回来的硝石,并给孟萦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白芷要帮助打理孟萦的产业,且一直有人暗中盯着他,他亦不敢与孟萦联系,今日正好有人将孟萦的信给他。他便将卫慎初的信和之前收到郎君的家书一并交给了睿亲王的暗卫叶绝,请他将信带给孟萦。

    令白芷没想到的是,睿亲王竟然扣留了卫慎初给孟萦的书信,只将孟萦爹爹的家书让人给她送了过去。

    孟萦收到爹爹的来信非常高兴,之前她给爹爹写过两封平安家书,一直都没能收到爹爹的来信。知道爹爹一切顺利,她也放下心来。

    孟萦不想让爹爹担忧,便一直报喜不报忧。孟萦提笔写了回信,说自己一切顺利,考试成绩名列前茅,又置办了哪些家业等等。

    给爹爹写完家书,她想到好久没有收到元郎的来信,便又提笔给元郎写了封信。元郎在她心中始终是不同的,虽然他有时霸道不讲理,又不善言辞,还喜欢拘着她,不会说那么多甜言蜜语。但哪怕他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她总觉得很安心。

    给元郎写完信,孟萦又给张眉写了封信,请她帮忙照顾爹爹,替自己尽尽孝心。若是爹爹有什么事瞒着她,还请张眉代为转达。孟萦相信以她和张眉十来年的交情,这个忙,张眉肯定会帮的。

    三封信,孟萦都交给了叶绝,请他帮忙将信交给白芷。白芷知道怎么可以让信送达。

    可这三封信毫无悬念地落到了萧瑾瑜手里,他将孟萦给爹爹和张眉的信让人传了给了白芷,却将孟萦写给卫慎初的信扣留了下来。他让手下善于临摹的人,照着孟萦的笔迹,寥寥数语,写了封平淡至极的报平安家信,让人带给了白芷。

    至于那封情真意切的情书,则被萧瑾瑜经常拿出来翻看。他很羡慕卫慎初能获得孟萦的青眼,被她深深地眷恋,且念念不忘。他可以看出,卫慎初在孟萦心中与欧阳冉和黄简然是不同的,她给卫慎初的是爱情,而给另外两人的,更多的是亲情和责任。

    对于卫慎初,萧瑾瑜非常熟悉,两人年龄相差不到一岁,幼时曾在一起念书。只不过卫慎初十二三就入了京郊大营,一杆银枪武得极好,骑射水平是同龄人中最好的。待到他十五六,便去了前定国公身边,由他亲自教导。卫慎初理智冷静,守信重诺,领兵打仗总能身先士卒,关爱下属,深得士兵们的敬仰,是难得的将帅之才。

    萧瑾瑜怎么也想不到孟萦会喜欢卫慎初这般强健重武的男子,他以为她会像时下的贵女那般,喜欢十一郎这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郎君。

    对于他自己对孟萦的迤逦之思,萧瑾瑜时常有种看女儿或孙辈的感觉。加上前世他可以当孟萦的祖父了。他暗自嘲讽自己,活了一把年纪,竟然对个十五六的小娘子生出畏惧的感觉,怕她不喜,怕她嫌弃。但若是就此放弃,他又十分不甘,觉得活一把年纪,竟然不能征服个青春年少的小娘子。

    孟萦喜欢卫慎初,可她却不太可能入赘定国公府,卫慎初也不可能抛下三个弟弟嫁到孟家。他们再好的感情,在现实面前总是要低头的。那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了?这一点萧瑾瑜深信不疑!

    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身份来接近孟萦,五皇子的身份肯定是不成的,谁都知道他身体有恙。纵使他说自己解了毒,身体好了。可那种事情,大家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男人行不行,又不能亲自去验证。以孟萦怕麻烦的性子,肯定不会与自己过多接触。再说自己也不愿意以权势压着她,让她心有不甘。

    端午有假,大家赛龙舟,做香囊,送扇子,外面一派热闹的景象。孟萦在庄子里过得冷冷清清,她好久没有见到家人。睿亲王告诉她,靖安候府和右相府并未放弃找她,外出恐怕对她不利,为了不让人找到她,也不准别的人前来探望。

    梅苏和竹清怕自家女郎因为节日冷清而难过,两人还专门给她做了香囊和团扇。孟萦得了礼物,给每人赏了锭银子,院子里伺候的人都给了赏赐。

    中午,孟萦和竹清、梅苏一起包了粽子。看着自家女郎有些郁郁寡欢,竹清和梅苏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傍晚时分,孟萦让竹清带着画板,推着她去荷塘那边吹吹风,看看荷花。孟萦也不想一直情绪低迷,她要找些事情做,让自己忙起来,就不会悲春伤秋,自怨自艾。

    萧瑾瑜和沈灵均过来时,孟萦正独自坐在池塘边,拿着炭笔和直尺在那里勾勾画画,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排各种粗细的炭笔。她专心致志地作画,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的萧瑾瑜和沈灵均。身后的动静,她还以为是竹清送东西过来呢。

    “竹清,我的炭笔需要再削一下,不够细,画出的图纸不精确。”孟萦一边作画,一边说道。

    “我就说萦娘才不会让自己闲着,节假日也不会休息。跟她在一起永远都不会无聊,她总能安排好自己。”沈灵均一脸“我赢了”的表情。

    孟萦回头一看,原来是睿亲王和沈灵均啊,她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请他们在桌旁坐下喝茶。

    “女郎在画什么?”萧瑾瑜见孟萦画得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画作。

    “画得是包装盒子,我准备画几版包装盒子,回头作刻板之用。”

    “什么东西的包装盒子?”

    “月容的胭脂水粉和彩虹皂。”

    “月容斋是萦娘的产业吗?”沈灵均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孟萦点了点头说道:“我和欧阳冉、黄简然共同拥有,但月容的品牌归我所有。”

    “那月容斋可是日进斗金,在各大州府都是首屈一指的胭脂水粉店,店里卖的所有东西都是精品,每样都价值不菲,众人却趋之若鹜。萦娘真厉害。”沈灵均不吝夸赞。

    知道月容斋是孟萦的产业,萧瑾瑜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赚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情敌归来

    “哪里哪里,十一郎谬赞了。月容斋里的东西一部分是用我祖父孟神医留下的膏脂方子做出来的,我和简然又开发了不少新的膏脂方子。”

    “萦娘说的简然是谁?”

    这个问题问得好,看孟萦如何回答。萧瑾瑜在心里默默为十一郎竖起了大拇指。

    “额,简然是太医院的见习太医,也是我父亲在我还没出生时就定下的小夫郎。喏,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他也来找我了。”

    “那他真是太幸运了有没有?若是生出来的是个郎君,那他岂不是嫁不出去了?”

    “怎么会?若是郎君,说不定我爹爹会让我和他一起嫁给同一位女郎,成为兄弟啊!”孟萦满心恶寒地说着。

    她想,若她真是变成了爹爹的儿郎,说不定真会与简然成为好兄弟嫁给同一人呢!毕竟简然深得爹爹之心,对简然和白芷就跟亲儿子似的。

    “哈哈,就像我与五郎一样,是好兄弟啊!”

    孟萦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俩,偶买噶,“呀,还买一送一啊!”

    啊!呸呸,我怎么想什么都说什么啊!孟萦觉得尴尬无比,赶紧捂住嘴。

    “萦儿似乎并不认同这般,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孟萦说不上来,毕竟国情如此,她脑子里上辈子的观念,虽根深蒂固,但显示比人强,她是细胳膊拧不过国家律法这条大腿了。

    因着孟萦被大郎君保护得太好,这类现实见识太少。根本没有很好地建立大曌所谓“正确”的婚恋观。也难怪她第一次听到两人一小商量好嫁给同一人时,满脸惊愕。

    “那你们万一碰到的女郎,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不喜欢怎么办?就不能各自找喜欢的女郎嫁了吗?”

    “那不一样,我和五郎一小一起长大,彼此熟知,连喜欢的人都差不多,不会出现一个喜欢,另一个不喜欢的情况。”

    “你们真是上辈子的好基友!”孟萦得想办法转移话题,她已经见到沈灵均的脸色变了。

    “近期的彩虹皂是我年后新做出来,去污力超强,又使用方便吧!若是你们喜欢,回头我送你们些,你们一辈子用的香皂我都包了!”

    “的确如此,不过彩虹皂就是产量太低,一块难求。每日限量发售,一大早排队人挤人,很快就卖完了。萦娘生财有道,别人都以为月容斋是欧阳家的产业呢,原来是萦娘的啊!也难怪月容每月都能推出新东西,引领京都的胭脂水粉店,它已经稳居第一了。”

    “真的一辈子都包了吗?”萧瑾瑜看着孟萦笑着问道。

    “是啊,你们俩一辈子才能用多少香皂呀!这点我可以做到的!”果然几年后,孟萦要包管他们一辈子!

    孟萦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给自己挖了个坑!

    “女郎的设计图纸挺有意思,十一郎,你看看,是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画风?”

    “啊,萦娘画得图纸跟真的似的,很立体。这图纸画出来,一目了然,果真不同我们平常看的设计图。”

    “今日端午也不见女郎歇息啊?”睿亲王问道。

    “上午已经歇息过了,对了,我今日准备了些特别的吃食,一会儿你们可以尝尝。”

    听说有新的吃食,萧瑾瑜满怀期待。

    沈灵均兴奋不已地问道:“真的吗?听说萦娘厨艺特别棒,我还没尝过呢,今日倒是赶巧了。”

    “今日我只能做些凉拌食物,等到我好了之后,亲自下厨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关照。”

    “那萦娘,你快点好起来,那样我就能早点尝到萦娘的手艺了,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是啊,我也想快点好起来,这会儿好想看看长安八景啊!现如今正是花红柳绿,到处都是生机盎然,我却只能呆在庄子里。将来我要将长安八景做到我的胭脂水粉盒里,这样什么时候相看都能看到了。”

    “那还不简单,十一郎最擅作画,长安八景他都画过,下次让他带给你。十一郎的画可是千金难求。”萧瑾瑜拿别人的东西送人情毫不心疼。

    十一郎觉得有点牙疼,他的画被五郎拿去赶人情了。

    “那太好了,谢谢十一郎,要不这样,若是你的画正好适合做包装盒,那我就购买下使用权,回头按照使用次数给你提成如何?”

    这话,十一郎爱听,他最缺钱了,左相府子嗣多,家主又清廉,家中并不宽裕,十一郎为了研究他的各种新奇东西,花钱犹如无底洞。一听孟萦能让他赚钱,那简直最好不过了。

    “哈哈,女郎这么一说,十一郎该欢呼雀跃了。只要有钱赚,他的画纵使不适合做包装盒,他也能重新画成适合做包装盒的样子。”萧瑾瑜揶揄道。

    这会儿十一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一直不喜欢经营,觉得庶务缠身消耗精力,不如做其他的事有意义。虽然他的画市面上很值钱,但也不能多画,画多了就该跌价了。

    “那我可以请十一郎为我作画吗?单幅收费也行,按提成收费也行,十一郎要考虑一下吗?”孟萦可不想放过请十一郎出马的机会。他在京中贵女和士子中的号召力非同一般,若是他为月容执笔画包装画,那就是活广告。

    “女郎还不知道十一郎金石篆刻一绝,若是请他刻板,那才真的赚了。”为了孟萦,萧瑾瑜也是拼了,将自己兄弟当苦力卖了。

    “哎呀,五郎干脆将我买与萦娘算了。萦娘,你将我买下来吧!不过先声明,我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

    孟萦知道他们爱开玩笑,便笑着说道:“买不起,买不起,鼎鼎有名的长安公子在众多贵女心中是无价的,我可不敢自不量力,成为众矢之的。”

    ……

    晚上孟萦给萧瑾瑜和沈灵均做了凉皮、凉面,两人都是第一次吃凉皮。当孟萦将凉皮做出来,细细切了丝,又放了黄瓜丝、焯水的黄豆芽,浇上姜醋蒜汁,最后点上一点炒过的辣椒油,一碗咸香可口凉皮就做好了。

    孟萦受了伤,自然很多东西不能吃,她以为睿亲王和她一样,由于身体原因,很多东西都不能吃。

    当萧瑾瑜看到十一郎吃着孟萦调的凉皮,直呼过瘾之后,便对孟萦说要尝尝十一郎吃的那种凉皮。没想到他这一尝,就尝了两碗,也没谁了。

    弄得十一郎大笑着说:“萦娘,你看,五郎说,他就尝尝,这一尝可就尝了两碗啊!”

    听了十一郎的话,孟萦突然想起前世网上一个暗喻满满的段子:我就在门口蹭蹭,不进去。结果呢……,腰酸腿软下不来床的一天!

    这么一想,孟萦突然觉得自己内心有点小猥琐。难道是长大了的缘故吗?

    两人吃了凉皮,又吃了凉面,都吃得肚儿圆。饭后,孟萦又让竹清摘了些新鲜荷花,将荷花花瓣裹了淀粉,过油炸了一下,撒一点点糖霜,然后蘸着调好的汁水,入口清甜,隐隐带着荷香,吃起来满嘴皆香。

    两人大呼过瘾,睿亲王对孟萦说,过两天派人来学习做这几样吃食,放到天香楼售卖。被孟萦戏谑地说,要收秘方费用!

    ……

    五月十五,钟维朗果然回到了长安,没两天靖安候府和右相府传出联姻的消息,却同时遭到了当事人钟维朗和丁燕婉的强烈反对。

    钟维朗在北地边境收到孟萦的消息时,欣喜若狂。那原本经过压抑而平静的感情,犹如沸腾的火山一般,瞬间爆发了。若不是父亲治军严明,他不能随便离开边境。他早就回京了。

    他留在长安的人手几经运作,又让表兄萧瑾卓帮忙,他才得到这个回京的机会。没想到他又来晚了一步,那孟家女郎竟然又一次失踪了。

    钟维朗不信孟萦真的就失踪了,他坚信她是为了躲避母亲的追杀藏起来了。这次不知道是谁护着她,藏得这么隐蔽,连母亲的暗卫都追查不到。

    钟维朗一回到长安,先见了他留在长安的人,将孟萦的消息消化完之后才回了靖安候府。

    钟维朗知道等待他也许是母亲狂风暴雨般的怒火,所以他一直迟迟不敢归家……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厢情愿

    靖安候府,世女钟瑶光的书房。

    “母亲安好,不孝子大郎回来看望母亲了。”钟维朗站在书房毕恭毕敬地给钟瑶光施了一礼。

    钟瑶光看着一年多未见的大儿子,他黑了瘦了,但比以前更加精壮。他隐藏了一身纨绔之气,变得温和内敛。她比谁都知道他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和偏执。正所谓知子莫若母,她的大郎可不是如他现在表现的那般无害。

    钟维朗见钟瑶光不住地打量他,并未说话。他也沉默不语,不知道该和母亲说什么。他既不能责问她,又说服不了自己原谅她。

    “你不气我,我就能安好了。”钟瑶光没好气地说道。

    “孩儿不知哪里又惹母亲生气了?若是母亲不愿见孩儿,我这就走。”钟维朗一脸平静地说道。

    钟瑶光一听,恼怒万分,刚刚归家,就又想着离开,真是儿女多了都是债。他怎么就不能像别的孩子那般,每次见到母亲归来,都欣喜万分。

    “你下去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去右相府拜访,右相的孙女丁家大娘子是个不错的,到时你们见一下,若是觉得合适,就将亲事定下来。”

    “母亲说的是什么话,我心里喜欢谁,母亲难道不知道吗?当时母亲答应我不再追杀她,母亲又是怎么做的?她到底碍着母亲什么?让母亲对她一再出手。”

    钟瑶光听了钟维朗的质问,气得拿起茶杯砸在他头上。钟维朗被砸个正着,泼了一脸茶叶,茶杯滚落在地,摔成碎片。

    “她错在不该让你情根深种!我侯府的嫡长孙岂是她能肖想的!”

    “呵呵”钟维朗轻笑了两声,随后说道:“母亲拆了她的姻缘,娶了她的心上人,本就亏欠了她。我喜欢她与她何干?若因为看上她,给她带去那么多灾难,那也是我的错。要罚,也该是罚我去补偿她,母亲欠下的债,我来还,我只想她活着。”

    钟瑶光一听儿子说她欠了孟萦的,更是火不从一处来。怒吼道:“你以为你是谁,她看上你了吗?你之前去拜访她数次,她都拒而不见,你拢共不过见她几次,就如此维护她。若是嫁过去,岂不是要为她背叛你的母家?”

    “儿子不敢,母亲若是看不惯我和她,成亲后我会说服她跟我去北地,让您眼不见心不烦。”

    “哈哈,你想嫁,她未必就肯娶你,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钟瑶光怒极反笑。

    “只要母亲不阻碍,我总能打动她,让她娶我为夫。”

    “她有什么资格娶我侯府嫡长孙?你是嫁不出去吗?非要找个外地寒门士女?你诚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母亲说这话难道就不违心?她到底如何,母亲比我更清楚,您不也是怕她来年殿试一飞冲天,让你无法掌控才痛下杀手吗?”

    被儿子揭穿心事,钟瑶光恼羞成怒,大吼道:“滚,她要敢再露面,我让她死无全尸。”

    “我不会让她死的,她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的人,母亲只管出手,我护定她了。孩儿告退。”说罢,钟维朗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走到门口,钟维朗发现王季陵抱着孩子站在外面,一脸的不敢置信……

    见他头上顶着茶叶出来,王季陵红着眼睛问道:“大郎,你们说得是不是孟萦?你母亲又对她出手了,是不是?”

    钟维朗扫了王季陵一眼,连声招呼都没打,“哼”了一声,径直走了。

    出了书房不多远,钟维朗又折转回来,去了书房的后窗。他知道王季陵抱着孩子进了书房。只是不知为何母亲一定要娶王季陵为侍夫,且对他宠爱有加。

    为了王季陵,母亲不顾高龄生产危险,还给他生了个儿子。母亲后院里侍夫不少,也不见她给别的侍夫生孩子。唯独对王季陵特殊关照。并且在九弟出生后,她对这最小的孩子宠爱有加,亲自教养。母亲生了前面生了八个孩子,从来都是交给孩子的生父教养,只有这最小的九弟,她却和王季陵一起亲自教养他。

    这让钟维朗百思不得其解,看来得问问父亲身边的老人,弄清楚母亲到底为何如此宠爱那王季陵。

    王季陵心知钟瑶光对孟萦出手,他心急如焚,却不能直接质问她,表现出关心孟萦的样子,否则,会引起钟瑶光的愤恨。那样正好适得其反,他只能另辟蹊径。说来,他与钟瑶光的关系着实奇怪,他不知道钟瑶光为何宠着自己,有时他觉得钟瑶光似乎在通过他来延续另一种感情。

    “陵郎带着九郎来了,九郎今日听爹爹话没有?乖不乖?来,娘抱抱咱们的小宝贝。”钟维朗听到书房里母亲讨好王季陵的声音,一阵气闷。

    “娘子刚才和大郎争吵什么?怎地连茶杯都摔了。”

    “没什么,陵郎不用担心。大郎该说亲了,他在北地不肯回来。我说了他几句,可不就吵起来了。”

    “娘子给大郎说的是哪家的女郎?”

    “怎么陵郎也关心这个?”

    “我只是随意问问,想着过不久咱们侯府又该有喜事了。大郎若嫁的好,对咱们九郎也有好处啊!”

    “可不是嘛!右相家的嫡长孙女与大郎门当户对,又郎才女貌正相当,谁知那冤孽却不肯与丁家做亲。”

    “可是大郎看上了别家女郎?心有所属,这才不肯听从娘子的安排。”

    “哼,自古婚姻,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的想法都不重要。”

    “娘子此言差矣,大郎若是嫁给心上人,一生顺遂,娘子也少操心不是,若是大郎嫁的不甘不愿,回头夫妻不睦,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好了,我知道陵郎是为了大郎好,这事儿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娘子一向重诺,相信娘子答应为夫的事,不会食言,你我之间不会牵扯到他人。”

    王季陵这么明显地点钟瑶光,她岂能不明白,于是敷衍道:“我知道了,什么时候我答应你的事没办到。陵郎先带孩子回去休息吧,晚上我去你院子用餐歇息。”

    钟维朗听王季陵要出书房,便赶紧离开了后窗,往王季陵回院必经的路口守候。

    王季陵心知钟瑶光的心性狠辣,也不知她为何对自己千依百顺。但他知道钟瑶光因为钟家大郎对孟萦的纠缠,从而对她恨之入骨。

    之前钟瑶光答应自己,放过孟萦。后来她果真没再找孟萦麻烦,只是现在孟萦的存在阻挡了钟家与右相丁家的联姻,恐怕她不会再轻易放过孟萦。

    一想到孟萦,他的心口发苦,他已经两年多没有见到她了。如今他已为人夫,为人父,与孟萦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再无任何交集了。

    王季陵抱着孩子,精神恍惚地往回走。快到撞上人了,他才见到大郎钟维朗挡在路口当中等着他。

    “见过郎君,九弟可好?”

    王季陵没想到大郎钟维朗会在此处守候,一时有些呆怔。

    “九弟长得好可爱,我能抱抱他吗?”他一脸期待地看着王季陵。

    王季陵将孩子放到钟维朗的怀里,让他抱着。对于这个孩子,王季陵心情复杂,他并不是十分期待他的到来,但他的到来给他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这个孩子,让他成为了侯府最受宠的侧夫。钟瑶光给了他的母家王家大笔的生意,让他的爹爹日子好过多了。

    钟维朗没想到王季陵真的将孩子给他抱了,他从来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他那么软,那么轻,还香喷喷的。他僵着胳膊一动不敢动,唯恐伤了他。

    王季陵有些神思不属,他还在想如何让钟瑶光放弃追杀孟萦,如果豁出去闹一场,就能让钟瑶光收手,那么他愿意豁出去闹一闹。

第一百八十九章 联姻受阻

    钟维朗抱了九弟一会儿,僵硬地累出一身汗来。他将九弟还给王季陵后,取下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放到了九弟包被旁,说道:“第一次见九弟,这个给他做见面礼。”

    那是块美玉,价值不菲。王季陵知道自己与大郎并无交情,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他们喜欢同一个女子吧!王季陵心里一阵悲哀,他知道钟维朗肯定嫁不去孟家,孟萦又岂肯与她的仇人结亲?他的一腔热情注定不会有结果。

    “那我替九郎多谢大郎。”王季陵谢过钟维朗之后,没有心情应付他,便准备抱着孩子离开。

    “母亲对那孟家女郎耿耿于怀,一直派人追杀她,还请郎君多加劝慰。”

    “若是大郎早些放手,那孟家女郎就不会遭受无妄之灾了。”王季陵真心是为孟萦着想,特意劝慰道。

    王季陵的话让钟维朗十分恼火,所有人都可以劝他放手,唯独王季陵不可以。他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你,为了家族抛弃自己的心上人。我钟维朗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敢爱敢恨,我的心上人,除非我自己不喜欢了,否则谁也别想让我放手。”

    说罢,他留下一脸悲愤的王季陵,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王季陵听了钟维朗的话,羞愧欲死。他愧对孟萦一小的情谊,若不是他,孟萦也不会遭到追杀,她所遭的罪都是他带去了。

    钟瑶光自从见到他,就一直不肯放手,又施压,让祖母对爹爹出手,他怎么可以不管不顾地只为自己而活,而不管爹爹死活。没有萦儿,他虽然现在活得行尸走肉一般,但至少爹爹没事,萦儿也不会有事的。

    王季陵打定主意,回到院子,让海浪去厨房安排家主的晚餐。晚上,他有一场硬帐要打。

    ……

    右相府丁家书房。

    对于母亲说让自己娶靖安候府嫡长孙钟维朗为正夫,丁燕婉一脸厌弃。前几天母亲还说帮她娶沈郎为正夫,她怎么能如此出尔反尔。

    一想到不能娶沈灵均,丁燕婉的心就绞痛起来,立马泪眼朦胧地说道:“母亲,上次游船,您说我只要能让那孟家女郎落水,您便请祖父去沈家提亲。我做到了,那孟家女郎的确落水了,现如今生死不明。您怎么不请祖父去沈家提亲,竟然让我娶那个武夫?”

    丁信芳看着自家女郎的泪眼,有些恼怒道:“哭,哭,哭,有什么可哭的,是让你去死吗?不过是让你娶亲,你就哭成这样,将来如何作为家主,带领丁家。”

    “母亲出尔反尔,要娶,我也只娶沈十一郎为正夫。至于侧夫,娶不娶那钟家郎君都行。”

    “你以为你是谁,那靖安候府的嫡长孙怎么可能嫁给你做侧夫?”

    “那我不管,我只娶沈郎为正夫,他也不可能给人当侧夫。”丁燕婉撒娇道。

    “沈家不可能将十一郎嫁给你,左相与你祖父多年政见不和,几乎是水火不容。两人斗了二三十年,两家怎么可能联姻?”

    “母亲不去提亲,怎么就知道不可能。沈郎在别人面前维护我,他从来都没那样维护过别的女郎,如果那都不是喜欢,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丁燕婉哪里知道十一郎对她的维护都是睿亲王算计好的,就是要引她以为十一郎对她有别于其他女郎。让丁钟两家无法联姻。

    “那钟家大郎是个好的,母亲两年前见过他几次,他身材高大,长相俊朗,听说在北地立了战功,已经做到正四品的忠勇将军了。那沈府的十一郎是好,长安哪家的贵女不喜欢他?可他及冠多年都不曾出嫁,可见还是有原因的。我不认为他就非你不嫁了。”

    “我从十二岁见到沈郎,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如果娶不到沈郎,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丁燕婉毫无生气地说道。

    “胡说,你活着就是为了个郎君?你将丁家置于何地?将你祖父的颜面置于何地?你下去好好收拾一番,明日见一见钟家大郎。你祖父觉得钟家大郎不错,有意结亲。”

    丁燕婉见母亲丝毫不顾及她的想法,想到母亲对她的利用,却不肯兑现承诺,哭着说道:“母亲利用我对付沈家,推那孟家女郎入水,我也被淹个半死,丝毫不见母亲心疼。还与祖父在朝堂上攻讦沈家,让沈家厌恶我。让我怎么能娶到沈郎。我恨你们,我是你的孩子,你都利用我!是不是我被淹死了,你正好让你最喜欢的女儿顶上我的位置?既然都利用我,那你为何不让妹妹娶那钟家大郎,干什么打我的主意。”

    丁信芳被丁燕婉的话气得发抖,指着她吼道:“你个不孝女,非要气死我不是?你身为嫡长女,家中的一切资源都给了你,你享受了相府的一切,不应该为相府做些事吗?你妹妹身为庶女,我让她与谁订婚,她都不会像你这般挑三拣四。你觉得侯府的嫡长孙可能嫁给相府一名不文的庶女吗?”

    “你回去吧,明日收拾好,别让你祖父和钟家发现不妥。否则你祖父生气起来,我都拦不住,也救不了你。你若被你祖父弃了,他选择你妹妹,到时,你别说我们偏心。”

    钟家和丁家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萧瑾瑜那里,他记得上辈子丁钟两家也是在五月中旬传出联姻,当时钟维朗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丁燕婉虽极力反对,但后来入秋后,十一郎因故离世。年底丁钟两家结亲,丁燕婉娶了钟维朗为正夫。

    这辈子,他们依然有意联姻。看来早就勾结到一起了。不过这辈子,钟维朗和丁燕婉各自有了心上人,不知道丁钟两家还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顺利联姻。

    萧瑾瑜觉得不能让钟维朗觉得孟萦死了,于是让人照着他画得孟萦的画像,经过特殊处理,只能看出画中人与孟萦有两三分相像,但并不真切。几经周转,画像传到了钟维朗的人手中。

    那画像在第二日一早就到了钟维朗手上,他见那画中人如林中仙子一般巧笑倩兮,宛若天人,看得他眼眶发热。他的人还得到消息,孟家女郎只是受了伤,在暗中养伤,待到伤好就会回到家中。

    昨夜靖安候府闹腾到半夜方歇,母亲对于王季陵的纵容让他这个嫡子侧目。母亲被逼着发誓,不再对孟萦出手。他怎么没早点想到请王季陵出手,直愣愣地对上母亲,被她责骂,还泼了一头的茶水。

    至于那右相家的大娘子,见一下又何妨,反正他是不会嫁给她的。

    孟家女郎还要参加科考,她迟早会露面,反正科考之前她不会娶亲,以她的性格,他也不同担心她会先生出庶长女来。至于孟萦会不会娶他,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看上的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或用尽什么手段,她最终都要与他在一起。

    钟维朗放心大胆地去了右相府,觉得只要他拒绝配合,这亲事准成不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被那丁家大娘子嫌弃了,且被她骂得一文不值,真是丧气透顶。

    她也不看看她什么德行,若不是华服加身,又是右相的孙女,谁会看上这黑炭?钟维朗心中郁郁不平。他看不上丁燕婉可以,但丁燕婉不光看不上他,还骂他是粗糙野蛮的武夫,只知道打打杀杀,琴棋书画诗酒花,一窍不通。

    丁燕婉的怒骂让钟维朗一时接受不了,不是接受不了丁燕婉不喜欢他,而是怕孟萦也这般嫌弃他。毕竟丁燕婉与孟萦同在国子学读书,孟萦那般学问高深的女子,满身的书卷气,会不会也如丁燕婉一般嫌弃他?

    钟维朗在长安呆了半月左右,便返回了北地军营。在长安这半月期间,他几次夜探孟府,都空手而归。军令如山,不容他过长滞留。他让人继续盯着孟府,一旦有消息,立马传给他。他又暗中留下两个人保护孟萦,若是母亲再对孟萦出手,立马告诉王季陵,请他代为周旋。他准备明年殿试之前返回长安,到时与孟家女郎再续前缘……

第一百九十章 前世父女

    在庄子里养伤的孟萦,并不知道她被人如此算计,她现在伤口已经结痂,只不过由于她伤得部位比较特殊,若是不好生护理容易再次开裂。

    孟萦在那个不知名的庄子里呆了好几十天,从来没有去过外面,若不是身边伺候的侍奴都是男子,她都要以为自己回到了古代,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

    对于在大曌十年,都活得自由自在的孟萦来说,实在是憋闷的慌。前段时间,她腿脚的伤口疼痛,让人心烦乱。最近伤口愈合良好,虽不让下地行走,但至少不疼了。

    除了偶尔白芷和欧阳冉传信过来,她与外面几乎断了联系。沈灵均和睿亲王虽然偶尔过来,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唯恐被人跟踪。他们让她安心养病,等她的伤口痊愈,她就能出去了。

    沈灵均给孟萦带来了大量的孤本图书,可解决了她的读书笔记难题。每隔三五天,孟萦便要写上一篇读书笔记。沈灵均不愧是状元郎出身,有他指导孟萦策论,她觉得自己提高很快。

    孟萦不是那种能闲得住的人,每日除了固定的学习任务,她便开始琢磨吃食。夏日炎炎,竟然让人觉得没胃口。她便开始想念那些清凉爽口的食物,时人喜欢吃羊肉,夏天也吃羊肉做的食物,孟萦觉得油腻难耐。

    孟萦在院子里指挥竹清和梅苏,将提前准备好的牛奶和芒果、梨、荔枝拿出来,孟萦提前将牛奶静置在冰室里,好提取奶油。她费了老大劲才从牛奶里分离出奶油来,她让竹清将果子去皮切丁,又用鸡蛋、黄油、面粉摊了皮,做了些水果班戟出来,可还没吃到嘴,睿亲王和沈灵均便乔装过来了。

    两人见孟萦还有心思琢磨吃食,稍稍安心。对于孟萦的手艺,萧瑾瑜充满期待。现在他已经解了毒,身体从来没有过地轻松。胃口也好,虽然还没太长胖,但满足口腹之欲,对身体没什么大影响,他不用像以前那般这不能吃,那不能吃。

    孟萦今日心情好,与二人打过招呼之后,便笑着说道:“你们是不是闻着味儿就过来了?我才做好水果班戟,还没吃到嘴,你们就过来了,赶得还真是巧!”

    “萦娘今日做什么新东西啊?闻起来好香甜啊!让人直流口水。”沈灵均笑着问道。

    “嗯,这东西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我们可以尝尝吗?”萧瑾瑜看着孟萦做的糕点,有些跃跃欲试。

    “稍等,马上就能吃了,请你们尝尝,若是口味好,就在我的清净心茶楼做推广。”

    “什么,清净心茶楼是萦娘的啊?”十一郎一脸兴奋地问道。

    萧瑾瑜早就知道清净心茶楼是孟萦的,若不是那天她去买茶楼那店铺,也不会救下他。他真心感激孟萦,让人暗中打点好衙署官员,所以孟萦的茶楼才会开得那么顺利。

    且孟萦失踪这段时间,有人盯上了清净心茶楼,想要连人带店铺吞掉,若不是自己早做安排,欧阳冉和白芷都保不住这间茶楼。有他在,谁也别想觊觎萦儿的产业。

    “是的,才开不太久,人气还没攒起来。我好久都没去看,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人气还没攒起来?那你可就错了,现在清净心茶楼在文人士子心中的地位,已经排名第一了,茶楼布置高雅,茶叶一顶一地好,茶点首屈一指,能经营不好吗?不过就是消费太高,嘿嘿,我不能经常去。”

    “那还不容易,回头我给你张金卡,以后十一郎去都免费,不过每年留下点墨宝就够啦!”

    “我就知道免费没好事,果然还是萦娘算得清!你这做的什么好吃的,我要赶紧尝尝,好想吃!”十一郎充分发挥了吃货的本质。

    孟萦也顾不上说话了,赶紧将三样水果班戟端出来让他们尝尝。

    芒果班戟一入口,孟萦觉得自己的味蕾被打开了,奶油的丝滑浓郁包裹着芒果的清香,让人想要将舌头吞下去,她已经十年没吃到奶油了。若不是前些日子听到庄子里的下人说,庄子里的牛产仔了,多出来不少牛奶,孟萦也还不起奶油来。

    萧瑾瑜和沈灵均更是夸张,两人吃个不停,吃完芒果味班戟,又去吃荔枝味班戟,然后才吃雪梨班戟,最后他俩一致认为芒果味的更好吃。直接将芒果味的班戟吃完了,还意犹未尽。

    孟萦也就服了他们两个,竟然那么爱吃甜食,也不嫌腻得慌,吃那么多水果班戟,里面的奶油可不少,他们竟然也没感觉到油腻。

    “这班戟如果再冰镇一下口味更佳,可惜这些水果没能提前冰镇一番。”孟萦不无惋惜道。

    “什么?还能更好吃?这都已经够好吃的了,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以前我以为清净心茶楼的戚风蛋糕最好吃,原来今天吃的糕点才是最好吃的。

    萦娘你是不是还会做更好吃的糕点?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么多糕点方子的?为了这些吃食,我以后跟定你了。清净心茶楼的字画我包了。”吃货十一郎瞬间诞生了。

    孟萦:“……”,沈夫子你这样好吗?是不是太随便了些,为了个吃食将自己卖了。

    “女郎这糕点里放了什么东西?吃到嘴里丝滑细腻,甜丝丝的,让人舍不得吞下去。”

    “奶油,就为了这点口腹之欲,我可是费了大功夫。我的两条胳膊到现在还是酸的。”

    “奶油,是奶里的油吗?萦娘是怎么提取奶油的,我要学一学。”十一郎看着风光霁月,一本正经,其实私底下就是个好奇宝宝,碰到新奇的东西总要研究明白才罢休。

    “哈哈,偏不告诉你!拜师拜师!”和他们熟识之后,孟萦也学会和他们开玩笑了。

    “等你们生辰,我给你们做个大大的生日蛋糕,与庆生的人一同分享。”

    “五郎九月份过生日,我到年底才过生日,还需要好久呢!我下次就要吃到生日蛋糕!”我去,十一郎竟然撒起娇来。

    关键是这么大的人,撒起娇来,竟然那么……自然,毫无违和之感!孟萦觉得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铲都铲不起来了。

    萧瑾瑜看着十一郎开心自在的样子,想着再过一个多月,若是像上辈子那般,他根本就活不到年底的生日。

    前两天暗卫叶双回来了,这次他花了将近百天的时间,将孟萦走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细细走访,花重金得来了孟萦生平经历,事无巨细,全部都记录下来。萧瑾瑜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理出头绪来。

    当他看到孟萦的父亲名孟翕和时,上辈子的记忆清晰闪现出来,因为这个名字太有名了。

    上辈子,孟翕和并未和离,他的女儿顾孟萦死于冬至落水。若说他的儿郎落水是意外,可连续两个孩子都落水而亡,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孟翕和在顾家又呆了十年,顾家的家主、二郎君及庶长女、庶长子在这十年里相继因病亡故,顾家庶长女并未生下任何继承人。在其余少郎君嫁人后,顾家后继无人。

    孟翕和在顾家少郎君全部出嫁之后,变卖了全部嫁妆,捐给了清源寺,在清源寺落发为僧。慧定大师代师收徒,孟翕和成了慧定大师的师弟慧清。慧清在清源寺修行十年,成为闻名天下的佛医。悬壶济世,造福一方,深受清源山附近的民众爱戴。

    上辈子,李君成也是入了佛门,法号智心,成了慧定大师的弟子,尊慧清大师为师叔。慧清大师将一身的医术全部传给了智心,智心二十多年后成为大曌新的国师。

    慧清大师出家十五年后,因在瘟疫期间救人而染病。生病后,一直都是智心近身照顾。临终前慧清大师表示不愿葬在清源寺的后山,而是让智心将他葬在他的一双儿女身边。他说他不愿脏了佛门净地,还要去地下,继续保护他的一双儿女,是他低估了人心的恶毒,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让他后半生愧疚难安。

    原来孟翕和在女儿亡故后,细细追查,最终找到了杀害他一双儿女的凶手。他花了十年时间给仇人们下药,让他们一天天衰弱,最终不治而亡,从而让整个顾家最终没落。他手上沾了血,夺了人命。但出家后,他又用一双妙手,救人无数,最后也是因救人而亡。

    慧清大师死后,整个武陵郡的人都去送葬,几乎是万人空巷。这是大事,所以萧瑾瑜才记得特别清楚,后来又因为智心大师的缘故,他对慧清大师才了解那么多。

    上辈子由于慧清大师做了无数善事,这辈子他的女儿落水后,被招魂活了过来。为了女儿能够顺利长大,孟翕和毅然和离,带着孟萦离开了顾家。

    因着孟萦活了下来,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变故,让前世的路与今生截然不同……

第一百九十一章 神仙人物

    因着孟萦活下来,让玉米和土豆这两种高产作物,提前三年在武陵郡推广开来。因着孟萦,让武陵郡逃过了蝗灾,并着武陵郡周边的一些郡县也提前催缴税粮,从而避开了蝗灾。因着孟萦提供的玉米和土豆种子,武陵郡加种了一茬粮食,这才有后续征粮的顺利进行。

    因着孟萦的建议,萧瑾瑜才顺利组织了山南东道富户们捐钱捐粮。给金城郡送去了大批的钱粮物资,让卫慎初兄弟三人带兵度过了寒冬,并养得兵强马壮。这才有了来年卫慎初斩杀大夏战神沙依古,顺利收服西平郡。让卫慎初摆脱了上辈子受伤早逝的命运。

    因着孟萦,欧阳家族的家主欧阳静茹中风得到了及时救治,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欧阳冉看人的眼光和他做生意一样独道,他和母亲一起算计了尚且年幼的孟萦,成了她的未婚夫郎。

    因着孟萦,这辈子黄简然才没被送入宫中。因着黄乐然的算计,被黄简然利用,再加上他的确得孟萦爹爹的喜爱,两家便有了口头婚约。

    因着孟萦,卫慎初听从老国师建议,在母亲河上救了孟萦。正是因为他救了孟萦,并一直拘着她留在身边。才让卫慎言得了孟萦的医治,战胜病魔,活了下来,而不是像上辈子那样魂断西南。而卫慎初从而也获得了孟萦的青眼,成了她的心上人。

    因着孟萦,萧瑾瑜觉得自己才能重活一世,孟萦无意中帮他解了剧毒,让他摆脱了上辈子的厄运。

    上辈子,孟萦早夭,自然不可能去西南拿到名贵药材。黄简然没有更多机会接触到孟家,自然也没能得到孟神医的真传,而自己的毒到死都未能解。

    这辈子孟翕和不可能再出家,他将孟神医的手稿都交给了简然,让简然的医术一日千里,远远超过上辈子同期的医术。

    萧瑾瑜没想到这辈子,李君成和王季陵与孟萦竟然是青梅竹马,最后却又都是有缘无分。智心大师李君成没有摆脱上辈子的命运,早早遁入佛门。王季陵也没能摆脱上辈子的命运,嫁入了靖安侯府。若是没有与孟萦相处的这段感情,也许他们心中并没有那么不甘,如今想来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因着孟萦,上辈子文宣公府世女孔芝难产而亡,一尸三命。孔萱很快便被请封了世女,后来孔家伙同靖安候府及右相府架空了母皇,逼迫母皇过继孔萱嫡长女,封其女为皇太女。

    这辈子孔芝碰到了孟萦一行,被孟萦和黄简然合力捡回了一条性命,且一子一女也平安降世。这辈子只要孔芝自己不作死,孔萱的世女之位遥遥无期。况且孔芝的夫君王煦在未来十年,官位一升再升,将来会位极人臣,是极为难得的栋梁之才。

    那么,这辈子有孟萦在,十一郎的命运会不会被改写?萧瑾瑜很期待,他不想十一郎像上辈子那般早夭。他希望十一郎能和自己一样摆脱上辈子的厄运,快乐幸福地活下去。

    萧瑾瑜在想该如何接近孟萦,走近她的心里呢?他对于黄简然有些戒备,若是他贸然出现在孟萦的生活中,以黄简然的才智,纵使没见过自己的真面目,他肯定也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看来必须想办法将黄简然调离孟萦的身边,黄简然就住在孟宅,一有风吹草动他就能发现。怎么才能让他离开京城,萧瑾瑜觉得自己得从长计议。

    欧阳冉好说,他本身掌管的事务多,给他找点事,让他离开京城比较容易。再说他偶尔回京,自己这边也容易避开。

    孟萦见睿亲王陷入了沉思,看了十一郎一眼,他摇了摇头。然后两人均沉默不语,等待萧瑾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过了一会儿,萧瑾瑜见孟萦与十一郎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便道:“女郎的脚能下地行走吗?还会不会感到疼痛?”

    孟萦站起来,小心地走了几步,发现伤口有些酸胀,但并无特别的疼痛感。先笑着说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在过一周左右,就能恢复如常了,只剩后期祛疤了,我得回家去做些祛疤药来。”

    “那就好,我这里有两盒从宫里拿出来的祛疤药,女郎先用着吧!等我表妹过来,那时女郎就可以回府了。”

    “那您表妹何时能来?我都有些望眼欲穿啦!”

    “应该在三五天之内就到了。从女郎受伤那天起,我便给外祖家去了信,请表妹和表弟过来。他们临出发前给我发了信,算时间,应该就是这几天到了。

    到时我开接风宴,女郎与我表妹一起出现在人前,就说你们两人在求医途中相遇,并结伴北上。正好我表妹有心疾,经常要求医问药。这样也好解释女郎失踪多日的原因。”

    “多谢睿亲王提点,您家表妹性子如何?”

    萧瑾瑜想起自家那如风灯似的表妹,一阵风都能吹跑。娇软爱哭,却又绝顶聪明。上辈子她娶了八弟,表妹由于身体原因,终身未育。八弟亦不弃不离,两人恩爱如初。

    得知自己不能有孕,表妹便请求和离,八弟不肯。表妹便将几个侧夫都放归娘家重新嫁人,然后扶了八弟的两个陪媵做了侧夫,守着八弟,一心关起门来过日子。直到自己离世,两人都还活得好好的。

    “表妹姓谢,名含蕴,与女郎同龄,她生辰大,大年初一的生辰。他还有一双生兄长,行五,又称谢五郎。与十一郎齐名,并称北沈南谢。他们是姑姑续娶姑父后生的,也是嫡子嫡女,不过是后继的。他们前面的嫡姐和兄长们都已娶夫嫁人,表妹生来有心疾,所以比较得宠。大家都让着她,到时若是表妹娇气了,还请女郎海涵。”

    “睿亲王的表妹肯定冰雪聪颖,我知她体弱,自会用心照看,尽到做妹妹的职责。”

    萧瑾瑜自是放心孟萦的为人,且表妹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会与孟萦相见恨晚,成为至交好友。

    “一听谢五郎要来,估计整个京城的贵女估计都要蠢蠢欲动了。”十一郎不无揶揄地说道。

    ……

    果然五天过去后,庄子里来了位不速之客。因着睿亲王提前介绍过,所以谢含蕴来的时候,孟萦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但见到谢含蕴之后,孟萦着实吃了一惊。她以为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直接将临在庄子里。

    孟萦瞬间就想起了《红楼梦》林黛玉容貌的描述:“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聪明清秀,绝丽无双,气质脱俗,淡雅若仙,妩媚风流。”

    见到谢含蕴,孟萦才知道曹雪芹的林妹妹,她见到真人了。孟萦一脸呆愣地看着谢含蕴,过于震惊,完全忘记要迎她进门了。

    谢含蕴一身浅绿配瓷白的交领高胸襦裙,外面披着轻纱披帛,娇柔轻软,站在风头,仙袂飘飘似乎要乘风归去。她见孟萦看着她发愣,便笑着说道:“妹妹怎么呆住了,可是见了美人挪不动腿?”

    孟萦一听谢含蕴的打趣着替她解了围,暗暗在心中给她点了赞。孟萦忙走上前去见礼,然后二人结伴去了谢含蕴的院子。

    这山庄虽小却五脏俱全,院落在外面看非常普通,但内里装修极尽奢华,一应用品皆是上品。谢含蕴见孟萦落落大方,性子极好,很对她的脾性,觉得这次入京之行,应该会很有意思。

    谢含蕴和孟萦按年龄论了序齿,谢含蕴比孟萦大几个月,便为蕴姐姐,她称呼孟萦为萦妹妹。一番交谈下来,两人都有相见恨晚之感。孟萦知道谢含蕴身体不好,怕累着她,便让她稍作歇息,晚饭一起用。

    谢含蕴见孟萦性子随和,便笑着说道:“听表兄说萦妹妹厨艺了得,不知今晚有没有机会尝尝妹妹的手艺啊!我不挑食,不过郎中不允许我吃辛辣刺激之物。”

    “姐姐与妹妹想到一起了,原本我也是要亲自下厨招待姐姐的,我只会做些家常菜,难登大雅之堂,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哪里会不嫌弃,姐姐我是连饭都煮不熟。妹妹的手艺连表哥都说好,想来肯定是极好的。”

    孟萦回到院子准备食材,她想谢含蕴本身是江南人,又吃不得辛辣,那就做些南方菜吧!她没去过大曌的江南,不知那里口味如何。只能试着做些上辈子的江南菜,每样少做一些,多做几样,这样总有能入口的。

    她没想到她辛辛苦苦准备的接风宴,谢含蕴没吃到多少,都便宜了别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接风宴会

    孟萦忙乎了一个多时辰,准备了酸甜藕尖、泡菜拼盘、糖拌番茄、菠菜花生、水煮干丝、油焖茭白、松鼠鳜鱼、红烧肉、清炖蟹粉狮子头、外加一个西湖牛肉羹。这样就是四凉六热,摆了满满一桌。

    谢含蕴只在床上略躺了躺,便爬起来去看孟萦下厨了。她见孟萦变魔术一般,不大会儿就做了这么大一桌子菜,惊叹不已!

    她叫嚷着要孟萦教她做饭,她在家备受宠爱,又因身体原因,根本就不允许接近厨房,唯恐熏着她了。如今离了家中大人,她可不就放飞自我了。

    “萦妹妹,太厉害了。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是在便魔术吧,肯定不知真的,我都不敢相信。”

    看着谢含蕴吃惊的样子,孟萦有些好笑地说道:“蕴姐姐谬赞了,侍奴们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我也就动动手做熟罢了,实在是不足挂齿。”

    “那萦妹妹收拾好了吗?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吃了?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尝尝妹妹的手艺。”

    孟萦已经将手头的活交给了竹清,洗个手就能上桌吃饭了。

    这时院子里的侍奴却道:“女郎,有客来访。”

    “肯定是表哥他们来了,他们可真会赶饭点儿,算好妹妹今天会下厨,所以急匆匆赶来了。”

    “十一郎,我听着表妹似乎不欢迎我们呢?咱是留还是走呢?”萧瑾瑜笑着说道。他知道以十一郎对美食的热爱,肯定是不会挪窝了。

    果真不假,就听十一郎说道:“谁说表妹不欢迎我们,你看菜都端上桌了,还没开始用饭,可不是正等着我们吗?”

    听了十一郎的话,孟萦觉得十一郎作为夫子的节操掉了。五郎只想捂脸,那谢含蕴听了更是哈哈大笑,直言十一表哥真性情。

    待萧瑾瑜和沈灵均净手上席坐定,四人围坐,开始吃菜。每样菜谢含蕴都尝了尝,然后赞不绝口,觉得特别符合她的口味。

    谢含蕴突然说道:“有菜无酒非好宴,表哥也不拿些好酒出来吗?”

    “表妹的身体不得饮酒,萦娘伤重方愈忌酒,若是我和十一郎一起饮酒,岂不是让你们觉得为难?”

    “不为难,你们多喝点酒,就可以少吃点菜。我就能多吃点了!”谢含蕴一脸促狭地说道。

    “原来表妹打得是这个主意啊?那表妹的算计可就要落了空,有了萦娘做的饭食,什么美酒能配的上?”十一郎笑着说道。

    十一郎的生父乃谢家旁支,与五郎和谢含蕴都算得上是表兄妹的关系,所以他也唤谢含蕴表妹。

    因没有外人在,大家一顿饭吃得轻松自在,并没讲究食不言,偶尔还会对自己最喜欢的饭菜品评一番。

    四人将一桌子的饭菜消灭干净,让谢含蕴吃惊不已。以前没发现这两表哥的饭量如此之大啊!不过萦妹妹的手艺比高档饭馆的大厨不差,也难怪他们吃得那么多。

    谢含蕴直言道:“萦妹妹,咱们合伙开个酒楼吧!以妹妹的手艺,姐姐我就可以坐等收钱了!”

    孟萦:“这主意不错!改天咱们去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地方开酒楼。”

    萧瑾瑜和沈灵均:“那我们俩干什么?”

    谢含蕴:“出钱啊!”

    大家哄然大笑!

    十一郎并不知睿亲王的安排,饭到半晌才想起来问道:“表弟怎地不见过来,难道是表妹独自来京吗?”

    谢含蕴看了萧瑾瑜一眼,笑着说道:“五哥送我到京郊,然后他有事去办事了,过几天可能就有时间过来的。反正来京一次不易,这次我们要多住一段时间。”

    萧瑾瑜怕十一郎继续问下去谢含蕴不好回答,便迅速转移了话题。

    孟萦还在想谢含蕴长得这幅神仙模样,不知她同胞兄长又是何等美姿容。盛名之下,她还真有些期待。

    饭后喝茶,萧瑾瑜说道:“表妹,萦娘重伤才好,不要让她太劳累。五日后,正好是六月初十,是休沐日,我会开晏给表妹接风洗尘。明天表妹和我一起去宫里拜见母皇和父君。初十的清晨,我派人过来接萦娘与表妹会合。萦娘可提前准备一下,看哪些东西需要带回去。”

    孟萦一想,自己在这庄子里都住了四五十天了。好在现在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要回国子监上学。家中情形如何,她还有些担忧。不过很快就能见到家人,这让她觉得十分畅快。

    萧瑾瑜见孟萦一脸期待的样子,不知道等她回去,发现黄简然被太医院派去金城郡会是什么表情。

    原来五天前,远在西北的定国公卫慎初传密信给母皇,卫慎行与敌军作战,受了箭伤。那箭头上涂抹了剧毒的毒.药。

    得知消息,卫慎初连夜让人送去了孟萦给他的解毒丸,虽保住了卫慎行的性命,但他时不时就陷入昏迷状态,军中和周边的郎中都无计可施,卫慎初只好请求女皇派太医院太医前去救治。

    太医院那帮油滑的太医都不愿千里迢迢去解毒,此番过于辛苦,功劳却不大。他们都不愿接这个活,便将今年新招的见习太医中的翘楚——黄简然给推了出去。

    萧瑾瑜自是知道黄简然的医术,他也极力推荐了一番。

    女皇正好借坡下驴,好生褒奖了黄简然,又赐了厚厚的奖赏。在睿亲王的建议下,女皇派卫家四郎卫慎微领着护卫,将太医黄简然送到金城郡。

    临出发前,睿亲王将孟萦写给卫慎初的信,亲自交到四郎卫慎微的手上,请他代为传递。如此一来,孟萦这封信传情达意的效果就远不如按时发过去。毕竟,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卫慎初满心期待能收到孟萦的回应,没想到只收毫无情感的只言片语,他不失望才怪!如今他亲兄弟受伤,哪里又有心情风花雪月,更何况孟萦并不知三郎的身体状况,也无从安慰。

    如今黄简然和四郎他们快马出行,已经走了三天,早就远离长安城了。欧阳冉又去了外地,短时间回不了京。等到孟萦回家,便只剩下孤身一人了。

    六月初十,睿亲王府在清荷山庄的为谢家嫡女准备的接风宴如期举行,清荷山庄位于城东郊外,有一大片水域,主家遍种荷花,并搜罗了各种品相不同的荷花。一到夏天,满园清荷,芬芳馥郁,是消夏的好出去。

    孟萦跟着谢含蕴亮相于众人面前,大家皆是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这孟家女郎竟然是个有大机缘的人,受了重伤,外出寻医,却成了会稽谢氏一族的座上宾,并与谢家嫡次女关系非比寻常,让人值得探究。

    这次宴会孟萦又碰到了不少老熟人,孔萱、楚沅、许兰芝、晏归云、王曦,当然也少不了白芳芷和丁燕婉。几人见到孟萦平安归来,都围着她问她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孟萦按照之前睿亲王教她的话,一一回复她们。两人做过演练,自然是答得滴水不漏。这几人中,只有许兰芝和晏归云是真心关心她的,这点孟萦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次宴会的阵势比较大,可以看出来睿亲王为自家表妹来京造势,请了不少出身良好,品貌俱佳女郎。如此一来,郎君们来得更多。好在清荷山庄地方开阔,倒也不显得拥挤。

    这清荷山庄的主人倒是个妙人,春日观桃李,夏日赏清荷,秋日满园菊,冬日梅香来。整个园子布置巧妙,曲径通幽。人在园中,如置身江南水乡。

    孟萦答应照顾谢含蕴,便一直在她左右不离。许兰芝好长时间没见到孟萦,便一直想抽机会与她聊聊,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

    随着几位皇子的到来,宴会几乎达到了一个小高潮。除了五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尚未嫁人,其余的六位皇子均已出嫁得女。这次睿亲王一召唤,除了九皇子年龄尚小,养在宫中不得出,众皇子们都携妻来了清荷山庄。

    谢含蕴小的时候在宫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与众皇子们都比较熟识,由于皇正君是她亲舅舅,所以众皇子对这位恍若天人的表妹都呵护备至,如同亲妹妹一般。

    孟萦跟在谢含蕴旁边认识了没见过的六位皇子及他们的夫人,对他们嫁入妻家的情况有了直观的了解。虽然之前孟萦的消息渠道有各家的消息传来,但由于不认识,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如今真人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孟萦对几位皇子及家人的认知更进了一层。

    今日往来郎君众多,孟萦并未见到四郎,不知他又忙乎什么去了。她倒是见她最不待见的王源陌竟然也来了,他坠马摔断的腿正骨很成功,没落下任何后遗症。他又活蹦乱跳地在孟萦面前献殷勤。

    看王源陌死缠烂打的样子,孟萦一阵头疼。根据她多次遇事的经历,她有种直觉,今日的宴会可能有大事要发生……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宴会风波

    事实证明,孟萦的直觉的确很准。果然午膳后,出了两件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且孟萦再一次被人算计。不过,她早有准备逃过了一劫。

    孟萦先陪着谢含蕴在荷塘附近观赏了各色荷花,有不少人上船采莲。孟萦对于这种轻舟没有好感,恐怕再落水遭了算计,且谢含蕴身体不好,若被人惊扰落水,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就是瓷娃娃一个,万一有事,她可担待不起。

    八皇子再次见到谢含蕴开心不已,小时他俩年龄相差不大,总爱一起玩耍,如今多年不见,都已长成彼此心目中的样子。孟萦见他俩时不时偷看一眼彼此,孟萦没想到一向自诩风流的八皇子,竟然还有如此文静害羞的一面。真有种宝哥哥见林妹妹的感觉,便找借口给二人制造说话的空间。八皇子是第二次见孟萦,对于她的好眼色,分外感激。

    许兰芝见孟萦好不容易离开了谢含蕴,便一把拉着她,问道:“孟姐姐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京中传说纷纭,说姐姐游湖受伤不治身亡,又有人说姐姐身中剧毒,外出求医恐怕也治不好了。我向表哥打听,表哥只说姐姐没事,让我放心。后来他又领兵外出,我也得不到外面的消息。还好姐姐没事,要不然我该伤心了。”

    孟萦见许兰芝的确是真心关心自己,便将游湖落水被人暗算之事悄悄告诉了她。孟萦虽说得平淡,但许兰芝听得心惊肉跳。她一直在父兄的庇佑之下,哪里经历过此等惊险之事?她一脸后怕地说道:“幸亏姐姐没事,上天保佑。改天我和姐姐一起去寺庙捐些功德,感谢佛祖保佑。”

    许兰芝问及孟萦的伤势,非要拉着她去更衣室看伤口。当她看到孟萦腿上那么长几道暗红色的伤口时,双目含泪地说道:“这么长的伤口该多疼啊!孟姐姐受苦了。”

    孟萦没想到她与许兰芝交往不多,却得了个真心朋友,真是值得欣慰。她笑着安慰许兰芝道:“没事,就疼了几天,后来就慢慢愈合了。休养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一点儿也不疼了。过段时间疤痕消失,就不会看起来这么吓人了。”

    “那姐姐抓住凶手了吗?”

    “湖底的两名歹徒当时就服毒自杀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谁出的手。”

    “那姐姐以后要多加小心,毕竟敌在暗,我们在明。万事多留意!”

    孟萦点头称是。

    “对了,告诉姐姐个好消息,这次表哥剿匪归来,立了功,又升了职。母亲一高兴就答应了表姨母,让我和表哥明年春闱之后完婚,到时姐姐一定要去参加我和表哥的婚礼啊!”

    “那真是太好了,我提前祝妹妹和夫君百年好合,白首偕老。”

    “婚期定下了也不好,过段时间我就要回秦州了,毕竟我和表哥婚期不远,我也不合适在将军府再住下去。”

    “啊,我才回来,妹妹又要走。那妹妹成亲后是住在秦州,还是住在长安?”

    “我倒是想留在长安,毕竟表哥在这边发展得更好一些。可母亲和父亲不想我离开他们,再说我又不是入赘,住在长安对我家名声不好。可能到时我只能住在秦州了,到时表哥也可能会调任到那边。如果姐姐有空,可到秦州找我。在秦州我可以说了算。”

    孟萦一想,可不是吗?她父亲是秦州的父母官,她可不就是秦州最大的官二代。

    “有机会,姐姐一定会去秦州看望妹妹。我还没去过秦州呢,听说秦州风景秀丽,是个好去处。舍不得妹妹离开,若是妹妹不适合住将军府,我邀请妹妹到我家住段时间,怎样?”

    “那倒不用,我家在长安也有宅子,只不过母亲不放心我独自住在那里,怕不安全,便让我住在将军府里。再说,我总要回去准备婚礼事宜,不能让母亲独自操劳我的婚事。”

    “妹妹好孝心,婚事定下,我为妹妹感到高兴,楚家郎君是个有担待的人,肯定会照顾好妹妹。妹妹一定会幸福得长长久久。”

    孟萦想着许兰芝的婚事由她父母亲帮忙操持,倒是可以省了不少心。自己对着大曌的婚礼规矩似懂非懂,几乎是懵懂无知。而元郎那边又父母双亡,不知道将来这婚事该如何处理。

    孟萦想了一会儿,觉得毫无头绪,只好安慰自己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没必要为难自己。

    对于未来的婚姻生活,孟萦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总之是有些紧张,最主要是她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复杂的婚姻关系。她非常想问许兰芝该如何处理,可一想到她尚未成亲,既使有些从母亲那里得来的经验之谈,也多是纸上谈兵,见不得真章。还是再等等,等她娶了正夫和侧夫之后再问她吧。

    孟萦真心祝福许兰芝,两人又叽叽咕咕说了一阵心里话,就到午膳的时间了。

    午膳安排在大宴会厅,男女分桌而食。孟萦由于谢含蕴的照顾,和她一桌,这一桌主要是谢含蕴的表嫂们,八个人正好一桌,孟萦见女子这边就有四桌,男子那边有十桌左右。

    女宾这边上了西域的美酒,孟萦见酒液倒出来,色泽浅金,晶莹剔透,略带甜味。她闻了一下,原来是白葡萄酒啊!谢含蕴以她和孟萦尚在服药为由,帮她拦了酒。今日之宴本就是为了谢含蕴而备,大家知道她身体不好,也不好让她喝酒,又见她处处维护孟萦,各自心中都有了计较。

    孟萦以水代酒,陪在谢含蕴身边与众人应酬。

    男宾那边是极品露浓笑,酒香满室。宴会开始后,众人便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一时人声鼎沸。今日的宴会规格极高,参加的来宾竟然有八位皇子,也只有睿亲王才有如此大的号召力了。

    最主要的是睿亲王与众皇子之间并无利益冲突,他身体有恙,不能成亲生子,与他们不存在竞争关系;且睿亲王深得女皇器重,掌管两个重要的部门,得罪不得。虽然暗地里,众人心中各有算计,但大面上大家都是言笑晏晏,给足了彼此面子。宴会的热闹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最后一道例汤送来后,大家几乎都酒足饭饱。今日入口的饭菜,孟萦分外小心,发现没有问题才敢吃下去。最后一道例汤,她在汤碗的托碟里发现一粒似白盐一般的颗粒。她先搅了搅汤,闻了闻,除了汤本身的味道,并无其他味道。

    孟萦将汤勺放到舌尖上尝了尝,也无特殊味道。她拿起那颗白色的颗粒,放到舌尖,这回她尝到了涩甜的味道,这不是白盐涩苦的味道,原来是逍遥散啊!简然说过逍遥散溶入汤水之后,就变得味道极淡,几乎算是无色无味,但结晶颗粒则有轻微的涩甜。如果不仔细辨认,还以为是食盐颗粒。她亲自尝过逍遥散的味道,怎么可能认错?

    孟萦不知道谁又对自己下手了,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每次宴会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算计,简直是无孔不入,让人心生厌烦。直逼得她生出一种自己有招黑体质的感觉。

    孟萦见谢含蕴的汤水并无问题,看来是针对自己的。她装模作样地喝了些例汤,然后趁人不注意,吐在了其他碗碟中,又用白水漱了口。

    过一会儿,孟萦装作药性发作的样子,说自己头晕,对谢含蕴说要下去歇息一阵。

    谢含蕴放心不下,本想陪着她,但被孟萦拦住了,让她陪表嫂们聊天。孟萦跟着山庄侍奴去了客人休息的院子。

    休息的院子离宴会厅不远,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一排房子,每两间房子之间用青翠的灌木丛做篱笆隔离开来,显得敞亮好看。那灌木丛不是特别高,孟萦个子高挑,那灌木丛只到她脖子下边,她倒是能看到左右隔壁都有什么人。

    孟萦刚进院子,还没进门,便看见清荷山庄的侍奴扶着十一郎进了隔壁的院子。孟萦想着与十一郎相熟,便仔细留意了他一番。发现他双目微睁,面色娇红,如涂抹了胭脂一般,分外勾人。他看着像醉酒,但又不太像,总之有些怪异。她不需摸脉也能看出问题来。

    孟萦不动声色地进了客房,发现客房布置清雅,简洁大方。房里熏了香,事味道清新好闻的荷香,但掺杂着一丝一缕的催情香,那催情香的分量极低,若不是孟萦对这种香料十分了解,恐怕也分辨不出。她在床上略躺了片刻,等着看到底是谁要对自己下手。

    随后孟萦又想到,隔壁院落的十一郎恐怕被人下了药,若是明知他有难而不救,良心会疼。便认命般地爬起来,从后窗出了房间,直奔隔壁院落的后窗。

    孟萦仔细听了动静,确定十一郎睡在那间房。她弯着腰,通过窗纱仔细观察屋内的动静。发现屋内并没留人伺候,便打开了纱窗,跳入房内……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石二鸟

     躺在床上正燥热难受的十一郎,见孟萦从后窗跳了进来。他知道自己可能是不小心中招了,也想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孟萦。

    平日里他见孟萦为人正派、洁身自好的样子,也几乎见不到她与郎君调笑,风流不羁的场景。没想到她这伤才好,就在宴会上使下三滥的手段。

    沈灵均觉得孟萦打破了他对女子美好的幻想,一时心灰意冷,没好气地说道:“真没想到是萦娘下的手啊,你不用下药,只要你想要,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来。”

    我去,什么人啊,好人果真当不得,容易被人误会。不过,自己做得也不对,翻后窗进男子的房间,本非正派人士所为,也难怪被他误会。

    不过,难道自己在他心目中,就如此不值得信任?难道他认为自己是那种风流浪荡,眠花宿柳之人?孟萦真想一瓢冷水将这头脑不清的人泼醒!

    沈灵均是在赞美和追捧中长大的,他会有如此想法实属正常。

    孟萦觉得这人自恋过头,是病,得治!

    孟萦觉得自己就做回郎中吧,治治这蛇精病,便直接怼回去道:“郎君当自己是银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孟萦虽不是君子,但也知孰可为,孰不可为。我对郎君除了朋友之情,并无其他。这点郎君大可放心。再说了,我的心上人,在我心目中举世无双,无人能及,我又岂会自轻自贱,去做这种事?”

    孟萦这话听起来不那么悦耳,语气有些重了。

    听她这么一说,十一郎又患得患失起来,觉得自己错失了将计就计的机会,还让孟萦心生芥蒂。便赔礼道:“都是我的错,错怪萦娘了。还望萦娘原谅则个。”

    孟萦心说,以后还是要远离这种买一送一的家伙,惹不起!

    孟萦上前替十一郎把了把脉,并取了随身携带的银针替他针灸解毒。十一郎的状况刚得到缓解,就听见外面有人往这边来。孟萦将袖袋中的一个小荷包放到十一郎手中,快速说道:“来人闻到,就会昏迷。”

    说罢,孟萦便快速转到帷帐之后,蹲了下来。

    片刻,那人轻轻打开了房门,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十一郎拿着孟萦给的荷包,装作昏迷不醒,做海棠春睡状。

    孟萦趴在帷帐后一动不动,唯恐被人发现了。

    那人见到十一郎勾人无限的样子,坐到了床边。轻声地自言自语道:“沈郎啊,沈郎,自从十二岁第一次见到你,我几乎夜夜呼着你的名字入梦。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平日见了我,几乎是视而不见,有时比陌生人还不如。

    我有时气愤不过,想彻底忘了你,可你偶尔的一个回眸,就又让我死心塌地地围着你转。

    上次,我请母亲去沈府提亲,母亲说我能设计那人入水,她便请祖父去沈府提亲。可她落水了,我也被带下水,差点被淹死。她却只救了你,不管我的死活。母亲又出尔反尔,不去沈府提亲不讲,还让我娶候府的郎君。

    有沈郎珠玉在前,我又怎肯娶那么个石头瓦砾。

    母亲不允,我只好出此下策。等我们生米做成熟饭,你就不得不嫁给我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纵使娶了侧夫,也不会冷落了你。希望你醒来后不要恨我,纵使要恨,我也不会后悔。”

    说罢,那人便开始窸窸窣窣地脱衣服。

    那人一开口,孟萦便听出了丁燕婉的声音,没想到堂堂右相府的嫡长孙女,竟然用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计左相府的幼子,真是为人不齿。一想到是右相府害自己落水,差点丢了性命,便恨得牙痒痒,想着一会儿怎么报复回去。

    孟萦等着十一郎出手之后,再将丁燕婉惩罚一番。

    丁燕婉褪去外衫,夏日穿着轻薄,很快便只剩下肚兜和一个开裆的亵裤。她俯下身,准备亲吻十一郎。

    十一郎装作无意见挥动了手中的香囊。

    丁燕婉见十一郎手中拿着个香囊,也有些好奇。又闻了闻香囊,觉得味道清香,很是不俗。却没想到,瞬间她就昏倒在十一郎身上。

    十一郎厌恶地将丁燕婉推到一般,起身下床。他这会儿正懊悔自己误会了孟萦,还惹她生气了。

    孟萦见十一郎面色不虞,也没多说。

    “萦娘,她该怎么处理?你落水是右相府的算计,他们还以此攻击我沈家。萦娘想不想算计回来?”

    孟萦想了想说道:“这可是你的超级迷妹,我算计她,郎君不会心疼?”

    十一郎摇了摇头,说道:“任凭萦娘处置。她害得萦娘落水受伤,又使这种下作手段,根本就不配得到我的尊重。”

    “那好,正好今日有人给我例汤里下烈性春药,被我识破。如今,将她送给那人好了。”

    “好,就按萦娘说得办。”

    两人将丁燕婉从后窗抬到隔壁的客房,并放下帷帐,将只穿着肚兜和开裆裤的丁燕婉面朝里仍在床上。

    孟萦又在熏香炉里,加了把催情香的香料。

    刚做好这一切,两人跳出后窗。外间的门便被打开了,好险,差点就碰上。

    孟萦和沈灵均躲在后窗听动静,果真不大会儿,房间里便闹出不可描述的动静来。孟萦可不想与十一郎闹出尴尬,便往荷塘走去。反正算计她的男子被她反算计了一把,被丁燕婉推落水中的仇也报了。

    十一郎见孟萦不叫他就走了,心知孟萦还在生他的气,便像小狗一样耷拉着脑袋跟在孟萦身后。

    孟萦见荷塘里各色的荷花争奇斗艳,心情好了不少。十一郎没话找话地说道:“萦娘知道这清荷山庄有多少种荷花吗?”

    这个没研究,孟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一共有十多种呢,你看这除了最普通的白荷、粉荷,还有玉碗、黄舞飞、三色莲、玉蝶等。”然后他又一一给孟萦介绍各种品种荷花的特征和品性。

    孟萦就当自己长见识了,听得很认真。同时又分出一分精神,关注客院那边,等着看好戏。

    ……

    且说客院那边,丁燕婉见十一郎醉酒微醺地去了客院,便找借口离了席,径直去了十一郎的房间。

    不光丁燕婉看到了十一郎的状况,白芳芷也看到了。最近她心情不错,知道右相府与靖安候府有意联姻,十一郎也不可能嫁去右相府当侧夫,那自己的机会是不是又大了些。白芳芷见丁燕婉走了,连侍奴都没来得及喊,便跟在丁燕婉的身后,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白芳芷看着丁燕婉进了客院的房间,然后让侍奴在外面守着门。丁燕婉进去半天也没出来,白芳芷发觉事情不对,便要硬闯进去,被侍奴拦住了。

    白芳芷唯恐丁燕婉对十一郎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那自己岂不是毫无机会?

    那侍奴自是明白自家女郎要做什么,他还配合女郎支走了沈家郎君的贴身侍奴。如今白家女郎要硬闯,拦住她肯定没问题。谁知那白家女郎恨不得拼命,他又有些害怕了。怕伤着白家女郎,若是真伤了她,家主为了给白家一个交待,肯定会将自己交出去。到时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侍奴见白芳芷拼了命一般非要进房间,他阻拦了一阵,便松手放她进去了。

    白芳芷跑着冲进了里间,发现被褥散乱,却无人在床。枕头上有一个小而精致的荷包,她好奇地拿了起来,并放在鼻尖闻了闻,味道清香,并不难闻,但随后白芳芷就人事不知地躺在了床上。

    门外的侍奴见白家女郎进去后没了声音,便进去探视一番,发现自家女郎并不在房间里,而那白家女郎却躺在床上睡着了。丁燕婉的侍奴顾不得白家女郎,急匆匆地出门找自家女郎去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好戏连台

    第一百九十五章好戏连台

    且说忠勇伯府的嫡长子姜文生最近由于喝酒误事,被罚打了军棍,还降了职务。忠勇伯府倚靠武功起家,如今已传了三代,他母亲是最后一代忠勇伯,下一代就没有爵位了。

    由此,忠勇伯府日渐没落。府里的子嗣们亲事都有些高不成低不就,连身为忠勇伯嫡长子的姜文生也是这种情况。

    今天,姜文生听说睿亲王在清荷山庄给他表妹——大世家谢家嫡女,接风洗尘,邀请了一众长安城中贵女参加。为了自个儿的终身幸福,他死缠烂打跟着镇国将军的马车一同才混进来了。

    姜文生见今日宴会中,贵女虽多,但大多规矩有礼,他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去向贵女们献殷勤。席中,大家对他多有鄙夷,他心中烦闷,又见今日的酒是极品露浓笑,便敞开了肚量喝。喝到最后若不是楚沣和楚沛怕出事儿,拦着他,他非得喝到桌子底下去。

    楚沣让庄中侍奴送姜文生去客院休息,姜文生觉得头晕眼花,摇摇晃晃不让侍奴扶,一把将侍奴推开了。他从武多年,那侍奴哪里是的对手?便被他推了个大马趴。

    姜文生径直进了客院,他见房门大开,门口也没有守着人,便以为是没人的房间,走了进去。那侍奴也是厌烦了姜文生的酒后失德,便没再管他。直接回了宴会厅去帮忙。

    姜文生迷迷糊糊径直走到床边,往床上一躺。躺下之后才发现床上睡了个年轻的女郎。将他的酒吓醒了一半,他见睡着的人有些眼熟,好像是白太傅府上的嫡长孙女。

    这白家女郎如何睡到男子客院里来了?姜文生有些不解。他又见这女郎睡得深沉,便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丝滑细腻。而很快她脸上便浮现出几道红色的印记,还真是娇嫩,姜文生暗自思忖。

    随即,姜文生又想到自己高不成低不就的亲事,机会当前,嫁入白府为正夫倒是一条不错的路子。且听说白家女郎在国子监念书,成绩还行,来年说不定就能金榜题名。若她能成两榜进士。到时自己恐怕就够不上这门亲事了。

    想通了这一关节,下面该怎么做,姜文生毫不犹豫!

    ……

    且说孟萦在荷塘边赏荷,十一郎在她边上赔礼道歉。孟萦着实被十一郎气到了,既然不认可,那就不要成为朋友了。对朋友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还要怎么相处?

    “萦娘不要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无珠,不识好人心。”

    “郎君明知自己中了药,为何还要以身犯险?今日若不是我好心相救,恐怕这会儿郎君和那丁家女郎早已成就好事了吧!看来是我棒打鸳鸯,做了恶人。若是郎君后悔也无妨,直接去丁家求亲便是!”

    “萦娘这说得是什么话,我沈家和丁家不合已久,两家怎么可能成为姻亲?再说,我也不可能让那丁燕婉得逞,她若用强,我必定会射伤她,让她不能再行凶。”

    孟萦看着十一郎并不像练武的样子,笑着说道:“就你,恐怕连我也打不过吧?你拿什么射杀她?她的侍奴可是守在门外,她那贴身侍奴是个练家子,恐怕五七个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到时丁燕婉一声招呼,二对一,你只有就范的份儿。”

    “怎么可能?暗处还有两人盯着,紧要关头,他们会出手相助。再说我正好想试试新做的袖弩效果如何!”

    一说到袖弩,孟萦很感兴趣,她知道十一郎在工部,各种奇技淫巧的工具,工部的图纸是最多的。她前世给孩子买过那种吸盘式弓弩玩,觉得有意思,还和他一起玩,并拆卸过。如今听到十一郎说到袖弩,她就特别想知道古人如何做出功能强大的弓弩来。

    “袖弩是什么样子的,能给我看看吗?”孟萦一脸好奇地问道。

    十一郎见孟萦对袖弩感兴趣,正好可以转移话题,让她不那么生气。便掀开宽大的袖子,露出绑在胳膊上的袖珍弩。

    “我本想送给萦娘一支袖弩,只不过这袖弩尚在实验阶段,性能不是很稳定,等到实验完毕,性能成熟之后,我送给萦娘一只怎样?”

    孟萦想着不趁着现在他心虚要一支来,以后恐怕就要不到了。她知道古代是禁止民间拥有兵器的,更何况是这种制造精粮的兵器。

    “我现在就想要,若十一郎诚心道歉,就把你手上的这支弩送给我。”

    十一郎咬了咬牙,想着毕竟是自己理亏,本来也准备送她一支袖弩的。便取下袖弩,绑在孟萦胳膊上,并教给她如何使用。反复强调,这袖弩近距离射伤力极大,让孟萦小心使用。

    孟萦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喜笑颜开。她想着回去怎么拆卸一番,这支袖弩还不能连发,孟萦想着改造成能连发的袖弩,以后作防身之用。

    正好这时,叶绝给孟萦送来一封厚厚的信,孟萦一看是元郎写来的,她简直有点欢呼雀跃。她忍了又忍,才没有当着十一郎的面拆信。她将信收到袖袋里,虽然她很想一睹为快,但现在山庄里乱哄哄的,哪里都是人,关键是一会儿还有场大戏要看呢!这封信她还是回家找个安静的地方,细细品读吧!

    ……

    且说给孟萦下药的人打定主意是让人过来捉奸的,他进入房间不多会儿,侍奴在外间听见主子成事了,便对着外面来接应的侍奴使了个眼色。

    果然,不大会儿,来客院休息的人就多了起来,一群人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走来。两个院子里的动静那么大,让人想忽略都难。

    孟萦在荷塘那边见一大群人来捉奸,想起上次在平南侯府,她差点被人污蔑,觉得这次还是亲自去看着。万一被人污蔑,也能有申辩的机会不是。否则被赖到自己身上,众人以讹传讹,众口铄金,自己岂不要当背锅侠?

    十一郎见孟萦往人多的地方去看热闹,便笑着说:“萦娘还是不要去那里污了眼。”

    “十一郎此言差矣,我们若不去,被人赖到咱们身上,我们岂不是成了背锅侠?再说那些捉奸的人又不可能去掀帷帐查看到底是谁。上次就碰到这么个情况,若不是我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被污蔑了。一旦离了宴会,谁会去关心真相,到时众口铄金,我们岂不是要一直背负污名?”

    “岂有此理,使了下作手段,竟然还敢诬赖到别人身上。走,我们去看看。”十一郎愤愤不满地说道。

    孟萦和十一郎走在人群后面,在拐角处停下来,既能看见他们所为,又能听见他们议论。关键是他们害看不到自己和孟萦。正是个偷听的好地方。

    只听那群郎君和女郎们窃窃私语地说道:“左边的客院之前进去的好像是今日谢家女郎旁边的女子,听说是武陵的孟家女郎。”

    “是的,那孟家女郎虽家世不显,但仪态高雅,貌美惊人,看着像个好的,但没想到私下会是这样一个人。”

    “女子风流,知人知面不知心,看女子哪能看表面。只是没想到她胆大妄为,竟然在别人的宴会上如此行事,不知道被她祸害的是哪家的小郎君。”

    “你这话就不对了,哪能说被她祸害呢,能与那貌美小娘子一夕风流,死而无憾。”

    便有周围的郎君起哄道:“你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额,你们快看,那门口哭得可怜伤心的侍奴,不是承恩伯府嫡支嫡次子的贴身小子吗?”

    “还真是的啊,看来那王家小郎遭了秧。那孟家女郎也真是的,娶不到那伯府的嫡子,便用这种手段,终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谁说不是呢,一个外地来的寒门士女,竟然也敢肖想伯府的嫡子,真是自不量力。”

    许兰芝一听他们议论纷纷,都是关于孟萦不好的传闻,立马跳出来说道:“你们胡说八道,孟姐姐才不是这种人,你们都是嫉妒她才高貌美,如此败坏她的名声。孟姐姐在房间休息好好的,那男子是怎么摸上门的,保不齐是贼喊捉贼,陷害孟姐姐的。自己嫁不出去,便用下作手段赖到孟姐姐身上。这种人谁敢娶回去?”

    人群中有人是那王源陌的托,便张嘴辩驳道:“那孟家女郎拿什么娶世家子?伯府的嫡子不是她能肖想的,为今之计,若伯府肯将嫡子嫁给她,那也是她家几辈子烧了高香。”

    “一派胡言,孟姐姐长相出众,产业多,学识好,乃山南东道解元娘子。来年定能金榜题名,到时,伯府嫡子都不定高攀得起,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孟姐姐才会用下作手段算计郎君,倒是有可能她被人用下作手段算计。再说了,谁也没进房里看看,是不是孟姐姐还不有一定呢?现在就开始无端诋毁她,非君子所为。”

    孟萦在心里为许兰芝点赞,这才是好姐妹,有事相互维护,而不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

    众人见许兰芝如此维护孟萦,便也不好与她争论,大家都知她镇国将军府的姻亲,镇国将军府的人极端护短,他们护着的人,没必要得罪。便有人转移注意力地说道:“旁边的院子不知住得是谁,光天化日,实在有违风化。”

    突然有个郎君大声说道:“不好,我见沈言平醉酒之后,去了这个院子歇息。不会是有女郎想趁他酒醉成事吧!”

    众人直打退堂鼓,恨不得没来捉奸,但又极度好奇翩然出尘的长安公子,如今跌落泥沼出丑的样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 捉奸拿双

    “什么,旁边院子里的人是长安公子如玉沈郎啊!”有人尖叫出声。唯恐别人听不见,里面的男子是沈灵均。

    孟萦看了这郎君一眼,又看了一眼十一郎,只见他脸色突变,随即又摇了摇头。心说,这两郎君与十一郎的塑料兄弟情结束了,若真是维护他,又怎会大声说出来败坏他的名声。

    就在这时,丁燕婉的贴身侍奴跪在门口字正腔圆地地说道:“我家女郎醉酒,走错了房间,进了沈家郎君的房间,一直没出来,没想到会出这事啊!都是奴的不是,没有照顾好女郎。若是奴家女郎酒后失德,唐突了沈家郎君,还请各位做个见证,我家女郎不是那种始乱终弃之人,必定会极力补偿沈家郎君,不让他遭受非议和委屈。”

    沈灵均听了这话之后,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他们如此无耻。若以他的性子,必定不会来看热闹。今日若他没随萦娘到此,恐怕他这事儿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没人会在乎真相,以后自己若想嫁人,必定会遭人非议。只能嫁给那丁家女郎了。还好孟萦早就算到他们会如此做,自己随着过来了。

    听了那侍奴的话,有人便起哄道:“你家女郎与沈家郎君倒也门当户对,你家女郎是个有担待的,不是那种提裤子不认账的风流浪荡女,如此一来倒也成就了一段佳话。”

    孟萦听了一肚子气,这就是差别。丁燕婉因出身相府,她醉酒爬郎君的床成了佳话,而自己好好休息,被郎君爬床算计就成了道德败坏,手段下作。还不是因为自己在长安城无依无靠,任人都能踩上一脚?

    好在孟萦的心理素质奇好,这点舆论又岂能伤到她?她最喜欢的就是啪啪打脸。

    沈灵均突然啪啪鼓起掌来,冷冷地说道:“右相府的确不一般,调.教出来的侍奴三言两语便能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你家女郎如何进的房间并我不知道。我在房间不过停留片刻,便去了荷塘,恰巧碰到了孟家女郎。今日若不是我二人见客院人多,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们岂不是要被人诬赖了?”

    听到沈灵均的话,众人转过身来,发现孟萦和沈灵均衣衫齐整地站在那里,看大家演了一出好戏。刚才不积口德的那几个郎君和女郎们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低头不语。

    许兰芝见孟萦过来,立马高兴地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大声地对刚才那几个骂孟萦的人说道:“我就说孟姐姐不是那种人吧!孟姐姐如此人才,喜欢她的郎君都排到承天门了,她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真当里面那郎君是天仙啊!啊呸,不知廉耻地爬床的家伙,还敢诬赖到孟姐姐身上,也不找块镜子照照。”

    孟萦真想拥抱许兰芝,好感动她如此维护自己!这个朋友她交定了,以后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孟萦拍了拍许兰芝的手,轻声说道:“谢谢兰芝妹妹对我的信任和维护,等此事解决后,我邀请妹妹一聚。”

    刚才大声说房里是沈言平的两个郎君,见十一郎站在那里,便快步走到十一郎身边,抓着他的袖子,一脸关怀地问道:“言平,你没事吧?你没事就好,刚才我担心坏了,怕你在里面休息,被女郎趁机占了便宜。”

    沈灵均看了那两郎君一眼,扯过自己的衣袖,看着他们的眼睛说道:“你们要是真关心我,刚才就不会那样说了。我还真不知道我当做兄弟的人,竟然会在背后捅我刀子,我沈言平今日与你们绝交,你们不再是我朋友了。”

    孟萦听了沈灵均的话,心里给他点了赞,觉得他活得肆意,敢怒敢言。对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他当着众人的面,与他们绝交,从此后划清界限倒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以后那两郎君不敢再打着十一郎的名头为自己谋事。

    那两郎君见十一郎如此决绝地说与他们绝交,心中骇然,后悔不已。此次宴会之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人邀请他们了,他们被排除在长安城权贵圈子之外了。他们本想为自己狡辩几句,但十一郎根本就没有给他机会,直接转过头对着众人说道:“今日有人如此污蔑我与孟家女郎,里面的女郎和郎君是不是该给我们个交待?”

    就在这时,丁燕婉和白芳芷几乎同时清醒过来,见到状况,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尖叫。

    看来药效不错。孟萦在心里对这个药粉有了重新估量。

    很快,便听见有人扑通从床上跌落到地的声音。

    丁燕婉房里的王源陌见自己睡得不是孟萦,竟然是右相家的嫡长孙女。心中一阵窃喜,还好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丁燕婉醒来见自己不是与十一郎春风一度,而是与承恩伯府的王源陌共处一榻。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大耳光子就扇了出去。

    王源陌被丁燕婉连抽了几个耳光,刚才心里的那份小窃喜也被打落在地。

    丁燕婉气咻咻地说道:“滚,我是不会娶你的。你这爬床的贱人!”

    王源陌听了之后嗤笑一声说道:“咱俩彼此彼此,刚在在床上也不知道是谁主动投怀送抱,热情似火,这会儿提裤子不认账。那我现在就到外面问问,右相家是如何教女的?”

    王源陌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料定丁燕婉不敢让他这么做,毕竟两家都还要些脸面。他拿了袍子和底裤,快速地穿上了衣服。

    丁燕婉这会儿觉得万念俱灰,沈郎要知道她如此行为不检,恐怕再也不会对她另眼相看了吧?她和沈郎再也不能在一起了吧?她气恼地捶了捶床,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源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刚才丁燕婉打他的那股子狠劲儿,他还容易下决心对付她。如今见她伤心地哭泣,他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王源陌捡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一件地帮丁燕婉穿上。见她身上遍布红痕,又觉得自己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么急切,那么孟浪。只顾着自己肆意畅快,弄得她满身伤痕。

    给丁燕婉穿好衣服,王源陌又帮她梳理好发髻。随后他拉起左边的袖子说道:“你看我的守贞砂尚未消退,我也是第一次与女郎在一起,我可不是那种风流浪荡的郎君。女郎娶了我,我会对女郎好,处处以女郎为先。我是承恩伯府的嫡房嫡次子,祖母和父母亲给我准备了不少陪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女郎,不惹女郎生气。”

    丁燕婉眼睛直直地盯着脚尖,根本就没听王源陌在说什么。她脑子有些乱,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突然电光火石一般,她脑子里闪现出她昏迷之前的画面。

    顿时,丁燕婉的脑子清醒起来。她扫了一眼房间的摆设,发现不是之前的房间了。她想起来她之前昏倒在沈郎的身上,那时沈郎已经昏迷,是谁把她弄到这里来的?

    不好,她被人弄走,那昏迷的沈郎岂不是被人捷足先登了?丁燕婉也顾不得脸面了,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还算齐整,便急冲冲地打开房门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说道:“哪个王八蛋害我?还要抢我的沈郎?”

    院子里的众人见丁燕婉满面潮红地冲了出来,后面紧跟着陈承恩伯府的王源陌。谁都知道方才二人在房间里做什么了,但也没人点破。而是不约而同地让出了一条道。看着丁燕婉往隔壁房间冲去……

    且说白芳芷醒来后,见自己与一精壮郎君正做着不可描述之事,惊骇不已,大声尖叫起来。姜文正没想到白芳芷突然醒来,吓得一个哆嗦就缴械了,紧接着他就被白芳芷从床上掀翻在地。

    姜文正认识白芳芷,但白芳芷不认识他啊!也难怪她会觉得惊骇。白芳芷哆嗦着手,指着姜文正说道:“你是谁,你怎么进得房间?你怎么可以对我那样?”

    姜文正除了爱喝酒,还是很有脑子的,他立马做出温柔款款地样子说道:“某喝了酒,头晕,被侍奴领来休息。哪成想刚躺下,女郎就缠了过来。某脑子也不甚清醒,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再说人家是第一次,也不太熟练。”然后,他状似羞涩地说道:“还是女郎帮着,某才成事的。”

    说罢,他红了脸,甩了甩胳膊,状似无意般让白芳芷看了看他的守贞砂。孟萦如果看到这个画面,肯定会说这家伙的心机比王源陌高了好几个段位。

    白芳芷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投怀送抱,还主动求欢,她脑子有些混乱。虽然她私下也会与侍奴厮混,但她并未娶夫,今日能参加宴会的郎君都非一般出身。她既然酒后失德,自是要担起责任来。

    姜文正见白芳芷正在思索,便站起身来,抱拳鞠躬,给白芳芷行了个礼,同时也展示一番自己瘦劲有力的完美身材。随后说道:“某对女郎心慕已久,知道女郎乃白太傅的嫡长孙女,今日见女郎主动求欢,某一时没忍住,唐突女郎了。”

    白芳芷躺在那里,见姜文正外形爽朗,身材极佳,脾气温和有礼,倒也不错,娶他做侧夫她也是愿意的,便轻声问道:“敢问郎君是哪家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借个肩膀

    姜文正听白芳芷主动问及他的身世,心知好事将近,便恭恭敬敬地说道:“某乃忠勇伯府嫡长子,家母正是忠勇伯,某在京郊南大营任职。某姓姜名文正,字直,年二十三,尚未婚配。”

    白芳芷见他态度恭谨,对他观感愈发好起来。这次虽然没有算计到沈郎,但得个这样的侧夫也不错,白芳芷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姜文正捡起里衣穿上之后,说道:“某伺候女郎更衣吧,外面人声鼎沸,一会儿某送女郎归家。”

    他刚将白芳芷的中衣穿好,正准备套外衣。突然就有人冲进了房间,他赶紧捞起地上的外袍披在了身上,动作异常迅速。

    丁燕婉见十一郎昏迷的床上半躺着白芳芷,她以为白芳芷睡了沈郎,与他生米做成了熟饭。丁燕婉立马脑子混沌一片,举手就要来打白芳芷耳光,尖叫着喊道:“白芳芷,你个贱人,算计我,抢我的沈郎,我要跟你拼了。”

    白芳芷被丁燕婉吓了一跳,平日里丁燕婉心眼多,做什么事都胸有成竹、淡然自若的样子,哪像今日这般失了分寸,乱了阵脚,像疯婆子一般要打要杀。

    丁燕婉的手还未伸到白芳芷跟前去,就被姜文正一把抓住了。他看着丁燕婉,冷着脸说道:“我的女人岂容别人欺负?我不打女人,但打我女人和孩子的女人除外。”

    看到姜文正如此霸气外露的一面,白芳芷简直要星星眼了。她觉得自己白捡的这个侧夫,简直不要太满意。

    丁燕婉被人捉住了手腕,拉扯不动,恼怒万分。这才看到房里的郎君竟然不是沈郎,瞬间她的理智回笼。庆幸万分,还好沈郎没有被白芳芷算计了去。

    就在这时,王源陌跑了进来,见一郎君抓着丁燕婉的手腕死死不松手。他也极度恼怒,便跑过来对着姜文正拳打脚踢。姜文正见王源陌一副绣花枕头样,用脚轻轻一拨就将他踢到一边了。

    丁燕婉见王源陌这般无用,心里又羞又气。这般银样镴枪头谁爱要谁要,自己是不要了,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白芳芷觉得今日虽然自己和丁燕婉都遭了算计,但自己找的这个郎君比丁燕婉的强多了,她终于扳回一城。当下心气顺了,也不恼怒丁燕婉平日里对她的欺压了,便笑着对姜文正说道:“姜郎放手吧,别伤了她。”

    姜文正听话地放了手,丁燕婉拍了拍自己的衣袖,看着白芳芷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她正在气头上,也端不出淡定自若的样子了,甩了甩袖子,看都没看缩在角落里的王源陌,径直走了出去。

    丁燕婉走到门外,调整了表情,优雅端庄地说道:“酒后失德,让大家见笑了。是白家妹妹醉酒,走错了房间,与姜家郎君成就一段佳话。我今日身体不适,先行告辞。再会!”

    她只说白芳芷与姜文正的事,对于自己和王源陌的事只字不提。将白芳芷当靶子,掩盖自己的事,还真是好盘算。不过王源陌又岂会善罢甘休?

    孟萦以为出现捉奸之事,宴会就此结束,没想到在场的郎君也不知怎么想的,多数竟然挺羡慕那二位郎君,能顺利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将自己嫁给贵女。

    不大会儿,众人散去,楚家大郎过来接许兰芝归家,她与孟萦约好改日两人一起去寺庙烧香拜佛后,挥别众人,与表哥一起回镇国将军府了。

    孟萦在人群中找到谢含蕴和睿亲王,便走过去与他们道别。谢含蕴拉着孟萦的手说道:“萦妹妹没事吧?”

    孟萦毫不在意地说道:“我能有什么事?我急着早点回去,好久没回家,挺想的。”

    “一会儿我派人送女郎归家。”萧瑾瑜已经知道了孟萦和十一郎所为,笑着安排道。

    “多谢殿下,我听人说白芷带车过来了。我坐自家马车回去即可。”

    萧瑾瑜:“既然如此,那女郎路上小心!”

    随后孟萦又对谢含蕴说道:“等我回去收拾停当,改日我请蕴姐姐到我家一聚!”

    谢含蕴笑着说道:“那你快些收拾,早些来接我。”

    萧瑾瑜见表妹与孟萦一见如故,不拿彼此当外人,心下甚慰。

    孟萦带着竹清,急着往外走。途径荷塘时,见一群青年郎君说说笑笑地迎面走来。孟萦与他们并不熟悉,只是礼貌地点头致意。她准备侧身而过时,突然她被人猛推了一把。孟萦避之不及,瞬间就跌落荷塘了。

    竹清见自家女郎落水,想她上次也是在水下受伤,一时惊骇不已,立马跳入水中救人。

    这帮孙子,孟萦在心里将推她落水的人,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孟萦刚落水,只听扑通好几个郎君跳落水中。孟萦见那几个人身手不凡,不知他们是要玩落水救人的戏码,还是想在荷塘里趁浑水摸鱼,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当机立断,孟萦一个猛子扎到远处,偷偷卸掉头上的钗环。取了根莲花茎,一头露在水面上,一头含在口中,潜入水底。

    孟萦心下感慨,男多女少惹祸多,男子多要算计自己的婚姻大事,孟萦参加这么多次聚会,几乎每次都会遇到层出不穷的状况。着实心累。今日若不是自己水性好,被几个郎君救了上去,岂不是来日要被他们纠缠不休?

    这会儿孟萦觉得自己真是艺多不压身,太感谢爹爹的培养了。若不是爹爹让自己练武、学医,她早不知道死哪里了。

    落水之后,孟萦想起袖袋里元郎写来的信,还没来得及看,就泡了水,全糊了。孟萦心中悲愤不已,准备科考之前再也不想参加聚会了。

    孟萦在荷塘里潜游了好一阵,她将自己的广袖撕裂成一片一片,仍得到处都是,扰人耳目,声东击西,累得筋疲力尽,才甩开跟在她身后的郎君们。她在荷叶中分辨出客房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往那边游去。她准备在客房附近上岸,去客房躲避一阵,然后让人送衣服过来。

    萧瑾瑜和表妹在客院门口说了今天孟萦的遭遇,谢含蕴感慨万千。对孟萦生出深深的怜惜来,若不是自己生在大世家谢家,恐怕早就死了多年吧,萦妹妹一路走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萧瑾瑜刚让人送表妹谢含蕴去休息,就见孟萦顶着一头水草,折回了客院,轻薄的衣衫湿漉漉地裹在她身上,却并不显得狼狈,而是充满着别样的诱惑。

    萧瑾瑜看着孟萦曲线毕露的身材,觉得喉头发紧,身上的血流速度加快,迅速往一处涌去。他轻咳了一声,让自己回过神来。他回身取过身后侍奴拿的薄披风,上前给孟萦披上。自从解毒后,他虽然不似从前那般畏寒,但他不想让人觉察出不同,他身边的人也帮着他遮掩,故此他一直都随身带着披风。

    孟萦失了元郎的信,本就心情抑郁愤懑。自入长安,处处被人算计和针对,这会儿她只想大哭,她觉得好累。比上辈子还累,上辈子十几岁时虽然衣食不丰足,但人际关系简单,没有那么多算计。如今她只想歇一歇,却丝毫不能懈怠。因为稍有不慎,不是失身就是丢命,她只能时刻紧绷着。

    萧瑾瑜帮孟萦系好披风带子,站在孟萦身前。两人离得很近,呼吸间可以闻见彼此的气息。他见孟萦红着眼,泪水打着圈,却一直没有落下来。她情绪低落,萧瑾瑜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安慰。

    这会儿孟萦只想大哭一场,然后睡个昏天黑地,起来她又可以满血复活,信心百倍地去面对未来。

    萧瑾瑜突然想起孟萦上次受伤时,见到黄简然,她对黄简然说要抱抱,借他的肩膀靠靠。

    萧瑾瑜试着将手放到了孟萦的肩上,哑着声音说道:“女郎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这下好了,孟萦这两三年来所受的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就止不住地涌了下来。那种无声的哭泣,让人觉得撕心裂肺般地难受。

    萧瑾瑜趁机说道:“来抱抱。我的肩膀可以借你倚靠一下。”

    他的话让孟萦哭出声来,这两年她觉得太累了。总觉得自己不够强大,所以拼命努力。却还总是被人针对和算计,面对强权,她无能为力,只能夹缝里逃生。

    虽然孟萦并未说话,但萧瑾瑜还是毫不犹豫地抱紧了孟萦,他日思夜想的拥抱就这么实现了。他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心砰砰乱跳。若不是他带着面具,孟萦就能看到他的表情悲痛中又带着欢欣雀跃。

    孟萦伤心得不能自已,萧瑾瑜抱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她浑身带着荷塘里泥沙和荷叶的味道,不像他第一拥抱她时的那种幽香之气,但这次拥抱让他心安,他知道自己身体没问题,不会拖累她,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萧瑾瑜对着身后的暗卫使了个眼色,那人迅速往外走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复归孟府

     

    萧瑾瑜带着孟萦进了客房,孟萦大哭一场之后,觉得心情放松了不少,这才发现自己的鲁莽来。

    她发现自己竟然靠着睿亲王的肩膀哭了一通,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哑着嗓子见礼道:“抱歉,臣女唐突殿下了。”

    “无妨,是我招待不周,让女郎受委屈了。”萧瑾瑜真心觉得自责。这次孟萦在清荷山庄落水,虽不至于致命,但若被人纠缠,总归会比较难缠,搞不好还会影响她的声誉。

    孟萦觉得无比尴尬,忐忑不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好这时,侍奴送热水过来了。

    孟萦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两人尬聊了。

    “女郎落水,在此沐浴一番,一会儿让人送衣服过来。我留人伺候女郎沐浴。”

    孟萦一听他要留人伺候她沐浴,她哪敢与不熟悉的侍奴赤.裸相对?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不用留人伺候,多谢殿下,我自己能行。”

    萧瑾瑜见孟萦急着拒绝的样子,嘴角微翘,点头让侍奴离开,随后他也离开了房间。

    孟萦脱了衣衫,泡进浴桶里。水温正好,让人心神放松。她开始分析睿亲王来,她总觉得睿亲王莫名地熟悉,好像认识了多年。他从来没在她面前自称本王,也未称呼自己的字。

    大曌的称呼比较随意,不似清朝尊卑等级森严,在大曌自称更多地延续了盛唐的活泼自由,友好热情,人与人之间交往不似明清等级森严,更多地体现了包容和平等。

    大曌更是延续了盛唐的礼仪,真正的跪礼并不多,只有在跪坐时,见到长辈才需要恭恭敬敬地行跪坐礼。大曌的跪坐礼与明清时的跪礼有很大的不同。

    盛唐时武则天要求:所有女子都不必跪坐行礼。由于女子头戴钗环,额贴花钿,如此行跪坐礼会导致发髻散乱失仪,实在不便,故此女子不必行跪坐礼。大曌更是延续了武则天的要求,不要求女子行跪礼。

    大臣向皇帝行拜礼和揖礼,只有在跪坐时,才会见面行跪坐礼,以头触地出声。孟萦的礼仪是在鹿鸣学院学的贵族礼仪,自是不会失仪,故此她才会觉得睿亲王对她的不同来。

    自从第一次在上元佳节见到睿亲王,他就处处维护自己,为自己解围。上次落水,还是他救了自己。孟萦觉得自己欠睿亲王的越来越多,恐怕自己还不起了。

    孟萦突然想到,睿亲王该有二十三四了吧,在大曌,这个年龄不成亲的贵族男子不多,传闻他身体有恙,世家贵女避之不及。他不会是打自己的主意吧?

    若是那样的话,孟萦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是父亲独女,若是终身无子嗣,父亲肯定会很失望,况且自己也想喜欢小孩。看来以后还是离睿亲王远一点,不可越礼。

    随后孟萦又想到,若是睿亲王真有什么想法,以他的身份不用迂回纠缠,直接求女皇旨意即可,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想通这一关节,孟萦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孟萦在浴桶里胡思乱想,想着远离萧瑾瑜。而萧瑾瑜则有些欢喜,今日终于拥抱了心仪的女郎,还想着如何更进一步。这两人完全是南辕北辙,劲儿没往一处使。

    待到白芷找来的时候,孟萦发现自己已经在浴桶里呆了太长时间。白芷见孟萦并未受伤,只是在浴桶里发呆。便快速地帮孟萦洗了发,给她收拾干净。

    孟萦见白芷过来,忙问他竹清现在如何了,得知他安然无恙,孟萦这才放下心来。她唯恐那些人对竹清下手,那样的话,她势必要改变计划。

    当孟萦换好衣衫,待到头发半干,便出来与睿亲王辞行。感谢他这段日子的照顾。萧瑾瑜有意留孟萦在清荷山庄歇息一晚,孟萦归心似箭,只想早些回去。

    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孟萦觉得浑身清爽,连呼吸都是家的味道。白芷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众人各司其职。四郎临走前,送来了二十位部曲保护孟萦,白芷都做了安置。

    四月份白芷写信回去,告诉大郎君,孟萦请了两个月假游学,又置办了几处家业,家中人手不够。大郎君便让何夫子带着二十余人出发到长安,请何夫子继续教导孟萦。他怕自己不在孟萦身边,无人能及时劝她向学,便将何夫子送来监督孟萦学业。

    何夫子一行六月初到的长安,白芷亲自去码头接了父亲。到了家,白芷才告诉何夫子孟萦受伤的事,让他担忧不已。

    如今孟萦回家,还没来得及去看望何夫子。何知许就先到正院来探望孟萦了。见到夫子,孟萦开心不已。

    何夫子对孟萦虽严厉,但对她影响极大。若无他的教导,孟萦觉得自己肯定在科举一途肯定要走不少弯路。

    何夫子询问孟萦伤势无碍之后,让她先休息,等明天再来考验她的课业。孟萦一天折腾下来,着实累了。连晚饭都没用,就早早睡了过去。

    夜里,白芷和卫平、卫安几乎是一宿未睡,守着孟萦,唯恐再遭杀戮,还好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日一早,孟萦见白芷双眼布满血丝,忙问他是否有事无眠。通过竹清,孟萦才知他竟然守着自己一夜未眠,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谁也受不了长期夜不安眠。孟萦让白芷先下去歇息,有事等下晌他起后再商量。

    孟萦用过朝食之后便去了正院旁边的静思院,何夫子住在那里。何夫子见孟萦今日状态还好,心下稍安。

    如今孟家只有这一根独苗,若她万一不幸,整个孟家上下百余口人都落不了好。想着她在来长安遭到的一次次算计,还好女郎命大,都一一逃过了。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如今女郎只有自己立起来,否则,将来面对的算计只多不少,恐怕就应对不来了。

    孟萦拿出她在养病期间写的策论让何夫子检阅,何夫子看得认真,孟萦在一旁的书案看书。不到一个时辰,何夫子将孟萦这段时间写的文章都看了一遍。他挨篇点评,指出优点与不足。随后说道:“女郎文章已基本形成风格,策论接近成熟,只是偶尔会有反复,还需强加练习。”

    孟萦虚心受教。她不太想去国子学了,想着跟何夫子一起在家学习,外出太多,毕竟增加危险系数。她刚提出这种想法,就遭到了何夫子的拒绝

    何夫子劝说道:“不可,国子学一定要去,机会难得。且每月月考前十的文章,会送到上层权贵手中。前三的文章会送入宫中。虽不知今上是否会观阅,但可扬名声。且女郎日后要参加科考,以女郎的实力,若是每次月考都能进入前三,以后殿试进入一甲不在话下。”

    孟萦:“每日去国子学,增加外出次数,危险也就多一分。在家温书,危险总会降低一些。”

    何夫子却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女郎只有去国子学念书,每次月考,若次次第一,渐渐女郎有了名气,别人也不敢轻易下手对付。只躲在家中闭门造车,难有寸进。”

    孟萦一想,何夫子说得很有道理,若自己不名一文,不值得别人算计,那说明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现在自己遭受的算计,都是因为自己引发了别人的忌惮,同时又让人觉得毁了自己,不会遭受任何惩罚。若是自己扬名于人前,那他们在下手的时候就要掂量一下,舆论的压力是否能承受了。

    “夫子,如今学生尚未会试,就已经得罪了右相府,来年右相主持会试,恐怕不利。”

    “女郎无须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若女郎每次月考夺魁,待到会试时,他们也不敢动手脚让女郎落榜,否则国子学都不会同意。所以女郎的月考必须重视起来。”

    孟萦觉得,夫子所说言之有理,看来去国子学势在必行。

    “会试之前,女郎还是少参加聚会,太耗费精力和时间。若是有人来请,女郎就以夫子严厉,不允外出为由推了。外面的庶务都交由管事处理,女郎要一心一意只为来年会试。”

    孟萦没想到何夫子还有背锅的功能,低头笑着称是。

    “女郎一会儿让人备礼,将拜帖和文章送到曾山长手中,看哪日去国子学比较好。相信曾山长看了女郎的文章,会很快让女郎入学。女郎下去准备近期入学事宜。以后每日下学,将笔记带回,为师到时要定时抽查检阅。”

    得,国子学本就严格,又来何夫子这一层紧箍咒,孟萦可以看到会试之前自己的日子又要回到高考前了。

    孟萦辞了何夫子,回了正院书房,她还有一大摊子事儿要忙,她觉得如果不对靖安候府和右相府做些事情,总有些气不平。不过她不会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必须要细细筹谋一番,谋定而后动。

    正午的时候,白芷醒来,正好碰见有人给孟萦送东西,他去客厅一看,原来是钟维朗让手下的人给孟萦送了一些上好的药材。白芷气靖安候府欺人太甚,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当即将礼品和人都扔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王府回礼

    孟萦从静思院出来,回到正院。先去了书房,看了近两月收集的信息,市面上的信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欧阳冉送来的消息说,新粮收购工作顺利,上好的新小麦已全部入仓,只待近期收割上好的精米。目前上好的米面价格比较稳定,市场毫无觉察。欧阳冉做事周密,定国公府对信息舆论的控制和引导很到位,孟萦比较放心。

    再看清净心茶楼的账册,孟萦才发现,茶楼这三个月的收入,经过开业酬宾,充值消费,就已经将成本收了一半回来,相信半年之内就可回本了。看来茶楼在白芷的管理下,运营良好。

    至于月容斋,每个月的账册白芷都已经看过,并无纰漏和差错,账面一如既往地好看。至于庄子里,自有工头和白芷派过去的管事盯着,也无大事发生,前期投入酿酒制曲也按计划进行,目前还看不出酒曲的好坏。

    武陵那边茶叶收入稳定,孟萦确定家中产业运营良好,她无须为银钱发愁,便可专心投入学业。

    竹清给曾山长送过去拜帖、文章和礼品后,得了回音,让孟萦三日后巳初去国子学找他一趟,看来重新入学问题不大。

    ……

    赶走了钟维朗派来的人,白芷尤觉得不解气,靖安候府哪来的底气,母亲行凶在前,儿子示好在后,他们坏事做尽,还想让人心甘情愿的接受,哪来的天理?

    听白芷说了她不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孟萦才知道靖安候府和右相府有联姻意向,一致认为自己挡了他们的道。右相府出手失败之后,靖安候府又来补刀,典型的趁你病,要你命。若不是睿亲王出手相救,这次自己恐怕得九死一生。

    “上次女郎出事,四郎将卫平、卫安召回了定国公府回炉锤炼。四郎临去西北时交待卫平卫安,若是女郎再出事,他们就要提头来见。他们各领十人保护女郎,如今院子里总算是安全的。”

    “也真是难为四郎,他如今不在京内,也没来得及道声谢。”

    “女郎受伤,四郎心中不安,觉得失了面子。临走前,他去找了睿亲王,想见女郎一面。睿亲王出于安全考虑,没有同意。”

    “你一会儿打开库房,找些上好的礼品送到睿亲王府,若是没有合适的,支了银票去外面购买,或者直接与欧阳冉的人联系,让他们帮着参详,这次逃过一劫少不了睿亲王的帮助。然后,记得去月容斋取三份最好的礼品套盒,一套放进睿亲王府的礼品中。另外两套,添两匹上好的烟霞纱,给镇国将军府的许家女郎送去。”

    “好的。我即刻去办。对了,四郎临行前说女郎可去定国公府查阅邸报,那上面的信息全面。只不过女郎只可查阅,不可携带外出。”孟萦一直都想看邸报,只是机会总是不凑巧。发给定国公府的邸报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看到,多涉及朝中大事。

    “那我,岂不是要经常去定国公府,才能查阅到邸报?那样会不是太招人耳目?”

    “四郎早有安排,他让女郎每次去定国公府时,先去春风楼的后院找寻芳,然后换乘定国公府的马车去。回来时,还回到春风楼。”

    四郎这番安排比较妥当,外人只当孟萦去春风楼寻欢作乐,却不知她去了定国公府。好在不用每天查阅邸报,五七天去一次即可,孟萦庆幸又得了一条重要的信息渠道。

    当即,孟萦便想去看邸报,她安排白芷去准备睿亲王和给许兰芝的礼品,准备好之后,直接送去。她带着青玄和青鸾两个去春风楼找寻芳。

    四郎走后,春风楼交到了寻芳手里,每日春风楼的信息汇总,寻芳也会让人送到青山青河手中。今日见到孟萦登门,他终于可以给主子去信,告知孟家女郎的消息了。

    寻芳很快就安排马车去了定国公府,马车一直驶进院子里。下了车,立马就有侍奴领着孟萦进了四郎安排的书房,管理书房的侍奴守在书房门口,只准孟萦一人进去。

    孟萦进去后,看了最近两个月的邸报。连侍奴进书房点灯,孟萦都未曾注意。她通过邸报信息,抽丝剥茧,分析出朝中几派的势力。自己落水成了左右相斗法的导火索,幸亏睿亲王当机立断,将自己藏了起来,若自己大摇大摆地回了孟家,肯定少不了右相一派的追杀。

    如今此事已经基本平息,右相一派隐藏的不少势力也显露人前,只等着左相一派的人去揪辫子了。

    等到孟萦将这两个月的邸报看完并摘录部分信息,出门一看,竟然已经月上中天了。还好夏日宵禁很晚才开始,孟萦连口水也没顾得喝,就立马坐车返回了春风楼。

    此时的春风歌舞正酣,众人熙熙,往来不息。孟萦见寻芳正忙,便给他的贴身侍奴递了消息,直接回了家。

    家中白芷正等得心焦,听说女郎回府了,他立马就迎了上去,得知孟萦未用哺食,又安排人赶紧送些粥食。

    白芷将给睿亲王府送去的礼品单子,交给了孟萦。说道:“我从府库里取了部分礼品,又请欧阳郎君手下的管事参详,购买了一部分。回来后,与夫子商量了一番,夫子觉得合适,这才送了过去,这是礼品单子。”

    孟萦仔细看了一眼白芷为睿亲王准备的礼品单子,礼品都很合适,便笑着说道:“你办事我放心,更何况还有夫子在一旁帮着参详。我不在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明日去账房支二百两银子,好好陪夫子出去转转。”

    “多谢女郎。镇国将军府给许家女郎的礼品也送到了,许家女郎的贴身侍奴亲自接了过去。并让我带回来一张帖子,邀请女郎六月十五去大慈恩寺上香。”

    “时间有些紧凑,我现在写张帖子,明日你再跑一趟睿亲王府给谢家女郎送去,看她是否有时间同行。”

    “好,我明日朝食之后送过去。对了,睿亲王府给女郎回了一篮子蜜瓜和两条小狗,我这就去给女郎取来。”说罢,白芷便去了偏房。

    孟萦一看篮子里装了三个哈密瓜,倒没觉得有什么稀罕的。另一个篮子里卧着两条小奶狗,孟萦仔细一看,并不是柴狗,而是狼狗。只不过现在正小,将来能长成威风凛凛的大狼狗。孟萦正想要一条这样的狗看家护院,没想到睿亲王就送给了她两条。孟萦更觉得不好意思,觉得人情欠大了。

    “你去睿亲王府时,殿下在府里吗?”

    “不在府里,是管家接得礼品,回礼是提前准备好的。若今日我们不去送礼,他也准备晚点的时候,让人给女郎送过来。王管家说,那蜜瓜是大夏进贡的,说是西凉蜜瓜,味道极好。”

    孟萦心说这就前世的哈密瓜,不过如今交通不便,千里迢迢送过来蜜瓜,的确不易。孟萦让白芷取一个给何夫子送去,请何夫子尝尝鲜。随后,又说道:“将这瓜拿一个给卫平卫安等人,让他们也尝尝。正院的这个明日切开,让大家都尝尝。另外这两条狗要好好喂养,你去寻一些鲜牛乳,每日亲自喂养,待到它们大一些,再驯化。”

    “是。女郎,这狗看骨架能长很大。”

    “这狗挺难得,要仔细喂养。另外,明日让人探寻一下靖安候府和右相府在京有哪些产业,越详细越好,但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

    三日后,孟萦按时去了曾山长那里。

    曾山长并没有考孟萦的课业,而是询问她近一段时间的事情。孟萦并未多说,而是将睿亲王教她的那套说法,又重新说了一遍。

    曾山长不知孟萦与左相府到底什么关系,因为孟萦后来的假是沈灵均过来帮她请的。他虽有疑惑,但发现也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来。便让孟萦先回去,下旬过来上课。

    敲定了上学事宜,得知谢含蕴有意一同去大慈恩寺,孟萦便开始期待她的上香之旅。

    六月十五一大早,谢含蕴便来接孟萦一起出门,这次孟萦带着白芷和竹清和四个随从,卫平和卫安暗中跟随。谢含蕴带的随从较多,许兰芝由楚沣陪同,他们和孟萦约定在庙门口见。

    谢含蕴身着一身浅绿纱裙,娇俏可人。她几天没见孟萦,便邀请孟萦与她共乘一车。孟萦见谢含蕴气色尚好,看来进来身体无恙。闲聊中得知她并未住在睿亲王府,而是住在谢家在京的宅子里。便约着有空一起上街游玩,她告诉孟萦她最近发现一个特别好的茶楼,邀请孟萦去吃茶点喝茶,后来才知原来她说的就是清净心茶楼。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大慈恩寺,发现许兰芝和楚沛已经到了。上次在清荷山庄大家都见过面,许兰芝性格开朗活泼,与谢含蕴也合得来,三人便结伴去上香。许兰芝让大表哥去安排素斋和歇息的院子,中午要在这里用饭。

    待楚沛随知客僧离开之后,孟萦、谢含蕴和许兰芝结伴往大慈恩寺里走去,孟萦不曾想在这里竟然遇到了高人……

第二百章 大慈恩寺

    大慈恩寺重现了盛唐建筑的恢弘,在长安名气较大。正好赶上十五,今日上香的善男信女不少。三人在大雄宝殿上香,捐了香火钱之后,旁边的大和尚请她们每人摇一签。

    谢含蕴先摇了一个上上签,接着许兰芝也摇了一个上上签。孟萦便嘻嘻哈哈地也摇了一根签,她看了一眼签文,上书:曲生年少好丰姿,谈论惊人众仰之。剑坠花瓶成美酒,始知注善通神奇。背面解签道:求财可得,求名必成,诸凡事务,无不安宁。竟然也是上上签!

    许兰芝笑着说道:“不会签筒里都是上上签吧?”

    那大慈恩寺的和尚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非也,非也。三位施主福泽深厚,自是一切称心如意。”

    谢含蕴悄悄地说:“我们留人在这里看一阵,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是上上签,若有人不是,说明签筒里的确什么签都有。”

    许兰芝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孟萦出来主要是为了散心,对于抽签结果并不看重。

    她们三人在大雄宝殿一边逛,一边关注着解签的桌子。发现后面摇签的几人,只有一人是上上签,多数人都是中签,甚至还有下签。看到这个结果,许兰芝心满意足地拉着孟萦说道:“这下我安心了,总怕他们骗我。看来我们仨运气真不错啊!一会儿去后面的女神殿再捐点香火钱。”

    “啊,许妹妹还没成亲呢,就想着求女神娘娘送女啊!”谢含蕴一脸促狭地说道。

    许兰芝被谢含蕴说得红了脸,指着她说道:“谢姐姐好坏,专门取笑人家。去女神殿也可求健康美貌啊,姐姐貌若天仙,更要求女神娘娘保佑姐姐青春美貌常驻啊!”

    孟萦并不知大慈恩寺里竟然还供奉了萧念念的神像,被称作女神殿。

    “听表姨母说大慈恩寺的女神殿香火鼎盛,前来求女、求健康、求姻缘的人络绎不绝。谢姐姐、孟姐姐我们也去拜一拜吧!两位姐姐都未成亲,求一求姻缘也好,让两位姐姐娶得如意郎君。”许兰芝和谢含蕴、孟萦开玩笑道。

    “要求姻缘,我们可以一起求啊,许妹妹来年娶了正夫,随后还要娶侧夫,正夫不用求了,那就多求几个侧夫好好伺候妹妹吧!”

    “哎呀,谢姐姐这话千万不要让我表哥听见了,要不然他又该板着脸不喜了。他告诉我,婚后五年之内不允许娶侧夫。以后娶侧夫也必须经过他同意,否则给我好看。”

    “看不出来你表哥还是个醋缸呢!他说不让娶,你就不娶啊!等他嫁过去,由不得他说了算。等你生下嫡女,令尊令堂就该张罗给你娶侧夫了。妹妹不能什么话都听他的,否则如何振妻纲,以后岂不是要被他拿捏得死死的?若是那样的话,令堂岂不是要气坏了。萦妹妹说是不是这样?”

    孟萦一小没有母亲教导,哪里知道大曌这种婚姻制度下,婚后该如何处理多位夫郎的关系。如今被谢含蕴问道,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孟萦只好据实答道:“我父母早年和离,无人教导我婚后该如何与夫郎相处。我并不知该谢姐姐说得对,还是兰芝妹妹说得对。个人认为,既结为夫妻,定是有缘,自应相互体谅,相互尊重,商量着来过日子。

    至于娶侧夫,是国法规定,不娶不行,那也要娶性格合得来的,否则长远下去,肯定会心生怨愤。楚家郎君对兰芝妹妹一往情深,自是不想早早与人分享这份感情,倒也情有可原。

    若是兰芝妹妹以后看上别的郎君,可与你的表哥夫君商量着来,若是那郎君人品性格等各方面都好,相信你表哥也能接纳他。倒不用你直接与表哥对上,那样难免伤了夫妻情分。实在不行,还有令尊令堂在上迂回周旋,相信妹妹的日子能过得顺心顺意。”

    谢含蕴听孟萦这么一说,便道:“还是萦妹妹对郎君们有耐心,也不知将来哪个郎君有福气嫁给妹妹做正夫。姐姐我性子直爽,倒随了我母亲,她在家就是说一不二,纳娶侧夫都是她一人说了算,听不得别人反对。”

    “那谢姐姐以后准备娶几位夫郎啊?”许兰芝好奇地问道。

    “这我哪里能知道,谁知道姐姐我将来会碰到什么人。我身体不好,不知于子嗣上是否有碍,若是有影响,我恐怕不会多娶夫郎,以免耽误了人家。到时我就不养子嗣,放情山水,畅快一生。”

    “蕴姐姐豁达,人生在世,短短不足百年,自是要活得畅快淋漓才不枉此生。”孟萦为谢含蕴的豁达点赞。她也看出谢含蕴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生养,若是真的有了孩子,恐怕一个孕期就会要了她的命。

    三人说笑间就到了女神殿,这女神殿修葺得极为壮观,内里却装饰的华丽秀美。院内草木葱茏,宛如庭院的花园。一进女神殿的院门,人果然特别多,不光有女子,还有不少男子。有已婚女子求女的,也有未婚郎君求姻缘的。

    今日上香的众人见到孟萦一行三位美貌的小娘子,不少郎君看傻了眼。只呆愣愣地盯着她们仨看,有那行事大胆的,想要上来搭讪,都被侍奴们拦住了。

    从女神庙出来,三人一路说笑,一路往寺里走去,越往后走,人越少。孟萦由于遭人算计过多,对于周围环境的关注直觉特别明显,她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她们,让她心有不安!

    快到后山时,几乎看不到人了。谢含蕴觉得有些累了,便说去厢房歇歇脚。

    恰好这时有小沙弥经过,许兰芝对那小沙弥说道:“请问小师傅,这附近可有歇脚之地,讨杯茶喝。”

    那小沙弥看着笑模样,便领着许兰芝三人去了茶室。笑着说道:“三位施主在此用茶,今日寺里来了贵客,寺里稍忙碌。小僧手头尚有事未完成,几位施主歇息好了之后,自行离去即可。”说罢,他施了一礼,便出去了。

    孟萦见茶炉上的水尚未煮开,又仔细检查了茶具和用水,发现并无异样,便动手煮起茶来。

    三人一边饮茶,一边闲聊。待歇息了两刻钟,刚才她们领过来的小沙弥又过来了,他对着孟萦施了一礼说道:“佛度有缘人,女郎今日乃有缘之人,无相大师请女郎一见。”

    孟萦听说过大慈悲寺无相大师乃得道高僧,尤善相面,看姻缘极准。他与京中权贵多有往来,京中善男信女为求见无相大师一面费心巴力。今日突然被无相大师召见,孟萦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有种不真实感。

    许兰芝立马说道:“孟姐姐今日好幸运,能见到无相大师,大师看姻缘极准,到时姐姐请大师好好给批算一番,再求一道符来保姻缘顺遂。”

    孟萦便对谢含蕴和许兰芝说道:“含蕴姐姐和兰芝妹妹在此吃茶,待我见过大师再来与你们一起吃茶。”

    ……

    无相大师的茶室,睿亲王萧瑾瑜正端坐于此。无相大师一脸佛相,显得慈爱悲悯。他看不到萧瑾瑜面具后的面相,自是不会多说。早年他给萧瑾瑜相过面,命运坎坷,这些年他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知面相是否有变。

    无相大师与皇正君谢家郎君交好多年,萧瑾瑜基本上是他看着长大的,今日萧瑾瑜请无相大师在暗处给孟萦三人相面,自见过她们三人之后,无相大师就一言不发陷入沉思。

    无相大师早已看过院中三位女郎的面相,只是有些不解,为何今日寺庙之中会出现两个断命之人,且其中一断命之人面相极好,让他尤为不解。

    萧瑾瑜按压着内心的激动,装作平静无波地问道:“大师见这三人面相如何?”

    萧瑾瑜等了良久,也不见大师做出评价,这才有此一问。

    无相大师看了萧瑾瑜一眼,老神在在地说道:“今日这三人面相甚为怪异,其中身体瘦弱、着绿衣的那位女郎一生富贵无忧,却子嗣缘分浅薄,恐怕是终身难有子嗣。另外两位都是断命之人,其中蓝衣女郎应该早已离世,黄衫女郎也应前不久离世才对。不知为何,那二人却又面带生机。那本应早已离世之人却得了大机缘,将来富贵不可限量。若要解开谜团,还需就近观察才能得知。”

    听了无相大师的话,萧瑾瑜叹服。无相大师果真是道法高深,的确都看出了她们的命运。上辈子表妹谢含蕴的确是没有子嗣,一生富贵无忧。孟萦上辈子早夭,许兰芝被盗匪掳走,失踪,估计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若以大师的名义,请那得了大机缘的女郎过来吃茶,大师与她探讨佛法如何?”

    萧瑾瑜看出无相大师急于探索真相,这才主动提出建议,他料定无相大师一定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无相大师叫来小沙弥,让他去请那蓝衣女郎过来。今日谢含蕴着绿衣,许兰芝身穿黄衫,孟萦身穿蓝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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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郎未知介绍:
顾孟萦一朝难产大出血昏迷,变成了6岁的顾孟萦,还被老和尚用定魂珠定住了神魂,不得回返。
老和尚竟然说她本就是这世间之人,前世已了,今生方始。好吧,那就好好生活吧!
这时间男多女少,男尊女贵,竟然男女都可以科考入朝堂!
前期科举种田日常,后期科举高中,赐婚授官,男女主一生波折起伏,终是殊途同归!春归郎未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春归郎未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春归郎未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