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春归郎未知TXT下载春归郎未知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春归郎未知全文阅读

作者:羿宁     春归郎未知txt下载     春归郎未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一章 拒被催眠

    孟萦带着白芷,随着那小沙弥去了连廊另一边的茶室。

    白芷被小沙弥拦在了茶室外面,孟萦进到茶室,发现一和蔼可亲的老和尚趺坐在蒲团之上,睿亲王萧瑾瑜坐在那老和尚的左手边。孟萦上前见礼,被萧瑾瑜引荐给无相大师。

    那大师让人见之可亲,他请孟萦坐他对面喝茶。鉴于见识过慧定大师的厉害,孟萦对这种看着亲切慈爱的大师有着深深的戒备。本着“问则答言不则休,达摩心中万般有。”的信念,她打定主意少说话。

    刚开始无相法师细细端详孟萦,孟萦却尽量低着脑袋,盯着茶杯,一言不发。她手里拿着煮了迷药的银针,怕自己被大师施法时胡言乱语,实在不行就弄晕自己。这样总不会出纰漏吧!

    无相大师看出孟萦的心思,也不多言,静静地吃了几盏茶。室内茶香与檀香弥漫,让人凝神静气。

    萧瑾瑜随意地说道:“女郎今日可曾摇签?大慈悲寺的签极准。”

    孟萦恭谨地答道:“回殿下,今日臣女三人每人各摇了一签,均是上上签。”

    “噢,那倒是真幸运。敢问女郎的签文如何说?”无相大师适时插话道。

    孟萦那现代人说话看人眼睛的习惯,一直都未改过来,她便径直看了无相大师一眼,这才发现这老和尚眉须皆白,却面色红润,皮肤润泽有光!他双眼周围有些细纹,但一双眼瞳却如初生婴儿一般纯净无垢,让人沉迷。

    孟萦盯着这双眼睛,似乎它有魔力一般,让人移不开眼。她觉得四周都离她远去,周围沉静安宁,让人想要睡去一般。她觉得好困,怕自己睡去,本地能地握了一下手,这下她手中的银针便穿透了肌肤,冒出个血珠来。不消片刻,她便真的昏睡过去。

    萧瑾瑜见孟萦不知为何昏了过去,忙伸手扶着她,这才发现她手中的银针和血珠。无相法师见了之后说道:“这女郎心性坚定,不肯受人控制,银针上应是煮了迷药,她这才昏迷,一会儿她就会醒来。”

    萧瑾瑜将孟萦扶到趴在茶几上,见她双目紧闭,脊背还有些紧绷,身体并未真正放松,有些心疼她的谨慎。便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让她放松下来。

    “殿下,请将她腰间的荷包取来。”

    萧瑾瑜取下了孟萦腰间的荷包,递给无相大师。

    无相大师从荷包中倒出一个双鱼戏珠的挂饰来,萧瑾瑜一见那金色的珠子,想起来他在清源寺东山上第一次见孟萦时,她就带着这个珠子,当时这个珠子只是打着络子,并不是双鱼戏珠的造型。

    “好一颗定魂珠,只不过开裂了。真是可惜了!”无相大师自言自语道。

    孟萦的双鱼戏珠自她十二岁时在清源寺裂开之后,平日里她并不带在身上,都是白芷将它收好。今日来寺庙,白芷才找出来,专门给她带在腰间。

    “大师,这定魂珠是做什么用的?”

    “定魂珠自是定魂之用,有佛家高僧招魂,魂归不定,便要用定魂珠定魂。”

    “魂归,怎会不定?难道不是她的灵魂吗?”萧瑾瑜一脸不解,他重生回来,并无不适,孟萦又怎会需要定魂珠定魂?

    “她本是断命之人,由于她的亲人上辈子曾做善事无数,得此机缘。她被高僧借了某一世的寿元,补到这辈子里。她才有此机缘生活于此。”

    萧瑾瑜一想,上辈子孟萦父亲孟翕和救人无数,积了无上功德,这辈子孟萦才被清源寺的慧定大师招魂成功。那她岂不是某一世也会早夭?才能将这一世的寿元补齐。那她的亡魂是否带有前世的记忆?

    “大师,那这女郎面相如何?姻缘何定?”

    “这女郎是得了大机缘的人,她本身又心存善意,造福于人,自是福报深厚。她面相带财,将会富甲天下。至于姻缘,她桃花极旺,倾慕者甚众。好在她本人并非那种四处留情之人,婚后又会约束自身,所以才会家庭和睦,子嗣丰隆,夫妇顺遂。”

    听了无相大师的话,萧瑾瑜一直吊着的心瞬间落了地。他决定抓住她,这辈子不放手了。

    “这定魂珠于她极为重要,还请还挂回去。”说罢,无相大师将孟萦的荷包还给了萧瑾瑜。

    “那大师,这女郎将来的命格是否重权欲?”

    无相大师摇了摇头说道:“老衲今日已泄露天机,万不敢再多言,否则会遭雷报。”

    无相大师话音刚落,突然晴空惊雷,直接劈了这禅院的一个屋角,不过并未影响茶室。

    萧瑾瑜见无相大师的话立时显灵,便立刻闭了嘴,不再多问。

    接着便听见院中小沙弥喋喋不休说道:“厢房的一角被雷击中了,还好没烧起来,难道今日师傅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在惊雷声中,孟萦醒了过来。她见自己趴伏于茶几之上,忙坐直了身子,赔礼道:“臣女失仪,不知为何昏倒,还望睿亲王和大师见谅。”

    萧瑾瑜还在想刚才的晴空惊雷,摇了摇头说道:“无妨,女郎身体不适,喝杯茶,歇息一阵再说。”

    无相大师还是那般老僧入定,双眼微睁,思索刚才到底是哪里泄露了天机,引来雷报。

    孟萦:“刚才我于睡梦中听闻惊雷,不知是否属实?”

    萧瑾瑜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千两银票,交给无相大师说道:“这点功德请大师用来修葺受损的庭院。”

    孟萦不明所以,也就闭口不言。

    萧瑾瑜:“听闻女郎和表妹要在寺中留餐,不若一起?”

    孟萦道了声好,说道:“蕴姐姐和兰芝妹妹就在这院中不远的茶室中等候。”

    萧瑾瑜:“女郎没有要问大师的吗?”

    孟萦可不想被这大师催眠,又不想再次陷入昏迷,便摇了摇头,说道:“并无。”

    “无相大师相面水平极高,女郎就不好奇自己的命格吗?”

    “说不好奇是假的,未来尚未发生,也无法准确地预知。一个不经意的决定,都有可能改变命运的契机。臣女只要努力过好每日即可,没有躺着不动就能赢得未来的人生。”

    “女郎心胸豁达,言之有理。”

    无相大师从雷报之后,便一直闭口不言。在萧瑾瑜与孟萦交谈时,更是闭上了双眼,若入定一般。

    萧瑾瑜见孟萦恢复如常,便带着她起身与无相大师告别。

    谢含蕴和许兰芝见孟萦和睿亲王联袂而至,谢含蕴对着表哥眨了眨眼,一脸了然的样子。许兰芝向睿亲王施礼之后,便立刻拉着孟萦问道:“无相大师给姐姐相面如何?”

    孟萦哪里知道无相大师给自己相面的结果,只好说道:“大师一直未曾说话,咱有上上签还相面做什么?”

    许兰芝还想在问下去,正好楚沣找了过来。几人结伴去餐厅用素餐。

    大慈悲寺的素餐在长安相当出名,饭菜价格对于权贵们来说还算公道,但一般上香的人可消费不起这里的素餐。初一十五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这里的包间不容易订到。好在楚沛提前三天让侍奴过来定了一个包间。

    孟萦随着众人进入素餐厅,穿过大堂时,孟萦看了一眼餐厅里用餐的另外几桌人,有人认出萧瑾瑜,也只是遥遥抱拳致意,并未上前拜见。

    有一桌坐着一个老妇人,满头银发,穿金戴银,衣着华贵。她带着一个十五六的少年郎君和一个四五岁的瘦弱女郎,外加几个仆妇侍奴。那少年一身蓝袍,姿容茂盛,眉目间桀骜不驯。那瘦弱女郎腹部鼓胀,头发泛黄,一边吃着饭,一边围着方桌转,偶尔尖叫几声。那照顾她的侍奴端着碗,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喂饭。

    孟萦一看,嗬,哪里都不缺溺爱孩子的家长。她见萧瑾瑜与那老妇人点头致意,又看了那小女郎一眼,并未多言。孟萦觉得他们应该认识。

    进入包间,楚沣已经点好了菜,只等人到齐就上菜。由于今日男女人数不多,三女两男,也就没有分桌。

    许兰芝和楚沛共坐一方,其余三人各占一方。坐定之后,很快小沙弥就送来了素斋。

    饭至半途,突然听见大堂的人叫嚷起来。萧瑾瑜让身边伺候的文禄去外面看看。

    那人开门时,孟萦听见老妇人指挥侍奴道:“快拍拍小宝儿的后背,怎么就噎住了?你怎么照顾小宝儿的?”紧接着就听见侍奴求饶的声音。

    不过片刻,睿亲王的贴身侍奴说道:“镇北侯府老夫人的曾孙女被食物卡住了,一直弄不出来。人都快昏迷了。”

    孟萦一听,顿时觉得不好了,那孩子一边吃饭一边奔跑难免会噎住,她没想到会那么严重。她立马站起身来说道:“睿亲王,臣女去去看看。”

    萧瑾瑜想到十一郎的命运,也想看看孟萦如何救人,便道:“我与你同去。”

第二百零二章 孟萦救人

    二人快步出了包间来到大堂,果真刚才那桌人围了一圈人,有人见睿亲王过来,迅速让开了一个通道。孟萦见那小女孩面色青紫,已经陷入昏迷。那老妇人还在不停地拍打着孩子的后背,叫嚷道:“宝儿,宝儿快醒来,别吓唬太婆。”

    救人要紧,孟萦想到小孩子噎住时,要用海姆立刻救急法,便对老妇人道:“夫人,可将宝儿交给我试试吗?”

    那老妇人听到孟萦的话,惊惧地看了孟萦一眼。她已经快六神无主了,看到孟萦身后的睿亲王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她赶紧将怀里的小宝儿交给了孟萦。

    孟萦摸了摸孩子的颈动脉,发现还有心跳,她找把椅子坐了下来,迅速将孩子翻过身来,让自己膝盖顶着孩子的胃,右手在孩子背部猛拍了几下,那孩子“噗”地一声吐出块素丸子来。然后孟萦将孩子平放在方桌上,细细把脉之后,对着孩子胸口的穴位轻轻按了几下。那孩子就悠悠醒来,见自己睡在桌上,大哭起来,叫嚷着要太婆。

    孟萦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抚摸她。不过片刻那孩子就止了哭声,一番折腾,她也累了,就靠在孟萦的肩头睡了过去。

    孩子睡实之后,孟萦将孩子交给那老妇人。

    周围的人在刚才孟萦救人时窃窃私语道:“这女郎下手够重,也不知这孩子能否承受得了。要是承受不来,可就有好戏看了。”

    “是呢,也不知她是否能救得了这孩子?这侍奴也真是粗心,怎么就将这么小的孩子噎住了呢?”

    “也不能全怪罪到侍奴身上,我看这孩子过于娇惯,吃饭没有规矩,一边跑一边吃,难免会被噎到。”

    后来他们见孟萦几下就将孩子喉中异物拍了出来,一时惊叹不已,又见她给孩子把脉之后,随意给孩子按按,竟然就将孩子救了回来。还真是神奇,当时那孩子看着脸色青紫,昏迷不醒,眼看就不好了。如今又大声哭嚎,似乎清醒了,转眼又被这女郎给哄着睡了过去。看这女郎年龄不大,这一手带孩子的本事倒是难得。

    众人见孟萦救了孩子,又安抚好她。便窃窃私语地说道:“这孩子还真是命大,碰到了贵人,捡回一条性命。”

    “这女郎年纪轻轻倒是有几分手段,着实难得。”

    有人小声说道:“你们可不知道,是这女郎碰到贵人了,那老夫人是公侯之家的掌家人,如今这女郎救了老夫人家的曾孙,岂不是成了那侯府的座上宾?到底谁是谁的贵人还不一定呢?”

    那老妇人见自己曾孙女醒来大哭,立时放下心来。刚才受了惊吓,如今放松之后,她只觉得满身疲惫。她见孟萦很会哄孩子,片刻就让孩子睡了过去。她这个曾孙女最是调皮,平日里睡觉每次都要闹腾很久,如今倒时遇到个极会带孩子的人,她都想将这人留在身边照看自家小宝儿了。

    萧瑾瑜见孟萦几下就将孩子口中的异物给拍了出来,有些惊异,相信这些人肯定也拍过孩子,只不过一直没有拍出来。后来又见她温柔地安抚孩子,他的心变得软软的,想着若是他和她也有了孩子,她会不会也这般温柔地安抚他们的孩子,对于未来萧瑾瑜充满期待。

    那老妇人从孟萦手中接过孩子之后,便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仆妇,对着睿亲王施了一礼,说道:“老身见过睿亲王,多谢睿亲王出手相助。”

    睿亲王抬手虚托了了老夫人一下说道:“镇北侯老夫人免礼。”

    随后,那老夫人又对着孟萦郑重道谢道:“多谢女郎相救,今日若非女郎,老身的小宝儿可能再也不能醒来。”

    “老夫人客气,在下不过举手之劳,当不得夫人谢。小宝儿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

    “敢问女郎来自哪家?”

    “武陵孟萦拜见老夫人!”

    “女郎免礼,女郎救了小宝儿,就是我镇北侯府的恩人。改日我定会让小宝儿的父母登门致谢。”

    “不敢劳烦侯夫人。”

    这时,侍奴带着寺庙的佛医过来了。孟萦见来了个老和尚,后面跟着个小沙弥提着药箱。侯夫人看佛医过来,忙让开路,让那老和尚给小宝儿把脉。

    那老和尚细细切脉,随后说道:“孩子已无事,只是积食严重,导致脾胃失和。我给孩子开些调理脾胃的药,回去吃一段时间就好了。”

    一说到让小宝儿吃药,老妇人就皱起了眉头。这小宝儿生来体弱,又不爱吃药,平日里生病,每次吃药都要灌才行。有时刚灌进去,又吐出来,能将人折腾死。

    孟萦知道同行相忌,老和尚过来后,她便闭口不言。

    萧瑾瑜适时提出告辞,带着孟萦回了包厢。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孟萦的运气了,她顺手救一个孩子就与镇北侯府建立了联系。这镇北侯府与平南侯府是姻亲,镇北侯夫人的嫡长子嫁到平南侯府为正夫,正是晏归云的父亲。

    许兰芝在包间里抓心挠肺,几次想要出门看热闹,都被表哥拘在身边,不让她出去。如今她见孟萦心平气和地回了包厢,便知道她已经将孩子救了回来。

    萧瑾瑜一直很好奇孟萦的救人手法,他通过暗卫的情报,知道她拓宽了救治思路,每次救人都能出其不意,并且效果显著。

    “孟姐姐,孩子救回来了吗?”

    孟萦笑着点了点头。

    “啊,孟姐姐好棒,真厉害!”许兰芝拉着孟萦的手说道。

    “哪里,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女郎谦虚了,刚才我们去之前,肯定有不少人拍了孩子后背,为何他们都未能救下孩子?而女郎一出手,就让孩子喉中的食物吐出来了。”萧瑾瑜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们救人的方法不对。”

    “如何不对?”萧瑾瑜急于学习孟萦救人的方法,只想让孟萦快点解开谜底。

    “那我今日就好为人师一回,教大家噎住之后救人和自救方法。这个方法学会之后,既可自救,也可救人,大家就当做艺多不压身。每年吃饭噎死的人不在少数,光拍后背是效用不大。”

    “那孟姐姐快点教教我们。以后我要碰到这样的情况,也能去救人了。我听父亲说,他有个下属就是吃饭噎死的。”许兰芝有些跃跃欲试。

    “好的,那我就展示一番,让大家见笑了。

    若是一岁以内的婴儿如果发生窒息,应先将婴儿面朝下放置在手臂上,手臂贴着前胸,大拇指和其余四指分别卡在下颌骨位置。另一只手在婴儿背上肩胛骨中间拍5次。然后观察异物有没有被吐出。如果没有吐出,立刻将婴儿翻过来,头冲下脚冲上,面对面放置在大腿上。一手固定在婴儿头颈位置,一手伸出食指中指,快速压迫婴儿胸廓中间位置,重复五次之后将孩子翻过来重复步骤一,直至将异物排出为止。

    若是成年人,施救者应站在被救者身后,两手臂从身后绕过伸到肚脐与肋骨中间的地方,一手握成拳,另一手包住拳头,然后快速有力的像内上方冲击,直至将异物排出。如果窒息患者已经意识不清,那么上述方法就不适用了。这时候可以将患者面朝上摆正,脸偏向一侧,然后一手的手掌根部放置在肚脐与肋骨中间,另一手覆盖在手掌上,迅速向前向内冲击。

    若是被噎住时,没有外人在场,这时候只能靠自己,趁着意识清醒,一定要争分夺秒。自己一手握成拳,另一手包裹住,快速向内向上冲击肚脐与肋骨中间的位置。直到将异物排出为止。如果自己力气不够,那么迅速寻找一把带靠背的椅子或者桌子。然后将自己的腹部按压在桌角、椅背或者其他坚硬的物体上向内向上冲击,一定要快准,反复冲击几次,异物会排出。”

    孟萦一边讲解,一边演示。睿亲王萧瑾瑜学得特别认真,他想他想,这辈子他学会了被噎住时的急救方法,那么十一郎就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在秋收宴上吃东西噎死了。上辈子十一郎死在宴会上,死后被人嘲笑。风光霁月的长安公子被噎死,成了左相府抹不去的耻辱。然后左相的政敌利用十一郎的死,设下计谋,让左相府背了黑锅,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悲剧。

第二百零三章 布局反击

     

    孟萦从大慈恩寺回到家的第二天,镇北侯府小宝儿的母亲便亲自上门拜访,并送了厚厚的谢礼。小宝儿的母亲韩秋棠是镇北侯府的嫡长孙女,昨日在大慈恩寺的那位老夫人是镇北侯老夫人,乃韩秋棠她祖母。

    镇北侯府以武功起家,家中武将常年镇守北境之地。韩秋棠的母亲如今袭爵,父亲是从二品的镇国大将军,她夫君是正四品的壮武将军,夫君一直在外戍边,她在京城照顾孩子,打理侯府家业。小宝儿是韩秋棠与夫君的嫡长女。

    孟萦见韩秋棠二十三四岁,长相明丽,大方利落,性格爽朗,便有心结交。而韩秋棠见孟萦沉静内敛,谦和秀美,心生欢喜。两人都比较喜欢彼此的性格,便以姐妹相称,孟萦成韩秋棠秋棠姐,韩秋棠称孟萦为萦妹。

    孟萦一时高兴,写了几张食疗的方子让韩秋棠带回去给小宝儿和老夫人调理身体,又写了方子,让白芷给小宝儿特制了一份山楂糖丸,让韩秋棠拿回去帮小宝儿调理脾胃。

    韩秋棠拿着孟萦的方子回府,请府医查验之后,按照方子给家中的一老一少调理身体,一段时间过后,两人的身体都比之前好了不少,小宝儿被养胖了不少,胃口大增,每天都吵着要吃山楂糖丸,看得老夫人高兴不已,镇北侯府一家愈发对孟萦感恩戴德。

    从大慈恩寺回来,孟萦很快就投入复习,因为下旬要上国子监,而月底国子监要月考。以后的每次月考孟萦都要慎重对待,这关乎她的前途和性命,她没有退路。

    不过学习,对于孟萦来说已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这十年里她一直都在紧张的学习中度过的。六月份的月考,孟萦毫无悬念地拿了第一,曾山长笑眯眯地给孟萦颁发了奖励。

    孟萦将家中产业做了安排,每五日见一次管事,不定期出门巡店。青山去了凤翔府一直没回来,青河留在书房,每日帮孟萦收集消息。白芷从新来的人里,着重培养了几个管事。

    孟萦见她的产业里,将来与瓷窑厂打交道多,便派人去收集京郊瓷窑场的信息,有合适瓷窑场售卖的,便连人带窑一起买下来。孟萦见大曌的瓷器烧制水平一般,只会烧制白瓷和青瓷,真正的彩色瓷器并没有。但陶器却会调釉,五彩斑斓各色都有,但釉质表层并不厚,颜色却多且正。一般富贵人家多用白瓷和青瓷,陶罐日常人家都有用。

    青河派人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将靖安候府和右相府明面上的产业查了个七七八八,至于暗地里的产业,排查起来比较困难,又怕引起别人的戒备,只得作罢。

    靖安候府目前收入最好的三处产业是银楼、酒楼和胭脂铺子。靖安候府的银楼在长安有三家,酒楼有两家分店,胭脂铺子有两家。

    靖安候府的祥和银楼在长安城数一数二,能与之抗衡的只有凤舞银楼,青河已经查到凤舞银楼是皇正君的陪嫁,如今由睿亲王派管事打理。

    凤舞银楼在长安城有四家分店,其总店与祥和银楼紧挨着,两家时有竞争,各自有不同的用户群。孟萦决定先从靖安候府最赚钱的银楼着手,让银楼开不下去。

    至于酒楼,更好对付,漏洞极多,下手简单。但孟萦并不想自己直接出手,万一引起靖安候府的注意,以那钟瑶光的疯狂,与疯子直接对上,是不明智的。

    于是孟萦每日下学只要无事,便开始逛银楼,将京中最著名的几家银楼都逛了个遍,对大曌的首饰制作特点和各家特色都了如指掌。大曌的高端首饰,主要材质是金银和宝石,工艺并不复杂。设计样式多简单明了,像点翠这样的技艺虽有,但价格极高,一般人都消费不起。至于平民多用银质或铜质的首饰。

    祥和银楼以款式新颖而著称,受到了年轻人的追捧。而凤舞银楼以金银质好量足而著称,首饰款式多简洁大方,但用料足,保值性高,受到了那注重增值保值人士的喜爱。

    孟萦分析了两家银楼的客户群,发现它们竞争并不明显,而是各有千秋。祥和银楼抢不走凤舞银楼的老顾客,但凤舞银楼则比较容易抢走祥和银楼的顾客群。凤舞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孟萦现在也不想通过凤舞挣钱,而是只想干掉祥和银楼。至于银钱,来年,若无意外,她挣得银子十辈子也花不完了。

    了解了靖安候府和右相府的产业的产业之后,孟萦想了几个应对方案,目前以她的人手,不动则已,一动必须一击必中,否则会麻烦缠身。她一直都在暗暗计算,每一步的时机该如何选,如何布局。她推演了无数遍之后,发现还是绕不开睿亲王。

    孟萦不知睿亲王对靖安候府和右相府的态度,但她知道睿亲王既然与沈灵均关系极好,说明他与左相府应无太大冲突。她不会天真地认为上次右相府和靖安候府对自己的算计,正好睿亲王救了自己,就会对靖安候府和右相府出手。毕竟政客都是利益往来,极少讲感情的。

    孟萦利用空余时间写了份计划,又将脑子里能想起来的前世漂亮首饰的样子一一画出来,这辈子感谢鹿鸣书院的教育和李君成的指导,她的画技不差。她记得彩金的比例,将彩金做出来可以调节首饰的颜色,能做出与各色宝石相匹配的珠宝首饰。另外,点翠那么贵,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消费得起,那怎么能不将烧蓝做出来呢!

    孟萦满脑子都会各种首饰的设计方案,她喜欢各种昆虫,各式昆虫系列设计都可以够一年用的了,更何况还有各式花草系列。她知道若是通过竞争干倒祥和银楼,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她不能急,反正只要靖安候府按兵不动,她不会随意蹦跶。

    至于右相府,孟萦暂时并不会出手,毕竟右相府也没从她手上讨到好处。且明年的科考是右相主持,她暂时不准备动右相府的产业。

    做好对付祥和银楼的方案,孟萦便想找机会与凤舞银楼建立联系。这边她尚未找到好机会联系到凤舞银楼,青河那边又得到消息说靖安候府的两家酒楼的大厨喜欢逛小倌馆,都有自己的相好。这是一个好契机,孟萦绝不会放过。

    孟萦去了月湖旁的实验室,花了半天时间,做了两大包药粉交给了青玄和青鸾,让他们两个趁夜将这两包药粉放到靖安候府名下钟家酒楼的水井里。

    又过了十来天,钟家酒楼便传出大厨得了脏病,浑身长满了疹子。还给食客做饭吃。听说吃住在酒楼里的掌柜和小厮们,更是浑身长满脓包,看着都让人倒胃口。显然是被那私生活不检点的大厨给传染的,自然也没人敢去钟家酒楼用餐了。

    孟萦的药量用得极好,且药效在几天后发作,在酒楼吃饭的食客在那里只用一餐饭,药量不大,只会引起瘙痒,而不会像一直在酒楼吃住的掌柜和小厮们,他们对井水的依赖性大,所以症状明显。

    等到消息传到钟瑶光那里,钟家酒楼已经两天没人敢上门了。请了郎中来看,说是染了病,查找原因,根本找不到。井水经过发病的这些天,早已经换了新水,纵使取出来查验,也检查不到。

    等到半个月后,钟家酒楼的一众人员好了之后,钟家酒楼的招牌也彻底倒了。酒楼对外宣传换了厨师和一众服务人员,可众人仍避之不及,最后酒楼只好关门歇业。

    钟瑶光得知两家酒楼的厨师,不洁身自好染了脏病,而导致酒楼歇业,那两名大厨就被钟瑶光一顿板子给打死了。钟瑶光觉得有人在针对她,否则为何两家酒楼先后出状况,然后又同时关门歇业了。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到底是谁下得手,心中愤恨不平。

    就在钟瑶光的火无处发泄时,她的人又传来大郎钟维朗暗中派人,从北地给孟萦送了一株百年老参。上次白芷将钟维朗派去的人连同礼品都扔出门外。让钟瑶光觉得特别丢面子,如今那个不孝子不说给自己母亲送东西,反倒给那孟家女送了那么珍贵的人参。这下钟瑶光气得要炸了,随即就安排人夜探孟府。

    钟瑶光的人探出整个孟府里的守卫有二十多人,每入夜五人值夜,一夜两班。这种守卫在长安城里并不算严,毕竟孟家宅子不算小,但孟家主人少,都在正院附近活动,其他的院子并没有住人。钟瑶光见孟萦家中守卫并不多,便安排她手下得力之人,带三十多人于七月十五日动手,准备血洗孟府。

    七月半正好是鬼节,百鬼出行,极为凶险。钟瑶光认为纵使孟府出事,相信也没人会为他们出头。杀完人之后,一把火烧了那孟府。反正那个宅子也不吉利,到时都烧成灰,所有证据都没了,这案子只会成为无头公案。

第二百零四章 七月半杀

    七月初,萧瑾瑜从暗卫叶双那里得知孟萦最近的所作所为,叶双善隐匿,孟萦身边有卫平和卫安,他无法靠近,于是他便盯住了孟萦身边的白芷、青玄和青鸾。平日里孟萦身边的竹清和梅苏不大出门,外面的事多是白芷、青玄和青鸾在跑。知道他们做的事,基本上就能推断出孟萦的决断。

    靖安候府的两家酒楼相继出事,萧瑾瑜就知道是孟萦出的手。好在她做得隐蔽,而钟家酒楼的厨师的确经常流连下等的小倌馆,容易中招大家都能想到,再加上症状的确像,一般的郎中是看不出原因的,再说,那种脏病大家都避之不及,谁也不愿深究,故而不曾露出马脚。

    自知道钟维朗给孟萦送老参之后,萧瑾瑜就一直觉得心神不宁,以他对钟瑶光的了解,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钟维朗此举触怒了她的逆鳞,她最近必会对孟萦出手。且钟瑶光行事向来无所忌惮,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一直都是简单粗暴,故而防备起来也比较容易。

    六月底的时候,孟萦家右邻搬进了新人,右邻还派人送了瓜果和拜帖,白芷也回了礼。那时孟萦并不在家,故而并没注意到右邻到底住了什么人。

    七月初,萧瑾瑜便安排一百府卫住进了孟萦隔壁,偶尔他也会来住一晚。孟萦早起在月湖跑步时,偶尔听见隔壁的训练声,以为是隔壁的守卫在训练,并未当回事。

    七月十五,萧瑾瑜与十一郎在天香楼见面之后,想到叶全得来的消息,他莫名其妙地回了韦曲大道的宅子。他看着满轮圆月,想着今日大街上纵使没有宵禁,也极少人在外行走,大家都认为七月鬼门开,百鬼夜行,外出不吉利。

    叶全最近带人盯着靖安候和右相府,右相府一直没什么动静。靖安候府由于损失了两家酒楼,一时府里的气氛有些紧张,世女钟瑶光愈发烦躁,没人敢去招惹。

    七月十五傍晚时分,叶全手下的人汇报,之前叶绝找到的那个小院陆续进了三十多人。叶全将消息传给睿亲王,又让韦曲大道里的府卫打起精神,随时关注周围的事态。

    孟萦课业繁忙,连七夕都未曾外出,被何夫子拘在府里修改策论。她根本就没意识到七月十五与平日里有何不同,她依然在准备好功课之后,又看了看收集来的消息。欧阳冉那边传来消息,精粮已入仓,如今新粮价格缓慢增长,各大粮铺开始限量发售。因为陈粮的缘故,新粮的价格虽波动不明显,但各大粮商已经意识到不妙,开始巴结欧阳冉手下的管事。

    看到两家钟家酒楼关门闭店,孟萦觉得做得还不够。下一步就是让钟家银楼开不下去,孟萦准备探一探睿亲王的底,看他是否有意合作,毕竟与自己合作,对凤舞银楼来说不光没有损失,还会赚得盆满钵满。

    夜里,孟萦按时上床歇息。临睡前,她去厢房看了一眼那两条狼狗,经过一个多月喂养,那两条小奶狗长大了不少,见到孟萦都会跑过来拱她的腿,求抚摸。白芷将它们喂养得极好,毛色油亮,四蹄粗壮,眼神明亮,孟萦想等他们半岁左右就该训练了。

    子时末,正是夜深人静,众人熟睡之时。孟萦厢房的两条小狗汪汪叫起来。今夜正好是白芷值夜,他提剑翻身下床。走到里间,见孟萦已经醒来,正在穿鞋。

    孟萦见白芷进来立马问道:“发生何事了?我隐约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女郎是被狗吵醒了吧?我让人去院子外面看看。”

    白芷迅速走到外间,对着院子叫到:“青玄青鸾去看看外面发生何事了?”

    青玄和青鸾尚未打开院门,就听到有人已经杀到院门外了。孟萦一听这架势,外面肯定有一场血战。她没想到有人竟然敢杀到府里来了,孟萦转身取了宝剑,并拿了件外衣穿上。

    孟萦检查了一下袖袋里的迷药和各种毒针,白芷已经取了剑,守在孟萦身边。竹清和梅苏也起来守在孟萦身旁,竹清和梅苏的身手一般,孟萦让他们一会儿要是有人杀进来,赶紧逃,不要应敌。

    “白芷,你从侧门穿过去,到何夫子院子看看,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芷尚未开口,就有四五个人跳上了院墙,落到院子里,宅子里的院墙并不高,不是为了防贼,而是为了隔断。来人径直朝孟萦杀来。青玄和青鸾与那几人战在一处,白芷立马挡在孟萦跟前,有两人去开院门,被青玄和青鸾拦住。

    白芷和孟萦与另外三人战在一处。孟萦见那几人身手灵活,招招下死手。这是来夺命的,孟萦上手将药粉撒了出去,白芷趁机砍到两个。另外一人对外吹了声呼哨,立马不高的院墙外又跳进来几个人。

    那几个人从院墙上往下跳时,孟萦撒出去一把毒针,有两人中招,直接倒地。就在这时,青玄青鸾负伤,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孟萦一见来人有二三十人,吓了一跳。这些人准备血洗自己家啊!整个孟宅也不足四十人,会武的也就二十多人。紧接着有人开始放火烧了柴房,那边柴火垛被点燃之后,照的正院这边都能看到火光。

    白芷拉着孟萦往侧门退走,一边走一边说:“女郎,今夜我们恐怕不敌,女郎往月湖那边跑,翻墙到右邻那边去。最近我听那边人多,女郎逃到那边应该能得救。”

    “我知道了,你去静思院看看夫子那边怎样了,一会儿带他到月湖,我先去那边求救。”

    “不行,我不能离开女郎,若是女郎有危险,整个孟府上下都得不了好。”白芷不肯离开孟萦。

    “你赶紧去,我命大着呢,没那么容易死。若是夫子那边有事,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说罢,她便将白芷推开,径直往月湖那边跑去。

    孟萦与白芷分开之后,她在花园旁的林间穿梭,放轻脚步,唯恐惊动了那帮人。月色下,她见自家月湖边围墙上跳下不少人来。她以为是那伙人的帮凶,吓得一动不敢动。

    那帮人跳下围墙之后,迅速往正院那边跑去。那伙人都拿着长刀和弓箭,装备精良,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庭院守卫。孟萦一时惊吓不已,刚准备跳上花园里最大的那棵树上,想先静观其变。

    谁知她还没上树,就听身后有刀风砍来,孟萦立马提剑应招。那人力量奇大,孟萦自知不敌。只好边打,边退。

    这时萧瑾瑜听到月湖边花园里传来打斗之声,他隐约见那身形高挑纤细之人,似是孟萦。他对着领队之人说道:“你先带人先去正院救人救火。”

    说罢他也顾不得藏拙,立马飞身往月湖掠去。暗卫叶绝和叶全紧跟其后。

    真是一力降十会,在绝对实力面前,孟萦觉得自己的战斗力就是个渣,根本就打不过。要不是她轮番不要钱一样地撒毒针和药粉,她早就被这偷袭的汉子给砍倒在地了。

    孟萦原计划若真打不过,便跳进月湖,月湖种了荷花,这会儿荷池里的荷叶和荷花长得密密麻麻,在月色下显得黑黢黢的。若在荷花池里找地方躲起来,他想找也不太容易,毕竟月色再明也不如白天。

    孟萦不敌,已退无可退,她以为自己又要受伤跳水时,突然,一白衣郎君飞身过来,扔过来一个暗器打在那壮汉的手上,那壮汉的大刀直接被震掉在地。

    感谢投票的小天使们,多谢!从今天开始,我决定将正文里最后四五百字左右放到作者的话中,免费给购满正版的小天使们看。因为盗版太讨厌,他们只盗版正文,不盗版作者的话,那样看盗版永远都看不到完整的文章,每天四百多,十天就是四千多字,一百天四万多字,意思理解就会出问题。要不是作者的话不允许超过五百字,我还可以多放一些到作家的话里。影响大家看文了,抱歉。免费请小天使们看的文,别忘了看后面作家的话噢!

第二百零五章 谢家五郎

    萧瑾瑜没想到孟萦会认出他来,只好将计就计道:“女郎好眼力,还记得武陵马车里的谢五郎。”

    他这话说得孟萦恨不得钻地洞,当初她被王素媛算计中了春.药,在谢五郎的马车里,她主动亲吻了他,还拉扯人家衣服,也真是没脸。这家伙竟然一见面就提这事儿,难不成这事儿过了两年,他又找过来让她负责吗?

    萧瑾瑜见孟萦在那里窘迫得说不出话来,立马捂住胸口咳嗽了一声,孟萦赶紧问道:“谢家郎君,这怎么了?”

    萧瑾瑜装作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说道:“前几日受了内伤,今日发动内力,引发了旧伤。”

    孟萦一听,心怀愧疚,人家受了重伤还来救自己,当真是无以为报。她立马上前扶着萧瑾瑜道:“我扶郎君到院中歇息吧!”

    萧瑾瑜顺势靠在孟萦肩头,虚弱地说道:“我陪女郎到正院看看吧!也不知道那里情况如何。”

    躲在暗处的叶绝和叶全老脸一红,这么长时间,咋没发现主子这么会做戏呢!

    孟萦搀扶着萧瑾瑜往正院走去,闻着萧瑾瑜身上清冽的气息,孟萦想着两年前在马车里的亲吻,面颊有些发烫。

    萧瑾瑜倚靠着孟萦,想她果然对谢五郎不同,两人虽没有夫妻之实,但有过肌肤之亲总是比外人更亲密些,以后他就是孟萦的邻居谢五郎。

    夜深人静,孟萦心思烦乱,想着这帮人行事毫无顾忌,直接下死手,未来一段时间她又该如何应对。若不是孟萦心思没在此处,否则以她与谢五郎的距离,肯定就能发现谢五郎的心跳不正常,完全乱了节奏。

    回正院的路刚走了一半,就见白芷和受伤的卫平卫安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孟萦和白芷同时问道:

    “夫子那边情况如何?”

    “女郎没受伤吧?”

    “回女郎,那帮人直接冲着正院而来,静思院院门紧闭,无丝毫动静,那些人以为静思院没住人,都往正院冲来,故静思院便没有进人。”

    “那就好。我没有受伤,多亏谢家郎君搭救。他引发了内伤,我扶他去正院歇息。”

    正院那边夜袭的人一个活口没留,那些人都是死士,眼看不敌就服毒自尽了。卫安卫平指挥人清点了孟府受伤的人数,四个守夜的人死亡,重伤六人,轻伤九人,对孟府来说,可算得上是伤亡惨重。

    孟萦心想这次偷袭,幸好谢家郎君来救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打斗刚刚开始,隔壁谢家立马就派人过来了。也怪这些黑衣人太过轻敌,正院尚未攻下来,便放了火。火光一起,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孟萦请谢五郎坐下歇息,她取出伤药,让竹清和梅苏帮着受轻伤的人伤药。她与白芷开始专心救治重伤之人,开库房,将家中库存的好药都取了出来,争取保住受重伤之人的性命。

    孟萦和白芷忙了一个多时辰,才将重伤的六人缝合完毕,又开了汤药方子,让小厮下去熬药。

    这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萧瑾瑜手下的人已经将火扑灭,且归置了夜袭之人的尸体,清理了血迹。

    孟萦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在椅子上,不知该怎么处理这堆夜袭人的尸体,她大抵能猜出这些人是那钟瑶光派出的,只有她行事才会这般疯狂和无所顾忌。在钟维朗给自己送药材和老参的时候,孟萦就觉得钟瑶光要出手了,只是没想到她这般赶尽杀绝。

    萧瑾瑜见孟萦神色疲惫地坐在庭中,月色惨白,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他心疼她的不易。便轻声问道:“女郎,这些尸体如何处理?要着人去京兆府衙报案吗?”

    孟萦想了想说道:“谢家郎君知道这些人是谁的人吗?”

    “靖安候府的人,他们身上有铭牌。”

    孟萦低笑一声,气愤地说道:“他们还真是嚣张,连身份铭牌都不曾摘下,以为这次必定灭我孟家满门吗?先杀人后焚尸,果真好算计。不过就这么放过他们,是不是让他们死的太便宜了些。”

    “那我让人将这些尸体身上的铭牌摘下,留作罪证。”

    “那郎君觉得我是报案好呢?还是将尸首趁着天色未明扔到靖安候府门前?”

    “女郎以为呢?”

    “若是报案,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毕竟死伤不是小数。到时,恐怕所有人都知道我与靖安候府有仇,在偌大的侯府与毫无背景的外地女郎面前,官官相护,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京兆府尹会偏向谁,更何况靖安候府在这次夜袭中损失惨重,她又岂肯善罢甘休?

    且我现在不能生活在舆论的漩涡里,承受不起,也应对不来。来年科考之前我只想平静度过。”

    “那我派人将这些尸首趁着夜色扔到靖安候府门前,看天亮时靖安候府如何处理这些尸体,又有热闹看了。我得赶紧让人通知御史王大人和赵大人来看热闹。”

    萧瑾瑜觉得孟萦这招极好,既打了靖安候府的脸,又让钟瑶光有气发不出。不管钟瑶光如何处理这些尸体,都落不了好。如果她对这些尸体不管不顾,必将寒了追随靖安候府将士的心。若是将尸体抬进侯府,外面的人肯定会说靖安候府做了亏心事,要不然怎么被杀了那么多人,也不见侯府为这些人报仇。再说,钟瑶光一旦将尸体抬进侯府,必定会被言官咬着不放,到时看钟瑶光如何给女皇交代。

    孟萦见谢家郎君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就由他去。她这会儿头疼得厉害,刚睡着不大会儿被人追杀,打斗得快力竭之后,又忙着救人处理尸首,这会儿她恨不得躺在院子里歇会儿。

    人手足好办事,很快那堆血淋淋的尸体便被人搬走了,血迹而被清理干净,白芷让人撒了香料,又熏了浓香。

    这会儿正院除了墙壁上的脚印和血迹需要天明重新粉刷,已经让人想不到这里曾发生了血案。白芷和竹清一再强调府里的下人,夜里的事不许外传,整个孟宅的人除了二十二人是定国公府的部曲,其余人都是孟萦持有卖身契的人,再加上他们也吓坏了,几乎没人敢谈论此事。

    至于死去的那几人都是四郎留下的人,孟萦按照卫平卫安的建议,给予了抚恤,家里有需要照顾的,尽量给予照顾。受伤的人也及时给了休养费用补偿。

    等孟萦忙完这一切,天色将明,她得赶紧收拾一番,还要去国子学上课。由于之前请假太多,这才上课不长时间,她也不好随意请假。还得请谢家郎君帮忙探听一下坊间传闻,看今日靖安候府之事的舆论导向。

    孟萦回到正院的堂屋,见谢家郎君趺坐在茶几旁喝茶歇息,并未离开。灯光下孟萦这才看清谢家郎君的真面目,见他与在武陵时完全是两个样,孟萦有些恍惚,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当初在武陵时,谢家郎君虽长相普通,但周身气派清隽难掩,如今这郎君的长相也过于耀眼了些,有些雌雄莫辩。只见他修眉入鬓,目若星子熠熠生辉,肤色白皙,笑魇双颊,高鼻秀挺,红唇不薄不厚,嘴角微弯,总似挂着微笑。眉间一点朱砂,如佛似仙,一身白袍,纤尘不染,坐在那里让人不敢亵渎。但这幅尊容让孟萦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异常熟悉。

    孟萦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发现她根本就不认识眉间长朱砂痣的男子,更何况这男子的双眉之间如小米粒般大小的美人痣如此引人注目,想来如果见到,肯定就不会忘记,但这面容和气息的确让人觉得莫名地熟悉。

    她坐在茶几旁,有些迷茫地问道:“谢家郎君与之前差异颇大,若不是分辨出郎君的身形与气息,在白天我可不敢将郎君与谢家郎君认作同一人……。”

    “那在晚上女郎就认得了?”萧瑾瑜打断孟萦的话,促狭地说道。

    我去,看这一语双关说的,让孟萦不想歪都难。

    孟萦睇了萧瑾瑜一眼说道:“不知哪个才郎君的真面目?”

    (剩下的几百字,欢迎大家去作者的话里去看。)

第二百零六章 反击侯府

    “女郎夜里着实累坏了……”

    听谢家郎君这么一说,孟萦也不好意思起来,自己这话说得的确容易让人想歪。她突然又觉得这家伙怎么那么爱断章取义,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什么夜里累坏了,说一半留一半,让人遐思无限。

    萧瑾瑜见孟萦脸色发白,夜里又受了惊吓,这会儿肯定不适合叙旧,便不再与她逗趣,给她倒了杯茶,说道:“女郎先歇息,一会儿我让派人去国子监给女郎告个假。曾山长与谢家相熟,应该会准女郎歇息几天。”

    若能告假当然好,孟萦后面几天还有事要做,就怕不好请假,既然谢五郎能帮她请假,正是求之不得。

    “多谢郎君相帮,今日家中纷乱,不便招待郎君,改日定登门拜谢。”

    “女郎客气,你先好好休息吧。要不我留些人给女郎看家护院?”

    “多谢郎君好意,宅子里今日会过来几十人,前些天定好的。只是没想到昨夜事出突然,才遭了算计。”

    “既然女郎有人看家护院,那我就先回去,改日再来拜访。”

    孟萦送走谢五郎,转身回屋,泡了个澡,洗去身上的血腥之气。然后,上床睡了一上午。

    等她醒来的时候,才知道长安城已经炸锅了……

    且说萧瑾瑜离了孟府,便径直回了王府,他派人盯着靖安候府,想看钟瑶光如何处理这些尸体。御史王大人和赵大人被蒙面黑衣人从被窝里捞起来时,吓得哆嗦成一团,以为是来索命的。毕竟他们作为言官,的确得罪过不少高官。

    谁知这黑衣蒙面人并非来索命,而是来送消息的。一听有热闹可看,且有可能借此机会,获得高升。两人立马如同打鸡血一般,翻身下床,带着小厮急吼吼地出门往靖安候府而去。

    靖安候府占地颇大,左右邻居相隔较远,但前后巷子都住了不少人,黎明时分,被人引来的更夫敲锣大叫“不好,死人了,死人了。”

    更夫这一声吼,将许多人从睡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来。好事者纷纷开门探听事由,当听到更夫语无伦次地说道:“门前,门前,门前死了好多人……,靖安候府,……太可怕了……”

    那些好事者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一哄而散,朝靖安候府门前跑去

    昨天夜里,钟瑶光将指令发出之后,就直接休息了。她想着三十五人都是久经历练的好手,对付孟萦府里二十多人肯定绰绰有余。更何况他们是以有心算无心,那时众人皆在睡梦中便被杀死了。

    七月十六是大朝会,钟瑶光早早起来准备,她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来告诉她计划成功,她便有些不高兴了。

    谁知她刚穿好朝服,就见门房急吼吼地跑进正院,大声叫道:“世女,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死了好多人。”

    钟瑶光正带着股起床气,一大早听到这么不吉利的话,她抬脚就踹到门房胸口,那门房猝不及防,被踹得生生吐了口血,昏死过去。

    就在这时,靖安候府养的门客钱克俭一脸阴郁地走了进来,沉声说道:“世女,昨夜的计划失败了。派出去的人全军覆没,尸体被人堆到门口了。”

    钟瑶光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低声骂道:“一群废物!”

    听了钟瑶光的话,钱克俭心中一片悲哀,之前他一直都极力反对钟瑶光的计划,毕竟她让人做的这事太过于嚣张。这世上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孟家若被灭满门,再被纵火焚尸。必定会惊动京兆府尹,甚至于大理寺和刑部。哪里都有聪明人,这案子怎么可能会成为无头公案?

    钱克俭这会儿只想知道,世女是如何对待那些为她而死的人,以便确定靖安候府是否值得追随。他沉声问道:“世女,那些人的尸体该如何处理?”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怎么知道,这群废物连区区二十来人都打不过,还被人尽灭,养他们有什么用?”

    “那些人的遗体若不处理,待到上衙,京兆府尹肯定会派人来收走尸体,然后当做大案来查处。且若世女这般行事,必定会寒了跟着世女那些下属的心。”

    “我若将他们的尸体弄进侯府,别人会怎么看待侯府,那姓孟的岂不是要笑话死我?没想到她竟然欺负到我靖安候府头上,我咽不下这口气。”

    “不管世女如何作想,这些遗体必须赶紧入土为安。一会儿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到时想转圜都难。”

    在钱克俭的劝说下,钟瑶光派人在天色未明前将那几十具尸体都弄进了侯府,又将门前的血迹冲刷干净。等到天色大明时,侯府门前已恢复如常。

    御史王大人和赵大人并不知道靖安候府出了何事,但他们亲眼看到靖安候府将几十具尸体搬进了侯府,想来侯府忍气吞声,必定是理亏。他们上奏朝廷,参靖安候府世女钟瑶光一本理由足够。

    大朝会时,御史王大人和赵大人的话如同水滴掉进沸油里,朝上一片哗然。钟瑶光顿觉不妙,心下惶然,想来女皇也不会轻饶了她。

    果不其然,女皇让她的近卫金吾卫去查这件事。下朝之后,萧瑾瑜滞留宫中未出,去看望了皇正君谢攸宁。

    谢攸宁是萧瑾瑜的生身父亲,他贵为女皇正夫,手中有不少势力。他甚至可以影响女皇的决断,不过自萧瑾瑜身中奇毒,不能人事之后,他便淡了争权夺利的心思,将后宫事务都交了出去。只一心礼佛,甚少过问政事。如今后宫的事务由钟贵君和颜贵君打理,皇正君甚少过问后宫事务。

    女皇对萧瑾瑜心有愧疚,毕竟他是为了救她而中毒,而谢正君自不问政事之后,女皇觉得少受掣肘,对他又多了敬重和怜惜。

    萧瑾瑜去到乾元殿的时候,皇正君刚做完早课。谢攸宁见萧瑾瑜过来,面上不显但内心是高兴的,毕竟萧瑾瑜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萧瑾瑜恭恭敬敬地行礼之后,谢攸宁留他用朝食。谢攸宁自知道萧瑾瑜毒重不解,便开始茹素礼佛,祈求佛祖保佑自家儿郎。

    萧瑾瑜见父君面色青白,神情如古井无波,身形消瘦,想他正值壮年,却心如死灰。为了祈福,他早早茹素礼佛,上辈子父君因为自己瘫痪在床,他又不能出宫照顾,心怀愧疚,郁结难解,早早离世。

    这辈子萧瑾瑜解了毒,又确认自己身体无恙,定了嫁人生儿育女的心思,便准备向父君报喜,希望父君这辈子能活得长长久久。而不是像上辈子那样郁郁寡欢,在这清冷的乾元殿里孤独离世。

    谢攸宁看萧瑾瑜似乎长胖了一些,笑着说道:“玉郎最近身体如何?留下来陪父君一同用朝食吧!”

    谢攸宁一直叫萧瑾瑜玉郎,玉郎是萧瑾瑜的小名,小时候他长得面如冠玉,玉雪聪明,便得了玉郎的名头。

    “父君今日不让儿留下,儿也准备在父君这里赖一顿朝食的。”

    谢攸宁见自家儿郎还有心思和他说笑,看来心情不错,便对身边的贴身侍奴满堂说道:“去御膳房取些玉郎爱吃的餐点来。”

    那满堂跟随谢攸宁二十余载,是看着萧瑾瑜长大的,对他喜爱的吃食了如指掌,便听话地带着人往御膳房而去。

    不大会儿,满堂便带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进来。谢攸宁和萧瑾瑜安安静静地用了朝食。在侍奴上了茶之后,谢攸宁让伺候的人都出去,又派了心腹之人守着门口,厅堂内只剩下父子二人。

    “玉郎找父君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父君了吗?儿想父君了,就过来看看。”

    谢攸宁看萧瑾瑜又像小时候一样对着他撒娇耍赖,轻笑一声,说道:“你呀,多大了,还这般,你要是没事,用过朝食就早早走了。”

    看来父君还真是了解他,这些年他忙于政事,又要寻医解毒,一直都是忙忙碌碌,陪父君的时间并不是很多。特别是开府别居之后,他除了例行入宫的日子,真的极少来陪父君。不是他不愿意来,而是怕母皇多想,另外也怕父君看自己毒一直未解,伤心忧郁。

    萧瑾瑜轻轻取下面具,看着父亲说道:“父君,儿毒已解。”

    (剩下几百字请看作者的话,免费请大家看,新的一周新气象!)

第二百零七章 父子同心

    谢攸宁只以为萧瑾瑜解了毒,不再受病痛折磨,根本就没想到他已彻底恢复,可以嫁人生育子女。如今听萧瑾瑜如此一说,他瞬间便红了眼,玉郎中毒十余载,每次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看着皇子们陆续出嫁,只有自家儿郎无人求娶。

    一想起这事儿来,谢攸宁便痛恨万分。如今毒已解,他一时高兴,也顾不得君子风度,只想大哭一场。

    萧瑾瑜见父君落泪,想起那还未出世便被人害死的长姐和长兄,又想起这十几年来自己日日夜夜所受的煎熬。父君起初为了母皇殚精竭虑,后来又为自己的毒日夜忧心,不禁悲从中来,父子俩抱头无声地痛哭一场……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哭过之后,谢攸宁这才说道:“看父君高兴得都失态了。让玉郎见笑了。”

    “哪里,这些年苦了父君。是儿不孝,让父君日也忧心。”

    “玉郎的毒是谁给解的?可得要好生感谢人家。另外我赶紧查一查京中适龄贵女,给我的玉郎寻一门好亲事。”

    “父君不可,儿已有心上之人。只待明年春闱之后,求母皇赐婚即可。”

    “玉郎的心上人是哪家贵女?为何要等到明年春闱之后?难道那女郎要参加来年科考?”

    萧瑾瑜一脸甜蜜地点了点头道:“那女郎是山南东道解元娘子,儿与她渊源颇深。十年前儿去山南东道清源寺为母皇祈福,当时儿与她在神女娘娘庙的东山上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她刚六岁出头,胖乎乎的,活泼可爱,还背了一首《咏海棠》,那时儿取笑她是肉丸子,谁知她反应极快,叫儿小鱼干。后来十一郎还画过两幅画,那画中的小女郎就是那孟家女郎。

    前段时间,我让人从母皇的画室里找到了当年十一郎画的画,就是我手上这幅。”

    随即,萧瑾瑜打开他带过来的画卷,这幅画卷已存了十年之久,宣纸已经有些泛黄,但色彩未变。十一郎画功了得,清源寺东山上的早春之景跃然纸上。淡粉的垂丝海棠翩然纷飞,那画中果然有个身穿红衣的小女郎,带着颗金珠,晃着圆滚滚的身子,笑容可掬。

    “这女郎幼时倒是娇憨可爱,反应也够机敏,玉郎那时消瘦,可不如同瘦鱼干一般。”

    随后萧瑾瑜又将孟萦之前在武陵的事讲给父君听。讲她观察虫卵,让山南东道武陵郡附近的几个州县顺利躲过了蝗灾,然后她又提供百万斤玉米种子,交由武陵郡下属州县种植。待到母皇征粮时,他抽到山南东道,再次见到孟萦,得她指点,有效向富户募捐。孟萦将她应得的数十亿斤玉米及玉米秸秆青储饲料都捐了出来。

    听到国难面前,孟萦如此大义,谢攸宁夸赞道:“好个声明大义的女郎,与男儿不遑多让。”

    “回京后,儿得母皇奖赏,封了睿亲王,后来儿向母皇请封,由于县主以上的封号只对皇家,那孟家女郎只得了清源乡君的封赏。”

    “这封赏的确不高,以她的贡献,给她家封个爵位都够的。”

    “父君有所不知,她父亲和离归家,父女二人相扶相依,家中不曾有人入仕。”

    “那女郎家世如何?”

    “她家在武陵算得上是富户,她外祖父是先孟神医,不过早已亡故多年,她父亲经营几家药房和几个庄子。”

    “只能算得上是家有薄产,与世家贵女相比,底蕴不足,与我儿并不匹配”

    “父君有所不知,这女郎品貌双绝,上次去武陵征粮,儿已心动,只是儿毒未解,不忍拖累于她。且当时她尚未及笄,儿想着过几年看儿的毒是否能解,若是解了,到时若此情未变,再前去商议亲事。没想到儿的毒竟然是她给解的。”

    “此话怎讲?”谢攸宁一脸不解地问道。

    “父君可知今年正月二十七的晚上,我毒发倒地,暗卫与贴身侍奴被人收买,儿在雪窝里冻了许久,若不是这孟家女郎回家路过,将儿救起,儿恐怕不是冻死恐怕也会冻伤。”

    “竟然还有此事?父君竟然丝毫不知。”谢攸宁一脸惊骇道。

    随后他又急着问道:“那她如何为我儿解毒?”

    “当时她驱车归家,她的车夫驾车碰到我了,车夫以为不小心撞死了人,她下车查看之后,让人将儿搬到车上。她以为儿昏迷,把脉之后,她发现儿身中剧毒,便取出了她随身携带的解毒丸,当时她的极力侍奴阻拦,说那解毒丸千金难买。但她心地良善,到底还是将解毒丸给儿服下了。”

    “这也就奇了,当年我儿中毒之时,也广招天下良医为我儿诊治,那么多名医都未能解我儿之毒,为何单单这孟家女郎恰巧就解了毒?玉郎不觉得甚是怪异吗?”

    谢攸宁常年周旋于权利漩涡之中,凡事都会向阴谋靠拢,多思多虑。

    “儿的毒能解也是机缘巧合,这女郎与药谷谷主黄家颇有渊源,她父亲在她未出世时帮她订了份亲事,她满十四之后,便随父去药谷访亲,最终与药谷被称为小神医的六少郎君定了亲。后来这女郎回去科考,是去年山南东道的解元娘子。那药谷的少郎君甚是喜爱未婚娘子,故而追到武陵,孟家女郎之父便将孟神医的医案和药方交给了黄家少郎君。

    后来孟家女郎被人绑架,为定国公卫慎初所救,卫慎初将她和黄家少郎君带到西南朗宁郡。她又救了当时得了重病的卫慎言和一众将士,为感谢她,卫慎言交给了她一盒土人敬献的药材。那黄家少郎君将这药材配合孟家库房里的药材,按照孟神医的方子这才堪堪做出了几颗解毒丸。

    若没有土人的敬献和孟家库存的药材以及孟神医的药方,这解毒丸就做不出,儿的毒也不能够解。到现在,那孟家女郎并不知这解毒丸解了儿的毒。”

    “那又是为何?”谢正君不解地问道。

    萧瑾瑜又将孟萦被靖安候府追杀,说她为怕麻烦,帮自己解毒后,又将自己扔到医馆的事娓娓道来。

    谢攸宁听后哈哈大笑地说道:“这女郎怪有意思,倒是过于谨小慎微了。”

    “父君不知,这些年她过得不易,不过二八年华,多次被人算计,若不是她父亲对她要求极严,学了一身本事,一般人早就被害死了。昨夜靖安侯府世女派三十五人上孟府杀人放火,若不是儿早有觉察,及时安排人手救援。这才在屠刀下救下那孟家女郎,恐怕儿的救命恩人都见不到今晨的太阳。”

    “哼,那靖安候府太过嚣张,是该敲打敲打了,行事如此不端,都是你母皇惯的。那钟瑶光仗着钟瑞光在宫里稍有些脸面,愈发不将国法放在眼里。这个仇父君给你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那孟家女郎既于你有恩,你自要护她周全。不过她与靖安候府应无往来,是怎么惹上了钟瑶光那疯子的?”

    “这又要从武陵郡说起,那武陵郡郡守赵广义是承恩伯府二房的正房女婿,他的庶子王季陵与那孟家女郎从小青梅竹马,共同就读于武陵书院。两人本有白头之约,后来承恩伯府嫌弃孟家低微,便将王季陵许给了世女钟瑶光。”

    “那钟瑶光娶了人家情郎,人家又没碍着她什么事,她为何要揪着不放,赶尽杀绝?”

    “若是那钟瑶光娶了承恩伯府少郎君倒罢了,关键是钟瑶光的嫡子钟维朗对这孟家女郎一见倾心,三番五次上门纠缠,被那孟家女郎拒之门外。

    钟瑶光气不过,去年正月底,便派了四个心腹,趁着孟家女郎只带一个侍奴出城时,追杀他们。没想到那孟家女郎善医通药,随身携带了不少迷药,钟瑶光的四个心腹不仅没杀死那孟家女郎和侍奴,而被反杀了。

    孟家女郎后来被定国公府的卫家四郎所护,卫家四郎暗中周旋数月,才将此事压下去。那钟维朗得知母亲追杀他的心上人,一气之下远走北地。

    此事本来可以告一段落,谁知,那孟家女郎去年科考夺冠,从朗宁郡返回武陵郡时又救了王煦的娘子,文宣公府世女孔芝母子三人。后经文宣公孔楠推荐,孟家女郎上了国子学。

    孟家女郎课业突出,在国子学几次月考中都名列前茅,自是有了名气。那在北地的钟维朗得知消息,便拒绝了与右相府的联姻,这更加引发了钟瑶光的不满。

    四月份朝堂上左右相之争便是因着孟家女郎落水引起的,右相的孙女丁家大娘子因十一郎对孟家女郎刮目相看,心怀嫉恨,推孟家女郎落水。右相之女在湖底安排了两名死士潜伏,差点要了孟家女郎的命。儿当时在青翰号上亲眼所见,安排人救下了那孟家女郎。

    五月份钟维朗回京,靖安候府和右相府联姻不成,回了北地,谁知他得知孟家女郎被湖底死士所伤,千里迢迢让人给孟家女郎送了好药材。那孟家女郎拒绝接受钟维朗的好意,却惹恼了钟瑶光,她又再次出手对付孟家女郎。”

    “真是冤孽,如此一来,钟瑶光岂肯善罢甘休?”

第二百零八章 亡羊补牢

    “这孟家女郎却是个极度聪明之人,她上次落水受伤,才回到孟府,不到一个月便将靖安候府的两家酒楼给整垮了。现在钟家酒楼已经关门歇业了。关键是,那钟瑶光根本不知自己的两家酒楼为何坏了名声,经营不下去了,也不知是谁出的手。看孟家女郎的意思,她下一步会出手对付钟家的祥和银楼。”

    “这孟家女郎倒是个妙人,釜底抽薪这一招玩得极好。且看她如何整垮祥和银楼,必要时,凤舞银楼可支持一下,毕竟祥和银楼倒了,凤舞也可坐收渔翁之利。”

    “若是钟家的银楼出事,一旦让钟家发觉,恐怕她会不死不休地追杀孟家女郎了。到时,就麻烦了。”

    “玉郎以为现在靖安候府与孟家的仇就能和解吗?今日孟家女郎让人将尸体送到靖安候府门前,她们已经是死仇了。不过靖安候府势大,孟家恐怕会吃暗亏。看来这钟瑶光在京城是留不得了。”

    “这就得请父君出手将那钟瑶光派到外地去,这样孟家女郎也好出手对付钟家的银楼。”

    听到萧瑾瑜想将钟瑶光外派的请求,谢攸宁笑着说道:“这个为父自有安排,玉郎的身边也该清理一番了,暗卫和贴身侍奴都能被收买,玉郎行事也太大意了,这些年玉郎身体有恙,无暇管理那些下人,不少刁奴心都养大了,是该狠狠敲打一番了。

    既然玉郎已康复,更要保重自身,为父就你一个孩子,将来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为父现将手头上的一支暗部交给你,他们将配合你,将身边那些有异心的都清理干净。”

    萧瑾瑜知道父君手里有两支暗部和一支明面上的势力,上辈子父君去世前将所有的势力都给了自己,若没有父君留下这部分人的保护,自己早就命丧黄泉了吧。

    萧瑾瑜非常感动父君对他的疼爱,红着眼睛说道:“父君的人先留着,父君在宫里也得有自己人,宫里生存不易。儿手里有人可供驱使。”

    “为父手里有人,你先带走一部分人,你在宫外要加倍小心,以后你出嫁生子,需要用人手地方多。且你要护住那孟家女郎,可能需要更多的人手。

    为父这十来年一心礼佛,没怎么管事。既然玉郎已然康复,为父也不会再沉寂下去。到时在培养一批人才,过去的那些老人也该走动走动了。玉郎真的不需要为父帮你看看京中的贵女了吗?”

    萧瑾瑜摇了摇头说道:“儿心意已定,见过沧海之美,哪里还会再欣赏小溪?”

    “只是那孟家女郎与卫家牵扯颇深,卫家大郎和四郎于她有救命之恩,那感情自是非同一般。再加上卫家向来娶妻,不会外嫁,若是卫家要娶那孟家女郎,她不好拒绝。玉郎不管不顾一门心思放那孟家女郎身上,到时难免会心伤。”

    “父君有所不知,那孟家女郎乃其父独女,她父女二人共同撑起孟家,她不大可能入赘。且儿心悦之,若不争取一番,恐终身遗憾。”

    “想来那孟家女郎也着实不易,没有家族扶持,靠一人之力,若想撑起满门荣耀,恐怕也是难上加难。纵使她来年科考中榜,将来少不得要坐上多年冷板凳,更何况她还得罪了靖安候府和右相府。”

    “儿相信孟家女郎并非池中之物,她虽得罪了靖安候府和右相府,但她于文宣公府、定国公府、镇北侯府、兰陵王家有恩,又与平南侯府和镇国大将军府交好,她背后并不是没有势力。若是她自己能立起来,这些势力都能为她所用。”

    随后萧瑾瑜又将孟萦,如何救了镇北侯府老夫人的曾孙女给父君讲了一遍,并教会了父君在噎住时如何自救。

    “看来这孟家女郎的运道颇佳,自身又的确有能耐。倒是非一般人物,那为父下个月准备去大慈悲寺礼佛,到时玉郎领她到大慈悲寺一见,为父想见见我儿的心悦之人。为父这就去给菩萨上柱香,感谢佛祖保佑我儿康复。”

    看着父君得知自己身体康复,立马一扫之前的郁气,变得意气风发。萧瑾瑜从内心感谢孟萦,若不是她,纵使重生回来,他也觉得毫无意义。还好这辈子他康复了,想来父君再也不会郁郁寡欢,英年早逝了。

    萧瑾瑜将靖安候府的事交给父君之后,便回了睿亲王府。随后便见了父君留给他的一支暗部,从中挑选了上辈子忠心耿耿且能力不俗的人调到身边用。又安排人随时关注靖安候府的动向,将一切安排停当,这才想起父君八月初一要去大慈恩寺上香,到时要见孟萦,他该怎么劝说孟萦去大慈恩寺呢?

    ……

    七月十六正午,孟萦一觉醒来,凌晨的刺杀象噩梦一般挥之不去。白芷见孟萦尚有些愣怔,走过去轻声说道:“女郎起来用点饭,一会儿再休息吧!谢家郎君让人回话,曾山长准了女郎十天假。不过到时女郎一去学里就该月考了,女郎就在家学习吧!”

    孟萦点了点头,表示已知晓。

    随后白芷又道:“年初女郎让人从庄子里抽调的五十名男子已经训练好,今日半上午时已到府里。他们都是从庄子里千挑万选的,家人的性命都我握府里,想来不敢轻易背叛。若是他们早一日到,不需要谢家郎君相帮,那些暗杀的人也讨不了好。”

    “那就好,这些人来,正好可以让那些受伤的人多休养一段时间。你安排好这些人的衣食住行,让他们警醒些,不要轻易接触无关人员,府里的事情若是透露分毫,必定重罚。如今府里上下必须如铁桶一般,在外行走的管事更要谨言慎行。至于谢家郎君的搭救之恩总归要承的。昨天若不是他带人相助,恐怕府里落不了好。”

    孟萦那种抑郁的情绪并没有纠结很久,她知道自己要调整好心态,如今的情势不是她逃避就能解决的。为今之计,只能迎难而上。

    孟萦用了简单的午餐,就去了书房,她又仔细修改了计划,靖安候府的商铺必须关张,看靖安候府到时没了银钱支撑,还能嚣张多久?

    靖安候府最大的依仗是他们手中的兵权,可也不敢公器私用,否则女皇就等着收回他们手中的兵权。孟萦想起自己前几天在定国公府看的邸报,朝堂的导向已明——女皇对靖安候府有意见了。

    钟贵君在宫中虽受宠,但架不住有个猪队友的姐姐拖后腿。如今刺杀之事闹出来,靖安候府很长时间都不敢再伸爪子了。且若是自己再遇不幸,大家自然都会将帐算到靖安候府头上,目前来说,靖安候府可能是最不希望自己出事的。

    孟萦刚将手中的计划修改完毕,青河来报,说卫平和卫安来了。孟萦让他们进来。

    孟萦一见他们拖着伤病过来,忙问道:“你们伤势如何了?是否当紧?可有金疮药?”

    两人见主子关心,更觉得羞愧难安。

    一上来便单膝跪地请罪道:“保护女郎不力,请女郎责罚。”

    “与你们无关,他们人手比我们多,且以有心对无心,你们已经做得够好了,至少挡住了他们好一阵,最终等到救援。”

    “女郎,今晨去世的四人是定国公府的老部曲,受伤的十三人也是,受伤的人好隐瞒,但去世的人,隐瞒不了。这事定国公府必定会知晓,奴想给西北卫家郎君发信,告知此事,否则若是郎君通过其他渠道得知此事,恐怕心有不安。故来请示女郎。”卫平斟酌着说道。

    孟萦知道这次的事肯定瞒不了元郎,毕竟卫平卫安手底下的人都来自定国公府,若是受伤了倒是可以瞒下来,但死亡是瞒不了的。还不如将情况讲清楚,也好过元郎无端猜忌。

    孟萦点了点头道:“可。尽量缩小事态,不要夸大,以免郎君忧心。郎君在外行军打仗不易,我们自己能解决的事,就不要麻烦郎君。”

    卫平知道自家女郎关心郎君,但若是女郎有任何闪失,他与卫安都不用活了,他必须求助郎君再加派些人手。

    孟萦见卫平卫安羞愧不安,便安抚道:“如今府里新进了一批人,都是我年初挑选的精干之人,在庄子里训练了半年,正好今日到了,有他们和你们共同守卫宅院,安全保障应该不成问题。去信勿要让郎君忧心。”

    孟萦知道卫平卫安与卫家有特殊的联系渠道,她给元郎的信都是通过卫平卫安传过去的,元郎的信也是他们带过来。孟萦没想到他们还有紧急的联系通道,孟萦这边遇袭的消息,卫平通过紧急通道,三天就传到了卫慎初手中。

    卫慎初接到卫平的信,目眦欲裂,立马紧急传信给管家,让他将受伤的人接回来,另外又加派了三十余人到孟府。

    定国公府管家送来的人,孟萦并未留下,受伤的人继续留在孟府休养。她年初招了一批人,现在训练好了。其中有几个是她高价招揽的高手,功夫不俗,且他们家人都在孟家的庄子上生活。

    今日这批人一进府里,立马就安排人将府里防卫薄弱之处都填补好,然后又花大功夫设置陷阱,加强防卫,如今孟府的安全系数比之前高了好几个等级。孟萦虽觉得有些亡羊补牢,但为时不晚。

第二百零九章 拜访谢府

    卫平卫安走后,白芷将送给谢家的谢礼单子送了过来。孟萦见他做事稳妥可靠,让人挑不出毛病,就让他按照这个准备。明日一早她亲自登门拜谢。

    叶全的人看白芷外出采买,推测可能是给自家主子的谢礼。萧瑾瑜得知消息,十七日一早,下了朝会,便到了韦曲大道的宅子,坐等孟萦上门。

    萧瑾瑜将父君给的人基本上都放到了韦曲大道的宅子,让他们随时注意左邻的动向,若是有难,即刻出手相助。务必要保护好孟家女郎。

    七月十七,孟萦用过朝食,便和白芷带着礼物直接去了隔壁谢府,因提前给了拜帖,门房便领着孟萦去了正院。

    孟萦见谢府与自家虽只是一墙之隔,但谢府好像比自家面积更大,内里装饰也更精美,显得低调而奢华,往来仆从甚多,皆寂静无声,训练有素。

    萧瑾瑜反复思索谢五郎在孟萦那里是否有露出马脚的地方,他该如何给孟萦解释山南东道之行。以孟家女郎的聪慧,她很容易就会发现不合理之处。

    孟萦见侍奴将自己直接引到了正院,便知谢家五郎念旧情,并未将自己当做外人,而是当做朋友一般信任相处。

    双方在正院大厅见礼,寒暄落座。

    再次见到谢家五郎,孟萦还是有种恍如梦中之感。中元之夜,若不是树影婆娑,孟萦凭着记忆的本能认出谢家五郎,若是在白天,她肯定不敢将眼前这长相耀眼的郎君错认为谢家郎君。

    萧瑾瑜见孟萦一直盯着自己看,便知她犹有疑虑。不太敢将自己认作谢家五郎,他有些惋惜之前那副面皮被毁,不然他中元夜就戴那副面具了。

    萧瑾瑜道:“女郎心有疑虑?”

    孟萦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道:“见到郎君总觉得莫名地熟悉,觉得郎君与一人身形气质颇为相像。”

    “哦,那是何人?”萧瑾瑜立马追问道。心下却道:她该不会认出我来吧!

    孟萦想到睿亲王于自己有恩,且他不是自己能在背后随意说道的人,便轻声说道:“无事,一个故人罢了”。

    萧瑾瑜见孟萦不肯对他坦诚,便想逗逗她,笑着说道:“有不少人说我与睿亲王颇为相像,不会女郎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躲在暗处的叶绝和叶全突然觉得,以前咋没发现主子这么不要脸呢,为了骗人家女郎,这种谎话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出来。

    孟萦听谢五郎如此一说,瞬间释然,更加不敢将他与睿亲王联系到一起了。

    萧瑾瑜见孟萦面色松动,心下说:还是我反应敏捷,一下子就打消了她的疑虑。

    孟萦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才心有疑惑!难不成郎君与睿亲王有亲缘关系?”

    “女郎聪慧,我与睿亲王的确有亲缘关系,且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萧瑾瑜心说:我们本就是同一人,感情能不深厚吗?

    萧瑾瑜以为孟萦还会继续追文他与睿亲王的关系,那样他就可以让她与睿亲王府加强联系,顺便帮她整倒祥和银楼。

    可惜孟萦并未探听他与睿亲王的关系,萧瑾瑜这时又觉得孟萦太过识趣,让他无从下手。真是让人心焦焦!

    孟萦随后恭谨地说道:“感谢郎君的救命之恩,来日郎君若有所求,孟萦必当全力以报。”

    萧瑾瑜简直想要脱口而出道:那女郎娶我吧!但他说不出口,他不能如此这般挟恩图报,更何况孟萦于他也有再造之恩。

    他咳嗽了一声,面上云淡风轻(内心无比煎熬)地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郎君已经从山南东道调回长安了吗?”

    萧瑾瑜一时没想到孟萦如此问,停滞了片刻,随后想到,孟萦肯定以为他两年前在山南东道任职。

    “两年前,并不是在山南东道任职,而是随五皇子去那里催缴税粮罢了!还得多谢女郎捐赠那么多玉米和青储饲料,女郎的募捐策论助我良多。如此,我还得多谢女郎呢!”

    “郎君客气,原来郎君不在山南东道任职啊?请问郎君高就?”

    萧瑾瑜之前让王季陵和李侃如隐瞒他的身份,这两人还算守信,连对孟萦都没有透露他的信息。两人若加以培养,倒是可造之材,如今两人都已嫁为人夫,李侃如还好,来年还会参加会试。只是可惜了王季陵,嫁给了那疯婆子钟瑶光。孟萦和王季陵不会再相见,既使再见,恐怕也不复当年青梅竹马的情分了吧!

    “我现如今在户部任职,我姓谢名瑜,字玉儒,在家行五,女郎称我五郎即可。那我称女郎萦娘如何?”

    孟萦点了点头,随后萧瑾瑜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她。孟萦一见那玉佩立马就认出那是爹爹随身佩戴的玉佩,玉佩的暗处镌刻着翕和二字。孟萦顺利找到了爹爹的名字,那玉佩跟随爹爹多年。她一来到大曌,这块玉佩就一直在爹爹身边。后来孟萦见爹爹不再佩戴这块玉,还问起过,爹爹说他收起来,没想到他把这块玉佩给了谢五郎。

    “爹爹的玉佩怎么会在郎君这里?”

    “这玉佩是两年前,你父亲从武陵郡衙接你的时候给我的。”

    孟萦:“爹爹怎么……”

    孟萦再一次凌乱了,爹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凭实力吭女吧?

    躲在暗处的叶全快听不下去了,没想到自家主子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当时明明是主子让人给女郎的爹爹去了信,又送了块玉佩过去。那孟家郎君迫于无奈给的回礼,主子却说是孟家郎君主动给他的。

    “萦娘不必挂在心上,我只是为了解开你心中的疑惑,这才拿出你爹爹的玉佩。你我二人乃是旧识,如今又成邻居,我生于斯,长于斯,对长安城还算熟悉,以后萦娘有何麻烦,可直接来找我。”

    孟萦听五郎这么说,感觉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进,毕竟是故人,总会念些旧情。更何况,两人如今是邻居,更要好好相处,毕竟远亲不如近邻嘛!

    “那就多谢五郎了,若是五郎有任何需要我做的,我必竭尽所能,在所不辞!”

    “好啦,好啦,看你说得那么严肃做什么,我能有什么事,倒是女郎以后要加倍小心!”

    孟萦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郎君独居于此吗?家中长辈是否在此,若在,改日我备上薄礼再来拜谢。”

    “我父母都不在这里住,他们有地方住,这是我的私产。平日里为了清净,我偶尔会住这里,他们都不知道我这里的住处。萦娘若是有空可常来,没有长辈在,比较自在。这府里的管家如今认识萦娘了,你随时来都可以。”

    说罢,五郎拍了拍手,便有侍奴送来了瓜果。他想还是先吃点东西,安慰一下自己的复杂的内心。

    孟萦见到侍奴送来了一盘子猕猴桃和一盘子切开的蜜瓜,还有一攒盒点心。孟萦有些惊奇,她来大曌十年没见过猕猴桃,好怀念啊!

    五郎见孟萦一直盯着藤梨看,以为她没见过,便取出匕首将藤梨一分为二,然后又从旁边的碟子里取出一个银勺,递给孟萦说道:“女郎尝尝,这是京郊新送来的贡果藤梨,算得上是个新鲜玩意吧!”

    孟萦一听他们叫这猕猴桃藤梨,还是贡果呢!在后世满大街都是。这玩意,根本不稀罕。

    孟萦了然地笑了笑,双手接过五郎递过来的白瓷碟,道了声谢。然后用银勺挖了一块碧绿的果肉放入口中。酸甜可口,软硬适中,端的是美味可口。

    “郎君,这藤梨,产量多吗?”

    “尚不知,这是御田今年新种出来的,前年山南西道节度使将这藤梨,送了些到京城,去年经御田培植,今年才得了好果。至于产量应该不低,不过尚未推广开,总产量应该不多。”

    “那倒是可惜了,如若不然,可做些藤梨酒,倒是难得的美味。”

    “女郎会酿藤梨酒?”五郎双目灼灼地看着孟萦。

    孟萦觉得他的目光太过热烈,觉得耳根发烫。

    “那我回头给女郎送些过去,女郎试着酿些出来,冬天我们就可以围着锅子喝藤梨酒了。”然后他也不等孟萦拒绝,紧接着又说道:“女郎尝尝我家中的点心如何?我才寻得一个做糕点的好手。”

    说罢,萧瑾瑜便将攒盒里的点心往孟萦跟前推了推。

    孟萦见谢家的点心异常精巧,且点心模子刻画精细,印出来的点心样式都是成套的,且颜色五彩斑斓,的确十分养眼,看起来秀色可餐。

    孟萦随意拿起一块绿色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几乎是入口即化,口感绵软,放了蜂蜜,并不是糖,味道清甜不腻。这般制出的点心,除非钟鸣鼎食之家,纵使舍得用料,也无这般精巧。

    孟萦点了点头道:“这点心做的美味可口,多谢五郎。”

    “女郎客气!女郎再尝尝其他口味的。”

    孟萦见这些点心小巧得可以一口一个,便将各种口味都尝了一个。她对点心没有特殊的偏好,只是不喜欢干硬掉渣的点心,更喜欢绵软清甜的点心。

    萧瑾瑜看得仔细,但并没有看出孟萦更偏好那一种点心。满心遗憾,这样就没办法投其所好了。

    孟萦喝了两盏茶之后,便准备提出告辞。谢家郎君于她有救命之恩,但毕竟两年多未见,心里有些生疏,再加上两年前的马车拥吻之事,孟萦总觉得心里别扭,便不想多呆。

    萧瑾瑜好不容易告了假,专门在此等着孟萦,哪里舍得放她回去。还没等孟萦提出告辞,他便提议道:“女郎,今日有空吗?听说今日西市的番人带来了一批新货,我想去看看,不知女郎可否有空一同去?”

第二百一十章 西市番人

    五郎话说极会把控人的心思,若他单纯地问孟萦是否有空,孟萦可能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但他当即抛出去看番人带的新货,一下子就挠到了孟萦的痒处。

    女人对购物总有着莫名的疯狂,孟萦来长安这么长时间,还未去过西市番人交易的地方。年初四郎带她逛坊市,但番人的坊市并未开业。后来事情一多,根本就没机会去逛坊市了。

    如今萧瑾瑜如此相邀,孟萦略一思索便道:“前天夜里才发生那等事情,若我今日与郎君出游,恐怕于郎君不利。”

    “无妨,一会儿我们乔装一番,我再派人扮做女郎的样子,你让侍奴跟着她回府,这样盯着孟府的人就以为女郎回去了。然后我们坐马车直接到西市即可。”

    听谢家郎君如此说,孟萦觉得正合心意。

    不大会儿,外面进来一名女子,她身形与孟萦有七八分相似,她看了孟萦一眼,然后迅速梳了一个与孟萦同样的发髻。孟萦取下发钗递给那女子,然后那女子又在脸上折腾了一番,这样一来,两人样貌上便有七八分相似,如果不靠近分辨,根本分辨不出两人外形上的区别了。

    如此易容之术,将白芷下了一跳。孟萦让白芷跟着这女子回家,白芷回道一会儿派青玄和青鸾过来陪女郎外出。

    白芷走后,孟萦才想起自己根本就不会梳头,一会儿乔装起来可如何是好。青玄青鸾根本没近身伺候过,也不知会不会束发。

    萧瑾瑜让人送了一套彩纱高胸襦裙,外面套着素纱披帛。孟萦见这衣料非市面所见,异常柔软清爽,正适合炎热的夏天。那衣裙穿在身上薄如轻烟,却又不透里衣,端的是凉爽而不清透。

    孟萦将这纱衣穿上之后,并未将头发打散,正在思索自己不会梳那些繁复的发式,那就用早晨白芷帮她梳的这个发式。一会儿到了外面再卖几根珠钗就可以了。

    萧瑾瑜见孟萦并未打散发髻重梳,他拿了把梳子准备给孟萦束发,孟萦那里好意思让并不亲密的郎君束发。忙道:“有会束发的侍奴吗?让他来就可以了。”

    “无妨,我来就好。让萦娘看看我的手艺。我总算知道你有一样不会的了。”说罢,他迅速拆了孟萦的发髻。

    孟萦见谢家郎君三下两下就给自己梳了个简单大方与服饰相配的发髻,心下感慨,这年头怎么郎君们个个都会束发,反倒是女郎们不会给自己束发。随后她又见谢家郎君从袖袋里取了三根发钗,插到发间。

    这让孟萦愈加不安起来,她知道束发只有亲密的人才能做,更何况发钗只有情人之间才能馈赠,她哪里敢要谢家郎君的发钗。

    孟萦颇为不安地说道:“一会儿到了坊市,买到发钗,这些发钗再还给郎君。”

    五郎听了孟萦的话,面色不虞,心里说道:本王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收回的道理。但嘴上却说道:“送给萦娘发钗。若萦娘不喜,扔了便是。”

    孟萦听他如此说,一时无语。好在她不是那种纠结不安的人,她想着一会儿要去坊市,到时再买些新奇的东西回赠谢家郎君的赠钗之情。殊不知,如此一来,你来我往,交情愈加深厚。

    两人收拾停当便,五郎便带着孟萦上了他提前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里放了冰盆,且马车棚上的蒙了轻纱,轻薄透气,从里面可以看到街市的景象,但从外面却看不到马车里的景象。车厢里铺了大块的水牛皮,坐垫用玉片连缀而成,趺坐其上,异常清凉。

    孟萦其实一直都很努力,这些年真正放松的日子并不多。难得偷得一日闲逛,她从车棚往外看,大街上人来人往,这辆黑色的马车并不起眼。

    孟萦家住得离东市不远,她要购物,多去那里。东市是富人购物地方,而西市则是平民百姓积聚之地。由于番人来自异邦,怕他们冲撞了住在东边的贵人们,便在西市单门开辟了一块坊市,供番人在此贸易往来。

    两人坐了大半个时辰的马车才到西市,一到西市便是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充满人间烟火味。偶尔微风吹来,让孟萦有些恍惚。

    到了西市入口,两人便弃车步行。下车前,萧瑾瑜拿出两顶帷帽,孟萦的那顶帷帽竟然是露头顶的,不影响发髻和发钗。孟萦觉得哪里都不缺聪明人,这设计完美地解决了盘发的难题。

    两人顺着西市入口往里走,孟萦也只是简单地走走看看,西市里的东西大部分比较廉价,一块银角子就能买一大堆东西。

    孟萦对种子比较感兴趣,发现她之前种植的番茄和花生、葵花籽都已经慢慢推广开了。这些种子的推广获利,如今都是爹爹在管,孟萦并未放在心上。

    今日天气炎热,西市竟然有不少卖冰酪的,这让孟萦特别惊异。萧瑾瑜见孟萦对西市的冰酪感兴趣,便准备上前购买。

    孟萦拦住他道:“五郎,我并非要吃冷饮,而是好奇这些冷饮是如何做出来的。”

    “噢,这些冰酪是冬日里取湖冰做的,少用一些无碍,若是用得多了,估计会闹肚子。”

    孟萦一听这造冰酪的材料,瞬间失去了兴趣。纵使现在污染少,湖水里的细菌经过冰冻杀死了不少,但也改变不了这是生水的现实。她突然想到今年五月份,元郎从西北给她发了几车硝石,可是她受伤一直没用上,后来上课时间紧张,也没再关注。那几车硝石还停放在库房里,来年有时间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如何使用这些硝石。

    两人穿过西市,在西市西南看到了一大片坊市,这才是番人聚集之地,有不少高眉深目的番人女子在酒楼门前招揽客人,番人女子热辣多情,长相艳丽热烈,不同于大曌女子的端庄大方。

    因着还不到饭点,孟萦想先看看番人坊市里都有些什么新奇的玩意。番人的着装五颜六色,异常艳丽,他们喜欢熏浓郁的香料,一进坊市便能闻见浓郁的香味,加上羊肉的腥膻,那种味道着实有些怪异。坊市逛起来感觉虽不是太好,但孟萦还是想淘些新鲜玩意。

    孟萦见番人的店铺很有意思,不像大曌的铺子,分行业,售卖的东西会分类细化。而番人的店铺多是杂货铺,番邦舶来品多而杂,什么都卖。

    萧瑾瑜陪孟萦逛了几间铺子之后,发现她最感兴趣的就三样:匕首、首饰和种子。五郎一路陪着孟萦,但笑不语。

    孟萦听说番人的匕首质量好,若是挑到上好的匕首,可以吹毛断发。孟萦找了几家铺子,根本就没发现那吹毛断发的匕首。倒是见到不少匕首上面镶嵌着宝石,做装饰之用。

    因着孟萦想要涉足银楼,她仔细观察了番人的首饰,发现他们的首饰银质偏多,但银子的纯度不是很高,容易氧化变色。至于上面的珠宝,虽纯净度不是很高,但色泽艳丽,珠钗造型古朴。

    至于种子,孟萦只想看看是否有新物种罢了,没有也无甚关系。

    一路逛下来,萧瑾瑜和孟萦仍是两手空空,孟萦觉得这些店铺里的东西质量堪忧,她并未有看上眼的。眼看着番人的坊市已经快逛完了,孟萦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五郎笑着问道:“萦娘有想要的东西吗?”

    孟萦笑着说道:“随意逛逛,听说番人的匕首锋利,可吹毛断发,但一路逛下来,却并没有发现特别锋利的匕首。”

    “我知道有家铺子里有卖锋利的匕首,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出了店铺,顺着青石板铺就的道路继续往里走去,路边有不少摆地摊的番人在叫卖,那些并不流利的大曌话,说起来让人啼笑皆非。

    有人见孟萦和五郎衣着不凡,一看就是大主顾,忙拦着孟萦说道:“美丽的女郎,俺老汉这里有新东西,看一看不吃亏。女郎看看俺新带回的白叠花种子,那白叠花很美,就像女郎一般美丽。”

    白叠花,孟萦一时没想起那到底是个什么花,便有些好奇,那人手里拿着个不大的麻布口袋,口袋里装着大半袋种子,袋口半开,孟萦看到里面黑色的种子,一时有些呆怔。她看到了棉花种子,上辈子她跟着奶奶,每年都会种块棉花,然后弹棉花做棉被、棉袄和棉裤。

    这棉花种子她最熟悉不过,孟萦心下激动,她竟然没有发现大曌没有棉花,那之前棉被的芯填充的是什么?自她来了之后,刚来时她盖的被子是兔毛填充的,后来她做了蚕丝被,再也没注意这些。看来这棉花尚未推广开,那之前用的就是木棉了。

    五郎见孟萦似乎认识这些种子,便好奇地问摆摊的番人:“这白叠花的种子怎卖?”

    感谢投推荐票的小天使们,剩下的几百字请到作者的话中看,免费赠阅。

第二百一十一章 扮猪吃虎

    那番人见他们二人穿戴不凡,便想着宰一把是一把!若是按照他报出的价钱,这袋种子还不得要卖二百两以上啊!

    五郎见孟萦对这种子感性,可又见她听了价钱之后,立马就转移了视线,装作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去看了其它东西。

    孟萦见他的摊子上还有不少香料,见到了咖喱,大小茴香、肉豆蔻、姜黄、阿月浑子等,这番人的香料品相不差,可他没店铺,价格应该比店铺里的低些,谁知他竟然要的比店铺里的还贵,看来他还真准备宰他们一把啊!

    孟萦岂肯低头就宰,她笑着说道:“若是我买这几袋子香料,需要多少银钱?”

    那番人汉子一见买卖可以促成,便道:“女郎好眼光,老汉的香料顶呱呱,女郎要得多,我就给你便宜些,三百两银子如何?”

    “太贵了,比店铺里贵多了。不若这样,我给你三百两银子,你将这袋白叠花种子添进去如何?”

    “太少了,女郎再添些,四百两银子怎么样”

    “那就算了,还不知道这白叠花能不能长出芽苗呢!”

    老汉:“三百八十两如何?”

    孟萦摇了摇头道:“太贵。三百三十两。”

    说罢,孟萦便准备离开摊铺。

    那番人见孟萦要离开,立马叫道:“老汉吃个亏,三百五十两卖给女郎。老汉不易,跑了那么老远的路啊!”

    那番人虽然一边抱怨买卖不易,但却手脚麻利地将孟萦点买的香料都快速地装到麻布袋里递到了孟萦身前。

    孟萦听着番人自称老汉,觉得他在大曌呆了至少五年,否则长安话不会说得这般流利。

    五郎掏出银票给那番人,却被孟萦拦了下来。她取了随身携带的银票交给那番人。

    没想到那番人竟然也认得银票,一边点银票,一边笑眯眯地说道:“女郎下回还光顾老汉的铺子,老汉给女郎优惠。”

    “那就请老汉下回来大曌时,多带些白叠花的种子,不拘多少,我都要了,但价格就不能像今天这样了。”然后她给这番人留了清净心茶楼的地址,让他下回得了白叠花的种子,送到那里。

    “好呢,老汉记住了。女郎好福气,人美心善,夫郎样貌好,俊朗温和。老汉祝两位夫妇和美,下次还关照老汉的铺子啊!”

    孟萦:……

    这老汉也太不靠谱了吧,说好话不要钱,但也不能乱拍马屁啊!刚才说得好好的,怎么瞬间转话题啊!

    孟萦听那番人老汉满嘴胡诌,正准备辩解,萧瑾瑜拉了一下孟萦的手,笑着说道:“老汉好眼力!我家娘子的确是人美心善。赏你了!”

    随后萧瑾瑜扔给那老汉一锭银子。那老汉得了赏,乐得见眉不见眼。那不靠谱的拉郎配的话又呱呱地来了一段。

    孟萦:……,谢家郎君这是什么操作?

    孟萦只想扶额,这谢家郎君的性子也太过促狭!

    孟萦将那一大袋子香料和种子交给青玄,让他先送到马车上。

    买完种子,萧瑾瑜又带着孟萦去了他熟识的店铺。

    那间店铺应该是这坊市里最好的铺子,铺子内里装修高雅,二楼还设有雅间。

    萧瑾瑜一进店铺,掌柜的见了他手中的玉佩,便领着二人上了二楼雅间,并指挥小厮上了茶点。

    “掌柜的,请将店铺里最好的匕首送过来一观。”萧瑾瑜说道。

    那掌柜的的确上道,很快便送来了两把锋利的匕首。那匕首颇具番外风格,刀柄处用牛皮包了,上面镶嵌了大颗的红宝石。

    孟萦取了刀,见两把刀已经开刃,刀口锋利,刀片银白色,银光闪闪。但孟萦知道,这刀片不是合金的,也不是银的,看起来倒像是铂金所制。

    掌柜的见客人只看不语,便笑着介绍道:“这是大夏边境产的匕首,用上好精钢所制,可做到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请问店家,这匕首是大夏何处所出?”

    “紧邻安西都护府的都支所产,怎么有问题吗?”

    孟萦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要说这匕首吹毛断发孟萦相信,但削铁如泥孟萦并太不相信。

    那掌柜的见孟萦似乎并不相信的样子,随后他取出一块铁皮,用那匕首的确轻松就切开了。

    孟萦试了试这两把匕首的手感,很趁手。唯觉得可惜的是,这两把匕首都没有开血槽。估计是锻造不易,毕竟这种坚硬的金属熔点高,锤炼不易。

    孟萦问了问价钱,两把匕首是一对的,不单卖,总价要三千两银子,孟萦觉得这店家可以抢钱了。不过这匕首她的确喜欢,萧瑾瑜与店家交涉一番,便宜了三百两银子,孟萦让他们将匕首包好,送到韦曲大道孟府,拿着她写的个条子去支钱。

    掌柜的这番刚拿到孟萦写的条子,就听见楼下有女声大声吵闹,说要购买前天她看好的匕首。掌柜一听便知是谁来了,这边对着孟萦和萧瑾瑜告了罪,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雅间里,孟萦买到了心仪的匕首,虽还有些肉疼这价位,但这么重的铂金,想来也是值得的。

    萧瑾瑜见孟萦欢喜地拿着匕首反复确认材质,便肯定地说道:“女郎知道这匕首是何材质。”

    孟萦听萧瑾瑜十分肯定的说法,有些讶异他察言观色的能力。便笑着说道:“可能是一种新型金属,不知都支那里是否有这种金属的矿脉,若是发现矿脉,大力开采,恐怕将来最锋利的刀剑都要出于此了。这种金属天然纯白,永不褪色,异常坚硬,延展性极好。若是用它做首饰可每天佩戴,永恒不变,不似金银会显得老旧。”

    萧瑾瑜一听,暗下惊讶,他没想到孟萦会认得这种贵重金属。十五年后,这种金属才广为人知,目前知道这种金属特性的人,不会超过一双手。

    “女郎怎知这种金属的属性?”

    孟萦笑着说道:“曾在祖父的一本游记中看到过,仔细观察两把匕首的材质,与书中所述相同。”

    “孟神医真是见多识广,只可惜他早早离世,若不然倒是可请教一番。”

    孟神医再一次成为背锅侠,孟萦发现祖父的名头真是太好用了。

    “不知这店家还有多少用此材质做的东西,若有,倒是可以买来,毕竟物以稀为贵,这种金属产量应不会太高,毕竟提炼不易。”孟萦又补充道。

    说话间,那掌柜又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萧瑾瑜耳语了几句。

    萧瑾瑜一听,稍稍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给那掌柜的耳语了几句。

    随后,萧瑾瑜又对孟萦说道:“女郎先行下楼,往南走,走到头有家都支酒楼,女郎去酒楼二层的阿浑包厢等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待处理好,立马去酒楼与女郎会合。”

    孟萦点了点头,便随着掌柜的下了楼。

    还没下到楼下店铺,就听一女子高声叫嚷道:“啊,那两把匕首啊,怎么卖掉了。我的铂金匕首啊,那可是铂金做的,可比黄金珍贵多了。我要把那匕首熔了做首饰,那我就是大曌唯一有铂金首饰的人!不行,王爷,你一定要帮我把那两把匕首买下来。”

    “好好,本王一定帮你把那两把匕首弄过来。”

    听了他们的对话,孟萦觉得有些头疼,那两把匕首恐怕留不住了。看来楼下的男子是个王爷,只是不知是哪个皇子。楼下那女子看来也是个识货的,竟然认识铂金,不会同自己是前世的老乡吧?

    刚下楼,孟萦就见楼下有一身穿大红长裙的丰腴女子,一袭红裙显得她异常绮丽,很有几分姿色。她身边站着一位壮硕颀长的青年郎君,孟萦看了那郎君一眼,发现竟然是三皇子雍王。

    两人有过一面之缘,还是上个月谢含蕴来京,在清荷山庄的接风宴上。孟萦上前给三皇子见礼,三皇子摆了一下手,笑着说道:“孟家女郎免礼。”

    三皇子对孟萦记忆犹新,因为她容貌太盛的缘故。上次的接风宴,她站在自小美到大的表妹谢含蕴旁边,竟然不显得黯然失色,反而是各有千秋,但皆是容色殊丽。

    孟萦没想到三皇子还能记得自己,施礼过后,便准备往外走。

    那绮丽女郎这才从见到孟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一脸花痴地说道:“美女,别走。天噜啦,本姑娘今日好有眼福啊!见到大美女了。这世上真有书本上描述的古装美女啊!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啊!后面是什么来着,对,对,轻云蔽月,流风回雪。关键她的声音还那么好听,好听得让人怀孕啊!从今天起,本姑娘粉你,超级脑残粉!嗨,美女,那两把匕首是你买走的吗?”

    那女子年约十六七,一双杏眼分外灵活,看起来聪明灵动。但孟萦对她的感官不是很好,总觉得她喜欢扮猪吃老虎的戏码,装得像小白兔一般,但内里的算计却不少。

    感谢投票的小天使们,剩下几百字,请去作者的话中看,免费赠阅!

第二百一十二章 阿芙蓉膏

    那女子尤不放弃地说道;“诶,她害羞了欸,还红了脸!王爷,你说怎么会有长得这般美丽的女子啊!以前我觉得自己长得还算入眼,现在看了她,觉得她是天上云,自己就是地里的烂泥!好伤心啊,不行,只有美食不能辜负,也只有美食才能安慰我受伤的心灵,王爷得请我吃饭。”

    雍王笑着摸了摸那女子的发髻,说道:“不是你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明珠在本王心中就是那最美的女郎。走,本王带你去这坊市最好的饭店。咱们一边逛,一边往那边去。”

    “哎呀,王爷怎么又叫人家明珠,杜明珠,肚名猪,太难听了,本姑娘改名了,叫杜芳菲,以后王爷要叫人家芳菲,以后不许叫明珠。”

    萧瑾瑜一听到杜芳菲的名字,内心翻江倒海。他从一重生回来就派暗卫查找杜芳菲,但一直都没有找到人,同名的人倒是找到几个,但都不是她,原来她原名杜明珠,这才改名杜芳菲啊!也难怪上辈子,她之前的经历都被三皇兄抹平了,给她安排了良好的出身,美其名曰名门贵女杜芳菲。

    那么日期就对住了,这个女子有很大的问题,如同魔鬼一般,上辈子她在大曌搅弄风雨,让整个国家鸡犬不宁。她会番语,很快,她就会引进番人的阿芙蓉膏,然后敬献给母皇,让她吸食成瘾,随后又到处在贵族中宣扬她的福寿膏,借阿芙蓉膏不仅聚敛了大量的钱财,同时还控制了吸食阿芙蓉膏的大部分权贵。

    杜芳菲未婚先孕,在三皇兄未和离时,便为其生育一女,后来三皇兄和离,再嫁杜家。等到她将阿芙蓉膏推广开来,掌握了大量的银钱。母皇吸食阿芙蓉膏成瘾,为杜芳菲所控,母皇对外宣布,过继杜芳菲的女儿,封其为太女,从而引发众怒。

    杜芳菲的福寿膏推广五年之后,上至朝堂权贵,下至富商地主,都上瘾难戒。更有甚者,不少士兵竟然也吸食成瘾,一旦瘾发,涕泗横流,瘫软在地,毫无战斗之力。那时母皇吸食阿芙蓉膏已经被毁了健康,病入膏肓。杜芳菲趁机扶持太女上位,她和三皇兄做了摄政王。

    吸食福寿膏的恶果显现,引发了有志之士的抵制。七皇子背后的靖安候府、文宣公府和右相府不服杜芳菲和三皇兄用不正当的手段谋政,三家合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引北方突厥入关。大夏在西北趁机发动战争,自此大曌进入混战时期。

    士兵由于阿芙蓉膏丧失了战斗力,整个大曌被杜芳菲搞得几乎灭族,被迫迁都洛阳,然后又被突厥人和大夏人逼迫再次迁都金陵,丧失了大曌的绝大部分领土。

    这辈子,大曌现在的状况由于孟萦的出现,改变了很多,国之栋梁都安好无恙。这个杜芳菲得找人盯着,若她再与番人勾结,引进阿芙蓉膏,必定是留不得了。

    萧瑾瑜想,何苦脏了自己的手,上辈子杜芳菲与三皇兄的奸情被三皇嫂被发现时,杜芳菲已经生下了三皇兄的女儿。那这辈子,他们感情初起,若是被三皇嫂发现,肯定会有一场大戏。颜贵君不是一直没事找事吗?是时候给他找点事情做了。上辈子他明知道福寿膏对人有害,还撺掇母皇吸食,那他这辈子是不是该以身试法?

    一个转瞬间,萧瑾瑜已经想好该怎么利用杜芳菲离间颜贵君、三皇兄和三皇嫂了。至于三皇嫂怎么对待杜芳菲和三皇兄,他们都得受着,这是他们上辈子欠她的。

    “那我的匕首呢?掌柜的,赶紧将那匕首给弄回来,否则那你的店就不用开了,王爷不会饶了你的。”杜芳菲狐假虎威地威胁道。

    那掌柜的一脸难色地说道:“女郎饶命啊,那匕首昨日就卖出去了,且买家某实在惹不起,取回来是万不可能的。求雍王爷绕过贱民一回。”

    三皇子听掌柜的如此说,怒从心生,板着脸说道:“那你说说,这匕首到底卖给谁了,你只要告诉本王这匕首卖给谁了,本王就不再找你麻烦,否则,哼!”

    那掌柜的思量再三,俯身在三皇子耳边说道:“那两把匕首昨日送到睿亲王府了。那边也付了账,如今银货两讫,贱民断不敢去睿亲王府要回东西。”

    三皇子听了掌柜的话,脸黑了一层,这两把匕首是拿不回来了,进了睿亲王府,他也不敢造次!毕竟睿亲王是皇正君心尖尖上的人,如今他的生身爹爹颜贵君和钟贵君共同掌管后宫,但那也是皇正君授权的,若是自己招惹了五弟,颜贵君在宫中恐怕会被皇正君撸了权。

    杜芳菲见三皇子面色不虞,倒是很有眼色地说道:“罢了,我们去看看其他家有没有这样铂金吧!”

    送走雍王和杜芳菲,掌柜的松了一口气。

    萧瑾瑜一脸严肃地下了楼,让掌柜的把这两把匕首送到睿亲王府,若是雍王再找麻烦,就去睿亲王府求助。

    这家铺子是家老店,是谢正君的陪嫁,现在由萧瑾瑜接手管理。今日见到杜芳菲和三皇兄,算是意外之喜。随后萧瑾瑜安排暗卫跟踪杜芳菲,时刻留意她的动向。

    孟萦一路不曾停留,径直去了都支酒馆。那酒馆颇具异域风情,外面的白色装饰,有点像一千零一夜里的建筑风格。酒馆占地极广,宽敞的一楼大厅有个演艺台,会在饭点为就餐的客人进行歌舞表演。

    孟萦走进酒馆时,还不是饭点,大堂里人并不多。一楼靠窗处坐着五个金发碧眼的番人,两位年长的约四十多岁,还有三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大抵他们认为没人能听得懂他们的话,便没有压低声音,用英文交流着。这让孟萦产生了深深得疑惑,她特意放慢脚步,听了一耳朵,确认他们的确说得是英语。

    孟萦有点弄不清这究竟是个什么时空,炎黄文化得以延续归功于大曌史书记载的太平公主。可这些讲英文的番人又如何将他们的文化带入了这片异时空?

    酒馆的小厮领着孟萦进入了二楼的阿浑雅间,小厮很快便送来一壶奶茶。孟萦打开窗,正好可以看到一楼大堂的演艺台,也能看到那几个说英语的番人。

    孟萦侧耳倾听,来大曌十年虽不曾说英语,但她的基础在那里,前世,孟萦的英语学得还不错,大学英语考六级时,除作文和听力,大部分题目接近满分。

    这几个人说的英文孟萦听得明白,他们是来大曌淘金的,不过并不顺利。由于途中遭遇风暴,耽误了来大曌的时间,他们带过来的毛毯和毛绒围巾披肩,在大夏天并不受欢迎,但要等到冬日再出售,他们又急于回国过年。且这大半年里,他们又没有别的营生,每日只见银钱流水似的往外花,却不见进账,真是让人急白了头。他们想带些东西早些回国销售,年前有波不错的行情。

    如今他们手里的毛料,有商家看上了,但极力压价,因为如果商家备货,积压到年底才能出手,占用资金,故而大力压价。若按照商家给出的价钱,他们这一趟不远万里,不说挣钱,连本钱都讨不够。他们想趁机购买大量的茶叶、丝绸和瓷器回国,可手里没有现银,他们没有本钱购买大曌的物品。

    不过他们这次带了不少opium,孟萦一听他们说道opium,立马心惊了。这不是大.烟的意思吗?古人称之为阿芙蓉膏,不过大.烟在他们国家是违禁品,不知道大曌允不允许他们卖大.烟,正在商议看能不能找个权贵,将阿芙蓉膏售卖出去。

    孟萦简直有些想笑,前世的历史中,鸦片差点毁了整个民族,难道重活一世,自己还要再经历一次虎门销烟和八国联军进京?看来这几个番人手中的阿芙蓉膏留不得。

    孟萦问小二要来了纸笔,让青鸾青玄守好门,不许别人进来。她借着窗缝,将这五个番人都一一画了下来。

    孟萦画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五郎推门进来。他见孟萦给这些番人画像,有些吃醋,她还没给自己画过画像呢,怎么就给这几个番人画像?

    将这几个人的画像画好,孟萦待墨迹干燥之后,将画像收了起来。五郎这才叫来小二点菜,他知道孟萦的口味,便直接点了店里的特色菜。

    (未完待续,作者的话中)

    感谢投推荐票的小天使们,剩下的几百字,请到作者的话中看。

第二百一十三章 皇嗣之论

    很快楼下的歌舞声起,孟萦和五郎他们到得早,这才早早用了午饭,其实楼下正是上人的时候。孟萦从窗缝往下看,随着胡琴奏响,那些番人男子女子,正在舞台上跳来扭去。他们穿着热辣,舞姿奔放,让人热血沸腾,蓬勃富有活力。感染着坐在周边的食客,他们也随着节奏摇头晃脑。

    孟萦看见他们的着装,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个段子,话说一小哥去某地旅游,被当地人叫到一处,说有民族歌舞表演,小哥说哪里不能看歌舞表演,非要跑到你们这里看,还死贵死贵的。谁知,那人却道:不穿衣服的。小哥又道:不穿衣服,我怎么知道他们是哪个民族的,欺负我外地人呢!然后牛气哄哄地走了。

    楼下歌舞正酣,孟萦见到她那便宜老乡看着歌舞台上的表演,跃跃欲试。果不其然,不大会她就跑上了台子,对着三皇子,大声唱了首《很爱很爱你》。

    孟萦见她这般骚操作,有些无语!这表白够劲,一般人消受不起。看她这般敢爱敢恨,对着已婚郎君大胆示爱,孟萦觉得自己是怂到家了,自认两人三观不同,以后要远离。

    孟萦虽见过大曌女子的放浪形骸,但这般对着已婚郎君毫不顾忌地求爱也是少见。孟萦看了三皇子一眼,见他稳稳地坐在那里,面不改色,若不是他红透的双耳出卖了他,孟萦还以为他如柳下惠,坐怀不乱呢!

    萧瑾瑜见杜芳菲如此大胆示爱,嗤笑一声。这杜芳菲热辣大胆,时而懵懂,时而纯真,将三皇兄吃得死死的。其实内里的手段可不一般,上辈子,无数权贵折在她手里。为了她,三皇兄不顾数十年的夫妻情义,抛妻弃女,和离再嫁。

    “萦娘要喜欢看这歌舞吗?若是喜欢,下回我们晚上来,晚上的歌舞娱乐差不多通宵达旦。”

    “不是有宵禁吗?这里没人管?”

    “这都支酒楼后面可提供住宿,到了宵禁时间,不想离开的,可在这里住下来。”

    “看来这都支酒楼经营有方,不知这家酒楼的东家是大曌人还是番人?”

    五郎指了指自己,笑着说道:“这是我在暗处的一处产业,知道的人很少。”

    孟萦没想到五郎会将他暗处的产业告诉自己,这是对自己的信任,但这也表明他愿意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她。孟萦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五郎好眼光,生财有道!”

    五郎关上窗,将楼下的歌舞声隔在外面。

    “五郎与楼下的雍王爷交情如何?”

    “交情一般,幼时曾在一起玩耍,但我与表兄睿亲王更为亲密。睿亲王与雍王也只是面和心不和。”

    “不知楼下那几个金发碧眼番人来此地多久了?五郎可熟悉?”

    “那几个番人在这都支酒楼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他们带来的货物现下并非必须,所以囤积在手,一直没有出货。估计还要滞留一段时间,待到合适的时机,卖了货物,又采购了大曌的物品,才会离开此地。”

    “那几个番人有问题吗?萦娘为何要画那几位番人的画像?”

    孟萦仔细试探了谢五郎一番,观他神色坦然,说到睿亲王时,眸光并无闪躲,基本可以判断他所说为真。至于睿亲王与雍王的交情一般,孟萦觉得有谢五郎在她与睿亲王间做桥梁,事情要好处理得多。

    孟萦肯定不能说她能听懂他们的话,但要如何掩饰过去呢。她略一思索道:“我刚进酒楼,就见这几个番人在哪里交头接耳,似乎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故而留意了一番。后来有一人,取出一膏状物,虽离得远,但我也看出那是阿芙蓉膏。我曾在祖父的医案里见过他描述阿芙蓉膏,它有一定的药用价值,但若让普通人吸食,不消多时,便会上瘾难戒。若是蔓延开来,恐怕我们面临的便是亡国灭族。太可怕了!”

    孟萦的一席话,让五郎震惊不已。若不是前世孟萦不曾到来,他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也如他一般是重生的。这阿芙蓉膏的推广,的确让大曌差点亡国灭族。

    “萦娘想要怎么做?”

    “还没想好,因着此事牵连到番人,我无能为力。楼下那女子和雍王爷与那些番人有意结交,真正能管得了这事的人不多。且目前,绝大多数人没见识过阿芙蓉膏的危害,他们到时只会觉得阿芙蓉膏如天上仙药,让人飘飘欲仙。若是我贸然行事,别人非但不肯听,反而还会怪我危言耸听,倒惹了一身骚。但若放任不管,任由阿芙蓉膏蔓延开来。我又良心难安,且作为大曌人,受国之庇佑,岂能不顾天下兴亡?”

    “萦娘好气度,这事我会报于睿亲王府,请睿亲王联合鸿胪寺来处理此事。萦娘若信得过我,我从中牵线,萦娘将此事汇报给睿亲王。如何?”

    孟萦摇了摇头说道:“目前我并未入仕,人微言轻,不若五郎拿着画像去睿亲王那里,若是那几个番人伏法,对你来说倒算得上功有一件。不过,目前太女之位未定,各皇子之嗣均有机会,皇嗣之争势在必行,五郎于我有恩,皇嗣之争的凶险,我自不必说,你肯定比我更清楚。”

    “不管如何凶险,谢家作为皇正君母家,天然要站在睿亲王身后。”

    “我无意于皇嗣之争,都说学得文与武,货于帝王家。若遇明君圣主,入朝为官,一展抱负,是为畅意人生。如若不然,归隐于市井山野之间,也可保平淡安然一生。除非混战不止,总能有一方生存之地。睿亲王虽出身正统,钟毓神秀,但他未有子嗣诞下,于皇嗣之争上,便失了先机。”

    五郎:“女帝正值壮年,睿亲王也还年轻,总会诞下子嗣。这个萦娘无须忧虑。”

    “我并非忧虑此事,凡事均有两面性,有利有弊。睿亲王一日不大婚,不诞下子嗣,便会让众皇子对他青睐有佳,心存拉拢之意。女皇予他重权,也不外如是。

    但睿亲王一旦大婚,便会被女皇暗中夺权,他会成为众皇子及其姻亲们的头号对手。到时,睿亲王的处境可能会比现在要难得多。且女帝现年富力强,未必就愿意早早定下太女之位。到时,所有对太女之位有觊觎之心的皇嗣们,首先会将睿亲王的子嗣当做天然的敌人。毕竟就出身而言,谁让她代表着嫡出正统呢!”

    萧瑾瑜其实也想过他大婚,有了子嗣之后,处境的确会如孟萦分析得这般,成为天然的靶子,处处被人暗算针对。两辈子他对母皇了解至深,权势于母皇来说,远高于亲情。前世就是这样,若不是她离不开杜芳菲的福寿膏,断不会早早立下太女。

    “看来睿亲王还是要早点大婚,让王妃早些诞下贵女啊!”五郎感慨道。

    孟萦笑着说道:“睿亲王大婚,于我等升斗小民相距十万八千里,京中贵女任由他挑选。他若想成亲,随时都可以请女帝赐婚。”

    萧瑾瑜心说,我只愿选我心上人,却不被她认同,如何是好?

    五郎:“先祖有训,皇子婚嫁多选文官之家,不与武官之女联姻,以防乱了朝纲。不过,也有皇子下嫁寒门士女的,成为一段佳话。”

    孟萦:“传奇,毕竟是极少数,才会被人传扬。若是比比皆是,大家司空见惯,又岂能成为佳话。”

    “萦娘言之有理,京中皇子之嗣,萦娘觉得哪位实力更强?当然这只是我们私下闲聊,并不外传。”

    这种事孟萦岂敢乱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并不了解众皇子之嗣,且尚有几位皇子未婚,女帝正值壮年,身体康健,。最终花落谁家,尚未可知。现在站队,为时尚早。

    不过可以确定的,不论哪位皇子的女儿被当选为太女,将来太女之母的命运都不会太好。若是太女登顶大位时,已成年还好说。如若不然,一旦女帝退位,太女登基,女幼母壮,有外戚专权之忧,女帝退位前,必定会将这隐祸灭杀在萌芽中。”

    萧瑾瑜没想到孟萦看得如此透彻,她并未接触到母皇,却对母皇了解至深,不得不说她的政治领悟力首屈一指。现在看来当初欧阳冉和黄简然能算计到她,只能说她初涉世事,对大曌郎君们于婚姻上的算计估量不足。反观她到了长安之后,便没有人能算计得了她,那几番算计,她都将计就计地反算计了别人。

    其实,萧瑾瑜想过,若他嫁给孟萦,将来他们生下嫡长女,那么孟萦的日子便不会轻松了。他们的孩子一生下来,便危机重重。纵使将来争位成功,以他对母皇的了解,她必定会千方百计地让孟萦悄无声息地死去。

    但因惧怕母皇的手段而放弃孟萦,萧瑾瑜心有不甘,他自认重活一世,必定能保住自己的心上之人。还好他现在是谢五郎的身份,否则,以睿亲王的身份,必定会让孟萦避之不及吧!

    “看看,我们好像跑题了,不谈政事,只管当下吧!五郎,这画像给你,怎么处理都随你。我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应付身外之事,也不能再以身犯险。”

    孟萦随手将手中的画像交给了谢五郎,请他代为转交。随后又问道:“鸿胪寺中有通番语之人吗?特别是刚才这几个金发碧眼的番人?”

    (感谢投票票的小天使们,感谢不离不弃订阅的亲们!剩余的几百字,请看作者的话,免费赠阅中……)

第二百一十四章 筹划银楼

    五郎本着试探地说了句:“楼下女子原名杜明珠,原是个痴儿,半个月前,她跌破脑袋,昏迷半天,醒来后就不再痴傻,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她对外宣称,是昏迷中得神仙指点,变得耳聪目明,识文解字。为此,还特意改名为杜芳菲。不过,我没想到神仙还能教她番文呢?”谢五郎一脸讥讽道。

    孟萦已经大概弄清楚了杜芳菲的来历,但见她行事毫无顾忌,与自己一向谨小慎微不同,孟萦自认为道不同不相为谋。远着便是,但如果她从后世而来,明知大.烟的厉害,还要借此敛财而害人的话。孟萦觉得自己就不能袖手旁观,否则良心难安。

    五郎拿了画,心中自有一番计较。心说孟萦真是大曌的福星,给自己带来了好运。他寻访杜芳菲多时无果,今日带孟萦逛坊市,竟然偶遇了。这几个贩卖阿芙蓉膏的番人竟然也被孟萦发现,就住在都支酒楼里。

    五郎将画交给叶全,让他立马派人时刻关注那几个番人的动向。目前三皇兄、杜芳菲和那几个番人并未行动,他也不能轻易动他们,若是他们有所行动,必定先灭了他们。

    “五郎可认识鸿胪寺里会青国番语的文官?”

    “认识几个的,萦娘有何需求?”

    孟萦觉得自己会番语的事总要圆过去,便笑着请求道:“若是可以,能否帮我引荐,我想请个能教青国番语的夫子,每旬授课两次,束脩好说。”

    五郎见孟萦说得认真,但他直觉觉得她听得懂青国的番语。这夫子只不过挂个名罢了,只是不知她是如何习得番语的?

    “这个好说,回去我就安排,等联系好了,我就带他上门。”

    解决了番语夫子的事,孟萦也不想再在这酒楼里浪费时间。便想离开,但又不想下楼碰上杜芳菲和雍王一行人。

    “请问五郎,这里可有后门,我想回去了。”

    “萦娘不急,我这里还有桩生意想要请教。”

    “不敢,我哪里懂什么生意。”孟萦知道凡事忌讳交浅言深,便有些推脱。

    “我准备开家银楼,若萦娘不感兴趣,那便罢了。”

    孟萦心说,真是来瞌睡,有人送枕头。不过她对谢五郎了解不深,能否合作还不敢说,孟萦尚有些犹豫。

    “开银楼利润虽可观,但得需要足够强大的靠山,否则困难重重。若是郎君有足够强硬的靠山,那就另当别论。”

    “这个女郎不用担心,睿亲王府自会护着,没人敢针对睿亲王府。”

    “那冒昧问一下,不知五郎的准备工作做到哪一步了?金银的进货渠道是否可靠,制作首饰的师傅是否找到,店铺的位置也很重要,另外对客户的定位如何?”

    “金银的渠道和制作师傅都有,没有确定的便是店铺位置和你说的客户定位。不知萦娘是否有兴趣参与?”

    “开银楼的本钱较大,不知五郎这银楼共几个东家?各占多少份额?我若是参与,又该如何参与?”

    五郎恨不得,孟萦一分银钱都不出,只要她原意参与就可以,这样他就有借口,以商量开银楼事宜来接近她了。

    “目前银楼的东家就我一人,萦娘若是有意参与,不知想领几成?”

    “我尚未考虑清楚,另外睿亲王府为银楼提供庇护,不需要给几成吗?”

    五郎没想到孟萦在生意上考虑如此周到,笑着说道:“我与睿亲王自幼亲厚,他为人仗义,若我给他干股,他反而会生气,与我生疏,觉得我将他当做外人。不过倒是可以说服他的凤舞银楼入股咱们的银楼,这样可实现双赢,凤舞银楼的渠道也可借我们所用。”

    孟萦认可谢五郎对睿亲王的评价,点了点头道:“睿亲王的确仗义,如此一来,我们就要努力经营方不负睿亲王的一番好意!”

    “萦娘言之有理,现在你只需告诉我是否愿意与我一起经营银楼?当然萦娘若是不愿意也无妨,随心即可。”

    他这样问,孟萦能说不愿意吗?当然不能。再说她还准备对靖安候府的祥和银楼下手,这么好的机会她也是不愿错过的。

    “能和五郎一起共事是我的荣幸!”

    “那就好,晚上我将开银楼需要的资料送过去,然后我们再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孟萦喝了几杯奶茶之后,便想回去了。但她见楼下的便宜老乡喝了酒之后,更加狂放不羁。孟萦不想与她再次碰上,便对五郎道:“这楼里有后门吗?我想早些归家。”

    五郎看了一下钟漏,见午时已过,他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

    “我们一同归去,你在铺子里看上的匕首,我让人先送到到睿亲王府,等这段时间风声过去,你再去取。”

    “那银钱我该找谁结算?”

    “银钱我已结过了,萦娘不必担心。”

    “那我一会儿到家,让人将银票送过去。”

    “不必,晚上我过去时再说。”

    二人从后门出了都支酒楼,上了马车。一到马车上,萧瑾瑜就想起上午孟萦买得白叠花种子。

    他语气肯定地说道:“萦娘很了解这白叠花。”

    孟萦心说:哪来的妖孽?

    孟萦见谢五郎笃定她认得白叠花,但这些种子能否种出来,尚未可知,她不想给谢五郎过高的期望,否则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还不如等种出来之后再说。便笑着说道:“曾在书中读到过,说这白叠花初次开花粉紫色,待到入秋后,又开出毛茸茸的白花来,甚是有趣。便想着种些出来,看它是否有其他用途。”

    “若是女郎种出来这种花来,到时可要请我一观。”

    “现在已经入秋,不适合种植了,等来年春天种出来,我请五郎前去观赏。”

    听到孟萦说道入秋,萧瑾瑜又想到离上辈子十一郎的死亡宴会不远了,每年的7月30,顺贞长公主会宴请长安城中青年俊秀去她的万花园赏花。万花园的花色种类之多,在长安城首屈一指,到时这赏花晏,几乎是一贴难求。无数才子佳人为了在这种场合相遇相知,打破脑袋都要挤进这万花园。

    为了十一郎的性命,萧瑾瑜决定拖也要将孟萦拖进去。他在心中坚定地认为,只要有孟萦在,就可以改变上辈子的命运,他自己是如此,十一郎也会如此。

    这万花园赏菊晏的门票只能以睿亲王的名义送过来,到时他也要去,分身乏术,便不能一人分饰两角了。谢五郎要忙于工作,就不用去了。萧瑾瑜打定主意,随后他又想到父君八月初一要去大慈悲寺,他该怎么让孟萦过去大慈悲寺呢?看来得让表妹谢含蕴出马。

    孟萦回到家,将香料和种子交给了白芷,让他收好。她更衣之后,先去了静思院。让夫子考较了学问之后,又去书房将她的银楼计划书,按照自己成为东家的设定,再次完善了一遍。

    天黑之后,萧瑾瑜想翻墙进入孟家,被孟家的守卫给打了回去,只好绕道走正门进了正院的书房。

    一进门,他就抱怨道:“萦娘,你的侍卫打我,不让我从你这西边进来。”

    孟萦心说,打轻了。但嘴上却说道:“西边没有门啊,五郎怎么走到西边去了?”

    “那不是更近一些吗?”

    “哈哈,哪有到别人家做客不走正门,翻墙而过的?”

    “萦娘要不我们在西边的院墙那儿开个小门怎么样?那样我们往来也方便些。”

    孟萦瞬间的想法就是拒绝,但说得却委婉:“那样不好,被外人知道,于郎君声誉有损。”

    “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管别人的闲话做什么。”

    孟萦半开玩笑道:“那不行,若是五郎声誉受损,到时嫁不出去,赖到我身上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哈哈,萦娘可是给我出了个好点子,以后就这么办!”萧瑾瑜一脸玩笑道。

    孟萦暗道,人心不古啊!

    谢五郎送过来的开银楼的资料详实,都是干货。很对孟萦胃口,让她觉得与谢家五郎合作开银楼是非常不错的。至于占股多少,谢五郎更是诚意十足,让孟萦挑不出任何毛病。开银楼挣钱虽好,但也不能忘了初心,便对谢五郎道:“五郎,我最初想要涉足银楼行业的目的是为了整倒祥和银楼,到时可能会对新开的银楼有所影响。不知五郎家中与靖安候府关系如何?”

    “这个萦娘无需忧虑,自我带人进入孟家救人起,谢家便与孟家站在一起了,靖安候府不敢动谢家的。萦娘想怎么做,咱们银楼配合就是。”

    孟萦这边还没答应合作呢,五郎就已经说上了咱们银楼。既然对方这么有诚意,孟萦自然也不会遮遮掩掩,她取出她的计划书,递给五郎。

    萧瑾瑜拿到孟萦的计划书,翻开之后激动不已。特别是看到她可以制出彩金和烧蓝之后,他简直要激动得跳起来拥抱她。

    他前前后后将孟萦的计划书看了两遍,一脸兴奋地说道:“萦娘的计划书就值三成,我们早些起草文书吧,将开银楼提上日程,争取年底开业,年前有一大波好行情。”

    “五郎谬赞,这计划书由于时间仓促,并未详细写成。还有很多首饰的样式并没画下来,这需要时间,也需要我静下心来做。但目前时间紧迫,我没来得及写全。”

    (感谢投票的小天使们,剩下几百字请看作者的话。)

第二百一十五章 母女筹谋

    七月十八一早,金吾卫都尉已经将七月半靖安候府门前堆积死尸的案子查得水落石出,并从睿亲王处得到了具体的消息。他知道这事睿亲王假借谢家表兄之手,插手此事。他只忠于女皇,不能也不敢替睿亲王遮掩,另外他还需要找当事人确认事实真相。

    七月半深夜火起,孟府左右邻居有被惊动,两事之间的关联是他们想不到的。金吾卫都尉亲自上孟府查调此事,孟萦当时正在书房看书。

    都尉见到孟萦之后,详细地询问了七月半深夜之事,孟萦自是不会隐瞒,至于被救之后,谢五郎的人帮忙送尸体上门,她却闭口不提,不想给谢五郎添麻烦。

    孟萦让人取出从几个死士身上摘下的铭牌,和那些死士带过来的火油都交给余都尉作为证据。随后又让白芷包了一小袋子银子给了余都尉,请他吃茶之用。

    余都尉见孟萦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又是那样一副清绝出尘的长相,暗道靖安候府世女钟瑶光脑袋不灵光。当下女子为贵,一个女子可联姻多人,靠她可以拉拢多少心腹大将?这么好的棋子不用,却要与她成仇,真是脑子有病。结交这么一个人,为己所用,远胜于与她为敌,拖累侯府。

    得了消息,余都尉很快就奏报女皇。当天下午,文宣公府孔楠就得到了具体消息。回到书房,她让人叫来了孔萱。

    “这钟瑶光真是疯了,行事嚣张,不知收敛。你和萧七郎近日不要再与靖安候府走动,以免被女皇迁怒。你看看这消息。”

    说罢,孔楠给孔萱甩了一则消息。

    孔萱看后大惊,小声说道:“母亲,今早靖安候府叫我与夫君过去叙话,我以有事推脱了,夫君独自前往,尚未归来。姑姑行事不周,这种情况若不能一击毙命,必然要承受严重后果。孟家守卫薄弱,姑姑派出去的恐怕都是她的心腹死士,个个武艺高强,怎会失手?恐怕孟家背后有人护着,且护着的人也不简单吧!”

    “萱娘比你夫君看得清形势,提高警觉是必要的。这次靖安候府必定要受重罚,至于惩罚是什么,就看女帝的心情了。”

    “母亲不为世女求情吗?”

    “她做下这等烂事,又被王赵两位御史盯上,如疯狗般死咬着不放。如何求情?陛下素来忌惮这些掌管兵权的公侯之家,最是忌讳公器私用。无缘无故对无辜臣民出手,实属兵家大忌。如今钟瑶光算是碰了女帝的忌讳了。”

    “母亲,那侯府会不会出大问题?毕竟侯府的势力对我们也是有大用的。”

    “陛下暂时不会动侯府根基,但钟瑶光肯定不会再留京城了。她走了也好,省了再生事端。这孟家女郎背后有高人指点,若不然,那她将来还真不是池中之物。”

    “母亲怎知不是机缘巧合?”

    “寻常人家,遇到盗匪夜半入室,自卫之后,会怎么处理?”

    “自是去京兆府衙报案。”

    “若孟家女郎如你所说,去京兆府衙报案,那么这事她会吃不了兜着走。京兆府尹与靖安候府有姻亲关系,这事会被压下来。而孟家女郎也会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但你看她是怎么做的,她不光将那些死士的尸体送到靖安候府门前,还派人通知了两位铁面御史。要是你,你会这么做吗?”

    孔萱摇了摇头。

    “她兵行险招,若没高人指点,她一才来长安城半年多的外地举人,如何知道不去报案,避开京兆府尹,直击目标?你好好想想吧!”

    孔萱听后,沉默不语。

    随后孔楠又问道:“上个月的国子监月考,她又得了头名吧?”

    孔萱点了点头。

    “钟瑶光一步错,步步错。当初多好的一枚棋子,被她丢弃,一再加害不成,反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这几天,你抽时间去看看那孟家女郎,打听打听谁在她背后出谋划策。”

    “那我带些礼品去给她压压惊。”孔萱说道。

    “她于你长姐有恩,又得我推荐,她课业突出,我就有举荐之功。你多加拉拢,若得了她的认可,这孟家女郎背后的势力最后也会为你所用。不要轻视任何一个可用之人,更何况她将来前途无量。必要时,让孔尚嫁过去也无不可。”

    “母亲,孔尚岂能嫁给一个外地的士女?他给世家大族的贵女当正夫也足够了。还是换一个人选吧,不是还有好几个弟弟吗?”

    孔萱与孔尚是同父双胞胎,自是不肯舍了自家弟弟。

    “你那几个弟弟哪有孔尚的才华与能力,嫁过去也掌控不了那孟家女郎,但孔尚不一样。”

    “可是孔尚是文宣公府嫡子,若下嫁给外地士女,恐怕会惹人笑话,别人还以为他行为不端,惹母亲不喜,才将他下嫁。”

    “你不要忘了,以孟家女郎的才华,来年会试,她中甲榜势不可挡。要不然你看她为何每次月考都要稳居前茅,她这是在为自己造势,肯定是有高人指点。待到会试时,就算是右相也动不了手脚,否则国子学那边也不会同意。毕竟一个成绩持续稳定的学子,不太可能在正规考试时失利。若是右相做得难看,说不定还会被言官揪住不放。”

    “就算她来年殿试一甲,被授官品阶也不会高。若无家族支持和上峰提携,还不知道要坐多少年冷板凳呢?”

    “这就是你短视了,像她这样两榜进士出身的女子,只要不娶皇子。在翰林院历练三年,外放几年归来,以后,只要不出大错,基本上就可以步步高升,入阁拜相了。你看,左相就是最好的例子。”

    “天底下有几个左相?不就这一个吗?”

    “有,就说明有晋升的途径,你若不是娶了皇子,生下嫡女。这孟家女郎将是你最大的竞争对手,不过现在,你参加科考的意义不大。但拉拢孟家女郎为你所用,很有必要。若是将来,咱孔家女有那一天,你嫡女手下总要有些得用之人。于你,又无甚损失。”

    “那也不用让孔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再说我看她对孔尚并无男女之情。”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也没说让他现在就嫁,要嫁也得看那孟家女郎殿试成绩如何。你先下去吧,此事以后再议。记住,近日少于靖安候府走动。”

    ……

    大明宫,勤政殿。

    女皇听到余都尉的报告之后,并未出言评价。只是挥手让他下去。女皇坐在那里翻阅了手中的折子,沉思半晌。

    突然侍人来报,说钟贵君来给陛下送羹汤了。

    那侍者见女帝脸色不好,便准备回绝钟贵君。

    女皇想了想,还是让钟贵君进来了。

    钟贵君与钟瑶光是龙凤胎,今年三十九整,女皇比他大七岁,当年钟瑞光入宫时,正值青春年少,一身傲骨,桀骜不驯,吸引了女皇的目光。这些年下来,宫里的生活,打磨了他身上的尖锐之气,让他看着温厚起来。

    钟维朗与贵君钟瑞光很有几分相像,都说甥舅相肖,果不其然。钟贵君见女皇端坐其上,施礼之后,便端着托盘,笑着上前说道:“秋干气躁,陛下近来消减了。奴让人炖了薄荷雪梨汤,润肺去燥。”

    “贵君有心了。”女皇不动声色地说道。

    钟贵君掀开汤盅,拿银勺尝了一口之后,从重新换了一把银勺,递到女皇嘴边。女皇张嘴喝了下去,钟贵君见女皇还肯喝他的羹汤,心下稍安。他又喂了女皇两勺之后,便停了下来。

    女皇挥了挥手,钟贵君让侍人将汤羹端走。

    钟瑞光自知家姐行事不周,犯了女皇忌讳。但放任不管,他心里过意不去。可若贸然求情,必然会惹得女皇不喜。他站在女皇身后,犹豫半晌,沉默不语。

    女皇看出了他的心思,但无意应付他,便道:“贵君若无事便先回宫休息吧,等忙完我再去看你。”

    钟贵君想为钟瑶光求情,到嘴的话又被打了回去。他低着头,轻声说道:“陛下国事忙碌,多注意身体。臣先告退。”说罢,行了礼,慢慢地走了出去。

    女皇坐在那里,心中发冷,余都尉前脚将消息送来,钟贵君后脚就进了殿门,可见他在自己身边是留了眼线的。她对他们姐弟不好吗?不是不好,恐怕是太好了,但人心不足,恃宠而骄。

    又批改了一阵奏折,女皇走出勤政殿,望着夕阳西下,愈发觉得孤单。她的贴身侍奴添福说道:“陛下要去看黄侍君吗?”

    (剩下几百字请看作者的话。感谢一仙难求的2张月票,感谢头推荐票的小天使们,祝大家周末愉快!)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6603/ 第一时间欣赏春归郎未知最新章节! 作者:羿宁所写的《春归郎未知》为转载作品,春归郎未知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春归郎未知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春归郎未知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春归郎未知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春归郎未知介绍:
顾孟萦一朝难产大出血昏迷,变成了6岁的顾孟萦,还被老和尚用定魂珠定住了神魂,不得回返。
老和尚竟然说她本就是这世间之人,前世已了,今生方始。好吧,那就好好生活吧!
这时间男多女少,男尊女贵,竟然男女都可以科考入朝堂!
前期科举种田日常,后期科举高中,赐婚授官,男女主一生波折起伏,终是殊途同归!春归郎未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春归郎未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春归郎未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