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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羿宁     春归郎未知txt下载     春归郎未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六章 鸳梦重温

    一听皇上要去乾元殿看谢正君,添福心下惊讶,果真是帝心难测。这谢正君沉寂多年,无欲无争,一心向佛。皇上感念睿亲王护驾之功,给谢正君也多尊崇。但谢正君这些年如苦行僧一般自苦,让皇上有时也不知该怎么对他才好。

    女皇并未乘坐步辇,而是缓步而行。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走到了乾元殿。

    大殿外门无人值守,整个大殿寂然无声。女皇的视线扫过殿中院子,西南角的花坛中菊花争艳,为这沉寂的大殿添了丝活力。她再看向正殿,临窗的榻上,谢正君正拿着书稿,在那里默读。他的侧面看起来还是那么温润清朗,如同他们第一次相见。

    那时,女皇还是敬公主,虽是嫡女,却非嫡长,她是继正君之女,上面还有先皇正君留下的嫡长姐。论继承皇位,那时占据嫡长的英公主比她更有优势。母皇对于先正君之死,心怀愧疚,自是疼惜他留下的子嗣,对英公主青睐有佳。父君有心争宠,却也争不过一个死人。

    敬公主纵使心中不服母皇的偏心,却也不敢表露分毫。她一时气闷,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黄昏,她去了国子监,在国子学的花园里,看到正在夕照里读书的谢攸宁,她一时惊为天人,一见倾心。

    后来,敬公主让暗卫打听到那天在夕照里读书的谦谦君子是长安玉公子,谢家嫡长子谢攸宁。如此出身,做皇正君都够格。只怕谢家还不一定舍得将世家嫡子下嫁给她这样继正君所出的公主。

    自此,谢家攸宁便住进了敬公主心中,敬公主尚未及笄,正值情窦初开,年少慕艾,情深似海。她以国子学学子的身份去接近谢攸宁,一番交往下来,那颗名为爱情的种子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后来,敬公主立功之后,央求母皇赐婚于她和谢家嫡长子。当时她母皇的脸色非常难看,觉得她娶这么一个大世家的嫡子为正夫时别有用心,才不会相信她为了爱情,求娶心上人。母皇认定她居心不良,肯定是要觊觎英公主的太女之位。最后还是父君求了皇祖父她才顺利娶到谢攸宁。

    少年夫妻,如漆似胶,两人婚后的日子甜蜜得让人沉迷,可美好的日子总是太短暂。婚后三月,她又被母皇赐婚。不到半年,这和美的日子便被人打破了。

    那时,她初尝男女之情,难免沉迷。为了联姻,她相继又娶了几位夫郎。没想到会被人算计,丢了一双尚未出世的儿女,也伤了夫君的心。后来,两人好不容易和解,又忙着与嫡长姐争夺皇位,在谢家的大力支持下,她才有如今的皇位,英公主便成了如今的顺贞长公主。

    女皇站在殿门口,看着谢正君的侧颜,想着他们失去的嫡长女和嫡长子,就连五郎也因救她而伤了根本。是她,对不起谢正君,有负他的一腔情义。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她双鬓已染了白霜,谢正君的眼角也爬上了细纹,多年的恩怨也该放下了,他们还有多少年华可以虚度?今生能陪伴彼此的时光只会越来越少。

    女皇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殿中,守在正殿的暗卫虽早就发现了女帝,但发现并无危险,便未出言提醒。

    女皇一直走到榻前,在谢正君对面坐了下来。

    谢正君抬起头,见女皇坐在对面,便笑着说道:“敬娘来了。”一如二十多年前,两人在国子学一般。

    “宁郎在看什么?”两人如普通夫妻一般交流,好似这大殿不再是皇宫,而是民间草庐。

    “最近这几个月国子学月考的文章,年轻人锐意进取,让人不敢轻视啊!”

    “哦,能得宁郎的夸赞实属不易,看来是有大才之人。”

    谢正君将文章递给女皇,她接过去之后,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看完之后再看文章是何人所写,见到孟萦二字之后,问道:“这孟家女不过二八年华,却有如此之才,实属难得。”

    随后,她又读了三四篇孟萦写得策论,越看越心惊,不无感慨道:“江山代有人才出,真是后生可畏!”

    “敬娘高瞻远瞩,难得如此赞赏一个人。”谢攸宁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玉郎难得开窍,竟然为了这个外地寒门士女,费尽心思地护着。不过,她倒是有几分才气,令得玉郎折服。”

    “哦,我久居深宫,难得关注外面的消息,倒是不知玉郎何时有了心仪之人,敬娘说来听听。”

    看着谢正君难得露出几分八卦的神情,女皇觉得自己成功地勾起了他的兴趣,便带着几分少年得意之感,述说起五郎萧瑾瑜的事来。

    于是一个有心诉说,一个用心倾听。一时殿中氛围温馨祥和,帝后如普通民间夫妇一般,关心自家儿郎的婚事,商量他们孩子的嫁娶问题。

    女帝手中关于孟萦的消息,当然不如萧瑾瑜,甚至不如谢正君,了解得那么详尽。但孟萦的过往信息,被萧瑾瑜安排暗卫处理过,女皇手里得来的消息,截去了孟萦与定国公府交集的内容,但这些消息并不会影响女皇对一个人的基本判断。她对孟萦的感觉不错,在才华上认可她,毕竟国子学和太学中汇聚了全大曌的有识之士,她能从中脱颖而出,并非一般人能做到。

    善于读书的人不少,但能做事,会做事的人却不是那么好找。女皇通过靖安候府事件,甚至觉得孟萦行事章法甚得她心。只不过现在她的玉郎看上了,那她只能忍痛割爱,给他们赐婚。

    后来女皇又想到玉郎的身体有恙,难有子嗣。这样并不妨碍她重用孟萦。毕竟孟萦纵使娶了玉郎,却不能生出子嗣,不影响大曌的基业继承。至于孟萦愿不愿意娶她的玉郎,和可能终生不能生育自己子嗣这种事,她是不需要考虑的。谁让她被玉郎看上了呢!

    “五郎今年二十有三,着实不小了。宁郎,你说我现在就给玉郎赐婚怎样?”女帝慈母般地说道。

    “不太好吧!不若等到来年殿试之后,到时那孟家女郎若能金榜题名,再洞房花烛,倒是可以双喜临门。那时,她的出身也会好看一些,玉郎下嫁也能成为佳话。若是现在赐婚的话,于孟家女郎和玉郎的名声有碍。敬娘若是想要玉郎早些成婚,不若现在就让礼部早些准备着,给玉郎多备些嫁妆,到时也不至于让他仓促出嫁。”

    “这个主意好,让礼部早些准备玉郎的嫁妆很有必要。明天我让人整理我的私库,看哪些东西可以拿来给玉郎做陪嫁。明年殿试一放榜,打马游街后,我立马就赐婚。然后让钦天监提前看好日子,不对,现在就该让钦天监合一合他们的生辰八字,这样也好早些选好日子。”

    “还是敬娘考虑周到,早些合一合八字很有必要。下月初一我想去大慈悲寺礼佛,到时再请无相大师给他们合一合八字,若得吉兆,倒也不失为一桩喜事。”

    “唉,都是我这做母亲的无能,玉郎的毒一直都不能解,这些年苦了你们父子,是我愧对宁郎。”

    “敬娘说这些做什么,我们夫妻二十余载,一路风风雨雨走来,能得如今的平静生活已属不易。这些年我惫懒偷闲,大曌的重担都压在敬娘一个人身上,敬娘辛苦了。如今我早已年过不惑,都快到知天命的年龄。早看开了,以后陛下若有需要,宁郎当践他年诺言。”

    “真的?宁郎可不许诳我!”女皇若怀春少女一般撒娇。

    “不会,宁郎何时对敬娘毁诺过?”

    是的,宁郎不曾对敬娘毁诺,对皇上却不一定。

    女皇摇了摇头,说道:“宁郎还是一如当年!变得是我,是我对不起宁郎和我们的五郎。以后我会补偿你们父子的。”

    “敬娘无须如此,这些年敬娘何曾亏欠过我们?”

    对于女皇的补偿,谢攸宁并不放在心上,他想要的向来都是自己去争取,才不会要别人的施舍,这是身为世家子的底气与傲骨。

    “以后好了,有宁郎相助,我又能偷闲了。”女皇满心欢喜地说道,恍若她又回到了年少之时。

    女皇没想到谢正君沉寂十余年,竟然还会再愿意帮她。有他帮忙批改奏折,处理复杂的朝政,她也能轻松不少,鉴于五郎的身体,她对谢正君又多了一重信任。毕竟五郎没有子嗣,他们父子便不会觊觎她的皇位,谢正君就会比其他侍君,诸如贵君等人多了份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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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万花赏晏

    自谢五郎和孟萦决定合伙开银楼之后,两人联系日趋频繁,谢五郎手下管事能人多,办事得力,孟萦除了静心画出图样和制定开业计划外,别的事情就不需要她操心,自有谢五郎那边的管事来处理。

    七月二十,孟萦同时收到睿亲王府和谢家谢含蕴的帖子。睿亲王府送来了七月三十万花园赏花宴的帖子,那日正好休沐,孟萦本不想再参加任何宴饮,但睿亲王府管家专门转告睿亲王的口谕,让孟萦务必参加。孟萦知道自己无法推脱了,这赏花宴哪怕是鸿门宴,她也必须得去。

    至于谢含蕴邀请她八月初一去大慈悲寺,孟萦想着初一正好是月考改卷时间,这一天基本无正课,都是自修,外出并不会影响课业,遂就应了来人。

    七月二十八日是元郎的生辰,孟萦早早定制了一顶白玉发冠,又让人缝制了蚕丝袍服、皮毛斗篷,并定制了两双厚底的牛皮靴,外加一大包炮制好的上好药材。她让人给简然和四郎也带去了两套蚕丝袍服和厚底皮靴。孟萦知道这些东西送到,就能用上,毕竟西北是胡天八月即飞雪的气候。

    七月二十八日这天,孟萦收到了元郎、简然和四郎的信,元郎收到孟萦的生辰礼当然是十分高兴,信中满篇都是思念之情。这简直出乎孟萦的意料,她没想到这钢铁直男还有化为绕指柔的一天。

    简然的信则是给孟萦介绍了西北的风土人情,以及他和四郎一路急行时看到的风景。他到了西北之后,找到了他从孟神医医案中看到的新药材,并用在了病患身上,检验了效果,只是惊喜万分,最后是感谢孟萦送给他的袍服。而四郎的信还是一如既往地玩世不恭,他笑话连连地给孟萦讲了,他们在西北军中苦中作乐的生活。

    孟萦看着他们在外,只觉得逍遥自在,比在京中更有活力。她恨不得也离了京中是非,去畅游一番。孟萦想着若是明年会试之后,再另做打算,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总能出去看看。

    现下,她根本就没有经历去做这些事情,只能想想。随着忙碌的月考结束,一年一度的万花园赏花宴在长安城青年男女的望眼欲穿中来了。

    孟萦拿到万花园赏花宴的帖子时,还问过谢五郎去不去,五郎却说他那几天要外出办差,不在京中。还说他特别关照过十一郎,让孟萦进了万花园之后,不要离开十一郎的视线,有事他会护着她。

    萧瑾瑜请谢含蕴邀请孟萦一同去万花园,三十日一早,谢含蕴便去了韦曲大道的孟府,在孟萦那里赖了一顿朝食,让孟萦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碗阳春面才罢休。饭后两人又收拾一番,这才出发往万花园而去。

    万花园离曲江芙蓉园不远,距离孟萦的宅子并不是很远。两人乘着谢含蕴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去赴宴。

    谢含蕴不是第一次参加赏花宴,对宴会的流程早已了然。孟萦虽通过谢五郎了解过这一年一度的赏花宴,只是她每到宴会便会遇到各种难料的情况。难免会让她提着心,放松不下来。

    孟萦不知道睿亲王为何一定要她参加这等宴会,她已经了解到这场宴会就是变相的相亲宴,没什么意思,她又不想在这样的宴会上结识那些别有用心的郎君。

    不管孟萦内心如何纠结,也不管马车是如何地平稳缓慢,最终还是到了万花园。谢含蕴见孟萦如临大敌地绷紧了身体,笑着安抚她道:“萦妹妹为何如此紧张?你放松些,只当这是普通宴会即可。会中的安保应该没问题。”

    谢含蕴只当她害怕别人的算计,孟萦也不解释。她只是单纯地厌恶这种人人带着假面的宴会,并非担心安全问题。

    两人下了车,被人领进了万花园中。万花园顾名思义,花色种类繁多,一年四季都能见到花开。整个花园分成春夏秋冬四园,每个园又分花色种类分成若干不同的小园。另外还有个奇珍园,那里有暖房,里面种的都是奇花异草,每株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今日万花园开园待客,园中花团锦簇,芬芳四溢。园中人员众多,往来熙熙,青年男女三五成群,低声私语。

    在万花园里孟萦碰到不少熟人,孔萱和楚沅、王曦结伴而来,招呼过后。竟然又碰到晏归云与个陌生女郎一起游园。孟萦还感慨许兰芝回了秦州,不在京中。否则有她在,估计要热闹得多。

    谢含蕴身娇体弱,不爱动弹,两人随意地逛了几个园子,便准备去会客厅歇息。

    “萦娘,好久不见啊!”突然一个阴森森的女声说道。

    孟萦回头一看,原来是丁燕婉站在她身后不远的树下。丁燕婉从六月份初在清荷山庄被人捉奸之后,就再没去过国子学,可能是她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丢人了吧。这次再见,孟萦见丁燕婉瘦了不少,显得又黑又瘦,远不如之前好看。

    清荷山庄那事之后,丁燕婉回去仔细想了想当天发生的事,又抓了王源陌的贴身小厮。严刑拷问之后,才知王源陌原计划是想算计孟萦。没想到十一郎那么绝情,竟然与孟萦合谋将计就计,凑成了她和王源陌。那王源陌如同牛皮糖一般,甩都甩不掉。祖父身为右相,怕王家闹起来不好看,只得同意王家的亲事,等丁燕婉娶正夫之后,再娶王源陌为侧夫。

    之前,祖父已明确拒绝了丁燕婉求娶十一郎的想法,表示丁沈两家绝不可能联姻,让她死了那条心。如今丁燕婉郁气冲天,特别是见白芳芷的夫郎,姜文正比王源陌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更是对孟萦心怀怨气。同样是被人算计,孟萦给白芳芷安排个还不过的夫郎,给自己安排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孟萦若知道丁燕婉的想法,肯定会说,这锅我不背,白芳芷是歪打正着。你是罪有应得)

    清荷山庄接风宴那天,丁燕婉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那么大的丑,回去之后便被母亲禁足了,连国子监都不让她去了。好不容易父亲求情,母亲才解了她的禁足,她才能带着妹妹来这赏花宴,否则还不知道她要继续禁足多久呢?这让她怎能不恨孟萦?

    孟萦见丁燕婉神情抑郁,满腹怨气,如同怨妇一般,便本能地想要远离她,谁知她却缠上来了。孟萦对上次算计丁燕婉一点都不愧疚,若不是她推自己入水,自己又怎么会差点丢了性命。自己与他们丁家无冤无仇,就因着他们想要与靖安候府联姻,而痛下杀手,自己有何其无辜。既然他们做得了初一,就别怪别人做十五。

    上次的事,孟萦不光算计了丁燕婉,也甩掉了缠人的王源陌,就让这两个渣人相爱相杀吧,省了再祸害别人。

    “原来是丁家大娘子啊,好久不见!”孟萦应付地说道。

    丁燕婉听孟萦叫她丁家大娘子,不像从前那般客气地叫她丁家姐姐了。看来两人是生分了。

    若是孟萦知道她的心里戏,肯定会说:咱们从来就没有亲密过。

    “我病了好长时间,妹妹也不说过来看姐姐?”丁燕婉压下愤懑,撒着娇向孟说道,她向来会掩饰情绪,演技一流。

    孟萦心说:我可没有背后捅刀子的姐姐。但面上却笑着说:“真不知丁家姐姐病了,若是知道,大家肯定会去看望姐姐的,不过听说右相家的门槛极高,恐怕不那么容易跨过去呢!”

    “看妹妹说得是哪里话,又打趣姐姐了。”说罢,丁燕婉走过来,竟然想要挽着孟萦的胳膊。

    孟萦装作扶发钗躲过了丁燕婉伸过来的胳膊,但她不死心,好像要跟定孟萦一般,一直跟在她和谢含蕴的身边。园子那么大,又是在别人的地盘做客。她硬要跟着,孟萦也不能赶她走。谢含蕴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丁燕婉,轻轻地叹了口气。

    丁燕婉知道谢含蕴不喜欢她,但她知道,这些世家大族的贵女自诩富有教养,她们的教养决定她们做不出有损颜面的事情来,于是便厚着脸皮跟着。她知道今天十一郎肯定会来,十一郎百分百会找孟萦和谢含蕴。只要跟着她们,就能见到十一郎,说不定还能说上话。

    三人在会客厅喝了几盏茶,谢含蕴提议道:“萦妹妹,这万花园的奇珍园遍植奇花异草,外面难得一见,我们去看看吧!”

    孟萦点了点头,放下茶杯,准备往奇珍园去。丁燕婉见二人出去,忙跟着一起。

    三人往奇珍园去的路上,竟然碰到了白芳芷和姜文正。两人正卿卿我我地说笑着,看着两人甜蜜幸福的样子,丁燕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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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危机初现

    白芳芷笑颜如花地对谢含蕴和孟萦说道:“谢家女郎和孟家女郎好久不见,你们好气色啊,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美。”

    谢含蕴笑着打趣白芳芷道:“白家女郎才是真的好气色呢!有人关怀疼爱啊!”说罢,她笑得别有意味,故意瞟了一眼姜文正。

    谁知那白芳芷竟然是个顺杆爬的,立马落落大方地介绍道:“哎呀,谢家女郎也别打趣我,说来我还得感谢你呢,若不是你上次的接风宴,我也不认识姜家郎君这么好的男子。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忠勇伯府嫡长子,姜文正,我的未婚夫郎,以后我们成亲,你们可是一定要来啊!”

    姜文正站在那里爽朗地给大家施了一礼,孟萦几人也回了礼。

    白芳芷装作才看见丁燕婉的样子说道:“哟,这是丁家妹妹吗?一段时间不见怎么瘦这么多,看着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丁燕婉在心里骂道:你个小婊砸就会装!面上却笑着说道:“前段时间身体抱恙,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

    “那丁妹妹可得快点养好身体,要不然等年底成亲时,该被人嫌弃了。”

    一听白芳芷这般说,丁燕婉撕了她的心都有。当下也没给她好脸色看,板着脸说道:“谁年底成亲啊?”

    “丁妹妹年底不成亲是想等着官配吗?若是官配的话,凭着妹妹的身世,瘸子里挑将军,也能配个门当户对的郎君,不过有的人就不能肖想了,看来我的机会来了。”

    孟萦没想打白芳芷竟然也聪明了一回,知道戳丁燕婉的痛处。不过,丁燕婉也不是省油的灯,白芳芷根本压制不住她。

    果然就听丁燕婉说道:“我的事不劳你操心,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亲事吧!当心妻纲不振,被人拿住,管得死死的。”

    白芳芷听后笑笑,没有说话,而是走近丁燕婉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之后,带着姜文正走了。

    丁燕婉听了白芳芷的话,恨不得打她一顿,这个小婊砸竟然说十一郎她志在必得。呸,就她也配!现在她宁愿十一郎便宜孟萦这个小贱人,也不能便宜白芳芷这个小婊砸。她既然娶不到十一郎,也绝对不能让白芳芷娶到。

    孟萦她们一行人在奇珍园呆了小半个时辰,并没见到十一郎,让丁燕婉颇为失望。不过让她宽慰的是,十一郎也没来找孟萦。

    谢含蕴见多识广,对奇花异草研究颇深,好好给孟萦普及了一番。孟萦除了对各种药草记忆尤深,再便就是对农作物她十分上心,其余的花花草草她并没有太关注,主要是没有那个闲时间。如今日这般静下心来欣赏花草,的确让人心生愉悦。

    从奇珍园出来,就该去宴会厅了,因为一会儿还会有才艺表演。孟萦觉得自己就是打酱油的,到时只管欣赏就是。

    一直到宴会厅,孟萦才远远地见到十一郎,他比之前瘦了很多,面色苍白,双眼有很重的黑眼圈,精神头也不是很好,像很久没有休息似的。

    孟萦偷偷地和谢含蕴说道:“好久没见十一郎,他是生病了吗?”

    谢含蕴没好气地说道;“别提他了,跟疯了似的,据说是为了研究什么新材料,每日跟发疯了似的,住在工部衙门做实验,好久都不回去住。这一个多月,他都没回去几次。再这么下去,新材料没搞成,他都要瘦得飞起来了。前两天见到舅妈,她还跟我抱怨,说好久都没见到表哥了。”

    孟萦这才知道原来哪里都不缺工作狂啊!就十一郎那消瘦的身板,平日里不锻炼,工作时不要命,以后身体会亏欠得厉害,便难得长寿。不过这些不归孟萦管,作为朋友她会关心他,给出好建议,但听不听就是十一郎的事了,再多管便越界了。

    她们坐下不大会儿,园子的主人顺贞长公主和安和郡主便出面待客了。孟萦第一次见顺贞长公主,她看着五十出头,面色红润,嘴角含笑,让人见之可亲。那安和郡主看着三十五六的样子,珠翠满头,烈焰红唇,长相娇艳,那种美很富侵略性。她轻轻地扫视人群一圈,有种俾睨天下的感觉,那是来自皇家的底气。

    孟萦暗自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她有些想不通顺贞长公主那般温和平静之人,竟然也会逼宫谋反,最后落得被废除太女之位,皇位旁落。不过孟萦却觉得,宫斗这种事向来是胜者为王败者寇,事实真相有时并不重要,毕竟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这万花园举办赏花宴已有十年之久,第一次举办赏花宴,女皇还亲自来参加了,促成不少姻缘。连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婚约,都是在这赏花宴上赐的。

    主人讲话之后,众人落座,安和郡主请了青楼的头牌给大家演出助兴。开了个好头之后,大家便放开了。有不少贵女和郎君想在这赏花宴上出头,以期望能得桩好姻缘。故此,自动上台表演才艺的人不少。

    孟萦见大家踊跃参加,乐得自在半日。这赏花宴规格挺高,来的多是京中贵女和各大家族中的适婚未嫁郎君,已婚郎君极少参加这类活动。至于女子,则是顺贞长公主和安和郡主精心挑选的,年龄跨度比较大,有适婚贵女,已婚少妇,还有奶奶级别的中老年妇人,顺带帮孙子或幼子相看。

    今年是左相代女皇出席万花园赏花宴,孟萦第一次见到这位赫赫有名的大曌左相——十一郎的母亲。左相六十出头,满头银发,双目锐利。因用了脂粉,所以她看起来精神头极好。多年的宦海生涯,加上身居高位,让她颇具气势。从她俏丽的五官能看出,年轻时她应该是位绮艳美人,也难怪能生出十一郎那般芝兰玉树的郎君。

    除五皇子和八皇子外,其余皇子都没来。八皇子频频朝谢含蕴张望,想不注意都难。为此,孟萦还打趣了谢含蕴一番。不过,谢含蕴倒是大方地承认,他们二人目前正在甜蜜接触中,也许不久就会有好消息。

    才艺表演,一直到午宴正式开始,还没有结束。安和郡主只好宣布,大家一边吃喝,一边看才艺表演。孟萦见席上珍馐满盘,正值瓜果成熟的季节,各种菜蔬正丰盛,故而整个宴席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孟萦最喜欢研究吃喝,听说为了每年的赏花宴,安和郡主都要向御膳房借御厨过来操刀。今日的菜品丰富,且摆盘精致,各色菜品都是外面不寻常见的。孟萦觉得自己沾了睿亲王的光,品尝了一番御厨的手艺。不过在吃喝之前,孟萦习惯地检查一下饮食安全。发现没有动过手脚,她才敢放心地吃下去。

    整个午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大家从正午一直吃喝到半下午。未时中,孟萦觉得吃饱了,便离席净手。她见外面空气比厅内清新,如今虽然天气已经凉爽,厅内又放置了许多冰盘和冰鉴,一直保持通风,但毕竟人员众多,掺杂了各种香料和饭菜的味道。孟萦便留在厅外溜达消食,想等宴会结束再进去。

    厅内的宴会仍在继续,萧瑾瑜派了暗卫偷偷跟着孟萦,他一直都在关注十一郎。上辈子他由于瘫痪在床,没能参加赏花宴,十一郎就死在这次的赏花宴上。这次的赏花宴,萧瑾瑜无法阻止十一郎参加,毕竟是安和亲自给他写得请柬,他母亲又代皇上来参加宴会,他不来说不过去。

    萧瑾瑜让十一郎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随时能看到他。如果他一旦噎住,他也能随时施救。

    眼看午宴即将结束,十一郎一直都好好的,并未有变故发生。只是有人不停地来敬酒。萧瑾瑜又不好阻止,十一郎喝了不少酒。众人皆知睿亲王身体有恙,不得饮酒,故而躲了酒。

    最后一道甜汤是酒酿汤圆,每碗三个三色汤圆,包着不同的馅料,再撒上些枸杞,颇能勾起人的食欲。那甜汤每人一份,十一郎吃了颗黑芝麻汤圆,觉得味道不错,对萧瑾瑜说道:“五郎也尝尝,味道很不错。”

    十一郎说完,又将一颗汤圆放入口中,这时被人突然拍了一下肩膀,问道:“十一郎刚才说什么味道不错。”

    十一郎被吓了一跳,那颗汤圆正好黏到了嗓眼上,不上不下,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使劲捶了捶胸口,那颗整个的汤圆仍然不下去。十一郎便有些急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而且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上不来气,被憋的满面通红。

    萧瑾瑜见状,知道不好,便立马上前,按照孟萦教得方法,单手握拳,另一只手包住拳头,扣住十一郎的腰腹,对准他的胃部,使劲儿顶了几下,那颗汤圆便十一郎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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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心脏骤停

    十一郎放下醒酒汤之后,觉得头疼欲裂,这会儿他只想躺下来休息,他已经连续多日没好好休息了。这会儿喝了酒,他真想睡上三天三夜不醒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和五郎打个招呼,然后找地方睡一觉。

    萧瑾瑜见十一郎向自己走来,他面色青白,气色很不好,便准备让人送他先回去休息。谁知十一郎尚未走到跟前,他旁边的韩秋离醉倒在地,砸到了十一郎,十一郎被砸得直接向后仰倒在地,之后便不再动弹了。

    萧瑾瑜本想上前接住十一郎,可韩秋离醉得不省人事,如一滩烂泥,挡住了去路,他没想到十一郎这一摔竟然摔出大问题来。

    众人见十一郎倒地不起,都以为他喝醉酒了。萧瑾瑜可不这么想,以十一郎的酒量,应该不会醉得不省人事。今日这一天不过去,他总有些忐忑不安,怕十一郎没能躲过了上辈子早夭的厄运。

    萧瑾瑜跨过韩秋离,径直朝十一郎迈过去。他蹲下来,试着摸了摸十一郎的脉搏,脉搏微弱,几近于无,这让他骇然。他立马就叫不远处的太医院院正之孙秦朴道:“秦大郎快过来看看。”

    秦朴平日里与睿亲王和沈灵均相熟,他见萧瑾瑜语气急促,又见十一郎面色不对。心知十一郎恐怕不是醉酒那么简单。他立马疾步过去,那时萧瑾瑜快已经摸不到十一郎的脉搏了。

    秦朴撩起袍服前摆,蹲了下来。细细切脉,发现十一郎脉若游丝,几乎摸不到了。他又摸了摸十一郎的胸脯,心跳也没了。他不敢置信地又摸了摸十一郎的鼻子,发现竟然也没有呼吸了。这下秦朴急了,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转眼就死了呢?

    萧瑾瑜看秦朴惊骇的眼神就已经猜到了结果,他立马站起来扫了一眼宴会厅,发现孟萦并不在屋内,他焦急地看了一眼躲在暗处的暗卫,那暗卫收到萧瑾瑜的指示,立马去外面找孟萦了。

    众人不明所以,都围着十一郎和韩秋离,笑着说:“看他们喝得高兴,都醉倒了,咱们接着喝。让他们先睡会儿,醒来再喝。”

    “哈哈,是的,难得开心,来咱们继续喝!”

    秦朴对萧瑾瑜摇了摇头悲痛地说道:“心跳、呼吸、脉搏都没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就摔了一下啊!就摔了一下啊!”秦朴有些语无伦次,他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哭了起来。

    秦朴的哭声,让围观的人大吃一惊,原来十一郎这一摔,给摔死了。这消息传得极快,大量的人便围了上来,有人以最快的速度给左相传了信,说十一郎摔倒了,似乎是不好了。

    沈相被吓的心跳有些不正常,她刚站起来,便有侍奴过来扶着她,急匆匆地往十一郎出事的地方赶,这宴会厅虽大,但并没有用屏风将男女隔开,所以一眼就能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窃窃私语。

    孟萦正在大厅外看赏花消食,突然被人提起来的时候,她以为有歹人行凶,拼命反抗,后来那暗卫轻声说是睿亲王有请时,她才安静下来。孟萦随着暗卫连拉带提地进了宴会厅,到了睿亲王身边。

    萧瑾瑜一见到孟萦,立马拉住她的手说道:“萦娘,快救救十一郎,他摔倒了,没心跳和呼吸了。”

    听到睿亲王的话,围观的人被吓得噤了声。而在外围的沈相听到十一郎没了心跳和呼吸,连路都走不了,倚靠在侍奴的身上,泪流满面。那两个侍奴见主子如此悲伤,也知道自家小主子恐怕不好了,伤心不已,跟着流泪。

    有人回头看见左相,人群立马便让开了一条道,让左相能看到十一郎躺着的位置。左相见自己的小儿子躺在地上,面如死灰,一动不动。睿亲王急得惊慌失措,秦家大郎则是跪地痛哭。她缓了口气,慢慢地在侍奴的扶持下,往十一郎走去。

    孟萦见睿亲王虽带着面具,看不清神情,但眼神和语气中的焦急让人能感受出来。一听十一郎没了呼吸和心跳,孟萦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

    这是心脏骤停,紧急救援时间就四到八分钟,迟一点都会没命。她顾不得问其他的情况,立马蹲下身来说道:“其他人离远一点,保持空气流通。你,解开他腰带,打开胸前衣襟。”

    萧瑾瑜已经顾不得孟萦指挥他的事,他上前解开了十一郎的腰带,撕扯开了胸前襟,然后看着孟萦。暗卫听从孟萦指示,将离近围观的人都驱离了。

    孟萦摸了一下十一郎的颈部,的确没有了动脉跳动。她将十一郎的脑袋摆正,捏开他的嘴,打开气道,然后捏着他的鼻子,深吸两口气,对着十一郎的嘴吹了两下。随后左手压着右手,两手手指交叉,找准了十一郎两乳之间的位置,开始快速地按压做急救,她记得要往下按压超过五厘米,频率是每分钟一百次,每按压三十下,要人工呼吸两次。这急救的手法,是孟萦上辈子在网上学得,第一次用在真人身上,这时她已经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只想着救回十一郎。

    众人见孟萦不停地按压十一郎的胸部,又让他仰着头,捏着他的鼻子,嘴对嘴亲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有人悄悄议论道:“看来这女郎是真爱那沈郎,连人死了都不嫌弃。”

    “你可别胡说了,她是想救十一郎。”

    “怎么可能救活,秦小太医医术高明都束手无策,他都说没心跳,没呼吸,没脉搏了,那不是死了,是什么?你没看到秦小太医都急哭了吗?你以为救人那么简单,按压几下,吹几口气就能救活人。”

    “我看,说不定就救活了。若真救活了,那这女郎肯定是给十一郎度了几口仙气。”

    “根本就不可能救活,哪有什么仙气,我看是这女郎见十一郎长得俊美,心里放不下,趁着他还没死透,轻薄他!要不然谁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地亲嘴?”

    听见众人非议十一郎,沈相心中愤懑。但这时,若有人能救她的儿郎,不管什么代价,她都愿意付,哪怕要她的命。十一郎是她最小的孩子,陪了她二十多年,承欢膝下,无人可以替代。若十一郎没了,她也不想活了。

    ……

    孟萦以前从没觉得救人这么难,这么累。她按得两个胳膊发疼发软,这才做了不到五个循环,她就汗如雨下。十一郎依然没有救过来,孟萦知道自己这是在和死神赛跑,必须争分夺秒,十一郎不醒,她就不能停下。她在心中暗暗祈祷:十一郎一定不要死,一定要醒过来。

    在孟萦开始实施急救时,秦小太医就一直把着十一郎的胳膊,他亲身见证了十一郎一点点有了脉动,有了心跳和生气。他看了一眼孟萦,觉得她真是天女下凡,当世神医。秦小神医见孟萦累得不轻,只不过十一郎一直没有醒来,也不知能不能真正活过来,故而十一郎有了脉跳的事他也没敢说出来。

    孟萦这会儿只有一个信念——救活十一郎,若没有这个信念,她都快坚持不下去了。她见有人给十一郎把脉,想着十一郎一旦恢复心跳,那人肯定会说的,便没有亲自上手把脉。

    萧瑾瑜见孟萦头上的汗珠都快滚到眼睛里,她都没来得及擦一下,便取出帕子,给孟萦擦了擦汗。孟萦觉得自己真的要力竭了,准备再吹两口气就让别人来替她。她正在吹气时,突然有个轻软湿糯的东西伸到了她的嘴里,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这才回味过来,原来十一郎这厮早就醒了,竟然不动弹。见她力竭,竟然还将舌头伸到她嘴里。孟萦一气之下,一巴掌甩到十一郎脑袋上说道:“你个混蛋,醒了竟然也不动弹,我的两条胳膊都快用废了。还有你,他有了脉搏,你为何不说。”

    孟萦气愤地指着秦小太医质问道。

    秦小太医一脸无辜地问道:“女郎是问我吗?”

    “不是你还有谁,你不是一直都在替他把脉吗?”

    秦小太医面对孟萦的质问,有些心虚地说道:“哦,哦,你第六次亲他的时候,他就有了心跳,后来第七次,第八次,他心跳越来越有力,可是他没醒来,我也不敢说啊。再说我第一次见人起死回生,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

    众人听秦小太医说起死回生,皆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孟萦,双眼放光,好像看到珍宝一般,让孟萦觉得心里怕怕的,害怕他们一哄而上,将自己撕了。

    十一郎见状,躺在地上,抱着脑袋,撒娇道:“娘子,我脑袋好疼。”

    听到十一郎如此说话,众人哗然!

    孟萦更是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十一郎见孟萦坐在地上一脸惊愕地看着他,又要哭不哭地说道:“娘子,为夫头好疼。你扶我起来好不好?”

第二百二十章 被赖上了

    什么鬼,十一郎被鬼附身了?

    孟萦:“十一郎,搞清楚,我还没成亲呢,你也不是我夫郎。你可别再叫我娘子了。你娘子是谁,现在还不知道呢!”

    “哎呀,娘子说笑了,我们上上辈子就是夫妻。为夫摔倒头了,头好疼啊!啊~~!!”十一郎竟然不管不顾地叫了起来。

    孟萦心说:还好你说是上上辈子,若说是上辈子,看我怎么收拾你,直接将你拍到墙里,抠都抠不下来!然后接着虐渣渣,虐得你娘都认不出你来。怪不得大家都说千万别得罪女人,因为她们最善记仇,上辈子的仇都能记住。

    孟萦有些摸不清十一郎的状况,只好求助地看着睿亲王。萧瑾瑜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十一郎这是想干什么。只好对孟萦说道:“十一郎被绊倒,仰倒在地,摔了一跤,磕到后脑勺了。”

    孟萦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磕到后脑勺,难不成磕失忆了?十一郎这一跤跌得实在是厉害,竟然跌出人命来。孟萦跪坐起来摸了摸十一郎的后脑,见那里水肿了好大一块,能不疼吗?

    孟萦怕十一郎有个好歹,立马问道:“十一郎,你能看清人吗?”

    “能,我能看到娘子的红脸蛋。娘子抱抱,为夫头好疼。”

    我去,孟萦算是长见识了,这么大一人,躺在地上撒娇,竟然还撒得那么自然,丝毫没有违和之感,这奇葩也是世间仅有吧!

    孟萦不想招惹十一郎,便对秦小太医道:“郎君精通岐黄之术,还请帮忙看看十一郎是何病症?”

    要不是场合不对,秦小太医这会儿特别想与孟萦切磋救人之术,奈何这会儿正是宴会中,又被众人围观,真是不便。只好说道:“女郎叫我秦大郎即可。十一郎劳累过度,兼之饮酒过猛,才会在摔倒之后失了心跳和脉搏。至于他的脑部是否受伤,具体情形把脉也把不出来。要不女郎来把把脉试试?”

    孟萦拉过十一郎的胳膊,替他细细切了脉搏,而后说道:“十一郎,你多久没有好好休息,没有好好吃饭了,再这样下去,当心过劳死,今日若不是施救及时,你恐怕有大麻烦。你这身体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否则就不好了。”

    “为夫不记得多久没好好吃饭了,不记得了。以后有娘子管着,为夫一定听娘子话,好好吃饭睡觉,娘子我们回家好不好?”十一郎睁着琉璃大眼,萌萌地说道。

    孟萦暗骂,这厮仗着皮相好,持靓行凶,撒娇卖萌,让人心软。她还是不太敢相信十一郎失忆的事,没好气地说道:“别叫我娘子,你还没成亲呢,我也不是你娘子。”

    “你怎么不是我娘子,你刚才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亲我,现在又不要我了吗?”

    “欸,我刚才那是为了救你渡气,不是亲你。”

    “你都不要我,那你救我干什么,我不想活了。”说罢,他摇着脑袋,豆大的泪珠便滚落下来。

    孟萦一见,有些不知所措,她鲜少见到男人哭得如此伤心。转而一想,这家伙不会是戏精加身吧,这眼泪怎么跟开闸放水似的。

    沈相见十一郎哭得伤心,心如刀割。刚才见证了十一郎由死到生,她经历了大悲大喜,很难平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向十一郎。

    到了十一郎跟前,她蹲下身来,轻声说道:“平郎,别哭,还记得为娘不?”

    十一郎见自己母亲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立马哭出声来,叫道:“你是谁?”

    沈相一脸痛苦道:“平郎,我是你娘啊!你都不记得为娘了吗?”

    “你真的是我娘?”

    左相点了点头道:“真的,这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问她。”说罢,左相指了指孟萦。

    “那是我娘子,我娘子美吧!不过,娘啊,娘子她不要我了。你劝劝娘子好不好?我心里好难受,娘,我要娘子。”

    看着像孩童般撒娇的十一郎,孟萦觉得自己三观碎了一地。那么温润儒雅的大家公子,竟然躺在地上撒娇,撒娇啊!

    沈相抬起头来,一脸焦急地看着孟萦,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个貌若仙子的女郎救了她儿子,她不能强求她接纳脑子受伤的儿子,否则这不是报恩,而是恩将仇报。

    沈相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孟萦就要施礼。孟萦侧身躲过,然后双手扶着她。

    左相感激地说道:“多谢女郎的救命之恩,以后女郎但有需要,我沈家在所不辞。”

    “老夫人客气了,十一郎也是我朋友,朋友有难,当义不容辞。”

    “那十一郎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谁都不记得,唯记得女郎?”

    孟萦摇了摇头道:“他摔了后脑,不知内里情况如何。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如常,就得看机缘了。另外他身体虚弱,近期不要劳累,需要好生静养。请找个善于调理身体的郎中,帮他细致调理一番。”

    “好,好,我这就带他回去,找人给他调理身体。”

    躺在地上的十一郎听母亲要带他回去,立马不情愿地叫道:“我不要回娘家,我要跟娘子回家,娘子会照顾好我。”说罢,两条大长腿还在地上搓了搓。

    这不是典型的熊孩子打滚的风格吗?

    沈相眼巴巴地看着孟萦,想请她做出决定。

    孟萦看着沈相那么大年龄,还在操心老来子。真是养儿到百岁,操心九十九。她能理解这份慈母之心,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求助地看着睿亲王。

    萧瑾瑜想要十一郎好好地活着,但又不想孟萦受委屈,也有些为难。

    沈相见孟萦去看睿亲王,心中自有一番计较。都说人老成精,左相在权利漩涡摸爬打滚半辈子,自是心有成算。但面上依然是一副操心子女的慈爱面容,语气恳切地对孟萦说道:“老身看女郎精通岐黄之术,不若这样,请女郎将十一郎带回家中调理,所有费用到时由沈府结算。女郎就当十一郎是病患,带回家中诊治即可。”

    孟萦思索一番推拒道:“我家并非医馆,实在不适合给人调理修养。另外,我每日课业繁忙,无暇他顾。还有,我家中长辈不在京中,只我单身一人在此。若让十一郎住进去,孤男寡女,瓜田李下,难免会有闲言碎语,恐怕会影响十一郎的声誉。”

    左相听孟萦思路清晰,说话有理有据。心下暗喜,十一郎这小子倒是个有福的。这女郎有她年轻时的风范,不惧权贵。当年她就是凭着一腔孤勇和睿智才思,获得了两代帝王的赏识,才有了如今的权势和地位。

    沈相并没有急着反驳孟萦的话,而是笑着说道:“女郎言之有理。不过常言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女郎品行高洁,大家有目共睹。十一郎若是去了女郎府上,我这边会派两名管事和四名侍奴陪同,所有开销都由沈府支付,女郎的就诊费也按时结算。还请女郎看我为母的一片心意上,多担待一二。”

    孟萦心说,这个老狐狸,先给我戴高帽,后道德绑架,我要再拒绝,大家肯定会说我不识好歹。

    孟萦兀自沉吟间,只听围观的众人皆劝说道:“女郎就答应吧,沈相都求到这个份上,女郎就可怜她一片慈母心,都是为了孩子。”

    嗬,你听,这是圣母婊的声音。拿着别人的利益,卖沈相人情。

    “女郎是什么人,大家还不清楚吗?为了救十一郎,大家都看出女郎的医术高明了。医者父母心,相信女郎更能理解老夫人的一颗慈母心。”

    更有甚者说道:“这女郎大庭广众之下亲了那沈家郎君,不娶他,那他以后嫁谁去?”

    “就是,就是,她都和十一郎那样了,实在是有辱斯文。长安公子的名声都被她毁了,竟然还不想负责任,真是过分,有失道义。”

    听了这话,孟萦心生恼怒,难不成救个人,还救错了。

    只听左相立马拦住那人的话头道:“话不可如此,古人尚知,嫂溺叔援,特殊情形要特殊对待,女郎那番操作,纯粹是为了救人,并无轻薄十一郎的心思,老身在此感谢女郎出手相救。”

    沈相如此客气,孟萦倒有些骑虎难下了。这时,躺在地上的十一郎坐了起来,拉着孟萦的袖子说道:“娘子,我头好疼,好晕。我们回家吧!”

    孟萦仔细看着十一郎的眼睛,只见他双眸清澈,若孩童一般无辜而濡慕地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像条忠诚的大狗,好像他的世界只有她这个人可以信任,让人心底蓦地柔软起来。

    众人见此,十一郎获得了最多的同情,便有人为他出头,让孟萦带十一郎回去,否则简直是天理不容。孟萦被这帮人逼迫得心烦不已,看来那里都不缺道德绑架的人。

    感谢怡心怡意的打赏,感谢投推荐票的小天使们!作者的话中还有几百字免费赠阅。

第二百二十一章 沈郎归来

    萧瑾瑜中肯地说道:“萦娘,既然十一郎只认你,说明你在他心中值得信任。另外,你也算是十一郎的朋友,他身体有恙,还请萦娘照看一二。且他此次受伤不轻,需好生调理,不若,萦娘辛苦一下,好事做到底,帮十一郎治好之后,再让他回府,如何?”

    孟萦见睿亲王出来说和,他的面子,孟萦肯定要给,便是想着就此还了他的人情。但也得提前把话说清楚,不能让十一郎不明不白地在她家住一辈子。

    “既然睿亲王出来说和,那么看在王爷的面上,十一郎可以跟着我回去治疗,但他脑袋受伤,何时能恢复正常得看机缘,若是机缘到了,三两天就好了。若是机缘未到,可能得十年八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好,十一郎也不能在我家住那么长时间。到明年春闱之时,若是他在这之前恢复,那他就早些回府。若是没能恢复记忆,那时他的身体肯定也调理得极好了,到时还请沈相派人来接他回去。”

    听孟萦如此说,沈相岂能不应,忙赞同道:“女郎重情重义,老身在此先谢过女郎。我这就派管事和侍奴陪十一郎跟女郎回府。”

    本不想参加的万花园赏花宴的孟萦,独自而来,走时,却带回去一个人,这让她始料未及。果然这些劳什子宴会,到处都是坑。

    十一郎跟着孟萦回府,让萧瑾瑜彻底放下心来,看来这辈子十一郎早夭的命运必将改变,孟萦想必不会放任他沉迷各种实验,而不顾自己的身体。

    上辈子,由于韩秋翔的一拍,让十一郎被噎死。韩秋翔和韩秋离是双胞胎,他们是镇北侯府韩秋棠的庶弟。由于十一郎的死,而便沈相被迁怒。那时,韩秋棠的夫君赵玉泽由于女儿意外离世回京,尚未回北地,便在沈相的一番操作下,赵玉泽和韩秋翔被派去南方剿匪安民,死在那里。

    剿匪失利,且相继死了三位亲人,镇北侯府不光没得到安抚,还被女皇训斥,让镇北侯老夫人悲痛不已。几年后,右相一派利用左相和镇北侯府的矛盾,让他们安排在兵部棋子,以为十一郎复仇的名义,无故扣押镇北侯率领军队的供给,从而引起哗变,让镇北侯府彻底倒向了右相一派。左相一派由此被右相一派大力攻讦,最终沈府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场。

    这辈子,孟萦在韩秋离和韩秋翔兄弟二人手下,救活了十一郎,沈相也不会再针对镇北侯府。相信镇北侯府以后定会站在孟萦身后,成为她的支持力量。

    那这次剿匪,便可请沈相运作一番,派靖安候世女钟瑶光去了。这样既可以让靖安候府世女远离长安,同时又能帮孟萦一把。到时,钟瑶光有没有命回来,就看她的运气了。

    孟萦在不知不觉被萧瑾瑜利用,她完全不知情地被卷入这些事件中,虽然十一郎赖着非要跟着她,让她烦躁,但对于救活十一郎,她并不后悔。

    十一郎跟着孟萦回府之后,孟萦让白芷将月湖边的碧波院拨给十一郎住。那里靠近月湖,有花园,有碧水,远离正院,风景秀美又安静,正适合休养。且月湖边的另一个院子为简然所住,里面有五间实验室,孟萦几乎每天都要去实验室鼓捣一番,顺带也可以看看十一郎。

    孟萦给十一郎列了调理身体的药膳食谱,并列出了作息时间表,派竹清去照顾十一郎的生活起居,让他务必督促十一郎按照作息表来调养。竹清跟着孟萦十多年,做事稳重可靠,必定会按照孟萦的指示不折不扣地执行。随后,她又拨了一个善于做药膳的厨师专门照料十一郎的膳食。

    十一郎直到住进碧波院,脑子还在发懵。他的贴身侍奴伺候他沐浴之后,他躺在碧波院的大床上,初秋的风吹来,带来丝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中的惊骇之意。也许是好不容易活过来,也许是碧波院的大床太过柔软舒适,他竟然一觉从傍晚睡到第二天寅初,很久很久都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天色未明,他躺在床上发呆,突然听见一声轻响。十一郎坐了起来,只见五郎一身青衣,从窗外跳了进来。

    五郎比上辈子好看多了,如今看起来面色红润,唇红齿白,站在那里皎皎如月,一笑雌雄莫辩,让人心生魅惑。不对,五郎比上辈子多了颗朱砂痣,眉间竟然长了颗美人痣,也真是奇怪!

    萧瑾瑜见十一郎呆呆地看着他,以为他真的摔伤了脑袋。本来昨晚入夜时,他翻墙过来了一趟。不过见十一郎睡得深沉,似乎在做梦,便没扰他清梦,这才清早过来与他一叙。

    “十一郎是不记得过往了吗?那还记得我是谁吗?”

    十一郎笑着说道:“两辈子的好兄弟和陪伴,怎会不记得?”

    从一开始,十一郎就没想过要隐瞒五郎,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上辈子都经历了悲剧命运,这辈子若不是五郎,他恐怕没有重活一世的机会。

    萧瑾瑜一脸诧异地看着十一郎问道:“上辈子的十一郎回来了?”

    十一郎淡定地回道:“五郎难道不是从上辈子回来的?”

    本来萧瑾瑜就有些怀疑十一郎不是真的伤了脑子,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上辈子的十一郎回来了。那么十一郎便有理由认为自己也是重生的,因为上辈子,十一郎死的时候,自己卧病在床,双腿瘫痪,根本就没参加过万花园的赏花宴,更不可能救被噎死的十一郎。

    “上辈子,我死后,魂魄便寄居在你常用的玉冠中。白日寄居其中,晚上到处游荡。我眼看着大曌国势衰微,看着杜芳菲蛊惑人心,用她的福寿膏控制权贵,看着沈家被抄家流放,你我却无能为力,今生再也不想经历了。后来我和你一同淹没在冰冷的江水里,其实我感受不到江水的冰冷,只是我的魂魄困在你的发冠中,在水底出不来。五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应该早于正月二十七吧?”

    五郎苦笑道:“看来我们得上天垂怜,得以重活一世。我回来的时机很不巧,恰好就是正月二十七的晚上。那天我昏迷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雪窝中,不能动弹,连话都说不了。我以为我这辈子又要躺在床上生不如死,没想到被归家的萦娘所救,她不但救了我,还解了我的毒。只不过她怕陷入麻烦,将我扔到医馆,并不知道自己救了谁。”

    “因为她改变了你的命运,所以你才会让她参加赏花宴,想要改变我的命运,对吗?”

    萧瑾瑜点了点头:“我找不到让你不去赏花宴的理由,更何况上辈子,你是在赏花宴上出的事。这辈子,我会一直看着你,总不会让你重蹈覆辙。只是没想到,你躲过了被噎死的厄运,却又跌了一跤,差点失了性命,还好有萦娘。这也是我让含蕴表妹务必将萦娘带去赏花宴的原因。”

    十一郎郑重地施了一礼,说道:“多谢五郎!”

    “你我二人何须这般客气生疏。你并未失忆,为何要入萦娘府中?”

    “这可能是我唯一走近萦娘的机会,我怕错过,就再也没机会了。另外,和她在一起,让我觉得心神安宁。

    另外,我这辈子的记忆很模糊,根本记不清这辈子之前发生了何事,上辈子的事又太久远,总是觉得迷迷糊糊,脑子不是很清醒。对了,五郎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我现在是萦娘的邻居谢怀玉,谢五郎,就住在她的右邻,月湖边的围墙外就是谢府。我带着面具时是睿亲王,卸下面具我就做回谢五郎,否则我没办法接近萦娘。不过好在,谢五郎与睿亲王、十一郎和谢含蕴都是一小长大的玩伴。

    这样很好,也省去了解释萧五郎身体抱恙之事。萦娘也能放下警惕之心,且半个月前,我以谢五郎的身份救过萦娘一回。不过,我让她允许我在这边的院墙上开个月亮门,她都不同意,说怕影响我的声誉。她真是太过谨小慎微了,如今十一郎来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你呀,一上来就给我出难题!我现在还有些晕乎,一股无所适从之感。五郎当初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嗯,十一郎上辈子你……”

    两人还没来得及细聊,就听院中有人起来了。萧瑾瑜不敢多耽误,立马转身跳出窗外。

    从万花园回来,孟萦累的够呛,连晚饭都没用,便早早休息了。第二天起来,她才发现她的两条胳膊肌肉酸疼,几乎举不起来。她想起来,今日还要陪谢含蕴去大慈悲寺上香。

    没办法,答应的事,总要做到。她只好认命地爬起来收拾。本想跑步去花园和月湖,然后再在湖边舞了一套剑法。谁知这两条胳膊似乎断了一般,孟萦只好在园子里散散步,不敢做剧烈运动。

    (感谢投票的小天使们,剩下的几百字请看作者的话。)

第二百二十二章 委屈沈郎

    上辈子十一郎死后,五郎是真的为他伤心,他试图去挽救左相沈家,可那时女皇昏聩,朝纲混乱。而五郎瘫痪在床,根本就是有心无力。十一郎不想离开五郎,白天便寄居在他的玉冠中,晚上则到处游荡,看尽人间百态。直到五郎被人害死,他也跟着五郎的玉冠沉入江底。

    十一郎没想到他竟然还能重获新生,刚回来时,他有些不敢相信,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体,唯恐一睁眼发现自己仍是具鬼魂。可身体上那柔软的触感是真的,亲吻也是真的。两辈子,除了小时候被母亲亲吻过,他都没亲过别人。可刚醒过来,就被个幽香馥郁的女郎亲吻,那感觉简直如临仙境。所以他便试着去感受亲吻,却把那女郎吓得蹲坐于地。

    被女郎一巴掌拍在脑袋上,那种微微疼痛的感觉真好,至少表明他还活着,能感受疼痛和疲惫。他睁开眼,一入眼,便是这貌若洛神的女子吃惊微怒的双眼。怎么形容那双让人沉醉的双眼呢?他想倾尽他毕生所学,都无法形容她的美。那干净纯粹的眼神中有着对生命的敬畏和爱护,还有浓浓的关心,却没有倾慕与爱恋。

    莫名其妙地想要和她共渡一生,又看到人群中傲然挺立的五郎,信任地看着那女郎,虽然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但那双耀若星辰的双眸里溢满着深厚的痴恋。他知道五郎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女郎,还爱得那么卑微和小心翼翼。他和五郎相伴几十年,太了解他了。他极重感情,爱得纯粹,肯定是不忍这女郎受任何一点委屈。才会这般欲爱不能,瞬间,十一郎觉得自己必须跟着这女郎走,才能更好地接近她,了解她。如若不然,她必将远离他。

    很费了一番心思,才住进她家里。连母亲都亲自哀求她,她都不肯,若不是五郎的话,自己肯定不能达成心愿。这辈子,一定要让母亲安享晚年,尽量避免上辈子的厄运,还要努力改变大曌的国运。

    这辈子,大曌的情势比上辈子好太多太多了。国之柱石定国公府尚存,五郎被解了毒,身体安然无恙。上辈子的那些悲剧都还没来及发生。真是太好了,母亲再也不会为了复仇,冲昏了头脑。这辈子只要好好活着,和五郎一起阻止上辈子的厄运,相信能改变大曌的国运,也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至少得让山河不再破裂,百姓不再流离失所。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孟萦回过头来,见十一郎缓步而来。孟萦突然觉得十一郎与之前似乎不同了,之前的十一郎双眼纯粹,能从他的眼中读出他的心绪。但现在的十一郎沉静内敛,历经沧桑。

    “娘子,在散步吗?”

    十一郎一开口叫娘子,立马打破了他沉静内敛的形象,又变得如孩童一般,让孟萦不知所措,很有些头疼。

    “十一郎早,以后不要叫我娘子,你我都未婚,切不可如此,于你声誉有损。你还如从前一般,叫我萦娘吧!”

    “不好,我叫娘子叫惯了。都叫了一辈子,哪里改得过来。娘子,娘子,娘子!”

    一看到他那么自然地撒娇,孟萦简直毫无招架之力,只得说道:“随你,真是拿你没办法!说说你为何叫我娘子?”

    十一郎:“因为上上辈子,你就是我娘子,我们恩爱一生,所以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娘子。”

    孟萦:“那为何是上上辈子,而不是上辈子?”

    十一郎:“因为上辈子,我没找到娘子就死了……”

    他的话让孟萦感到毛骨悚然,大清早谈论这个话题似乎有些重口味。

    “那十一郎说说,上上辈子我们是怎么过一辈子的?你上辈子又是怎过的?”

    “上上辈子很幸福,上辈子很悲伤,具体的记不清了,可能是喝了孟婆汤忘了吧!哎呀,我头又开始疼了,不能想了,一想就头疼欲裂。”说罢,十一郎便捂着脑袋痛苦不已。

    忘了,难道喝孟婆汤还会选择性遗忘?孟萦见十一郎说得信誓旦旦,神情自然,并不像撒谎的样子,一时也辨不出真假。只得上前替他把脉,发现他脉象比昨天好太多了。又看了一下他后脑的伤,也消肿了不少,便放下心来。心想总有一天,他能恢复如常。

    “好了,想不起就不想了,咱好好休息,早些康复,否则沈老夫人年事已高,又得操心你了。”

    “哦,哦,不想了,只要和娘子在一起就好!”

    孟萦一时有些无语,只好默默地往回走。

    “娘子,娘子,我可以和你一起用膳吗?”十一郎一脸期盼地问道。他的眼神清澈无垢,再加上他如玉面容,让人不忍心拒绝。

    孟萦想了想,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吃药膳师傅为你专门做的饭食,先调理好身体再和我吃同样的食物。”

    “那太好了,一会儿让人将我的膳食送到正院,和娘子一起用膳真是太好了。”十一郎如孩童一般欣喜,一边交待侍奴将他的朝食送到正院,一边跟着孟萦往正院走去。

    孟萦带着十一郎回到正院,重新梳洗罢,白芷张罗侍奴将朝食摆上,尚未动筷子,便见门房将谢含蕴和谢五郎一起领到了正院。孟萦提前交待过门房,若是他们上门,直接领进来就是。

    孟萦见谢含蕴和谢五郎过来了,忙从餐厅迎了出来,笑着说道:“你们来得挺早,用过朝食了吗?我们正准备用朝食,不若一起再用些?”

    时人的早餐简单,多是羊汤胡饼,孟萦吃不惯,到长安后便恢复了上辈子的早餐习惯。谢含蕴见满桌的朝食,与她家绝然不同。立马笑着说道:“萦妹妹还未用朝食啊?正好,给我也添一双碗筷,我在家用了小半碗汤饼,觉得腻烦,这会儿见到萦妹妹的朝食这般养眼,简直胃口大开,我要再用一些。”

    孟萦见谢含蕴毫不见外,心生欢喜,她是拿自己当朋友,所以不拘谨。忙笑着说道:“那敢情好,我让人添置碗筷。五郎也一起用些吧,早餐准备的充足。”

    谢五郎笑着点头道:“早知萦娘的朝食这般丰盛,我就应该搭个伙,以后经常来。”

    上辈子孟萦就是个吃货,她奶奶有一手好厨艺,村子里红白喜事都请她奶奶过去操持,她得她奶奶真传,做得一手好饭菜,工作后更是吃遍国内外,然后一有闲暇,便钻进厨房研究厨艺,放松神经。

    到大曌后,家世虽不显赫,但家有余财,爹爹又宠她,在吃用上从不克扣。就养成了孟萦愈发刁钻的胃口,她将上辈子所学的各种厨艺,教给家中的几个厨师,然后每旬根据时令菜蔬列一个食谱,顿顿不重样。家中厨师只按照食谱上来准备食材,也省去每日猜测主子喜好的麻烦。

    孟萦笑着安排他们落座,十一郎怔怔地看着五郎和谢含蕴,看到他们都健康地活着真好。没想到他们和娘子这么熟悉,就像自家人一样。娘子都没这样对自己,十一郎感觉自己很受伤。

    谢含蕴见十一郎坐在那里情绪低落,便笑着问道:“表哥好些了吗?”

    “不好,我本来可以和娘子一起用朝食,可你们来搅和了。”十一郎毫不客气地抱怨。

    谢含蕴见十一郎如此说,不管他心里如何想,只当他在开玩笑,便笑着说道:“一会儿不好的还在后头呢,听萦妹妹说,表哥只能吃药膳食谱,我看你最好还是回你自己的院子吃去,否则一会儿我们吃到美味,怕表哥会馋得受不了。”

    谢含蕴也是个促狭的性子,脑子又聪慧,一般人在她手里可讨不到便宜。五郎见十一郎被怼,哈哈大笑,只看戏,不帮忙。

    孟萦安排完事情,回来见十一郎似乎情绪有些低落,不过也不安慰,只招呼大家落座,吃饭。

    十一郎的朝食是用的药膳小米粥和两个摊鸡蛋皮卷时蔬,外加清炒山药和清炒时蔬,小米粥管够他喝饱。而孟萦他们吃得则是莲子银耳八宝粥、花生露、生煎包和灌汤小笼包,另外小菜还有凉拌鲜核桃仁、酸辣藕尖、高汤时蔬、蒸茄子、醋溜瑶柱和泡菜拼盘。这些小菜分量都不大,但装点精致,看着让人很有食欲。不一会儿,厨房又送来了卤肉夹馍和一碟子酱牛肉。

    孟萦笑着说道:“蕴姐姐真是有口福,昨日采买管事见到有卖上好的牛肉,这才买了些回来,今晨早起才酱好,你们正巧赶上了。”

    谢含蕴乐得喜笑颜开,笑着说道:“萦妹妹真是太好了,以后凡是我要和你一起外出时,那天你都要管我的朝食,我就不在家用了。”

    孟萦笑着应下,谢含蕴还故意挑眉看了十一郎一眼。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卖身葬父

    十一郎光闻着生煎包和灌汤包的香味,再加上酱牛肉的醋汁味道直往人鼻孔里钻,他觉得口水分泌有点多,娘子让厨师专门为他准备的膳食,虽吃起来也很美味,但和五郎他们吃的东西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这会儿觉得特别委屈,便对孟萦道:“娘子,我可以尝尝这的生煎包吗?闻起来好香。”

    孟萦尚恼怒十一郎无故缠着她,非要入住家里,怎么可能轻易答应他。

    十一郎见孟萦不肯答应,便又道:“那娘子,我可以喝点这奶汁吗?”

    孟萦点了点头道:“这不是奶汁,是花生露,你倒是可以喝些,不过喝之前要少量尝尝,看是否会过敏,有极少数人会过敏。”

    “萦妹妹,这花生露可真香啊!不过市面上倒是少见,寻常人家喝不到啊!”

    “说来咱们喝的这花生露,还是夫子上京时,从武陵给带过来的花生做成的。花生是番外物种,两年前才被带到大曌,这两年所得种子并不是很多,传播不广,但却是极好的东西,常吃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又称长寿果。且花生炒制之后可榨油,是极好的素油,比菜籽油味道更胜一筹。”

    “这花生露真是太美味了,好喜欢。”

    “蕴姐姐若是喜欢,一会儿我给你拿些,你让人做出来,每日喝些,对你身体有好处。”

    “不必了,我若想喝花生露,来萦妹妹这里就好。这样还能经常来吃好吃的。我才不要带回去做,怪麻烦的。”

    “蕴表妹真会麻烦娘子,娘子不要理她!”孟萦对谢含蕴好,十一郎很吃醋。

    孟萦看着十一郎,笑着问谢含蕴:“蕴姐姐,我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吗?”

    “哈哈,当然是了,不过不是对沈家表哥罢了。”

    十一郎又受到了谢含蕴的一万点暴击,彻底受打击了。

    孟萦和自己熟悉的人,也喜欢开玩笑,见谢含蕴和她开玩笑,便顺杆爬地说道:“还是蕴姐姐了解我,看来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惺惺相惜,都是见色忘友的人!”

    谢含蕴指着孟萦,哈哈大笑地说道:“萦妹妹,你,你真是个妙人,笑死我了。不行,不行,笑得肚子疼,你的补偿我。从大慈悲寺回来,我还要来你家用哺食”

    孟萦笑着应下,谢五郎提出,晚上哺食要吃老鸭炖酸萝卜和松鼠鳜鱼,两年前他在孟家温泉庄子吃过一次,至今念念不忘。孟萦交给白芷去安排厨房,提前准备晚上的哺食。

    十一郎见谢含蕴为了气他,得寸进尺,心里怄的要死。

    四人在说说笑笑中用罢朝食,十一郎听说他们一会儿要去大慈悲寺,便闹着要跟着一起去。孟萦才不会带他去呢,他去哪里都叫自己娘子,简直让人躲都躲不及。

    “十一郎在家中歇息,不宜外出劳累。沈相已经给你去工部告了假,你昨日昏倒受伤,需好生静养,我将白芷留给你,他从医多年,你若有不适,直接找他即可。”

    孟萦安顿好十一郎,便跟着谢含蕴和谢五郎一起往大悲寺而去。

    天气渐渐转凉,坐在马车里和谢含蕴说说笑笑便到了大慈悲寺。到了寺庙的山门附近,几人弃车步行。因着今日正好是八月初一,前来上香的人不少,寺门前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孟萦远远地见一红衣女子在那里大声说话,似乎是指指点点。孟萦暗道,真是冤家,竟然又碰到那便宜老乡杜芳菲了。因她呆得地方正是去寺门的必经之路,绕不开,三人只好带着侍奴往那边走去。

    走近一看,原来是有位青年郎君在那里卖身葬父。那青年郎君身形挺拔,样貌俊秀,一身粗陋麻衣,却不掩风华。他身边的门板上躺着位中年汉子,身上盖着麻布,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手在外面。

    孟萦对卖身葬父或葬母的戏码向来不感冒,若是有难处帮一把也无可厚非,但若就此算计人,那就敬谢不敏了。

    有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地说道:“这人卖身葬父要价也太高了,要一百两银子呢!”

    “外面买个年轻力壮的侍奴也就十两银子的事,他仗着长得好看,也真敢漫天要价。”

    “谁说不是呢!花大价钱买这么个人回去,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有什么用?难不成买回去给娘子暖床?”

    听人这么说,众人轰然大笑,有人便道:“你这家伙哟,谁家娘子不是好几个夫郎,每月分到的日子就那么几天,谁还愿意再多一个人分啊!脑子是有毛病吧!”

    “没准人家就是打定主意,找个年轻貌美的女郎做主子,然后跟着进了府,可不就有机会爬床了吗?”

    杜芳菲抱打不平道:“你们尽胡说,这美郎君一看就不是那种人,人家是真有孝心,不过是想让葬礼办得风光些,这才想多卖些银两,你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女郎如此维护这卖身郎君,不如女郎将他买下来啊!”

    杜芳菲正欲争辩,突然又听人说道:“欸,欸,别说了,你看这不真来了两位妙龄美娇娘吗!这小子的机会来了。”

    众人听了这话,立马朝孟萦一行看来。只见一行三人,两女一男,皆姿容茂盛,款款缓步而来。

    杜芳菲也看见了孟萦,立马兴冲冲地朝孟萦走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美女,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

    孟萦看着杜芳菲,笑着点头致意,并未言语,扫了一眼她身后,并没见到三皇子的身影。

    就在这时,那卖身葬父的青年郎君,突然扑到孟萦跟前。孟萦立马往后跳了几步,躲开了那郎君扑过来的手,差点就被他抱了小腿。孟萦心说:好险,幸亏躲得快。

    那郎君见孟萦躲开了,立马跪坐在地,哭丧着说道:“女郎行行好,卖下奴吧!奴的生父久卧病榻,奴花尽钱财,也未能救回。如今家父亡故,奴家徒四壁,实在无钱收敛,还求女郎行行好,卖下奴,好让奴安葬好父亲。奴上过学堂,能写会算,琴棋书画也略有涉猎。女郎买下奴,奴定然好好伺候女郎。”

    孟萦总觉得这人在此处卖身葬父充满怪异,且这人扑过来时身形轻盈,应该是有些功夫在身。她再看那门板上躺着的人,被麻布盖得严严实实,但一双手却粗壮,并不像久病之人的手,那么细瘦。孟萦又仔细看了那人的虎口,却见那人左手虎口上有厚茧,右手却没有,便知这人恐怕是常年拿剑的剑客,且此人是左撇子。

    杜芳菲见孟萦仔细观察二人,便插嘴道:“美女,就把他买下来吧,就他这长相,买回去暖床也不错。美女一看就身价不凡,也不差那点儿银子。”

    听这高帽戴的,孟萦听了,嗤笑一声,典型圣母婊,花别人的银子不心疼。

    杜芳菲见孟萦看着她但笑不语,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大曌的女子不都风流成性吗?”

    孟萦:“既然女郎如此怜香惜玉,那女郎为何不买下他为你暖床?”

    杜芳菲红着脸说道:“我,我没那么多银子。”

    孟萦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既然她没那么多银子,就不要多管闲事,还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

    孟萦:“那这人与女郎相熟?要不女郎怎地如此维护他。”

    杜芳菲一脸迷茫道:“我也是才到这寺门口,看到有人卖身葬父,觉得他可怜,同情他罢了。”

    孟萦“哦”了一声,准备绕过那郎君继续往里走。那人似乎就认定孟萦会买他一般,纠缠着不让孟萦走,不停地哀求。

    孟萦停下来,仔细观察那卖身葬父的郎君,心中违和之感愈发明显。这郎君身着麻衣,可头巾的布料虽与麻衣布料同色,但质量明显不同。脚上的麻布鞋子很新,他虽缩着脚,但刚才他扑过来时,孟萦见了他穿着绸袜。这些不合常理的地方,愈发让孟萦怀疑起来。

    那卖身郎君见孟萦细细打量他,以为孟萦在犹豫要不要买他。便回看孟萦,目光灼灼。这又是不合理的地方,这郎君扮做文弱书生,但他的精气神却是练武之人才有的。外行人觉得他文弱不堪一击,但孟萦却不那么想,这人虽瘦弱,但他浑身充满力量,爆发力极强。

    “郎君意欲何为?我三人路过此处,为何郎君拦住我不放?”

    “女郎看着面慈心善,还请女郎行行好,卖下奴,也好让奴之家父入土为安。”

    “他们二人皆是良善之人,家资丰厚,你为何不求他们二人呢?是觉得我好说话,还是觉得我好欺负?”孟萦看向谢五郎和谢含蕴问道。

    “不是,不是,奴是觉得女郎看起来面嫩,应不会在情郎面前拒绝奴的求助,且会表现出善良大方来。这样才能引得情郎侧目。”

    “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是我情郎?”孟萦指着谢五郎问道。

    (未完,剩下几百字,请看作者的话)感谢投票的小天使们,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任务失败

    孟萦笑道:“嗯,女郎高洁,嫌弃金钱铜臭,那把你手中的银钱都拿出来给这郎君,剩下不够一百两的,我给补齐,买下这郎君送给你,权当我日行一善。女郎嫌弃钱臭,大家嫌弃银钱臭吗?反正我不嫌弃。自己辛辛苦苦挣得银钱,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人心,故而也不嫌弃。”

    立马就有人附和道:“不嫌弃,不嫌弃,谁会跟钱过不去。”

    更有甚者没皮没脸地说道:“还嫌弃呢,老子爱死那铜臭味了。让它熏死老子,老子得乐死。”

    杜芳菲见众人附和赞同孟萦,简直要呕死了。

    有人立马就怂恿杜芳菲道:“女郎赶紧掏银子啊,不够有人给补齐,你又能得一俊俏郎君暖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事啊!”

    杜芳菲见人如此怂恿她,也觉得不好意思,却又不想吃亏,便红着脸,梗着脖子说道:“女郎要买就买,拉着我干嘛?我买下他,放哪里安顿去。”

    孟萦:“既然你有难处,那你又为何屡次逼迫,让我买下他呢?”

    杜芳菲:“那不是想让你多个人伺候?再说,大曌女子多夫,多个可人的郎君伺候你,还不是福气?”

    孟萦:“女郎真是可笑,我的私事何时由别人决定了。再说了,你都知道大曌女子多夫,夫郎们都嫌娘子陪得太少,再多添人,岂不是陪他们的时间更少,那是对他们的辜负和不负责。我若对这陌生人多情仁慈,便是对我亲近之人残忍无情。该如何取舍,自不必问。既然女郎这么爱慕这郎君,干脆我好事做到底,我将他买下来,送给你如何?”

    杜芳菲连忙推拒道:“不,不,不用。”

    杜芳菲在心里把孟萦骂个半死,这个死女人,怼得她下不来台。要不是为了给三皇子留个洁身自好的印象,能得这么个俊俏郎君伺候,哪怕他是土匪流氓,老娘肯定也会乐呵呵地收下,然后把他给睡了。不过现在还没有搞定雍王,千万不能让他觉得自己风流浪荡。

    孟萦见杜芳菲推拒,又笑着说道:“女郎当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女郎不想要这郎君,就不要逼迫我买下他。”

    杜芳菲:“我还不是看女郎穿戴不凡,想来不差钱。肯定会是个人美心善的,不曾想却是个蛇蝎美人啊,真是美色惑人!”

    孟萦:麻蛋,什么鬼,上来就给人扣帽子。一见别人不上当,便骂人。真当人家是软柿子吗?

    孟萦稍一思量,不疾不徐地说道:“蛇蝎美人,那也是美人啊!可不像某些人,维护人家郎君半天。那郎君却看也不看她一眼,肯定是看不上,嫌弃她面丑心恶了。”

    萧瑾瑜和谢含蕴听孟萦如此说,忍不住笑出声来。

    杜芳菲听孟萦骂她丑,立马火冒三丈,她最是在意自己的容貌,之前她没穿过来时,杜明珠又胖又蠢,就是个二傻子。她穿过来之后,努力减肥,好不容易初见成效。她每日细细装扮,生怕别人嫌弃她蠢笨如猪,连名字都改了。现在被孟萦这般奚落,哪里还忍得住。

    “Fuckyou,sonofbitch.(操,婊.子养的)”杜芳菲以为大家听不懂番语,她一边对着孟萦竖起了中指,一边用番语骂道。

    孟萦笑着说:“若是骂我,百倍还于你。”

    她以为孟萦听不懂,一脸计谋得逞地说道:“赞美你呢!”

    孟萦仍是笑眯眯地说:“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学了一句番语:Fuckyou,sonofbitch.把这赞美还给你。”她本想也做个竖中指的动作,后来觉得太过于下流,便罢了。

    杜芳菲听孟萦这般说,脸上的表情,比吃屎还难看。

    萧瑾瑜看杜芳菲的表情,就知道她刚才肯定是在骂孟萦,这会儿被孟萦还回去,也难怪她的表情如此怪异。萦娘英武,萧瑾瑜在心中默默称赞。

    这时那卖身郎君白着脸,低声哭道:“女郎行行好,买下奴吧,如今天气炎热,家父再不安葬,恐怕会神魂不安。”

    杜芳菲立马抓住话头,攻击孟萦道:“你真是心思狠毒,冷血无情,这大热天,人死了,再不入土为安,就该腐烂了。这郎君苦苦哀求,你竟然不为所动,真是让人心寒。”

    孟萦不知这杜芳菲为何处处针对自己,她这话太具攻击性,让人想忽略都难。孟萦轻笑一声,说道:“我与这郎君无亲无故,帮他是道义,不帮他也属正常。且说,一个葬礼一二两银子都够置办得起,花个三五两银子就可以置办得风风光光。若他求助,我随时都可以帮他。可他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要上百两银子。谁知道他什么算计。我不帮他谁也不能说我什么,既然女郎如此富有同情心,为何你不帮他安葬了老人?你不帮,是不是也是冷血无情?”

    杜芳菲觉得怎么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立马狡辩道:“他没有求我,求的是你啊!”

    那卖身郎君似乎认定孟萦一般,不停地哀求她。

    孟萦见这人一直纠缠自己,就想让自己买下他,便愈发不会让他得逞。更何况她在京中,为着安全起见,也不可能让不了解的人入府。她见这郎君纠缠不休,当下也不想再给他面子,立马戳穿他的把戏道:“你如此纠缠,当真认为我看不出你的伎俩吗?你说你父亲缠绵病榻多时,可这躺着的男子却并非瘦骨嶙峋之人,他双手粗壮有力,左手虎口带有薄茧,定是长期使剑之人,并且是左撇子。你说他已死,我看未必,若是死亡,这会儿纵使没有尸瘢,也会有尸僵。你看这人的手,虽粗糙,但却不是死灰之色,尚且柔软。他应该活着好好的呢!

    再说你,你虽着一身麻衣,因家贫无法下葬老父,可你却有银钱置办昂贵的头巾和绸袜,于理不合。刚才你扑过来时,身手敏捷,动作轻盈,你绝非文弱书生。你一直纠缠,让我买下你,可你却没有准备纸笔写卖身契,你并非想真的卖身,只想借此机会拿到银子,然后跟着我,不是想谋财害命,就是想顺利爬床,解决自己下半生的倚靠吧!”

    众人听孟萦如此说,立马就有人掀开那蒙“死者”尸体的麻布,那人躺在那里,身材健壮,孔武有力。有人趁机摸想一把,被那躺着的人用左手握住了。在地上装死人的中年郎君,见计划败露,拉着那青年郎君,钻出人群,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杜芳菲这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哇,古人也这么聪明,套路好深啊!”

    孟萦懒得管她,也不想再被她骂,反正眼不见心不烦。迈开步子往寺门走去。

    躲在暗处看了一场好戏的谢正君对着无相大师说道:“这女郎聪慧有趣!”

    无相大师不敢多言,上次遭了雷报,现在他都不敢多说了。只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她是有佛缘之人。你的人任务失败。”

    谢正君与无相大师相识已久,也不恼他打趣的话。两人顺着小路,缓步往寺后走去。

    孟萦跟着谢含蕴挨个拜佛,捐了香油钱,给爹爹和元郎祈福,又求买了几个平安福拿着。谢五郎鞍前马后地照看孟萦和谢含蕴,看着孟萦虔诚地求拜,在香火中,他的心绪也平静下来。

    他们三人顺着寺庙,一层一层往里走。走到藏经楼的时候,一个小沙弥过来请他们三人去用茶,说无相大师有请。

    孟萦又想起上次那个会催眠的老和尚了,立马如临大敌般警戒起来。萧瑾瑜见状问道:“萦娘为何这般紧张?难道萦娘与无相大师相熟?”

    孟萦摇了摇头道:“不曾相熟,仅有一面之缘。”

    “萦娘无需紧张,无相大师相面极为厉害,不过他不轻易给人相面。只有有缘之人,他才会给人相面。说不定萦娘得了无相大师的青眼呢!”

    孟萦才不想招惹这老和尚呢,只想能躲多远,躲多远。可眼下却躲不过,只好跟着那小沙弥往茶室走去。

    一进茶室,茶室里除了无相大师,还坐着位中年美大叔,那郎君极为清俊儒雅,风姿朗逸,一颦一笑皆是风流。孟萦看了那中年郎君一眼,觉得好养眼,第一次见俊朗不输爹爹的风流人物,很有些好奇。当然她看自己爹爹是带着有色眼镜的,毕竟是自己亲人。

    谢含蕴和萧瑾瑜见了谢正君,谢正君看着他们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然后见孟萦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眼神明亮清澈,心正神明,可见是个端方的好孩子。

    老和尚无相大师还是那般老神在在,孟萦随着他们见礼之后,落座吃茶。那中年郎君一直未曾开口,孟萦更不会主动攀谈。

    喝了一盏茶之后,谢正君主动问起孟萦:“女郎为何一直盯着老夫看?”且眼神清正,无关慕恋。

    孟萦心说:我没盯着你看啊,只不过偶尔看一眼罢了!但出于礼貌,她笑着说道:“您一点都不老,为何要自称老夫?我看您,是因为您面容慈爱,让我想起远在家乡的父亲。他经常如您这般看着我,让我觉得安心。”

    谢正君:“哈哈,这女郎甚是有趣!老夫与这无相大师相熟,有些薄面,既然今日与女郎有缘相见,老夫就请无相大师帮女郎算一卦,当做见面礼,如何?”

    孟萦忙道:“不敢,不敢,无相大师道法高深,他的一卦,多然人千金难求,不敢劳烦郎君和大师。”

    无相大师:“无妨,女施主面带佛相,与我佛有缘,贫僧为女施主起一卦也无妨。还需女郎将生辰八字写下来,贫僧好起卦。”

    生辰八字孟萦真不知道,她问过爹爹,可他没告诉她。她身边伺候的人没有老人,都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

    孟萦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父亲不曾告知。大师若要起卦,何不给这两位郎君和女郎算卦?至于我,待我找爹爹问清生辰八字之后,再来叨扰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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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探讨佛法

    无相大师看了谢正君一眼,谢正君说道:“是寺门外那女郎,让她进来吧!”

    很快小沙弥就领着杜芳菲走了进来,她从雍王那里得到消息,今日谢正君要与无相大师喝茶聊天,若是她杜芳菲能说服无相大师,再由无相大师从中斡旋,争取谢正君能站在雍王这边,将来立他的嫡女为太女。

    杜芳菲在门口骂孟萦不成,想道德绑架算计她,反被她连敲带打地收拾了一番。她很郁闷了一阵,她不想承认自己是嫉妒孟萦的美貌和才气,凭什么孟萦这个外地乡巴佬古人来长安城,都可以混得风生水起,科考兴家。而她这个有着后世先进思想的穿越者,却过得苦兮兮。

    一想到雍王说起孟萦时的赞赏之情,她心里嫉妒得要死,却不能显露。杜芳菲不敢对付真正的世家贵女,还是敢试着挑衅一下外地的寒门士女。她作为长安治下土财主的庶女,竟然穷的连一百两的私房钱都没有。

    虽然她不缺吃穿用度,但她穿过来之前,银钱都被侍奴们骗走了,她来的时间不长,也没攒下多少银子。她那个生身爹爹出身低贱,一副奴才相,见到谁都唯唯诺诺,也没攒下身家。她在家里还得看父亲和嫡姐的眼色,唯恐他们将她入赘到兄弟成群的家庭中。那样她还怎么混出头?岂不是一辈子被那帮兄弟圈在家中当生育机器,连门都出不了?那她还怎么睡自己看上的小鲜肉和小美男?再说,她还想拿下雍王,自己生个未来的女皇,再不济也要挣个从“龙凤”之功,好将来出人头地,过人上人的生活。

    杜芳菲窝着一肚子火,在大慈悲寺转了一大圈之后,收拾好心情。又仔细观察了庙里的和尚一番,发现寺庙今日看着与平日一般,但暗中守卫却是戒备森严,看来雍王给她的消息没错。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皇正君,杜芳菲心情激荡得不能自已。皇正君,相当于前世的皇后。那可是女皇的正夫,枕边人。他身后又有大世家谢家支持,若是她能得无相大师青眼相看,说不定皇正君也会对她另眼相看。待她搞定无相大师和皇正君,还怕拿不下雍王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到时若是她将雍王勾到手,与他生下女儿,说不定她也能捞个皇太后当当呢。一想到这个,杜芳菲就心潮澎湃,激情四射。她暗自庆幸,幸亏自己穿越到这女尊社会中,要是到了男尊女卑的古代社会中,那可就不好玩了。

    且不管杜芳菲如何想,小沙弥很快就带着她到了茶室。甫一进茶室,杜芳菲就看到孟萦和她的两个同伴,正和皇正君、无相大师一起坐在那里喝茶。

    一见到皇正君,杜芳菲立马一副星星眼花痴的表情,暗叹道:女皇真他么有福气,这世界上最帅的男人、最靓的崽被她拉到被窝里了。看来还是权势好,要不然怎么能睡得到这般俊朗若谪仙的男人?

    谢正君很有些厌恶杜芳菲的眼神,那眼神像极了,他年轻时,那些对他心怀欲念的贵女们的眼神,让人觉得如毒蛇缠绕一般。他俾睨地扫了杜芳菲一眼,看她若蝼蚁一般。

    杜芳菲吓了一跳,立马收敛心神,低眉敛目,对着无相大师施了一礼。

    无相大师看了杜芳菲一眼,让小沙弥给她一个蒲团。杜芳菲坐下后,笑着对无相大师说道:“大师,前段时间,小女得神仙点化,得传波若菠萝蜜多心经,小女想大师是得道高僧,信徒众多,我将这心经奉于大师,由大师传播开来,也好弘扬佛法,造福众生。”

    无相大师第一次听说波若波罗密多心经,很感兴趣,便对杜芳菲说道:“女施主高义,还请女施主将这心经写下来,好为我佛弘扬佛法。”

    杜芳菲哪里写得下来,她能背下这篇心经全赖她有个信佛的祖父,每日总要念叨几遍,十几年下来,杜芳菲耳朵都要起茧了,她也能仰天打哇哇地顺下来,但让她写下来是不可能的,很多字她不会认,也不会写,更何况她连毛笔怎么拿都搞不清楚,怎么可能写下来,更可况还是繁体字?

    “大师,我自认字写得太丑,不能见人,不若这样,我念,让这位女郎帮我写下来,如何?”杜芳菲伸手指了孟萦一下。

    杜芳菲让孟萦来写她口述的心经,是存了看孟萦笑话的私心,佛经里的字诘屈聱牙,且笔画众多。若是孟萦写出来了,是她的本分,本该如此。若写不出来,或是写错了,那孟萦做的这事就会成笑话。这样,孟萦在皇正君面前也会丢丑。到时,看她这个风光的解元娘子,来年科考时还能不能风光起来。既使她考上进士,写了白字佛经的笑话也会伴随她一生,谁没事都可以拿这个取笑她一番。

    孟萦没想到她不招惹杜芳菲,杜芳菲倒是一遍又一遍地想拿她当梯子踩。想踩着她立威,那也看自己答应不答应。

    很快便有小沙弥送来了笔墨纸砚,放到旁边的矮几上。孟萦走过去,放上水,将墨研开,调好墨汁,润好毛笔。这一套动作做下来,如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连杜芳菲都不得不承认好看,这也是孟萦到大曌十余年科考做学问的功底。

    杜芳菲一脸自豪地开始背起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她事先找别的寺庙打听过,的确没有这部心经佛教经义传到大曌。她肯定是第一个传诵这部佛教经典的人。

    杜芳菲每背诵一句,就朝孟萦挑衅地看上一眼。

    孟萦这才发现杜芳菲在无缘无故地仇视自己,她思索一番,发现自己并没有得罪过她。若要硬说得罪,也就是刚才在寺门口那事上。况且寺门口那男子卖身葬父本就是个不怀好意的骗局,不关自己事儿。在门口被杜芳菲那般针对,孟萦还没找她算账,这家伙竟然还敢找上门来挑衅自己。她眼中的嫉妒和仇视那么明显,让人想忽视都难,更何况孟萦又不是眼瞎看不见。既然她那么仇视自己,那么便没必要给她留面子了。这回得让杜芳菲知道,她踢到钢板了。

    上辈子,孟萦奶奶到晚年信奉佛教,但她不识字。每到假期,她就会拿些佛经回来,让孟萦帮她抄写,然后送去寺庙供奉。孟萦那时上四五年级,正是记忆力最好的时候,一部部佛经抄下来,心经至少抄写了几十遍,早就倒背如流了,比杜芳菲记得更牢固。

    杜芳菲背得很慢,她要留时间让孟萦记录。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到这句时,被孟萦打断了。

    孟萦笑着说道:“女郎背的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我们都会背啊,早就耳熟能详。不信,我背你听。”说罢,孟萦看了谢含蕴一眼,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她便开始一边背诵,一边书写。笔走游龙,很快一篇上好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跃然纸上。

    杜芳菲一脸惊骇地看着孟萦,指着她说:“你,你,你怎么也会背?”

    孟萦当然不会给她机会乱说的,立马笑着说:“蕴姐姐也会背啊!稍通佛家经义的人都会背呢!”孟萦知道谢含蕴记忆力超群,只是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参加科考,否则这又是一个像十一郎一样的状元学霸。

    “是呢,我也会背,背给你听。”随后,谢含蕴一字不差地将心经背了下来。

    这回,杜芳菲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低下了脑袋。

    无相大师拿着孟萦写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笑着不住地点头道:“妙极,妙极。女郎的书法风神洒脱,颇具灵气,字文相得益彰,如此年龄,有此造诣,实在是难得,难得!”

    孟萦这幅字,二十年后,成为大慈悲寺的镇寺之宝。那是后话。

    且说,杜芳菲只记得心经,其他佛经只能记住一句半句的,且不求甚解,便不敢在无相大师和皇正君跟前造次。

    杜芳菲灰头土脸地被无相大师“客气地”请出了茶室。杜芳菲将之前告诉她,没有心经这部佛教经义的老和尚们,用脏话问候了个遍。

    谢正君看出些苗头,这部佛经的确是第一次面世,他礼佛十余年,精通佛家经义,怎会不知内情。谢含蕴虽能背诵这部心经,不过是她跟着这孟家女郎速记罢了。他知道自家妹妹的这个女儿,在他身边教养多年,她自小就冰雪聪明,不过慧极必伤,身体一直不大好。

    这孟家女郎很有些神秘,不过,谁还没个机缘不成。还有这杜家女郎甚为怪异,看来得让人细细侦查。

    对于孟萦会背诵心经,萧瑾瑜一点都不奇怪,他和十一郎都能重活一回,还能有比这更神奇的事吗?他聪明地没有刨根问底,至于父君如何想,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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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沈郎惹祸

    谢正君赞同地点头道:“那女郎心术不正,眼神闪烁妖邪,让人心生不喜。她若做下祸国殃民之事,便留不得她了。好了,不说她了。今日来的那小郎君面相如何?”

    无相法师神秘地看着谢正君说道:“那不是你的玉郎吗?幼时我给他相过面,说他一生虽出身高贵,但命运多舛。现如今看来他的命格已得修正,以后会福寿绵长,夫妇恩爱,子嗣丰隆。”

    “那他与今日写心经这女郎可有夫妻缘分?”

    无相大师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道:“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谢正君被无相大师弄得莫名其妙,他知道如果自己继续问下去,也问不出东西来,只得作罢。

    且说萧瑾瑜和谢含蕴惦记孟萦府中准备的哺食,连中午的素餐都没有好好吃,就等着晚上回去大餐一顿。孟萦的准备的吃食都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是她上辈子喜爱的美食,她在大曌手把手交给府里的厨子们,这样她随时都能吃到自己想吃的食物。

    等到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孟宅,等来的却是十一郎将她家差点拆了的消息……

    且说孟萦他们离开之后,十一郎见孟萦不肯带他出门,心情郁闷,便开始逛起孟府来。这是他第一次来孟府,之前每次见孟萦都是在别的地方。这孟府是他以后生活的地方,怎么能不熟悉。

    于是十一郎便从正门开始,挨个院子看过来。竹清跟在他身后讲解。正院他已经熟悉,早晨看过了。正院不远的静思院住着何夫子,是孟萦的夫子,十一郎没敢造次。除了月湖旁边的两个院子住了人,其余的院子都还空着。十一郎很快就摸清楚了孟府的格局。因为主人太少,下仆也不多。整个宅子显得简洁大方,有些空荡荡的。

    十一郎逛了一圈,对他隔壁黄简然住的漪澜院非常好奇,因为漪澜院里多了一连排五间大房子,被竹清成为实验室。

    实验室是干什么用的,十一郎没搞清楚,便想办法进去看看。孟萦的实验室平日里由青玄青鸾负责安全,他们带着个两个小厮把守,只有孟萦、简然和白芷能进去,连竹清都进得少,他也有些好奇。

    今日由于留下白芷,青玄和青鸾便跟着孟萦去了大慈悲寺。那守门的小厮,见十一郎非要进去参观,而主子的贴身侍奴竹清又专门陪着,也不敢太拦着,便放他们进去了。

    进门之前,守门小厮一再交待竹清说:“竹清哥哥,里面的东西,女郎都是按顺序收好,千万不能乱动,因为有的东西可能会有毒,或者说很危险。这里面的卫生都是白芷哥哥在做,都不让小的沾手。请哥哥千万小心,不要动女郎的东西,饶小的一命。”

    孟萦的这几间实验室,一间是用来制药的,一间用来做蒸馏提炼,一间用来做化学实验,另外两间,一间是做膏脂护肤品实验,另一间是做文件整理和收藏的。

    十一郎挨个实验室看过来,制药他不熟悉,看到满屋的中药抽屉,里面放有各式药材。他看了一眼,不感兴趣,走了。

    随后,十一郎又去了蒸馏提炼实验室,见屋子里用作蒸馏的仪器,分外有趣,他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仪器。观察了半天,不知该怎么用。蒸馏仪是孟萦花了大价钱,派人去打铁铺和瓷器场定制了一批配件,然后组装而成。

    由于没有玻璃,而琉璃又死贵,且无法做成器具,孟萦只要退而求其次,用白瓷代替玻璃。玻璃孟萦倒是会烧制,只是缺少烧制玻璃的石英砂,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上辈子,孟萦的家乡就产石英石和石英砂,县里有家玻璃厂,就地取材,制造大量的玻璃。

    孟萦最近在做酒的蒸馏处理,,她想用白酒提炼医用酒精。她知道医用酒精的浓度是75%,并不是浓度越高越好。95%的酒精就不适合医用,它并不能杀死病菌,反而会让病菌变异,更加厉害。只是这个度不好掌握,所以孟萦最近一直在反复试验,想要制出最适用的医用酒精。

    十一郎见这蒸馏室里放了一溜白瓷瓶,瓷瓶上标注的字他竟然都不认识。他问竹清,竹清告诉他这是女郎计数用的数字。这让十一郎更是好奇,便打开了白瓷瓶的木塞,发现白瓷瓶中散发出浓郁的酒香来。这酒味比上好的露浓笑更浓郁,十一郎想尝尝,但想到进门时小厮的话,说着实验室里很多东西是有毒的,他又不敢尝了。

    随后他又见到一个奇怪的白瓷灯台,灯芯很粗,上面还盖着盖子,便好奇地打开盖子,看了一眼。竟然也闻到一股酒香味,难道这酒还能燃烧吗?十一郎知道时下喝的酒根本就烧不起来,那为何娘子将酒放到灯里呢?那肯定就是为了燃烧。当下他便取出火折子,将孟萦自制的酒精灯给点燃了。没想到蓝色的火苗分外好看,这让十一郎更加新奇不已。

    十一郎见灯是放在仪器底下的,便也试着放在仪器底下,那仪器用白瓷做的,原本里面放着白酒,蒸馏完之后,白酒里的水份挥发出去,蒸馏的酒精她已经装了好几瓶。现在十一郎干烧仪器,很快那白瓷做的仪器便开始升温发烫,连颜色都开始变了。

    十一郎忙着去看仪器连接,不小心打翻了那几个装酒精的白瓷瓶,那酒精遇到高温的仪器和明火,瞬间火苗就蹿了起来,若不是竹清将十一郎一把拉开,恐怕他也会被酒精烧伤。

    酒精倒在操作台上,木盖子便滚开了,酒精遇火,剧烈燃烧,再加上操作台也是木制的台面,快这间蒸馏室便燃烧起来。竹清郎吓了一跳,赶紧跑出去叫人来扑火。幸亏孟萦一直强调,要做好这几间实验室的防火。实验室外面的几个大缸里灌满了水,院中的几个小厮和竹清忙拿着盆,打水扑火。

    忙了前后半个多时辰才将大火扑灭,等到火灭之后,这间实验室里的瓷器都差不多都烧炸了,孟萦的试验台和仪器都烧没了。唯一庆幸的是,人没有受伤,只烧了一间实验室,另外四间没有被波及。

    白芷送走来访的镇北侯府管家之后,匆匆赶到实验室,发现女郎年后建起的蒸馏室被烧没了。气得恨不得捶胸顿足,十一郎这是将女郎最近几个月的心血付之一炬。

    女郎为了这些蒸馏仪器,花了无数心血和银钱才让人定制出来,好不容易提炼出高浓度的酒精,正准备最近抽时间调配好酒精浓度,然后再进行其他处理。想以此为基础,将经验总结用在酿酒上。现在这些基础数据全没了,晚上女郎回来还不知道会怎样伤心呢!

    可这十一郎是说不得,打不得,又伤了脑子,身体还不好,说倒下就倒下了。白芷也不知该怎么对他,只好让竹清将他送回碧波院歇息。这实验室等女郎回来再处理吧。

    十一郎由于不小心烧了孟萦的实验室,心烦郁闷,回院子便躺下了。睡了一觉之后,他又满血复活。吃了药膳,知道晚上五郎他们过来用哺食,娘子若得知实验室烧了,肯定会伤心,他便想着下厨做个菜给孟萦赔礼道歉。

    谁知,今日十一郎就好像与火有仇,他准备下厨做菜,没想到又差点将他院子里的小厨房给烧了。那碧波院本是做客院用的,小厨房是为了烧热水和热东西用的。十一郎本就不怎么下厨,这下好了,小厨房被他一把火,不小心烧熏得黑不溜秋,根本就不能用了。

    白芷被十一郎的破坏力吓住了,也不准备放他去正院后面的厨房了,那厨房是女郎经常用的,异常洁净。他怕十一郎走一遭,到时那厨房说不定又被他祸祸了。只求这祖宗安静地呆在自己院子里,别再出来惹祸了。

    跟着十一郎到孟府的两个管事头都要愁白了,自家小主子本身就不受孟家女郎欢迎。这才到孟家第二天就烧了人家两家屋子,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事来。要是自家小主子被赶回去,闹将起来,恐怕他们也会被家主惩罚。

    下午十一郎烧了厨房后,那管事就赶紧回了沈府,报告了家主沈相。沈相也很头疼,不知自家平郎怎么就变成这样的熊孩子了。她让管事带着三千两银票和一车礼品回孟府。那管事不敢耽误,将银票和礼品交给了白芷,说那两千两的银票是自己主子烧房子的赔偿,另外一千两是他们的生活费用开支,礼品是沈相给女郎的感谢礼。

    十一郎自知做错了事,便早早地在门口等着孟萦他们回来。孟萦和谢含蕴一下马车,便见十一郎像个二哈似地可怜巴巴地望着大门口。孟萦有一瞬间的心软,等听白芷说十一郎烧了她的蒸馏提炼实验室和厨房时,那种感觉还真是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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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雨夜爬床

    孟萦对十一郎脑伤无能为力,她知道他现在有些惶然无措,所以也没对他发泄怒气。十一郎现在的表现有些像八九岁的孩童,眼神清澈,无比依赖地看着你,叫你娘子,让你硬不起心肠来。孟萦就当他叫自己娘,白捡了这么大一儿子。

    要不然,还能怎样?

    七月份的月考,孟萦又一次得了第一名。八月份因着中秋节有三天假,所以时间过得分外快。中秋节给亲朋送节礼的事,白芷全权安排。

    孟萦在京中也算有不少朋友,她给睿亲王府、文宣公府、镇国将军府、平南侯府都送了节礼,各府也另有回礼。镇北侯府给孟府送了份大礼,用以感谢孟萦。若不是孟萦救了十一郎,韩秋离可算是惹了大祸。韩秋棠更是带着两个弟弟韩秋离和韩秋翔,亲自登门道谢。孟萦与韩秋棠交好,自是相谈见欢,两家交往也愈发紧密。

    孟萦的课业的确紧张,她也丝毫不敢懈怠,这不光关系到她的前途,更关系到她的命运生死。如今朝中皆知,左右相争权,两派斗得厉害,她救了十一郎,自动就会被划到左相门下。明年会试该右相主持,孟萦知道自己的处境,若不在国子学出类拔萃,明年的会试不会有出头之日。只有每次的月考名列前茅,右相一派才难以做手脚。毕竟,国子学也不允许被权贵打脸。

    十一郎见孟萦每日忙碌学习,也不敢打扰。老老实实地休息,调理身体。

    一场秋雨一场寒,八月初九,天阴沉沉的。等到傍晚时分,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孟萦让人将十一郎的哺食送到碧波院,不让他到正院来用餐了,以免淋了雨,又得生病。

    下雨天,睡觉天。天气凉爽,听着雨声,孟萦泡完澡,早早地躺在床上,感觉消去了一身的疲惫。

    突然,原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孟萦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外面的榻上守有人。她若是害怕,叫一声,就会有人来陪着。孟萦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

    十一郎吃完哺食后,听到雷声,不管他的贴身小厮如何阻拦,他都不管不顾地向正院跑去。小厮拿着伞,在后面追都追不上他。十一郎一口气跑到正院,发现正院的门已经关了。

    十一郎使劲儿拍门,青玄打开门,见是浑身湿透的十一郎,当下也不敢阻拦,便将他迎了进去。

    白芷也正奇怪这么大的雨,大家都歇下了,怎会还会有人来敲门。等到他看到狼狈不堪的十一郎时,吓了一跳。十一郎平日里穿的干干净净,一派风光霁月。可今日却是像在泥潭里滚过一般,袍服湿透,皱巴巴得都粘在身上。

    十一郎见白芷站在孟萦卧房门口,便径直要往里闯,被白芷给拦下了。

    “女郎已经歇下了,还请郎君明日再来。”

    “不行,娘子,我要娘子,打雷了,好可怕。我要娘子。”十一郎不管不顾地在门口叫道。

    “郎君既然怕打雷,为何不在院子里呆着?还要在这雷雨天里出门,弄得浑身湿透。再这样下去,郎君免不了又要生病了。”

    “不行,我害怕,我必须要见娘子。娘子,娘子。”

    孟萦听到十一郎在门外的叫声,起身披了件外袍。出门见十一郎浑身精湿,狼狈不堪地站在门口。孟萦知道他熊孩子病又犯了,连忙让人烧水沐浴,又交待人再煮碗浓浓的姜汤送来。

    等厨房送来姜汤和沐浴的热水,十一郎的小厮才走到正院,正好可以伺候十一郎沐浴。孟萦又让白芷取了身没上身的衣服给十一郎穿。

    沐浴罢,孟萦又看着十一郎喝下浓浓的红糖姜汤,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要知道,这可不是后世,风寒只是小病。但在这里,以十一郎现在的身体条件,万一感染风寒,能不能活,孟萦心里还真没底。

    十一郎见孟萦坐在榻上看书,便拿着布巾递给孟萦,说道:“娘子能帮为夫擦发吗?”

    然后,他也不管孟萦答应不答应,就把脑袋伸到孟萦跟前。

    十一郎这操作,让孟萦哭笑不得。只要认命地接过布巾,帮他擦起头发来。十一郎的头发异常柔软,一点也不像元郎的头发,那般粗硬。孟萦轻轻地帮他擦干头发,然后又用梳子通发,最后披散在肩头。

    “娘子通发真舒服!娘子,打雷好害怕,今晚,我可以跟娘子睡吗?那样我就不害怕了。”

    孟萦:“不行,你若真害怕打雷,就让守夜的小厮睡在你床下的踏板上,这样就不害怕了。”

    “不要,我才不要和守夜小厮睡一个房间呢,我要和娘子一起睡。”

    “不行,我今天不舒服,千万不要过了病气给你。一会儿,我让青鸾送你回去。”

    “我不回,我就要和娘子在一起,我不走,不走。打雷太可怕了,娘子抱抱。”

    只要听到雷声,这家伙就把脑袋塞到孟萦怀里,然后抱着孟萦的腰,瑟瑟发抖,怕得要死要活,死活不松手。孟萦扯都扯不开十一郎,他牛皮糖粘的还紧。

    孟萦:……,尼玛,真是个祖宗,油盐不进。

    不打雷的时候,十一郎,便抬起头来观察孟萦住的房间。发现孟萦的房间,一应器具都是品质极佳,但又简洁大方,让人觉得温馨放松。

    “娘子,那柜子上白瓷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啊?”十一郎指着一个白瓷酒瓮问道。

    “噢,那是用五郎送来的藤梨,泡的藤梨酒。你上次在我的实验室烧掉了好几个月的心血,现在看到酒,我就想起你干的好事。”孟萦没好气地说道。

    “娘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要不明天我再帮娘子做几套蒸馏的仪器出来。娘子的仪器我都记住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清楚。到时我再给娘子蒸馏一些高度酒,怎么样?”

    “你真的都记住了,那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十一郎迷茫地摇了摇头。

    孟萦升起一股无力之感,只好认命地收留这祖宗。

    “娘子,我可以尝尝这藤梨酒吗?”

    “不行,这酒时间太短,味道应该还没出来吧!”

    “我就尝一点点,好不好?好不好?”十一郎拉着孟萦的袖子祈求道。

    孟萦知道,她若是不答应这家伙,还不知道他会怎样纠缠。

    “那就倒一点吧,你自己去弄,千万别弄打了酒瓮。算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让白芷帮你倒吧!”

    随后,孟萦叫来白芷,帮十一郎倒了一茶杯藤梨酒。这藤梨泡了二十来天,不知道味道怎样。

    十一郎闻了下,说道:“娘子,这酒好香啊,是娘子蒸馏过的酒吗?”

    孟萦点了点头,当然是蒸馏过的,否则以时下喝的酒,度数那么低,不等东西泡好,恐怕就酸了吧!泡果酒还得是度数够高的酒才行。

    十一郎轻轻抿了一口,连声叫好,直说这简直是琼浆玉液。忙把茶杯递到孟萦跟前说道:“娘子也尝一口吧,真的味道极美,比皇宫里御用的美酒还要美味。”

    推拒不过,孟萦尝了一口,觉得有些辣口,但毕竟是粮食酒,喝下之后却有回甘。随后,她又抿了一口,放在口中感受一下,觉得还是有些不足,遂道:“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口感会更好。等到冬天邀请大家来吃锅子的时候再喝,肯定更好喝。”

    不大会儿,孟萦感到浑身通泰,舒服得有些犯困,她知道自己不善饮酒,之前饮些低度酒,还能应附上几杯,她忘了这高度酒,她几乎是一杯倒的量。

    外面的雨下得愈发大了起来,夜也越来越深。孟萦不停地点头,这十年在大曌,没有夜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养成的生物钟很难改过来,实在熬不了夜。

    孟萦的课业最近很紧张,白天她起得极早,又在国子学忙了一天,中午也没休息,一直到傍晚下学才回来。刚刚她才入睡又被十一郎吵醒,前后又折腾了个把时辰,再加上那两口高度藤梨酒,她实在是疲倦至极,坐着都能睡着。

    打雷时,十一郎将脑袋扑到孟萦怀里,孟萦觉得暖烘烘的。她低着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十一郎悄悄抬起头,见孟萦睡着了。也有些心疼她的辛苦,他静静地等着她睡实。

    等到十一郎发现孟萦全身放松下来,沉沉地睡去后。便轻轻地抱起孟萦,将她放到床上,然后轻手轻脚地睡在她旁边。

    白芷在外间听到里间没了动静,掀开帘子才见到他们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白芷怕女郎醒来不虞,便准备将孟萦抱到厢房歇息,谁知十一郎紧紧地将孟萦圈到怀里。白芷一动孟萦,十一郎就睁开眼睛护着,好像与他拼命一般争抢。白芷无奈,只好去外间床榻休息,顺带守夜。反正有他看着,十一郎也不可能做出逾矩的事情来。

    秋季雨天下半夜温度下降,躺在里间床上的两人都觉得有些冷,感觉身旁有个温暖的火炉,便滚到一处,相互拥抱着取暖。

    (感谢投票的小天使们,未完部分,请看作者的话。)

第二百二十八章 拜访沈府

    想清楚十一郎爬床这一点,孟萦立马看着他问道:“十一郎,你怎么会睡在我房间里?”

    “娘子,不记得了吗?”十一郎这话问得很有技巧,他在试探孟萦。

    “不记得什么啊?你好好说说,你为何会在我房间?”

    “是娘子留我住这里的,娘子拉着我不让走。”

    “那是不可能的,十一郎,你要说实话,小孩子骗人可不好。”

    “娘子,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娘子夫郎,陪娘子睡觉,天经地义。再说,昨夜雨冷风骤,为夫担心娘子,过来看娘子,娘子害怕打雷下雨,就留下为夫了。”

    孟萦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出了错。还好两人只是盖被纯睡觉,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或者是弄出人命来。多想无益,她立马翻身下床,收拾一番,出去活动一番。

    刚用过朝食,就听门房回报,说左相府的管家送中秋节礼了,孟萦直感慨,沈相好一颗慈母心,为了十一郎真是事无巨细。孟萦让白芷收好节礼后,又让他备上一份厚厚的回礼。准备趁着今日休沐,跟着十一郎去一趟沈府。

    管家得知自家小郎君要回沈府,立马兴冲冲地回府向家主报喜。

    孟萦让十一郎回碧波院准备一下,过会儿去沈府拜访。十一郎走后,孟萦叫来白芷,才弄清头天晚上的事,她觉得自己的酒量真是堪忧,高度白酒就是一杯倒的量。十一郎也是难缠,以后有的纠缠。孟萦只觉得自己麻烦缠身,跟这长安城犯克。

    孟萦和十一郎到达沈府的时候,沈相正坐在正院的正厅等着他们。见十一郎被养得不错,比十天前气色好了不少,可见这孟家女郎也是用心帮他调理了。

    十一郎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叫了声“母亲”。他听孟萦叫母亲沈相时,对孟萦说道:“娘子为何不叫母亲?难道是娘子拿我当外人,为夫好伤心。”

    孟萦:一脸不知所措,十一郎这什么神操作,脑子是怎么长的,观察这么细致。

    沈相双眼弯弯,鼓励地看着孟萦,好像等着她叫母亲似的。孟萦心说,我去,这老狐狸想占我便宜,没门!

    “十一郎,我们先把礼单呈上去,其他的回头再说。”

    “哦,哦,好的,母亲,这是娘子准备的礼品,孝顺母亲和父亲的,母亲看看,可还喜欢。”

    沈相笑着连声说好,又问他在孟府过得可还好,十一郎据实回答。沈相问得仔细,十一郎也耐心十足。

    沈相见孟萦对十一郎好,又敬重自己,也很喜欢她知事懂礼。便给孟萦拿出一小箱书籍来,说是她让手下写的时政要闻和十一郎的读书笔记,还有几本孤本文献。

    这份礼不可谓不珍贵,古代又不是现代,书籍得来容易。在大曌前人的读书笔记和孤本文献,对读书人来说,都是千金不换的珍品。更何况沈相还专门让人为她写了时政要闻,里面详述了近些年女皇的政令安排,这对孟萦来年的科考有着重要的参考作用。孟萦觉得沈相对她情意深重,她有些承受不起。

    孟萦看母子两人相谈见欢,便提出去花园走走,留他们些时间。毕竟有些话,当着孟萦的面,他们不好说。再说,孟萦也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理与十一郎之间的关系。

    随后,便有侍奴领着孟萦去了相府花园。孟萦没想到会在花园碰到沈灵云。

    沈灵云对孟萦还有些印象,去年她主持山南东道乡试,孟萦为解元女郎,再加之她貌若仙子,自是对她印象极深。前几天听母亲说十一郎为这女郎所救,今日在自家花园见到她,自是没有惊讶。

    孟萦恭恭敬敬地向沈灵云行礼问安,沈灵云客气地招呼了孟萦,毕竟这孟家女郎救了十一郎,她虽不清楚事情内情,更不知十一郎为何一定要住进孟府,故而客气有礼,但并未找孟萦探听内情。

    不大会儿,十一郎从他母亲那里出来。看到孟萦在花园里,他立刻像只小奶狗似的,跑到孟萦跟前说道:“娘子,原来你在这里啊!为夫看不到你,好着急。咦,长姐也在这里啊,是和娘子聊天吗?”

    孟萦面色通红,只想捂住十一郎的嘴,他当着沈尚书的面叫自己娘子,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灵云见状,哈哈大笑道:“不枉我往日对你好,竟然还记得长姐。不错,不错。”

    “那是,长姐对我好,我怎么会不记得。”

    孟萦见十一郎竟然记起他长姐,便以为他恢复了记忆,问道:“十一郎记起长姐了,十天前是连母亲都不认得,现在记得长姐,那还想起其他的了吗?记得我不是你娘子了吗?”

    “娘子,一直都是我娘子,昨晚娘子还抱着我说,以后会一直对我好,今天怎么又说你不是我娘子了?昨晚娘子还与我同床共枕,今天就翻脸不认账了?”

    我去,孟萦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这混蛋,这话也能拿出来说吗?

    只得辩解道:“我没有,昨日我酒后昏睡,是你跑到我房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啊!十一郎,你可千万别乱说,于你于我都无好处。”

    沈灵云这会儿听出点东西来,不成想她这若谦谦如玉君子的弟弟,竟然也会爬女郎的床,还趁人家酒后昏睡的时候。真是长见识了。

    “才没有,你明明都醒着,拉着人家不放手。娘子,你坏,你坏!”说罢,十一郎还跺了跺脚,神气灵动。

    生气撒娇做得这般行云流水,也只有十一郎吧!

    孟萦拿这祖宗没办法,说不过,打不得,逃不脱。只觉得头疼不已,简直怄的吐血,气闷得低头不语。

    沈灵云见状,便转移话题道:“十一郎既然回来,去见过父亲和你爹爹了吗?”

    “哦,刚才在母亲那里见过父亲了,父亲一切安好。我这就去看望爹爹,长姐,我和娘子先去看望爹爹,回头再去看望长姐,告辞!”

    辞别沈灵云,孟萦被十一郎搞得窘迫不堪,情绪低落,已经不想陪十一郎去他爹爹了,她只想回去。可十一郎就像没看见一般,依然乐呵呵地拉着孟萦的手,深情款款地叫娘子。让孟萦对着这样的十一郎,连生气都感到无力。

    既然来了沈府,若是不去拜访十一郎的爹爹,他闹将起来,恐怕无法收场。孟萦以前没发现十一郎这般作天作地,只觉得他一派君子之风,哪成想他失忆后这般难缠,难道他骨子里就喜欢这般作天作地不成?

    孟萦见十一郎熟门熟路地领着她去了他爹爹的院子,也有些纳闷,看来熟悉的环境有利于十一郎恢复记忆,他一回到沈府,便想起了长姐,记得沈府的布局。看来应该让他在沈府呆着,对他恢复记忆有好处。今天,就将这家伙留在这里,省了他再跟自己回去。

    十一郎爹爹出身谢家旁支,人称谢三郎,比沈相足足小了二十来岁。现在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面容和身形保养得当,想必年轻时也是姿容风流,颇具魏晋之风。

    孟萦见十一郎爹爹并不像其他中年郎君那般束发,而是披散着长发,脚踩木屐,广袖长袍,穿在他身上显得狂放不羁。他见十一郎带着孟萦过来,十分高兴,忙着让侍奴上茶。

    十一郎爹爹的院子布置得清雅而有意境,颇有些参禅的味道,很富艺术气息。茶室中挂了好几副道真山人的真迹,孟萦对道真山人分外推崇,觉得他的画充满童趣和爱心,分外活泼,在他的画中总能找到让人快乐的感觉。没想到十一郎爹爹也喜欢道真山人的画,他的画在市面上并不常见,每一幅都价值千金。看来左相府颇有底蕴,用这么多道真山人的画装点茶室。

    谢三郎是第一次见孟萦,见她与十一郎站在一起,两人都是长身玉立,貌美若仙人,格外般配,便放下一桩心事。之前,他怕睿亲王一直不嫁人,到时自家的傻小郎为了践幼时之约,跟睿亲王一样不嫁,将来等他老了,可怎生是好?

    如今,虽然十一郎脑子受了伤,但他认定孟家女郎做娘子,时日一长,这孟家女郎也会娶他入府吧!不管怎样,这孟家女郎虽不是出身名门望族,但人品、样貌、才学均是上乘,配十一郎也使得。故而,他看孟萦是越看越喜欢。

    谢家郎君见孟萦脾气和善,性格温婉,想必不会亏待十一郎。便拿出块白玉佩交给孟萦道:“这是我母亲在我出嫁时给我的,如今我把它送给你做见面礼。”

    孟萦见他手中的羊脂白玉,玉质温润若油脂,上无杂质,是块好料子,上面雕刻着麒麟送子,雕工细致,纤毫毕现。但她不能收,推拒道:“郎君使不得,这玉佩应该传给十一郎,晚辈不能夺人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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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欧阳归来

    谢家郎君性子疏朗狂放,见到他,孟萦才算知道十一郎性子里的作天作地来自谁了。谢家郎君见十一郎气色甚好,比之前好像强健了些.至于十一郎失忆之事,他知道这事急不得,慢慢想就是。只要十一郎健康地活着,总有想起来的一天。若是一直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以后他给十一郎多留点家财,以他的收入和沈府给的陪嫁,只要安分过日子,足够十一郎一生衣食无忧。

    孟萦思索如何让十一郎留在沈府,这样她就能将这祖宗送还了。

    “十一郎回到沈府就想起很多事情,可见熟悉的环境和人,对你恢复记忆很有好处,要不,十一郎在沈府多住上些时候,看能不能都想起过往来。”

    “不要,这是我娘家,哪有出嫁男长住娘家的道理。晚上我陪娘子回去。”

    孟萦听十一郎这么说,就知道甩不脱他,只得认命。

    两盏茶之后,孟萦提出告辞,谢家郎君挽留他们中午一起用饭,孟萦一听,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沈家子嗣丰隆,子孙众多,沈相娶夫郎十几位,这么多人,要孟萦如何面对。且她现在以什么身份面对众人?留下用膳是不可能的。

    在沈相的热情挽留中,孟萦几乎是落荒而逃。

    十一郎抱着从沈府拿的东西上了马车,除了左相给的书籍,他还拿着两幅画,说是问爹爹要的。

    孟萦打开一看,竟然是她在十一郎爹爹茶室见到的,道真山人的画。

    “我见娘子喜欢道真山人的画,在茶室里,娘子看了又看。我便问爹爹要了两副,到时挂娘子房间一副,茶室一副,怎么样,喜欢吧?”十一郎一脸求表扬地说道。

    “的确喜欢,但是十一郎问长辈要东西可不好,且道真山人的画价值千金,你随随便便要来,的确不妥。你还是送还回去吧!”

    “有何不妥?娘子若是喜欢,到时让爹爹再多给娘子几幅就是。”

    “你爹爹怎么会有那么多道真山人的画?”孟萦问道。

    “什么我爹爹,那也是你爹爹。”

    “好好好,先不说这个,他怎么会有那么多道真山人的画?难道他与道真山人是至交?”

    “哈哈,这个娘子就不知道了吧。那些画都是爹爹画的,爹爹就是道真山人,道真山人就是爹爹。”

    看着孟萦惊讶不已的样子,十一郎一脸傲娇,没想到娘子喜欢爹爹的画,那以后让爹爹多给娘子画几幅。

    “欸,十一郎,你爹爹可是名人呢,你是不是跟着你爹爹学的画艺?”

    “是啊,我从三岁时就开始拿画笔,现在已经画了快二十年了。”

    “哇,难怪十一郎的画技精纯,颇有出神入化之功,竟然学了那么久的画。”孟萦感叹道。

    “和爹爹比,火候还不到。也就能入眼吧!娘子若是喜欢,改天我给娘子画副画像如何?”

    孟萦点头称好。不过女人都喜欢八卦,不知这闻名天下的大画家怎么会嫁给比他大二十岁的左相,孟萦虽想知道过往,但还是克制地没有问出来。

    可十一郎却是看出了孟萦心思,他故意问道:“娘子就不想知道母亲和爹爹的过往吗?”

    孟萦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不好探听长辈的隐私。”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爹娘的过往甚是有趣。”十一郎感叹道。

    孟萦见十一郎感叹一句之后,就没了下文,真有些抓耳挠腮地难受。这家伙太不地道了,说一句,留九句,让人怎么揣测?

    看着孟萦微窘的样子,十一郎这才笑道:“二十多年前,父亲刚刚成年,在一次宴会上,远远见到母亲,惊艳不已。那时母亲已经已经年近四十,没想到爹爹喜欢年长的妇人,他觉得母亲别有韵味,远胜于年轻浮浅的女郎们。

    宴会过后,爹爹回去给母亲画了画像。以后只要有机会见到母亲,爹爹都会画下母亲的画像。但那时母亲任吏部尚书,政务繁忙,爹爹也不能经常见到她。于是爹爹便守在沈府门口,只求远远地见母亲一面,以慰相思。

    如此过了一年多,母亲总是感觉有人偷窥于她,便暗中派人调查。自然就查到了爹爹头上,后来母亲见爹爹对她并无恶意,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爹爹年近二十,家中为他说亲,爹爹都不同意。后来外祖母拷问爹爹的贴身小厮。才知爹爹心慕沈尚书。外祖母怕闹出去被人笑话,毕竟母亲那时身居高位,传出去,人家会笑话谢家和爹爹。

    外祖母准备给爹爹找个门当户对的女郎嫁出去,人选很快便确定下来,爹爹自知反抗不了。便趁着看管松懈,偷偷跑出去,拿着他为母亲画的全部画像,找到母亲。母亲深为感动。

    爹爹和母亲在别院过了一夜之后,第二日,母亲便谴了冰人去谢府求亲,第二个月便娶了爹爹,七个月之后,便有了我。”

    “看来道真山人真名士也,不畏世俗眼光,只为和心爱之人共度余生。”

    “是啊,当时爹爹和母亲的故事还被传为佳话。事实证明,爹爹嫁给母亲之后,过得很开心。母亲也未曾亏欠爹爹,冒着高龄,为爹爹生了我。其实在这之前,母亲已经多年未生孩子了。要不是爹爹的深情打动了她,她也不会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母亲生下我之后,调理了大半年才恢复。”

    随后十一郎又给孟萦讲了几个他爹爹嫁给沈相之后的故事,孟萦算是听出来了,十一郎他爹就是一作精,也不知沈相娶了他之后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不过倒是问题多多,乐趣不断!

    如今孟萦更加确信,这作也是带种的,十一郎身上已经有了他爹作精的影子……

    孟萦和十一郎有说有笑地回了孟府,还不到正午就到家了。在府门口,碰到了几月未归的欧阳冉,他来给孟萦送中秋节礼。

    自从孟萦生日过后,她就没再见到过欧阳冉,前后快四个月没见到他了。中间两人虽有书信往来,但多谈论生意上的事。这次生意上的事告一段落,正好又赶上中秋,欧阳冉便算计好时间赶了回来,等到中秋之后,再去凤翔府一趟。

    欧阳冉已经听母亲说了十一郎的事,他心里有数。随着孟萦越来越出色,他知道孟萦的正夫之位,他是不能肖想了。现在他只希望孟萦能少娶几位夫郎,也希望自己办事得力,得她几分青眼。否则以孟萦的经商之才,只要有得力管事帮她,她照样能做得风生水起。

    孟萦一下车,见到欧阳冉正准备进门,便叫了声:“冉哥哥回来了!”

    欧阳冉回过头,见孟萦和十一郎站在一起,才子佳人,都那般仙人之姿。万分般配,让人觉得自惭形秽。

    孟萦见欧阳冉比前几月瘦了不少,但精气神尚好。自从他与自己定下亲事之后,欧阳冉一脱之前的阴郁之气,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为之一变,现在总算有些年轻人的阳光爽朗之气。

    欧阳冉几步走到孟萦身侧,拉着她的手说道:“萦妹妹出门了吗?几月未见,萦妹妹好像清减了不少。”

    孟萦心说:自己碰到的事千头万绪,右相府的暗中谋害,再加上靖安候府时不时的夺命连环杀,和国子学的紧箍咒月考,能不瘦吗?

    孟萦笑着说道:“还好,可能是苦夏吧!冉哥哥也瘦了不少。我们进去说吧!”

    十一郎将孟萦的手从欧阳冉手中抢过,问道:“娘子,他是谁?为何要拉着你?”

    看着十一郎一脸防备的样子,孟萦的脑袋又开始疼了。她压下不快说道:“十一郎,我们先进去喝杯茶,坐下来再说,好不好?”

    十一郎见孟萦面色不虞,倒也没再闹腾,听话地跟着孟萦进了正院的茶室。

    三人坐下,孟萦煮了茶。当着十一郎的面,孟萦也不好问凤翔府那边的情况。待到水烧开,孟萦沏了壶茶,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

    孟萦好久没去欧阳家,也不曾见过欧阳静茹,便问道:“欧姨和姜叔还好吧?”

    欧阳冉笑着说道:“都还好,母亲和父亲都很想念你,不过你一直没去。他们也知道你没空。等到国子监放假,萦妹妹抽空去看看吧!母亲和父亲给你买了礼物,让我带过来,不知道你是否喜欢。母亲前段时间得了一大块布斯羊毛地毯,厚实而温软,她让我带给你。我觉得装点这茶室正好。入秋了茶室的木地板就有些凉了。一会儿铺上地毯,就是冬天也能席地而坐。”

    孟萦:“那真是太好了,我正准备购买一张胡人的地毯铺到茶室,没想到欧姨就送了一块。请冉哥哥回去代我谢过欧姨和姜叔,等国子监放假,我再去拜访他们。”

    十一郎一脸懵懂地问道:“娘子,他是谁,为何你要叫他哥哥,他叫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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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书房密谈

    午膳后,孟萦想支开十一郎和欧阳冉谈下生意上的事,可十一郎不肯回碧波院,他总觉得娘子对这郎君不同,他才不会放他们在一起私下独处,他必须看着娘子,省了她犯错。

    孟萦头痛十一郎闹腾不休,便冷着脸说道:“十一郎,先回碧波院休息,我与欧阳郎君尚有些事情需要商议。”

    十一郎见孟萦面色不虞,心知她动了气,只好退而求其次,提出要睡娘子的床,不离开正院。

    孟萦见他肯离开,当下也不计较那么多。只希望他早些下去休息,她和欧阳冉的确有不少事情要做。

    十一郎去休息之后,孟萦带着欧阳冉去了书房,那里的私密性要好得多。凡事成事于密室,败于疏忽。这点孟萦深有体会,她不愿冒被人偷听的风险。

    欧阳冉见孟萦在十一郎的事情上一再退让,心有不甘,也恨十一郎得寸进尺,让自己的心上人为难。

    “萦妹妹平日里就这般惯着十一郎?”

    “不这样,还能怎样?沈家跟来两个管事,四个小厮,两个暗卫,都看着,有什么事随时给沈相汇报,我还能如何?再说,他伤了脑子,如孩童一般。

    前几天,他将我的一间实验室和一间厨房烧了,让我这几个月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他可怜巴巴地来认错,我还能怎样?打不得,骂不得,他身体还没养好,前些天他心脏骤停,差点猝死,我也被吓住了。现在他好好地活着,我就当他是个孩子,让着他点。”

    “萦妹妹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住到府里来,常言道:请佛容易,送佛难。他住进来,恐怕没那么容易出去了。”

    “一开始,我拒绝了。我之所以敢拒绝沈相的请求,不过是因为我救了十一郎,大庭广众之下,沈相也不能强求,否则会被众人说叨恩将仇报。

    可沈相求了睿亲王说和,既然睿亲王开了口,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自认还没那么大的脸面去拂睿亲王的面子。无奈之下,只好将他带回家中调理。不过我事先讲明,明年春闱过后,不管十一郎是否恢复记忆,左相都要将他接回去。”

    孟萦想到十一郎犯错之后,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道:“再说了,十一郎在家里虽然会闯祸,但也有乐趣。我之前的日子过得太平淡,现在他来了,偶尔闹一闹,我就当调剂生活了。更何况,沈相为了让我帮十一郎调理身体,对我也颇为照顾。投桃报李,我也得照顾好他。”

    “只是他在你这里住这么久,将来难免会传出风言风语,到时左相让你为此负责而娶他,也无可厚非。那时,萦妹妹怎么处理这事?”

    “冉哥哥多虑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只要不逾矩,大家清清白白,别人要说就随他去了。另外,都说结亲要门当户对,且不说十一郎迟早会好起来,若是他记起过往,自然会回沈家。以他的出身、才学和样貌,嫁与京中贵女为正夫,还是很容易的事。若他一直想不起过往,他又不傻,只是失忆罢了,未来该怎样,自有左相为他筹谋。沈府也不定看得上我,我又不是银子,以为人见人爱。”

    “萦妹妹妄自菲薄了,在我心中,萦妹妹的确是人见人爱,招人喜欢。”欧阳冉伸出手,摸了摸孟萦的发髻。

    随后又道:“咦,萦妹妹长高了不少,第一次见你时,你只到我肩头,这会儿都到我耳下了。且今年我也长高了一点。”

    “哈哈,这说明我比你长得快!我还不曾注意,原来的襦裙已经短了一截,白芷说起时,我还没放在心上。看来是真长高了。”

    “这次我给萦妹妹带来了八套秋衫,还是按以前的尺码做的,不过衣摆放长了些,现在萦妹妹瘦了,得让霓裳坊的绣工过来重新量一下尺寸,衣服需要修改一番。”说罢,他便让门外的小厮去霓裳坊叫绣工过来。

    “不用麻烦了,我家中养有针线好的人。再说,我也不缺衣衫穿。”

    “那不一样,我给萦妹妹的衣衫,从布匹、用线、款式、佩饰到绣工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不是?再说了,欧阳家是给宫里供布料的,各种好料子,只要不逾制,我都可以送给萦妹妹,你就不要再拒绝了。”

    “那好吧!对了,上次给简然他们送冬衣,我让针线房留了些上好的蚕丝,到时给你做两套活里活面的丝袍穿,既轻巧又保暖,过冬最是方便。冉哥哥若觉得好,到时给欧姨和姜叔每人也做两套。”

    “那我一会儿留下尺寸,萦妹妹给我的过冬服肯定是最暖和的。你能想着我,我很高兴。”欧阳冉兴奋地说道。

    “和你为我做的相比,远远不够,感觉受之有愧!”

    欧阳冉早就发现孟萦最是知道感恩之人,谁只要对她好,她必定十倍百倍还之。自家对她好,她每每都觉得不好意思接受,其实这两年欧阳家与孟家的合作,是欧阳家得了大益处。若是没有孟家,欧阳家还没办法轻易涉足高品质、高利润的胭脂水粉行业。这两年的从月容斋的盈利,让自己赚足了嫁妆本。

    欧阳冉心中有数,但他不会说给孟萦听,觉得她这样的性子甚好,骨子里都透着的善良仁义。孟家郎君把她教得太好了,以后也许会有更多的人发现她的好,到时若都来算计她,那她岂不是麻烦缠身?不过他相信她能守住本心,不会乱来。

    “萦妹妹若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我在京这几天,你多给我留些时间就好。”欧阳冉笑着说道。

    “说来,你比我还忙,哪有时间陪我。再说,中秋之前这几天,欧阳家要送的节礼不少,估计你要跑不少人家吧!”

    “嗯,母亲现在一心只关注自己的身体保养,准备继续生孩子。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父亲和我,若是明年我们成亲,父亲更有得忙。”

    一说到成亲,孟萦还真有些不知滋味,憧憬没有,倒是有些害怕和无助。她一想到,若是不成亲,或娶夫不够三人,还会被官配,更是心慌无助。

    欧阳冉见他说起成亲之事,孟萦眼中没有羞涩和憧憬,竟然是害怕和无助,难道与自己成亲,她就那么不愿意吗?也是,自己算计得来的这门亲事,她不愿意也情有可原。以后定要加倍对她好,总有一天她能发现自己对她的一片真心。

    “萦妹妹难道不想早点成亲吗?”

    孟萦摇了摇头,心说,才十六七,就要成亲,我才不要那么早。再说,她没有母亲教导,也无人教她与夫郎们的相处之道。全靠自己摸索,还不知道会碰到多少麻烦。

    欧阳冉上前揽着孟萦的腰,说道:“可我想早些成亲,明年会试之后,萦妹妹安顿下来,是不是可以考虑成亲的事了?”

    既然成亲是明年的事,那就明年再说吧!现在倒是眼前的事更重要。

    孟萦拉开欧阳冉的手,坐在桌前,这样看着彼此更好说话一些。

    “冉哥哥,凤翔府那边的情况如何?青河和青晰两人用得可还顺手?”

    “那边情况一切顺利,我们投入的本钱已经收回,后面就是净挣的。保守估计,今年的利润应在投入的八到十倍左右。青河和青晰两人现在已经成了我的左膀右臂,几乎都可以独当一面,你的人培养得不错,若不是你的人,我都想挖到我身边了当大管事培养了。”

    “嗯,看来还是冉哥哥执行到位,我原计划有四五倍的利润就好,没想到你能做到那么高的利润。最近朝中形势有些变化,最近的邸报显示,南方匪患成灾,估计京中会派兵去剿匪。年前不一定能有好消息传来。你手中的这批精粮最好在十二月份之前全部出手,只取七倍利润,让利三分给分销商。欧阳家粮铺一律不要沾手精粮炒作之事,以免被人当做靶子。”

    “我还想着年前行情好,再提价大赚一波呢!既然萦妹妹这么说,我就照章办事儿就是。”欧阳冉与孟萦在生意上已合作两年,对她甚为了解。孟萦所说,他自是奉为圭臬。

    “这种炒作之事,只可快进快出,不可贪图小利恋战,到时恐怕得不偿失。过完中秋,冉哥哥就开始着手此事,除了留下自家人所用的精粮,和自家田庄出产的精粮。然后将所有精粮粮仓放空,全部卖出去。就连粮仓都不要租赁给其他粮商,不管他们出多高的价钱。”

    “萦妹妹,为何要这般行事?之前还有不少粮商与出面的管事商议,说想在购买精粮之后,存在咱们的粮仓中,他们给出比市面高一倍的租赁费用,这也算是一笔不菲的利润。”

    “不要因小失大,什么钱能挣,什么钱不能挣,冉哥哥比我更清楚。这么做,只是想将咱们派出去的人摘出来,既然摘出来,势必要摘得干干净净,拖泥带水可不是你的风格。

    至于欧阳家的粮铺,每家粮铺,每天限量销售自家田庄出产的精粮1石,以市价的一半销售,每人限购1至2斤,这样是为了照顾欧阳家的生意,同时也可以博得一个好名声。”

    “萦妹妹好谋算。那为何要在十二月份之前将粮仓卖空?年前年后行情好,且新粮下来之前,富户们都要仰仗这些精粮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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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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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郎未知介绍:
顾孟萦一朝难产大出血昏迷,变成了6岁的顾孟萦,还被老和尚用定魂珠定住了神魂,不得回返。
老和尚竟然说她本就是这世间之人,前世已了,今生方始。好吧,那就好好生活吧!
这时间男多女少,男尊女贵,竟然男女都可以科考入朝堂!
前期科举种田日常,后期科举高中,赐婚授官,男女主一生波折起伏,终是殊途同归!春归郎未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春归郎未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春归郎未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