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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酒中狐     横冲直撞闯大明txt下载     横冲直撞闯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后金探子

    ps:本章照例多出来三百字,另外求收藏,求书单了!

    不多时,曾阿牛浑身血污的走了上来:“大人,幸不辱命,他们招供了!”

    曾阿牛有些疲惫,脸色也略显苍白,想来亲自审讯和听闻祖辈声言如何审讯,还是有差别的。

    这个可以冷静的一箭将人脑袋射爆的汉子,竟然隐隐有些虚脱的征兆。

    “你说说看!”陈奇瑜挥挥手,侍卫们就迅速把守在了四周,预防有人偷听。

    曾阿牛娓娓道:“此事说来话长了……”

    原来,这群人乃是后金训练的探子,深入明朝内部,是为了打探消息来的。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以江洋大盗的身份出现。

    不知怎么的,五王子知道了这一伙人的厉害,便亲自找上门,欲要借助他们的手,铲除陈奇瑜一伙……

    陈奇瑜皱眉道:“野猪皮的人?他们来大明做什么?”

    野猪皮并非是蔑称,而是努尔哈赤的满族语的汉语直译。

    努尔哈赤写作拉丁文乃是nurgaci,一般写作nurhaci。

    在满语中,野猪皮这个词是nuheci,因为小野猪是nuhen,在满语里n是名词原形后缀,ci是名词派生性后缀,把小野猪nuhen的n去掉换成ci就变成野猪皮了。

    满语词法里指代男性多用阳性音,指代女性多用阴性音,比如:haha--男、hehe--女,ama--父、eme--母、age--男孩、gege--女孩、dou--弟弟、nen--妹妹.....等。(仔细拼读一下,满语与汉语拼音的发音很近,你会发现清宫戏里面的称呼很有意思。)

    可能当初塔克世给儿子起名时,本来该用nuheci,但考虑到生的是男孩,名字用阴性音结尾不大合适。

    于是改he为ha,又在阴性nu与阳性ha之间加了过度音r,这样就不至于绕口了,最后加后缀ci,就成了努尔哈赤。

    野猪和野牛在很多鞑靼民族中与驯化后的家猪,是完全区分的两种动物,野猪被视为勇猛的象征,是永不退缩的战士,用野猪给男孩子起名,和用虎,豹起名一样,是希望孩子强壮勇敢。

    从后金初期的王族们的名字,就可以看出这个东西的正确性!

    舒尔哈齐的意思,直译汉语就为小野猪,雅尔哈齐的意思为豹子皮,穆尔哈齐,意为“老羊皮”。

    多尔衮的意思就是獾,黄台吉的意思就是黄色的宝贝疙瘩,多铎的意思为胎儿,固尔玛浑,意为兔子,杜度,意为斑雀。库尔缠,意为灰鹤……

    “末将惭愧!”曾阿牛道:“末将也想讯问出来,但是一旦涉及到这个问题,他们却是宁死不说,甚至,末将逼问的紧了,那三人竟然嚼烂了舌头。”

    这时,侍卫们抬着三具死尸出来了,张书堂上前掰开刺客的嘴一看,果然,他们的舌头都已经被咬的稀碎,因为血沫堵住了气管,窒息而死了!

    陈奇瑜看了张书堂一眼,张书堂微微点头,示意死因果然如曾阿牛说的那般。

    “抬出去埋了吧!”陈奇瑜摆摆手。

    他敲敲桌子,道:“都合计一下,说说看这群人来我大明腹心,是要做什么来的!”

    徐锦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他手上的胳膊吊在脖子里,试探道:“大人,会不会是唐王府早已与北边勾结了呢?”

    陈奇瑜皱眉询问张书堂道:“书堂,有没有这个可能?”

    “大人,末将世代都是唐王府卫所官吏,末将不敢说此事就一定不会如徐大人猜测的这样了,但是,末将敢打赌,唐王府必然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的。”

    “这可说不准!”徐锦隐晦的看了曾阿牛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是啊!

    若是唐王府没有勾结关外,锦衣卫指挥使又何必忽然派遣锦衣卫百户驻扎南阳呢?

    曾阿牛苦笑道:“大人,我等进驻南阳,并非是为了唐王府而来的,此事,末将可以以性命担保!”

    曾阿牛的父亲,乃是南阳锦衣卫的头脑,想来曾阿牛的话,应当是真的。

    陈奇瑜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矮几,锦衣卫既然不是为了唐王府而来的,想来唐王府与后金勾结之事,断无存在的可能!

    也就是说曾阿牛审讯出来的——两方勾结在一起刺杀陈奇瑜是巧合之事,可以下定论了。

    既然后金刺客的交代是真的,那么他们来到中原,究竟是为什么呢?

    张书堂却是觉得头大,他发现自从自己牵扯进了王嫡之案之后,所遇到的事情,越来越诡异。

    似乎有一个无穷的漩涡,正在将他拽入深渊!

    “茶好了!”

    陈芙蓉端着茶壶过来,给众人泡了热茶,她忽然插嘴道:“许是人家根本就没有牵扯,也许那王府众人根本就不知道刺客的身份,也许这些野猪皮们只是来办事的呢!”

    “办事?办什么事?”徐锦差异的问道。

    “我哪里知道啊!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陈芙蓉许是被吓得狠了,她坐在一边打着哈欠,也不愿意上楼休息。

    看着频频打盹的陈芙蓉,陈奇瑜灵感一闪,忽然开口道:“这些人会不会是来打探消息的!”

    “对啊!”曾阿牛一拍大腿,道:“我祖父曾经说过,万历年间,援朝战役的时候,我们锦衣卫里有超过数千人,在朝鲜活动,当时的很多倭寇情报,都是由我们锦衣卫提供的……”

    “唉!”张书堂的脑海里响起了一阵叹息,张书堂再次询问,那些人却是不说话了。

    “情报!”

    陈奇瑜终究是明末难得一见的军事天才,曾阿牛一提醒,他就幡然醒悟,这些人必然就是后金派来打探大明内部情况的探子了!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后金自从反叛以来,却是无往不胜,那么黄太吉此人必然极其擅长兵法,因此,派遣探子前来打探明朝的虚实,就不难猜测了。

    众人不知道的是,自从两年前的宁锦大捷之后,后金这种以战养战的掠夺军事团体,已经遭受了重创。

    老奴受了重伤,因此极为痛恨汉人,在后金地盘内大开杀戒,当时后金境内的汉人,已经十不存三!

    因为没有了人耕种,有正值旱灾,此时的后金部落,按照《清实录》中的记载:“时国中大饥,斗米价银八两,人有相食者。国中银两虽多,无外贸易,是以银贱而诸物腾贵。”

    张书堂脑海里的那一声叹息,是要告诉他,就在今岁十月,因为东江总兵毛文龙的被杀,使得后金失去了后顾之忧,从而长入关中,横行掠夺数十万人口,财货、粮食无数……

    可惜的是,因为张书堂人微言轻,这些话若是说了出来,反倒是给他增添祸害!

第六十二章:抵达京师

    陈奇瑜自以为猜到了后金探子的来意,遂放下了心结,笑道:“这些野猪皮,许是在国内打探消息的时候,正好被朱器塽邀请刺杀本官。

    此等人以为本官乃是分守道,掌握河南道的兵力分部的地图,想要杀了老夫,从老夫处打探虚实呢!”

    众人纷纷点头。

    第二日,船只继续北上,航行了几天之后,在徐州地方交汇到了运河之上。

    船只折道向北,顺着运河直朝京师而去。

    京杭大运河,一直以来都是华夏最为繁忙的河道。

    产于帝国南部的粮食、财货,经过运河的调度,运往了京畿地区的通州,然后又走陆路,分输北方各地。

    青豚坐在船头,静静的看着繁忙的运河。

    一艘艘吃水很深的大船,在船夫的驾驶下,朝着北方而去。

    运河上船只舳舻千里、接踵而来!

    过了东平湖之后,因为河水流量变小,因此,从这里在朝北方的数百里河道,就需要纤夫拖拽才能行驶了。

    好在陈奇瑜是包下了整座船只,又只是带了百十名士卒的船只,船上倒是没有重货,因此倒是可以仅靠船帆的驱动,在加上船夫们的划桨,就能行驶了。

    船只在通州停靠下来,付清了船款,一行人上了战马,朝着京城而去。

    ……

    永定门外,青豚看着身着破烂鸳鸯袄的兵卒,难以置信道:“大人,这就是拱卫我大明京师的三大营?”

    张书堂一脸的震惊,值守京城的——不应该是全国最为精锐的士卒吗?

    这些士卒的待遇不应该是最好的吗?

    为何这些人看起来却是宛若乞丐一般呢?

    陈奇瑜长叹一声:此间事却是一言难尽啊!

    自成祖以来,大明官场弊病难除,因为太祖定下了只够百官吃饱的薪酬,是以,当官场的监管稍微松懈之后,各种陋习、火耗不断。

    不仅仅是兵丁的粮饷,就连国家的税收也是折损太多,若是全国百姓交上来一万两,到了国库顶多剩下了三百两——其他的都被照例漂没了!

    张书堂在满脸不敢相信之中,被守城的兵卒验过了腰牌,进入了城内。

    他放目看去,却见百姓们的姿态却是要比兵丁强多了。

    虽然很多百姓身上也是穿着补丁衣服,但是精神面貌却是很为朝气蓬勃。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断,张书堂仔细看了一下,就算是路边的乞丐,也时不时有人丢下一二铜钱。

    张书堂点了点头,他生长在富足的宛襄平原,南阳的百姓生活富足,就连兵丁,虽然不如百姓过的滋润,但是起码也是不愁温饱的。

    刚才京城士兵的模样吓到了他,张书堂还以为京师的百姓都是那个样子呢!

    “书堂可是觉得守门的军卒,太过寒酸?”

    陈奇瑜下了马,将马匹交给护卫,走到张书堂身边问道。

    自从进了城门,张书堂就将战马交给刘虎牵引着,正在观察京师的一切呢!

    闻言,张书堂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解释道:“却是末将想岔了,京师的百姓,并非过的很差啊!”

    “那是!”陈奇瑜笑道:“居于皇城根下,又是南北货物的终点,京城的男人们,只要肯出力,却是太多的养家糊口活计可做。

    所以啊,别看这北京城里一百二十多万人口,更是九成都不经营田地,但是你可知道?”

    陈奇瑜自豪的笑了笑:“遵化铁厂堪称北方冶铁的第一大厂,其巨型铁炉一次就可冶炼两千斤。

    此外,官营、民营冶炼业都红红火火,仅门头沟一地的民间煤窑,万历年间就有一百多处。”

    “这么多!”张书堂惊呼道。

    陈奇瑜点头,他颇有自得的道:“那是!

    自从嘉靖朝实行‘以银代逸’后,原先遭到严格监管的工匠们更彻底自由,大批手工业铺面火热涌现,简直到了“百工杂作”的地步。

    到了万历七年时,据统计,京城的手工业行当已有一百三十二行,是为世界之最。

    当时正力推改革的张首辅大手一挥,把昔日手工业者沉重的‘纳银’统统免除,这下更是彻底解绑了枷锁,而今京城里究竟有多少铺子,却是根本就统计不清了!”

    张书堂吃惊万分,他若有所感道:“有了作坊,就需要劳力,怪不得大人说住在京城里,只要肯出力,就不虞吃食了!”

    陈奇瑜笑道:“书堂啊,莫看北京城里很多人穿的普通,但是街道上一个卖油盐酱醋的小贩,好些都有上千成万银两的身家。

    走在街上撞到一个人,没准就是腰缠万贯的富豪!”

    张书堂连连拱手,他知道这是陈奇瑜在提醒自己,京城之内卧虎藏龙,万万不可大意了。

    陈奇瑜继续道:“走,我带你去河南会馆,先安顿下来在说。

    马上就是十五了,京城每逢初一、十五、二十五三天,正是大集时日,各种货物能一口气摆上三四里,就连刑部门口都给占满。简直是‘人烟凑集,合四山五岳之’啊!

    到时候,书堂可以好好逛逛!”

    张书堂奇道:“大人,为何不先在客栈落脚呢?”

    陈奇瑜笑道:“不,你不知道,这会馆却是每一个省都有修建,乃是集吃住、打探消息于一体的地方。

    为的就是为各省的官吏、举子、商贾提供一个便利,也接受捎待、托运回家的行礼、金银、书信等,书堂若是想要给家里报平安,又不愿动用驿传系统的话,也是可以交由会馆代劳的。”

    “最重要的是……”陈奇瑜低声道:“会馆内有省道安排的吏员驻守,他们虽然官职很低,但是因为久居京城,消息却是很为灵通的,是以,官场中人,多选择下榻会馆之内,以便打探各方消息。”

    “哦!”张书堂赶紧拜谢:“多谢老大人指点迷津。”

    “无妨,无妨!”

    河南道的会馆位于咸宜坊的伊先胡同。

    伊先胡同紧靠金水河,很是繁华,与金水河只隔了一个车儿胡同,也就是租大车的地方,咸宜坊朝东便是安富坊。

第六十三章:河南道会馆

    安富坊就紧邻皇城根下了,与百官上朝的午门,也只是隔了四五个坊罢了。由此可见河南道的实力有多强!

    常言道,皇城根,居不易,离皇城越近,房子便更贵,河南道能够在咸宜坊安置产业,便足以证明河南道的财力了。

    陈奇瑜带着张书堂一行,来到了河南道会馆前面,张书堂抬头看去,临街的却是一个二层的门楼。

    一并八开的大门上,一方黑漆横匾订在上面,上书:“河南道会馆”五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陈奇瑜到了门前,便有一个小厮迎了上来,见到跟随在陈奇瑜身后的是百十名精悍的壮年男子,一行人中,还有人受了伤,正缠着带有血污的绷带。

    小厮当即就明白了,这一行人必然是官场之人了。

    他赶紧笑着做个稽:“敢问大人是何职称,来河南会馆是要住宿呢,还是要打尖?”

    听到小厮说话,一个正坐在柜台后面,看似掌柜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大变,急忙上前,他满面笑容弯腰道:“原来是陈大人进京了,小的王有才这厢有礼了!”

    陈奇瑜笑着点了点头。

    张书堂暗思,此子果然不愧是能被派驻京城的人物,单单这句话,不过是一个见礼,就将自己的名字带了进去了。

    这是一个人物啊!

    不过是多了三个字,就让他有了无限的可能!

    万一哪一天,有人想起了这厮,稍微提拔一下,就足够此子受用无穷了!

    陈奇瑜进京的消息,在官场之中并不是什么隐秘事。

    身负照顾本籍在京官员,打探有关本省官员消息的会馆,做的就是这个事。

    因此,王大财才会在几年之后,再次见到陈奇瑜,就一眼认出来了——只因这段时间进京的河南道大官,并不多啊!

    那王大财对着小厮道:“记着了,这是咱们河南道的分守道,陈德州陈大人,下次一定要记住了!”

    那小厮忙不迭连连称是。

    陈奇瑜指着张书堂几人,一一介绍了。

    身为驻守京城的外派吏员,这厮也不过是一个八品的小吏罢了,见到几人也不做姿态,当即笑脸相迎。

    王大财请陈奇瑜一行进了会馆。

    作为进了京的河南道最高官员,虽然陈奇瑜的调令,很有可能不再在河南任职,但是馆内的众人还是纷纷上来拜见。

    诸人笑着应和几句,众人知道陈奇瑜一行远行劳累,约好了晚上给众人接风,便各自散去。

    会馆很大,足有四进的大院子。

    一行人的住所在第三进,百余人住满了两栋三层的小楼。

    众人放下行李之后,纷纷跑去打水洗漱,而陈奇瑜招呼张书堂进了三楼的小茶室。

    陈奇瑜道:“书堂,你在会馆小住几日,我明日先去吏部报备,待确定改任职何处之后,会要前去面圣的。

    到了那一天,你方可去敲击登闻鼓,如此,我也能给你搭句话,你明白吗?”

    张书堂点点头,他知道,这是陈奇瑜没有将他当做外人,要趁着自己在皇帝面前的时候,好帮他说话。若不然,鬼才管你死活!

    陈奇瑜继续道:“登闻鼓设置于长安右门外,最初是由监察御史值守的,后来改为六科给事中轮值。”

    张书堂疑问道:“大人,如此重要的一个地方,想来应该有军卒守护吧!若是只安排一个文官看守,若是人人因为小事而来敲击,岂不是要乱套了!”

    “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陈奇瑜抚须长笑:“这份眼光,实在是犀利至极啊!

    的确,值守皇城的兵卒不算在内,还有专人值守的。

    你要记住了,若是兵卒敢来拦截,只管冲过去便可,其等不敢动手的!

    你需要注意的就是——每一日,都会有一个锦衣卫校尉,带着四个锦衣力士值守在登闻鼓外。

    此五人,才是守护登闻鼓的真正兵卒。”

    陈奇瑜拍拍张书堂的肩膀,笑道:“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的,竟然特意带着锦衣卫将军前来!

    以高校尉一级的锦衣卫将军在场,有了同门之谊,那五个锦衣卫自然不会阻拦你等,而六科给事中,不过是区区一个文臣,更是阻拦不住你等,这登闻鼓啊,你是敲定了!”

    张书堂认真谢过了陈奇瑜的指点,他疑惑道:“大人,末将有一事想不明白?”

    “说吧!”陈奇瑜说了这么多,早就口干了,他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张书堂继续道:“这登闻鼓,本来乃是皇帝陛下用来体察民情,让冤假错案者,有一个上达天听的渠道的,为了那些官吏竟然胆敢阻拦呢?”

    陈奇瑜摇头,脸上却是一片愤恨之色,手中的茶碗也被他捏的咯咯吱吱只响。

    许久之后,陈奇瑜才道:“自太祖朝至今,我朝为了防止专职后会徇私枉法,是以并未设置专职与登闻鼓的官吏,都是以官员轮值的方法来安排的。

    但是,在国朝之初,因为吏治清明,是以,那些轮值的官吏,却是不敢阻拦敲击登闻鼓者。

    到了万历朝之后,因为吏治渐渐腐败,那些轮值的官员,不愿意多事,是以,便互相勾结着,开始阻拦起来。

    但是只要你敲响了登闻鼓,六科给事中却是不得不接下状纸,否则是要丢官免职的。

    我大明可不止一个因为拒收状纸,而丢掉了官职的六科给事中!”

    陈奇瑜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递给张书堂道:“这是老夫给你写的状纸,你拿去誊抄一份,然后背熟了,以防陛下忽然提问!”

    见到陈奇瑜考虑的这么周到,张书堂再次拜谢。

    陈奇瑜仔细想了想,发觉没有什么纰漏,又仔细的将流程给张书堂讲了一遍,遂挥手让他去了。

    赶了许久的路,张书堂也早已乏了,他洗漱之后,便去了卧室小寐。

    到了晚间,果然有官吏前来请诸人一起赴宴。

    张书堂几人都是有官职在身的,自然是也被众人一并邀请。

    宴会就在金水河畔的一座酒楼。

第六十四章:酒楼冲突

    接风洗尘的地方,是一座以经营豫菜为主的酒楼,众人包了一间最大的包间,来给张书堂几人洗尘。

    诸人落了座,张书堂这才发现这群人果然有心,上的主菜竟然是山西口味。

    这是为了照顾陈奇瑜这个山西人呢!

    有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男子站起,充当知客一一为众人作了介绍。

    张书堂仔细听了,才知道在场的大多都是以六、七、八品为主的低等官员,除了陈奇瑜之外唯有一个五品的卸任刘知府。

    张书堂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说到底这里不过是一省的会馆,虽然此地乃是京城,称得上是官员的聚集地,但是一省之内,有这么多等在京城的官员,已经是很多的了!

    张书堂乃是武职,因此,坐在了次席里面。

    酒席足够丰盛,众人举杯相邀,倒也喝的融洽,张书堂这一桌,大都是武官,因此气氛却是比陈奇瑜那一桌的文官还要高的多!

    张书堂身边的武将姓余,叫做余林,善使一双腰刀,素有余双刀的称号。

    官职却是武将最高,乃是一个杂号将军,却是从五品的大员了。

    只是,大明一贯以文御武,是以武人的地位比较低,这厮也只能落座在次席作陪了。

    “兄弟,来余哥哥敬你一杯!”

    余林端起酒杯,就要与张书堂碰一杯。

    张书堂端杯干了,笑道:“咱们都是武人,就不凑那个斯文了。”

    “小二!换酒碗来!”

    小二立马给众人换上大海碗。

    张书堂的开口,博得众人的好感,本来众人使用酒杯,就是为了迎合张书堂的习惯的。

    毕竟这厮的头衔,实在是让人看不懂,若是放在军中,就是即管钱、又掌权、还有文书职位的职位。

    是以,桌子上众人都有点放不开,听说张书堂要换酒碗,众人纷纷叫好起来。

    就在此时,包间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张书堂扭头一看,却是一个小娘皮。

    两人进来之后,似乎看似无意的,还给房门上了栓。

    小娘皮是当时的俏皮话,意思就是十二三岁,刚刚开始发育的小女娃子。

    张书堂瞥了一眼,却是见那女娃有些消瘦,一张鹅蛋脸,都瘦成了瓜子脸了。

    尤其是那一只略显苍白的下巴,甚至都快要成为了锥子。

    十二三岁的娃娃,正是发育的时候,搁在文官老爷们的眼中,这叫小荷才露尖尖角,一只大手盈盈握。

    可是这个女娃娃,因为营养不够,她的胸前,仅仅只是一个冬枣……

    只见这女娃娃牵着一个衣衫干净的瞎眼老爷子,老爷子拿着个二胡,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却是干净的很。

    “诸位老爷请了!”

    两人齐齐施礼。

    老头子许是真的瞎,在弯腰施礼的时候,脑袋还被撞了一下。

    张书堂皱着眉,这是装瞎吗?

    由不得张书堂怀疑,看着两人的架势,就是要卖艺说唱的,这等人就是依靠卖惨,来多得一些打赏的。

    张书堂并不在意,张家不缺钱,他自己最近又发了大财,是以,张书堂打算着若是唱的好听了,自己便给上几个散碎银子。

    “书堂,你从那里安排吧!”

    这等事,本来就是文官附庸风雅之作,自然是要陈奇瑜来点曲的。

    但是,此时张书堂已经入了陈奇瑜的眼窝,陈大人自然是要在同行面前给他涨一涨脸。

    听闻陈奇瑜开口,文官的那一桌众人纷纷四下打量,怎么找不到人呢?

    陈大人莫非记错了名字?

    在场的似乎没有一个字做书堂的人啊!

    张书堂站了起来,笑道:“大人,末将却是喜欢激昂一点的曲子的,怕是大人听不惯!”

    众人终于发现了,原来老大人指名点曲的竟然是一个武官。

    虽然他们都是河南道的官员,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是要抱团取暖的,但是自古以来文武之间却是隐含对立的。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谁啊?竟然让大人如此看重?”首席上有人咬耳朵道。

    “哼,不过是一个无脑莽夫罢了!连大人的命令,也敢如此阴奉阳违!”另一人却是不岔的说道。

    “大人也是的,我们这么多人,哪个不精通六艺,大人谁也不挑选,竟然偏偏选了一个武夫!”

    ……

    陈奇瑜自然听出了身边官员的不快,当即笑道:“此子算的是老夫的记名弟子,素来有勇有谋!”

    众人脸色一僵,纷纷改口道:“真是少年英才啊!竟然能够入了陈大人的眼,可真的是此人的造化!”

    “就是,就是!陈大人眼光素来清高,能够收下此人作为记名弟子,可真的是此子三生有幸啊!”

    ……

    看着众人开始拍陈奇瑜马屁,张书堂轻笑一声,在满桌武将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笑道:“诸位大人一贯喜欢听高雅的曲子,末将怕点了,徒增笑柄……”

    “你小子,永远都是这么油嘴滑舌!”陈奇瑜笑骂道:“休得偷奸耍滑,高山流水、军律铮鸣,都是曲子,不管是雅还是骚,都是拿来解闷的,哪有那么多的说头,只管点曲便是!”

    张书堂得了训斥,也不恼怒,他知道这是陈奇瑜再给他铺路。

    陈奇瑜用不见外的语气与他说话,这就是在告诉众人,此子甚得老夫喜爱,你们若是想要背后穿小鞋,当心老夫的报复!

    张书堂暗自感激这陈奇瑜的帮助,他也不多做口舌,当下对着那两人道:“你们两位如何称呼?”

    手艺人,尤其是酒楼卖唱的手艺人,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乃是基本的操守。

    这时代可不是那个搔首弄姿、靠着神器批一个绝世容颜,就能挣大钱的时代。

    那卖唱的两人,早已听出了包间众人都是官府之人,当即少女拉着老者再次行礼,口称拜见诸位大人。

    待起身后,少女才单独对着张书堂褔了一福,张开檀口,银铃声清脆:“小女子名唤左兰,这是我爷爷左楼,小女子爷孙见过将军!”

    老者也是弯腰行礼。

第六十五章:看不惯打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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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书堂淡淡的笑了,这女娃的声音很是清脆,想来歌喉并不差。

    “某乃是河南道之人,此地的诸位大人都是河南道的上官,不知贵祖孙可会豫曲?”

    “大人请点罢!”老者拨弄了几个曲调,张书堂耳尖,一眼就听出正是河南大梆子才有的曲调。

    看来这两人也是通晓豫曲的。

    “左兰那个贱人呢!给老子出来!”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咆哮。

    张书堂一楞,似乎此女便是左兰。

    眼见那少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老者也开始瑟瑟发抖。

    余林拉拉张书堂的袖口,轻声道:“张大人,此两人似乎另有麻烦,陈大人刚来,你看此事?”

    余林身为武人,嗓门自然不小,在场的众人都看向了他,正在等待张书堂的应对。

    如果张书堂点了曲,则说明此子鲁莽,就等于再给陈奇瑜招惹了麻烦。

    若是他不点,则又证明此子乃是一个欺软怕硬之人,也就失去了结交的意义。

    同时,也就落了陈奇瑜的面子!

    张书堂看向少女的眼睛,只见那少女正祈求的看着他,张书堂瞬间明白,这是在求他一定要点曲。

    “余兄放心,书堂自由分寸!”

    “那就好!”

    余林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只是有感于张书堂方才的豪迈,心情一激荡,就昏了头。

    不过是一个同省的陌生人,余林自觉方才的举动有点交浅言深了。

    张书堂轻咳一声,道:“花木兰选段,从军的那一段,你可会唱?”

    左兰长舒了一口气,拿出背后的右手,她轻轻拂了拂胸口,盈盈开口道:“小女子会唱。”

    张书堂眼尖,看到那少女的食指关节处,明显有一个指甲印,想来刚才是太紧张之下,用拇指掐的。

    “嗯!”张书堂点点头,坐在了位置上。

    左楼就着房间里的矮凳,坐下来调了调音弦,一串激昂的曲调便拨弄出来。

    左兰轻轻的踏在地上,打着节拍,待等到了曲调之后,开口唱道:

    “刘大哥讲话——

    理太偏,

    谁说女子享清闲!

    男子打仗到边关,

    女子纺织在家园,

    ……”

    在场的大都是军中将领,听闻张书堂点了一首军律戏曲,纷纷闭目倾听起来。

    至于陈奇瑜,他乃是知兵的人,又做了几年的分守道,更是军旅生涯也待过,听着着激昂的戏曲,陈奇瑜微微眯着眼睛,随着节拍轻轻敲击着桌子,仿佛眼前出现了一幕幕沙场争锋……

    首席上的一杆官员,见到上官如此姿态,哪怕是心里再烦闷,也只得跟着陈奇瑜的动作,在一边符合起来。

    好在文官们素来都是青楼常客,这合拍子,却是也不会出错的。

    “左兰,你个骚婊子竟然敢不理老子!”

    这时门外之人,找了一圈,不见左兰两人,忽然又听到这歌喉,当即走向了包间,站在门外骂了一番粗鲁的话语,然后有人似乎推了推房门,发现门似乎被人从后面插上了。

    “嘭!”

    门外的男子一脚揣在房门上,当即便将房门踹开了。

    张书堂定睛看去,却是两个生的五大三粗,穿着跟班衣衫的壮年大汉。

    “你是何人?”张书堂开口道。

    既然陈奇瑜让张书堂点曲,那就是说,他就是此间的知事。

    既然有人闹事,自然是要张书堂出面的。

    毕竟风险与机遇是并存的。

    陈奇瑜给了他结交官员的机遇,就代表着张书堂必须承担起应有的风险来!

    那两人看了屋内众人一眼,见到他们人多势众,稍微有点胆怯,左边一人只得拱拱手,道:“我们乃是兵科给事中张缙彦大人的随从,不知阁下是?”

    兵科给事中!

    众人纷纷看向了张书堂。

    作为一个武官,既然是来了京城,必然是为了升迁或者调任来参加考核的。

    若是惹恼了兵科给事中,到时候文书被人家压一下,可就是经年累月的事情了。

    为了一个说唱的女子,得罪张缙彦大人,太划不来了啊!

    呃!

    还有陈德州陈大人。

    不管张书堂如何选择,似乎都要得罪一人……

    这个选择题还真的难做啊!

    众人纷纷低语,这一次,这小子可真的是找到了一块铁板!

    这是耗子进风箱,两头为难啊!

    张书堂笑了笑,道:“某不过是一介小卒,不值一提,不知二位寻此祖孙所为何事?”

    见到张书堂连官职都不敢提,还对他们两个随从如此客气,这两人对视一下,眼睛里纷纷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无他,昨日,我家大人定下了今日由他们祖孙服侍,哪知道今日我家大人来了,竟然不见了此二人!

    故此,我们兄弟才来寻人,还望这位小大人行个方便。”

    “哦?”

    张书堂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看了一眼祖孙两人,见到两人缩在一边,就知道此事怕是真的了。

    那女子见到张书堂看来,顿时祈求道:“小大人,求你不要让我们祖孙过去,求你了!”

    少女一边说,一边跪了下来,“碰碰”的在地上磕起头来。

    那瞎眼老者,也是摸索着跪在地上,哭诉道:“这娃娃并非是老汉亲孙女,她父乃是京营的官兵,可惜战死在了辽东,老汉收养这娃娃已经五年了,那张大人不是人啊!老爷,求你们了,不要让兰兰过去……”

    老汉一边说,一边“咚咚”的在地上磕着头。

    “操你母的!”

    右边的随从大怒,一脚将老汉踹倒在地,恶狠狠地道:“我家大人让她去唱曲,那是看得起你们,竟然敢在这里乱嚼舌根,不怕被官府拉去打板子吗!”

    “哎吆!”

    老者被踹翻了一个跟斗,连二胡的琴弦都给弄断了。

    那厮踹翻了老汉,当即拉着左兰便要离开。

    众人脸色一变,这一桌都是武人,有心说和几句,但是他们都是正在等待绶职之人,那兵科给事中可是将他们给吃的死死的。

    对于卖唱的手艺人来说,乐器就是他们的生命。

    哪知道这老汉撞断了琴弦,却是毫不怜惜,犹自摸索着去拉扯只知道哭泣的女娃子。

第六十六章:先揍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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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张书堂已经忍不下去了,他怒喝一声,道:“你们要做什么!”

    “这位大人,我等不过是履行合约罢了,还请小大人不要过问此事,我家老爷的脾气可不好啊!”

    左边那个随从眯着眼威胁道。

    “哼!”张书堂冷哼一声,自己也是军人,见到军人的遗孤如此凄惨,若是不搭手帮一把,他会睡不着的。

    “敢问合约可在?”

    “这……”随从迟疑一下,昨晚这女子本就没有答应,又哪里来的合约!

    见到两人神色不对,张书堂冲着曾阿牛一使眼色,曾阿牛就到了门口,堵死了大门。

    “小大人莫要多事,否则——居京大不易啊!”那厮威胁道。

    “拿不出凭证,也就是说你是强抢咯!”

    张书堂挽着袖口,冷笑着上前。

    “张大人,不可鲁莽!”余林想了想,还是劝了一句。

    而同桌的其他武官,却是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我劝你不要多事,否则,当心文牍无故丢失!”随从顶了上来,指着张书堂的鼻子威胁道。

    “丢你母!”迎接他话语的,是一双略显白净的拳头!

    张书堂一拳砸在那厮的眼窝上,当即便让他眼泪横流。

    “我让你威胁我,威胁我……”他宛若火山勃发一般,每吼一句,就是一顿拳脚,却是压着那随从狂揍起来。

    “嘭!”

    第二拳砸在了那厮是鼻梁上,当即便让那厮的鼻梁塌了。

    红的血液、白的鼻涕、清的眼泪,流了那厮一脸。

    “打人了,打人啦,快报官啊!”

    左侧那个正拽着左兰朝外拖的随从,当即丢下左兰大声嚷嚷起来。

    众人一阵叹息,张书堂终究是太过年轻了啊!

    这一下可好,打了张大人的随从,张书堂的仕途,可就全完了啊!

    众人纷纷摇头,此子太过鲁莽了。

    罢了,以后我们便与他划清界限,不再来往便是……

    “报你娘的蛋!”张书堂啐骂一声:“老子就是官!”

    他嘴上骂着,却是上前一脚,将那厮踹出了房门外。

    文官们纷纷侧目,此子——太过粗鲁了,也不知道陈大人是如何看中此子的!

    这分明就是一个无脑的莽夫么!

    “你等着!我家大人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那被砸塌了鼻梁的随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丢下一句狠话,就要离开。

    “你说啥?”

    张书堂一把抓住那厮的领口,冷笑道:“你家大人要针对我?”

    不待那厮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张书堂便再次一拳上去,将他打的一阵眩晕。

    “大家都有听到了啊,此子说兵科给事中张缙彦,要故意针对我呢!”

    打斗声早已吸引了整个酒楼的目光,满酒楼的人纷纷探出头来,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张书堂更是加大嗓门嚷嚷起来。

    听闻张书堂开始揪着随从的话语不放,陈奇瑜微微颔首,这小子心思果然通透!

    别人怕张缙彦,他陈奇瑜可不怕!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给事中而已,莫说是他的家奴了,就算是那厮站在面前,被打了又如何!

    陈奇瑜并不担心张书堂会吃亏,因为他进城的时候,就已经将密奏递进了皇宫。

    ……

    此时,那随从已经从短暂的眩晕之中清醒过来,他终于醒悟过来自己说了不能明说的话,当即便要争辩。

    “嘭!”张书堂再次一拳砸去,让那随从再次死机。

    “妈了个巴子!”

    张书堂故意大声嚷嚷道:“该死的张缙彦,竟然敢以丢失文牍来威胁考核的官员,简直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张书堂知道,自己忍不住先动手,终究是吃亏的,这时候,他能做的就是逼张缙彦现身。

    那随从不过是一个横行鱼肉的小厮,那里抵得住张书堂这等武人的暴揍,不过是三五拳头下去,他就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紫禁城内。

    偌大的皇宫本应该是侍卫如云、婢女若织的,自崇祯继位之后,有感于民生多艰,国家艰难,遂大肆裁撤宫中侍女、太监,放归故乡,以减少宫中的日用开销,给国家减轻负担。

    此时,崇祯一身大红色的单衣常服,正坐在勤政殿内批改奏章。

    他的常服上也仅仅是在肩膀、袖口等处绣上了几小朵祥云,并未按照规制满衣衫都是龙纹、祥云。

    因为崇祯告诉尚衣监的太监们,国事艰难,以后一应宫中开销,当以节俭为主。

    甚至母仪天下的周皇后,都亲自在宫中织布制衣……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捧着一个密盒走了进来。

    “伴伴方才去哪里了?”

    崇祯头也不抬,依旧在批改着奏章,却是随口问了一句。

    “回陛下,”王承恩弯着腰,道:“刚才小崽子们说是陈德州的密奏到了,奴婢去取了呢!”

    “陈德州?”

    崇祯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将奏章放在一边,皱眉道:“哪一个陈德州?”

    崇祯日理万机,勤奋的他自从登上皇位以来,每日里休息不到三个时辰,是以,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上个月他亲自下令召回的陈奇瑜来。

    “回陛下,是山西德州的陈玉铉陈大人啊,就是河南道的那个分守道。”

    王承恩一边打开密匣,一边回道。

    “哦!陈奇瑜啊!”崇祯拍拍脑门:“瞧朕这记性,竟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他的密奏进京了?”

    “陛下,陈大人今日已经进京了呢!”

    崇祯批改的久了,许是有些口渴,伸手去拿茶碗。

    王承恩急忙道:“陛下,茶有些凉了,让奴婢换成热的吧!”

    “无妨!”崇祯喝干了茶水,示意王承恩再去添满,却是笑道:“而今天气渐热,不碍事!”

    王承恩取出密奏,放在崇祯案头,拿起一边泥炉上的开水,又给茶碗满上。

    崇祯则打开密奏看了起来。

    “该死!”

    “啪!”

    忽然,崇祯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案几上,震得刚刚倒满的茶碗跳了一下,茶水也洒了一桌子。

    王承恩急忙掏出手帕,擦拭着桌子上的水泽,开口道:“陛下何事如此动怒!”

第六十七章:无法无天的张缙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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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看,你看看!”

    崇祯生气的将陈奇瑜的密奏扔了过来。

    王承恩瞄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的却是唐王囚禁世子,甚至弟弟毒死哥哥,欲要篡世子之位的事情。

    这可是天子的家事啊,那容得王承恩一个奴婢知晓的。

    他当即就跪在了地上,不敢再看。

    “朱硕熿!”

    崇祯将手指捏的咯咯吱吱直响,他拍着桌子怒道:“都在祸乱朝纲,都在祸乱朝纲!”

    他这一拍,将密奏折叠的一半拍落下来,耷拉在桌子上展开了。

    王承恩的姿势,恰好将整篇奏章看得清楚:陈奇瑜说他带着王府的一个名叫张书堂的侍卫,进京欲要敲击登闻鼓,为唐王世子鸣冤来了。

    啧,倒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儿啊!王承恩感慨一声,却是不敢多看,只是在一边劝解崇祯帝莫要气坏自己。

    “陛下消消气,为了这等人气坏自个,可是划不来呢!”

    崇祯发了火,许是气消了,才道:“跪着做什么,收拾收拾!”

    “是,陛下!”

    ……

    包间里。

    一个八字胡、微胖身材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包间门口。

    张书堂抬头看去,只见此人略显富态,白净的脸皮上,一双带着大眼袋的金鱼泡眼,却是破坏了中年男子的富贵气。

    那人气场很足,一看就知道是身居要职之人。

    “是你打了我的随从?”

    “是我!”张书堂不卑不吭的回道。

    “你是何人,身居何职,为何自称官吏,殴打本官随从?”张缙彦冷声道。

    完了,完了!

    包间内的众多武将,纷纷摇头,这小张大人遇上了老张大人,这一次的考核铁定完了啊!

    张书堂微微皱起眉头,这人的气场很足,一来便占据着主位,若是他不能打破此人的气场,顺着这厮的话语回答下去的话……

    张书堂敢肯定,最后吃亏的必然是他自己!

    “此两人手无契约,当众抢掠女子,某身为官吏,自然是要出手管一管的。”

    “放肆!”张缙彦大怒道:“汝身为官吏,不问青红皂白,便当众殴打他人,本官却是不知道了,你究竟置圣天子何在?置大明王法何在?”

    张书堂轻笑一声,道:“敢问,当面可是张给事中张大人吗?”

    张缙彦微微皱眉,这厮竟然没有跟着他的话头转,反倒是反问起了自己。

    只是,这厮可以不回答他的问题,他乃是京官,认识他的人很多,却是不好不回答的。

    “正是本官,你又是何人,还没有……”

    “你既然身为官员,竟然纵然随从当众抢夺民女,难道视大明律法若无物吗?还是张大人你嚣张跋扈惯了,竟然如此草菅人命?”

    张书堂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当即连珠带炮的吼了出来。

    张缙彦皱了皱眉,这厮竟然不给他问话的机会。

    他扭头朝包间内看了一眼,只见这里设置了两张桌子,却是坐着十几个人。

    看到自己看来,那些人纷纷低头,不敢与自己对视。

    张缙彦不由得心下了然,原来这个出面的毛头小子,应该就是这里面最大的官员了。

    想来,这些人必然都是一些微末小吏。

    若不然,早就出面说和了。

    一念及此,张缙彦只觉得胆气又盛几分。

    况且,他早已安排随从拿着自己的拜帖,去西城兵马司报官了。

    此地离西城兵马司,不过是隔着几条胡同罢了,有了自己的拜帖,兵丁们赶来的时间,不会超过一炷香的!

    一想到这里,张缙彦嘴角轻撇,他用脚关上了房门,食指抵着张书堂的身体,鄙视道:“兀那小子,可敢告诉老夫你的官职?”

    见到张缙彦关门,张书堂满脸惶恐道:“我、我叫张书堂,是、是南阳卫典膳奉祀。”

    “典膳奉祀?”

    张缙彦冷笑连连:“一个区区的八品小吏,也敢与本官作对!”

    “这一次,是来考核的吧!”

    张缙彦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张书堂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似有冷汗浮出。

    次席上满桌叹息,唉,可怜的小子,这下可好了,连职务都被人家得知了,今岁啊,你小子的考核,算是完了!

    武人摇头苦叹。

    文官们也是鄙夷的看了张书堂一眼,刚才这小子暴躁起来,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此时房门被人家关上,张缙彦显然就是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这小子当即就瘫了!

    啧啧!

    陈大人这一下可是丢尽了脸面哟!

    文官们哪里还有心思去看陈奇瑜的脸色,眼前的一幕活久见,可是比戏曲还要精彩多了!

    左兰见张缙彦进来,刚才还再保护自己的大哥哥,瞬间不敢出声了。吓得她躲在一边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见到张书堂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张缙彦更加轻视张书堂了。

    他得到了想要的消息,遂不再去看张书堂,径直走到左兰面前站定。

    “你敢违背本官的意愿?”

    张缙彦伸出手,在左兰含苞待放的冬枣上使劲掐了一把。

    “不要!啊!疼!”

    左兰躲闪不及,尚未柔软,还是硬核的冬枣,被张缙彦使劲一抓,顿时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啪!”

    张缙彦一巴掌扇在左兰脸上,女娃子白皙的面颊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小婊子,还敢躲!”

    “啊!”左兰吃了一巴掌,惊呼一声,面对张缙彦再次捏上来的手,却是强行站在那里,不敢再躲避了。

    两行清泪,顺着嫩稚的脸庞,开始滑落……

    “啪!”

    张缙彦再次一巴掌扇了过去,嘴里喝骂道:“你还敢哭!”

    他加大了力气,再次捏了一把:“不爽是吧!不舒服是吧!待会老爷让你哇哇叫!”

    “大人,饶了兰兰吧,大人,我求你了!”

    左楼摸索着,抱着张缙彦的大腿,哀求起来。

    “滚!”张缙彦一脚踢过去,哪来的死老头,真他么晦气。

    昨天晚上若不是这个老头搅和,他早就给这女人开了苞!

    “咳咳!”

    左楼一个瞎眼老爷子,本身身体就不好,那里经来住接连被踹两脚,当即就咳起血来。

第六十八章:再揍官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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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左楼咳出的血迹,左兰急忙拦着作势欲踢的张缙彦,哀求道:“大人,请你饶了爷爷,他是一个好人!”

    “饶尼玛!”张缙彦挥起巴掌,朝着左兰抽来。

    “够了!”

    就在左兰吓得尖叫、以为又要遭受摧残、张缙彦心中得意的时候,他举起的右手,却是被一个铁箍似得手掌抓住了。

    定眼一看,原来就是刚才那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兔崽子!

    “你敢管本官的事?”

    张缙彦挣了几下,见这个同姓的小子,却是牢牢的抓着自己的手,怎么也挣不脱。他不由得指着自己的鼻子,恼怒的说道。

    “大人是官,小人亦是官,既然小人也是官,就当管的不为官样之官!”

    张书堂冷声道。

    那抓着张缙彦的手,却是丝毫不动。

    “你算是什么东西!”张缙彦大怒,一个小小的宛如芝麻大的八品武官,也敢阻拦自己,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我是南阳卫典膳奉祀,虽然也算能将律法倒背如流,更是称得上精通《大诰》,却是不知大人是东西,还是不是东西!”

    张书堂一语双关道。

    “找死!”

    张缙彦大怒:“一个小小的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八品官,竟然敢管到老夫头上,是谁给的你勇气!”

    “八品亦是官,别说八品了!纵然是从九品、纵然不入流的微末之吏,只要是官,就是大明之基石!就管的不平之事!”张书堂言语犀利依旧!

    好一个八品亦是官,好一个是官就是大明基石啊!

    众人纷纷大赞,单单凭借这句话,此子便足以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文官们也是纷纷点头,此子这句话的确不错。

    他们比武官想的更远,只要今晚的事情散播出去,张书堂必然能够成为一时俊彦!

    曾阿牛鄙视的扫了众人一眼,刚才也没见你们这样称赞书堂了。

    李陵凑过头,轻声对曾阿牛道:“没办法,大家都是官,要脸啊!”

    “那也是!”曾阿牛鄙夷的看着周围众人。

    “狗屁的基石!”张缙彦怒急:“一个不知道爬了谁的裤裆,才混来的八品小吏,竟然也敢口出狂言言,称自己是官!”

    “简直让人笑掉大牙!”张缙彦指着张书堂的鼻子,一脸嘲讽道:“说说看,你爬了谁的裤裆,才求来的这等小吏!”

    “可笑,可笑至极!啊,哈哈哈!”

    张缙彦见抽不出自己得到右手,遂使劲羞辱着张书堂。

    一个八品的小武官,只要求到了县令门上,不过是递一个条子保举就可得的事情罢了。

    嗯……

    此子乃是实权位置,那求上一府之主,也就妥当了。

    张缙彦心知肚明,这等八品小武官,在他们文官眼中,连个屁都不如!

    武官们纷纷怒气冲冲的看着张缙彦,此子羞辱太过了!

    是的,没错,他们武官的地位的确是低,但是,我们武人都是一刀子一枪拼出来的,凭什么你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班科生,可以如此羞辱我们武人!

    就连首席上的那些文官,也是觉得张缙彦有些过了。

    张缙彦此子亦是河南道之人,虽然为官是在陕西,因此,不算是河南道里的宾客。但是大家都是老乡,你这样羞辱咱们,以后罢官归乡了,不怕乡人们戳脊梁筋吗?

    “我允许你再说一次,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张书堂脸色铁青,他的忍耐已经到了顶点。

    此时,楼下已经有兵卒在呼喊,听闻兵甲碰撞的声音,张书堂就知道,必然是有人通知了西城兵马司。

    因为只有西城兵马司,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这里。

    “再说一遍又如何?”张缙彦听到楼下兵卒已经在呼喊,顿时明白自己的家丁已经叫来了兵卒,他有恃无恐道:“你就是不知道爬了谁的裤裆,才混来的官位!”

    “阿牛!”张书堂冲曾阿牛使了个眼色,曾阿牛会意,当即打开了房门。

    走廊外,早已围满了看热闹之人,见到房门打开,纷纷瞄了过来。

    “嘭!”张书堂一拳砸在张缙彦的嘴上,当即砸掉了他四颗门牙,让他说不出来话来。

    呃!

    众人脸色一变,真有种!

    人家可是文官,就这样被这小子揍了!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这一下你小子铁定连八品官也做不得了,怕是还要蹲大狱呢!

    “兀那贼子,竟敢污蔑太祖皇帝!”张书堂大声嚷嚷道。

    “嘞,拟,咯,珈,嬷……”张缙彦口齿不清道。

    “嘭!”

    迎接他的又是一拳。

    这一次,张书堂打在了他的侧脸上,又打掉了他三颗大牙。

    张缙彦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兀那贼子,你可知道,我家世袭南阳卫,乃是太祖老人家亲口御封的忠心良将!”

    “嘭!”

    一拳贴肉!

    “洪武二十四年四月十三日,定王就封南阳,辟唐王府一脉!”

    “嘭!”

    “当日,太祖皇帝亲口与我先祖等言:诸位都是忠心良将,此后当护得唐王一脉周全!

    “嘭!”

    “到了你这里,竟然敢说我张家是钻了别人裤裆,才有的这等位置!”

    “嘭!”

    “你身为大明官吏,胆敢污蔑太祖,你该杀!”

    张书堂狠狠的一脚踢出,踹在张缙彦的肚子上,当即让他弓成了虾米,张书堂又一把将不成人形的张缙彦拽回。

    “琼芝弥宇宙,硕器聿琳琚。”张书堂背着唐王府的辈分顺序。

    “嘭!”

    “时至今日,我张氏一族,已经侍奉龙子龙孙整整十代人了!”

    “嘭!”

    “你污蔑我张家便也罢了,竟然敢污蔑太祖,我留你不得!”

    张书堂提起拳头,将张缙彦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不休。

    他心中苦涩,这等兵丁,反应实在是太慢了。自己都打了这么多下了,你们也早就在围观了,为何还不前来劝架呢?

    他可不想真的打死了张缙彦。

    呃……

    众人只觉得今日的脸都给变没了,却是没有想到这张书堂祖上,竟然还有如此渊源。

    若是张书堂话语属实的话,只要他揪着张缙彦刚才的话语不放,这就是一笔糊涂账。

第六十九章:我代太祖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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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官司打到了陛下那里,张书堂因为维护太祖的名声,而揍了一个六品文官的事情,也会被陛下合了稀泥。

    若是赶上陛下心情不好,还会责罚张缙彦的,甚至丢官免职、打入大牢都有可能。

    毕竟有明一朝,讲究的可是孝道为先,宗法至上。

    事关太祖的脸面,只要认真追究起来,张缙彦甚至都能被夷三族的!

    “住手!”

    就在张书堂骑虎难下的时候,带队的都头终于发话了。

    “你为何无故殴打他人?”

    刚才张书堂的喝骂,这带着西城兵马司兵丁匆匆赶来的带队将吏,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听闻是一个世袭武将,正在暴揍一个文官,那将吏喜闻乐见的很。

    这些没卵子、还要到处克扣的文官,被打死了才好呢!

    这将吏也是世袭的武职,京城里能够领兵的将吏,甚至几乎全都是勋贵家族的子弟。

    听闻那打人者也是开国就传下来的官吏,此人更是先天上就亲近了三分。

    是以,将吏开口就有意无意的开始偏向着张书堂。

    “启禀大人,我是代太祖陛下打的。”

    张书堂弯腰行礼,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若不是众人都见到他方才宛若疯魔的样子,怕是必然以为好一个知书达理的君子。

    “大人,他,他竟然敢殴打我家老爷,还假借太祖陛下,还请大人速速将这厮捉拿归案!”

    带着都头前来的那早前挨了张书堂一脚的家丁,当即不干了,他插话道。

    “滚!”将吏眼睛一瞪,怒道:“本官询问人犯,哪有你个小厮插嘴的份,莫非想要吃板子不成!”

    随从被吓了一跳,他自然知道京城各营的将领,那可都是勋贵家族的子弟,说要打他,那是一定敢动手的,他当即躲在一边不敢开口了。

    “说罢,为何打人?”将吏继续追问道。

    “好教大人知晓!”张书堂活动了一下红肿的双手。

    哎呀,刚才打得太狠,竟然让自己的双手都软组织挫伤了。

    “此两人当众强抢民女,被小官制止后,这厮自称是兵科给事中,却也不拿出官牍,竟然上来就侮辱太祖,是以下官看不过,便教训了他一顿!”

    你有种!

    兵科给事中都敢揍!

    将吏暗中竖了竖大拇指,装模作样的询问两名随从道:“可有此事?”

    “大人,不是这样的……”

    “混账!”都头大喝一声,手握刀柄“呛啷!”将腰刀抽出一半,恐吓道:“本官问你可有此事!”

    “是,是这样!”随从哀怨的看了一眼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老爷,哎呀,老爷啊,这一次,您自求多福吧!

    作为官员身边的随从,这两人自然知晓,在案子的判决上,第一手询问资料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眼看兵马司有了偏袒打人者的意图,可惜的是自家老爷昏迷不醒,他只是一个随从,却是没有太多办法辩白的!

    “强抢的是哪个民女,站出来接受问话!”将吏开口道。

    这一次,他却是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神色。

    只是这厮本是勋贵子弟,一贯的横行惯了,是以这故作的温柔,却是吓到了左兰。

    左兰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

    “小丫头不要怕,这位带头大哥只是想问你几句话。”

    张书堂安慰着左兰。

    见到这个一直为自己出头的小哥哥要自己说话,左兰乖巧的点点头,开口道:“官差大哥,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

    都头听完当即大怒,恶狠狠的朝着地上的张缙彦吐了一口口水,怒道:“老子是刘文耀,嫡亲的兄长正是新乐候,老子这资深的贵二代,都没有你小子嚣张!”

    什么!

    众人大惊!

    眼前的这个领兵的小吏,竟然是新乐候的亲弟弟刘文耀?

    众人面面相觑……

    张书堂这个小子的运气真的够好,在京的勋贵里面,新乐候一家子却是既有正义感,又不摆架子的。

    既然是刘家子弟到来,张书堂大多是不会有事了!

    哎呀,太可惜了,刚才竟然错过了扬名立万的机会!

    众多武官,纷纷摇头叹息。

    刘文耀见张书堂愣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自己究竟是哪个,不由得生出了一阵挫败感。

    感情这小子,在自己的地盘闹事,还不知道维持这一片治安的是谁啊!

    “我是刘文耀,西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

    张书堂赶紧上前,行礼道:“末将南阳卫典膳奉祀张书堂,见过指挥使大人!”

    说上官职称不说副,这是官场的惯例。

    手持刀柄,安坐一边戒备的曾阿牛,忽然若有所感,他随眼一瞄外面,直觉告诉他,外面依靠在过道栏杆上的那个寻常衣甲的兵丁,应该与他是一类人。

    “兄弟,可是这个?”曾阿牛走了过去,比划了一个手势。

    那厮警惕的看着曾阿牛,直到曾阿牛掏出自己的腰牌给他看过之后,才拱手道:“北镇高欢,敢问兄弟是?”

    曾阿牛会心一笑,既然是体制内的弟兄,那就好办了。

    他低声将来龙去脉说了。

    那叫做高欢的锦衣卫皱眉问道:“曾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兄弟啊,咱们都是一个衙门的,哥哥我骗了你,难道还能在锦衣卫里混了,这腰牌都在这里,南阳卫有多少人,一查就知道,兄弟若是敢有半句假话,那是想跑都跑不掉!”

    曾阿牛比划着脖子:“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你说哥哥我能糊弄你吗?”

    高欢笑道:“那小弟就先行回去复命了,隔日请哥哥喝酒!”

    “高兄弟客气了,兄弟就在河南道会馆住着,找个兄弟得闲的时日,哥哥请高兄吃酒!”曾阿牛自然不会在乎一顿酒钱。

    曾阿牛知道张书堂今日揍了张缙彦,这件事却是可大可小的,所以,见到有锦衣卫的人在场,他当即就先行讲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他要借着北镇抚司这位锦衣卫的口,将今晚的来龙去脉,先行向上级传达。

    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帮到张书堂。

第七十章:参差不齐中间来凑

    锦衣卫的探子,匆匆离去了。

    另一边,刘文耀却是对张书堂道:“兄弟,按照惯例,你需要跟着我走一趟。”

    张书堂看向陈奇瑜,陈奇瑜站了起来,对着刘文耀道:“老夫陈奇瑜,此间事与张书堂说的一样,还望刘副指挥秉公执法。”

    “原来陈大人也在啊,”刘文耀拱手参拜:“请陈分守道放心,本官只忠于陛下!”

    “那就好!”陈奇瑜点了点头,对张书堂道:“书堂,既然刘副指挥使要你前去协助,你且去一趟,记得不要耽误太久,今晚老夫还有事与你相商。”

    张书堂拜谢。

    陈奇瑜这是借着与张书堂说话,暗中告诉刘文耀,带着张书堂去问讯经过可以,若是将张书堂收了监,他陈奇瑜可就要出头了!

    刘文耀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本官要务在身,就不打扰陈大人了!”

    他对着兵卒道:“来人,押上张给事中,以及这两个小厮,与我带回衙门!”

    “张兄,请吧!”刘文耀伸手虚引,张书堂跟随而去。

    ……

    京城的夜生活,自然是多姿多彩的,金水河两岸更是热闹非凡。

    河水两畔酒楼林立,纵然是街道上,摆摊的小贩也是比比皆是。

    兵丁们抬着昏迷的张缙彦,押着那两个小厮走在前面,刘文耀则与张书堂并排而行。

    “兄弟,真有你的,干了哥哥我多年想干,而不敢干的事情!”刘文耀拍着张书堂的肩膀,佩服的竖了竖大拇指。

    “刘哥说笑了,你看!”张书堂一探手,自嘲道:“小弟我这一次,不是给自己招惹了麻烦吗?”

    “切!”

    刘文耀一点也没有副指挥使的架子,不满道:“不是哥哥说你,你家也是大明几百年的士族了,为何进了京,不先来勋贵府上找找门路?

    像今天的事情,若是早点招呼一声,让哥哥我心里有了底,那是连口供也不需要去录的!”

    张书堂一阵苦笑:“哥哥说的轻巧,兄弟我职位太低,贸然找上门来,哪一家府上肯让兄弟进入哟!”

    “这倒也是,自古豪门难进!”刘文耀摸着下巴的短须,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今日咱们也算是认识了,以后有了事情,只管差人来寻哥哥,我不在西城兵马司当差,就是在新乐候府上。”

    “多谢刘哥了!小弟改天一定登门拜访!”张书堂大喜。

    这刘文耀倒也很是豪爽,不过是做了一个让他入眼的举动,就得到了他的善意!

    新乐候府啊!

    这可是大明顶尖的勋贵之一了,只要能够抓住刘文耀,张书堂知道——自己在京城,就算是傍上了一个靠山。

    “喂,老赵头,你两口子又来摆摊了啊!”

    刘文耀似乎一点架子也没有,竟然笑着同边上一个卖炊饼的夫妻打起了招呼。

    “平头小百姓,不摆摊,家里那两张口吃什么哟!”摆摊的夫妇笑着回答道。

    张书堂看了过去,发现这夫妻的长相很是逗人,就像是此时流行天下的《水浒传》小说里,描述的武大郎夫妻那般。

    只见那个三四十岁的赵老头,却是生的不过五尺高的样子,而那赵夫人最少都有六尺半的个子。

    那赵老头仅仅到了赵夫人肩膀的位置上,实在是让人一看,就不由得想起了武大郎与潘金莲的经典造型来。

    刘文耀捅了捅张书堂:“张兄弟,刚才的酒席没有吃好吧,这赵老头做炊饼的手艺却是一绝,要不买上两个菜角子,垫垫肚子先?”

    刘文耀嘴上询问着,却是自己做了主,他对赵夫妇道:“六个菜角子,韭菜鸡蛋馅、香菇豆腐馅、肉渣萝卜干馅的都来两个!”

    “好咧,刘大人您坐着稍等一会啊,马上就好!”

    赵夫人则擦了擦矮桌,请张书堂两人坐下。

    刘文耀却是翘着二郎腿,一边示意张书堂不要客气,一边笑道:

    “哎!我说赵老头啊,你这媳妇这么高,你这么短,你够得到位置吗?”

    若是给华夏诸朝排排坐,就会发现,最为吊炸天的朝代当属周,最为无敌的朝代当是秦,汉最强,唐最壮,最有钱的唯有宋……

    至于明朝,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钢!

    大明王朝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称臣,甚至自从成祖开始,君王守社稷,则成为了历代君主必须遵守的一个规则。

    甚至,就算当初英宗这个皇帝都给俘虏了,大明也没有软了……

    京城里的百姓本就见惯了世面,这作为小商贩的赵老汉,又足够的圆滑,听闻刘文耀拿他们两口子的身高开刷,赵老汉夫妻也不恼怒。

    赵老汉笑道:“大人这就不知道这里面的奥妙了,俗话说得好,哪管两头齐不齐,只管中间对的上,那就是没跑的!”

    “噗!”

    张书堂一下子乐了,刚刚喝进去的茶水,喷了对面的刘文耀一身。

    “斯文点,斯文点!”刘文耀也不恼怒,一边用帕子擦着水泽,一边却是继续荤话不断:

    “你老儿这是深得其中三味啊!不过我听人说,长不长,短不短,中指长短定深浅,你这厮手指短粗的像是胡萝卜头一般,下面必定不长,尊夫人又生的人高马大的,眼看就是——孙猴子的金箍棒,也难以探到底的。”

    他眨巴着眼睛,一脸坏笑的道:“这怕是难以满足嫂夫人的胃口吧!”

    “噗,哈哈!”张书堂控制不住,当即笑的肚子疼,他抱着腰,趴在桌子上,捶打起了桌面。

    “刘哥,刘哥,你让小弟凉一凉先,再笑下去会抽筋的!”

    赵老汉早已被这厮调戏惯了,那赵夫人三四十岁的年纪,常言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自然也不怕这二十来岁的小郎君调笑。

    她笑盈盈的端来六个菜角子,重重的朝桌子上一放,笑骂道:“吃吧,菜角子也堵不住你的破嘴,想要知道嫂子我的深浅,今晚用你的二两肉,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就怕呀,你小子说的轻巧,却是一个软面团儿!”

第七十一章:简在案头

    张书堂连连求饶:“三位,请饶了小弟,小弟这肠子都快要笑断了……”

    那赵夫人虽然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但是看其的脸庞白白净净,一没痘、二没斑的,想必年轻时却也是一个美人的。

    “这位小哥倒是生的俊俏!刘大人你在哪里找的帮手?”

    赵夫人开着张书堂玩笑:“小郎君啊,可别跟着这个坏蹄子学坏了,似你这等俊俏的哥儿,搁明儿,嫂子给你说一房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去,眼馋死他!”

    刘文耀应该是赵夫妇的常客了,那赵夫人毫不见外的用手指点了一下刘文耀的脑袋。

    这时,又有人前来购买炊饼,赵夫人施施然的去忙了。

    刘文耀捉狭似得故意嗅了嗅空气里残留的香味,继续调侃道:“赵老儿,你可是听到了,今晚我就要去给嫂夫人暖被窝了哦,你就蹲墙根偷听吧!”

    “吃吧,吃吧,多吃几个菜角子,今晚才有力气,不然啊,我怕我这糟糠,榨干了你!”赵老汉一点也不恼怒。

    似他们这等讨生活的人,这样的调戏还算是文明的了,若是遇上小混混,那是动手动脚的都有。

    不过这金水河沿岸的治安还算好,因为距离西城兵马司太近,是以那些小混蛋们通常都不敢做得太过。

    “尝尝!”刘文耀示意一下,自己也拿起一个菜角子:“这赵老头却是一个苦命人,这厮本来开的小饭铺,奈何儿子不成器,将家业输了个尽光,自己也被追债的人砍死,只留下两个幼子,丢给了老两口!”

    刘文耀长叹一声:“兄弟,说实话,虽然他的手艺不差,但是对于你我这样的官府中人来说,路边摊有点掉底子了……”

    “刘兄宅心仁厚,小弟佩服!”张书堂认真的拱拱手:“刘兄方才的调侃,怕是也是为了不让老两口难堪吧!”

    “唉,不说了,吃吃!”刘文耀叹息一声,拿起一个韭菜鸡蛋菜角子递给张书堂。

    张书堂接过,只见这杂粮面做的菜角子,通体烤的金黄,不需要凑近去闻,便有一股麦香扑面而来。

    咬上一口,鸡蛋的滑嫩,韭菜的清甜,在味蕾上炸裂。

    “唔,味道真不错!”

    ……

    勤政殿内。

    “啊……呵!”

    崇祯终于批改完了奏章,他伸了个懒腰,问一边守着的王承恩:“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戌时二刻了!”

    崇祯抬头看看窗外:“天黑定了啊!”

    “回陛下,早就黑了半个时辰了呢!”见崇祯一副疲惫的样子,王承恩心疼极了,他快步上前,帮崇祯揉捏着肩膀。

    “今儿,京城内可有什么新鲜事儿?”

    朱家已经在北京城里住了两百多年,那淮右口音,早就变成了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有倒是有,就怕说出来惹得陛下不高兴。”

    王承恩知道这个陛下的脾气,拿一些寻常小事,那是混弄不住的,若是讲了难得一见的新鲜事,虽然陛下当时恼怒,但是过后却是会很满意他的表现。

    作为一个臣子,尤其是内侍,王承恩知道该怎样才能激起崇祯最大的兴趣。

    “讨打了不是,难道要朕将你拖到门外,打板子不成!”

    “奴婢该死!”王承恩轻巧的给自己几个耳刮子,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行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王承恩早已得到了锦衣卫的奏报,他开口道:“今儿晚上啊,在咸宜坊金水河畔,有一个姓张的给事中,当众指使手下强抢民女……”

    “该死!”崇祯恼怒的一拍桌子,满脸阴森道:“后来呢?若是朕记得不错,金水河畔通常官员众多,难道就没人出来阻止吗?”

    王承恩心思转动:那一群文官,自从将魏公公斗下去之后,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又哪里有人管的住哟!

    若不是陛下信了他们的鬼话,限制了锦衣卫、东厂的权利,他们又哪能如此大胆了!

    心中埋怨着陛下自断耳目,王承恩却是继续道:“有一个南阳卫来的一个叫张书堂的小武官,出面制止了……”

    “哦?”崇祯怎么不明白大明武官在文官面前的卑微,他疑惑道:“有武官敢阻止?”

    “还不止呢!”王承恩夸张的道:“那小子眼见无法说服张给事中,便表明了自己也是官身的事情。

    哪知道,那张缙彦竟然喝骂那武官,还说他是不知道走了谁的门路,才得到的官位。”

    “哼!”崇祯气的胸膛起伏不断……

    唯戎与祀不可假手于人!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那张给事中,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给朕说!”崇祯使劲一拍桌子,

    吓得王承恩赶紧跪在地上。

    “陛下,那张给事中说这个张姓小武官,乃是爬了别人的裤裆,才得到的官位!”

    “混账!混账!”崇祯气得发狂,汝子太过了!

    “然后呢?”崇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王承恩低眉顺眼道:“陛下,锦衣卫的崽子们也在场,刚才回报说:那张姓小武官说自家的官职乃,是太祖陛下亲口赐下的,然后动手揍了张给事中一顿……”

    “揍得好!”

    崇祯眼神冰冷:“后来呢?”

    “后来西城兵马司的刘文耀副指挥使赶到,将双方都带回了兵马司衙门询问。”

    “给刘文耀传一份口谕,让他将这无法无天之徒,关进大牢!”

    “敢问陛下,可是关押那个动手的小武官?”

    王承恩心中叹息一声:小娃子啊,杂家看你能为了已故的世子,不惜进京鸣冤,想来必然是一个素来忠义之人,这才帮你一把,你可不要让杂家失望啊!

    “糊涂!”崇祯呵斥一声:“你去告诉刘文耀,放了那小武官!将那给事中给朕关起来!”

    “是!”王承恩趋步退下,他忽然想起什么,继续道:“对了陛下,那小武官有一句话,说的真好……”

    “你就别卖关子了,说说看是什么话?”崇祯露出了几丝好奇之色。

第七十二章:群臣弹劾

    王承恩道:“当初张缙彦给事中曾说——那小武官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八品芝麻官。

    那小子答道:‘八品亦是官,别说八品了!纵然是从九品、纵然不入流的微末之吏,只要是官,就是大明之基石!就管的不平之事’!”

    崇祯脸色一变,细细呢喃道:

    “八品亦是官,别说八品了!纵然是从九品、纵然不入流的微末之吏,只要是官,就是大明之基石!就管的不平之事!”

    “好!”崇祯击掌相赞:“此话甚好,堪称为官典范!”

    崇祯感慨一句,挥手让王承恩离去,待到王承恩到了门口的时候了,他忽然道:“伴伴,那小武官叫什么?”

    王承恩急忙返回道:“陛下,就是之前陈德州大人密奏里面上京告状的那个孩子。”

    “哦!”这么一说崇祯就想起来了,陈奇瑜的奏章里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

    “他叫张、张、张什么来的?”

    “回陛下,张书堂,南阳卫的典膳奉祀。”

    “哦,对对,唐王府的人!”崇祯点点头,又好奇道:“这小子不是今天才来京城么,怎么又跑去跟人打架了?”

    王承恩笑道:“陛下忘记了,进京的官员,大都是会住在会馆的,应该是同道的官员,为陈大人一行接风吧!”

    “嗯,是一个实诚的孩子啊!”崇祯点点头,道:“去吧,记得将卷宗给朕拿一份。”

    “遵旨。”王承恩再次告退。

    另一边。

    张书堂被仔细询问了经过,然后刘文耀亲自送出了兵马司衙门。

    回到会馆之后,众人纷纷围了上来嘘寒问暖,今晚发生的一幕,这个来自同省的小武官,让他们都刮目相看。

    不得不说,这个小官能够被陈大人看重,的确是有一把刷子的!

    张书堂与众人笑着应付几句,这才以陈奇瑜召见为由,摆脱了众人的围堵。

    返回三院的时候,竹林后的墙角,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吓了张书堂一跳。

    “张兄弟无事罢?”

    仔细看去却是余林正抱着双刀,依靠在院门上。

    “原来是余兄啊,吓了小弟一跳。”张书堂拱拱手:

    “余兄放心,小弟无事。”

    “那就好!”余林走了上来,勾搭着张书堂的肩膀:“张兄走了之后,那些腐儒们,纷纷称赞张兄的豪迈。

    张兄当时不在,不然倒是可以大出风头了!”

    “余兄说笑了,张某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心安罢了,至于他人的眼光,说实话,我等武人,本就来京城的次数不多,这些虚名,与我等何益!”

    “张兄豁达,愚兄不及也!”

    余林拍了拍张书堂的肩膀,道:“明晚愚兄做东临渊阁,还望张兄一定要来。”

    多个朋友多条路,况且这余林的行事风格,倒也入得张书堂的眼,他当即笑着应了。

    “那好,陈大人还在等着张兄,愚兄便不打扰了!”

    看着余林离去的背影,张书堂暗暗思索一番,拂又苦笑着摇摇头。

    此子也有几分仗义,结交一番也是无错的。

    陈奇瑜仔细的询问了张书堂在兵马司的应对,这才道:“方才宫中来了旨意,让老夫明日参加早朝,你明天不可再生事端,一切等老夫回来再说!”

    “大人放心,书堂明日白天就在会馆等着大人归来。”

    “嗯!”陈奇瑜端起茶碗示意一下,最后嘱咐道:“记住了,你的头等大事就是王府之事,在这件事办妥之前,务必不可再生波折!”

    见陈奇瑜已经端茶送客了,张书堂笑着应了,遂徐徐离去。

    朝会制度最早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周礼》中就有相关的记载。

    在明朝太祖皇帝时,早朝议事才被正式固定下来。

    虽然到了明朝中后期,早朝的制度渐渐荒废,但是自崇祯登基之后,却是颇有先祖的风格,竟然不曾缺过一日。

    崇祯勤政,京中的百官却是遭了殃,居住的离皇城稍远的官吏,需要在子时时分,便起身梳洗,然后在寅时之前赶到午门之外排队等候。

    寅、卯之交,宫门开启,诸官按照文武、官阶的分别,依次排队进入宫门,过金水桥后在广场整队。

    御史检查过百官仪容之后,官员们在注籍上签字确认。

    今次的早朝放在太和殿召开。

    陈奇瑜跟随着诸位大佬,在殿内站定。

    似他这样的封疆大吏以上者,才能够在殿内荣有一席之地!

    他微微侧目,只见殿外的广场上,也是整整齐齐的官员队伍。

    唉,此时是夏季,倒也好过,若是到了冬日,那可就惨了!

    陈奇瑜在内心为同僚们默哀……

    “百官觐见!”王承恩一甩拂尘,尖锐的嗓音响起。

    “臣等参见陛下。”

    鸿鹄寺礼官拖着长腔唱道:“山呼”。

    百官拱手加额,齐声开口道:“万岁”。

    复唱:“山呼”。

    百官继续:“万岁”!

    再唱:“再山呼”。

    百官齐声道:“万万岁”!

    今日是常朝,是以百官只需要行一跪三叩之礼就可以了。

    三呼万岁之后,诸人静静不言。

    “众卿平身!”

    崇祯坐上了龙椅,伸手虚引。

    百官这才一一起身。

    “有事早奏!”王承恩一甩拂尘,尖声道。

    鸿鹄寺的官员越众而出,汇报了昨日进京、离京的人数。

    接下来兵部又汇报了边关的奏报。

    这两样汇报完毕之后,才轮到百官奏事。

    却见有御史咳嗽一声,出场道:“臣有事起奏。”

    “准!”

    “启禀陛下,昨日在咸宜坊金水河畔,有进京武官殴打兵科给事中张濂源(张缙彦的字),致使张给事中重伤。”

    “哦!”崇祯瞥了王承恩一眼,却是道:“张缙彦何在?”

    “张大人至今任在西城兵马司。”

    崇祯扫了一眼群臣,立马有将军打扮的武将出面弯腰道:“陛下,我西城兵马司,昨日的确抓捕了一个张姓给事中。”

    “咳咳!”

    又有御史咳嗽一声,出面道:“臣弹劾西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刘长青!”

    (抱歉,没找到刘文耀的字是什么?长青是作者自己起的,取文耀长青之意。)

第七十三章:着兵马司独立审案

    “刘长青身为西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竟然不去捉拿殴打上官的人犯,反倒扣押张濂源大人,臣以为当严惩!”

    “臣附议!”

    “臣附议!”

    ……

    不断有给事中和御史走出来弹劾刘文耀。

    崇祯一阵恼火,若不是昨晚他得到了详细的奏报,今日便要被这些人骗了。

    “臣河南道分守道陈奇瑜,有本启奏!”

    陈奇瑜眼见舆论一边倒,立刻出列道:“陛下,昨日臣等正在被河南道的官员接风,是以臣当时亲自在场。”

    “哦!”崇祯笑道:“陈玉铉卿家既然亲自在场,还请说说当时的情景。”

    “是,陛下!”陈奇瑜奏道:“当时,我等正在宴饮,有爷孙两人,进了包间卖唱。

    当时,臣命随同臣一起赴京的张书堂点曲,就在祖孙唱戏的时候,张给事中的随从出现……”

    言官的职责之一,本就是风闻奏事,此时听闻当时竟然有一省的封疆大吏也在场,当即纷纷驻足观望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声援同根同源的清贵张缙彦,乃是清贵们之间的同袍之义。

    但是,陈奇瑜亦是进士出身,还是二甲的进士,而且也曾经担任礼科的给事中,算是他们的前辈。

    因此,论清贵,张缙彦不如陈奇瑜。

    论资历,人家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而张缙彦不过是去科的新晋进士,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张缙彦本是崇祯四年的进士,本书这里,我给提前了,谁让他投降了三家呢。)

    论实权,陈奇瑜而今已经贵为一省的副手。那张缙彦不过是一个兵科的给事中罢了!

    不论是哪个方面,陈奇瑜对张缙彦都是碾压的!

    因此,陈奇瑜亲自出面称述实情,他们也不会得罪人的去打断。

    “大人是官,小人亦是官,既然小人也是官,就当管的不为官样之官!”

    陈奇瑜再次复述一遍张书堂的话语,真诚的道:

    “陛下,臣窃以为此子这句话很是在理,若是有一天,官吏们不在惧与上官淫威,人人敢于揭发不平之事,那么我大明何惧艰难啊!”

    待陈奇瑜说完,崇祯脸色大变,虽然他早有渠道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但是自从登基以来,朝臣们都在耳边数落锦衣卫东厂的坏话,因此在崇祯的心中,早早种下了两个特务机构的黑暗腐朽模样来。

    本来他以为锦衣卫的奏报,或多多少少的有所夸大之处,哪知道陈奇瑜所说的,竟然比锦衣卫的奏报还要让他生气!

    这可是新科的进士啊!

    一个刚刚才从学子,转变成了没有实权的官员之人,一个还没有经受官场这个墨池洗礼的初生牛犊,都能做到如此荼毒百姓、草菅人命!

    那么,满朝的衮衮诸公,又该黑暗到了何等地步!

    崇祯忽然想起,他将魏忠贤收监之后,魏忠贤托人放在他案头的纸条:奴婢魏忠贤虽然有罪,但是,不曾对不起先皇,不曾对不起大明……

    崇祯当时还大发雷霆,让王承恩在宫中大肆清洗了一番,将很多魏党一脉的竖人都给赶出了宫中。

    崇祯又想起了皇兄天启帝临终前,已经牙关僵硬,却是反复的叮嘱自己魏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崇祯摇摇头,将脑海里的念头抛开,自己这是昨晚熬得太狠了吗?

    竟然思维混乱了,由这一个小小的给事中的事情,怎能怀疑到国之干城身上。

    满朝的衮衮诸公,都是饱读诗书、志向高雅之人,岂是向那张缙彦这么不堪!

    “爱卿此言可有虚假?”崇祯问道。

    他不知道的是,当一个人在心里开始怀疑某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像是玻璃上的裂缝一样,再也无法愈合了。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让裂缝越来越长、越来越宽,直到成了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

    陈奇瑜跪拜:“陛下,臣已经侍奉了三代先皇了。

    臣但有半字的虚假,甘领欺君之罪!”

    众多给事中、御史们纷纷脸色大变!

    见到陈奇瑜竟然愿意以自身来担保,这些本来想要借着喷一喷陈奇瑜,来捞取更多政治资本的言官们,顿时宛如吃了一只死老鼠一般的恶心。

    你这厮是不是带兵带傻了,你这样直接让大家怎么玩嘛!

    你这样一搞,我们要是再怼你,是不是就得搭上自己的政治资本!

    实在是太坏了,还让不让我们刷声望了……

    崇祯示意陈奇瑜起身,他开口道:“陈卿之言,诸位可有异议?”

    被陈奇瑜这破釜沉舟的拿身家性命一赌,朝臣们谁还敢继续啊,看陈奇瑜的架势,怕是事情就是他说的那样了……

    面对输定了的张缙彦,众人纷纷闭口不言。

    堂部以上的大佬们,是不在乎这一点虚名。

    对于他们来说,一个言官,什么玩意?大明多得很,每一年的科举,都能得到大量的新晋之士,纵然是优中择优,只以一甲二甲安置到清贵的位置上,京城内的言官,都多如猪狗,更何况要拿着身家性命与陈奇瑜对赌呢!

    堂部级以上的大佬不下场,剩下的那些从事、御史、给事中之流,又怎敢得罪一个封疆大吏。

    太和殿上一时间竟然落针可闻,等了半晌也是无人敢再开口了。

    崇祯道:“既然众卿没有异议,那么此事便交于兵马司审核吧!”

    此时的吏部尚书王永光因为阉党的事情,几乎已经处在了致仕的边缘,因此每次上朝,他却是宛若木偶人一般,只带着自己的耳朵去听,那是一句话都不会多讲的。

    吏部尚书不说话,最有希望顶替了王永光的吏部侍郎却是道:“启禀陛下,此事牵扯到了官员,应当有吏部与大理寺联合审理。”

    崇祯皱眉,道:“王卿家的意思呢?”

    王永光出列抱拳:“臣但凭陛下圣裁!”

    崇祯笑道:“此事即非贪污,又非渎职,既然不是徇私舞弊,便算的仅是治安事件了,既然如此,着兵马司审理吧!”

第七十四章:女人,我拿什么拯救

    “陛下!”有臣子又要在劝,崇祯摆摆手,道:“此事就此作罢,诸卿不可在议。”

    崇祯破天荒的第一次不听取朝臣的意见,独断乾坤。

    朝臣一时禁声,只觉得金銮殿上的这个皇帝,今日竟然有了丝丝陌生的感觉。

    不提朝臣们为了张书堂揍人之事,在明争暗斗着,且说张书堂。

    天色已然大亮,张书堂起床梳洗过后,便有小厮前来敲门。

    他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会馆里的一个小二带着一家丁,正在门外等候。

    “敢问当面可是南阳府的张大人?”

    那家丁见到张书堂打开门,便先行拱手询问。

    “某是张书堂,不知小兄弟是?”张书堂疑惑的很,在这京城里,竟然还有家丁找他?

    “哦!”那家丁递上手中的篮子,道:“小的是新乐候府的下人刘三,我家二少爷说张大人的手受了挫伤,特意让小的取了冰,拿来给大人冰敷消肿。”

    “敢问你家二少爷可是刘副指挥使?”

    “正是!”刘三将篮子递过来,道:“小的便不打扰大人了,告辞!”

    “嗯,某就不送你了!”张书堂接过篮子,笑着应和一句。

    “不敢,不敢!”刘三拱拱手,转身离开。

    刘文耀这是准备真心的结交自己啊!

    张书堂心知肚明。

    他提着篮子,走到室内,打开篮子上盖着的棉絮,发现里面是一大块晶莹剔透的冰块!

    “哟呵,这大热天的,竟然有人给你送冰啊!”

    冷不丁出现的声音,吓了张书堂一跳!

    “我说大小姐,你走路能不能带点响动,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出现在张书堂面前的正是陈芙蓉,只见她今日身着一件素雅的粉色缘襈袄,下身穿天蓝色的马面裙,外套一件淡紫色半臂。

    她挽了一个桃心鬃,上面插着一枚小巧精致的玉质簪子,簪子的顶端吊着一朵金花儿。

    却是淡雅与庄重并举!

    缘襈袄是领、袖、衣襟都施有缘边的上裳,明代士人女子惯穿左衽而有宽缘的长袄。

    马面裙就类似与百褶裙了,而半臂则是到人胳膊肘的三分短袖。

    只是,此时乃是炎热的夏季,陈芙蓉的缘襈袄却是薄纱织就的,一双葱白的手臂,竟然若隐若现。

    外套半臂的材质则是棉的,倒是将曼妙的身形全数给掩盖在了衣衫内。

    青豚眨眨眼,只觉得眼前宛若春花盛开,竟然一时间有些挪不开眼睛。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这个打扮的宛若贵女的女子,一开口就暴露了本性,依旧是那个不服输的性子。

    “的确没有见过!”张书堂笑道:“一贯见到小姐都是短打打扮,今日这般打扮,倒是让小可挪不开眼睛了!“

    “贫嘴!”陈芙蓉掩嘴轻笑。

    经过这月余的相处,尤其那天晚上在船上发生的刺杀后,张书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陈芙蓉早已心知肚明。

    她娇声道:“张家郎君,叔父答应来了京城便陪着我去相国寺玩,可是叔父一来,便诸事缠身,你带我去见识见识好不好?”

    “哪里?”张书堂诧异的问道。

    “相国寺啊!书上不是说相国寺很好玩么!”

    张书堂哭笑不得道:“小姐可知道相国寺在哪吗?”

    “不是在京城么!书上都是这样说的啊!”陈芙蓉眨巴着眼睛,正色诱着张书堂:

    “带我去看看嘛,人家来了就只能待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能去,烦都快烦死了!”

    见到陈芙蓉一副小女儿姿态,张书堂不由微微摇头,笑道:“敢问小姐看得什么书?”

    陈芙蓉檀口嘟了嘟,道:“《东京梦华录》啊!那上面不是说,相国寺乃是京城第一好玩的地方么,你怎么不知道呢?”

    张书堂以手扶额,彻底被这个丫头打败:“我的大小姐啊,《东京梦华录》是宋人孟元老所著,写的是宋朝的都城汴京,也就是今天的开封,是在河南道啊,在我们遇刺的那个地方。

    我们现在在北京城,你让我上哪里带你去相国寺哟!”

    陈芙蓉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道:“当真?”

    张书堂道:“小姐,会馆里不止我一个活人,我若是骗了你,小姐随便一问不就知道了么!”

    “骗子!骗子!”陈芙蓉嘟着嘴:“可恨的鈺叔,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见到这个素来英姿飒爽的陈芙蓉,一副小女儿恼怒的姿态,张书堂忍俊不禁,他摇头苦笑:

    女人啊,我拿什么才能拯救你那糊涂的地理感哟!

    陈芙蓉生了一会闷气,见到一边正在冰着拳头的张书堂,她眼珠一转:“张家哥哥,你带着我去转转好不好,闷在房里,我都快要生锈了!”

    “带你转转倒是小事一桩,只是陈大人正在给我禁足呢,我怕陈大人回来了,得知我出去徒增不快。”

    “哼!”

    不提陈奇瑜还好,一提起这个最疼爱自己的小叔,竟然欺骗了自己,陈芙蓉就恢复了本性:“走吧,走吧,他不敢,鈺叔要是找你麻烦,只管找本姑娘出面,骗我说相国寺在京城的帐,我还没有跟他算呢!”

    陈芙蓉招呼一声,就朝外面走去。

    “这、这里还有冰块呢,要不等我一会,让我冰敷完了再?毕竟不能浪费么!”

    “哎呀,不就是一块冰么,大街上有的是店家卖,待会买上一块就是了!”

    面对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才能在夏季出现,足以称得上价值不菲的冰块,陈大小姐却不屑一顾:“要不你啥时候去我家,我家也有冰窖,你随便去拿。”

    李陵正好进来,听闻陈芙蓉的话,不由得挤眉弄眼道:“书堂赶紧去,这是要招上门女婿的节奏啊!”

    “讨打!”

    陈芙蓉抓起桌子上的盛冰篮子,就朝李陵投去:“再敢胡搅蛮缠,看姑奶奶不撕了你的嘴!”

    下手泼辣依旧,陈芙蓉却是早已满面桃红,她下意识的看了张书堂一眼:嗯,长得还算可以,也有情有义的,就是出身有点低了!

第七十五章:套圈与圈套

    哎呀!

    陈芙蓉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刮子,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家家的,怎么想这么不害臊的话。

    不过……

    陈芙蓉再次瞥了一眼走到门口的张书堂,这小子能为了一个歌女出头,却也是一个有良心的,至于出身么,算得了什么?她陈家可是大家族,随便提拔一下,不就……

    呸呸呸!

    陈芙蓉浮想翩翩,自己今儿咋的了,净想些不着边际的话。

    妙应寺俗称白塔寺,在阜成门街北。

    它始起于辽时修建的佛塔,当时是为了放释迦佛舍利的,后毁于战火,元朝时候重新修建了喇嘛塔,明朝时修建白塔,并用砖修建了一百零八座灯笼,成为了城西的一处游玩圣地!

    此地距离咸宜坊甚近,又算的一处比较好玩的地方。

    张书堂曾经钻研过《大诰》,因此知道明朝多次修建此处,这才决定带着陈芙蓉来逛一逛。

    许是陈芙蓉运气够好,这随机而来,却正好赶上了庙会。

    此时还没有经历明末的十余年大灾,因此,白京城里的老少爷们大都是不缺钱的。

    西城区居民有三四十万人,这庙会一开,自然是人山人海,热闹的很。

    张书堂两人去的时候尚早,又都不曾吃了早饭,便在路边一个小摊位上,买了两份煎饼果子。

    陈芙蓉乃是大家族的小姐,哪里吃过这等民间的吃食,烤的金黄的玉米面饼,卷着各色杂菜,被小贩卷成两寸厚的圆筒,然后拦腰一刀,装入纸袋内,递给了两人。

    张书堂给了钱,陈芙蓉早已被香味吸引的不行,她已经开始啃了起来。

    看到陈芙蓉的狼吞虎咽,丝毫没有大小姐气息的样子,张书堂嘴角轻笑,他问道:“好吃吗?”

    “唔,唔,好吃,比家里的饭菜香多了!”

    “哈哈!”张书堂见她脸颊上沾了一块碎屑,伸手帮她拿掉,倒是让陈芙蓉脸红了一下。

    张书堂笑着给她看了一下手上的碎屑,证明自己不是故意占便宜:“别吃得太饱,这种集市上都会有很多好吃的,等下带你全部都去尝尝!”

    渐渐的,人越聚越多,摩肩接踵的从入口不断的涌来。

    而各色杂耍的戏班子也搭了起来。

    陈芙蓉眼睛一亮,指着前方道:“那里有套圈的哎,咱们去看看!”

    帮着陈芙蓉挤开人群,却见有人正圈了一处空地,然后在里面摆满了各色小东西。

    有锅碗瓢盆这等吸引农家主妇的,也有可爱的小玩偶之类吸引少男少女的,甚至在最中心,还摆了两个银手镯,这是吸引贪财之人的。

    圈内三五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一身精炼的短打,手臂上都套着一摞圈子,正在卖力的吆喝着:“来来来,十文钱三次了,十文钱三次啦,套到既得啦,快来试试啦!”

    在旁人的问答下,得知了这圈子分为大小两种,大圈是用来套大事物的,小圈则是用来套小物体的,两者不能通用,而且大圈五文钱一次,并非是吆喝的十文钱三次,他们说的是小圈的价钱。

    陈芙蓉直接掏出了一小块碎银,道:“来,给我拿小圈来!”

    “好咧!”圈内的小贩见到有生意上门,立刻笑着称了碎银,然后递给陈芙蓉三十多个竹圈。

    “喏,帮我拿着!”

    陈芙蓉将竹圈分出一大半,交给张书堂,她瞄了瞄见到场中有个陶人,却是憨态可掬,当即便朝着那陶人扔去。

    竹圈乃是竹篾首位相连而成的圆,入手却是轻飘飘的,哪里有方向感!

    陈芙蓉连投了三个,都差了好远。

    “哎呀!”

    “又差一点!”

    陈芙蓉可惜的连连惊呼。

    常言道:美女是最好的销售员。

    见到陈芙蓉憨态可掬的样子,许是为了在美女面前表现自己的英明神武,许是进化了几千年的动物荷尔蒙瞬间勃发。对面正看热闹的人群里,也有几名男子买了竹圈,张书堂看去,同样是投了好几个都不曾中。

    而此时,陈芙蓉已经将十几个竹圈都给投完了。

    “书堂,快点,再给我一点,快快,就差一点点就中了。”陈芙蓉跺着脚催促道。

    “你套脚边的,慢慢练练力道,就容易中了!”张书堂递给她一沓竹圈,轻声指点道。

    “脚边的陶人长得丑,不好看么,我就要那一个!”陈芙蓉顾不得解释,匆匆丢下一句。

    不一会,陈芙蓉手中的竹圈又完了,却是依旧没有套到那一个陶人。

    张书堂摸摸鼻子,道:“要不我帮你?”

    陈芙蓉歪着脑袋道:“你行吗?”

    “记住了,不能说男人不能行。”

    张书堂扔了三个,没有一个中的,他的脸上却是带上了笑容。

    “对!这位公子说得对,男人不能不行!”摆摊三人中的一个,挤眉弄眼的笑着说道。

    陈芙蓉眨巴着眼睛,什么意思?好深奥的样子,为何她听不懂呢?

    只是,张书堂连续三投都不中,陈芙蓉笑道:“书堂,你明明就是不行,还非要逞强,来来来,让我上来。”

    “嘘!”

    陈芙蓉这富含歧义的话,顿时让周围的男人们口哨四起。

    “我的大小姐啊,你少说两句吧!”张书堂哭笑不得,这一群牲口们,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看好了!”张书堂活动活动手腕,再次抛出一枚竹圈,恰恰正中那一个手舞足蹈的陶人。

    “好耶!”

    “再来!”

    陈芙蓉指着第四排一个眉目清秀的陶人道:“快看,那个和你长得一样的,套那个,套中了我送给你!”

    呃!

    张书堂噎了一下,那陶人哪里长得像自己了!

    反正他也没有目标,张书堂瞄了一眼,然后比划一下,扔出了竹圈。

    “好!”

    围观的众人纷纷欢呼。

    “那一个!”

    张书堂一挥手,再次命中。

    “好!众人齐声大吼。

    “第六排的那个小匕首!”

    挥手,再中。

    ……

    待张书堂身上的竹圈只剩下了两个,他开口道:“小哥,麻烦将套中的那……”

    陈芙蓉只是玩玩罢了,这些小玩意给他们,他们也拿不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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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6685/ 第一时间欣赏横冲直撞闯大明最新章节! 作者:酒中狐所写的《横冲直撞闯大明》为转载作品,横冲直撞闯大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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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冲直撞闯大明介绍:
新书《锄清》已发布,希望大家移步。
穿成即将被凌迟的朱慈炯,他该如何才能保命呢?
……
张书堂,一个王府小吏。
因为卷入了王位争夺,被五王子派人砍成重伤。
为了救出被囚禁的王府世孙,张书堂欲要跟随陈奇瑜北上京城,告御状!
踏上路途的他,忽然发现无尽的漩涡,一环套着一环,欲要将他拖入深渊……
作者有完本一百五十万字老书《战国魏武卒》人品保证,书荒的兄弟可以消磨一下时间。
兄弟群:942375467横冲直撞闯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横冲直撞闯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横冲直撞闯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