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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长亭古道     浪荡皇帝秘史txt下载     浪荡皇帝秘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皇帝逛窑子

    这人蓦地止步转身,冲萧若抱拳为礼,道:“属下开封分坛香主殷大路,参见光明使者……”说完,又冲铁寒玉拱拱手致意。

    铁寒玉听了难免惊疑不定。萧若微一转念,心里已有数,看来这人是白莲教教徒,笑了一笑,也不否认,道:“你是如何认出……本座的?”他一个“朕”字险些脱口而出,急忙转口。

    殷大路是个年约四旬的中年人,中等身量,穿着寻常长工的粗布短衫,五官平凡,看上去甚不起眼,跟街头上遇到的随便一个干力气活的汉子差不多,但他气度沉稳,满脸精悍之色,一双眸子里时不时闪过一道精芒,显然内功修为相当精强,不是个简单角色。

    殷大路恭恭敬敬道:“回光明使者的话,属下昨日接到教主的飞鸽传书,见过了您老的画相,是以认得,并且……”他说到这里一顿,指着两人背后牵着的雪白骏马,笑道:“并且这是我教的宝马雪麒麟,除了您二位,不会有别人。”

    萧若心说原来如此。一旁铁寒玉江湖经验老到,一听他说出光明使者四字,就知这人是武林第一大教白莲教的人,她见皇帝并不否认,霎时间诧异无已,打破头也想不通皇帝怎么成了白莲教的光明使者,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妹妹别急,回头跟你解释。”萧若朝她笑道,然后转向殷大路,道:“殷兄既知本座的身份,叫本座过来却不知有何见教?”他学着江湖人的口吻,不免有点不伦不类。

    殷大路一听大为惶恐,躬身道:“属下不敢!属下自知出现得唐突,请光明使者恕罪!教主交待下来,不管您老要做什么,开封分坛都会尽一切力量协助您。属下见您二位风尘仆仆,想请二位去分坛先行歇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属下们去做,不是属下夸口,只要是在这开封府周围方圆百里以内,我们分坛能做到的事可不少,比开封府衙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上司面前,殷大路为显示自己的能干,侃侃而谈,却不料,晃眼瞥见“光明使者”面色有些不太对劲,急忙讪讪住口,也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

    他怎知道萧若原本的身份是皇帝。萧若听说京城里江湖势力强大到如此地步,一个分坛却能与京城衙门相提并论,当然心里头来气。暗骂开封府知府章白群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饭桶,竟容江湖势力在天子脚下壮大如斯!过几天自己回宫后,一定要将他撤掉,换上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主儿,把江湖势力统统扫出京城。

    两人便随殷大路去分坛歇脚。萧若与殷大路边走边谈谈笑笑,殷大路刻意巴结,萧若有意无意的探听白莲教情况,殷大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他完全没有防范之心。

    殷大路笑道:“还没请教您老尊姓大名。”

    萧若心念一转,道:“本座姓黄,单名一个‘若’字。”

    “好姓!好名!”殷大路没口子的赞道,“恕属下斗胆,能不能称您老为黄左使?“

    “随你。”萧若随口应付着,心说什么左使。

    他很快便知道了,原来白莲教自教主以下,共有两大光明使者,一个为左光明使者,一个为右光明使者,都是仅次于教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赤焰魔君给他的职位便是左光明使者,故此殷大路称他为黄左使。

    两大光明使者之下便是四大护教长老,也是江湖上顶尖的人物,白莲教共有三、四万教众,遍布全天下,实力在武林帮派中堪称首屈一指。

    教主突然间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为左光明使者,地位仅次于教主,却没有说明任何理由,下面教众们自然摸不着头脑,猜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他是教主亲自请出山的世外高人,有人说他是教主的私生子,也有人说他是教主新收的徒弟……众说纷纭,什么说法都有。没有人知道新左使竟是皇帝老子,而这本身出于一场交易。

    三人来到城南一条僻静的小巷子,进入一家寻常染布房,外表看上去丝毫没有异样,打开里侧门之后却是别有洞天,一片广大的院落出现在面前,不少白衣教众在校场上练功。见三人进来,一齐拥过来拜见殷香主,听他介绍后,又连忙拜见黄左使。

    殷大路着人牵马匹去照料,亲自将两人领进一处清雅的小院子安顿。

    萧若与铁寒玉赶了两天路,休息的时候极少,到这时也已是全身疲惫倦怠,便坐在床上运功调息,静心静气打坐入定,不多时,已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殷大路不敢打扰,悄悄退出。

    到华灯初上时分,两人相继收功。萧若只觉精神尽复,浑身疲惫一扫而空,心说相传会武功的人可以用打坐代替睡眠,果真如此。萧若简单告诉铁寒玉自己与白莲教教主合作的事,关于阴空海那些关节自然略过不提。

    用过晚膳,萧若问起殷大路近期京城发生什么大事没有。

    殷大路恭恭敬敬回答,京里最近就是太后要废皇后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为此大将军与丞相在朝堂上非常僵,两大王族的下人们要在街上碰见,轻则互骂,重则开打。别的倒也没什么。

    萧若侧头想了想,沉吟着道:“雍王与陈王这两个皇上的兄弟呢?可有什么异动?”

    殷大路好生意外,立时道:“那两位王爷跟平常一样啊!雍王殿下时常装扮成个寻常老百姓的模样,在京城街市间为贫民免费看病,回王府之后便修身养性,为人甚是低调,他在京城百姓中的口碑相当不错;而陈王就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整天过着他花天酒地的日子,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德性,对国家大事漠不关心,全部心思都用在寻花问柳上头。这不,今晚他一准儿要去名香楼捧兰绫姑娘的场……”

    萧若一直默默听他说,最后一句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名香楼?”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一转念间想起了来,皇帝那没正经的师父那晚离宫时,不就是说要去名香楼包场么!问道:“陈王去名香楼捧什么兰绫姑娘的场,这又是怎么回事?”

    殷大路嘿嘿一笑,道:“要说起名香楼的兰绫姑娘,京城十个爷们当中就有八个知道!那兰绫姑娘自打两三个月前来到京城名香楼,便艳惊四坐,冠绝一方,不论容貌、身段、舞姿、才艺、歌声……样样无一不是个中翘楚,名气之大,一时无两,把京城***场中的原本几大花魁统统压了下去,不知多少王孙公子甘愿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到得今时,已是京城公认的花中魁首。今晚正是兰绫姑娘七日一次登台献艺的日子,据传,她还将要在客人们当中挑选一人为她第一个入幕之宾,整个京城都轰动了,今晚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要光顾名香楼,依陈王的个性,那更是打死人都要去的……”

    他这一番话絮絮叨叨道来,萧若眼珠子一转,忽然拍手笑道:“好极了!殷兄弟,劳烦你去为本座二人弄两套行头来,本座今晚也要去名香楼,品一品那传说中的花中魁首兰绫姑娘!”

    殷大路恭声应了,立刻转身去置办。在他看来,黄左使对兰绫姑娘感兴趣,再也正常不过,只要是正常男人,没有不好那挡子事的。这黄左使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居然突然得了光明使者的高位,搞不好真有实力竞逐兰绫姑娘也难说。

    殷大路一离开,铁寒玉便再也忍不住大发娇嗔,气鼓鼓嗔道:“皇上,你怎么能去青楼那种肮脏地方,要是给人识破皇上的真实身份,成何体统?后宫美女数以千计,为什么还要去寻花问柳……”说着说着,没来由一阵委屈,眼眶儿就红了。

    萧若望着她嘿嘿嘿直乐,笑道:“怎么,爱妃吃醋了?嘿嘿……其实朕今晚去青楼纯粹是为了公务……”

    “谁、谁吃醋了!”一言未毕,铁寒玉噘着粉嘟嘟的小嘴儿嗔道,又道:“去那种地方还能有别的事……哼,鬼才信!”

    萧若笑道:“还记得枫州城那晚朕遭到行刺的事吗?朕怀疑必有京城中的强大势力在背后主使,今晚名香楼王孙公子聚集,朕一定要乔装混进去见识见识,兴许能查出些什么蛛丝马迹,也未可知。”

    “当真?”

    萧若见她大吃飞醋的模样着实可爱,一把揽住她纤纤细腰,微一用力,便将她香喷喷软若无骨的娇躯搂进怀里,笑道:“当然是真的!嘿嘿,只要有貌美如花的爱妃你在朕身旁,朕便再也看不见其他女子……”甜言蜜语之后,紧跟着一阵热情似火的攻势,让初识情爱滋味的铁寒玉彻底迷失在自己怀中,无法思考。

    过不多时,殷大路捧了两套行头回来。

    两人自行穿上,萧若一身蓝缎锦袍,打扮成了个年近四旬的富商,而铁寒玉则装扮成个俊俏少年郎。

    萧若意气风发,春风满面,朗声吆喝一声,大摇大摆晃出门,杀奔京城中首屈一指的***场所名香楼而去……

    (第四卷完)

第一章 皇帝携皇妃逛窑子去

    名香楼位于城南朱雀街烟花巷中,每日夜幕一降,便急遽热闹起来,无比气派的大门前***辉煌,车如流水马如龙,人声隆隆鼎沸,朱红的大门下人流进出不绝,三十二只大红灯笼分作两排高高悬挂,里面阁亭连绵,庭深院广,彩灯眩目,莺歌燕舞……其富丽繁华,堪称京城一时无两。

    萧若踱着方步,大摇大摆晃过来,来到名香楼外,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心绪为之一畅,坏坏的笑意不知不觉间悄悄爬上脸颊。其实,烟花场所被称为世间男子的温柔乡、销魂窟,只要是正常男人,来到这种地方,心情自然会大好——付钱时除外。

    扮成个俊俏少年郎的铁寒玉在后面别别扭扭跟着,扁着小嘴儿,气闷闷的,浑身不自在。

    门前红灯笼底下散立着一众莺莺燕燕,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拉客迎客,两人甫一走近,就有一大群窑姐儿袅袅婷婷迎上来,亲热的往他们身上靠,嗲声嗲气说道:“哟——这不是大爷您么!这么久不来看望奴家,是不是一早把奴家忘了?”

    萧若顿觉有些招架不住,谁认得她们了?怎么一个二个都跟很熟似的!见铁寒玉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对,忙笑道:“妹……你别听她们有的没的瞎说,我今晚绝对是头回来这种地方,真的!”

    不料,这群窑姐儿群星捧月似的一齐拥着萧若往里走,却把铁寒玉干凉在一旁,没人答理。

    怪只怪铁寒玉虽着男装,却未在其上进一步的掩饰打扮,细皮嫩肉,娇俏柔美的,加之美目流盼,杏眼桃腮,在他人看来,名传千古的美男子潘安卫玠也不过如此,这少年已经不能用英俊二字形容,根本就是……美。一般有见识的也能看出她是个易钗而弁的大姑娘,更别提窑姐儿阅人无数,招子忒亮,近前打个照面便已很是怀疑,再到往她身上一靠,立时心里有数了,这是位贾(假)公子。故此没人招呼她。

    铁寒玉见皇帝在粉头们环绕中一副得其所哉的快活样,心头气就不打一处来,虽明知他贵为皇帝,三宫六院那是免不了的,也不能事事吃那么多醋,但亲眼见到他和别的女人亲热,还是忍不住心里头不舒服。当下她皱皱琼鼻,发出一声轻哼,跺了跺脚,快步跟了进去。

    两人进得名香楼大堂,但见里面满堂男男女女纵酒笑谑,耳鬓厮摩,一派靡乐景象,楼上楼下一片欢歌笑语,淫声娇呼此起彼伏,彩带飘扬,处处流香,笙箫交鸣,人流穿梭。热闹无比,空气中弥漫着纸醉金迷的气息,端的是个好地方,叫人流连忘返。

    涂脂抹粉的老鸨子领着几个妖妖娆娆的粉头,赶忙迎了上来,满脸堆着笑。萧若当皇帝也有段日子了,其间手握乾坤,睥睨天下,故而,身上自然而然有股子与众不同的高华气度。老鸨子干这营生几十年,阅人无数,识人的本领那是一绝,老远一眼瞟见他,当即就断定此人不仅仅是非富即贵,而是大富大贵,绝非一般的人,哪还敢怠慢,立时抛下别的客人,屁颠屁颠迎将上来。

    老鸨子未语先笑,带着一窜笑声来到萧若面前,“啊哟,这位大爷,您老光临小店,那真是蓬筚生辉……快里边请,里边请……不敢请教大爷贵姓?”热络的拉着他分开人群往里走。

    萧若矜持一笑,道:“……敝人姓黄,久闻贵院兰绫姑娘芳名,今日特来一见。”

    “哈哈,那敢情好!黄大爷您真是来对日子了,今儿正是老身那兰绫女儿七日一次登台献艺的日子……”说到这里,老鸨子忽然住口,左右望了望,满脸神秘的凑近他,小声道:“老身那兰绫宝贝女儿还是个清倌人——嘻嘻,就是卖艺不卖身那种。老身见她芳龄也老大不小了,便一再催促她梳弄接客,催得她终于首肯了,有意在今晚捧她场的贵客中挑选一人为她头一个客人……可巧了不是,今晚黄大爷就来了,就凭您这般人物,天底下上哪儿找第二个去,您等会一准儿能拔得她的头筹,敢情兰绫乖女儿守到今日的白璧无瑕女儿身,就是为给您留着的!嘻嘻嘻嘻。”

    萧若叫她说得心头怪痒痒的,听着十分受用,暗地里却大骂统统是狗屁!只怕换了任何一人,她都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番话来。

    老鸨子把萧若两人领到木台子正前方的桌旁坐下。忽闻侧面楼上一间厢房里传出争吵之声,紧跟着就见四个腰粗膀圆的妓院打手、把一个身形瘦小的嫖客死拖活拽硬生生揪出房外,然后便四面围着他往楼下拖,踏得黄木台阶咚咚作响。

    看这架势,是要把这嫖客扔出名香楼去。楼上楼下的客人们指指点点,在一旁看热闹。

    萧若本也没过多在意,忽听那嫖客杀猪似的大叫:“混帐东西!你们放开老夫,你们、你们竟敢这般对待我……不就是欠你们破店几两银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知道老夫是谁?哼哼,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老夫是当今天子的师父!我要进宫一趟,皇上少不得成千上万两的金银赐给我,还怕少了你们小店那几两银子,我呸……”

    话未说完,四周客人们包括青楼姑娘莫不哄堂大笑,有人戏谑笑道:“这老东西八成嫖姑娘嫖傻了!还痴心妄想当皇上的师父,你怎不说是玉皇大帝的师父更唬人?!”

    萧若心头猛的一动,打眼望去,只见那被打手往外拖的嫖客身躯干瘦,小小的脑袋细细的眼,给人的感觉甚是猥琐,脸上横一道纵一道尽是皱纹……却不是皇帝那没正经的师父是谁?萧若不禁又好笑又好气,看来他在名香楼中一待十几天,花光了银两,最后落到给人家扔出妓院的地步……

第二章 青楼仙姝

    老头被四人拖着往外走,兀自大叫不休,经过萧若身旁时,萧若手一摆,笑道:“你们将这位老人家放下,他欠你们店多少银两?”

    四个妓院打手一齐转头望来,见他衣着华贵,气宇不凡,也不敢轻慢,陪笑道:“大爷您莫管这挡子闲事,这老家伙花光了银子却赖在本店不走,白吃,白住,白嫖,还恬不知耻自称三白老人……到得今日,已欠下了一百多两银子,我们蔡妈妈便让我们将他撵出去。蔡妈妈心肠特好,看在他前些日子在小店花了不少银子的份上,也不为难于他。”所谓蔡妈妈,便是这店里的老鸨子。

    萧若道:“不就区区一百多两,哪用得着撵人出店,把老人家放下,本大爷代他付清便是。”说着,侧脸吩咐铁寒玉道:“拿二百两银子出来。”

    铁寒玉听了有些不情愿,她倒不是心疼这点银子,皇帝就算要花二万两银子,她都懒得理会那许多。而是听这贼老头自称是皇帝师父,她自然一百二十个不信,但看皇帝出人意料的为他付银子,看来两人之间还真是有关系,真不知皇帝身边都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人。委实令她芳心不快!

    她拿出两张百两银子的银票出来,萧若接过,随手扔给四打手,也懒得跟他们说那么多,牛哄哄道:“这老人家的欠帐本大爷付了,剩下的打赏你们。”

    四周响起一片惊叹声,妓院虽说时常有挥金如土的豪客,可对打手一打赏就是几十两银子,还真是罕见。烟花之地是个势利的场所,这一下子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蔡老鸨子越发认定自己所料不差,这位大爷绝不是一般的人,满脸堆笑,忙前忙后侍侯着。

    四个打手笑得合不扰嘴,千恩万谢走开了。

    老头大喜,从地上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冲萧若咧嘴一笑道:“老弟真够意思,哥哥我谢了!”说时,伸手很是亲热的在他肩头一拍。晃眼间看见他身旁俏美异常的铁寒玉,一双小眼顿时一亮,涎脸笑道:“这小娘儿们真不赖嘿……”老头近来在妓院里孟浪惯了,想也不想便伸手向她吹弹得破的粉脸上摸去。

    铁寒玉又岂是好惹的人,她正没好气的当儿,见这贼老头竟轻薄到自己的头上了,当下柳眉倒竖,一偏头闪开,玉手扬处,就是一巴掌抽的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响亮,老头捂着半边脸,呆在当地,竟是被打蒙了。周围看见的人又是好一番哄笑。

    萧若肚里直笑,暗说打得好,这贱老头就是欠捧。嘴里笑道:“老人家请这边坐,在下这女伴脾气不太好,你别招惹她。还没请教您老尊姓大名。”他拉着老头在身旁坐下,笑问道。他还真不知老头的名字,那晚在皇宫见面时,他怕露出马脚,自然没敢问,现在反正老头认不出他,便随口问出来。

    老头老脸一阵阵发红,当众被女人打,有些儿面目无光,讪讪道:“老夫姓‘赖’,名‘不平’。老弟多谢了,不过……你我两人素昧平生,却不知为何帮老夫付欠银?”

    萧若总不能说因为你对朕不错,送了朕如意神功秘笈,所以朕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扔出店去吧!略一转念,笑道:“在下也不知为何,一见赖老就觉得特投缘……”说到这里,忽觉一阵汗颜,跟这老不修的家伙一见投缘,那我成什么了?

    赖老头听完眉飞色舞,大笑道:“老夫一见你也觉特投缘,你说奇不奇怪!”顿了一顿,压低声音道:“悄悄告诉老弟,老夫我可不是一般的人,我是当今皇上的师父……你今儿为我出二百两银子,好意老哥哥我心领,但也不会白得你的好处,等再过几日,皇上率大军班师回朝,我就再进宫去面圣,要些银钱来花花,到时候双倍还你!”

    萧若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蔡老鸨让两个小厮摆些点心好酒在桌上,笑问大爷有没有相熟的姑娘,要不要叫几个如花似玉的粉头来陪酒。

    萧若道:“不需要,本大爷专程为兰绫姑娘而来,兰绫姑娘几时登台献艺?”他在皇宫见惯了美女,对青楼中的一般庸脂俗粉提不起兴趣,更何况身旁就有个万中选一的美女。

    蔡老鸨忙笑着回答,兰绫女儿照例亥时三刻出来,请大爷稍坐片时。

    赖老头倒是老实不客气,让蔡老鸨叫了两个粉头来,左拥右抱,不亦乐乎。

    门外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不少是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身后还跟着家人随从,有些派头甚大,他们并不点姑娘进厢房寻快活,而是在大堂找地方坐下,一面搂着娇娘欣赏台上丽人翩翩轻舞,一面吃喝谈笑。显而易见,都是为了兰绫姑娘而来。

    过不多时,忽闻名香楼外车马之声大作,随之吵闹嘈杂声四起,似乎两群人吵了起来。蔡老鸨连忙带着些姑娘们迎了出去,凭着一条巧舌左右周旋调解,门口吵闹声才渐渐安歇下来。

    不一会儿,只见两拨人走进大门。正是唐王世子及宋王世子大驾光临,他们两人各带着一大帮子狐朋狗友和跟班随从,一下子呼啦啦进来三十多人。

    宋王世子名叫赵临风,年方二十岁,是当今皇后赵凤儿同父同母的亲哥哥,生的唇红齿白,身材颀长,好似玉树临风一般,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只是眼圈发黑,精神略有颓靡之状,显然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萧若心里有数,当日派家丁强抢白氏少女的人,就是这位不成器的小王爷。

    唐王世子名叫李元漠,年近三旬,身躯高大魁武,相貌堂堂,却也算英姿勃发,神情非常倨傲,背起双手踱将进来,对谁也不理不瞅,俨然不可一世,显然自视甚高。

    这两拨人自大门两侧同时进堂,你走你的,我走我的,相互不答理,望向对方的眼神都是充满鄙夷之色,好似在看一条蛆。

    萧若心说照这般看来,京城市井间的传言当是属实,因为太后要废皇后之事,使得两大王族的矛盾表面化、直接化,已难以调和。

    两位世子各领着人在木台前两侧坐下,泾渭分明。蔡老鸨连忙招呼姑娘们来伺候着,顿时一阵莺莺燕燕环绕四座,凝重的气氛很快被化解,两位世子也顾不上跟对方互别苗头了,各自拥着粉头调笑亲热,手脚大肆揩油,其状很是不堪。

    萧若看着暗暗摇头,心说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年他们的祖先何等英雄,后代们怎么竟沦落成了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他们的父辈就未见得有多高明,而他们则更是不堪……看来,很有必要让异姓王世袭制度,在他们这一代画上句号。

    不多时,又有五六个身佩兵器的江湖豪客进来,这一行人步履稳健,目光炯炯,有的两边太阳穴高高隆起,有的肌肉盘根虬结,手心泛黑……而且着装形貌怪异,甚是扎眼。堂内众人喧哗声为之一静。

    蔡老鸨硬着头皮迎上去,招呼他们落座看茶。像这类江湖豪客通常脾气大,不太好伺候,但打赏起来也出手豪爽。这些人便在一旁安坐。

    一个下人打扮的中年人小跑进来,扫视堂内一眼,便小跑着来到萧若身前,恭声道:“老爷,小的给您再拿了些银两来。”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叠大额银票,必恭必敬双手捧给他。此人却是白莲教开封分坛香主殷大路。

    旁边铁寒玉伸手接过,数了数,整整是一万两银子。

    萧若不由有些好笑,他今晚出门逛窑子时,殷大路问他要带多少银钱。他与铁寒玉离开大军先行一步时,身上就带了不少银子,听殷大路这么说,便半开玩笑着说要一万两,殷大路一听面有难色,请他们先行一步,自己立时去想办法。他本也没报指望,哪晓得这人还真的在短时间内凑齐了一万两巨资。

    萧若暗自惊叹他们分坛的财力果然了得,不容小觑,想想反正不要白不要,便让铁寒玉收下。扫了那五六个江湖怪客一眼,小声问道:“殷兄弟,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

    殷大路飞快瞧了瞧,压低声音道:“回黄左使,这些江湖人是昨日进的京,属下派人稍稍摸出了他们一点意图,他们有可能是为金刀门而来,自半个多月前金刀门众人进宫行刺皇帝全军覆没后,河南一带就有金刀门门主罗万钧的朋友四处奔走,联络江湖高手想进京救人。”

    萧若奇道:“难不成他们还想劫天牢不成?”

    殷大路道:“天牢戒备森严,没有盖世武功恐怕攻不进去……依属下之见,他们应该是在等皇帝判金刀门一众人死罪,然后绑赴法场行刑时,一拥而上劫法场!”

    萧若转头见铁寒玉亦是微微点头,显然赞同他的话,不由心下忿忿不已,这些江湖人这等胆大妄为,竟尔连法场都敢劫!挥挥手让殷大路自去。

    近亥牌时分,就见一身便装的陈王姬煊兴冲冲跑了进来,身后没带一个随从,朝蔡老鸨大声道:“蔡妈妈,兰绫姐姐出来没有,小王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

    “喛哟,王爷您来了,快请快请!您不来,兰绫女儿能出来吗?”蔡老鸨满脸谀笑,赶忙迎将上去。他这尊佛可是楼内所有人当中身份最高的,其次才是两位世子。

    陈王姬煊满脸笑容,很是随便的往里面走,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样,笑着推蔡老鸨:“蔡妈妈你别光招呼我,我来名香楼又不是一回两回了!你快去看看兰绫姐姐准备好没有?快去快去。”

    蔡老鸨陪笑应了声,转身快步往堂后跑去。

    一转眼的工夫,矮木台子上出来个俏丽女侍,款款行到木台前,先冲众客人福了一福,“啪啪啪”两手连续拍击三下,待众人稍稍安静下来,方笑吟吟道:“有劳大爷们久候了,兰绫姑娘现下在后院雅阁里,想见兰绫姑娘的可以随小婢来……不过今晚人太多,我们家兰绫姑娘不喜一下子见那么多人,若是真心诚意想见她,请先付二十两银子。见与不见大爷们自行决定,我们店绝不强求。”

    她嗓音清亮,伶牙利齿,这一番话缓缓道来,名香楼前堂虽大,不论楼上楼下的客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话音一落,客人们中响起一阵嗡嗡之声。

    二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好歹也够五口小康之家两三个月的用度,对于普通嫖客来说,花二十两银子见一个人未免不值,但在一些王孙公子眼里,根本就不值一谈。

    当下,在坐无数客人乱轰轰的交了银子,蔡老鸨打开往后院的门来,走了过去,堂上众人潮涌而随。如此一来,就把普通嫖客与专为兰绫姑娘而来的王孙公子区分开。

    到了后院一座精巧细致的雅阁,只见阁楼上一层薄薄的轻纱后,约略可见一个窈窕的人影,怀抱琵琶,幽然独坐,只是隐隐约约,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分外让人心痒难搔。

    众人便止了步,往阁楼上望去,一大群人不约而同静了下来。

    缓缓的,轻纱向两旁斜斜掀开,掀开……众人无不睁大眼睛望去,人群中发出一片情不自禁的惊叹之声。

    只见轻纱之后坐着一个绿衣丽人,她眉目如画,尖尖的脸蛋儿极美,一双凤眼细长明媚,水波潋滟,好似一泓寒潭般深不见底,长发漆黑如云,肤白似雪,身段儿曼妙纤细。她美目流盼,神情间好似幽怨难解,又似妩媚含情,宜喜宜嗔,分外诱惑。

    连见惯美女的萧若都禁不住一阵失神,暗暗赞叹好个青楼仙姝,人间绝色,烟花之地竟有如此殊色佳人!自己的四个妃子均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而此姝与她们相比却别具一种美态,不容易分出高下,尤其此女幽怨中透着妩媚的邪异气息,极易挑动男人的欲火,实是个颠倒众生的尤物,恐怕也只有天仙化人的皇后能稍胜她一筹。

    兰绫姑娘微微一欠身,如水秋波在下面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轻启樱唇:“承蒙各位大爷厚爱,叫妾身兰绫何以克当?妾身愿为各位大爷献上一曲,聊搏一笑,请各位大爷安坐。”她清清细细的嗓音圆润婉转,呖呖轻吐,娇柔已极。

    众人纷纷抱拳回礼,乱轰轰找凳子坐下,目光始终在她身上。

    兰绫伸出两只堆雪凝脂般的纤纤玉指,轻轻拔弄琵琶弦,“叮叮咚咚”调奏起来,曲调渐成,哀怨楚楚,婉转悠悠,直欲摧人肝肠寸断。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但听她柔语如磬,娇柔宛转,荡人心神,一曲奏罢,满楼幽静,但闻丝丝缕缕绕梁不绝,令客人们如饮醇酒,一时心神俱醉,沉浸在如诗如画的意境之中。

    人群当中却也有不解风情的鲁男子,全然不理会这一套,只见那群江湖豪客中一个大胡子霍地站起,叫道:“蔡老婆子出来,你给兰绫姑娘开个价吧,多少钱一晚?”这人胡子乌黑蓬松,眼如铜铃,声音宏亮,这般一嚷嚷开来,把众人都唤醒过来。

    众人登时大哗,他们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妓院也不是什么干净地方,但嫖也要讲究个品味,哪有如此口出污言,直来直去的!简直是大煞风景。众人纷纷出言喝叱,要将这粗鲁大胡子轰出去。

    兰绫姑娘以袖掩面,羞涩不堪,盈盈站起身,就欲退往内房。

    “兰绫姐姐别走,小王给你带来了一件礼物!”陈王姬煊急道。

    兰绫姑娘略略止住莲步,依旧以袖掩面,低声道:“妾身谢过王爷美意,但妾身消受不起。这里竟没有一个风雅之人,妾身词曲婉然,谁能解其中意?王爷还是让妾身走吧!”

    此言一出,众人乱轰轰都说自己就是个风雅之人,姑娘的词曲自己是懂的。

    “既如此,妾身斗胆请哪位弹奏一曲,无论何种乐器皆可。若得一曲,妾身便留下。”兰绫缓缓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有难色。他们出身贵胄,多是些花花公子阔少爷,音律虽也都懂,但却不精,在兰绫那等大行家面前非现丑不可,故此一时无人接口。

    大胡子适才叫众人数落一通,正自光火,一听兰绫还有那么多名堂,怒冲冲提腿就往阁楼上爬,粗声粗气道:“他***,不就是个婊子?!蔡老婆子出来,你尽管开价,今儿个老子非睡她一晚不可……”

第三章 魔音醉魂

    “他***,不就是个婊子?!蔡老婆子出来,你尽管开价,今儿个老子非睡她一晚不可……”大胡子说着,便怒冲冲提腿就往阁楼上爬。

    此言一出,在坐京城王孙阔少们一片哗然,纷纷离座起身,争先恐后乱轰轰望阁楼上冲去。楼梯口狭窄,阔少们谁也不甘落后,惟恐旁人抢了先,一时间一大群人在楼口你推我挤,乱作一团,喝骂之声此起彼伏。

    相反大胡子身形虽臃肿,但却脚底轻快,行动非常迅捷,转眼之间便登上兰绫姑娘的小阁楼里,“看这小娘皮水灵的,真他妈勾人……”狞笑声中,张开蒲扇大的手掌冲兰绫姑娘当胸抓去。

    兰绫姑娘骇得花容失色,瞪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惊恐望着他,娇躯连连踉跄倒退,“你……你这人无礼,不要过来……啊!”

    大胡子满面淫笑,眼看大手就要摸上绝世尤物诱人的酥胸,猛地也不知怎么香风一卷处,兰绫姑娘已然躲开一边,大手只擦着一片衣角。

    大胡子一抓不中,也不在意,涎脸嘿嘿嘿笑着,再度冲美人儿柔弱的矫躯扑去……

    众公子哥在你推我挤往阁楼上赶,忽闻身边“呼”的一声,两道人影掠过众人,飞快窜上阁楼。却是萧若与铁寒玉两人施展轻功赶在了众人之前。

    萧若甫一进入阁楼,见大胡子正和身扑向兰绫姑娘,活像大灰狼扑小白兔似的,他当胸一拳攻向大胡子后心,口里喝道:“朋友住手了!不可唐突佳人。”这一击招式虽平凡,但带起劲风飒然,所含劲力异常强猛,寻常人要挨上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大胡子闻得身后劲风破空之声,知道来了坏事之人,赫然大怒,抡起身携奇门兵器,反身横扫了回去,暴喝道:“他***,少管老子闲事!”这件奇门兵器呈棍棒形,前半段粗,后半段细,铁棍不像铁棍,狼牙棒不像狼牙棒,粗的那头尽是锥形尖锐突起,怕不下数十斤重。横挥扫将过来,招正力沉,直有横扫千军之势。

    萧若身旁的铁寒玉今晚上憋足了一肚了闷气,正自想找人出气的当儿,见这江湖莽客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欺负妇女——虽然只是个歌妓,此刻他一铁棒反身横扫,真个来得正好,她看得真切,当下气运双臂,纤纤玉手一挥一拿,便将铁棒末端握住,纹丝不动。

    大胡子未料妓院中也有这等高手,也是一时轻敌,招式未免使得过老,叫她扣住铁棒末端,身形顿时为之一滞。

    就这么微微一滞的工夫,萧若一拳奋至,正正轰在他胸口上,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如击败革。

    大胡子闷哼一声,蹬蹬蹬连退几大步,方才拿稳桩站住,幸好他一身横练硬功有相当火候,受他一击才不至于身负重伤,但也不好受,痛得五脏六腑仿佛错了位。

    萧若侥幸一招打退敌人,也自见好就收,站在原地不动,负手而立,笑吟吟望着他,好整以暇,一派从容风范。

    大胡子怒吼一声,就欲冲上前还以颜色。倏地人影一晃,一个瘸腿老头来到他面前,这人也是那六个江湖豪客之一,开言低喝道:“老三,够了!京城天子脚下,你休得惹事生非!”说完,拽着他回楼下去。

    大胡子气焰当即一敛,悻悻的跟他下楼,末了,又回头恶狠狠瞪了萧若两眼。

    众人见大胡子灰头土脸回来,也一轰而散,各自坐回原坐。蔡老鸨领着一大帮子妓院打手冲到附近,见骚乱已平息,便乐得息事宁人,悄悄吩咐打手们退出去。

    萧若正欲与铁寒玉下去,忽闻身后一声娇脆的低呼:“二位爷慢走!”便停步,转过身来,含笑望着兰绫姑娘。

    兰绫矮身盈盈一礼。她惊魂甫定,胸脯不住起伏,隐隐可见纱衣下雪白的一片肌肤,极是勾人魂魄。她也不是什么弱不经风的大家闺秀,这种事在***场中并不少见,转瞬便缓过劲来,樱唇轻启,含笑道:“妾身兰绫拜谢两位大爷相助之德。”

    她口中虽称两位大爷,如水秋波却一直投注在萧若身上,大概也看出了铁寒玉的是个易钗而弁的大姑娘。

    萧若心下大乐,转身很潇洒地挥一挥衣袖,“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是我应该做的!”便与铁寒玉拾阶下楼。

    他大出了一回风头,赢得美人儿青眼有加,下面大群阔少公子哥不乐意了。唐王世子李元漠周围好友随从中一人高声叫道:“喂,那位四民之末的大爷,您老站阁楼上干啥?莫不是想要献上一曲,以搏美人芳心?”

    古时民众的职业地位分四等,所谓士农工商,商人俗称为四民之末,很容易被人瞧不起。萧若此时就是一身商贾行头,落在妒恨交加的贵胄公子眼里,自然而然成了讥嘲的由头。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哄堂大笑,顿时纷纷起哄开来。

    “这位爷弹奏一曲!”

    “就是就是,您老给我们来一段开开眼界。我们今天才知道商界还有您这位深通音律的奇人……”

    “说不定您老奏完一曲,兰绫姑娘便以身相许呢……哈哈哈哈……”

    萧若又好笑又好气,这些个花花公子大少爷正经本事没有,论到争风吃醋瞎起哄,那是一等一的本事。他摇了摇头,随口道:“众位公子说笑了,敝人一个小商客,哪懂得什么音律?”一面缓缓下楼。

    “大爷请留步,妾身观大爷您英华内敛,绝非寻常商客可比,何必过谦?大家相聚便是有缘,不如随意献上一曲,也让妾身开开眼界。”兰绫姑娘不紧不慢道来,嗓音柔软悦耳,目光深深凝视着他,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萧若回首时,接触到她无限期待的目光,心头猛的一热,豪气上冲,当即大步回转过来,手一伸,瓮声瓮气道:“敢请姑娘借琵琶一用!”

    兰绫姑娘深感意外,玉手拿起案几上的琵琶,平托着递了给他。

    一旁的铁寒玉也自不解,下面一大群公子哥更是鸦雀无声,抬眼呆呆望着他。按说琵琶与琴箫笛之类乐器不同,琵琶较为女性化,男子学乐曲时,极少有选择琵琶为乐器的,更不要说精通。

    萧若接过,随手一拨琵琶弦,发生一溜清脆的声音,他面向下方众人,淡然一笑,道:“敝人乐艺疏陋,本不敢现丑人前,既然大家赶鸭子上架,敝人只好勉为其难了。我今晚给各位来点子新鲜的,别出心裁以一根琵琶弦弹奏一曲,望众位高明不要见笑。”

    下面众人又是一片嗡嗡之声,迅即安静下来,倒要看他闹什么玄虚。以一根琵琶弦弹曲,古今前所未闻,此人要么是个疯子,要么就有惊人艺业。

    萧若五指曲伸有致,便在单独一根琴弦上“叮叮咚咚”拔弄起来。他对古乐一窍不通,所弹奏的自然是21世纪一首家喻户晓的流行歌曲。

    萧若并不怎么懂得乐器,如要正常弹奏琵琶,那是说什么也弹不出来的,但他有意卖弄个玄虚,以一根琵琶弦弹曲,只怕换了任何人上来,也无法正常弹奏,弹技已经难有多少区别,他人只能关注于曲子本身,是以,他所要做的,仅仅是弹出音调节奏来而已,与用筷子敲碗敲出曲子来,没有任何本质差别。正所谓扬长避短,另辟捷径。

    一曲奏罢,下面众人虽只觉得是首从未听过的曲子,也并未见得高明到哪里去,但好歹总收起了轻视之心。

    听在兰绫姑娘耳中感觉却又完全不同,其实,以她乐技的高超,本以为这商贾再强也强不过自己去,哪知他弹的是首闻所未闻的曲子,简直难以以言语形容,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大大超出了她的想像。她听完后,愣了一愣,嫣然一笑,道:“大爷所奏曲子妾身前所未闻,妾身今日眼界大开,就不知此曲为何名?”

    萧若高深莫测一笑,随口诌道:“此曲名为《赠佳人》,特地送给姑娘你,我敢担保世上没有第二个人会。”言罢,甩甩袍袖,在兰绫殷殷的目光中,拉着铁寒玉大步走下楼去。

    众公子哥看看情势不妙,别要兰绫姑娘今晚竟选中了这个商贾。当下,宋王世子赵临风身旁一人长身而起,先朝阁楼上兰绫姑娘一揖为礼,扬声说道:“兰绫姑娘,传闻你放出话来,说是今晚要在客人们当中挑选一人当你第一个客人,眼下京城少年豪俊泰半在此,在坐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姑娘何妨现就挑上一挑,也好让旁人死了心。”

    兰绫听完面泛桃花,露齿一笑,道:“哦?”来个不置可否。

    这人笑着一指身旁赵世子,笑道:“这位宋王府世子,出身显赫,天潢贵胄,论家势,天下首屈一指;论相貌,可比古之潘安宋玉;论才华……论人品……”这人伶牙俐齿,口才极佳,一番话絮絮叨叨说来,滔滔不绝,别人连接嘴的余地都没有。

    赵世子端坐一旁,微闭双目,俊面带着微笑,显得甚是怡然自得。

    好不容易这人说完,话音还未落,李世子那边一人尖声笑道:“赵世子行不行啊?听说他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的嘿!别让人家兰绫姑娘头回接客就大失所望,还以为天下男人都是那般没用……”言辞甚是尖酸刻薄,不留情面。

    众人又是好一番哄堂大笑。

    赵世子一群人霍地站起,怒气冲冲反唇相讥,李世子那方也不示弱,针锋相对,两群人相互对骂开来。

    两大王族多少年来便从未停止过明争暗斗,近日因太后废皇后之事,双方更是尖锐对立,水火不相容,把争斗都直接摆在明面上来,已快到势不两立的边缘。两方人越骂越是火大,彼此都不退让,李世子气极之下便命随从上去教训赵家那个皮痒的小子,赵世子也不甘人后,让随从们去代唐王教训他那不长进的儿子……

    两方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都不是什么怕事的主,终于由对骂发展到对打的地步。

    阁前空间能有多大,坐下这百余号人已没多少腾挪空间,两方人打在一起,周围人都受到波及,顿时整个一片大乱,其中不少公子哥与两大王族有瓜葛,便上前助拳,也有不少人趁机上去痛揍平日看不顺眼的人……加入战团的人越来越多,只听得拳脚着肉声与呼痛声此起彼伏。

    蔡老鸨很是知趣的躲在一旁,根本不敢上去劝架,生怕混乱中给人痛扁一顿,才叫划不来。妓院中为争风吃醋打架本是家常便饭,早就司空见惯,反正这些人都是阔少爷,家里头有的是钱,打坏了什么东西,他们自会照价赔银子。

    兰绫姑娘不知何时已转身走入内房。那六个江湖豪客看看场面都被搅了,甚觉无趣,招呼一声,便转身向前堂那边走去,看来是想离去。

    忽然一个翠衣小婢子快步走到六人身前,小声道:“六位大爷慢走,兰绫姑娘请大爷们内院一会,请大爷们随婢子来。”说完,当先领路。

    六个江湖豪客一听大喜,相顾而笑,看样子兰绫姑娘对那些公子哥都不中意,偏偏挑中了他们。忙不迭跟在小婢后面。

    一旁观战的萧若与铁寒玉把这一幕瞧在眼里,两人对视一眼,萧若道:“我们也跟去看看。”铁寒玉点头,两人便快步追去。

    还没走出多远,翠衣小婢见后面多出两人,流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气,笑道:“你们两位大爷请止步,我们兰绫姑娘只请六位大爷,没请你们。请你们自去前堂宽坐。”

    萧若两人只得转身回去,六个江湖豪客中的大胡子适才吃了他们的亏,这时大声讥笑起来,“兰绫姑娘只中意我们这些江湖英雄,你们跟来做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铁寒玉听得气往上冲,柳眉倒竖,就欲回去教训于他,却被萧若一把止住了。

    萧若冲她使个眼色,悄声道:“此事大有蹊跷,我们悄悄跟去。”

    两人待他们已走得看不见,萧若招呼一声,与她一起施展轻功身法,悄无声息远远跟着,起伏之际全无声响。

    只见前面一群人徐徐前行,穿过月洞门,沿着花圃间碎石小道,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落,翠衣小婢推开一间房门,请六位大爷进去,便转身离去。

    萧若与铁寒玉缓缓接近,忽然闻得里面传来琵琶之声,与适才在前面阁楼听的差不多,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难道说兰绫姑娘当真不喜欢文秀少年郎,却对那些粗豪的江湖客情有独衷?”

    两人悄悄爬上门前横梁,前身翻下,使个倒挂金钩,就着门墙间缝隙朝房内望去……便看见了诡异绝伦的一幕,险些失声惊呼出来。

    只见整个房间里熏香迷漫,一灯如豆,兰绫幽然坐在主位上,玉手缓缓抚奏琵琶,六个江湖豪客坐在两旁,左右各三人。他们似乎在凝神倾听,但面色似喜似怒,极其古怪,每个人的两眼都半开半阖,眼波迷离,就像饮醉了酒一样。

    琵琶曲调与适才所弹截然不同,音调缠绵缱绻,绵绵腻腻,便如情人间喁喁细语,荡人心神,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抚慰人的心灵,使人不知不觉沉溺其中。

    萧若顿时为曲调吸引,渐渐的好似神游户外,自正神志恍惚的当儿,铁寒玉一只柔若无骨的玉手按在他灵台穴上,一股柔和的内力传将来,瞬间流遍四肢百骸,途经之处无不暖烘烘通泰舒畅万分……他一猛的激灵,即便完全清醒。

    铁寒玉伸指在他手掌心写下“魔音”二字,萧若暗自一凛。

    未几,只见屋内扑通扑通之声连响,六个人先后自椅中滑落,跌倒在地上,就此人事不知。

    兰绫停下琵琶,神情疲惫,支着头休息。

    一时间屋内屋外一片死寂,六个江湖豪客躺在地下死活不知,夜幕深深,空气间的气氛说不出的诡谲难言……

    一道人影悄悄走来,鬼鬼祟祟向四面张望了一眼,便推门而入。扫视地上一眼,向兰绫道:“兰绫,成了吗?”

    这人声音好生耳熟,两人凝目望去,借着微微的灯光,认出来人竟那以风流成性著称的陈王姬煊!!

    此时此刻,陈王姬煊脸上没有招牌式的笑容,面色沉静无波,静静望着主位上的兰绫。

    兰绫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吁出一口浊气,神情庸懒,答道:“有你的醉魂香,再加上我的魔音,世上没人能够抵挡。”她直接以你我相称,并不称呼王爷。

    姬煊面容一展,又回复了一惯的嬉皮笑脸模样,亲热的走上前,嘴里笑道:“为了弟弟的事,看把姐姐累成什么样,弟弟都心疼了……”伸手想拥住兰绫。

    兰绫抬手一把将他推开。姬煊笑容一僵,奇道:“你这是怎么?……哦,我明白了,适才在阁楼上你与那个商客眉来眼去……”

    “住口!”兰绫厉声打断他的话,顿了一顿,忿忿道:“你心里何尝有过我?你跟我在一起,一直拿我当替代品!别当我不知道,你朝思暮想的就是你那天仙似的表姐……什么人?!”

    兰绫说到这里突然住口,玉腕一抬处,一道寒光闪闪的柳叶镖飞出,闪电般射向屋外横梁上的萧若……

第四章 重遇刺客小妹妹

    “他们两男女制住六个江湖豪客,究竟意欲何为?”这个念头正在萧若脑子里盘旋之际,猛见兰绫纤手扬处,一道冷冽寒光猝然射至。

    萧若潜在暗处窥探人家隐密,早就有所防备,暗暗提聚了内力。当下他无暇多想,挂在横梁的双腿一发力,上半身便翻了上来,险之又险躲过了这枚柳叶镖。

    他手腕一紧,被铁寒玉一手拉住,只听她飞快道:“我们快走!”拉着他腾身跃上屋顶。

    萧若情知此地不宜久留,也自提气轻身,与她踩着屋顶青瓦片发足飞奔。

    只闻得身后院子里唿哨之声四起,“嗖嗖嗖”的几道黑影飞速掠上屋顶,向两人疾追而去。

    夜阑人静的深夜,暮霭沉沉,就看见数道黑影在居民屋顶上腾跃起伏,疯狂追逐。前面两道人影并肩逃跑,后面五道黑衣人影穷追不舍。

    萧若的内功终究还谈不上深厚,轻功奔行速度也有限,在屋顶上更比平地要难上许多,即使有铁寒玉在旁相助,速度也未见得多快。他百忙中回眼望去,只见昏昏暝暝的夜色中,后面五道黑衣人影提纵起伏之间时隐时现,渐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萧若心说这样下去不行,不假思索便低声道:“好妹妹你先走,别管我,我留下来跟他们周旋……”

    “那怎么行?!”铁寒玉忿忿嗔道,漫说他是皇帝,即便两人只是平头老百姓,她也断断不会丢下同伴,独自一人逃跑。她心念电转,转瞬间已有计较,低声飞快道:“我设法引开他们,爷您抓住机会先走,然后我自能脱身!”

    萧若念头飞转,也觉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没有自己拖累,凭她的武功机智,脱身当不成问题。便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小玉手,柔声道:“那你自己要千万小心,不可恋战,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上,切切!”

    铁寒玉嫣然一笑,转过螓首深深凝视他一眼,微微颔首。柔情蜜意尽在不言之中。

    当下两人计议已定,趁从一座甚高的屋顶飞跃至一座矮屋顶之机,萧若在半空中突然沉身急坠,落在地上,随即旋身急闪,靠入墙根阴影之处,屏气凝神。

    不多时,“嗖嗖嗖”头顶上方五道人影先后掠过,衣袂飘飘,追踪铁寒玉而去。

    一行人渐渐往东边方向去了。萧若更不迟疑,提气轻身,在地上向城北疾奔。

    约莫半柱香的工夫之后,萧若心想敌人再也追不上了,不觉微微松了口气,奔行速度也稍稍放缓。

    转过街口之时,他猛然感觉到转角之后有细碎的脚步声,他脑中立时闪过避开的念头,可是他还远没有到身随意动,收发自如的境界,飞奔之际哪能想停便停?他还刚一动念,便与来人在街口撞在一块……

    “砰”的一声,伴随两声娇脆的惊呼,转弯处并肩行来的两少女叫他一举撞倒于地,翻身跌坐在地上。

    “对不住,对不住!”萧若随口说着,打眼望去,见右边一个少女身着淡雅宫装,面容清秀文雅,极其美貌,眼瞳楚楚如灵,窥人半羞,长发如云,身段儿苗条纤弱,甚是文静腼腆,正怯生生望着自己。却是淑妃石氏。

    萧若大为愕异,万万不曾料到会在这儿碰见淑妃石氏,她堂堂一个皇妃三更半夜出宫做什么?

    另一个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肤白胜雪,眉目如画,琼鼻檀口,是个清丽绝俗的小美人儿,神情间稚气未脱,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敢情也不是陌生人,正是那困在宫里的刺客小妹妹。

    刺客小妹妹甫一摔倒,迅速挺身跃起,手中长剑指着萧若,惊声道:“你、你是什么人?你、你别过来!不想死的快走!”

    萧若没来由生出股子温馨的感觉,心下暗笑,怎么每次见到这小妹妹,她都拿剑指着自己啊!望着她笑道:“小妹妹原来是你啊?”

    刺客小姑娘一怔,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他,委实记不起来这中年商客是谁,惊疑不定道:“你、你是谁?人家不认得你的。”

    萧若心知她认不出易容后的自己,眼珠子转了转,已有说辞,笑道:“还记得在宫里救了你的那个大哥哥不?”

    小姑娘连连点头,紧绷的精神松了下来,不觉垂下剑刃,问道:“你是……”

    “我是你大哥哥的生死之交,我和他要好得就像一个人似的……他把你的事全告诉我了,嘿嘿,包括他与你在皇宫秘室里做下流游戏的事喔!这你总该信了吧?”萧若坏坏的笑道。

    小姑娘欢呼一声,拍手娇笑道:“没错没错,你果然是大哥哥的好朋友,太好了!”

    萧若冲俏立一旁的淑妃石氏撇撇嘴,问道:“她又是谁?你怎么同她在一起?”

    小姑娘对萧若已无戒心,侧头狠狠瞪了她一眼,道:“这女人来头可大了,说出来吓死你!”她一派天真烂漫道。

    萧若笑道:“不怕不怕,吓不倒我,我的来头比她还大。”

    小姑娘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便答道:“她其实是皇宫里的皇妃。人家困在宫头足足半个月,一直出不来,直至今晚才终于给人家逮到机会,制住了她这皇妃,我便扮作她的侍女,逼她带我出宫来。”

    萧若心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她出得了宫,淑妃也真够倒霉的……他正自想着,猛然耳中闻得一阵细微的衣袂飘风之声,紧跟着“呼”的声中,一柄刀刃挟着劲风照脑后劈来。

    萧若虽惊不乱,右手疾速转腕一抹,“嗤”的一声宝剑出鞘,绕身半周,反剑撩向后脑。这一番下意识间的拔剑反撩,出手如风,运剑圆转如意,竟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刀剑相交,叮的一声脆响,奔袭而至的长刀被宝剑削去半截刀尖,身后偷袭之人不由得惊“咦”一声,既惊讶于宝剑之犀利,也惊叹对方应变的神速。

    就这么一顿的工夫,萧若一个箭步前冲,半途中旋身转过来,面对身后之人。

    只见两个黑衣人疾掠而至,这两人都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狠戾的眼睛,一人持刀,一人持剑。看来那五个黑衣人追铁寒玉追到半途,惊觉到上当,便又分出两人来搜寻自己。

    两黑衣人丝毫不停顿,各自身形一晃,一左一右疾扑而来。

    萧若已知跑不掉了,索性横剑当胸,卓然而立,扬声喝道:“要来便来!”

    他与两黑衣人一交上手,立时感到压力沉重,两黑衣人清楚他宝剑锋利,便不再与他兵刃相触。使刀的黑衣人虽叫他给掉了一截刀锋,但他运刀依然招正力沉,招式大开大阖,带起劲风扑面有如刀割;使剑黑衣人剑法精妙而毒辣,迅捷刁钻。这两人的武艺颇为不俗,远非当日枫州城的黑衣死士可比,当日他能堪堪敌住两人,近日来他武功已有所长进,可面对这两黑衣人恐怕一人都吃不消,更别提两人齐上。

    萧若勉力支撑了几招,晃眼间见两个小姑娘兀自呆在一旁,大声叫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走?!”

    刺客小妹妹如梦方醒,她不但不走,还出指飞快点了淑妃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便挥剑杀入战团,嘴巴里脆声说道:“你是大哥哥的好朋友,也就是人家的好朋友,朋友有难,人家要是自个儿走了,岂不坏了江湖义气?”

    萧若为之气结,她一个黄毛小丫头,谈哪门子的江湖义气!

    小姑娘接过使剑的黑衣人,使萧若压力大为减轻,但他面对使刀的黑衣人依旧落在下风,败落只是迟早的事。四人分作两边,捉对儿厮杀。

    萧若百忙中朝小姑娘那边望去,见她的情形比自己还要不妙,被使剑黑衣人杀得节节败退,屡遇险招,惊呼声不绝于耳。她自小习武,又得明师指点,根基打得极为扎实,可到底年岁尚轻,内功修为终究有限,敌不住黑衣人的攻势。

    萧若暗叫不妙,心念一动,边打边向小姑娘那边靠去。

    小姑娘正在全神对敌,冷不防他靠在自己背上,一股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她羞急道:“你这人……你干啥呢?”要知男女授受不亲,江湖儿女虽不拘泥于小节,跟男人这般亲近,对她来说还是破题儿头一回。

    萧若急急道:“别管那么多,你我联手对敌。”说着,仗着宝剑之利稍稍逼退使刀黑衣人,便一旋身与她并肩而立,二话不说一剑朝使剑黑衣人刺去。

    使剑黑衣人正攻向小姑娘,见旁边一剑直刺自己的空档处,顾忌宝剑犀利又不敢横剑封挡,便只好退开一步。转眼间使刀黑衣人已赶来相助,两黑衣人便与他们面对面厮杀开来。

    萧若内功不弱,但武技招式太过稀松平常,而小姑娘则恰好相反,内功修为碍于年龄所限比较弱,可她剑法精妙凌厉,两人并肩对敌,相互支援,相互弥补,倒颇收互补之效,局面渐渐稳定下来,两黑衣人虽稳稳占据着上风,再也难以轻易取胜。

第五章 淑妃石氏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双方已战至两百招开外,萧若与小姑娘越来越有默契,配合也越来越好,已与两黑衣人打得难分上下。

    萧若所使的招式,只是铁寒玉教的一套江湖上最寻常的剑法入门招式,名为“十字剑法”,这套剑法虽说简单易学,可也并非不值一谈,关键是在谁手里施展,倘若一个剑术大宗师来施展,照样能克敌制胜。此时萧若继枫州城之后,又获得了一个难得的磨练机会,在打斗中招式越来越使得顺手,越使越是挥洒自如,很多以前不太明白的武学诀窍,渐渐的融会贯通,在他不俗的内功运使下,这套江湖上人人都会的剑法渐渐显露出威力来。

    斗到分际,萧若纵声长啸,一连几招逼退使刀黑衣人,随之与小姑娘一齐攻向使剑黑衣人,真力贯注之下剑尖破空吱吱作响。

    使剑黑衣人大惊失色,闪开萧若以拙胜巧的攻招,对小姑娘的剑势却再也闪避不及,只好横剑封挡……

    却不成想,萧若前面的仅仅是虚招,等的就是他这一下,当下萧若的宝剑后发先至,“当”的一声脆响过后,黑衣人长剑立被削断,宝剑顺势贯入敌人的胸膛。而在同一时间,小姑娘早已收招,很有默契地将使刀黑衣人的攻势接下,使萧若得以一招致胜。

    宝剑自使剑黑衣人胸口拔出,带起一篷鲜血飞溅,这人软倒在地下,再无声息。

    使刀黑衣人吓得魂飞魄散,也知再没有取胜的机会,转身便全力逃跑,几个起纵,“呼”的声中腾身跃上不远处的屋顶,眼看就要消失在无边夜色之中……

    萧若目眦欲裂,此人一旦逃脱后患无穷,适才自己与铁寒玉在屋外窥探时,一被发觉立时离去,是以屋内两男女包括后面追赶的五个黑衣人,势必都没有看清自己的面目,这两黑衣人多半是根据衣着上认出的自己,既然看清了自己的面目,就断然不能容他逃掉。

    萧若猛地想起那晚目睹金刀老者飞刀杀皇帝的一幕,脑中灵光一闪,无暇多想,暴喝声里,全力甩臂一掷,宝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经天长虹直射向黑衣人后心。

    但见重重夜幕中寒光一闪,宝剑挟着无边劲力破空飞至,自他后背直透前胸,血光迸溅,他凄厉惨叫一声,身形晃了晃,便翻身直坠下来,扑通摔在地上,再不动了。

    萧若紧绷的劲头一松,浑身一阵脱力,便翻身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姑娘亦是浑身香汗淋漓,娇喘吁吁,胸脯急剧起伏,但美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萧若与小姑娘相视而笑,适才两人并肩杀敌,所产生的默契使他们就好像多年挚友一般。小姑娘格格娇笑道:“人家的名字叫罗馨儿哟,大叔你……”

    萧若一挥手打断她的话头,笑道:“别喊我大叔,我与你大哥哥平辈论交,你也喊我大哥哥好了。”

    “大哥哥!”小姑娘罗馨儿甜甜唤了声,巧笑盈盈,露出两边梨涡浅浅,灿若春花。

    “诶……好妹妹真乖!”萧若心头大乐,晃眼间瞟见一旁兀自僵立的淑妃。

    淑妃石氏出生王府,打小锦衣玉食千般宠爱自不消说,大时更入宫为妃,身份何等尊贵,几曾受过今晚这等委屈,她剪水双瞳中盈盈一滟秋水滚来滚去,泫然欲滴。

    萧若暗说当真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笑道:“妹妹你既然成功从皇宫逃了出来,便解开她的穴道,放她回宫去吧!她好歹是当朝皇妃娘娘哩。”

    罗馨儿笑意顿敛,鼻翼微微翕动,吭了声,走到淑妃身前,出指解开了她穴道,却不让她便走,反而以剑指着她,回首悲声道:“大哥哥,你要人家放了她,原本人家不该拒绝,可是这女人不一样。人家才不管她什么皇妃不皇妃的,只知道皇帝五年前对我娘……,哼,害得我娘含恨自刎身亡,现下既然杀不了狗皇帝,杀他一个妃子也是好的,反正狗皇帝的女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说到后来,眼眶儿都红了。

    萧若听说人家饱含深仇大恨,报仇本也无可厚非,但似乎找错人了吧,人家淑妃自己也是荒唐皇帝的受害者,更何况那姬煌小子早已一命归西,这笔糊涂帐又如何算法。缓步走上前,说道:“好妹妹你错了,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皇帝所做所为与她并不相干,以前的皇帝任性荒唐,天下皆知,所做所为令人发指……”

    “住口!”淑妃原本闭目待戮,这时听他编排皇帝的不是,忽然睁开秀丽无伦的美眸,低叱出声:“放肆!大胆逆贼,胆敢说皇上的坏话,罪该诛灭九族!”

    萧若一听大为惊奇,她难道不知在这等要命当口,越是帮着皇帝说话,就越死得快吗?淑妃性情恬静腼腆,羞涩少言,却不知危急关头竟有刚强的一面。

    他摇了摇头,道:“淑妃娘娘,你何苦如此?据在下所知,以前的皇上身有隐疾,自大婚之后,躲避后妃尚嫌不及,你与皇上应该谈不上有任何感情吧,用不着为他作任何牺牲的!你入宫也有三载了,恕在下大胆问一句,以前的皇上可有正眼瞧过你一眼?”他说话间牢牢扣住“以前的皇上”,以免牵扯到自己。

    淑妃神情一黯,螓首低垂,贝齿轻咬着薄嫩红唇,似是极力忍住几乎涌将出来的泪水,纤柔如弱柳的娇躯都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令人望之心碎。

    但她依旧倔强不屈道:“不必再说了,动手吧!夫债妻偿,天经地义。民间妇人也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本宫虽不是正宫皇后,也要为全天下女子作出表率。”她声调虽轻柔,但骨子里却透着无比的坚决。

    萧若听说直摇头,也不知该说她可敬呢,还是可怜,也许皇帝对她数年的冷落,使她产生了某种自暴自弃的念头。她虽认命了,但依姬煌的性子,怕是根本不屑一顾,她满腔柔情注定要落到空处……不过还好,自己不是姬煌!

    他劈手一把夺下罗馨儿的长剑,道:“你母亲的事与她无关,要报仇就该找正主儿……嗯,要不这样,等有机会,大哥哥陪你进宫再行刺皇帝。”

    罗馨儿一个稚龄小姑娘,要杀眼前这无辜少女,也着实下不去手,只是仇恨填满了她的胸臆,蒙蔽了她的心灵,只消狠一狠心,咬一咬牙,这一剑当真有可能刺出去,正自犹豫不决之时,叫他一把夺下长剑,听了他的话,当即回嗔作喜,道:“大哥哥当真要陪人家进宫行刺皇帝?”

    “当真当真,”萧若漫声笑道,“不过兹事体大,还须从长计议,在想出妥善办法之前,妹妹你万万不可以擅自入宫行动!”随口敷衍于她,只要她暂时不轻举妄动就好。

    罗馨儿忙不迭连连点头。

    萧若微觉放心,当下把剑还给她,自己也取回插在黑衣人身上的宝剑,听罗馨儿说她也正没有去处,便让两女随自己走。

    萧若带两女走出一段路,来到一个胡同,敲开远离街道的一间民居。里面住的是对老两口,三更半夜有人敲门,本就有些非同寻常,见外面一男二女,隐隐可见他们衣襟上有血污。开门老头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便欲关门……

    萧若一把抵住门,不让他关上,笑道:“老人家莫害怕,我们不是歹人,在下与两个妹子家里遭贼人打劫,深夜出来避一避,想在您老家借宿一晚,还请行个方便,我们天明便走。”

    老头听完,见这中年商客帯的一双丽姝,竟是各具美态的世间绝色,而且年龄都尚不足二十,与男人相差太大,说是妹妹还真认人难以置信,越发认定这三人是歹人,但反而不敢阻挡,连忙大开房门,请三人入内。在他想来,面对一般借宿客,还可拒之门外,可碰上歹人……那一言不合可是要拔刀子杀人的,哪敢得罪。

    萧若看见老两口惊疑不定的目光,也懒得解释,反正天明便走,取出一锭大银,给他们当借宿之资。

    老两口生死不敢要。萧若只好收回,心说走时再给好了。老两口见他言行温和,不像为非作歹之人的样子,便渐渐放下心来。

    屋子分里外两间,老两口把里间让了给他们。

    萧若自己坐在椅子上盘膝打坐,让两女去床上和衣安睡,却见淑妃动也不动,妙目望望床铺,又瞟瞟他,语言又止,粉脸儿一阵羞红。

    萧若一见心里明白了,敢情她淑妃娘娘还嫌他一个大男人在房间里,没法安睡,他没来由一阵好笑,暗说等过两天朕回宫之后,要是去你卧房,恐怕你都要受宠若惊呢!眼下且迁就她一点,体谅她今晚遭人劫持,受了好些委屈。他便掀帘出去,在老两口安顿的房间里打坐歇息。

    屋里安静了下来,不知不觉中,时光悄悄流逝。

第六章 柔弱皇妃

    天蒙蒙亮时分,萧若收功起身,问老夫妇要一身衣服换,老妪便拿出他们儿子在家时穿的一套布衣,萧若二话不说换过,穿在身上还挺合身。然后取出一锭大银塞给老夫妇。

    贫家汉子一身粗衣值几个钱,哪用得着银子买,百十个铜钱了不得了,他们当然不肯要。

    萧若这时便不容他们推辞了,说是深更半夜打扰得两位老人家一晚上没睡好,当真过意不去,些许银两权当聊表谢意。

    老夫妇终于笃定他们不是歹人,推却不过,只得收了。

    他掀帘走进内房,只见两女也早已起身,看样子根本就没睡安稳。

    门外响起“扣扣”的敲门之声,老头颤巍巍去开门,转眼进来个俊秀绝伦的少年郎,却不是铁寒玉还是谁?

    萧若一见大喜过望,他正自担心着她呢,便拉着她走到门外边,问道:“你后来甩掉追兵没有?那些黑衣人的武艺个个不弱。”

    铁寒玉露齿嘻嘻一笑,道:“我打小在京城长大,对京城每条街每条巷再也熟悉不过,再加上我轻功强过他们,老早就可以甩掉他们了,为怕他们去追你,所以有意对他们若即若离,诱得他们在偌大京城兜了几圈,直到天快亮时才把他们甩下。”

    萧若奇道:“那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我?”

    铁寒玉笑道:“你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怎么追凶缉贼呀!”言下间难免有些得意,今回在皇帝面前可算露了回脸。

    萧若一想也是,哈哈而笑。她又问起他后来怎样,他便大略说了,当然不敢提小妹妹的刺客身份,否则依铁寒玉的性子,非将其逮捕归案不可。

    当铁寒玉看见淑妃时,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铁寒玉这三年来好几回进宫探望皇后,曾经见到过她,因她是后宫三位女主之一,便留心上了,是以一见便认了出来,而淑妃对铁寒玉其人原本就没什么印象,自然更认不出男装的她来。铁寒玉见她跟皇帝在一起,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萧若让铁寒玉也去买了套成衣,换过衣裳。昨晚五名穷追不舍的黑衣人还剩了三个,那三人最多也只看清了他们的衣着,只消换下这一身衣物,他们便再也认不出来。那鬼鬼祟祟的陈王与兰绫两人只知昨晚之事被人窥破,但却不可能知道是谁。

    一切打点妥当,萧若便带着三女去白莲教本地分坛。香主殷大路因黄左使一晚上没回来,正差教众四处打探消息,见他们安然回来,顿时松了口气。

    萧若让三人自去昨日落脚的僻静小院歇息,然后对殷大路说自己要面见教主,越快越好,要他立刻设法传出消息。

    黄左使这般情急要见教主,显然有重要之事,殷大路不敢怠慢,立时去亲自布置,以教中联络之法传出讯息。他也不知道教主此刻法驾在何处,要是远离京城,那恐怕有得等了。

    萧若抓紧时间,在院子里向铁寒玉讨教武学。铁寒玉察觉到他的武艺大有长进,她与皇帝多日相处,已经知道皇帝练的是采阴补阳的旁门左道内功,一见皇帝短短一夜之间进步不小,自然而然便想到淑妃身上,一定是皇帝趁机把淑妃给“幸”了,顺便采了一把,武功方有如许进境。

    萧若冤极了,自己一晚上根本就没机会,连她一根手指都没碰过。

    铁寒玉也就是本着女儿家吃醋心理随口这么一说,幸了便幸了,她还能怎样,那可是皇帝大婚时明媒正娶娶进宫的妃子,见皇帝矢口否认,那一定是真的了,因为皇帝没必要否认,说过便罢。

    到下午时分,殷大路来求见,说是事情已有眉目了,请黄左使移步一见。

    萧若心说教主这么快就来了,随他来到一间客房,殷大路躬身一礼,便退出房去,掩上大门。

    房内并没有赤焰魔君的身影,只有个紫衣女子背对大门而立,这女子身段儿玲珑浮凸,全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花香,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妖异魅力,令人一见便移不开目光。

    紫衣女子柳腰款摆,缓缓回过身来,一幅轻纱蒙住脸面,露出一双剪水瞳眸,她巧笑盈盈,娇声道:“皇上,久违了!咯咯……”她正是赤焰魔君之徒,那名叫菲儿的少女。

    萧若眉锋一挑,道:“怎么是你?我……朕要见的人是你们教主!”

    紫衣女子摇摇头,道:“师尊现今正赶往天山,去会晤一个隐居多年的高人,皇上如是非要见师尊不可,恐怕要等好些日子……其实,皇上有话对人家说也是一样的。”

    萧若道:“跟你说,你作得了主吗?”

    紫衣女子眼波流转,滴溜溜在他面上一扫,轻笑道:“在本教之中,人家能作主的事大概有八成,皇上的事要在八成之中,人家当场就可以拍板,如实在不行,人家也可转报师尊,皇上看怎样?”

    萧若立时道:“朕要你们帮朕暗杀一个人,不论以任何手段!”

    “谁?”紫衣女子爽快道。

    “陈王——姬煊!”

    紫衣女子听了,黛眉颦蹙,脸色阴阳不定,狐疑道:“陈王殿下,他……”

    萧若一挥手打断她的话头,道:“不要问理由!只消你们为朕办妥这件事,日后朕不会亏待你们的。”

    紫衣女子望着他格格一笑,缓缓道:“皇上真是快人快语……那好吧,这个任务我们圣教接下了,多大的干系我们都担着。不过呢,暗杀亲王非同小可,我们要经过周密的谋划,妥善安排,此事绝非一朝一夕可成,还请皇上多宽限些日子才好。切莫性急。”

    “总之越快越好!”萧若说完,挥挥衣袖,转身出门而去。

    萧若回到小院之后,就让铁寒玉等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他的事不愿跟白莲教牵扯过多。

    因考虑到罗馨儿小妹妹跟在自己身边也不是个办法,何况等过两天出征大军一抵达京城,自己也就得回宫,难道让她孤身一人流落江湖不成?他反复思量过后,决定让她就在白莲教分坛待上一段日子,白莲教与他的合作诚意不用怀疑,想必不会亏待与她,她身上背着重案,不宜出门,待在白莲教分坛正可保无虑。

    罗馨儿小妹妹倒也愿意留下来,临到分别时,小妹妹依依不舍,眼眶儿红红的,恳求大哥哥想法子解救她被关在天牢里的父亲,及同门师兄弟。

    萧若支支吾吾敷衍过去,心说金刀门众人犯的那可是行刺皇帝的大罪,十恶不赦,该当株连九族的!哪有那么容易救他们出来,朕要是一道圣旨把他们统统放了,岂不成了鼓励不轨之徒放胆闯宫行刺?反正皇帝不会论罪。届时朝廷法度威严何在?!

    萧若找了一家客栈,开两间上房,让淑妃进去歇息,自己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回头时,他已将脸上人皮面具去除,回复了本来面目,施施然踱入厢房内,微笑的望着淑妃。

    淑妃看清进来之人,大吃一惊,秀目睁得浑圆,樱唇颤颤抖抖,颤声道:“皇……皇上……”

    萧若哈哈朗声一笑,“爱妃,难道朕穿了一身民间衣服,你就不认得朕了?”

    淑妃哇的一声,大哭着扑入皇帝怀中,嘤嘤啜泣不止,情绪激动,似是要把这两日所受的惊吓委屈,尽数在皇帝怀里宣泄出来。

    门外铁寒玉看见这一幕,很知趣的转身离开,虽然芳心深处难免有点子闷闷不乐。

    萧若无限温柔的轻轻拥着淑妃,便似怀中是具小瓷人,稍稍大力便会将她碰得粉碎一般,不住软语抚慰,“爱妃不哭不哭,朕知道爱妃昨晚受了委屈……现在好了,朕这不是来了么?来,给朕笑一个,哈哈!爱妃应该知道陪王伴驾时,哭哭啼啼可是一桩罪呢!”

    淑妃情绪失控,根本就停不下来,香肩不住的抽*动,呜咽道:“皇上……呜呜……妾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呜呜呜……妾臣好怕……”她到底是个弱不经风的弱质小姑娘,昨晚面临死亡之际,还能硬撑着不辱没自己的身份,一旦皇帝出现在面前,危险解除,便再也控制不住芳心间深深的害怕。

    萧若温言软语笑道:“小傻瓜,怕什么?其实那个中年商客是朕在江湖上的知己,决计不会伤害爱妃的……”言至此处,语音戛然而止,若非昨晚他突然出现,罗馨儿只怕真会杀了她报仇,他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淑妃哭了好半晌,在皇帝怀中发泄一通后,情绪已渐渐平静下来,方自惊觉自己的失态,芳心顿时又羞又急,一阵忸怩,红晕上脸,羞人答答离开皇帝温暖的怀抱,退开两步,重新盈盈下拜行礼,莺声轻吐:“臣妾参见皇上!臣妾失态了,请皇上恕罪……”

第七章 深夜入宫

    淑妃退开两步,重新盈盈下拜行礼,莺声轻吐:“臣妾参见皇上!臣妾失态了,请皇上恕罪……”

    萧若看着心下直乐,伸手托住她的玉手,将她扶起来,笑道:“此处只有你我两个,爱妃不必多礼。”

    “谢皇上!”淑妃款款起身,怯生生瞧皇帝一眼,见皇帝正似笑似笑望着自己,她顿时芳心有如小鹿乱撞,想起自己适才情不自禁的举动,直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垂下螓首不敢望他。淑妃生来文静腼腆,羞涩少言,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做出投怀送抱的举动,也不知会不会从此被皇帝看轻了,害臊得几乎又要哭将出来。

    萧若放肆的望着眼前玉人,少女羞涩万状的模样极为诱人,禁不住心头一荡,老实不客气冲上前,双臂大张,一把将她柔若无骨的娇躯搂进怀里,耳中闻得“嘤咛”一声娇呼,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

    淑妃象征性的扭动一下娇躯,就此不动了,嫩白如玉的脸颊布满晕红,星眸半阖,樱唇微张,娇怯的目光之中包含几分羞赧,几分害怕,还隐隐有几分……期待。她乖乖的偎在皇帝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怀中玉人翠娥淡扫,弯弯如新月,雪肤细腻光滑好似绸缎,吐气如兰,幽香四溢,似馨似馥,一缕缕沁入鼻中,萧若不觉有些心猿意马,柔情蜜意迅速在心底滋生。见她一副既羞涩害怕,又不敢拒绝的可爱模样,他浑身欲火大动,俯下头,朝她花瓣般娇嫩的红唇吻去……

    总算他及时想起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漏*点戏一开始就该没完没了了,便在她洁白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柔声道:“爱妃,朕这就送你回宫去。”

    淑妃面色潮红,眼波醺然,痴痴仰望着皇帝,在他怀中撒娇似的扭动一下娇躯,梦呓道:“不嘛,臣妾不要回宫……”语调又甜又腻,与平日里细细柔柔的语气大相庭径。

    “爱妃不回宫中,要去哪?”萧若奇道,怀中玉人如饮醇酒,似乎醺醺然不大搞得清楚状况,心头爱煞,双臂把她搂得更紧。

    淑妃娇喘吁吁道:“皇上去哪,臣妾也去哪!”

    萧若一听哑然失笑,道:“真是傻话,朕也是要回宫的……嗯,过两天就回去,朕先送爱妃回去。”

    “那臣妾也过两天回宫,求皇上不要赶臣妾走好不好?”淑妃像只波斯猫似的在他怀里一拱一拱,撒娇哀求。

    萧若真拿她没办法,真切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依恋,便不再坚持,道:“要留下来也可以,不过朕这两天还有很多事要办,爱妃跟着不方便,你得乖乖待在厢房里。”

    淑妃一面听,一面把头连点,小鸡啄米一般。

    萧若便放开了她。淑妃抿嘴赧然一笑,低声道:“皇上去吧,国事要紧,不要挂记臣妾。”很乖很乖的样子。

    萧若叮嘱了几句,便转身走出厢房,与铁寒玉去城里各处打探消息。

    接下来的一天里,萧若两人装扮成各种身份的人,深入市井间探听消息,收获不少。萧若曾跟茶楼里几个纨绔公子有意无意间聊起名香楼的事,得知陈王姬煊三天两头往名香楼跑,昔日他在一家妓院里厮混两个月没出门一步的记录,就是在名香楼创下的……以他们看来,陈王号称京城第一花花公子,那等做为再正常也没有了,但听在萧若耳朵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陈王年纪虽轻,心机却十分深沉,他定是在利用这种表面现象掩人耳目,以便在名香楼里进行他不可告人的勾当,名香楼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第二天下午,一个消息轰动了整个京城,据说皇帝亲自所率的凯旋大军已离京城不足百里,派驿站快马先一步回京报讯,大军明日上午回城,让朝中公卿文武百官早早做好出城迎驾的准备。京城百姓们奔走相告,得到消息的民众无不喜动颜色,都说明儿定要在街道旁占个好位置,远远看一眼凯旋皇帝的英姿也是好的。

    萧若估计这个消息应该不假,入夜之后,便赶回客栈,在厢房外取下人皮面具,推门而入,冲淑妃道:“爱妃,大军明日回朝,朕明晨就要出城与大军会合,今晚便送爱妃回宫去。”

    淑妃恬静一笑,微微颔首,这回不再坚持。

    萧若要亲自送她回宫,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要进宫探望皇后,也不知她在冷宫里怎么样了,想想都叫人心酸。

    铁寒玉本也想跟去,萧若一句朕此行要去探望皇后,你真的也想同去?她语气一窒,登时又羞又窘,说不出话来,原本亲如姐妹的闺中密友,如今成了共事一夫的尴尬局面,真不知该如何面对皇后。她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萧若拿了顶斗笠戴在头上,斗笠边缘黑纱垂下,遮住面目。

    两人来到巍峨宫门外,守卫宫门的百余名侍卫识得淑妃娘娘,当下一齐跪拜行礼,轰然道:“叩见淑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淑妃生性不喜见生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微微有些发窘,道:“打开大门,本宫要回宫。”

    大内侍卫们轰然应是,几人去推开宫门,恭请娘娘回宫。

    淑妃当先姗姗而行,萧若正欲紧随而入,侍卫们脸色当即一变,两个侍卫挺身拦在他身前,不让他入内。

    淑妃轻叱道:“大胆,他是本宫的族中兄弟,也不能进去吗?”

    一个侍卫领队顿首道:“娘娘恕罪,您要进尽管进去,但这位朋友不可进后宫。祖上定下铁制,后宫入夜不留男子,天一黑,宫中所有大门紧闭,上至七十岁老翁,下至七岁孩童,只要是男子统统不得入宫……除非,有皇上或太后传诏。”

    萧若听了,缓缓举手拂开垂面黑纱,露出本来面目,笑道:“你们看朕是谁?”

    侍卫们见来人竟尔是皇帝本人,无不身躯剧震,面色大变,纷纷跪倒行礼,口称万死。

    萧若微笑道:“凯旋大军已至京城近郊,朕今晚独自先进城来,不欲闹得众人皆知,你们切不可宣扬出去……”

第八章 夜入冷宫与皇后幽会

    众侍卫跪在地下战战兢兢,冷汗直流,头也不敢抬,慌不迭连连点头称是,如何敢说个“不”字?假如换个残暴的皇帝,要保守秘密的话,哪用得着跟他们多说,直接全部拖出去砍头便是。

    萧若微微一笑,亲昵拉起淑妃柔若无骨的小玉手,并肩行入后宫。

    淑妃在众目睽睽之下粉脸儿一红,一阵忸怩不安,羞窘之中却带着喜悦。

    一众侍卫直到皇帝与皇妃远去,方才抬头,望望两人在黑暗中消失的方向,心下俱想:“难怪淑妃娘娘孤身一人深夜出宫,敢情是去跟皇上幽会来着,须怪不得……”

    进得宫门,两人都是熟门熟路,淑妃心知皇帝要去冷宫找皇后,便指明了皇后被太后软禁之处,黯然自回寝宫。

    天色漆黑如墨,下着濛濛细雨,萧若施展身法,在黑暗之中潜形前进,避开沿途碰上的太监宫女,照淑妃指点,来到西面宫墙脚下一处僻静的小院子,只见四面院墙颇高,四下里幽深静谧,杂草众生,远离宫中喧哗,确是软禁人的好所在。

    萧若不愿惊动院子门口把门的几个太监,悄悄走到院墙根下,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双臂振处,腾身一跃飞上院墙,伸手在墙顶上一搭借力,身子便翻过院墙,轻飘飘下地。

    他尚未完全站稳,猛见寒光一闪,一截冰晶也似的剑锋刺已至眼前,他已不是半个月前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当下疾速旋身滑步,避开敌人来袭之招。

    对方一剑走空,借着屋内昏光已看清了他的面貌,惊咦了一声,急忙收剑下拜。

    萧若见眼前是个双十年华的红衣宫女,正是皇后身边侍女中的那个剑术高手,他一摆手,压低声音道:“免礼,莫要出声,别惊动了门口那些太监。”

    红衣侍女便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山呼万岁之声收了回去。

    萧若指着屋内,问皇后可在里面。

    红衣侍女连连点头,眸子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光芒。

    萧若快步走上前,见屋子里灯光昏暗,陈设简陋,四壁清冷,大概只相当与民间一般小富人家的屋子,比起金壁辉煌堪称天下之冠的中宫,何啻天渊云泥之别!皇后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岂能住在这种地方?这一切仅仅因为婆婆看儿媳不顺眼,便强加儿媳以罪,打入冷宫,仅此而已!萧若看着心下一阵阵发酸。

    屋里只有一个服侍的侍女,见皇帝突然冲进来,惊得合不扰嘴,就欲惊呼出声。

    “嘘……”萧若竖起食指于唇前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挥挥手,让她出去。

    侍女便垂首而退。

    萧若穿过正堂,向侧首厢房内打眼望去,只见皇后独自坐在小轩窗之前,玉手支颐,托着香腮儿,幽幽的凝视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一身大红霞帔包裹着浮凸曼妙的娇躯,云髻高盘,身姿纤纤,柳腰窄窄,娇柔宛如弱不胜衣。

    她凝眸望远的神情既飘逸又高洁,直如从画里走出来的月宫仙子,清丽绝俗,身畔应有白兔桂枝相伴,不染凡尘之气,美得幽远,美得渺茫。

    “皇后……朕的凤儿……”萧若深情的呼唤。

    皇后娇躯猛然一震,缓缓转过螓首,一双妙目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渐渐的,目光中惊诧变成了惊喜,她颤巍巍站起身,檀口发出一声欢呼,快步冲他扑了过来……

    萧若悲喜交集,张大双臂,正欲迎接皇后的入怀。

    却不料皇后虽在极度惊喜之中,仍然控制住了自己,在他身前停住,美眸中泪光莹然,盈盈屈身下拜,“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

    她还没说完,萧若扑上前,一把将她美绝人寰的娇躯拥入怀中,大嘴下凑,堵了她红滟滟的樱唇,就是一通狂吻,使她未说完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萧若吻住皇后牡丹花瓣似的柔嫩朱唇,疯狂地又吸又吮,用舌头挑逗起她的丁香小舌,抵死追逐缠绵,浑然忘我。

    这一通热吻,直吻到皇后喘不过气来,方才恋恋不舍罢休,他抬起头来,见她绝世容颜清减了好些,内心一阵阵揪心绞痛,紧紧搂着她,凑到她耳畔深情的呼唤:“凤儿,朕的好凤儿……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

    皇后在他怀中仰面望着他,抬起一只纤纤柔荑,轻轻的在他脸上摩挲,梦呓般喃喃道:“真的是皇上?臣妾是不是在作梦?”

    “不是作梦,不是!是朕回来了,你摸你摸,作梦能做到这般真实吗?你再摸,再摸!”萧若活像个小孩子似的激动叫嚷道。

    皇后唇角缓缓牵拉出一丝凄婉的笑意,轻声喃喃道:“自皇上走后,臣妾日日吃斋念佛,夜夜为皇上祈求平安,求菩萨让皇上早日无恙归来……臣妾每晚都梦见皇上,到得后来,臣妾也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真实了。如今皇帝明明就在面前,臣妾也不敢完全相信,生怕一激动梦就醒了,皇上又没了……”

    萧若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心疼,“真的是朕回来了,不是梦,不是!朕再也不会离开皇后,再也不会让朕的宝贝凤儿受哪怕一丁点委屈……”

    皇后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问道:“不是听说大军明日还朝吗?皇上怎么今夜就回来了?”

    萧若笑道:“为了见皇后,刀山火海朕也不怕,也敢闯上一闯,何况城外到城内。朕是偷偷一个人回来的,单只为了见见皇后,天明前朕还要离宫出城,明日在百官及京城百姓迎接下还朝回宫。”

    皇后抿嘴甜甜一笑,红云上脸,芳心着实感动得无以复加。

    萧若只觉眼前好似一朵圣洁的春花盛开,瞧着不由目眩神迷,心头爱煞,将她搂得更紧,只恨不得融入对方的身体里去。

    皇后蓦然想起一事,鲜花般的笑容顿敛,容颜变得惨淡,推开皇帝的怀抱,在皇帝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凄凉道:“皇上是天下至尊,不该来这冷宫,臣妾也就快不是皇后了,不配获得皇上的恩宠,请皇上速速离去,莫要沾上了冷宫的晦气……”

    皇后话未说完,萧若又一把将她搂回了怀中,道:“不,凤儿永远是朕的皇后,永远!只要有朕在,没有人能够废了你,朕明日就迎你回中宫,照旧母仪天下,主天下内事。”

    皇后痴迷的仰望皇帝,缓缓摇了摇螓首,轻启朱唇:“没用的,太后……”

    “又是太后,别管那个老太婆!!”萧若脱口大呼,见皇后一脸骇然望着自己,惊觉自己情急之下失言了,转过语气道:“我们夫妻间的事,就别理会太后了,朕不点头,谁也休想废后!”

    “可是……可是,太后宣布了臣妾的两大罪状,言之凿凿,天下臣民都没有话说,皇上要是跟太后硬顶,全天下臣民都会指责皇上忤逆不孝……”

    “指责就指责!”萧若断然接口道,语气毫无转圜的余地,“朕只知道没有人能把皇后从朕的身边夺走,其余的,朕不在乎!”

    皇后又是欣慰,又是感激,皇帝这等情深意重,叫她如何消受得起?低叹一声,哽咽说道:“皇上有这份心,臣妾纵然即刻就死,也瞑目了。臣妾自知有罪,妇德有亏,不配母仪天下,还请皇上废了臣妾,另立新后。臣妾在冷宫里,也会日夜为你们祈福……”

    “什么狗屁罪?皇后根本就没有罪!皇帝多年无子,那是因为皇帝自己……嗯,其实这事儿太后心知肚明,宫里每一个人也都心知肚明,纯粹是为了废后,才强加皇后以罪,朕断然不会答应!”萧若大声道,见皇后受蒙冤受屈,比他自己受冤枉还要激忿。

    皇后还欲再说,萧若猛然凑头下去,含住了她颤颤的樱桃小嘴,同时两只大手探入她宫衣内,恣意爱抚皇后美得惊心动魄的胴体……他浑身上下每一颗细胞俱都兴奋了起来,如痴如醉,魂飞魄荡,哪知身在何方。

    皇后娇躯轻颤,鼻中呜的一声,炙热的气息尽数喷在他脸上,满脸红云密布,在皇帝的侵犯下娇喘吁吁。两人的体温迅速升高。

    好半晌,萧若方才抬起头来,皇后娇面如饮醇酒红艳艳的,长长秀美的睫毛颤颤,美眸中波光潋滟,如同一汪春水,嘤嘤腻语轻呼:“皇上……”媚眼儿如丝,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萧若兴动如狂,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床铺,扑通一声把她放在床上,压在身下,他两眼泛红道:“皇后……朕要你!”

    “皇上……”皇后娇羞不胜,腻声嗔着,半推半就扭捏一下,把脸侧向一旁,就此不动了,已是一副任君摆弄的架式。

    萧若喉间干咽一口唾沫,他自那晚得到皇后冰清玉洁的身子后,无时无刻不想再度将美若天仙的皇后压在身下,恣意怜爱,缠绵缱绻,在这出征在外的半个月里饱受相思煎熬。原本好歹有个玉妃在身旁,可以稍稍安慰他寂寞的心灵,可铁寒玉别别扭扭,抵死也不肯侍寝,他也就是在契丹公主耶律青岚身上痛痛快快发泄过一晚——也就一晚而已,可怜他堂堂一个皇帝,竟长达半个月时间一直处于半饥渴状态!

    眼下他终于如愿以偿,明媚不可方物的皇后就在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抱着这具美得惊心动魄的滚烫娇躯,怎么令他欲火泛滥,血脉贲张?

    萧若伸出颤抖的两手,缓缓脱下皇后身上衣物,仿佛剥开一朵鲜花似的,把花瓣一层层剥开,一层层欣赏,但见皇后一身冰肌玉肤,蜂腰翘臀,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竟是无一处不美,堪称造物主的杰作……

    他两只魔手尽情探索皇后胴体的隐秘,顺便施展挑情手法对她撩拨挑逗,不多时,皇后脸红耳赤,娇喘吁吁,水汪汪的美眸里几乎能滴出水来,美绝人寰的胴体难耐的扭动,玉腿微不可见地偷偷磨擦着,“皇……皇上……”

    美人儿在催促呢,“是时候了。”他心说,他自己的龙根也早已硬得无以复加,再不出动,恐怕自己都会欲火焚身而亡。他起身就位,抄起她的膝弯,将那双勾魂夺魄的美腿屈起……

    皇后春心荡漾之中,仍保持着一丝灵台清明,喃喃道:“皇上不要……臣妾是带罪之身,不祥之人,不能让皇上龙体沾上臣妾的晦气!”

    “说什么鬼话!”萧若为之哑然失笑,明明天下最尊贵美丽的女人在自己身下玉体横陈,自己简直是世间最幸运的人,怎么给她说得好像还委屈了自己似的!“皇后忍住,朕要来了!”

    “皇上,不……啊!”皇后说到半途,话语声变成了一声婉转**,皇帝以势如破竹之势破体而入,巨大冲击似乎要贯穿她的身体一般……

    (以下省略一万五千字)

    ……

    到最后,萧若酣畅淋漓的爆发了,把半个月来的相思,尽情注入皇后娇躯至深处,她被滚烫的龙精一烫,也再度攀上极乐的云端。男女双双抵达水乳交融之境,然后萧若趴在皇后身体上剧烈喘息。

    云收雨住,萧若一手缓缓拍抚皇后漆黑如云的长发,回味适才极乐的余韵,无限满足。

    皇后方才经历了有生以来最欢愉的一刻,此时云鬓纷乱,娇喘不息,柔荑般的小玉手不住抚摸皇帝结实的胸膛,眼波迷离,唇角噙着痴迷的微笑,喃喃道:“皇上太强了!臣妾一个人承受不住,臣妾再也不敢一个人侍寝了。”

    萧若一听心头大乐,吃吃坏笑道:“承受不住也要承受呀,谁让你是皇后呢,你不承受谁承受?况且,皇后现下住在冷宫,你总不好邀请个妃子妹妹来冷宫陪你一块侍寝吧?嘿嘿……”

    皇后大羞,终于顶不住了,埋首直往他怀里钻,闷闷的声音传出来:“皇上就喜欢作贱臣妾,臣妾不来!”一面在他怀里水蛇似的扭动胴体,撒娇不依。

    萧若此刻头脑清明,情绪冷静,已不同于刚来时的激忿,在皇后耳边沉吟着道:“明儿朕会尽可能说服太后,请她收回废后的成命,把皇后迎回中宫……倘若实在不行,那朕确实不好跟太后硬顶,但朕也决计不会同意废后的,这件事很可能就会暂时拖着。那就要委屈皇后在这冷宫里住上段日子,朕会陪皇后住在这里的,等到……等到皇后怀上朕的龙子,废后的理由便再也不存在了,届时,皇后就是我朝的大功臣,我们俩风风光光搬回中宫去,朕还要诏告天下,举国欢庆!”

    他说到后面,双眼放光,不由得越说越是兴奋。

    皇后又羞又喜,抬头螓首,主动献上香吻,格格笑道:“皇上也住在这儿,那这儿还能叫冷宫吗?”

    萧若也笑了,“反正朕不管,总之皇后住在哪里,朕也住哪里!皇后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早日给朕怀上个宝宝。”

    皇后轻轻颔首,美眸轻阖,梦呓般道:“臣妾领旨。”

    萧若心下暗叹,要是在民间,生孩子也就是自家的事儿,与旁人无关。可一到皇家就不一样了,有道是帝王无私事,皇帝子嗣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存亡延续,称得上朝廷头等大事,让原本夫妻间的事,蒙上了太多的政治色彩。

    他忽然想起一事,扑哧一笑,凑到皇后耳畔道:“皇后心肝宝贝儿,朕知道你生性爱洁,可办完事后,也别立刻就去清洗身子,最好等朕退出去时,你紧紧捂住下身,不要让朕的龙精白白流掉,要知龙精多在你身体里待一刻,就多一分受孕的机会。”这时两人还是下体相接,兀自维持着交合刚结束时的体态,萧若龙根并未退出。

    皇后听得面红耳赤,“嘤咛”一声钻进皇帝怀里,抬不起头来。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问道:“当……当真?”

    “当然是真的,君无戏言嘿!”萧若乐不可支,的确是真的,这事儿在21世纪是人人皆知的常识。

    萧若邪邪笑道:“朕要退出来了,皇后准备好喔!”说着,腰肢缓缓后退,那软化的宝贝自皇后身体里退了出来。

    皇后一时手足无措,两只玉手慌忙去掩住下体,不让龙精流出,神情之间又羞又喜,一身雪白的肌肤绯红片片,要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萧若看着欲火腾的一下子,又上来了,再度扑上皇后的胴体,大笑道:“皇后别捂了,手拿开,朕给你换新鲜的……”

    ……

第九章 凯旋回朝

    春宵苦短,不知不觉已至五更时分,天快亮了。

    萧若与皇后足足缠绵了大半夜,他龙精虎猛,大发神威,就像要把这半个月以来亏欠她的一古脑儿补偿她似的,将她彻彻底底喂了饱饱——至少萧若自己是这么想。

    而对于皇后来说,则是给他折腾了个精疲力尽,到得后来,甚至连迎合承欢的力气都没有,对皇帝又爱又怕,不止一次说“再也不敢一个人侍寝了”云云。萧若听得哈哈大笑。

    事毕,两人俱都没有睡意,萧若搂着她并肩躺在床上,喁喁细语,你哝我哝,诉说着在21世纪学得的情话,都是些皇后从未听过的甜言蜜语,她窝在萧若温暖的怀抱里,满面幸福之色。

    也不知怎么说到今晚之事,萧若打趣道今晚朕这么卖力,皇后要不给朕怀上个大胖小子,都对不起全天下臣民。羞得皇后抬不起头来,娇嗔连连。

    萧若瞥见窗外已现一丝晨曦,依依不舍起床穿衣,道:“朕……要走了,今日诸事繁多,朕恐怕难以陪皇后,不过到了晚上朕一准儿会来,总之不叫皇后独自在冷宫待一个晚上。”

    皇后芳心感动,美眸中噙着泪花,轻声道:“君恩深重,臣妾不知何以为报?”正想挣扎着起身相送。

    “皇后别动!”萧若连忙制止,嘿嘿笑道:“你快些捂住羞处,别让我们的龙子凤孙跑掉。皇后给朕怀上个宝宝,就是对朕最好的报答。”

    皇后听了他的话,便不动了,两只玉手羞人答答捂住下身,目光中又羞又喜。

    萧若瞧得又是一阵口干舌燥,心说再看下去今天就走不了了,便收敛心神,凑过头去,在皇后吹弹得破的桃腮上印下一吻,柔声道:“乖乖等朕回来,嗯!”

    皇后一颗美好螓首便顺势靠在皇帝手臂上,水汪汪的美眸痴痴仰望着他,脱口道:“皇上早点回来……”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不由得一怔。依皇后平日的性情,这会儿该说“皇上快去处理国事,勿以臣妾为念”才对呀,怎么能说那等小女人企盼丈夫快些回家的话!她一语既出,收都收不住,不禁又羞又窘,无地自容。

    萧若哈哈一笑,“知道了。”甩甩衣袖,转身扬长而去。

    他这会儿神清气爽,精神饱满,似乎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劲道,也不知是否因为自己所练的内功是采阴补阳功法的缘故。

    萧若赶出内城之时,见铁寒玉独自一人坐在墙根之旁,身畔两匹一色纯白的骏马,正是那一双雪麒麟,她神色郁郁,垂头望着地下,也不知在想什么。

    萧若走上前去,笑道:“爱妃,你怎么待在这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铁寒玉气呼呼白了他一眼,也不回答,长身而起,忽然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当心!”萧若赶忙上前一把扶住她,情知以她的武艺不可能站都站不稳,看来她也不知一个人在这儿等了多久,直到坐得两腿都发麻,才会出现这种情形。他心下大感歉然,自然猜得出她为什么事不快,心想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安慰安慰她。

    萧若念甫及此,一时意动,干脆一把揽住她纤纤细腰。

    铁寒玉大羞,惊呼道:“皇上,你、你要干什么?”

    “大呼小叫做甚?朕又不是要强*奸你!”萧若笑道,不待她回答,当下气贯双臂,把她纤弱的身子整个举了起来,噗的一声放在一匹雪麒麟的马鞍上,笑道:“爱妃坐好,我们要出发了。”

    铁寒玉放下心来,生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胡来,经他这一打岔,原先芳心中的不快不知不觉中已放下。

    萧若翻身上马,手中马鞭抖腕一震,只听空中“啪”的一声清脆鞭响,“我们去北边城门,待城门一开,即刻出城。”说着,拍马前行。

    两匹骏马四蹄翻飞,在清晨浸濡着露水的街道青石上发出清脆的蹄声。一前一后望北城门驰去。

    萧若自那日采过耶律青岚后,多日来再也没机会采任何女子,内功进境迟缓,但他在内力的运用上,却越来越是得心应手。

    卯时三刻,京城各道城门大开,等候多时的萧若两人头一个冲出北门,沿官道望北方飞奔。

    离城约莫五十里开外,北方马蹄如雷,一道长得望不见尾的队伍缓缓行来,但见旌旗招展,刀枪如雪,马上骑士铠甲鲜明,正是北征大军归来。

    萧若大喜,与铁寒玉策马正面迎了上去。

    这支大军中的两万多士兵与皇帝相处多日,几乎人人认得皇帝与玉妃娘娘,见他们到来,顿时暴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纷纷翻身下马,跪行大礼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万岁之声响彻四方,附近过往行客及田中农人听见,也齐齐跪拜。

    禁军南大营四将及御林军千户郭大虎大喜过望,一齐迎上前来。他们眼看大军离京城越来越近,还迟迟不见皇帝出现,自正六神无主的当儿,这时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待行过大礼,所有人一齐起身,萧若问诸将道:“你们倒来得快,比朕预料的还要快一些。”

    柳长风听了微微一笑,一旁秦义大声笑道:“启禀皇上,那日皇上一离枫州城,柳将军便下令留下两千禁军,以便慢慢押送契丹人俘虏,及查抄逆贼齐业的家,其实全军将士即刻启程回京,日夜兼程,才能今日就赶到京城!”

    萧若心下暗暗点头,那日自己心急火燎出城,只吩咐全军随后赶来,却没有留下具体命令,柳长风能根据情势自行做出决断,的确是个人才。

    他含笑瞄了柳长风一眼,半开玩笑道:“柳爱卿,你擅作主张,难道就不怕朕治你以罪?”

    柳长风一躬身,微笑道:“回皇上,末将不怕。”

    “哦?”

    “因为皇上是千古明君,必不会降末将擅专之罪。”柳长风一本正经答道。

    萧若闻言扬声哈哈大笑,暗忖这人平日里老实巴交的,谨小慎微,原来也会拍马屁。

    “全军随朕返京!”萧若手中马鞭南指,纵声高呼:“勇士们,前面等待你们的,将是无尽的荣耀,与丰厚的奖赏……”

第十章 左边的是皇妃,右边的是女奴

    其时,旭日初升,晨曦四合,雾绕林梢,烟笼清涧。鸟雀啾呢嘤鸣,草木抽青吐翠,嫩芽上露珠散射着金色的晨光,七彩璀璨。

    大军抵达北郊离城二十里处,只见文武百官列队相迎,按品级由高到低,排列得整整齐齐,四下里无数官兵站岗警戒,百官队伍之前停了一乘彩云凤舆,在艳阳照射之下,流光溢彩,耀人眼目,大群太监宫女侍立周围。

    萧若此刻已换了一身盛装龙袍,头戴坠珠皇冠,越发衬托得气宇轩昂,英姿勃发。他遥遥望见这等排场,便老远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

    雍容华贵的皇太后在宫女们搀扶之下缓步行下凤舆,迎着皇帝长呼一声:“皇儿——”

    萧若在太后面前扑通一声跪倒,朗声道:“儿臣参见母后,母后福泰安康!”正所谓跪天跪地跪父母,他身为皇帝,天底下也只有一人要跪,那便是皇帝生母皇太后。

    萧若只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太后又是冲过来一把将他拥入怀中,竟自搂着宝贝儿子哽咽失声,凤目中晶莹的泪珠叭嗒叭嗒直往下掉。

    两边无数人目睹了这感人的一幕,不少人眼眶泛红,四下里鸦雀无声,惟有旌旗猎猎的响声。

    萧若原本因太后无理废后之事,对太后颇有恨意,可是一见她对自己的真情流露,心头一酸,似乎又难以恨得起来,道:“儿臣不孝,累母后为儿臣担心了。”

    太后缓缓收住哭声,捧着皇帝的脸左瞧右看,展颜一笑,道:“皇儿黑瘦了些,不过也更精神了。”她笑中带泪,话语中尚夹杂着哭音。

    萧若鼻头直发酸,依稀之间,眼前这个美丽的妇人便似自己在21世纪的母亲,一时间哽咽无语。

    太后笑道:“皇儿快起来,以后可别御驾亲征了,让母后担惊受怕了好些日子。我们朝中有的是大将,随便派哪位领兵追敌都可以,你是皇帝,一人身系江山盛衰,龙体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萧若暗说朕何尝想亲自披挂上阵,朝中将领虽多,然大都是些尸位素餐之辈,他们要是顶用,也就不会被契丹铁骑打到京城来了!想虽这样想,当然不能这般直接宣之于口,笑道:“母后教训的是,累母后为儿臣担惊受怕,都是儿臣的错。”

    后面铁寒玉与耶律青岚已从车舆中出来,款款来到面前,铁寒玉这时也换了身锦绮稀花女装,英气之中平添几许娇柔妩媚之气。耶律青岚经过这些天的休养,身子渐渐恢复过来,已可以自己行走,只消再过得几天,大致就能回复如初。

    当下,两女一齐朝太后盈盈下拜,铁寒玉恭恭敬敬道:“刑部秘探铁寒玉,拜见太后娘娘!”耶律青岚却不知该怎么说,总不能说女奴耶律青岚拜见太后吧?僵在那里好生尴尬,玉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免礼免礼,快快起来。”太后笑吟吟走上前,一手托一女,把她们扶起来,瞧瞧这个,望望那个,见均是各俱美态的人间绝色,直乐得合不扰嘴,指着铁寒玉,问皇帝道:“皇儿,你出征那天好像说是要册立一个姓铁的姑娘为妃,是不是就是她?”

    萧若笑道:“母后,就是她,您别看她年纪不大,又是个姑娘家,其实她的武功可了不得,今趟儿臣在外打仗时,就多多仰仗了她护卫,她功劳非常不小。母后赏什么给她?”

    铁寒玉在太后、婆婆看儿媳的目光审视下,害臊不已,忸忸怩怩垂着螓首,不敢抬头,小女儿家娇态毕露,哪儿还有平日英姿飒爽的模样。

    “这姑娘好,生的美,本领又俊,这个妃位封得。”太后含笑白皇帝一眼,笑道:“那日皇儿突然说要册立一个宫外女子为妃,近乎胡闹,不过她既是这等妙人儿,又立下了大功,那这妃位还真是封得……好罢,哀家同意了。”

    萧若见铁寒玉愣着不动,笑道:“爱妃,还不快谢恩!”

    事已至此,铁寒玉只得拜倒谢恩,这一拜,此事就成定局,再也不可更改。

    太后凤目转向耶律青岚,凝目打量,萧若正欲说话,太后抢着道:“皇儿别说,让母后猜上一猜……看这小姑娘美貌中透着股子野性,更有种有别与汉家女子的气息,如母后没猜错的话,因是皇儿报捷书中提到的契丹人三公主?”

    萧若笑道:“母后当真是女中诸葛,一猜就中。”

    “哟哟,那她的身份可非同一般哪,皇儿又那样对人家……”太后是过来人,自然一看契丹公主不便走路的姿态,就猜得出她已被宝贝儿子“怎样”了,“那也该封个皇妃才是……”

    “母后她不用封的,她是朕的女奴。”萧若嘿嘿嘿直乐。

    “女奴?”太后怎么听着怪新鲜的,嗔怪的白了皇帝一眼,道:“这孩子,又跟娘胡言乱语了不是!”

    萧若笑道:“不是儿臣胡言乱语,是真的啦,不信您问她自己。”向耶律青岚道:“阿奴,你说对不对?”

    耶律青岚又羞又恨,迫于皇帝淫威之下,最终仍是点了点头。

    太后笑着直摇头,嗔怪道:“真不知你们两个小东西搞什么鬼,也罢,那就暂时不封好了。”

    寒暄几句,萧若转身走向大臣人群。

    文武百官一齐跪拜叩首,轰然山呼万岁:“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警戒官兵也随之跪下,远处老百姓遥遥望见这一幕,便也跟着跪拜,皇帝放眼望去,面前再也没一个站着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也不知跪了多少。

    萧若一摆手,朗声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群臣叩拜已毕,哗啦啦站起身,躬身静立。

    “朕离京亲征期间,幸得众位爱卿打理朝政,安抚黎民,以及为追敌大军派遣援军,输送补给物质,至有今日之全功,众卿功不可没。人人俱有封赏……”萧若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瞥了眼群臣前排白江王、兵部尚书齐枯云老迈的身形,心下冷笑一声,语气一转,道:“然而,朕班师途中,却遭遇一个名叫齐业的乱臣贼子,居心叵测图谋弑君,天幸苍天护佑,祖宗有灵,朕方才侥幸逃过一劫……丞相大人,按我朝刑律,此人该当何罪呀?朕记不清了。”最后几句话是对着丞相赵牧所说。

    此言一出,齐枯云面色惨变,饶是他历经宦海沉浮数十载,到此刻,也止不住两腿筛糠似的瑟瑟直打哆嗦。

    丞相赵牧出列,躬身道:“回皇上,此罪大逆不道,该当凌迟灭族!”

    萧若问:“灭几族?”

    “灭……灭九族!”丞相迟疑着道,他何尝不知此言一出,齐氏一族就完了,但眼下情形,其势又不能不说。

    “九族……”萧若皱了皱眉头,好生惋惜地叹道:“那白江王齐氏一族看来是一个也逃不掉了。”

    “冤枉啊!”白发苍苍的齐枯云扑通一声跪倒,“咚咚咚”磕头磕得咚咚作响,满脸老泪纵横,悲呼道:“皇上冤枉啊,那齐业只是齐家一个旁枝庶子,他多年在外为官,与齐家甚是疏远,他的所作所为我们家族完全不知啊!皇上冤枉啊,要为老臣作主啊……”说着说着,嚎啕大哭。

    群臣中五六个齐氏一族的大臣也跪在齐枯云身后,拼命叩首喊冤。其余大臣静立一旁,没一个人敢出来说情,生怕自己被当成齐氏党羽,避之惟恐不及,当然,群臣中也不乏幸灾乐祸的。

    萧若满脸恻然之色,向丞相道:“赵爱卿,朕也相信齐老王爷事先并不知情,此事能否法外开恩?”

    丞相赵牧一怔,突然间明白皇帝其实早有决断,却有意当众做作一番,要自己当这恶人,但自己身为丞相,偏生又无可逃避,当下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回皇上,谋逆弑君十恶不赦,此罪在遇赦不赦之列,株连九族,绝无幸理。纵使皇上宽大仁慈,也不能自坏朝廷法度。”

    “难道就没有分毫无转圜的余地了?”皇帝沉痛道,似乎想尽最后一点努力。

    丞相答道:“回皇上,要是别的罪都还好说,惟独此罪没有。若不严刑峻法惩治不轨之徒,无以警示后人!”

    萧若长叹一声,别过脸去,挥一挥大袖,“来人哪!把包括白江王在内所有齐氏一族的大臣拿下,统统革职罢爵,打入天牢,听候发落。另派五百士兵将白江王府包围,严密看守里面所有族人女眷,不可走脱了一人。南昱爱卿,这件事交给你办。”

    南昱微微一愣,旋即明白皇帝对朝中将领不放心,怕他们徇私枉法,暗中跟齐家不清不楚。他大声应是,带着些禁军士卒上前,把呼天抢地求饶的齐枯云及几个齐氏一族大臣拖走,然后率兵去包围京城白江王府。

第十一章 一年赌约

    处理完齐氏一族的事,皇帝在文武大臣拥簇下,浩浩荡荡去城郊皇陵祭祖献俘。所谓的俘虏,也就是二王子耶律石鹰及几个万夫长、千夫长,这一干契丹军中主要人物。其余大队契丹俘虏,还在缓缓向京城进军途中。因三公主耶律青岚已沦为皇帝的私人女奴,皇帝特地赦免了她的俘虏身份,故不在此列。

    好不容易完成诸般繁琐仪式,时辰已至午后,大军浩浩荡荡进入京城,街道两旁老百姓伏地叩迎。

    回京途中,太后执意要拉皇帝同乘一车,皇帝推却不过,只好应允。他如今自信心满满,与半个月前担惊受怕的心态不可同日而语,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后识破自己的可能性已然非常小——换句话说,太后已渐渐接受了现在的他。

    凤舆车厢里,太后拉着宝贝儿子亲爱的挨坐在一起,喜笑颜开,嘴里头絮絮叨叨不住,总有说不完的话,萧若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

    忽然,太后道:“皇儿如今长大了,懂事了,越来越像个有为英主,母后这当娘的看了打心眼儿里高兴。就是皇儿成婚多年,却一无所出,这总不是个事儿……皇儿千万别以为生孩子是你自个儿的事,天下臣民可都看着呢!列祖列宗也在天上等着呢!娘跟儿说句知心话,你适才拜祭列祖列宗时,心里头有没有一丝愧意?”

    萧若心说来了来了,终于要提到皇后的事了!因笑道:“儿臣年事尚轻,一时没有子嗣也不用急的。况且,孩儿很快就会有子嗣了,嘻嘻……”说着说着,不由想到美若天仙的皇后躺在床上,两只小手慌忙捂住羞处的勾魂模样,他心头猛的一荡,恨不得立刻飞回皇后身边,再给她换“新鲜”的。

    太后不疾不徐道:“母后看那赵家女委实不配当皇后,不配母仪天下,母后作主让她移居冷宫了,只等皇儿回宫,我们娘俩就诏告天下,把她给废了,另立新后。没准儿呀,那晦气的赵家女一去,不出几年,我们天家就开枝散叶,喜讯不绝……”

    萧若再也忍俊不禁,插言道:“其实母后心里比谁都清楚,皇后她根本无罪,三年无子是因为儿臣自己的问题……反正除了凤儿,朕谁也不要!”语音虽轻,却说得斩钉截铁,绝无转圜。

    太后道:“那赵家女有什么好?天下好姑娘多的是……”

    “在母后心目中,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是小郡主李琳琳吧?”萧若略带讥笑的抢白道。

    太后浑没料到儿子会以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呆了一呆,方道:“就不说琳琳,天下间堪为国母的贤慧女子还里就少了!只要母后下一道为皇儿选新后的懿旨,天下不知有多少豪门贵族的适龄少女会争相进京,任母后和皇儿挑选,谁不想攀龙附凤,哪个家族不想成为皇亲国戚?就说河北名门清河崔氏,前两日,崔家老夫人带她最得意的一个孙女进宫拜见母后,那崔家小姐年方二八,又懂事,又乖巧,慈宁宫人人都夸好,人家崔氏乃是数百年名门望族,那门风……那家教……”

    太后正说得没完没了之际,叫萧若冷冷一句话顶了回去:“反正除了凤儿,儿臣谁也不要!”

    太后语气一窒,顿时说不下去了。车厢中一阵难堪的静默,气氛有些尴尬。

    萧若心想此事若是这么拖将下去,皇后怀孕之前,岂不是要受好些日子的冷宫之苦?他沉吟一番,突然间扑哧一笑,冲散了车厢中的尴尬气氛,笑道:“母后,儿臣知晓您抱孙子心切……嗯,要不这样,我们母子俩来立下个赌约怎样?”

    太后无奈笑道:“这孩子,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我们就以一年为期,要是皇后一年之后仍没有怀身子的迹象,儿臣就同意废后;若皇后怀上了龙胎,就请母后再也休起废后的念头。”萧若笑道,暗忖自己夜夜勤于播种,要是整整一年都不能让皇后怀孕,那还有脸见人吗?退一万步讲,纵使最不幸的情况发生,那也是一年之后的事儿了,有一年时间,想必自己已完全掌握天下大权,届时,也没必要事事听太后摆步。

    “一年?”太后兀自沉吟未觉。

    “左右琳琳也还小,一年之后她正当二八芳龄,那时再谈此事也不为迟。”萧若笑道,他话语中若有所指,暗中使了个坏。

    “那……倒也使得。”太后终于点头。

    回到宫中,萧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太监通知皇后,让她搬回中宫,太后想起一年赌约,便也不阻止。

    他草草用了些点心,便去金銮殿跟众臣商议论功行赏之事。

    群臣行过大礼,翰林院大学士周近鸿出列,上奏说对北国契丹的正式国书已然起草完毕,请皇上过目,如若可以,便派遣使者携国书去契丹王廷,商议两国议和之事。

    萧若打开一览,见国书辞藻华丽,骈四骊六,文采斐然,一字一珠,端的好一篇锦绣文章,然而在萧若这个来自21世纪的人眼里看起来却颇为费劲,浏览过一遍,大致意思还是看懂了。他心下暗暗发怒,要他们写得不卑不亢,他们却写得明显色厉内荏,这些人敢情叫契丹人打怕了,竟写出一篇软骨头文章来。

    他一甩臂,狠狠把国书扔了回去,怒道:“重新起草过!一篇这样的国书要是递到契丹人那里,他们知道我们害怕打仗,更要发兵来攻!”

    “让翰林院那些饱读诗书的翰林们,给朕挺直了脊梁骨再写!要写得我们天朝国富兵强,不怕打仗,他们要打我们随时奉陪……嗯,你们不妨把朕描绘成好大喜功之君——如同汉武帝那种,为了彻底打败敌国,不惜打得本国户口减半也要打到底。让契丹鞑子有胆就来试试看,试试我天朝上国是不是个软柿子,也试试七千多万汉人的怒火……”

第十二章 论功行赏

    周近鸿战战兢兢拣起国书,慌不迭应是,尔后转身退回文臣行列。

    九门提督卢方拙出列,把京城保卫战时城卫军立功将士名单呈上,给皇帝过目,里面还附带了一份当日自愿上城墙杀敌的城中百姓名单,共有一万余人。

    萧若大致瞄了一眼,道:“城卫军将士的封赏,由众卿讨论拟定,明日呈报上来;至于城中自愿上城墙杀敌的热血青壮么,卢爱卿把这份名单分分类,当日作战分外积极的,每人赏银二十两,一般的人每人十两。发放赏银时每个人问问,他们当中要是有谁愿意加入禁军,赏银便翻倍。”

    这些城中青壮既然有保家卫国的热情,那么将他们吸收进军队,当是个不错的主意,故而,萧若适时的加以物质刺激。

    话音落处,众臣当中一阵嗡嗡的交头接耳之声,皇帝定的赏银额显然比他们意料中的要高,但他们无人出声反对。

    大将军李岳出列,把禁国北大营溃兵招集情况的奏折子递上,上面有十分详尽的统计数字。当日北大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遭到契丹铁骑夜袭,大乱之中,未能组织起什么抵抗便被击溃,总共伤亡两万余人,其中大部分是黑夜混乱中自相践踏死伤,直接死于契丹人刀下的反倒不多。

    剩下的八九万士兵全部溃散四方。在大将军的主持下,经过十多日派人四处招集,好不容易才重新收拢起了三万五千多人。这还不算,当晚将士们丢盔弃甲——假如来得及穿戴盔甲的话——溃逃,大量军械装备留在营地内,后为契丹人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北大营算是被打残了,短期内绝难恢复元气。

    大将军洪声问道:“皇上,那些临阵脱逃的溃兵怎么惩罚?”

    萧若无力的摇了摇头,“其罪在领兵将领,不在他们,士兵一律免罪。”有道是兵败如山倒,一旦发生大崩溃的情形,兵圣再世都制止不了,争相逃命是人的天性,要是因此而降罪所有人,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他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现今天下疲敝,朝政积弊重重,军队上下糜烂,江山千疮百孔,姬煌小子留下的烂摊子,还真不是那么好收拾。但不收拾又能怎么办呢?难道真能丢下皇位一走了之吗?于国于民族,他不忍心,对于他自己来说,他也割舍不下皇后等几个红颜知己,以及天下至尊的权位。没办法,一步一步来吧!

    “假如朕是太平年代的皇帝就好了……”他不由在心底里哀叹,要是个安乐守成之君,整天吃喝玩乐,无忧无虑,在京城待腻味了时,便带着后妃子女去全国四处巡游,饱览大好河山的同时,也顺便寻访各地美人儿,那才是神仙日子。现在看来,那种日子必须由自己一手缔造,天上是不会无缘无故掉下来的。

    萧若思量一番,道:“随朕出征的一万多南大营骑兵,从今日起,全部并入朕的御林军。御林军原本共四万人,当日仗还没开打,就吓得找地方藏起来的那三万多缩头乌龟不要了,他们要躲,就随他们躲去吧!朕的御林军,只要今番随朕出征的两万多人就行,众卿以为如何?”兵贵精,而不贵多,这支军队经过与自己多日同甘共苦,最终大破敌军,他们充分值得依赖,相信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自己这个皇帝。

    群臣齐声称是,大将军微微一迟疑,也只能应是而已。

    萧若续道:“此番全歼契丹鞑子入侵之军,扫除我朝一大祸患,扬我国威。随朕出征的禁军南大营四将,及御林军千户郭大虎当居首功。五位爱卿上前听封。”

    五人从将领行列末端快步行出,走到殿中央,俯身跪倒听封,一个二个难以掩饰脸上狂喜之色。他们五个只是不入流的小将领,品级太低,原本没有资格上金銮殿参与议政,今日得皇帝特许他们上殿,才战战兢兢与朝中高官显贵们同列一朝。

    只听得皇帝威严的声音响彻金殿:“着即升郭大虎为御林军万户,另禁军南大营裨将南昱调入御林军,也升为御林军万户,你二人暂代御林军统领之职,掌管新编两万多御林军。封禁军南大营副将柳长风,为南大营将军兼兵部主事,官居从三品;封禁军南大营裨将秦义、大憨二人为南大营副将,均为正四品,你三人统率南大营全体官兵,加紧操练,严顿军纪,不得懈怠!”

    “谢主隆恩!臣等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五人大声叩谢圣恩,郭大虎、秦义、大憨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恍如身在梦中,饶是以柳长风南昱的沉稳,也自面红气粗,惊喜得久久难以自已。郭大虎还稍好,尤其南大营四将,他们遇到皇帝之前,还只是南大营的无名小卒,每日有两餐饱饭吃就满足了,谁料得短短半个月之隔,他们竟尔平步青云,怎不一时间如置身梦中?

    群臣中一阵嗡嗡嗡小声议论,右首将领一侧不少人脸露妒忌之色,俱都不忿让这几个乡下土包子拣了大便宜,要早知道是这等结局,他们死活都要追随皇帝出征,要不然现在加官进爵也少不了自己,那是何等的美事!有些将领连肠子都悔青了。

    大将军李岳万般不情愿,可是以眼下情势,皇帝的封赏合情合理,势必又难以阻扰,他悄悄冲兵部侍郎胡整传递一个眼色。

    胡整会意,施施然出列,双手捧着玉笏朝皇帝躬身下拜,道:“启禀皇上,依微臣愚见,其中似有不妥。”原本兵部尚书便是白江王齐枯云,今日齐枯云被齐业一案株连入狱后,他这兵部侍郎就成了兵部实际上的首脑。

    皇帝眉锋一挑,暗自恼怒,却不形之于面上,微微一笑,道:“胡爱卿觉得何处不妥,尽管说来。”

    胡整道:“他们五位将军在战场上立了大功,赏银升官自属应该,但却不宜擢拔过甚,否则恐怕其他将士心中不服,更何况,南大营原先几个将领怎办?”

    “爱卿多虑了,厚赏军功,正可激励更多英才为国效力,何不妥之有?”萧若一摆手,道:“朕早有打算,南大营原本几个将领全数调去北大营。北大营十万大军被敌军一击而溃,军纪之松驰,训练之缺乏,领兵将领之无能可见一斑!北大营裨将以上将领统统撤职查办,由南大营新调来的几个将领暂时统兵。”

    “皇上圣明。”胡整没了话说,躬身退回行列。群臣齐呼万岁,此事就此成为定局。

    萧若扫了神色不太自然的李岳一眼,微笑道:“北大营招募新兵重建事宜,还请大将军多多主持操劳……”

    “启禀皇上,重新打造盔甲刀枪、选购战马、重建营房……在在都要用钱,请皇上让户部拨款支用,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大将军李岳硬梆梆道。

    话音一落,户部尚书崔奢大摇大摆来到殿心,“回皇上,国库空虚,无钱拨款。”又是这么一句没钱。

    萧若道:“无需动用国库,朕从缴获契丹人的巨额钱财里,挪一百万两银钱供北大营重建支用,大将军意下如何?”

    李岳面色大为和缓,心想南大营的控制权虽被皇帝巧妙收回,毕竟还有北大营在自己手里,借重建之机,大可在北大营上上下下尽情安插自己的心腹,总还不算太糟,便恭声应道:“微臣领旨!”

    大将军一闪即逝的喜色,落在了萧若眼里,他暗地里冷笑,现下且先不逼你们太甚,以后自有你们好看!他拂袖起身,“众卿把论功行赏的具体细节拟一份奏章,明日早朝时递上来。退朝!”言罢,转身行入侧殿。

    文武百官跪地相送。

    此时,夜幕已降,一轮皓月挂于梢上,长天如洗,晚风习习,星河微隐,后宫万点***闪闪烁烁,恰似夜空中那一席璀璨的星幕。萧若坐上金装肩辇,面上愁眉不展,侧首沉思。

    钱得子轻声吩咐扛辇太监起驾,满脸堆着笑,小心翼翼道:“万岁爷,您想去哪个宫用晚膳?”

    “中宫。”萧若随口道,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头。

    到处都要用钱,而朝廷年年入不敷出,国库空虚,这样子下去怎生得了?又不能向天下老百姓加税,那无异于饮鸩止渴。决计不可那么做,天下已经够乱了,再要添上一把火,后果不堪设想!

    要是那笔巨额皇银内帑在就好了,可以大大缓解目前财政危机,然而那笔钱财的藏处,只有姬煌小子与阴空海知晓,而今两人都先后入了土,那些金银从此就……等等,既然赤焰魔君能以旁门左道之术逼出阴空海知晓自己的秘密,那么,会不会连皇帑藏匿秘密也一并落入了他掌握之中?!

    萧若想到此处,脑子里猛然灵光一闪而过,紫衣少女菲儿好没来由提出想在后宫住一晚,会不会就与此有关……

第十三章 中宫之主

    到得中宫,一身盛装的皇后在宫女们拥簇下,亲自款款出宫门相迎,仪态万千拜倒,轻启樱唇:“臣妾叩见皇上!”

    萧若赶忙上前,两手托住她一双柔荑似的玉手,笑道:“皇后快快请起,无需多礼。”见皇后在大庭广众之下显得好生羞涩,羞涩之中又夹杂着几分欢喜,绝代佳人亦喜亦嗔的神情,当真倾国倾城,颠倒众生。他来到皇后面前,不由得把烦心国事抛诸脑后。

    “皇上快些随臣妾进来,外头风大。”皇后一面把皇帝迎进宫,一面吩咐侍女们传膳。

    萧若进了宫,在***辉煌的正堂主位坐下,皇后在侧首相陪,四周侍女环绕,殷勤伺候着。

    他左右望了一望,奇道:“玉妃怎么没来?”他今儿下午上朝前,曾吩咐铁寒玉晚上去中宫,铁寒玉当时也答应了。

    皇后凝白如玉的脸上顿时一阵发窘,“适才寒玉姐姐派宫女来传话,说要出宫回家一趟,铁老伯只怕还不知她已成为皇妃之事。唉,臣妾心里头明白的,寒玉姐姐是不愿见臣妾,免得彼此尴尬。”她说着,没好气白了皇帝一眼,微嗔道:“皇上,那晚她进宫来探望臣妾,皇上怎么就把她给……给……”

    “把她给那个了对不对!”萧若一听哈哈大笑,暗说当初铁寒玉进宫的目的哪有皇后想的那么单纯,要不是朕先下手为强,将她强暴了,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哩!他似笑非笑望着皇后,扑哧坏笑道:“怎么,皇后吃醋了?你身为皇后,忌妒可是一条罪呢!”话刚出口,猛然醒悟自己说错话了,这玩笑平日私底下开开,无伤大雅,但眼下皇后刚经历了废后风波,实不宜开这种玩笑。

    果然,皇后听了笑颜立敛,花容失色,神情凄楚,晶莹的泪珠在眼眶内直打转,盈盈欲滴。娇躯颤巍巍自凤椅上起身,“扑通”朝皇帝跪倒于地,哽咽道:“皇上明鉴,臣妾有失妇德,实不配母仪天下,僭忝后位,请皇上再让臣妾回到冷宫吧!臣妾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中宫的侍女太监们看见这一幕,吓得也哗啦啦一齐跪倒。

    萧若顿时慌了手脚,“诶,这怎么说的!朕不是那个意思,快起来快起来……”说时,连忙离坐,伸手去扶她。

    皇后娇躯一扭,倔强地挣开皇帝的手,悲声说道:“皇上不要碰臣妾,臣妾是带罪之身,不祥之人,没的让皇上龙体沾上臣妾的晦气!”泪珠儿像断线的珍珠,扑簌簌滚落下来。

    萧若不禁啼笑皆非,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两臂大张处,硬生生将她搂进了怀里,皇后挣扎扭动几下,也就靠在他怀里,不动了。萧若把她放坐在自己双膝上,温言软语抚慰,又哄又逗。皇后只是嘤嘤呜呜哭个不住,晶莹剔透的泪珠儿,颗颗顺着脸颊绝美的曲线滑落,仿佛要把满腔委屈尽数宣泄出来一般。

    皇后被打入冷宫多日,连日里来尝遍辛酸与委屈,然而,其间她仍旧维持着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高华姿态,别说哭哭啼啼,哪怕连最微小的失态也没有,失位而不失态,失宠亦不失态,始终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

    但她并不是毫无感觉,没心没肺,只不过她以自小养成的极大自制力,控制住了自己,把屈辱与不甘深深埋藏在心底里,她出生显贵,后更为正宫皇后,无缘无故受此打击,人生遭遇巨变,芳心委屈可想而知。眼下她虽说回到了中宫,可乍一听闻皇帝此言,满心委屈便被勾起,心酸难言,终于忍不住哭泣开来。

    萧若知道皇后情绪失控,并不是因为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隐隐猜到其间的原因,心里一绞一绞锥心的痛楚,紧紧拥着她,怜惜不已。她心里难受,痛痛快快宣泄出来,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总比长期闷在心里强。

    萧若把皇后搂偎在怀里,轻轻拍抚着她柔美如丝的漆黑秀发,不住柔声劝慰。

    好半晌,皇后哭声方渐渐停歇。萧若伸出舌头,无限深情的为怀中玉人舔去脸颊上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带笑哄道:“乖,别哭了,嗯!哭坏了凤体怎么得了?嘿嘿,说不定呀,朕的宝宝已经在皇后的肚子里住下了呢!”

    皇后哭完一通,沉重的心绪轻松了好些,深切感受到爱郎绵绵情意,芳心暖融融的,听了他这话,也被逗乐了,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含羞嗔道:“哪有这么快的,皇上就喜欢羞臣妾!”

    皇后这一下破颜为笑,但见她泪迹未干的大大美眸内破碎彩光连连泛动,一片波光潋滟,桃腮晕红,兀自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当真如梨花带雨,芝草凝露。这露齿一笑,百媚俱生,美得令人不可逼视。

    萧若瞧着面上一阵失神,体内一阵躁动。

    皇后在他火辣辣的目光注视下,忽感一阵娇羞,见宫内众人也都盯着自己,顿觉难堪,不过所幸是在寝宫里,要不然真没脸见人了,含笑道:“皇上恕罪,臣妾失态了。”

    萧若邪邪一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朕就爱欣赏皇后失态的模样,何况皇后在朕面前也不是头一回失态了……”

    “嗯?”

    萧若凑近皇后滑腻的颈侧一阵厮磨,呵着她敏感的圆润耳珠,坏坏的低声笑道:“昨晚在床上,皇后不也失态了一回吗?嘿嘿嘿……”

    “皇上……”皇后闻言大羞,这回真的要急了。

    萧若哈哈纵声大笑,乐不可支,没来由生出“人生至此,夫复何求”的念头。笑道:“好,不说不说,上膳吃饭,晚膳都要凉了。”

    皇后站起身,向皇帝告个罪,带几个侍女去内房补妆。皇后娘娘脸带泪痕,要叫外人看见,可不成体统。

    皇后不一会儿回来,已重新上过妆,在绮丽的灯光掩映之下,越发娇艳不可方物。她在皇帝身旁坐下,殷勤伺候皇帝用餐。

    晚膳过后,太监们抬来一大堆奏折子,问皇帝要在哪儿批阅。

    萧若便让他们就地放下,就这中宫批阅奏折好了。

    太监们应言放下,折奏子不下一两百本,堆将在一起,倒像座小山。

    萧若不禁犯了愁,他让赵丞相把这些天来的奏折、拣要紧的事拿给自己过目,谁知丞相派人拿这么多奏折过来。原本一些个小事,他自己处理了就行嘛,若不然要他这百官之首的丞相何用?

    萧若朝皇后苦笑道:“你父王当朕是神仙哪,这么多的奏折,朕看到明早上都看不完。”

    皇后嫣然一笑,也不知说什么好。本朝太祖皇帝定有祖制,后妃不得干预政事,皇帝处理国事,她这妇道人家,自然不好插嘴。

    萧若无奈何,坐下来,随手拿起一本折奏,开始翻阅起来。

    他看着看着,突然间想明白了丞相有意多搬奏折来的用意。齐业一案牵连所及,齐氏一族入狱的入狱,被软禁的被软禁,曾经显赫一时的大家族,如今朝不保夕,生与死只在皇帝一念之间,随时都有可能全族尽灭。朝野为之震动,其他三家王族自然生怕受到株连,四大王族经常相互通婚,要论起来多多少少都是亲戚。

    真要较真论起九族的话,他们家族也有不少人在齐家九族以内,是以,在还不能确定皇帝心里的打算之际,朝堂上难免人心惶惶。丞相便借呈奏折之机,尽可能多呈递些上来,皇帝头痛之时,很容易顺势联想到自己平日处理这么多奏折之累,有意无意间提醒皇帝自己的价值,及多年来对朝廷的汗马功劳。

    萧若暗自冷笑一声,想明白了便罢,继续专心翻阅折奏,让柄笔太监写下批文。

    时间悄悄流逝,中宫里一片寂静,没人敢打扰皇帝处理国家大事。天姿国色的皇后亲自在一旁铺纸研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使萧若也并不觉得如何辛苦。

    时辰渐晚,皇后渐渐的有些不自然起来,偶尔与皇帝目光一触,便满脸通红,美眸中笼罩着潮气,羞意难掩,脑子里似乎想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搞得萧若时不时怦然心动,精神集中不到国事上头。

    皇后无意识的时常望向宫外,她打心眼里希望铁寒玉能来,那今晚就有人分担皇帝的强猛,要不然就她一个人,对皇帝还真有点儿又爱又怕。

    便在此时,一个宫女快步进来,垂首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彩绦宫的贤妃娘娘请求觐见。”

    皇后喜道:“是贤妃妹妹,太好了,快快有请!”说话之间,喜动颜色,眉飞色舞之情溢于言表。

    萧若在旁看着好笑,忍不住打趣笑道:“皇后恁般兴奋干什么?人家贤妃妹妹又不是来陪你侍寝的,她是为家族求情来的好不好……”

第十四章 贤妃齐氏

    贤妃齐氏系出白江王府,乃白江王齐枯云的孙女,白江王世子齐易安之女,皇帝大婚时嫁入皇宫后,为彩绦宫之主。

    贤妃闺名叫齐姜,萧若头一回在小木牌子上看见她这名字的时候,脑子里首先想到的,便是诗经中的名句:“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齐之姜。”当时他望着这个美丽旖旎的名字,就忍不住浮想联翩,印象至为深刻。

    但见四个俏丽宫女两前两后,拥着一位大红色宫装的绝代丽姝进得宫来。贤妃生得国色天香,眉目如画,肤白婉如凝脂美玉一般,明媚绝世,华贵秀美中隐隐透着一股妩媚,倾城之姿中约约含着一丝妖娆。

    贤妃笑吟吟捏条彩纱丝巾,莲步轻移,扭扭摆摆踱将过来,蛇腰妖娆,摇曳生姿,真个道不尽的风情万种,未语先笑,媚眼横视,好不撩人。

    萧若瞧着心头一阵肉紧,下体竟生出某种冲动,暗赞好一个绝世尤物,天妃仙子,她要是碰上个荒淫无道的昏君,那十成十会成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褒姒、妲己一流物色。

    贤妃带着一阵甜腻香风,来到皇帝皇后面前,蛇腰款摆处,盈盈下拜为礼,笑道:“臣妾齐姜,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后虚空一拂玉手,微笑道:“贤妃妹妹平身。”

    “谢皇上、皇后娘娘。”贤妃便起身,带着一串银铃般的娇笑,上前亲热拉着皇后的两手,笑道:“皇后姐姐,可喜可贺,你终于回中宫了,那几天你在冷宫里可把妹妹我担心死了……呸呸呸,晦气!瞧妹妹这张没遮没拦的嘴儿,又提那档子晦气事,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她伶牙利齿,笑语如珠,嗓音又娇又脆,极为悦耳动听。

    皇后也自高兴,拉着贤妃坐下。皇后眼波流转,侧头瞟了皇帝一眼,那神情分明是说:“皇上这回猜错了吧,贤妃妹妹根本就不是来求情的!”

    萧若也大为惊奇,贤妃她一家老小都快被砍头了,她这时候怎么还笑得出来?!凝目望去,隐约可见她的眼眶有点泛红,眼睛有些儿红肿,只是以胭脂水粉巧妙的遮掩住,他人若不细看,不易察觉。看这情形,她不久前应该痛哭过一场。萧若心里有数了,对皇后报以微微一笑,也不作答,一副走着瞧的架势。

    两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便手拉着手并肩而坐,说长道短,言笑晏晏,贤妃存心奉承讨好,皇后也有意想她留下来陪自己侍寝,两人别提有多投机,亲热得跟亲生姐妹一般。

    萧若见贤妃始终不提正事,便不冷不热说道:“你们有体己话,去卧房里谈,莫要扰朕看奏章。”心想看你忍不忍得住。

    “臣妾知错了,皇上恕罪……齐妹妹,咱们去后殿小坐。”皇后连忙陪罪,拉着贤妃起身,正欲往后殿去。

    贤妃脸上笑容渐渐褪去,一阵犹豫,贝齿咬了咬红唇,终于忍不住,黯然轻唤一声:“皇上……”

    “啊?有事儿吗?”萧若装作无动于衷,漫不经心道。

    “皇上,臣妾有……有一事……”贤妃吞吞吐吐说道,适才伶牙俐齿、八面玲珑的模样已荡然无存。

    萧若把手中奏折扔给柄笔太监,简短道:“准。”柄笔太监便以御用朱笔,在奏折上写下一个工工整整的“准”字。萧若转头道:“有事儿明儿再说,没看见朕正忙着吗?”

    皇后也冲贤妃连使眼色,要拉她去后殿,现在跟皇上求情,怕不是个好时机。

    贤妃却等不了明天,她整个家族上上下下千余号人正等着挨刀呢!她松开皇后的玉手,霍地转过身姿,扑通一声朝皇帝跪倒,埋首悲声道:“皇上,臣妾求您明鉴,宽恕我们一家,那齐业与我们家毫不相干,我们齐氏一族历来对皇上忠心耿耿啊!”此言一出,她再也无法强颜欢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萧若皱皱眉头,不紧不慢道:“相干不相干,自有国法论处。此事不是你们妇道人家该管的。”

    “皇上,臣妾爷爷年纪大了,可受不了牢狱之灾啊!爹身子骨也不好,要是他们在牢里有个三长两短,叫臣妾怎么活呀……呜呜呜,念在齐家数代为朝廷兢兢业业的份儿上,求皇上网开一面……”贤妃泣不成声道,泪流满面,拉着皇帝衣袖不放手。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萧若绷着脸,望旁边挪了一挪。

    贤妃见皇帝对自己不假辞色,益觉无望,呜咽道:“臣妾身为白江王世子嫡女,也在齐业九族以内,既然皇上不肯放过齐氏一族,也请将臣妾一并治罪,臣妾绝无怨言!”

    “荒唐!”萧若把手中奏折一摔,低叱道:“你三年前嫁入皇宫,就是姬姓天家的人,有道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齐家的案子株连不到你身上!”

    “臣妾出自齐家,齐家有罪,臣妾也罪无可恕。请皇上将臣妾打入天牢,臣妾也愿与亲人一并受罚!”贤妃依旧不依不饶,啜泣不止道。

    萧若烦得不行,笑骂道:“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朕赦你无罪!……哼哼,你嫁给了朕,真要论起九族来,岂不把朕也给牵扯进去了,真是岂有此理!起来起来。”

    贤妃伤心欲绝,大哭不止,香肩不住抽搐,死也不肯起来。他看着心生怜惜,笑骂道:“够了,别再哭了!你好歹是个皇妃,一宫之主,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成什么样子?齐家一案还没这么快了结,你的亲人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要哭丧等过些天再哭!”

    贤妃听皇帝言辞中似有转机,哭声稍止,瞪着一双波光滟潋的美眸望着他,正欲开言。

    “去去去,回你的寝宫去,少在朕面前嚎丧,败朕的兴致。”萧若挥挥袖子,轻叱道。

    贤妃不敢再说,行过礼,掩面疾步走出宫去。

    皇后在一旁看着,芳心有些不忍,小心翼翼道:“皇上恕罪,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皇上对贤妃妹妹,是不是太……太冷淡了些?”她一面说,一面悄悄观察皇帝的面色,假如皇帝龙颜大怒,那她后面的话便不说了。

    萧若苦笑一下,道:“朕这会儿要是对她亲热些,她恃宠生娇,要朕免了齐氏一族的罪,那朕怎么办?朝廷法度岂同儿戏。”

    皇后温婉一笑,便不再说了。

    萧若心下也为这事儿犯愁,明知道齐氏一族在这事上是无辜的,然而依朝廷株连之法,却不能不将他们治罪;要说统统依法杀光了事吧,一来他忍不下心,下不去手,二来齐氏一族在朝廷根深蒂固,跟各大势力都有千丝万缕的瓜葛,其跟另外三大王族的关系,更不能等闲视之。

    四大王族虽说平日明争暗斗,可要是突然一家被皇帝赶尽杀绝,对另外三家的震动可想而知,有道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他们倘若担心皇帝的屠刀下一步会落在自己头上,难保不会生出乱子。

    不过话也说回来,四大王族权势熏天,族中子弟横行不法,欺男霸女,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一般地方官哪里敢管?齐家人中该当死罪的人,恐怕也不下一半,因齐业之事受到株连,也未见得有多冤枉。

    萧若不喜杀人,倒是对查抄齐家很感兴趣,要知那些豪门大阀无不富可敌国,随便抄一家,国库里就有钱了。

    时辰已晚,夜渐深沉,萧若批阅了足有五六十份奏折,累得不轻,坐得腰都酸了,好歹把较为重要的奏折都批完了,剩下的明早派太监搬回丞相府,让丞相自行处理。要是每天的奏折都全部由皇帝一人批阅,皇帝非崩溃不可。

    贤慧的皇后一直守在身旁,让她先去休息,她也不去。这时见皇帝批阅完了,扭腰甩臂站起身来,连忙上前,亲自为皇帝拿捏肩头。

    萧若心头一喜,有皇后一双柔荑似的玉手在身上拿捏,简直是至高无上的享受。嗅着皇后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眼前是皇后月宫仙子般的娇颜,一时情动如潮,浑身疲惫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一把揽住皇后盈盈仅堪一握的纤腰,涎脸笑道:“皇后,宝贝儿,咱俩去干一件举国头等大事!嘿嘿……”

    “举国头等大事?”皇后眨巴眨巴美丽的大眼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以为皇帝在说奏折上的事情。

    “啊,如今的举国头等大事,不就是给朕生龙子……哈哈哈!”萧若哈哈大笑着,俯身打横抱起皇后美妙无双的娇躯,快步走向卧房。

    皇后闻言大羞,又伴随一阵惊慌,含羞急道:“皇上太强了,臣妾一人承受不住,皇上再派人招个妃子妹妹来吧!”

    萧若笑着摇头,饶有兴趣的望着皇后又羞又急的模样,洋洋自得不已,男性尊严大为满足。

    “要不,皇上在臣妾身边的侍女中挑选一人吧,好不好?求皇上了!”皇后可怜兮兮道。周围听见此言的侍女们,一个二个脸红心跳,仿佛皇帝已挑中了自己一样。

    噗的一声,萧若把皇后放在凤榻上,扑哧一声失笑道:“朕谁也不要,朕只要皇后明年给朕生个大胖小子!哈哈……”他对皇后美得惊心动魄的玉体太过迷恋,只要有皇后在面前,就想不起其他女人。

    萧若说完,哈哈大笑声里,飞快脱光衣物,饿虎扑食般扑上凤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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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皇帝秘史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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