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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弦全文阅读

作者:浪子之路     人弦txt下载     人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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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山村

    世人有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句简简单单的话,道出了世事无常,却道不尽,人生苦厄。

    世间愿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上三等人的欲望,在高处永无止境的扩张;中间之人犹如那晴空风筝,被拖着长线四处飞荡。

    下三等人,仿佛被世间万物所摈弃,操心的永远是下顿口粮,携着沉乏的皮囊,颠沛流离也许就是他们最好的宿命。

    永济年间,战火灼烧着大地,没有一处不被沾染,熊熊的烈火誓要把这大地烧成一片虚无。

    北燕一个支离破碎的皇土,外有各国争讨,内有动乱不断,各地藩王纷纷自立,流离之人在这大地之上比比皆是。

    正值入冬,西北边陲还尚存一处完好之所,“青山村”,取自青山绿水,本该诗景如画之地,放眼望去一座座的“土坡”,耸立在此。

    这村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连年欠收,颗粒不存,很多走投无路的年轻人,纷纷弃祖而去,只有少部分的老者,固守着伟大的祖业。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群雄并起的北燕,面对这片荒土,谁都提不起兴趣。

    这地方要人,没人!要粮,缺粮!打下来当摆设当挂件嘛?

    事实上也有不知死活的几人要来争,结果争来占去,谁也没占明白个所以然,还耗费了不少时间和粮草,最后相当有默契的一起撤离。

    撤离那夜,老村长他们站在村口,挥舞着泛黄的白色糙巾,老泪横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擦。

    家家户户都以为这个村有人管了,甭管是清官还是贪官,强盗亦或是土匪,反正我们一无所有,只能是有机会过的更好,不存在更糟糕的处境。

    现实总是喜欢打人脸,看着一个个饱食观音土的老汉,望着个个家徒四壁的村子,一阵微风吹来差点就当场送走几个。

    撤离的几位豪强,其中不乏有些狠角,阔绰的散了些杂粮,能望在这乱世招揽些民心。

    一众豪强,看着全村人的送别,心里那叫个不是滋味,咱是过来打家劫舍的,怎么感觉活成了救世主。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只是村子里的一个插曲,人在饱受饥饿痛苦之时,土匪强盗与常人焉何不同?

    不过要真论起来,他们还是有些怕的,上天有时也是公允的,万物相生,皆有所克。

    不远处的一座荒丘之上,一个瘦弱少年东瞅瞅西看看,一步三回头,像是个泥猴一般,又窜又跳。

    山路崎岖,在这广袤的山头上,只见其好似寻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

    弯腰伏地的他,开始用布满老茧的双手,卖力的刨着沙土,好像在寻宝一般,不一会便挖出了,半丈有余的深坑。

    “哼,十几个坑了终归还是让小爷逮到你了吧。”

    面露喜色的少年自言自语着,“就是小了些,罢了罢了,天色不早了”,便匆忙上了路。

    至于那土中之物,则被他贴身藏于怀中,悠然自得的少年哼着小曲,迈着小碎步,消失在了夕阳之下。

    正值入冬,北风如同一只下山猛虎,呼啸于天地之间,在这片没有草木的地方,更是助长了它的凶势,异常惊猛。

    在一座山腰间,有这样一地,顶无寸缕,檐无寸长,光滑的四壁,撑起了一座虚无其表的小庙堂。

    放眼望去,这庙堂之内空旷如野,倒是显的异常的干净,甚至连少许的垫脚野草也没,就在这样一座破庙里,时不时的却能传出一些嬉笑打闹之声。

    “乖过来,让哥哥看看长高没有”。

    “两文钱摸一次,时超一刻再加一文”!

    追着声音寻去,只见另一个“泥人儿”,靠着光滑的墙壁,坐在地上慵懒的要着价!

    “嘿,你这小小年纪,钻钱眼了?我可是你哥,关心下你的发育有问题嘛”?

    “嘿嘿!捡的!概不赊账!”

    从对话中不难看出,另一个“泥人儿”在话语间,占据着全部的主导权。

    眼看话已至此,白天的“泥猴子”已是败下阵来,但嘴上却不依不饶的理论着;

    “就现在这兵荒马乱的,就算我给你一锭金子,难道你能花出去不成?”

    “到了最后,还不是得好心的哥哥我,替你存着”。

    “你说你这废一大圈劲,兜来兜去也没个结果的东西,与其这样倒不如,你哥我直接给你记账上的好”!

    “放屁”!

    一听到“记账”这个熟悉的词汇,“泥人儿”差点就原地蹦起来,张口吼道:“你欠姑奶奶我多少银子了,白花花亮闪闪的雪花文银呐!”

    吼叫完的“泥人儿”,身体开始轻微颤抖了起来,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的补着刀,“还花不了,那是用来花的嘛,那是姑奶奶的嫁妆!”

    听着刚刚的怒吼,“泥猴儿”也是嘴硬的小声回怼着,“嫁妆是攒出来的,不是吼出来的,再说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

    恶狠狠的一个眼神瞟来,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过多的解释,有时只需要一个眼神足矣。

    瘦弱的少年感受着,面前女孩杀猪般的眼神,仿佛就是再说后果自负!吓的他赶忙停下了碎嘴。

    事情结束了?不!远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都已经提到这了,看着小女孩不肯罢休的眼神,看来今天这个账,就是天王老子来她也是要定了!

    但反观少年也不是个简单的主,开始了装聋作哑,答非所问,不管少女怎么索要,就是不予正面搭理。

    看着少女步步紧逼,事情发展到了最后,可能是烦了她的骚扰,少年索性头一歪嘴一抿双手一滩,腰部靠着另一侧的墙体翘起了二郎腿,一幅一穷二白的样子。

    这该咋办就咋办的无耻模样,顿时把小女孩气乐了,哈哈的大笑着,笑着笑着,可能是有点笑噎住了,细小的软舌绕着唇边一抹,“要不姑奶奶牺牲一下,没有银子肉偿也罢”。

    看着妹子眯成月牙状的小眼睛,场面一下子窘迫了起来。

    刚刚还在吊儿郎当避事不答的“泥猴儿”,突然站到了女孩身前,左手拍着胸脯再三表示,“钱我会尽快还你的,一个子都不带差的那种”!

    小女孩则对他们现在的处境一清二楚,饭食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可笑的哪里还有什么钱财,但还是强忍着委屈,问了一句:“真的?”

    话音刚落,“泥猴儿”便抢着继续保证了起来,“比真金都真,我王某人出来跑江湖,走的就是信誉二字,还能差你个小姑娘的三瓜俩子?”

    听到这令人放心的回答,女孩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红润的嘴唇都明显的干瘪了下去。

    观察细微的男孩,顿时也感受到了她的不满。

    刚拍完的左手还没焐热乎,转身又掏出了右手,啪啪的拍起了胸膛。

    “妹妹你放心,等你长大,哥一定给你安排个好婚事,保证让你衣食无忧,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哥这边还等着亲手给你挂上凤披,抬一手大花轿嘞。”

    委屈的少女,听着面前这个小男人的再三保证,眼眶一下就红了起来!

    “哥,你是嫌弃我嘛?”

    说着便扶起了自己的双腿,完美的蜷成了一个球,低沉的呜咽声缓缓的响了起来。

    霎时间惊慌失措的少年,赶忙熟练的安慰了起来……

    一阵阵的小雨缓缓停了下来,雨过天晴的小月牙,挂上了眉梢。

    “哼!早答应我,我用的着哭嘛,都怪你,哭的我怪累的!”

    看着笑的如此灿烂的妹妹,男孩低头看了看自己露着八个脚指头的鞋子,一声发自内心的苦笑,唉。

    “哼,笑的真丑,快点快点‘饿了…饿了…’”

    “话说王衍也真够坏的,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有饿死你未来‘媳妇’的倾向,是不是私底下你都盘算好了,饿死我方便你纳个更小的回来啊!”

    “得得得,小祖宗,您才十岁,更小的是不是我得去娘胎里寻啊。”

    “好啊,你果真有这个想法!”

    气冲冲的小女孩咆哮道,“现在开始都不背着我了,找多大的都让你算好了,我咬死你这个杀千刀负心汉。”

    一个小跳,男孩灵活的躲开了一招猛虎下山,“行了我赶紧做饭去了,要是再陪你玩下去,咱俩就真成亡命鸳鸯了。”

    走出庙宇的男孩,开心过后满脸尽显颓废,“你迟早会知道的,将来跟着我,只会一直清贫下去。”

    唉,一声叹息过后,男孩继续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嘲着“算了,不可能的!”

    小男孩用力的锤了两下心口,大声的告诫着自己,“我王衍的‘妹妹’,以后注定是要大富大贵衣食无忧的!”

    转头间,看着庙内娇小的身影,“希望你以后长大,不会嫌弃我这没用的哥哥吧。”

    回过头来的“泥猴儿”,双手慢慢掏进了胸口,取出了那白天被其藏入怀中的“珍宝”,大步朝着泉边走去。

    破庙中不知不觉的妹妹,缓缓的睡了过去,当她再睁开眼睛,一个洗的异常干净的瓦片,摆放在了她的面前,而那黝黑的瓦片中,则是盛放着一节节黑色的小块。

    王衍看到她醒来,赶忙催促道,“快吃吧,算你走运,今天这个是你最喜欢吃的岚树根,味道带点甜哦。”

    刚刚睡醒,睡眼惺忪的小姑娘,在王衍的引导下,小口小口的咀嚼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身边之人,而身侧站着的王衍也觉得理所应当。

    看着面前这个细嚼慢咽的小姑娘,已经两天没有进食她,面部已经出现了些许的苍白。

    在那老天爷不肯赏饭吃的两天里,肚子饿了也就只能饮些山间的清泉充饥,这小口咀嚼的憔悴模样格外的让人心疼。

    刚吃没几口,小女孩便停下了嘴,这下有了力气的她,大声嚷嚷着不好吃,更扬言道这是要腻死她吗?

    这时隔两天的唯一一顿饭,在一句“不吃了”的话语下,便草草的结束了战斗,转而又对王衍抱怨着,说是想吃果木的根。

    王衍也只能勉强应声附和,软磨硬泡的让她在吃一些,“等过些日子会有的,果木会有,松木也会有的,先吃点这开开胃,等过些日子,哥哥带你势吃天下!”

    女孩则是恨铁不成钢的讲道,“榆木疙瘩,吃都不会吃,岚木偏甜发腻,偶尔吃吃还行,不信你试试。”

    王衍看着生冷的岚根,吞咽下了口水,再也忍不住的他,低下头大吃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妹妹如果说不吃了,那就真不会再碰这个一下了。

    妹妹看着王衍吃着倍香的那股劲,甜甜的笑了起来。

    她只是两天没有进食,而王衍则是五天没有入腹之物了,这个男人总是想的让她吃饱,让她活下去。

    哪怕她吃不下的东西,也会留成她的下一顿,看着瓦片上平平无奇的树根,是多么宝贵啊,这东西可不是天天都能找到的。

    在她心里,只有面前这个人才撑得起“男人”二字,若不是她曾经绝食几天,这个男人只怕早已倒在了,这树根日益稀少的年月里了。

    “哥这真是咱们的最后一顿了吗?”

    “恩,明天起来就上路,嘴里塞的满满当当的王衍,一边吃着一边述说着外面的事。”

    “朝廷那边催得紧,马上就到咱们村了,北燕刚在南荒那边吃了败仗,朝廷下令征兵,但凡有腿就得冲上前阵,现在又恰逢大荒,听说附近已经抓了不少难民充军了。”

    看着天天卧倒在地的妹妹,王衍眼中漏出了一丝毅然的神色。

    “哥,其实咱们天天窝在这里,也不见得有人记得咱俩吧,我甚至都快忘了这个村叫啥了”。狡诈的小女孩快速思考着现状。

    “这个你放心妹妹,此等天降的好事,你村长伯伯肯定忘不了我,没准现在都已经走在了替我报名的路上了!”

    “说实话我这招谁惹谁了,村子不让我进,粗鲁的把我撵出来也就算了,还家家户户防着我,难不成我比那强盗、土匪还要了得?”

    “更可气的是,那一村的人,饭都吃不上了,都跑去吃观音土了,就这家家户户还能富裕出个火盆钱来,是早跨一次,晚跨一次,勤的狠嘞!”

    越说越来气的王衍,好似极富正义感的正在揭露,这个村子的本质,句句不离抱怨。

    “最后我人都走了,他们还是不肯罢休,也不知道从哪请了个大师回来,‘除霉’?这一天天也不知道提防谁呢!”

    呵呵,妹妹一声冷笑,倒头闭眼就睡,就剩下风中独自诉讼着不公的王衍。

    男孩名叫王衍,是一名孤儿,曾经幸运的被一对中年夫妻收养,当他以为这是新的开始,没想到却是恶梦的起点。

    王衍从小就运气不好,也不是不好,就是喝水容易呛着,走路容易崴腿,别人出门是看黄历,他出门“全凭天意”。

    这对夫妻把王衍收养之后,就开始给王衍灌输行乞等下三滥招术,完全是把这娃娃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王衍也就成了他们,名正言顺的摇钱树,动不动就打骂于他。

    这样的日子,王衍也是咬着后槽牙,抱着活过一天便赚他一天的信念,苦苦支撑着。

    很遗憾他那对养父母,明面上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但殊不知危险好歹的夫妻俩,却留下了这一个活宝。

    很幸运的在一次轻微地震中,年久失修的房梁跌落,一梁两命,创造了全村甚至全镇的唯一死亡率,也是自此王衍又开始了,属于他的漂泊之路。

第二章 别了

    入夜冰冷的寒风穿刺着俩个孩童,他们相互依慰在半扇破旧的棉被之下,瑟瑟发抖,那满目疮宁的棉被,若是拆开绝对能抖下二两沙土。

    也正是这不起眼的半扇破棉被,陪伴他们渡过了无数的寒冬腊月,让他们在每个冬天起码还能保持一丝温暖。

    清晨的阳光缓缓升起,照亮了这片荒芜的大地。

    “哥咱们为啥往西走啊,多不吉利,太阳是朝东升起的,肯定东边最暖和啊,如果向东走,这样咱们就不用受冻了。”

    听着小女孩天真的问题,王衍也不厌烦,耐心的给小姑娘开着眼界。

    “东?好我的小棉袄啊,东边可乱着呢!”

    “听村里老人常说,咱们燕国早已名存实亡了,现在可谓是宦官乱政,诺达的一座皇宫,全在一大监手中握着,说之权势滔天也不为过。”

    江湖上更流传着一句话,“你见了燕姓皇帝不跪,尚且有的救,但若是对大监不敬,毋说你的九族了,你家的蚂蚱都蹦不过今夜。”

    听着少年的侃侃而谈,女孩则是满脸的不信,“哥你不会是瞎编,逗我玩了吧,有没有这么夸张啊,一个太监再厉害,咱们国家不还是姓燕嘛”。

    “妹妹你怕是活在梦中吧,听说咱们这位皇帝一心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术,大事小情全是大监一手操办。”

    ……

    “妹妹你还真别说,咱这一走,我开始有点舍不得了,在这里的一年多,虽然缺食短粮,却异常的平静安稳,这怕是此国最后的一处宝地了。”

    这时心善的小姑娘,小心提醒着王衍,“哥啊人家可没对不起你,你可别怀念了,你还记得咱们刚流难到这是什么样子嘛?”

    王衍回首远望了一眼,一个个卤蛋般的山头,“额,好似是风景秀丽,青山伴着绿水……吧!”

    山呢?水呢?

    “这…这这你可赖不着我啊!”

    说着王衍跳了起来,“山是让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一起吃空的,水嘛还是剩…”

    “你还有脸说啊,咱来之前青山村可是产量大户,供应着周遭不少村落的吃食,别人不敢乱说,咱还不知道为啥嘛?”

    说着少女还替村名叹了口默哀之气。开始村民还不知道,后来你这霉气,村里传开了,是人见人衰,狗见狗瘸。

    “话说哥你的脚力可以啊,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真是时势造英雄啊。”

    “每次背着我东躲西跑的,十几个壮汉忙活一天,楞是摸不到您的裤腿。”

    “现在想起来,哥你真“快”呦!”

    王衍听着妹妹这夸赞的之词,莫名的不知怎么,就是高兴不起来。

    但还是谦逊了一下,“快?你可快别说了,最后还不是让撵出来了?”

    “哥啊跟着你是到一个地方‘霉’一个地方,你这霉起来我都有点心虚。”

    “虚”?

    “虚还敢趴我背上?别乱动!话说你可怪沉的啊!”

    “沉”?是嘛!我不觉得呀!你真这么觉得吗?谈话之间一双巧手搭在了王衍耳侧,一边向左拧,一边向右转。

    “停停停”!王衍的耳朵被拧的吃痛,赶忙服输道;

    “怎么可能呢,我这么聪明的妹妹,居然听不出我这是在嫉妒你的柳枝腰吗”?

    感受到王衍的屈服,少女这才讪讪的松开了小手,“哼,这还差不多,算你有眼光,诶不对啊,合着你这变的花样来套路我啊。”

    东升的太阳,缓缓洒下了新辉,点点的光芒照向了西边,仿佛凝聚出了一条光明之路。

    就这样西行的道路上,充满了欢声笑语,给寂静的青山村留下了最后一丝印记。

    可能青山村命中有此一劫,也可能是这劫成全了它,牺牲了富饶,换来了来之不易的安宁。

    别了“青山村”!

第三章 这菇...有...有...毒?

    “哥你确定这黏糊糊,黑不溜秋的东西能吃?”说着小女孩边看还边用小手戳着,面前这堆“四不像”。

    满脸侧漏着鄙视目光,“比树根都丑,您是怎么看出它是蘑菇的,能告告我嘛?”

    “还有最后一件事,您能停一下吗?”

    “吧唧吧唧”,王衍越听吧唧嘴的声音越大,嘴中含糊不清的说着,“烤蘑菇就得趁热吃”!

    “咕噜咕噜”一阵声音传来,打破了一个淑女的外表,抓起就吃,这一口差点咬下了,她自己的舌头,这是多久没吃过热的东西了,好怀念的味道。

    看着急躁的妹妹,王衍宽心道,“别急,别急慢些吃,还有很多呢”,说着还不忘撩起了妹妹垂落的秀发,“哼,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个臭小子。”

    这对兄妹经过连日的奔波,终于还是一点一点的,磨出了北燕的边境,跨入了一片连绵不绝的群山之中。

    深山之中吃食虽然变多了,但是全是充满了未知的不确定因素。

    天知道,哪个带毒,哪个没毒,本着他们闯荡江湖时小心的性子,因此也就又开始继承他们这,三天饿九顿的老习俗。

    “你看看你这,不一天天说举止要优雅吗,看看你这吃像,慢点别噎着。”

    听着王衍的打趣,看到形像被人戳破,“反了你了,还敢说我?”

    熟悉的猛虎下山,瞬间扒了上去,这次反应不及时的王衍被成功扑倒,妹妹吃的油嘟嘟的小嘴,一口咬在了王衍的胳膊上。

    “别用力啊,轻点轻点,女侠嘴下留情啊...”

    等等用力点,再用力点…

    恩…额…啊?

    完了…凉了…

    这时妹妹轻巧地松开了小嘴,漏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同时看向王衍,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如同在看个傻子一般。

    “让你有事没事的就埋汰我,哼,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了吧。”

    “妹妹趴……吐,菇…有毒……”

    王衍连忙,半卧在地上,身先士卒的扣起了嗓子眼。

    一只手挖呀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手臂一拐,抱过来自家妹子妹子,疯狂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

    远处的天空之上貌似漂浮着两个黑点,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仿佛是两个人,在踏天而行,而刚刚仰躺在地的王衍,最先发现了他们。

    “荒山野岭,两个道士?飞?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应该是做梦,不对啊,咬的好疼啊,要么是…中毒了?”

    “恩,对,绝对肯定他娘的中毒了”,没有一丝的疑惑,反应过来的王衍,带着妹妹就开扣。

    十多年的生活认知,本能的瞬间便帮他找到了心目中想要的答案。

    “这..菇...不地道…它…它…蔫坏…带毒!”

    虽然隔着很远,但是两名道士,在蔚蓝的天空下格外的显眼,道袍和腰间的流苏,随着清风肆意的扭打着。

    在这深山老林的衬托下,颇有几分不世仙的韵味。

    “这光天化日的,大白天的撞‘仙’?”

    “我王某人不信这邪!”

    “我选择中毒,妹妹给我扣,带劲的扣,别藏着掖着,吃奶的劲都给我掏出来。”

    也不能说黑点是浮于空中,准确的说他们正在飞行,以极快的俯冲速度往王衍兄妹这边飞来,嘴间还有一句没一句的交流着。

    “恩,师弟我也感受不到丝毫灵气,这方圆十里鸟无人烟之地,竟能蹦出两个凡人来,哈哈有趣,端是有趣啊。”

    那名被叫师弟之人,身着一身黑衫,眉头紧锁,目光紧紧定在了两名凡人身上。

    “不对,凡人?这山野之中,颇多豺狼虎豹盘踞,而他们又在此时出现。”

    “师兄我说是没有古怪,你自己信么?”

    “我觉得宁杀错,务放过!黑衫男子话语之间,携带着一丝狠毒的杀气。”

    而另一名白衣男子闻言缓缓张口,“你看你这人,咱们好歹也是名门正派,收收你的杀气吧。”这名师兄谈吐之间流露出的,则是另一种与之相反的,自然气息。

    “暂且先看看吧,说不定是过路的商人,师弟你这刚闭关出来,确实有点过于紧张了,两只蝼蚁罢了,在咱们面前还能翻天不成?”

    眨眼间那名白衣师兄,便率先来到火堆旁。

    只见地上两名凡人疯狂呕吐着,此刻边上的白衣男子,都能闻见空气中那股子,若有若无的酸水的味。

    而王衍兄妹则是仿佛见到了什么腌臜之物,胃都快吐空了。

    哈哈...

    一阵阵大笑传来,黑衣男子紧随其后。

    “师兄,我刚才确实过于紧张了,这不一下子不就轻松多了,感觉起码年轻了百岁有余,借您那叫话怎么说来着?这凡人端是有趣的狠啊!”

    刚刚铺垫完的黑衣师弟也是很不客气,,紧接着便又开始了落井下石。

    “昔日的你不是自许品貌非凡,谈吐雅档嘛,怎么出了趟山门,离了那群阿谀奉承的弟子,你屁都不是啊,真是让人看见就得吐啊,哈哈……”

    看到那白衣师兄脸色一黑,黑衣人又开始了继续补刀,“醒醒吧师兄!凡人的眼睛才是雪亮的,我虽然打不过你个老怪物,但身为师弟的我,有义务让你面对现实。”

    “真是几十年了都没个顺心的事,今天师弟我请命,琐事咱们不妨先往后放一放,先容我先笑他个半柱香的…”

    听完黑衣男子的嘲讽,白衣师兄表情陡然间变的异常严肃,“师弟我觉得你之前说的对,男儿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一切为了宗门,斩了清静点也好,别笑了,我认真的,停…我很认真!”

    “不过言止于此,但笑声依旧回荡在山林之间,路者必闻。”

    ……

    “欸,师弟啊,我突有所感此地了不得啊!”

    一声惊呼过后,身侧的黑衫师弟,也边笑边观察了起了此地地势。

    但观察了半天,一头雾水的他很是不解白衣男子,这番谜之操作,“此地很是普通啊,只有面前这俩,身着破旧的凡人啊。”

    而那白衣师兄,则热心的介绍起来,“师弟再好好看看,我觉得此地是个十足的风水宝地啊。”

    白衣师兄是语出惊人,而那黑衣师弟则是笑声惊人,这一番言论,再次引得黑衣男子高潮不断,差点就当场笑断气了。

    “就这?还宝地?师兄你快别逗我了,你这吓得我都不敢出山门了,这要是宝地,我那洞府岂不是天灵福邸了哈哈?”

    看的差点笑岔气的黑衣男子,白衣师兄知道他这师弟在笑谁,神色更加阴沉的开口继续讲道。

    “师弟此言差矣,你这只窥看到了一时,我观师弟生得一副好骨,不如就留于此间山林如何?”

    “有师弟这一生修为滋润,遥想此地百年之后,必成一天灵福地,所以还是师弟你的眼光,略逊一筹啊。”

    随手间一道气势如虹的剑气斩出,转瞬间黑衣男子身后之山怦然碎裂,无声无息之间,山体裂出一道几十仗的沟渠,山峰之上更是笼罩了一层浓厚的烟尘。

    场上笑声也随着剑气戛然而止……

第四章 仙

    浓密的烟尘随着轻风徐徐散开,此尘尚未散尽,却闻一声怒骂接踵而来。

    “好你个阎老三,跟我玩真的是吧?”

    “数百年的交情,也要一并斩断嘛,罢了罢了,算我姓罗的瞎了眼,认识了个你这伪君子。”

    “什么亲兄弟,枉费我有机缘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我把你当手足两肋插刀,你居然在我背后放冷剑,得亏我后面护的紧,不然真着了你这老小子的道。”

    “神仙?”怪异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僵持。

    王衍兄妹这时,还未从那天空,降下两人的离奇事件中缓过来,转而又被这惊鸿一剑所震撼,情不自禁的同时发声。

    “好,好,好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难道是我们老了,现在的凡人都这么奔放了?下辈子管好自己,不该来的地方不要来。”

    说罢,黑衫男子袖袍一卷,一阵凉爽的清风拂过,荡起的烟尘眨眼之见就消散不见。

    空旷的山林之中,黑衫男子显得有些狼狈,衣衫上也出现了些许的破损,只见他表情怪异,歪着嘴漏出一份邪笑,颇是诡异。

    兄妹俩也被这凉风捎带着一吹,醒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就不用醒了,因为是彻底凉了。

    回想起这俩“神仙”的大手笔,看着眼前黑衣人的邪笑,这笑透露出的是无限的愤怒,兄妹俩的脊椎骨是从上凉到下,这是插翅难逃啊。

    来不及反应,一道似曾相识的小一号剑气袭来,这剑气肉眼已经无法捕捉,王衍突然发现,死亡原来可以离得这么近。

    本来已成定局之事,刹那间发生了扭转,剑气临近王衍兄妹之时,奇迹发生了,相安无事?

    灰尘散去,只见王衍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反手又捏了捏妹妹,疼的娃吱哇乱叫,恩,这个手感不错,绝对不是做梦。

    只见那名白衣男子,挡在了兄妹二人面前,衣衫上沾满了灰土,手臂一扶胸口,一阵鲜血涌出,微微挂在了嘴角,转头对他们露出了一抹阳光般的笑容。

    “阎!老!三!今日老夫跟你拼了!”

    “你说的两只蝼蚁罢了,今天看来你是要做那好好仙人,护蚁人喽?”

    额?嗯??

    刚刚怒喝完的黑衣男子,突然漏出了一幅吃惊的表情,转而仰天长啸,笑的跟个疯子一样,是那般的肆无忌惮。

    魔性般的笑声充斥着现场,笑归笑,黑衣男子嘴上,可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打算。

    “这有些日子不见,师兄灵力见“涨”啊,师弟我这随手一划拉,师兄居然咳了这么多血啊?可心疼死师弟我了,这要传回宗门,哼哼,就你这熊样也不过如此嘛!”

    面对黑衣师弟的调笑,白衣男子则显的处之泰然,轻蔑的说着;

    “传呗,让尔等且笑去吧,他们虽是蝼蚁,但也是活生生的两条性命啊,我无折花意,却有怜花心,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大公无私的话谁都会讲,但能说的如此的清新脱俗的,王衍还是第一次见。

    听到黑衣男子的耻笑,反观白衣师兄开始了以理胜人,“讲真的,你这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暴躁的臭脾气。

    “汝莫要忘了,尔等从道之前,与其亦有何不同。”

    听着这长篇道理,黑衣男子知道,这孙子又要开始长篇大道了,反嘲到,“去你的大道理,你这双手也不比我干净多少,能爬到咱们这个修为,哪个脚下不是踩着尸山上来的。”

    “不对劲!”

    “怪哉,这阎老三是最好脸皮之人,为何今日如此的不要皮面啊”。还有黑衣男子摊开手掌,仔细的瞅着自己修长的双手。

    两个凡俗,我这剑指也没用多大劲啊,就算这老阴货睡那,我这击肯定也破不开他的防御啊。

    “最重要的是还喷血了?”

    抬起头来,黑衣男子看向他的师兄,一身白衣的他胸口比之前,多挂了点点的梅花“真他娘夸张,我就是敢往外说,别人也得敢信啊,还是说他在…?”

    另一旁,白衣师兄也没有再理会,那边狂躁的师弟,反而俯下身开始安抚起了兄妹俩。

    “孩子们不要理我的那个师弟,整日里疯疯癫癫的,他那臭脾气,几百年下来,想改都改不了,不过倒是你俩,这小小年纪,怎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呢?”

    另外一边冷静下来的黑衣师弟,沉默不语细细观察着这三人。

    时至现在,王衍兄妹才从死亡的边缘缓过来,两人额角之上,残存着豆大的汗珠。

    看着眼前蹲在他们面前这人和善可亲,但心里都知道这温和的道士,哪还是什么神仙,简直就是地府来的邪魔,刚刚言语间便还想打杀他们。

    强大的气场压的他们喘不上气来,同时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让他们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兄妹俩如履薄冰,小心对答着,生怕说错了哪句,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这两只妖魔现在还能披着人皮与兄妹二人交流,天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撕破脸皮。

    眼尖的师弟这时也看出了端倪,笑骂道,“好你个老贼,合着在这挖坑等着埋我呢。”

    直接坦言,“这个小女娃我要了”,今日之事我也不予你过于计较了,以后咱俩还是好兄弟,说着手臂便搂在了白衣男子肩上。

    这白衣师兄,也非外表看似的这般柔弱,心里冷笑道“合着我这铺垫了半天,你这突然一来就趁火打劫,可能嘛?”

    但表面上,他还是漏出了招牌笑容,轻声开口道,“这位道友,你谁啊?咱们认识嘛?别和我勾肩搭背,咱不熟!”

    黑衣男子看到朝夕相处的师兄,突然间的变脸,“好你个阎老三,这演的挺逼真啊,要不是我下手有心数知轻重,掂的起自己几斤几两,还真就让你蒙混过去了。”

    唉,知道被拆穿的师兄也不慌张,淡定的长叹一口气,转而轻抚着鬓间长发。

    “贫道虽然生得一副好皮囊,但天下之大相似之人,总归还是有的,道友你肯定是认错了,还是请您速速打道回府吧。”

    “笑话既然你不配合,我自己就演不下去了?”

    看到面前铁石心肠之人,黑衣男子倒也洒脱,“哼,不认就不认,麻烦请你收起您虚伪的面容,太膈应人了,还有把嘴角的血渍擦一擦吧。”

    “如果我没记错,您这口老血,恐怕伴了您百年有余了吧,看的太让人恶心了。”

    面对挖苦,白衫男子倒也自在,“还是道友下手颇重,小道一时技不如人,倒也认栽”。

    “不过好在,道友你能及时发现,认错了人就好。”

    “既然道兄如此不待见阎某,那某就与小徒,先行告别了。”说罢便拱手做揖,拉着小姑娘就要溜。

    突然黑衣道人,一只手拦于空中,“等等,道兄走便走,但为何要牵走我的爱徒呢。”

    脸已撕破,白衣男子也不在躲躲藏藏,话中有话了,“哼,看来今天是要做过一场喽?”

    “做便做,何须多言”,一股神秘的波动传来,虚空之中显现出了两柄法剑。

    “一柄呈淡蓝之色,一柄显大气的赤红之色,在晴空之中摇摇欲试,场面一触即发。”

    眼看局势即将恶化,之前的的牺牲将化为东流,白衣师兄眼睛一转,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道友咱俩在这边争的在凶,可曾征求过小姑娘的意见?”

    是的,他们这种大人物,高高在上惯了,凡事都是一言堂,更何况还是收徒这种美事。

    “双手缚于身后,黑色的发丝张狂的在风中起舞,我罗某人收弟子,从来都是别人打破头的想往里进,却暗自苦于无门,等她明事,自会知道这是何等机缘。”

    “一声冷哼,轻拍着身上的灰尘,一副高傲的姿态显于人间,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说的我阎某人就像那籍籍无名的鼠辈一般?万千弟子尽入我眼,又进不入我法眼。”

第五章 争徒

    其实修真界本就是优胜略淘,物竞天择,前一刻还在称兄道弟,煮茶论道,下一秒兵戎相见之事比比皆是,没有永远的道友,有的只是眼前的利益。

    白衣男子伸出了双手,“丫头刚才是不是吓坏了啊,也怪我这师弟太过毛躁,整日里就知道打打杀杀,行事颇为马虎,修行教徒更是如此。”说罢便安抚的摸着姑娘的头顶。

    “今日也幸亏有我在,修为比他高那么一截,才拦得住这疯子,若换了其他人来,还真怕是镇不住他分毫。”

    这翻话也是变相的提醒,你的命是老夫从鬼门关硬捞回来的,还有我修为更是跟那匹夫不是一个档次。

    这也是他思索再三的说辞,毕竟演的这么好,收个徒不就是顺理成章的嘛!要真跟那疯子比斗,我才是真傻了,这要真斗开,我都对不起我亲自锤出来的那口“老血”。

    收徒毕竟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再加上这货也打不过我,这徒若我都收不下,天理难容啊。

    黑衫男子也及时开口,“丫头啊,我跟你说这人呐,外表越是清高,就越是假正经,心里的算盘打的是嘎嘎响,内心其实早已肮脏不堪。”

    “不像我敢说敢做有啥说啥,就是个直肠子,等以后你跟我待久了,你自会知晓。”

    至于优点嘛,也是没啥,就是护短,入得我门者,就是能人人敬畏,人敬你一尺,你可踏他一丈,谁敢多言半句,我便诸其九族,黑衣男子说话间,洒落出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

    “世间本就疾苦,我若疾苦世间之人便当更苦,何不随我潇洒走他一回。”

    本就落了下风的罗师弟,怎肯就此罢手,别看他行事粗鲁莽撞,他要细起来,比那绣花针都不逞多让。

    兄妹二人,单从外貌来看衣着极苦,那破旧的棉袄之上缝满了补丁,有的甚至是大补丁上面打着小补丁。

    而王衍身上的棉袄,更还有许多裂缝,就这样大敞开着,隐隐约约都能看到,里面泛黄发黑的棉絮。

    转而又看着那地上黑乎乎的吃食,虽然不能确定,但他们的处境早已被摸的八九不离十了。

    此时再多的废话也已然无用,刚才出手的那一剑,已经把他斩入下风,若不攻敌以弱,那就请等着吃他人的拜师酒吧。

    衣衫就像人的门脸,装点着一个人的性格,反应着人的状态,但他不知道的是,小小一件破袄,却在“她”的眼里倾城不换。

    正是这件棉袄支撑她渡过了无数个寒冬腊月,这件“袄”是她全部的家当,是她最心爱之物,更重要的是,这是她哥一针一线东拼西凑给她做出来的。

    然而角落中,这时的王衍形同一个局外人,一切都围绕着他妹妹这个漩涡旋转着,俩人在争夺妹妹的归属权。

    王衍却未发出一丝声音,不是不敢,而是不能,生死不过一眨眼的事情,哼哼他王衍烂命一条何惧填之。

    从两位道士的反目中,王衍看出了他们对妹妹的喜爱,这已经不像是在看人,更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王衍从他们争抢中看到了一条路,一条不属于他,专属于“她”的“道”路,此路阳光坦荡,不管她选择哪个拜师,未来总会有人替她遮风挡雨。

    这乱世风雨飘摇,跟着他王衍,就如同雨后的蒲公英,终归是那无根之物,纵然有心,有时遮风挡雨也是看能力的。

    想到此处,双拳紧握的王衍,下意识情不自禁的向后倒退了一步,这也表示出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有时放弃比一切都难,此刻的沉默才是他最好的选择,也是“她”最好的归宿,做出选择的王衍,心口莫名的痛了起来,这一刻下那刀山油锅,想那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两位仙长到底想干啥?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么折磨我们兄妹有意思吗?沉默至今的妹妹,终究还是开口了。”

    这一句满是恶意,充满愤怒的问候,瞬间惊醒了各自打着小算盘的二人。

    “丫头我没有恶意,我只是见你天资聪慧,想收个关门弟子而已。”

    “对,我们没有歹意,谁有歹念,看我当场就给你毙了他,说着还挑衅似的看了眼,跟前那个所谓的师兄。”

    白衣男子没有理会这充满敌意的眼神,转而挂上了招牌的微笑,“丫头别紧张,放轻松,对了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草率了,又让这个老东西占了先机,这老东西修为咋跟心眼一样多呢”,黑衣师弟那叫一个恨呐。

    “我?粗俗山野之人,如何担的起姓背的起名。”

    “不过,哝,那是我的夫君,他有他叫王衍,说完粉嫩的小手还挺有礼貌的指了指。”

    这个丫头也是苦命之人,是个孤儿,这些年北燕灾年不断,是王衍从死人堆里活生生的把她“扒”出来的,背着她这个无用的瘸子,一点一点的苟活了下来。

    想这世道什么也不多,却偏偏花伢子奇多,主营的大多都是皮肉生意,而这花伢子分的也很细,有两种流派。

    运气好的女童,遇见第一种花伢子可活,极少数有钱的花伢子,喜欢挑选最优秀的女童先养着,待出阁之日,高价供给教坊司。

    而碰见另一种则是一种时代悲剧,同样也是做皮肉生意的,名如其意,大战年间,要知道粮食才是一切的核心。

    王衍曾也问过她的过往,说是房塌了,一屋子的人,只有她侥幸苟活了下来,也是此时她遇见了生命中的贵人。

    至于怎们流落到花伢子手中的细节,则是永远的避口不谈。

    但在一次交谈中,王衍还是有了意外收获,那一次丫头难得的松了嘴。

    “哥你说有的人的出生,真的是一种悲哀嘛?”

    “四十文,我值四十文嘛?我居然值四十文呐!”

    说完便自豪的笑了,笑着笑着捂住膝盖抱头痛哭了起来。

    慢慢哭着哭着,习惯了,到最后便麻木了,后来再提起此事时,好像是在说另外一个人一样,与她何干?

    “王衍是你给了我人间最后一丝牵挂,我永远,永远只活在你的身边,你若肯称我一声妹,我便唤你声哥,自此有你的地方便是家,世间一切与我再无一丝瓜葛。”

    说出这番话的她,那年…才…八岁!

    后来王衍也试图询问她的名字,每次的回答都出奇的一致,“我有名字嘛?我咋不知道?”

    再到后面王衍想帮她取个新名字,望她能放弃过去,好开始新的生活,不过每次都被“小家伙”一票否决。

    “好难听的名字啊,哥啊,这些是人能想出来的名字嘛?”

    “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快告告我,我得想办法避免和你想的一样,要像你一样‘笨’咱家就全完了!”

    每次王衍都是开心的进去,黑着脸就出来了。

    要不我自己给自己取个吧,你觉得“老婆大人”这个名字咋样,哥你脸咋黑了,要不“小宝贝”也可以,坏了坏了,咋又变紫了,你别走啊,咱还没商量出哪个好听呢。

    人如草芥的年代,八岁孩童的她,就已经开始厌烦世间的一切。

    而王衍就像一道光,照在了他心间最柔软的地方,容不下更多,也没有了其他位置,也正是这道光,是她活在这个人吃人年代的最后一丝动力。

    所有见过丫头面的人,直到她的离开,都不知道她叫什么,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曾与外人说起过。

第六章 缘

    “他”你的…夫…君?

    惊讶只是一时的,反应过来的罗老道,撸起了袖子脱口而出,“老夫今日不把那小崽子剁成肉泥,我这身修为就算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话音刚落,只见其右手缓缓抬起,聚五指成爪,向虚空中一抓,远处的王衍瞬间出现在其手上,任人宰割。

    罗老道可不是吃素的,眼看就要动手了,丫头的一声尖叫,方才叫停了这场闹剧,勉强保下了王衍。

    而阎大师,则冷眼相观,化身成了一个局外人,他在等一个契机。

    眼瞅着罗老道贼心不死,一个劲的挑刺,就是想变的花样灭了“小王同志”,妹妹则攀爬在大地之上,一点一点的向前摩擦,最后用血肉之躯挡在了王衍面前。

    “‘仙师’这杀一人是万般不过瘾啊,照我说这人要成双入对的屠才爽快。”

    “一会求‘仙师’麻利点,一剑杀两个,最好像糖葫芦一样串起来,这样就走不丢了,我怕我下去以后会迷路。”十多岁的小女孩,纯洁的目光紧紧直视着罗老道。

    就在此声刚刚落地,阎大师一把从前面拽过了罗老道,怒斥了起来。

    “你这厮想干什么?动我爱徒?咱俩先过过招,做他一场,若是有能耐,踩着老朽这躯壳,过去吧。”然后抬手便在两人之间划了一道分界线。

    弄的老罗一时都反应不过来,我干啥了,所有人都在针对我。

    “闫老三,他们不理解我,你也能不理解我吗?你要留这祸害干啥?一个废物,祸害了我这么好一个弟子。”气愤的罗老道边说边捂着心口。

    得逞的阎大师,姗姗回复着,“眼瞎?不会自己看?就你这臭脾气,再不改迟早要招来血光之灾!”

    反应过来的老罗仔细一瞧,“还好还好阴气未散,来的及,尚且来的及。”

    可回过神来,转头一想,坏了,看着阎老三身后的兄妹二人,以及地上那道平整的分界线,仿佛隔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中计了这老匹夫的奸计了”。

    “你这奸贼害我!老匹夫!畜生……”

    面对疯狂的咒骂,阎大师淡定的抬头看了看太阳,“今天天气挺不错的嘛,原来不知不觉都已经正午时分了。”

    转身小声说道,“乖徒弟,你别害怕,你罗师叔是老毛病犯了,得抽风一会,身为他的师兄,我也是十分同情他,但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黑衣男子亲眼看着,兄妹二人小心翼翼的边点头,边躲到了阎大师身后。

    罗老道:“我日…额?…??又发生了什么???”

    阎大师带着丫头看着天空一只只的鸟儿飞过,询问道,丫头你喜欢“飞”嘛?

    “嗯?飞……?”

    “对,飞,就像它们一样充破一切束缚,无拘无束的翱翔于天际。”

    “脚下的道路其实很大,但你现在踩的只是很小的一块,甚至你都不能算踩在上面,只能勉强算是看到了。”

    在小丫头的惊愕的目光中,阎大师也慢慢讲到了正轨。

    “丫头世上有一类人可飞天遁地,搬山填海,凡俗之人称之为‘仙’。”

    “而只有这类人自己清楚,所谓的‘仙’不过是一个陌生而又遥远的称呼,这群人以‘仙’为目标,在这条道路上驰骋着。”

    “所以他们有个共同的称谓‘修仙者’,在这里小成者可延年益寿,强筋健骨,至于大成者,则是跳脱了局限,就看他在‘道’路上走的多远了,不老不死也绝非空谈。”

    讲到此处阎道长双手背后,不着痕迹的突然来了一句:“丫头我愿做你的引路人,你可愿做那人上之人‘道中人’。”

    “孙贼!说的好啊!”

    “再讲下去,是不是就要开始拜师了,用不用我给你这阎仙师摆两桌?旁边的罗道士瞬间爆发,气的他破口大骂。”

    “如何丫头是拜还是不拜。”阎仙师自信满满的问道,该铺垫的也铺垫完了,是到收获的季节了,人啊就该多动动脑子。

    嘴唇上挂着残存的血渍,得意洋洋的看向了那边的“陌生道兄”。

    只见丫头没有丝毫的犹豫,坚毅的说到,“他拜我就拜,他留我就留,说着还指了指旁边的王衍。”

    “他……?他…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他是人,是我未过门‘夫婿’,说着女孩还害羞的闭上了眼睛,低下头玩弄着手指,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甚是可爱。”

    哈哈哈,旁边洪亮的笑声接踵而来。“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是有修养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笑场的,哈哈哈…”

    话题又绕到王衍这边,阎真人是左瞧瞧右看看,生怕漏下王衍什么优点,看了半天愣是没让他瞅出来,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丫头啊,其实修行也是讲缘法的,他休不得啊,万万修不得啊,我观他就算拿命都引不出一缕灵气,如何修得法诀。”

    紧接着老道又讲起,这修行论的是“三缘”。

    “尘缘、气缘、机缘。”

    “这尘缘说的是自身家世背景,若是底蕴雄厚,修道之路自当畅通无阻,就算再堵塞之路,亦能拿资源撬开一条‘小径’。”

    “二者气缘寓意嘛,论的是自身条件,道者躯体犹如那河道,所盛之量,所容之物,皆已天定,万物皆有源,又皆无缘,冥冥之中自由定数,若是有缘,体内自生其‘源’。”

    “至于第三者,天数谁又能看破呢,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你这位小同伴,体不生源,基本上就不用想了,经过老夫的勘察,“我建议他趁早回到俗世,好尽快享那荣华富贵,总的来说他其实还是有优点的,身体挺不错,保守估计挺个百年不是问题。”

    至于你嘛,“徒儿,你可先随为师回山,若实在不放心,老夫可许他一场荣华富贵,待你道成出山之日,还若痴心念念,你们可俗世再汇。”

    如此美好的规划,妹妹有了通天彻地的本事,哥哥有了巨财衣食无忧,这要换成常人,做梦都能笑醒的事。

    但丫头一句话就堵死了阎大师,“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去留相依。”

    阎老道看着执拗的妹妹,费了半天的唇舌,顿时便下不了台了。

    知道该自己登场的王衍,开口道“罢了,我替舍妹谢过‘仙师’,怜妹以后就托您照顾了,至于荣华富贵的就免了吧,我还是有手有脚的,不劳您费心了。”

    说罢,便摸起了妹妹头,和以前一样的触感,眼角忍不住的隐约泛起了泪花,王衍赶忙扭头背对着她,收拾起了蜷放在地上的“半扇破棉被”。

    站的笔直的王衍,试着深吸一口气,努力的控制着颤抖的声音

    “妹妹以后要保重,照顾好自己,下次见面可千万别像现在这般瘦弱,不然哥锤爆你的脑壳。”

    说罢,伸出了一只孤单的手臂,遥指西方,哥在那里等你,若是受了欺负,一定要想尽办法告诉哥,相信我。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是你永远的靠山!”

    说出这话的时候,王衍是咬牙切齿,红涨的眼睛看向了,两位“仙师”,丝毫不显惧色,像是在说你们大可试试。

    “哥,不要啊!”

    此时的丫头已经哭的梨花带雨,“不要丢下我!”奋力的她尝试着绕过阎大师,爬到王衍的脚下,好能死死抱住他的裤角。

    可一切都是徒劳的,不管怎么用力,都无法寸进分毫,他知道是那俩“仙师”搞得鬼。

    “小伙子,挺有胆子啊,你知道现在你在和谁说话吗?”罗道长可不是惯他这臭毛病的人。

    “我?我在和对我妹子有歹意之人对话,何须带胆?怎么,你有此意?”

    此时突然一声惊响从北方传来,师兄弟二人不约而同的同时望向北方,阎道人立马传音,“异宝现世,虽地处偏僻,但要从速了!”

    同时阎大师,看着身侧挣扎着的丫头,心头还是一软,“小子相见即是缘,我给你个机会。”

    “此处向北八百里,有座仙山,那便是我们道统所在,这是一部入气功法,若是有缘你三旬之前,引得一缕灵气。”

    “便可携此令前去仙山求道,可入我道外门,免予入门考核,我等也算了清了这一段缘。”

    说完便甩下一枚玉牌,一本书籍,抓起小姑娘向北飘去。

    王衍也不是那矫情之人捡起东西后,一码归一码,恩怨当要分明,弯腰朝着北方离去的师兄弟俩弓身一拜。

第七章 路已死,真修不得?

    云雾缭绕的九天之上,被夹在腰间的小姑娘剧烈挣扎着,哭喊着,是咬是踹可一丝反应都没有。

    “我不修,我不修,修个臭道,鬼道人,还我哥哥!”

    说着还不甘心的,一口口咬在了阎仙师的臂膀上,洁白的袖袍上,被丫头咬出了一个个的血印。

    满嘴淌着鲜血的丫头,牙齿都出现了轻微的松动,但依旧阻挡不了继续下嘴,接着咒骂,可想而知她是有多恨此人。

    阎大师这时有些心疼了,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是想我还你一个活的,还是死的,一个一动不动的你该不会介意吧。”

    可小姑娘继续不管不顾的打闹着,只是声音明显收敛了些许。

    “师弟啊,你说这好人呢我做了,坏人呢我也做全了,你这最后不会想渔翁得利,空手套徒弟吧。”

    听着阎仙师开始给他上纲上线,那罗道人也不甘示弱。

    “哼,师兄人是咱俩一起看到的,我怎么也有点权利吧,话说师兄你斩我的那剑,我还没和你好好清算呢。”

    “此事大有蹊跷,说来也怪,我当时没想斩你的,只想随便劈一剑,帮你止个笑,好心的我应当功德无量才对,谁知劈歪了。”

    本着说不说是我的事,至于信不信就是你的事的精神,人已到手的白衣男子,开始扯起了歪理。

    “真是我的模范好师兄啊,砍人都能扯上功德,行啊阎真人没白活,是想吓唬还是想其它,你我心中劫是清楚”,黑衣男子一声冷哼。

    ……

    “人现在在你手里,赶紧想想办法,这女娃子这么闹腾下去也不是个事啊。”黑着面的罗道士也难得的精明了一回。

    烫手的山芋,就这么又丢给了他亲爱的师兄,打打不得,骂骂不听的小姑娘,罗道士清等着看好戏。

    尾随之后,罗道士又无情的添了一把火,“话说这对兄妹,是您亲手拆散的吧,若是她最后不拜你,投了罗真人门下,可别怪师弟我不仁义啊。”

    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斩落,世界终于安静了,脏兮兮的小姑娘,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看着眼前清冷的师兄,罗道士忍不住赞叹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阎真人”嘛,以后少拿您那假慈悲恶心我行嘛。

    听到来自师弟的称赞,阎真人空闲的左手一抹,清解了衣物上的血渍,转而自顾自的整理开了,刚刚弄乱的衣领。

    整理期间,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面前的师弟舌战着,不过此时的他,句句直戳罗道士的要害,一改之前的“暖仙”形象。

    被一路狂怼,怼的垭口无言的师弟,总是试图让这位好师兄明白,你的那些“假慈悲”,早已在小姑娘眼中走到了尽头。

    反观恢复过来的,阎真人则是一脸的无所谓,“区区小事,就不劳师弟如此记挂了”。

    “一只井底之蛙,误把石子当做了朋友而已,待老夫引她上得那九霄青天,她才会知道谁对她是最好的,况且我不是留了一丝机缘嘛,虽然无用,但暂时还是能缓和一下关系的,这点就不劳师弟费心了”。

    “来日待她登上年轻一代的巅峰,见识到同类翘楚,你觉得她会记得那只卑微的蝼蚁吗?”

    “再此之前所有的磨练经历,都将扩充她的眼界,而那小子百年之后终归是一捧黄土。”

    “人你就不要惦记了,为兄劝你还是早日另觅佳徒吧”!

    “咱们眼下要紧之事,是那处机缘,离得越近才越能感到那丝气息的磅礴,不得了啊,希望咱们师兄弟二人能独自吃的下吧!”

    听着阎真人啰里啰嗦半天,罗道士也是能分清楚轻重缓急的。

    “也罢咱们先处理完这山谷之事,反正人已到手,拜谁之事回头再论吧。”

    “我也感觉此物不同寻常,我这刚闭关出来的境界,竟又出现了些许的松动,看来真是我罗真人的机缘来了,好事成双啊,哈哈哈....”

    转眼之间二人越飞越快,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小姑娘心早已葬在了一个塌房之处,碑名上写着“王衍”二字,再无其他。

    ……

    回过神的少年心里难受至极,无处宣泄的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朝夕相处的家人被活生生的“夺”走,听着那歇斯底里的哭喊,心就像针扎一般。

    为了回应哭喊,王衍用出了全身的力气喊出“等...我...”

    声音一直在空中延续,王衍仿佛是怕妹妹听不见,此时所有的无能,无奈全集中在二字之上。

    喊完之后的王衍,呈大字仰倒在了地上,可能是用力太猛岔气了,脑子一片空白,短短的一柱香王衍经历了太多,他不像是失去了妹妹,更像是丢了魂。

    日日夜夜的陪伴,王衍早已离不开那个,动不动就咬人的小家伙了,而她也是一样,双方如同互丢了天地一般。

    空荡的大地上,只剩一束篝火和一堆烤的焦黑的蘑菇,至于玉牌和秘籍,早就握在了王衍的手中,这俩东西现在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休息过后的王衍其实挺无奈的,这俩贼道士扔下东西,拐着他妹妹就跑,忒不是东西了,然而更不是东西的是,王衍他“不认字”!

    这乱世战火连天的,能吃个半饱就是好日子了,哪还敢奢望识字。

    这年头能认字的,大部分是家里有条件的,像他们这般流浪的乞儿,每天睡醒的他,只配为了五脏庙而四处奔波。

    王衍本着失望的心态,翻开了第一页,册子上并没有字,但打开第一页的时候,王衍呆住了,他居然能看懂书上的内容。

    虽然很不正常,但他要修行那搬山填海之能,又岂是正常说的通的,这一切超乎常理,恰恰又在天理之中。

    ……

    转眼七天之后,气修没修出来,王衍不知道,人是真就剩那么一口气了。

    自打几天前,那俩混蛋走后,王衍找了条小溪,盘腿一坐,就开始了他的修行之路。

    对这七天的收获,总的来说,如同王衍的人生一般,真闹心!

    本以为已在人生谷底的王衍,想不到谷中还有盆地一说。

    无论怎么努力,王衍总是做不到书中描述的第一步,引气入体。

    但他丝毫不觉得失望,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如果他就因为这,就一蹶不振,可能他根不就长不到这么大,在别人尿床和泥的年纪,他却已经开始为了肚子而奔波。

    天大地大不如肚子大,这是王衍心中永恒不变的真理。

    看了几天,河中依旧没有鱼类的踪影,而所剩的蘑菇早已耗尽,是时候把目标放向别处了,王衍托起饥饿的皮囊,带着信念向北而去。

    为何转而向北而行,这个外表瘦弱内心强大的男孩,只是单纯的想离他的家人,他的妹妹更近一些。

第八章 忍辱负重的根生

    北方的道路上,王衍一个孤单的背影独自前行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森林。

    上天保佑,但愿翻过这座山,能有点吃的,希望干些管饱,浠点也是能接受滴,再不济树根草根啥的也不嫌弃。

    你说说诺达的天下,怎么哪都能找见家的影子。

    这好端端的大山怎么说秃就秃,连根毛都不长,绝了,贼老天有本事你玩死我啊,这一路上传来了王衍大大咧咧的叫骂声。

    刚翻过了一座卤蛋山的他,“咦,前面那是怎么了,咋焦了一大片,放眼望去,下一座山头通体乌黑,就像被焚烧过触目惊心”,这回好了是真毛都不剩了。

    王衍试着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是越走心越凉,尤其在没有食物补充体力的情况下,也不知道能抗多久,突然王衍眼前一亮,身前出现了一株奇怪的东西。

    这东西有一人高,你说它是树,它太小,说他是草,又显得太大,王衍姑且把它称作“异物”。

    “这异物通体乌亮,像刚被大火烧过一般,真不知道这东西生前是什么啊。”

    观察了半天的王衍,终归还是没有忍住。

    壮着胆子轻轻一触,只见其枝干便随风飞扬化成了灰烬,把王衍看的那是一愣一愣的,“真神奇”,此时的王衍像个好奇宝宝。

    经过他的认真观察思索,判断它生前极有可能是株“植物”。

    这坑爹的植物一碰就碎,不过还好,晚饭的主力应该还在,王衍用尽全部的力气,疯狂刨着灰土,像个二愣子一样。

    “这是被天火烧的嘛”?土都能烧成灰,挖起来的手感软绵绵的。

    在体力严重透支的情况下,王衍认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鬼知道这天火之下,还能给我留点啥”。

    黄天不负苦心人,深埋在地下的根须,被一点点的刨了出来,看着这白嫩的根茎,王衍苦叹到,“敢不敢再小点啊,这么小填牙缝都不够”!

    ……

    “等等这凡人要干啥,王衍不知道的是,这棵树早已通灵,根部更像是人类的大脑,这货咋像个疯子,他要干啥”?

    根爷我果子也结了,劫也渡了,身子都化成灰了,大风大浪都让我挺过来了,苍天啊谁能告告我,这凡人在想啥?

    可能这根一辈子也没见过难民,唯一一次见到的,还是一个饿了好些天的难民。

    ……

    经过熟练的本能操作,一个简易的炉台,就这么被王衍,轻松的架了起来。

    由于十几天没见过水源的他,决定大胆的把这“异物”烤熟来吃,果断放弃了清洗这个环节。

    一番熟悉的操作下来,根子被架上了火坑,火则是被这小家伙越升越旺…

    “靠!这根是铁打的吗,一个时辰了咋就不见变样呢”?

    火堆旁的王衍,看着台面上,就是烤不熟的异物上蹿下跳,忙乎了半天的他,好似不接受这个结果”。

    “好你个老天爷啊,你哥我山也上了,土也刨了,火也架了,时不时还传来肚子的催促”。

    满脸怒气的王衍,五官拧在了一起,此时的他看着空荡的四周,比没来之前更难受了。

    此时他饿向胆边生,口中默念着咒语,离进一听,“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此话一出,把手里的根子魂都吓没了。

    他刚才是说道“吃”这个字吗?附近有好心根听清了嘛?请抓紧告我一下,在线等,挺急的!

    也不能自己骗自己了,唉,一声落寞的叹息,是时代变了吗,凡人都吊成这个鬼样子了吗?

    一言不说就开吃,“哥,亲哥,您大发慈悲,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个老母在天边等着赡养,我是家里唯一的独苗啊”,可惜没人能听到。

    饿的实在受不了的王衍,抓起了树根一口咬下。

    “啊啊啊”!

    就这饥饿中的全力一口,差点没把小伙子的门牙崩掉,惨痛的叫声,响彻山头。

    缓过劲来的王衍,以为是第一口大意了,开始用着侧牙,慢慢摩擦咀嚼着它。

    但咬了半天依旧还是咬不动,甚至这根上连个牙印都没落下。

    “继续啊,用力啊,小伙子你这SPA做的不错啊,没个几十年的功底,都咬不出你这水平”。

    “这次的服务,根爷我是相当满意,如果你还能咬出那第一口的,那种惊艳感来”!

    “根爷我保证,下次给你介绍兄弟来捧场”!

    “啊”,对就是这个力度,其实从你的整体水平,可以看的出嘛,你这嘴上的功夫是到家了,绝对是个老字号”。

    “对”就是这里,用力……

    而咬了半天,嘴唇都麻了的王衍,咽了咽口水。

    心灵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吃痛的牙齿,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费了半天劲的他,就不是那轻易放弃的主,眼睛一闭,一口直接吞了下去。

    上一秒还在享受按摩的根子,下一秒睁眼,周身黑乎乎的的一切,都让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下轮到刚才还喜笑颜开,点评王衍技术的根子傻眼了。

    喃喃自语到,“妈妈您当年是不是漏告我什么了,我们一族,不仅能结果子,还能被人口服啊”!

    不能动弹的根子,只能被迫接受了,属于它的独特命运,他也有幸成了他族,第一个被口服的选手。

    从刚开始的不信,到现在求生欲的拉满。

    小根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区区一个凡人应该,大概率的,有可能消化不了我吧”!

    “这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剩下的是怀疑满满的根生”。

    面对窘迫的他,只能不断的开导自己。

    能活着好歹是有希望的,虽然换了个屈辱性满满的复活点,但有棵老树说的好,“根活着就是最大胜利”。

    在开导自己期间,根子脑海里不断筛选着,未来的种种可能性。

    真是不想不可怕,一想吓一跳,种种不好的画面迎萦上心头。

    根子现在最怕的是,这疯子会不会梅开二度啊?

    再度进食?

    如果这bug卡成功,那还得了!

    想想如果反复的被玩弄利用,此生出头无望了啊,这样的话他宁愿选择了却根生。

    主要是根子现在,已经有点不自信了,这个疯子粗鲁的闯进了他的生活,强行改变了他的根生,满满的心酸,哪树能知?谁根能懂啊?

    呜呜…根根心里苦,但根根就是不能说!

    还是老树说的好,一个根的屈辱,只会让这个根更加勇敢,老天爷,就让这个凡人肚子里的暴风雨来的猛烈些吧!

    最好开开眼让他窜稀而死,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了,我依旧是那个干净纯洁的根根!

第九章 丹田之气

    一天过去了风平浪静…

    两天过去了…

    第三天…

    第四…

    第三十日又是个艳阳天。

    王衍哼着小曲,继续开始了他平平无奇的修炼,丹田一如既往的空荡荡的,不见丝毫所谓的“气”。

    而等待中的根爷,一开始还能安慰自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开始的期待,变成等待,最终转化成了无尽的绝望,根生无望啊。

    修着修着王衍突然来了一丝感觉,丹田之中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乳白色气体,这丝灵气让他感觉到异常的温暖舒服。

    “成了!我居然成了!”突如其来的成功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更让王衍措施不及的是,丹田之中更是传来一声亲切的问候。

    “你全家可还安好?”

    “谁?仙师?”

    ……

    原来是本已放弃了的根根,想出了其他办法!

    “一个月了!这小子肚子怎么还是这么坚挺,就这样苦等下去,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了!”

    这眼瞅着老天爷不给力,这剩下的就只能亲力亲为了。

    就在沉淀一个月的根子,苦思冥想之际,一个点子悄然摸上了心头。

    “对啊,他这区区肉体凡胎的雏儿,拿什么跟你根爷爷斗啊!”

    找见问题本源的“根儿”,开始了一系列的俏皮操作……

    而此刻王衍周身,开始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灵气漩涡。

    这个漩涡以极快的速度旋转着,不停吞吐着周遭灵气,而当事人王衍,还在假模假样的练习着“入气”法门,根本察觉不出周遭的异样。

    看着周围空气中的灵气越凝越多,根子的底气也逐渐上来了,果断抛开了之前的卑微。

    甚是豪迈的来了一句,“你小子给我等着,再有一炷香的!”

    随着周身的灵气不断涌入,根子的体形也慢慢发生了转变。

    这恐怖的变化,用肉眼就可以轻易看出,根子的须脉,顺着王衍的丹田不断攀升。

    这巨大的改变,根子的意图已经显而易见了。

    “再有三刻钟,就大功告成了,真是谁也指望不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洋洋得意的根子,脑海中已经想象出了,那大仇得报的画面。

    看着吧,根爷我快出来了,愚蠢的凡人想不到吧。

    再有三秒钟,一个大树将横穿你的天灵盖,就问你怕不怕!

    “来吧!让你这悲贱的凡躯,化为伟大如我的养料吧!”

    “新起点,新的开始,将从你的脑袋延续,谱写出我这仙根的仙生。”

    “而我将带着你的意志,找个母树开花结果,走上仙树的巅峰!”

    哈哈哈……

    良辰已到,“给爷出!”

    伴随着只有根自己能听见的嚎叫,一番折腾的他,顺利的……

    从原先的胃部,腾挪到了丹田……

    看着眼前离他很近,那黑洞洞的丹田,根子满脑子的问号。

    “灵气呢?”

    “我吸那么多灵气呢?”

    说句难听的话,这么海量的灵气,就算是丢去喂狗,那狗也该撑大了吧!

    “老天爷呀,别逗我了,好歹给我点反应啊!”

    随着根子的苦苦哀求,迟来的反应,终归还是出现了。

    吓的根子长嘘一口气,我就说嘛,“一分耕耘一分……?”

    “……收获?”

    “艹”

    这声不友好的感叹词过后,根子亲眼见证了,一个石头般的丹田,缓缓运转起了灵气……

    看的根子瞠目结舌,都不知道该说啥了,只有嘴里一遍遍的重复着“我的…我的…我……”

    “疯子…不……不是,是强盗!”

    这么明目张胆,光明正大的窃走了本根的成果!

    浓厚的鼻音,无时无刻的证明着,根子离哭看来只有一步之遥!

    “这也是那声问候的来源,这声问候带着根子浓浓的火药气息”。

    憋了一个多月的怒火,终归是爆发了。

    泥人上有三分火,更何况是伟大的我呢,根子立马决定,要从他家开始,一直问候到他祖宗十八代。

    ……

    呆愣的王衍坐在原地,不敢移动分毫。

    他努力回味着刚刚的声音,那低沉且无助的声响,好像是从他腹部传出来的?

    品味感觉声线不对的王衍,立马察觉出,那动静绝对不是之前去而复返的仙人,那是……?

    不过听着对面声音很是凄苦,王衍也不敢怠慢,立马回应着神秘人。

    心里同时暗自盘算着,要不要也卖点惨啊!

    “我没家啊,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朋友出来闯的要振作!”

    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你他妹的还有脸劝我?还振作?”

    听着对面怒极反笑的声音,王衍怕极了,对面与他谈话之人,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算了,就当他是个疯子吧!”

    这个敏感的身份,让王衍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江湖上俗话说的好,“愣的怕疯的,疯的怕傻的,傻的怕不要命的”,字字珠玑,这个都是多少条命换出来的江湖真理啊。

    “朋友,我是十分能理解你的心情,要不您先现身,我觉得咱俩,肯定有不少共同话语聊的!”

    面对王衍的安抚,神秘人冷哼一声。

    “哼,凭你也配”?

    这位朋友,实在不瞒您说,“唉,我也苦啊……”

    王衍十分配合着对面的情绪,试图先稳定住对方,毕竟现在可是身处荒郊,杀人放火最是无忌!

    “前些日子,我还有个妹妹,但现在也不幸被那贼人拐走了!”

    “同时苦难之人,如果您方便,咱俩还是现身一叙吧!”

    “现身?你这也是真够蠢得,我现在不就在你的身体里?”

    现在的根子,火药已经填满,任何的一句话,都能成为他嘲讽“仇人”起点!

    回味着这句话,王衍根据声音的判断,对方看来真的就是在自己腹中留了手段了。

    “我和阁下远日无恩,近日无仇的,阁下为何要在我肚中做手脚!”

    “如此害我,阁下究竟在我肚中放了什么东西,亦或者是你想要什么!”

    在王衍看来对方神秘人,如此处心积虑的设伏,定是有所企图,他也就不妨开门见山了!

    听着王衍不卑不亢的呵问,根子彻底怒了,奋力的咆哮着,“我是什么东西?”

    “我是仙树,是你根正苗红的仙树爷爷,血脉纯正,得天独厚就是用来形容我的,知道嘛!”

    刺耳的声音响彻天地,经过这么无厘头的一句咆哮,双方都冷静了下来。

    余火连绵的根子,继续开口:“你这虫子也配开口?应该是我先问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才对吧!”

    沉默一个月之久,好不容易能说上话的根子,总算是有了能宣泄的地方了。

    交流了半天,听着脾气不太好的对方,王衍也不敢得罪。

    更何况,与他对峙的声响,还是从他的丹田里发出的。

    做好打算的王衍,准备以不变应万变,“我不是东西,我是人,正儿八经的好人!”

    哈哈哈……

    一声声痴笑传来,那神秘之人仿佛是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那种发自肺腑的感觉,根本无法模仿,无法超越。

    “你?人?好人?你还有脸连起来?”

    “我呸,你除了外表勉强算个人,可你看看你最近干的那是人事吗,今天我要替全天下好好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听到对面的怒骂嘲讽,王衍也不生气。

    从现在已知的情况来看,敌暗我明,如果他这边再撕破脸皮,那处境也就真寸步难行了!

    王衍顶着压力,果断开口替自己辩解着,“我天天修炼,苦苦修仙,这么有梦想,怎么了是碍到阁下什么了”?

    你说你干啥了,怒气冲冲的神秘人直接坦言。

    “你好端端个凡胎,当你的凡人不香吗,修个屁,就你这天赋,九窍不通十窍,快回家种田去吧!”

    “论完你的天赋,咱再说说你的行为!”

    “既然你是个大忙人,那我来帮你小子好好回忆回忆!”

    “一个月前你还记得吧,你是不是刨了个‘根’!”

    “那么可爱的根根,苍天啊!你是怎么下的去嘴的呀!”

    “你…你不加以爱护也就算了,心如蛇蝎来形容你都不为过!”

    这时疯狂批斗王衍的根子,俨然忘了当时销魂的按摩,还扬言要介绍兄弟过来捧场的事,是一概不提。

    “我知道他很可爱,你就亲亲他,咬咬他也就算了,我也能理解,毕竟这么帅的根,换成是任何人,都会把控不住自己的。”

    “更关键的是,你还丧心病狂的生吞人家,你问过人家的感受吗?人家愿意吗!”

    “你这是赤裸裸的逼良为昌,我现在算是彻底的不干净了,谁来负责。”说出这话时,根子赫然化身成了一个幽怨的妇女口吻。

    听了半天,王衍总算是弄清了,这“神秘人”的由来,听着他满是委屈的话音,王衍也开始有些惭愧了。

    “别难受了,大不了我负责嘛,我也不是那种,吃干净就抹嘴走人的人,我为人还是比较仗义的,人送外号‘仗义小郎君’”。

    你…你…你…

    要是根子有实体的话,怕是要吐血而亡了。

    如此不要脸的人,根子还是第一次见,开始的他贪图自己的身子,知道原委的他,更是想把自己彻底据为己有!

    浑身被气的抽搐的根子,不禁感叹道,“你这家没的好啊,老天可算开眼一次了!”

    唉?

    “你刚刚好像是说,你妹妹是被人‘活生生’的拐了?”

    恩,愧疚的王衍,现在开始了知无不言的模式。

    “那你能告我拐走她的,‘恩公’长什么模样吗?”

    我决定天天晒光念道,保佑恩公长命不死,“这个时代什么都多,唯独好人不多啊,得好好保佑下!”

    可怜的王衍,刚被揭完伤疤,还不得不娓娓道来。

    其实他也是迫于无奈,甭管“它”是啥,王衍总感觉他有“大病”,而那有大病的根,现在就好巧不巧的,就在它丹田里静静窝着,就问你怕不怕。

    “罢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他开心就好”,这让弱小的王衍,有种刚出虎口,又有种入狼穴的感觉。

    那人身着白衣道衫,面容清秀;

    等等……根根弱弱的问道,“他们是不是两个人?”

    王衍惊愕的点点头;

    根:他们衣衫一黑一白?

    衍:“嗯,你怎么知道的,哦,我知道了你表面是个根,其实你是个算命的吧!”

    根:“两人身边有个小姑娘?”

    衍:“算的好啊,大师!”

    根:“那白衫男子总是把笑容挂在脸上.....?”

    衍:“大师,您能算到他们现在到哪了嘛?去哪可以碰见啊!”

    仿佛只有最后一口气的根子,虚弱的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他们剑修?”

    看见王衍突然摇头,根根热泪盈眶了。

    王衍憨厚的说道,“我不知道,不过确实好像见着他们一人有一把仙剑来着”。

    大起大落啊,其实根子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天呐,你开开眼吧,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你开开眼把这东西,也捎带着一块给收了吧,我愿用两天根寿,换你睁次眼啊”。

    “恩公愿你一路走好,来世一定要再碰这货,愿你下辈子再创辉煌,你的事迹我会为你传诵下去,若有来世,我愿意给你们当大哥,你们做小的,我做大的,给我当牛做马,已全恩情啊!”

    根子的情绪可能就是这般,来的快,去的更快。

    刚才还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转头就想着收人家来世,这种人走到哪里都吃不了亏,有位伟树说过,“不想当大哥的树,他一定不是什么好树,要做树上之树。”

    “怎么你算到他们在哪了?”王衍高兴的问道。

    “恩,算到了,可不就我能算到他们走哪了?!”

    “本仙根,不仅算到了,甚至还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不瞒你说,他们俩是我的小弟弟。”

    “可恨我们见得匆忙,还没来得及相认,他们就走了,放心吧!他走的很安详,真是白发根送黑发人啊!”

    “苍天啊,我根某人加倍,四天,整整四天!眼啊…开…开吧。”

    王衍心头一紧,“他们死了?那他们身边的小姑娘了?绝对还活着吧!”王衍强行给自己打了发镇心剂。

    这事要搁以前,让村民知道了,绝对会更害怕这小祖宗。

    “啥玩意啊,堂堂一名翻天倒海的仙人,被王衍远远一拜给拜走了?那一拜居然恐怖如斯”。

    那年…那天…那一拜…都是泪啊。

    王衍本来满怀高兴的修出了一缕发丝般的真气,正要远赴他乡,万里寻妹,哪知那一拜之后,已是冢中枯骨,再无相间之日。

    同时心里万分后悔那一拜,本以为对方道法高绝,想不到还是他王某人技高一筹。

    本想着给对方添点堵,谁知道给人拜没了,王衍不知道是,对方是尸骨无存,魂魄骤散,转世都转不动的那种,他还是小看了自己,高看了所谓的仙师。

    “快说,发生什么了?据实的说,如若欺瞒,我和你同归于尽!”

    双眼通红的王衍,言语间早已丢掉了敬畏,此时没有什么事,能大过眼前之事。

    “呦呵,小朋友你是哪片林子里窜出来的小树苗啊,和我同归于尽?”

    一旁的根子,则是不急不慢,丝毫没有着急的感觉。

    “小朋友急不是办法,说是不可能说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说,你倒是快教教我,我也好奇一个凡人,是如何带走我的,哈哈哈....!”

    王衍不知道是,他丹田里这个根子的快乐,就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他越痛,这仙根越快乐,这就是所谓的痛并快乐着,他俨然成为了这根子精神上的另类养份。

    “王衍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奔走着,一言不发毫不理会这个嘲笑中的树根”。

    越走越快,朝着一个方向坚定的大步前行,这时的根子有点慌了,想起了以前,这年轻人总能给他些意外惊喜。

    小小的根心,已经承受不了其他的意外了,赶忙指点道。

    “小伙子你不是要同归于尽嘛,寻死根爷我最拿手了,让我手把手的教你!”

    “寻死啊正常人谁都会,但要真轮到咱,这里面也是有门道的,有些人的死,太肤浅,这寻死也是有考量的,最重要的就是死后启的墓穴。”

    “寻个好穴,能包你下一世投胎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让你还没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起码领先别人千年。”

    “咱俩也是熟人了,看你啥也不懂的样子,我也不坑你,小伙子你这事包我身上了。”

    王衍听着根子大包大揽的要承接他的丧事,淡淡开口说道。

    “虽然我没读过书,但常听别人说起,这人啊来而不往非礼也。”

    “根儿啊看你这根不错,这么热情,我这一走也送你点礼物吧,就算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馈赠吧。”

    “馈...赠?”

    啥东西?告诉你根爷也是识货的主,不是老物件,根爷我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老绝对老,包你满意!”,听你这声音怪虚弱的,我这临走前给你补上一补。

    “补?莫非是什么天地灵药?”

    “你这小小年纪能有个啥,莫非是你祖上传下来的?”同时心里暗叹这小鬼转性了?

    “想什么呢,有那好东西我还能自己不用?”

    “没事我那宝贝,绝对和你说的什么“灵药”来比,毫不逊色半分。”

    “我知道一‘宝地’,那里堆满了肥料,都是上了年份的,便宜你了!”

    “那里将是咱俩的长眠之地,你心里也有点准备,那地方有点偏僻,离得还有点远,我得加紧脚步了…”

    “你…你…你确定你是个人,根爷我就当求你了,走就走吧,做个人行吗,干他一回人事也不违心吧?”

第十章 天劫

    王衍通过与“修道者”的接触,他渐渐发现所谓凡人口中的仙人,依然没有脱离所谓的人之本性,高傲、暴躁等本性还在,只是多了举手投足间毁天灭地的威能罢了。

    但这所谓的差距,依旧不是他一区区凡人所能跨越的,“仙人”,如同那仙人二字,两个人字之间,依旧隔着座高不可攀的山字。

    通过交流王衍发现这一类人都有个共同的爱好,喜好面皮。

    王衍也不知道送出去的这个“礼”能否生效,但这也是他唯一的办法了。

    仙根看着一脸认真的王衍,最终还是松了口,其实王衍不知道的是,这个所谓仙根,还有一个小秘密。

    你可知道吾是谁?

    “仙根?”

    “是对也对,是错还错,天地奇珍妙宝无数,有一灵根名曰祖根,其可吸天地灵气,窃万物精华,其形一扎三界六域,皆可去得。”说着便摆出了一幅,没错就是我的高傲神情。

    王衍……

    “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嘛?”

    “如果需要,赶紧收起你那蝼蚁般的表情,我十分怀疑你在质疑伟大的我。”

    “其灵自聚可结一果,此果妙用无穷,尤其是对那兽类一族,有着致命般的诱惑。”

    “就在几十年前有一赤蟒,看上了你根爷爷我,那厮也是个狠角色。”

    “整整蹲了我三十年,就连平日里方便解手,也就在原地解决,硬生生熬我,它当你根爷爷是鹰吗?”

    “也是到近些日子,我实在受不了它那变态的目光了,这要传出去,洒家怎么在树界混,还怎么泡小母树啊。”

    “便借了点此地灵气,哪知此地这么不耐吸,吸干了几十里的灵气,才给它搞了颗速成版的。”

    “万物皆有因,我说此地怎么荒芜一片,原来是你搞得鬼?还有你是根,你为什么老想着在人家‘树’圈混,要点脸行么?”

    “你这前脚把你那果子吹成‘神仙妙药’,像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后脚就告我这玩意也能速成?你可以靠谱点嘛?”

    听着王衍的奚落,根子毫不在意的,自恋的说了一句,“你是在嫉妒我嘛?”

    “根爷我高兴,想怎么整就怎么整,不服?你咬我啊!”

    说出这话时,他好像忘了他已经在某人的肚中。

    转头却安慰道,“到时你好好伺候好我了,根爷我高兴,下次聚‘果’的时候,让你这废物好好见见世面!”

    唉,讲道此处一声叹息,谁知道那混账玩意,“不知感恩图报也就罢了,竟当场吃了果子,在它根爷爷这渡开了‘化龙劫’。”

    “畜生就是畜生啊,连回到自己族里,找个安稳点的地方都不知道。”

    “在这人类的地盘就开始了,你说在这渡劫不是害人害己嘛!下次见着它,根爷我非扒了它的皮做个毯子!”

    伴随着妖蟒吞下灵果,苍天之上也做出了相应的回复,九天之上七色彩云滚滚浩荡下垂,紫气弥漫着山野,浓雾之中孕育着一道道黑色的闪光。

    “正当天罚开始之际,我那苦命的俩恩公,带着那女娃子姗姗来迟,想我那恩公一世英名,临走前吃个果子都赶不上口热乎的!”

    “然后呢?”

    面对王衍的追问,根子没好气的回道,“什么然后,就他俩那修为,能有然后嘛!”

    “我估摸着他们都没见过天劫,来的快凉的更快,三个人三道雷,诶你别说天道挺公平的,一蛇渡劫,三人升天。”

    闻此噩耗,万念俱灰的王衍轻飘飘的落下了泪滴,这个还没断奶就开始跑江湖的男人,人生第一次落泪,他想起了和妹妹的过往。

    一幕幕历历再目,那一声声银铃般的笑声,一声声的哥哥,扎在了他的心窝子里,和她分开仿佛还只在昨日。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哭什么,妹妹没了,大不了根爷我带你去找小姐姐。”毕竟往后它要在哪落叶归根,还得指望王衍,该劝的还是得劝劝。

    这根子完全掌握了劝人的精髓,越劝王衍越绝望,心灰意冷的他,一副现在就要走的样子。

    “别激动少年,我劝你善良,有口无心,不对,有心无口,啊呸,我啥也没有,你要走也别在这走啊,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万一我再衰点碰个神经病呢!”

    “想想你,想想我,咱俩以后会更好”!

    “这句话我也对‘她’承诺过,你说她在那边会很孤独吧,去晚了,她肯定会埋怨我的。”

    “别啊,少侠,呸呸呸,你瞧我这张臭嘴!”

    “诶,我刚刚好好回忆了下,你妹她也不一定非要死!”

    当做戏言的王衍,直接无视了根子,双目依然无神。

    这下没人催促的根子,反而更急了,“修真界众所周知,树的感应力很强,我在她那区域,曾经感应到了一种奇怪的波动,现在想来,好像是空间的味道。

    王衍听到此处,脸色逐渐有了些许的好转,赶忙又请教了起来。

    “天道是公平的,蛇欲化龙,需得入劫,劫起而龙变,皆是因果,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举。”

    “想我那恩公,当时离的太近自然受了牵连,你妹是个凡人,不出意外肯定是有变数的。”

    “变数在哪?”王衍焦急的追问道。

    “我哪知道,你仔细看看我,我现在就是个半残不残的树根,你把我扔树堆里,一抓一大把的那种,要不然能在你丹田里?”

    “换成以前的我看你一眼,都是罪过,我都得洗半天眼睛。”

    “该告的都告诉你了,主要是自打开天辟地以来,就压根没有听过凡人渡劫这么一说。”

    “根据我的判断,天道是公允的,修士渡劫理所应当,我恩公应该是凉透了,你妹极有可能传送到了别的地方,或者别的世界都有可能,要想找她,看你自己造化了。”

    临了结束的时候,根子适时的又补了一句。

    “以我从道多年的眼光来看,你这修为强烈推荐,还是找个风水宝地,换个身躯来世再找,会更快一些哦!”

第十一章 在路上

    一个月后……

    漆黑的夜晚,一片黝黑的岩石之下,王衍正静悄悄的匍匐着。

    “走了吗?”

    “早走了!”

    根爷不耐其烦的数着,“第二十三遍了,都走了两柱香了,哥那野虎真不在了。”

    “要我说你这孙子是真苟,一个茹毛饮血的畜生而已,你拿出怼我的一半勇气,锤死它不就完了。”

    “你好好看看我,我不比它可怕千万倍?什么下场?这不照样在你腹中。”

    “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安全嘛。”王衍边说边从岩石下灵巧的爬了上来,“躲的过去为什么要搏命?你当我是莽夫嘛!”

    “合着根爷我跟你在这躲了半天,是为了我的安全?‘请’您大可不必,下次再有这事,‘请’直接锤爆它。”

    根爷一脸无所谓的说着,“反正‘你’横竖都是一死,我大不了挪个窝嘛,哪待不是待啊,再说我看它可不像是吃素的,你当谁都和你一样牲口?”

    “这还不是怨你嘛!又想马儿跑的快,又想马儿不吃草。”

    “你这‘破根’,教我一点功法,你看我追不追着它锤就完了,用得着在这和我受这窝囊气,你当我好受啊。”

    “王衍呀,王衍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我教没教你?!”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继续响起,“你们人类这么说话,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教了几天了?你自己不争气学不会,我个根有啥办法,我这可是把我压棺材的本事教你了。”

    “学不会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若是找不到,便证明你没有那修仙的天分,我劝你还是找个宝地,下辈子见吧!”

    一套劝说,一气呵成,根本就听不出有分毫的私心。

    听着天天劝他寻短见的声响,王衍长出一口气,他现在确实需要一本功法,可不在是什么威力叵测的秘籍,而是一本顶尖的“养心秘术”!

    夜晚的小风一吹,平静下来的王衍,“你那也叫功法?什么狗屁的‘散心妙术’,你留着传给下一代吧!“

    “王衍我警告你,咱们熟归熟,你可以不拿我当回事,但请尊重我的功法,而且我只把他传给了你!”

    “哼,这就是你大晚上折腾我的理由”?

    还记的那天夜里清晨时分,天际刚刚吐露出鱼肚,大吵大闹的根子就把王衍折腾醒了,说是要传他当世顶级“妙术”。

    睡眼惺忪的王衍,立马来了兴趣,爬起身来听从着根师傅的指示,在大冷的冬天,脱了个精光。

    尤且还是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大清晨,刺骨的寒风吹得王衍一直打哆嗦。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悄悄爬上了半空,阳光下的王衍,体表已经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长长的鼻涕挂在人中。

    “笨蛋还没学会吗?你要试着感受太阳,接受他散发出来的能量,他的精华,唉我的天,你这笨死算了。”

    开始的王衍以为,这么苛刻的条件是功法的开始,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这居然就是他的全部,还美曰其名感受光的力量?

    此事过后,王衍连病了好几天,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冻的。

    “你不是棵树怪我喽,这可是我们树界秘法,你知道多少大树小树,都在打这部圣经的主意吗,讲真的,你要是棵树我都不带传你一个字的。”

    “功法我是传你了,我也就这么一部,记住你答应我的事,你可是对天起誓的。”

    王衍呵呵,呸…

    “你这娃娃年纪轻轻的,怎么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呢?”

    “老是想的不劳而获,你这是思想上有问题啊,虽然我帮不了你其他,但我会努力让你的思想觉悟,变得如我一般优秀。”

    王衍呵呵,呸…

    “你这也别老指望我,我那俩恩公不是给了你造化嘛!”

    “听我的,正好入他门派,偷他武功,夺他秘籍,杀他门徒,抢他资源,烧他山门,再加上伟大的我给你从旁掠阵,啧啧啧,美的狠啊!”

    这时王衍忍不住了,“你到底是“根”呢,还是“魔鬼”啊?”

    “你这是做梦都巴不得我死吧,我要真这么干,别人找我寻仇怎么办?”

    一旁的王衍,快速的打断了根子的规划。

    “怎么办?凉拌呗,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要干啥都牵扯上我,我只是一棵普普通通的小树根,我那么善良那么单纯,蚂蚁都没踩死过!”

    呸……

    “就你这胆小怕事的精神怎么发大财,听我的,还是我给你寻个风水宝穴的吧,来世投户好人家,让你还没起跑,赛道就是你家的了!”

    ……

    “还有多远啊?我再说一遍,我这不叫胆小,我这叫稳,稳如青山,青山来了都没我稳!”

    “要不这一路上,我早就被山里的豺狼虎豹分食了,说不定早就成了它们的粪便,滋润了你了!”

    不远了,按你的脚程明天就能到。

    还好这一路上,有根子的感应,要不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根本就走不到这里。

    ……

    第二天清晨,王衍雷打不动的开始了他的日常修炼。

    那阎老道留下的秘籍,真的就只是单纯的引起篇,无论他再怎么修炼,依旧还是那丝灵气。

    但固执的王衍,还是一直在疯狂的,巩固那丝得之不易的灵气。

    “快点快点”,一阵焦急的催促,打断了王衍的修炼,根子那边传来急不可耐的声音。王衍知道,是当初答应的XE交易时间到了。

    王衍起身,就近找了一条清澈的小溪,趴在边上开始了今日份的“牛饮”。

    直到听到了一声“停”,他才姗姗抬头,同时嘴中抱怨着,“你这每天早洗一次,晚洗一次,也不怕掉皮啊。”

    面对王衍的抱怨,根子视若无睹,“要不这么洗,你当根爷怎么这么白,怎么这么帅的呢?”

    “是白,我感觉你这心也得洗洗,要不迟早配不上您这身子了!”

第十二章 青牛城

    王衍望着眼前这座巍峨的城镇,充满了幻想,这将是他的新起点。

    观望过后的他,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走进向了城门,正当要进去之时,却被一名身穿黑色官服的年轻城卫拦了下来。

    “哪边讨来的小乞丐快滚开,不看看这是哪,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男子话语中充满了轻蔑的语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千里之行王衍岂能作废!

    “这位官大哥我是来仙山求道的,可否行个方便。”

    听到王衍不卑不亢的请求,那名年轻城卫,更是瞧不起王衍了。

    “哈?大哥?求道?你也配?”

    “就你这样的烂命,官爷我在这一年,少说不见一万也得有八千了,趁早收起你的痴梦,哪来的滚回哪去吧。”

    随着王衍这边入门的卡壳,后方本该顺利入城的人群,在王衍的后面大排长龙,入城的人数是越积越多。

    在嘈杂的大环境下,后方的过客更是不客气的催促着,让他这小乞丐快点走。

    这一幅咄咄逼人的场面,在王衍面前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身处四周的人群更是给不到他丝毫的压力,冷静的王衍甚至还反问了一句,“那不知怎样才能入城呢?”

    “入我青牛城当然得有这个了,”只见那名年轻衙役搓了搓手。

    “三两银子,你若有钱,就算是妖魔鬼怪,也可安心入得,如若没有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给老子绕道而行!”

    看着那边不见钱,不放行的衙役,一穷二白的王衍摸了摸怀中,那空荡荡的胸口,只有一块似玉非玉的牌子。

    听着后面排队之人,有些急躁的,已经开始了大声叫骂了起来,死马当成活马医的王衍,说罢便掏出了牌子。

    牌子刚一亮相,周围杂乱的环境,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那想象中门可雀声的效果。

    但却见那年轻衙役,双眼冒着金光的,信步到了王衍的前面,见这小乞丐还是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纤细的手臂不自觉的一把搭在了,腰间的佩刀之上,用力一抽,刀划铁鞘的声响,猛而清脆。

    刺耳的声音过后,一把不是很新,却被擦的锃亮的官刀,立于侧门之前。

    上一秒还形容市场的偏门,顿时少了人间的喧闹,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再催促叫喊的了。

    “你这大胆野民,从哪淘了块烂牌子,就来你爷爷这耍威风啊!”

    说着还一把夺过了玉牌,“你这牌子好是吓人啊!你爷爷我是不是得束手就伏,纳头便拜啊!”

    哈哈……

    谈笑间那名年轻衙役,右手的刀比着王衍的脖子,空出来的左手便顺理成章的,将刚刚抢到的牌子,一把塞到了自己怀中。

    正当那名衙役耀武扬威,不停恐吓王衍之时,后面于草棚中,休养品茶的一位年长差役,恰巧看到了这一幕,顿时一股凉意袭来。

    哪还敢品什么冬天的暖茶,一声怒吼直接响彻四方。

    “住口!”只见那名中年差役大发雷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

    一个大嘴巴,便将另一位持刀衙役抽翻在地,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年轻衙役直接懵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待他再反应过来之时,一股被羞辱的怒火悄然摸上了心头,爬起身子的他就要开始反击。

    这一反应同时也落在中年差役眼中,不过很明显这刚来之人,老于人情世故不想在此地再动手。

    满是老茧的右手一搂,那刚倒地爬起来的年轻差役,被像拎小鸡一样,一爪就被这中年男子拽到了身前,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

    “小齐子,你确定要和我动手?还是觉得和我动完手,你姐夫能保的住你!”

    那年轻的衙役,刚刚还是怒火中烧的样子,可听到“姐夫”这一词,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了的年轻衙役,用力的晃动着,那让他悬浮于半空中的粗壮手臂,可不管这人怎们用力,好像都无法摆脱那中年人的单臂力道。

    尝试了半天无果的年轻衙役,只能冷言冷语道,“姓袁的,平时里我敬你比我官大,才喊你声袁兄听听,莫不要因为一声称呼,就迷茫在了死路之上。”

    “你也需要谨记,青牛城不是留给你倚老卖老的地方,更不是你个八品差役的一言堂,要知道我齐家在你头顶上也是有人的!”

    哈哈……

    听到这姓齐年轻人的威胁后,那名袁姓中年男子笑了,笑的是好不开心啊。

    在短暂的狂笑过后,那俩人的距离更近了,只见那位袁姓男子此刻高举着的右手,微微弯曲,把那年轻人的右耳,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开始了一阵小声的窃窃私语……

    在这大冷天里,只见之前嚣张跋扈的齐衙役,额头之上渐渐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随着两人细语声结束,袁差役刚一撒手,年轻人立马扑通一声,趴倒在了地上。

    见到如此场景,那袁姓男子也不客气,直接坦言“好,今日算我袁某人多事了,咱这就走,省的扫了您齐大衙役的面子。”

    那中年男子也是果断,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向着温暖的草棚走去,好像是惦记着之前的泡的那半杯热茶。

    看着中年男子迈着的六亲不认的步伐,那齐衙役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赶忙一头扎在了,那袁姓男子身前,一个猛扑,照着袁姓男子面前就磕了一个头。

    “哦,齐兄弟啊,我知道你的心意了,等我喝完那半杯茶,就帮你把你姐姐、刘师爷请过来的!”

    听到那袁姓差役,打起了太极,那地上趴着的年轻人,心里更害怕了,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硬磕。

    看着地上死倔的年轻人,面子已经是给足了他袁大人了。

    只见那袁大人也不多说什么一个转身,走向了那年轻人侧面,一脚踢出。

    强大的脚劲足足把那年轻人,踢出了数米之远,直到一个翻身才抵消了全部的后劲,径直的滚到了王衍的脚边。

    正当王衍好奇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中年男子再次开口,“还敢停下?”

    闻言那齐姓衙役,瞬间明悟,是稳住身形对着王衍就开始磕,额头上一个个血印是触目惊心。

    此时的他双腿紧合低头哈腰,空闲出来的双手恭谨的举过头顶,一块玉牌就这么被他恭恭敬敬的,挺放在掌心之中,等待着王衍取回。

    反观新到的袁姓差役,谈吐间雷厉风行,随后便开口招呼起了王衍。

    “原来是剑宗仙师,快请进,怪我等有眼无珠,不识仙师驾到。”

    “剑宗?”怪不得当初那根子问,他二人是否是剑修呢,感情真和剑有关啊。

    王衍转口道:“没事大哥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小弟初来乍到诸事不懂,还是有劳袁大哥多多提点”。

    能当上城卫哪个不是人精,这一下子的客气,袁差役立马察觉出了王衍态度上的不对劲。

    平日里那些仙门之人外出,哪个不是趾高气昂,尽管他们是城卫,在城中大小也算是个芝麻官,但在那所谓的仙人眼中,根本就不屑与他等交流。

    偶尔有幸能见到下山采买之人,那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若是主城门在其过时,手脚慢了还未拉开,说不得还要挨上那么一剑,更别提走他这偏门了。

    “有古怪!”这时袁差役,底气又不自觉的硬了起来,“你是从何处得来的玉牌?”

    这态度转变相当丝滑柔顺,刚刚还一口一个仙师,现在转头就不认人了。

    看来面前这个老狐狸,也不是吃素的主啊。

    一脸愁容的王衍,缓缓说到,“我们老家发生了旱灾,我大哥早年寻仙求道,说如若有事,便来此处寻他,方解后顾之忧,临走前更留下了此令”。

    “小弟也是迫不得已万里寻亲,盘缠早已用尽,才身着如此狼狈”。

    听着王衍假中带真的故事,以及声嘶力竭的表演,这只老狐狸看不出丝毫破绽。

    “原来兄弟来此竟如此不易,之前我等也是本职工作,对兄弟多有冒犯,望兄弟海涵。”说话间袁差役的双手抱起了拳。

    王衍则是继续一脸哀伤,“没事只要能寻得我家兄长就行,老家之事刻不容缓啊,望袁大哥能通融一下。”

    行走于江湖的王衍,早已明白了世人皆是如此,熙来熙攘,皆为利往,对此他早已如鱼得水,知道如何才能把利益最大化。

    看着王衍满脸的愁容,为了配合他,袁大哥也是单手背后,照着自己大腿,狠狠的铆足全力来了那么一下,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挂在了脸上。

    “兄弟,没事,到这就是回家了。”说着那中年差役还抽搐着鼻子,一副难受至极的样子,这下演的比王衍这个家乡闹灾慌的人还难受。

    “兄弟你到这也就不用担心了,你大哥应当是剑宗之人”。

    “像你手持的这种,仙门令牌可不是多见啊,我也是早些年,有幸见过相似的图谱,要不然咱俩可还没这缘分呐。”

    一番简答的交流过后,王衍也问清了大概位置。

    “兄弟你看,从这青牛城北门入城,再从西门出城直穿下去,只需两三日的脚程就能抵达仙宗了。”

    “多谢大哥指点,大哥我先去寻我兄长了,待我解决家乡之事,必然登门拜访,与大哥把酒言欢”。

    眼看对方就要走,这中年差役也不好久留王衍。

    “兄弟你先去吧,在这青牛城如果遇到什么事,直接来找我袁某人即可,大事咱不敢说,小事咱必给你解决明白!”

    依依不舍的道别,两人仿佛真成了多年不见的患友。

    “兄弟对家乡之情,真是感人肺腑啊,大哥也没别的,兜中就些铜臭之物,望兄弟收下,能早日见到兄长。”

    能在这里当差役的,基本上都是老油皮条子了,这钱送出去;

    一来刚刚态度不太友善,避免他兄长过来秋后算账;

    二来也有些结交之意,希望自己有生之年,也能沾些仙缘。

    可惜他哪知道,他这哪是沾什么仙缘。

    两个月前,俩位仙风道骨的高人,都让面前这人畜无害的王衍,沾的连个灰都没了,如今其后人,更是连个祭拜的地方都没有,可谓是尸骨无存。

    俩人一番推诿之后,钱袋子还是顺利的,进入了王衍的怀中。

    胸口久违的承重感,让王衍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名年轻的齐姓衙役面前。

    从刚刚谈话开始,他就一直乖乖的跪在这里磕头,直到王衍再次走来,那年轻差役的姿势,都不曾发生一点改变。

    看着刚刚拿刀欺压他,辱骂他,甚至最后想贪墨他玉牌之人,王衍不在多说一句话,探出手来就要拿回他手中,那本就属于自己的玉牌。

    但就在他刚刚触摸到,玉佩那冰冷的质感时,一句“兄弟海量啊”,叫停了王衍的双手!

    只见其身后的袁差役看到王衍停手,这才讪讪解释道;

    “兄弟他此番如此不敬,跪在此地是咎由自取,但你若是取回玉牌,便证明你原谅他了!”

    “亦或是,让我帮你取回也是可以的”,说出这话时袁姓差役,已经走到了王衍身侧,就等着王衍做出决定。

    十几年来,第一次当家做主的王衍,终于是有了一回说话的份量。

    侧眼看了一下,刚刚还互诉衷肠的中年差役,此时的他表情阴狠不定。

    王衍叹声一笑,一手搂起了那枚权利的玉佩,将之从新雪藏回了自己的破袄之中。

    “啊……”

    一声惨叫过后,人来人往的偏城门口,一滩血迹,一双臂膀,永远的留在了那……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这么在血泊中,不停的打着滚,吃痛的叫喊声,引来了无数的围观群众。

    一个冷漠的声音,从王衍侧面响起,“还不谢谢我兄弟的宽宏大量!”

    只见那人控制不住自己,强忍着剧痛,每吐一个字,都会情不自禁的咬住舌头,“多多……谢……”

    看着谈吐不清的年轻衙役,王衍侧目,死死的盯在了袁姓官差身上,仿佛是在讨要一个说法!

    “兄弟,你宽宏大量可以原谅他,但有些东西是不能被原谅的!”

    “那枚…玉牌,便是仙宗的门脸,你殊不知为兄也是为了你,才大胆留他半条狗命。”

    “待他日后若是侥幸,碰见医世良家恢复过来,他还得感谢你我二人的活命之恩!”

    “当然若是兄弟你现在反悔,也还来的及,只要你说一声,为兄自会替你照料他们全家。”

    看到王衍沉默的摇了摇头,那袁姓差役才收起了饿狼般的眼神。

    “此事为兄也是涉险,做个中间人,若是兄弟你还觉得不满,提起我这柄官刀,了结了我们二人便罢。”

    说着一把官刀,递到了王衍面前。

    ……

    袁官人回头摆着手,慢慢目送着王衍进了城,王衍是走了,但袁差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王衍进了城,光明正大的打开了怀中的荷包。

    “一百两的银票,被整齐的叠放在了小小的香囊之中。”

    这要换作以前,王衍这后半辈子的吃喝拉撒都不愁了,“统统给小爷上最好的!”

    带着这份沉甸甸的银票,王衍开始了他的第一次逛街,“这时要是妹妹在该多好啊,我这一掷千金的豪气,为甚么总感觉有种亏了的感觉啊”。

第十三章 大胆的想法

    绕着久违的街道,一整圈逛下来的王衍,对这里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

    这的风土人情就单单一个“钱”字,足以囊括全部“真贵”!

    沿街开放的商户哪是卖货,分明就是抢钱,王衍甚至一度怀疑,硬抢都不一定有他们捞的快,只是他暂时没抢过,也就分析不出哪个更暴力了。

    此城的物价是外界的三十倍有余,也许是剑宗就在附近,每年求道之人一多,价格也就自然水涨船高了。

    嫌贵?不买?

    价就这价总会有人买单的,十个人中最起码会有九个,不差这些银两。

    傍晚客栈里的王衍,收拾着他的战利品。

    一下午的游荡,所获东西不是很多,只有两身上等洁白的儒衫,以及合脚的两双新鞋。

    王衍低头摸了摸怀中,已经过半的银子,区区房钱和衣衫就得几十两,忍不住再次感叹到,“仙山脚下多忧愁啊。”

    这钱真不经花,衣衫和客栈固然占了大头,但有些其他方面,也是不容小窥的。

    此时王衍挺着一个,滚圆的肚子就是答案。

    这一路上有位“大爷”,是看见啥都好奇,可能是让王衍逼入魔了,碰见啥都想嘬他一口。

    彻底放飞的他,那简直就是个,无底洞般的存在。

    到了晚上,躺在床上的王衍,是辗转反侧,心疼着白天那巨额的餐费。

    “你说你吃肉我勉强能理解,需要营养,捎带着连植物都不放过,就有点过分了吧,那起码算你半个族人吧!”

    王衍秋后的算账,一下就激起了肚中那位“恐怖”的存在!

    “小伙子你看看你,是不是又犯你那穷病了,你可知道一位伟树曾说过,花钱似流水,财去人安乐……”

    “还好你的思想,有我给你把方向,不然迟早是会出问题滴”。

    “你这就相当于投资,有我在,以后包你穿金的,戴着银的,吃香的,喝辣的。”

    “行行行算你有理行吧,快别叨叨了”!

    “这就对了嘛,还有刚刚路过时我看那些,‘春香楼’的雌性人类挺热情,现在回想起来大有古怪啊!”

    “要不根爷我做主,带你去探探?”

    这尼玛到底谁是植物啊!

    ……

    放弃了挣扎的王衍,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城市的另一角,一对中年夫妻热火朝天的扭打在一起。

    “你这泼妇,老子我辛辛苦苦在外面谋差事,一个月也就三瓜俩子,你这刁妇不知在家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居然还跑去赌坊。”

    “要不是人家上门收房子,我都不知道你本事这么大,把房子都给我输了,你可知这是我们家祖传八代的祖产!”

    边上丰盈的少妇,也不甘示弱的回怼,“你到还有脸说,你每个月发的那点破俸禄,连根毛都买不起,要不老娘用的着去赌,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没用!”

    这时的王衍要在,绝对一眼就能认出,这不就是白天,杀伐果断的袁大哥嘛!

    “托王衍的福,夫妻和不和离的不知道,反正好大哥,今宿注定是要天为被,地为床了”。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舒服的王衍艰难的爬起了床。

    这床真舒服,贵还是有贵的道理的,慵懒的他穿起了,衣架上的新衫,存在即合理。

    清晨一泉水,活到一千不显老,根爷不急不慢的催促着。

    “你这是真把我这当你家了?”

    这突然间的提醒,仿佛给封闭的根子,打开了一扇新窗。

    其实根爷突然发现,在这也挺好的,比他在山里苦修,起码强一万倍。

    “风吹雨淋的不说,还老有人惦记他的身子,说实话他这身子,虚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再说现在的他,这根儿能跑能跳,试问哪个根能做到,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好不好。

    这要说出去,绝对能嫉妒死一片树林,然而随之一个大胆的想法也油然而生。

    “王衍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非常郑重的发音,这是王衍认识根爷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他前所未有的严肃。

    “说吧,我尽量。”

    知道根子的不靠谱,王衍也不敢乱承诺什么,天知道这货是不是找见什么风水宝地了。

    “好,我信你!你可以当我的宝贝吗?”

    哈?王衍呆在了原地,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

    不是不是,本仙根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癖好。

    我是在想....

    不管前世今生;不管贫穷富贵;不管疾病还是健康;

    “你...可...愿意......”

    “我不愿意!”

    “成为本座的坐骑,吾将与你相伴一生。”

    听完整句的王衍,长出了一口,同时也放下了心里那颗,悬着的芳心。

    “行了,你这说话大喘气的能吓死个人!多大点事啊,整的我还以为你要对我下毒手了呢。”

    “好……好……你答应了?”

    根子的声音都颤抖了,毕竟是第一次嘛,总会有点紧张。

    王衍露出了一种看待弱智的神情,“废话肯定不答应啊,是当初天劫把你脑子轰傻了吗?”

    “没事哥不会嫌弃你的,等哥我有钱了,肯定给你请个,最有名气的植物圣手治好你的脑子!”

    面对赤裸裸的同情,根子毫不吝啬脸皮,一直扯着脸继续撕问了下去。

    “讲真的,坐骑要不行的话,人奴我这边也是可以考虑下的。”

    “要不先当三年的,期满再续也行啊……”

    “请,滚出克,”面对低能根,王衍依旧保持着礼貌。

    优雅永不停息……

第十四章 剑宗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坐在马车中,随着颠簸摇头晃脑的王衍,不禁再次感叹起来。

    “确定不会被发现吧!”

    “根爷我通晓造化万物,要是那么容易被人发现,早就被人雪藏起来,成为工具树了,哪还轮的到你跟我在这扯来扯去的!”

    车外一名缺牙的老汉,坐于马车前方,“奇了怪了,车里明明就一个人,为什么老自言自语呢,是人上了年纪出现幻听了嘛?”

    “客官就快到您说的仙山了,您看能把车钱给结一下吗?”

    倒不是这老汉小气,实在是这年头坐霸王车的太多了,老汉看这娃娃年纪轻轻,要不是看他衣衫不错,估计都不带拉他的。

    “客官咱这走了四十多里路,给小的八两就行”。

    刚刚言罢,一锭八量有余的银钱,便出现在了老者后方。

    付过车费的王衍,再也没有人打扰他,一个人独自欣赏着附近的风景。

    高耸入云的青山,从天际直插而下,空中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结伴飞行之人,好不甚壮观。

    就在王衍撩开帘子,欣赏着秀山美峰之时,一声粗雷般的爆呵,打断了他们的前行,一群身着劲服之人拦住了去路。

    “车里何人,来我剑宗何事!”

    王衍听到这霸气的传呼,赶忙轻快的爬下了马车。

    只见一群修士围了过来,顶首之人是一名蓄着大肚,眯着眼睛的胖修士。

    王衍慌忙解释道,“启禀各位仙师,我是从北燕逃荒而来,来此拜仙求道的。”

    面对王衍恭谨的问候,换来的却是胖修士身边之人的肆意嘲笑。

    “哈哈…师兄听见没,又来一傻子,还是从北燕赶过的,不知斤两的东西,也是真他娘的能跑啊”。

    为首的胖子淡定的挥了挥手,欲示着让周围之人少言闭口,“尔等既然已经来过,那便且速速退去吧”。

    后面之人,听着大师兄这番撵人的话,则七嘴八舌的补充到,“吾等剑宗是你想来就来的?”

    “我们剑宗身为九大门之一,每隔三年才大开一次山门,只收三十名,十旬之内的外徒。”

    便是吾等世间天骄入内,也是经历了重重考验,在场的哪一个不是那一年的翘楚。

    “像你这等庸才,还是趁早滚蛋吧!”

    话虽难听但却在理,胖修士没有尾随,师弟们的口无遮拦,但也不曾阻拦后方他们的恶语相加。

    一个人,这个时间段能闯到这,怕也是愣头青啊,是该来点打击,要不然这种人撵都撵不走的。

    胖修士再次开口,身边师弟尽皆闭严了嘴角:“如今试炼刚过,名额已足,况你年龄已溢,另寻福地去吧。”说罢一摆衣衫扭头便走。

    看着被众星捧月的胖修士,他这一走带走了此地的所有修士,也带走了王衍的机会。

    经过红尘的打磨,王衍他一直坚信,机会不是上天创造的,是要靠自己打拼的,才算的上是机会。

    “慢!仙师,我有信物”,王衍从怀中急忙掏出了玉牌。

    离王衍不远的胖子,在玉牌掏出的一瞬间,便有了感觉,回头扫向王衍的他,从开始一直眯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了眼皮,仿佛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一把夺过了玉牌,小心翼翼的瞅了起来,“这位小友我内门长老的玉牌,你是如何得来的”,不知不觉说话之间,胖师兄的言语,多了几分亲切之感。

    启禀仙师,此话当从两月之前说起……

    机智的王衍,刻意隐瞒了便宜师傅的死讯,他也不敢说,鬼知道会不会树倒猢狲散,暂时还是先扯个虎皮的好。

    远处的厢房内,香炉里的青烟缓缓升起,房间内装裱着各式各样的字画,但落款都是统一的“严山道人”。

    一名老者坐于堂前,细细品着茶水,安心听着身前这个胖子的报告,此人便是外门的负责人“严山长老”,和阎、罗两人一个辈分的存在。

    “哼,阎,罗那俩老小子,也不知道疯到哪个上古遗迹了,居然把自己魂灯给玩灭了,但这擦屁股的事,为何要老夫和宗门来做呢?”

    严山长老抬头继续品尝着杯中之茶,琢磨着其中的利弊,毕竟事虽小,但牵扯到的是两个内门长老,这就不得不慎而又慎了。

    “算了,既有信物就让他个,外门弟子又何妨“,思索再三的严山长老,终究还是破例,要替他们擦这一回屁股,毕竟魂灯虽灭,但也不一定就预示着他们真没了。

    其实本就这单纯一事,严山长老根本不用思虑这么久,折磨他这么长时间的,其实是另有其事。

    “听你如此说来,看来那女娃子资质不错啊,性格倒也像他们的作风,就是不知道那女娃子的下落,心里怪痒痒的。”

    “那俩老小子在内门,混了多少年长老了,关于收徒之事屁都没蹦一个,想那内门弟子,哪个不是那一代的虎狼之辈,竟都入不得他们法眼。”

    叹息归叹息,但终归还是没那缘分呐,收起思虑的严山长老,转而又问。

    “那小子你看了吗,资质如何。”

    “启禀长老,那闯山门的小子,未有存缕源,仙路已断。”

    “但他体内也确实,引得了一丝灵气,经过弟子查探,也确实是修的本派引气之法。”

    “呵,怪哉,怪哉,严山长老漏出了一分嗔笑。”

    “好一对奇葩兄妹,不过罢了,再有奇遇,他也该到这了,你随意给安排了即可,等过些年,他自会知道自己的斤两”。

    “自行离去亦或是被门规所淘,都随他去吧。”

    说完便告诫着,面前这个小胖子,称以后再有这事,就不用通知我了,外门又不是就我一个能做主的,长老我也是很忙的,说罢便悠哉的品起了灵茶。

    ……

    终于来人了,这半天的等待,让心里没底的王衍是七上八下的,知道真相的他,怕他这颗新星还没出道,就要陨落回家种田去了。

    跟我来吧,来者正是白天那位,拦路的带头胖师兄。

    “仙师不知情况如何?”

    “怎么还称仙师!”胖子就在王衍侧面一瞪,一股凌人的气势便展露了出来。

    摸不着头脑的王衍,“那……”

    “师兄!师兄是师弟我冒失了”,转变之间毫无半点违和之感。

    看见王衍有股如此的机灵劲,比他身边那群没眼色的东西,强的何止是一星半点啊。

    煞有深意的拍了拍王衍的左肩,“恩,这才对嘛,师弟你也不必拘谨,我叫萧子良,师弟以后唤我萧师兄便可。”

    “刚刚长老,在我的极力恳求之下,已经许你入门了,如今你也是咱剑宗新的一员了,以后若有什么不懂的,来执法殿找我便可。”

    说完之后,便把王衍引到了一处大殿,并告诉他;

    “正好这一届,新入门弟子正在受训,一会你自己过去,自有人会安排你的各项事宜。”

第十五章 “关系户”

    “我们所处之地乃是‘野州’,此州地大物博门派繁多,但凡名门多数盘聚于各处名川灵地,而在众多门派中,可以划为三流。”

    三流当属最末之流,凑齐百修当可开门立派;

    二流居于中末,则需数名高阶大修坐镇四方;

    至于一流此州,当不满十耳无余。

    “一流门派者,皆有数万年之上的底蕴,又需兼有顶尖修士威慑四方,乃众派之领袖,而我剑宗亦属于九派之一。”

    “尔等日后若是出去,切莫自持身高,行那为虎作伥之事,我九派同气连枝都属正道大派,如若发现小人,门规定斩不饶。”

    “在咱们剑宗之上,又多做细分,山脚下多为外门弟子,山顶上则是内门弟子的居所。”

    “你们可知在咱们剑宗,山峰之巅,还傲立着九座峰,九峰之上是更高的位置,我期待你们这一批人,爬上更高的地方去俯览天下。”

    ……

    “相应的越往上,你们所承担的责任和资源也是成正比的。”

    “外门弟子一月可领一颗聚气丹,两枚灵石,相信大家也都领到了。”

    “当然我知道,你们其中肯定不乏有,空有野心而不认命者,想要获得更多,那就需要去‘三行殿’,接取对应实力的任务了。”

    “记住任何宗门都不养废物!”

    “但是我作为你们的前辈师兄,还是建议你们量力而行。”

    “在这里我也大胆的,告诉你们一个事实,咱们宗门每届都会消失半数弟子,你们当知消失之人去向何方了吧。”

    台上之人一声冷笑,坐台之下新入门的弟子,多数汗毛皆是竖立而起。

    “最后我再强调一遍,在宗门之间严禁内斗,如有矛盾化解不了,可相约而去‘露战台’,自有执事主持二人斗法,性命可保无碍。”

    “该说的我都说了,一会带尔等去功法阁切勿呱噪,衣物用品都已送到房内,一会挑选好功法,然后各自回房参悟去吧。”

    王衍听完门规,便跟随着众人来到了功法阁。

    “启禀无名长老这就是此届外门,共三十余一人,劳您多多费心了。”说完之后刚刚那名师兄,便行了一个大礼,随后撤离了此地。

    置身留下了身处陌生环境的众人,“三十一人?”这一届的弟子,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所有人的目光都悉数放在了王衍身上。

    王衍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享受到这般万众瞩目的目光。

    其中包含有愤怒的、不屑的、嫉妒的……

    总之是没什么友善的,目光如似刀枪,王衍此刻定然早已身首异处了。

    短暂的目光交流过后,此时王衍耳边,还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的碎语。

    “哎呀,咱们在外磨难重重的,这尼玛突然空降一个,内定的“关系户”。

    “哼,可不是呢,有关系就是好,可和咱们这种俗人比不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感叹着,世风日下啊,修真界也不外呼如此嘛。

    ……

    细小的流言蜚语充斥在耳旁,这下的王衍终于是可以,独自安心修道了,起码眼前这群人里的道友,是不用想了,还是尽早想想,如何少树敌吧!

    “半个时辰的时间,选定之后不得更改,机会只有一次,望尔等珍惜。”

    随着刚刚那位师兄离去,功法阁前那位形同枯木的老人突然开口,声音清冷低沉,吓得众人不敢多言一句话,纷纷低下头,快速走进了殿内。

    王衍也不甘示弱,跟着三十多人的洪流,一起踏入了“功法阁”。

    刚进第一层王衍便看到,屋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功法,看的他是眼冒桃花,恨不得当场给这搬空了,统统拿回房间细细揣摩。

    奈何规矩所限,什么也不懂的他,只能放下贪念,一本一本的拿起来边看边挑选,“长生诀、造化功、逆天述……”

    一圈看下来,眼睛都快挑花了的王衍,顿时泛起了难,该选什么呢?

    经过他这大概的一遍梳理下来,他发现这里摆放的功法,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色”。

    那就是名字,是一个比一个好听,一个比一个敢叫,不知深浅的王衍思索再三,只能虚心请教了起来。

    “根哥您见多识广,能帮小弟的选一选嘛,咱要求也不高,就是能一日速成就好,顺道能随便搬个山,填个海暂时也就够用了!”

    不耐烦的根子,低调的回应了一句,“那我勉强帮你看看吧”,那是端足了前辈高人的架子。

    听见根子答应,临末王衍又不甘心的补冲了一句,“咱也不是那种心黑之人,也就不强求必须能斩天灭地的功法了,当然有咱也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本就不愿动弹费神的根子,听到以后那是更加不干了!

    根子赶忙是热情了起来,“王爷!您还是自己来吧!”

    “如果有您说的,那第二种您看不上的,能顺便毁天灭地的,捎带脚的给小的也多搞一本吧,小的今天舍命,也定平安把你和功法护送出去!”

    听着根子热情且卑微的答复,王衍满脸的失落显露于色,“那这些功法哪些又好练,又厉害的……”

    没错在别人认真挑选功法的时候,王衍想着却是如何投机取巧,咱不识货,身边不是跟着有大哥嘛!

    “小子你这回态度才算端正嘛,行吧!那根爷我就勉为其难的观上一观吧……”

    眼见功法阁慢慢冷清了下去,那一个个眉飞色舞的人,选好各自属性的功法欣然离去,空荡的房间就剩下了王衍一人!

    “根哥好了没?”

    “马上,别催!慢工出细活,不懂吗?这还要我教!”

    “亲哥,您快着点行么?我赶着投胎啊!时间快到了!”

    “不急不急,这不就看完了嘛,大惊小怪!”

    “哼,行了小子,你也别选了,一堆垃圾东西,还真指望能挑出个宝?”

    “你…你……眼看着王衍被根子的话,气的失去了言语能力”。

    生性平和的根子,继续用着“根言根语”重创着王衍,“还是跟着哥好好修炼‘散心妙术’吧!炼这些破烂没前途的!”

    “你个傻根!”小爷我苦等了你半天,结果你就给我看出来个这?!

    “亏你还有脸振振有理的,老王八你那是人学的嘛,你等着吧!小爷最近润的很,想洗澡下辈子吧!”

    “你这小子聊的聊的怎么还带变脸的啊,是不是玩不起!”

    “玩?呵呵,呸!”

    看到王衍怒火中烧的样子,根子不得不开始了,自我辩解之路;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个树,我哪懂你们人修的功法,我好心帮你参谋,你还骂上根了,你这过分了啊,知不知道多伤根心啊!”

    当……

    此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钟声,“还剩那小子时间已到,出来吧。”

    不甘心的王衍随手一抓,径直而出,这破根指望他迟早要完,俩人之间的关系感悟再次+1。

    早已等候多时的无名长老,静静的瘫在躺椅上,“拿来吧小伙子”。

    谁知那无名长老摸都没摸,远远的瞟了一眼封皮,便让王衍收起来,并告知一月之后归还便可。

    看着空荡的功法阁,无名长老不禁感叹到,“唉,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毛躁,多少年了,很少能碰见你这种心性沉稳之人了。”

    “不错不错。”面无表情的老者轻微的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王衍的选择。

    心虚的王衍在跨出功法阁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选了个什么“鬼东西”,是看都不敢看一眼。

    知道自己运气底子的他,甚至还心存一丝侥幸,“万一呢!”万一我上辈子攒的人品爆发了呢!

    感觉自己中头奖的王衍,听见长老的夸奖,急忙连称“不敢当,不敢当,不知弟子所选功法有何问题么,还望长老指点一二。”

    “你这小子有趣啊,自己选的功法却跑过来问我?”

    出于爱才之心,无名长老在短暂的质疑之后,还是细细的讲解着来历。

    “问题倒是没问题,而且此功法还是相当的有名,此乃一位人族大贤所著,出现的年代久远,已无法考究。”

    “但此书真要说起来,天下很多的启蒙功法,都是从这部衍生推演而出的。”

    “真的人品爆发了?上辈子我替我全家谢谢你!”

    听着老者的夸夸其谈,王衍手中之书,难免的在那一瞬间沉了不少,但在他心底里更多的是有了几分疑惑。

    “那这……部功法竟如此了得?怎会流落到外门,放在外门岂不是抱潜天物了嘛。”说着王衍便将它塞进了怀里,裹得是严严实实密不漏风。

    “哈哈,你这小子,看着王衍行不对口的举动,老者难得的被他逗笑了。”

    接下来的老者还是开口,解答了王衍的疑惑,“你出山寻个大点的城镇,花些银两便能买到这部功法,入得宝库却能紧守本心,难能可贵啊”。

    “难得啊,若不是你选的它,老夫又岂会高看你一眼,又怎会和你在此闲聊!”

    ……

    双目无神的王衍在房间中躺了下来,老者后面说的话,他已不记得了,就连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仿佛就像一个傀儡。

    “我是谁,我在哪,我来这是干嘛的……”

    醒醒,王衍醒醒……

    “天黑了,真黑了,咱们君子与君子间的约定呢?”一声声叫喊,魂终于是被叫回来了。

    啊……

    “一声怒喊划破了夜的宁静,你还有脸提约定?”

    “你个破根把我坑成什么鸟样子了,我他妈劈了你!当柴烧!我刀呢!说着便四处搜索了起来”。

    搜寻半天眼见无果,一个人静静的打开了窗子,吹着冬夜的冷风,人瞬间清醒了点。

    冷静下来的王衍继续问道,那无名长老后面又说了些什么?

    “王衍总觉得这事出的得有个转机!”

    那老头好像特别欣赏你的人品,夸你无欲无求什么的......

    “额?无欲?还无求?你没记差吧!”

    王衍不信邪的,质疑起了根子的记忆力!

    “是这嘛说的!”听到根子肯定的回复,王衍更迷糊了,那后面呢?

    此时的根子也难得,心疼了一回,面前这个就快要发疯的年轻人,转而开口安慰道;

    “别慌,也没啥大事,你先喝缸水缓缓的。”可王衍却不领情,一直纠缠着他,要“然后”!

    “然后?”

    “然后那老头就说,世间万物皆有属性,而这个功法却恰恰相反,并无丝毫属性。”

    换而言之,也就是在战斗方面,完全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哼,那老家伙讲道这么细,就跟根爷我不知道属性的重要性一样!”

    不过也安了,也没啥大事,那老头后面又说,“基本上你的后半辈子,就是属于花瓶形修士了!”

    “哼,老东西,等根爷哪天起来了,迟早收拾了你!”说到这里,根子还十分恼怒,言称那老头看不起花!

    “花有什么不好,花杀你全家了?还是刨你家祖坟了?多好看的东西!有眼无珠!

    当夜,“根子”仿佛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他发誓绝对没有听错,原来心碎也是可以有动静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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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弦介绍:
极恶之人亦存善念。
大善之人必埋恶过。
万众口弦便是天理?
天之欲倾,正理覆存。
夜已憔悴,善恶之辩,诸君焉能明辨乎?
疯子,疯子......把这厮给我狠狠拖下去......
小心地伺候着QoQ.....人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人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人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