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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右边幸福     明耀四方txt下载     明耀四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节 名将是怎么练成的

    月明星绸,海风阵阵。

    晚上讲课又多一个学生,也就是陈明遇。

    这小哥儿读过书,会写字,被人拐到船上,打算卖到异国,结果因为重病被丢在濠镜澳,万幸逃过一劫。

    如今落到张新手里,做为一个业务老手,等于半个心理学家,还等于半个社会学家。

    如果不能把今年才七八岁的陈明遇忽悠瘸,张新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一堂生动而富有活跃的兵法课后,在张新的暗示下,陈明遇纳头便拜,高呼恩师!

    这个年代,恩师、师傅等于父亲,张新目的初步达到,后面教他变的更厉害就行,争取让他有机会成长为一名有资格进行纸上谈兵的武将。

    是的,没错,张新心很大,也很野,他想批量制造武将。

    但,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战场上,包括将军、前锋、小兵,绝大多数上阵不久就会被杀死。

    虽说有些人天生就会打仗,可数量极少,做为一个有理想、有报复的穿越者,张新拒绝概率。

    为能够流水化制造武将,张新夜夜写稿到深夜,将武将成长过程分成六个年级,并进行分析定义。

    以便找出制造武将的捷径之门。

    一年级学习内容是——熟读兵书。

    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吴子兵法,还有后世那些经典战役等等。

    正是张新现在在做的事情。

    学生们只有积累大量理论知识后,才能跨入下一个年级。

    但是现实生活中,总有一些穷人家的孩子,他们无钱买书,也上不起学堂,那么这些在实战中学习理论的同学可以跳过一、二年级,直接进入三年级。

    这类人很少,但只要存在,都很猛。

    比如徐达、汤和、冯国用、李文忠、蓝玉,等等。

    都是在一场又一场战役中,以邀天之幸活下来,练到他们这里,即有气运、也有武力,还有指挥艺术。

    一将修成、万骨枯,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这条路不适合张新,他没有那么多人送上战场上刷,更有可能永远刷不出一个。

    所以直接看二年级。

    二年级学习内容是——实战!

    这关极为重要,那些从一年级升上来的同学,如果不能闯过这一关,他们会获得一个光荣称号——纸上谈兵。

    包括战国时期的楚国人——临武君,这哥们无勇无谋,只会纸上谈兵。

    还有同代的赵国人——赵括,这哥们也是纸上谈兵的孬将。

    还有南宋著名的常败将军范文虎,无勇无谋,每战必败,本来这哥们有机会直接跳到六年级,可惜后来当了文官。

    想要顺利从二年级毕业,一般得从小兵干起,只有战场才能让人成长,只有亲手持刀与敌人拼砍,见识战场的惨烈,感受刀砍进肉里的手感。

    知道所谓打仗就是以命性相搏,他们才会明白什么是战场,什么是实战。

    这一关会刷掉很多人,他们会成为一堆冷冰的数字,比如战死3000人、战死6000人。

    为提高这一关的生存率,后面张新会教学员一些散打功夫,还有使用火器,不然辛辛苦苦教他们学兵法,天天讲到嗓子冒烟,何苦来哉?

    至于实战战场,张新也已经想好,没有比大海更能锻炼人的地方。

    一边实战,一边还能为张某人创造财富。

    经过不少于十场海战、抢滩登陆练习,幸运活下来的人基本对战争有了新的认识,开始真正走上成为名将之路,并升到三年级。

    三年级学习内容为——冷酷!

    张新对冷酷的定义不是装逼,当学生在二年级时,亲眼看到自己的同学、队友被敌人杀死,或身负重伤在地上痛苦哀嚎。

    自然而然,他们会被愤怒、痛苦所鼓动,并豪不留情地杀死一切与自己敌对的人,并给地上的伤兵补刀,甚至杀死敌人的妇小。

    然后一个人在尸山血海里喃喃自语,从这里开始,他们已经是在预习三年级的学习内容。

    看到这里便明白,所谓冷酷与冷酷是不一样的,前者是为装逼把妹,后者是拎着冷刃的兵王。

    在成长为名将的道路上,三年级的学习内容相对简单。

    比如你一个很好的哥们触犯军纪,但你为执行军纪一定要杀了他,只有这样,才能良好控制军队,甚至是亲人,也得这样做。

    这样的例子历史上有很多,比如挥泪斩某某。

    当然历史上也有很多儒将,但是他们的仁是对士兵和已方老百姓,对敌人他们比谁都冷酷。

    所谓仁不带兵、义不行商贾、冷酷不是残忍。

    这里的例子也有很多,比如霍去病北征,会在水源里下毒,会杀死带不走的牲畜和敌人妇小。

    比如侦察途中遇到敌方老百姓,正常也会一刀杀掉。

    至于那些圣母,都会在这一关被淘汰,只有心如磐石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四年级。

    到这里,已经离名将越来越近。

    四年级要学习的是——理智!

    这一关极为重要,是成为名将之路的最大绊脚石之一。

    做为普通人,生活中会被许多事情左右情绪。

    比如路怒、孩子学习不好、游戏玩输、炒股票、彩票中奖....等等,正常都会情绪不稳定。

    试想,当你是一个将军,背后是千千万万百姓,上面是大老板张新,手里是上万披甲兄弟。

    如果情绪不稳会如何?

    比如,当你在极度紧张的环境中与敌人僵持很长时间,突然敌人退了,你能忍住心中激动,先判断形势再去追击吗?

    又比如,当你抵挡不住敌人进攻,全军即将崩溃,你能及时冷静下来,发现敌人的弱点吗?

    再比如,你要坚守城池,敌人在城外挑骂,怎么难听怎么骂,甚至挖你祖坟,杀你兄弟,你能忍住坚守城池吗?

    站在上帝视角,大家都是孔明先生,但张新认为,现实中没有几个人可以保持理智。

    如果有人坚持认为可以,想想自己会不会因为中大奖而开心?

    如果学生也会,那么就不能从四年级毕业,也无法成为名将,最多只能是个先锋或者参将。

    因此能过这一关的人很少、极少,过了四年级,可以当军长。

    这里强调一下,将军很多,名将很少。

    张新敢肯定,别看听课学生挺多,但能从四年级毕业的,能有一个,已是烧高香。

    为提高四年级毕业率,这一关要进行特别训练。

    五年级的学习内容是——判断力!

    这是成为名将的重要特征,不需要理由,不需要依据,那怕你有谋士无数,也要有自己的判断力。

    因为你手里掌握的是无数披甲兄弟的生命。

    而且,一担产生责任,张新老板也只会降罪你这个主将。

    古人曰,‘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便是因为战场环境瞬息万变,主将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作战方案。

    这也是判断力。

    小兵只管打仗,指那打那,遇到问题呼叫上级。

    上级问上级,最终问题会落到你手里,你是指挥官,你去问谁?

    总不能把参谋们叫过来,咱们开会讨论两天吧?

    兵法之所以奇妙,其中关键有一个‘变’字,所谓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

    战场是一个瞬息万变的地方,决断只在一线之间,进攻还是防守?前进还是后退?

    即使你身边恰好有一群大智囊,但他们往往并不站在真理一边,决断还有你。

    举例。

    明太祖创业初期,这个时候他已经占据应天府。

    但陈友凉突然攻下应天府的副城太平,来势相当凶猛,颇有一种势不可挡的姿势。

    于是重八老哥召来谋士商量对策,会议上大部分(99%)主张弃城逃跑,放弃根据地应天府。

    这些平日里自吹神机妙算的谋士们露出他们真面目,胆小软弱,而且在背后已经打包好行李,给老婆孩子准备了逃跑车辆,随时准备投靠新老板。

    这样的人如何做出正确判断?

    后面,只有新来的刘基提出坚守应天府。

    这个时候,就要考验主帅,也就是重八同学的判断力。

    相信大多数人,还是相信一个人?

    他选择了坚守应天府,因为这个选择才有大明朝。

    而且这种选择,之前、之后他都曾经历许多,这个过程中那怕有一个选错,大明朝也不会诞生。

    能从五年级毕业,基本可以掌管一军,陆军或海军。

    六年级要学习的是——坚强。

    前面举例南宋著名的常败将军范文虎,无勇无谋,每战必败,死人无数,但这哥们很坚强,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后来,如果不是被老板革职,他有潜力成为六级名将。

    因为他被革去武职后,时隔一年开始当文官,也是用小强精神,从小官干到一品丞相。

    如果他留在将军的位置,说不定历史会不一样。

    所谓胜败奈兵家常事,不过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安慰自己而已,几千几万人因为主将无能战死,你真能承受的了压力吗?

    这里为范文虎正名,常败将军这个称号不是贬意词,而中性词。

    每战必败不是一句空话,它代表着无数死人,这说明他有强大的心理承压能力,恰是成为名将必备的条件,没有之一。

    如果还不能理解,咱们换位思考。

    当你屡战屡败,当你数次败在同一个人手下时,某件事情永远做不好,心理会畏惧这个人、畏惧这件事,所谓恐某症就是这么来的。

    即使你有高强武艺,即使你有丰富战场经验、军事才能,如果不能战胜软弱的自己,依然无法成为名将。

    而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够做到不断从失败中爬起来,去挑战那个多次战胜自己的人,这就是坚强。

    至此,六年级毕业,毕业者可担任类似‘总参谋长’职务。

    但是,还没完。

    当你成为总参谋长,成为真正名将,还有一点必须具备的,那就是——气运!

    如果你没有气运,正当你准备在总参谋长的位置上大展拳脚,为张新老板一统世界时,一支冷箭射过来。

    就此死掉,你也不算名将。

    所以‘名将是怎么练成的’是一条艰苦之路,非大智大勇、大吉大利之人不能为。

    因为很难,因为看的通透,所以张新从未想过自己走上这条路。

    他宁愿花时间、花精力,把别人训练成名将,也不想自己面对无尽痛苦、无尽选择、无尽判断,更不想去追求从战争中学习那些不为人知的奥秘和规律。

    还要经历无数次失败,要有勇气从无数兄弟尸体里站起来,去打败对手。

    痛苦、孤独、血腥...对于普通人来说,名将之路太难太难了。

第32节 想打劫

    这是一条长征路。

    张新在培养‘拳头’同时,也正在想办法挣钱,兼顾发展技术。

    除这些,还得防止有人从更高层面降维打击自己。

    防止被别人降维打击,单靠老爹不行,和童守义之间的默契也不行。

    站在万历皇帝的角度看,童守义和蚂蚱没区别。

    不要以为是明末,就小看明朝皇权,别看大明朝这个时候西北乱、中原乱、北方乱,南方也乱,但距崇祯上煤山,标志明灭还有二十七年。

    古人曰,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还是句老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这都说明提前布子的重要性,张新穿越前的人生经历,让他更是深谙其中道理。

    而且张新早已经开始这么做,他认识的人中,且相对弱小的,只有王小林最有机会接近明皇。

    不过,王小林的干爹是王纯悟,并需要依附王纯悟,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

    如此分析,王小林没那么容易被张新撬走,那怕有救命之恩,兄弟相称也不行。

    好在张新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把王小林忽悠瘸是早晚的事。

    这不,两个人得空又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半斤小酒下肚,王小林吐槽道,“濠镜澳太热,外面热,屋里也热;京城夏天虽然也热,可往荫凉里一躲,便会有种凉凉的感觉。”

    张新笑笑,没有给他解释湿度的事情,借着话题聊道,“你只是暂时在濠镜澳当差,早晚还会回京城。”

    “我也想回京城,可干爹不想离开,他是走了关系、花了银子,才得到现在这个差事。”

    说话时王小林饮下一盅米酿。

    张新笑笑,“有位大官说过,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好好享受,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喝酒,不自在吗?”

    “和你喝酒是很自在,也很轻松,可是我现在是坐吃山空,不是长久办法。”

    张新手里翻出两张一百两银票,“我重伤的时候是你花银子给我买虎骨、买人参补身体,你现在没钱,以后就花我的。”

    王小林心里感动,张新受伤是为掩护他逃走,因为这事两人成为好兄弟,掏心掏肺的那种。

    他特别喜欢张新说的那句话,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换今生一次擦肩而过,今生他们两人经历许多,上辈子一定是亲兄弟。

    心里这样想,王小林把银票推还给张新,“生活用度的钱我不缺,我缺的是那种来钱的感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

    见张新表情迷茫,王小林一边饮酒一边聊天道,“正常男人能从女人身上找到的那种快感,你能想像的到吗?”

    张新假装不懂,“我还是纯阳之身,未曾尝过滋味。”

    “据说那是一种很美妙的滋味,虽然我也没体验过,但只要有人给我送钱,我便能感受到那种快感,很上瘾。”

    “.....”

    ‘难怪太监都喜欢敛财,其实根本花不完,用不尽。’

    心里这样想,张新凑近小声聊天道,“不能啊,传言王公公收的商税,会有一部分留下来,你从中没有分到吗?”

    王小林摇摇头,“不是一部分,而是一大部分,但到我这里每月只有五十两赏赐。”

    张新傻眼,“大部分?”

    “兄弟你太纯真,”王小林感叹一句,“干爹收上来的商税,只有十之一二交给圣上,还有十之一二打点当地官员,其它尽入其腰带。”

    “....”

    张新斯巴达,喃喃道,“传言怎么回事?”

    “传言是故意传播出去的,”王小林解释道,“或者说故意给圣上听上,必竟水至清则无鱼。”

    喔槽!

    张新第一想法是抢了王纯悟,第二想法是把其他矿监税使也抢了!

    当然只能想想,王纯悟要是发疯,谁都不好过,按下这个诱人想法,张新给王小林填上一杯酒,两人一饮而尽。

    “哥们,我劝你暂时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想着回京。”

    “何解?”王小林不明白。

    “我怕失去你。”张新先下结论,把王小林唬的一愣,接着又道,“圣上已经在位四十五年,说句大不敬的话,他还能坚持多久?”

    “我听说前年营里发生‘梃击案’,相关牵连太监大量被杀死,如此残酷的内宫斗争,你如何自保?”

    话到这里张新感慨又道,“做为上辈子的亲兄弟,不求你能大富大贵,但求你好好活着。”

    实际张新非常希望王小林回京城,但不能直接说。

    兵法讲声东击西、迂回抱抄,用在这里也合适。

    王小林心里感动,不过,张新这样说,他反而更想回京城。

    古往今来,朝代更替、皇权更替的时候,翻身机会最多,如果玩的好,甚至有可能跑过干爹的干爹前面,成为新皇跟前的红人。

    一顿饭吃掉一个时辰,张新和王小林告辞分开。

    走在石板路上,顶着中午热辣辣的太阳,张新好想泡在冰凉井水里镇一镇燥热的身体。

    心里这样想,张新注意到,迎面走过来两名身着绢纱面料服饰,共同撑着一把精致油纸伞的主仆。

    这是一对妙龄少女,其中女主人生的肤白貌美,体形窈窕,发饰秀美,气质淑女,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便有一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看发型,这还是一个未嫁的云英少女。

    当与女人擦肩而过时,张新驻足,深吸一口空气中留下的香气,淡淡的桂花香。

    怎么办?怎么办?张新想要去搭讪。

    情急之中,张新随便拉住一个衣着普通、皮肤被太阳晒到发紫的男子。

    “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情?”被拉住的男子里问。

    张新也不废话,变戏法一样,手里翻一两碎银子,这些钱可以买到二石(约185公斤)普通大米,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半年口粮有了。

    青年男子眼睛明亮,献媚笑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看到那两个漂亮姑娘了吗?”

    “看到了。”

    “我要英雄救美,演的漂亮一点,事后还有一两。”

    “好!”

    男子大喜,旋即从身后追上那对主仆,作势上去就要抢她们的油纸伞。

    突出其来的一幕让主仆两人反应不及,并与‘歹徒’发生争执。

    经过的路人有些迟疑,也有人想上前帮忙。

    担心被人摘桃子,张新冲上去,一招打昏合作伙伴,捡起地上的油纸伞,递到少女前面。

    “敢问小姐芳名?”

    张新长像可以打七分,中等偏上,说话吐字清楚,笑容暖温,让人很有好感。

    就是这个这个问题有点唐突,太着急了,容易让人产生不好印象。

    那知郭文静也不是良人,没有多想,言语带着试探道:“小女子郭文静,今年十七岁。”

    她的全话应该是,‘小女子郭文静,今年十七岁,没有男朋友。’

    张新诧异打量郭文静,一是惊讶她是叫郭文静,二是惊讶小妞胆大。

    怎么不像古代少女,你倒是害羞啊。

    心里这样想,张新试探道,“明日在下正好有事,需要上门拜访郭东家。”

    “甚好。”

    郭文静微微屈膝,留下一个优雅万福转身离开,没有去接张新手里的油纸扇。

    目送女人离开,张新咂巴咂巴嘴角,怎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脚。

第33节 活下去的理由

    次日上午。

    辰时一刻,也就是早上七点刚过。

    郭文静已经完成洗漱,在婢女帮助下完成秀发梳理,并画了精致淡妆。

    “小姐,”婢女站在郭文静身后,担忧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

    郭文静淡然坐着,对着镜子整理最后一丝流海。

    “张公子是不是心计太深了呢,要么在再等等,或许会有更好的人选呢?”婢女试着提醒。

    “不用,”郭文静声音平静,意思坚定,“英雄救美这个办法好。”

    原来郭文静之后派人对‘演员’进行了逼供,得知事情真像。

    话到这里,郭文静回头看向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婢女郭秀,“你在担心什么?”

    郭秀垂首道,“如果未来姑爷心思太深,会不会设计攥取郭家产业,还有....会不会虐打这们这些奴婢。”

    “想法挺多。”郭文静起身离开椅子。

    见主子不在意,郭秀又道:“这些不提,张公子家里还有两个女眷,怎么办?”

    “反正还没成亲,边走边看吧。”郭文静口气并不在意,说话时离开房间。

    片刻后,郭文静施施然来到内厅(二进院客厅),见到老父亲郭春秧,还有母亲王海燕。

    “父亲好、母亲好。”

    “这是打算出门吗?”见女儿一身盛装郭春秧关心问。

    “不是,”郭文静解释道,“今天家里有客人要来,正式一些不会错的。”

    郭春秧懵,家里有客人要来,他怎么不知道?

    “是谁?”王海燕莫名问。

    “张新。”郭文静道,“爹娘看看,如果没问题,我打算嫁给她。”

    郭春秧:“...”

    王海燕:“...”

    “女儿你是认真的吗?”王海燕不确定问,“张新是谁,我怎么没听过,会不会太着急?”

    “张新是土匪!”郭春秧气骂道,“我反对!”

    张新打晕郭春秧的保镖时,郭春秧并不认识张新,后来是费尔南多告诉他的。

    “父亲你反对无效,”郭文静情绪稳定,据理力争道,“自觅夫婿这件事情是你和娘允许的。”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郭春秧气的直喘,“没想到你如此不靠谱,这件事情想也不想要。”

    这时管家小跑进来,“老爷,门外有个叫张新的人求见。”

    “让他滚,把他轰走!”

    胖敦敦的郭春秧鼻子气歪,张新在费尔南多家大门口让他滚的印象,还历历在目。

    今天终于大仇得报,还想娶他如花似玉的女儿,想都不要想。

    被郭春秧轰走后,张新也不生气,名将四年级的学习内容是‘理智’,这点定力他还是有的。

    片刻后他来到‘达旦商行’东家,‘周明’的住宅大门外。

    之前张新已经来过一次,没有见到人,这次被允许见到周明。

    就像二丫说的,周明三十来岁,皮肤比较白,一举一动、一撵一笑都比较娘,那怕张新有个穿越灵魂,也不能良好适应。

    “周老板好。”张新双手前拱抱拳打招呼。

    ‘滋溜’一声响,张新疑惑看向周明,这狗东西在流口水吗?

    卧槽,张新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承认自己有点小帅,身强力也壮,卖相确实很引吸人,可是那针对的异性!!

    意识到自己失态,周明收起狼外婆表情,捏着兰花指道。

    “你的女伙计来找过我,想通过达旦商行从海外进口木材,这事我做不到。”

    “达旦商行船行天下,”张新忍着不适恭维一句,“本身也从海外进口木材回大明....”

    不待张新说完,周明打断道,“费尔南多放出来话,威胁击沉商船,没有人敢接你的生意。”

    “其他海商惧怕费尔南多我能理解,但实力强大的达旦商行应该不惧吧?”

    周明没有否认,反驳道:“虽然不惧,但也不会因为不值得的事情,去得罪费尔南多,他们的火炮更有优势,在海上打起来费人命。”

    张新无语,应了一句老话,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不过。”周明话锋一转又道,“如果你能在我这里留三天,我会考虑为你带木头。”

    “....”

    “咔!”张新抬脚踢断椅腿,拎起手臂粗的椅腿,对着周明一顿猛抽。

    打的他头破血流,肋骨齐断。

    “呜~呜~”

    就在张新抽人时,外面忽然响起低沉而悠扬的号角声。

    反应两秒,张新快速离开周家,外面有点乱,行人脚下都是急匆匆的。

    “发生了什么?”张新拉住一个行人问。

    “荷兰人来了。”

    这个时间荷兰东印度公司等于是海盗、殖民者、暴徒,他们眼红葡夷人占据濠镜澳这个繁荣贸易地点,曾不止一次武力攻打。

    放走陌生人,张新小跑来到当铺,陈晴儿和李聪聪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正不知如何是好。

    “新哥,”陈晴儿脸上露出如释重负表情。

    “公子。”李聪聪微微一个万福。

    “我们先回家,这里都是木头房子,很容易引起大火。”

    张样这样说,两女自然没有意见。

    回去时候路上来来回回奔跑的人比较多,甚至有人撞到李聪聪,张新直接将她背着,片刻后返回新家。

    张新有心想去附近望洋山看看父亲张四九,又担心有人趁乱翻墙进来伤害陈晴儿。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四十岁的铁匠赵进找过来。

    将家属交给赵进保护,张新飞奔来到望洋山山脚前的千户所衙门。

    张新刚到,看见童守义正在指挥一千多锦衣卫,出去执行任务。

    这其中也包括他老爹,他们的制式装备是腰别透春刀。

    其中一部人携带非制式装备,分别是火绳枪,大概只有二百人有装备。

    还有一面面黑铁大盾,约一米五高,一公分厚,需要两个人抬,看上去不轻,总数大概只有四十多块。

    很明显,黑铁盾牌是防弹牌,只是这些装备太简陋了,惨不忍睹。

    没有火炮,锦衣卫如何才能打赢船坚炮利的荷兰东印度公司?

    提到火炮,几声炮响便从远处传来爆炸声。

    “别担心。”童守义的门房兼军师,小老头黄鸿钊走过来道,“备倭司的海船上有火炮,葡夷人的海船也有火炮,不会打到岸上来,你父亲不会有事。”

    张新朝黄鸿钊抱抱拳,“黄先生好。”

    “你好,”黄鸿钊清瘦的脸上微微一笑,“你好像遇到了麻烦?”

    “嗯?”张新心里灵机一动,“我需要木材,黄先生可有办法?”

    “你没去过广州城吧?”黄鸿钊答非所问。

    “?”

    张新懵。

    黄鸿钊也不卖关子,解释道:“濠镜澳看似繁华,却又不及广州,那里有更多的商品,其中六七成并不走濠镜澳上岸,也不交税。”

    “走私?”

    黄鸿钊点点头,“不比大海商家大业大,有所顾及,那些走私的人,脑袋别在裤腰上赚钱,只要利润丰厚,他们会把木头从海外给你送过来。”

    “在那里能找到他们?”

    一事不烦二主,张新直接问黄鸿钊。

    “当铺隔壁,卖书的王大有,他的兄弟就是比较有实力的走私贩子。”

    张新心里松口气,总算是有办法了。

    “没事就回去吧,”黄鸿钊慢悠悠道,“外面乱糟糟的。”

    张新拱拱手,转身离开。

    还门到家门口,远远就看见宅门半开半合,心里一沉,张新加速冲到大门跟前,从码头招回来的一名仆人被打死在大门后面。

    与此同时,院子深处还有枪声。

    从怀里摸出短筒遂发火枪,闻着枪声来到二进院,这里有两个夷人正在使用长枪进攻二院内厅。

    两人一个射击,另一个装子弹,交替轮流,缓缓前进,比较严谨。

    他们没有想到,张新会突然从身后冲过来,距离约十米时,张新近距离用火枪从背后击中一个刚刚完成装弹丸的家伙。

    中枪,未死,但已经失去反抗能力。

    另一个刚刚完成射击,见张新冲过来,已经来不急装弹,直接把长枪当武器抡过来。

    张新不知道陈晴儿如何,心急之下,冒险与敌人近身,肩膀被砸一下,同时也贴进对方,一招拧断敌人脖子。

    恰在这时赵进举着菜刀冲出来,接着是陈晴儿。

    这两人没事,眼睛看不见的李聪聪应该也没事。

    心里松口气,张新看向第一个后背中枪,倒在地上依旧没死的家伙。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问出这句话,张新恍然想到他是谁,“你是那个在水尾街珍兽店和我抢小狗的家伙。”

    这次张新第一次在人前使用葡语,让陈晴儿、赵进、科恩,皆大感意外。

    “我们好像没仇。”张新不解,“闯进我的宅子,总不会是为了那几只小狗吧?”

    “罗狄斯,他是我的父亲。”

    张新了然,自话自说道,“我跟你父亲没有什么大仇.....”

    简单把他父亲罗狄斯背信弃义的过程介绍一遍,不是张新好心,只是让眼前这个青年死心。

    听完,科恩久久无语,接着缓缓闭上眼睛,“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已经准备好去见上帝。”

    张新笑笑,这家伙倒是光棍,正打算抬脚踩死他,忽地注意到陈晴儿吓的小脸发白,连忙撇过头不敢看。

    想了想张新又放下脚,悠悠道:“给你一个活命机会,说一个我不杀你的理由。”

    躺在地上的科恩睁开眼睛,有气力道:“我是枪炮制造师学徒。”

    “草!”张新大喝一声,“救人!”

第34节 夷奴

    三天后。

    科恩经过抢救和恢复,以邀天之幸终于躲过死神收割。

    只不过,按先生(医生)的说法,科恩只是保住性命,未来无法进行长途旅行,也不能生活在寒冷的地方,也不能从事体力劳动。

    更不能轻易生病,否则可能会引起并发症,而一命无呼。

    “你杀死我的一个仆,”看着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科恩,张新道,“他有妻有儿,你需要进行赔偿。”

    “我的钱都被用于雇佣杀手,”科恩脸色发白,说话吃力。

    张新眉头挑挑,“也就是说没钱喽?”

    科恩躺在床上把头轻点。

    “不如这笔钱我替你支付,反正你这副身体恢复后也不能回西方,就留在濠镜澳,卖身给我当仆人吧。”

    张新说出心里话。

    “....”

    科恩撇过头,张新的无耻超过他的想象力,不过心里也明白,这是一个好选择。

    关于父亲的死,科恩心里已经释怀,责任并不在张新,没有杀死自己,已经是有仁有义。

    至于费尔南多,科恩已经看透,那个家伙表面一本正经,其实并不靠谱。

    比如他这次报仇,做为夷人在当地的大首领,费尔南多却并未帮忙,可怜他父亲生前有眼无珠识错人。

    见小男人一副倔强模样,张新笑笑,站在床边又道,“给我当仆人不仅包吃包住,还包娶媳妇。”

    科恩毕竟才十九岁,正是自尊心要强的年纪,虽然心里已经从了,但就是说不出认怂的话。

    离开科恩暂住的房间前,张新恩威并施又道,“希望你不要有其它不切实际的想法,背叛只有死路一条。”

    这次科恩终于开口,“知道了。”

    让其他仆人暂时照顾科恩,张新打算去把他媳妇的事情落实。

    枪枪炮造师啊,虽然是学徒,那也是很牛逼的,必需牢牢栓住,只要有了老婆和孩子,心便会安稳,想跑的概率也会大大降低。

    心里这样想,张新来到自家当铺隔壁,找到卖小黄书的王大友。

    王大友今年和张新同龄,也是十六岁,但他出道比较早,在这条街上已经卖书三年。

    昨天张新已找过王大友。

    “昨晚上我已经把你的定金和清单给我哥,他答应会在3~10个月内给你凑齐木材。”

    张新订购一艘五百料船和一艘千料船需要的五种海外木材,共一千根。

    直径不小于二尺(65公分),长度不小于八米,平均每根价格五两白银。

    这个价格贵不贵?

    首先得去找货源、砍伐、海运、走私进濠镜澳。

    这其中每一个环节都有生死危险,货源自然在别国境内,这有冲突风险。

    砍伐估记得雇佣当地人砍伐,人抬肩扛运出山,装上船,这里都不是轻松事。

    海运更不用说,遇到海盗是家常便饭,一担打输,人死,船货易主。

    那怕是打赢,也是要死人的。

    走私进入大明朝就更不用说了,风险也很大。

    别看五两银子可以雇佣一个仆人一年半,但一根木头漂洋过海到张新手里,还真值这个价。

    当然,这一千根木头不是两艘船的全部所需木材,另有一半大明朝境内可以买到,沿着珠江西进,云贵也有好木材,比如槐木、榆木、粟木、杂木等等。

    唯有楠木、橡木、巨杉、铁木力...这些需要进口,大明南方虽然也有这些木材,但已经几乎被伐殆尽,成为稀有物种。

    张新打量王大友,好奇问:“你为什么不出海上讨生活?”

    “我是老小,”王大友叹息一声,“总得有人为老王家传宗接代,不能都在海上冒险。”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点古代十分看重。

    甚至被写进明律,大致意思是,如果遇到悍妇,不允许男人纳妾,可六年内悍妇又不能生娃,男人有法律支持,可强行纳妾传宗接代。

    “我想买几个女奴。”张新道明来意,“要身体好的,要原装的。”

    对于走私贩来说,木头是商品,‘人’也是商品,而且走私人口成本更低,所以没啥奇怪的。

    王大友呵呵笑,一副哥们你也是性情中人模样,“身体肯定没问题,身体不好的海上就死了;原装也可以保证,如果不是,货你留着,钱款全退。”

    王大友的处事态度,让张新想到穿越前一次网购椅子经历。

    一次买四把,其中有一把断腿,卖家爽快一句话:‘退一把椅子钱,坏椅子烦麻亲处理掉。’

    隔着时空,王大友和客服说话口气一模一样。

    趁着王大友锁门功夫,张新走到隔壁自家当铺。

    当铺隔断原本半截是实墙,上半部分是缕空铁栏栅,牢固是牢固的,但没有多少稳私。

    后来从里面加装木板,现在只留下一个小窗口。

    “新哥。”陈晴儿像只快乐的小喜雀,甜甜地跟她的新哥打招呼。

    李聪聪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微一个万福。

    “无聊吗?”张新关心问。

    “不无聊,”陈晴儿声音里带着欢乐,“聪聪姐姐教我辨识珍宝,感觉一天时间过的很快。”

    “辛苦。”张新看向双眼水灵,颜值高,却偏偏失明,买房赚送的艺婢李聪聪。

    李聪聪又是一个万福,温声软语,用仆人的姿态回答道:“不敢言苦,晴儿小姐聪慧、聪明,和她在一起,我也很快乐。”

    打量李聪聪,张新心思活络,和陈晴儿需要明媒正娶不同,艺婢可以找机会收下,前提是拿回她的卖身契。

    也不知道洪九祥父子死后,他家里的大妇逃到何处,找到她,把李聪聪的卖身契拿回来才能正大光明。

    辞别两女,张新跟着王大友绕过望洋山,来到半岛东北方向。

    这里很较偏,房子大都是草棚屋,居民以码头苦力和底层人为主。

    在贫民窟一般的建筑里左转、直行、右转,两人来到一栋小院前。

    径直推开院门,王大友像回自己家似的,但张新注意到,在两人进入小院前,其实有三四个明哨。

    “少爷好。”

    三个打手模样的人正在院子里喝茶,看到王大友连忙站起来,纷纷打招呼。

    听称呼,这些应该都是王大友哥哥的手下。

    “这是我朋友,”王大友口气轻松道,“看看夷奴。”

    “好的,”打手应道,“屋里味有点大,我把他们领出来。”

    王大友挥手,示意他快点。

    很快,一排约二十多名女奴从房里带出来,个个双眼无神,身披破布,浑身嗖味,头发打结。

    “你看看吧。”王大友道,“除了有点脏,其他都挺好,买回去洗干净,偶尔消遣一下还是不错的。”

    “多少一个?”

    “卖给别人是三两银子一个,你随便挑,不要钱。”

    王大友生活无忧,性格也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比较豪爽。

    话说,走私商品就是便宜,在香山县交过税,光明正大摆在街上卖的,要五两银子一个。

    挨个打量这些女人,看肤色、体形,以张新的经验判断,她们应该是越南南部、或者是马来人。

    有几个和二丫有点像,黄皮肤有点偏棕色。

    总体来说没什么质量,矮子里面选将军,张新挑出三个比较方正的。

    “男人有吗?”张新问。

    王大友摇摇头,“男人卖不掉。”

    想想也是,明朝不缺男人,女人其实也不缺,奈何这是男权社会,总有人需要买回家消遣使用。

    一个时辰后,张新回到家里,没想到离开才这么一会,又增加两个人口。

第35节 我不会输

    “你这是什么操作!”

    张新站在郭文静身后惊讶问。

    ....

    半个时辰前,张新把三个洗刷干净的女奴,送去伺候卧床不起的实习枪炮师科恩。

    希望他能和她们能够早结胎珠。

    孩子会哭、会闹,还需要陪护,以后科恩白天工作,晚上奶娃,相信没时间想某些不该想的事情。

    话说,张新这个主人,对科恩这个仆人绝对够意思,敢问前五百年,后五百年,有几个老板给员工配老婆的?

    而且还是一配三!

    科恩住在一进院耳房,等张新忙完回到二进院时,发现这里有堆像小山一般的行李。

    三四十个大箱子,层层叠起来,如假山一般。

    然后便在假山后面找到郭文静和她的婢女郭秀,两人正在不紧不慢的收拾东西。

    郭文静直起身体,回头看向张新,陇了陇额前秀发,淑女气质满满,朱辰轻启道:“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搬过来了。”

    张新懵,“我问你是什么意思?”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伦,什么什么意思?”郭文静不惧地看着张新的眼睛。

    “别装淑女,”张新戳穿她的伪装,“你不是我的菜,那来的那回去,麻溜地。”

    “我从来不是淑女,”郭文静上前一步道,“但你是好男人吗?在街上派人演戏,然后又来救我,所谓何求?

    “我属龙,本性淫。”

    张新这句话等于是赶人,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郭文静虽然长的香,但性格偏强硬,而且颇有心机,这是张新和她第一次接触后分析发现的。

    现在木材来源渠道已有,张新心里全是底气,完全不怕得罪人

    而且世界那么大,待他造出大船,爬上科技树,练成3~4个六年级名将,要什么没有?

    郭文静不知张新心里想法丰富,心平气和道,“吵架是幼稚行为,完全没有意义,你在外面打拼,我为你守家,我们一起努力,未来成就会是现在郭家的百倍大。”

    靠!

    这不仅是心机女,还是个野心女。

    这要是住进来,以后陈晴儿不得被欺负死?

    见张新沉默,郭文静又道,“郭家有钱、有船、有人,你要多少木材都有,你想做什么可以立即去做,不用一点点积累。”

    思考中张新把头摇摇,她看似说的有道理,其实没道理。

    即使张新现在立马拥有四十条船,上千伙计,立马能出海,结果也只会一败涂地。

    原因有四个。

    一,名将没有练成,而且张新要的是自己人,不是别人的人。

    二,科技不够,比如火枪、火炮、造船、钢铁、机械,这些需要积累底蕴。

    三,没有拳头出口产品。

    四,关系网还没练成。

    总之,拔苗助长无益。

    心里这样想,张新好奇问女人,“为什么是我?”

    这次见面之前,郭文静总共只见过张新两次,第一次是在水尾街,张新帮助小乞丐(江阴人陈明遇),她当在时在茶楼上面全程目睹。

    第二次见面是她派人跟踪张新,制造的一场假偶遇;然后发生张新反套路。

    这两次都有她看重的地方。

    第一,善良。

    第二,不死板,善于抓住机会。

    还有就是,张新五官不丑,看着不讨厌,能过日子。

    或许张新还有什么缺点,但郭文静受家庭环境影响,对事务判断和外人想的并不同。

    旁人以为这她会追求十全十美,其实并不是。

    以买船二手为例。

    想买价格便宜的,又要八九新的,还想要质量好的,最好跑过远洋经过风浪考验的。

    这四个要求都是人之常情,而且是极为合理的要求。

    但仔细看,这四个条件几乎全部相互矛盾,且不可调和。

    比如八九新与远洋航行考验。

    又比如,质量好、价格便宜。

    还比如,价格便宜,八九成新。

    看似合理的要求,但绝对无法兼顾。

    再以买宅为例。

    价格便宜、地段好、面积相对较大、生活方便。

    这四个条件也是人之常情,合理要求。

    但仔细看,也是矛盾重重。

    比如,同样面积,价格便宜,地段肯定不好

    再比如,地段好,同样面积,价格肯定不便宜。

    不仅是买船、买宅,选男人也是。

    她不是非常了解张新,但了解张新心底有阳光,人不死板,有这两个优点同时存在,郭文静认为这样的男人已经足够优秀。

    没有十全十美的船,没有十全十美的宅子,更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

    假如这个男人有钱、有权、有能力、有阳光、有聪明、有容颜,那他凭什么娶我啊?

    也就是说,郭文静是难得的‘人间清醒’。

    而且她善于抓住机会,认准的事情立马去做,绝不做后悔的事情。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郭文静不知如何回答张新的问题,她做出这个选择,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

    准确的说,受她老爹影响最深,郭春秧不仅教她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还教她不要想着占尽便宜,差不多就行,落袋为安。

    表面看,这些都是做生意的哲理;仔细看,这些哲理用于选男人也合适。

    张新不知郭文静心里想法,见她垂首沉默不语,语气软化一些,又道:“你回去吧,这些行李我让人送回郭家。”

    郭文静心里一疼,她已经放弃尊严和世俗,没想到张新如此咄咄相逼,不解人意。

    果然是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但这是她自己选的路,郭文静不打算走,就在她左右为难时,院子里走进来两个女人,正是陈晴儿和李聪聪。

    戏精附体,加上心里感到委屈,郭文静开始低声抽泣,肩膀轻轻颤抖。

    表现出一副坚强不哭模样,看着让人心疼,忍不住心生同情。

    果然,心地纯良的陈晴儿立马上当受骗,她本应该关心家里为什么有其她女人。

    但因为郭文静装可怜太像,陈晴儿反而责怪张新问:“新哥,你怎么欺负人?”

    说话时,还打算上前安慰郭文静。

    张新握住晴儿手腕,将她拉开,解释道:“我没有欺负她,只是让她和她的婢女回家去。”

    闻言,郭文静像是受了什么天大委屈,抽泣的更厉害。

    “新哥,如果你做过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一定要承担责任。”说这句话时,笨笨的陈晴儿终于意识到什么不妙的事情。

    如果她的新哥娶了眼前这个女人,她怎么办?

    这时李聪聪上前一步,声音空灵道:“公子,晴儿小姐说的是,东西耳房还空着,家里有房间安排的。”

    “....”

    郭文静停止抽泣一秒,泪眼朦朦地抬头瞄了眼李聪聪,耳房?这个女人在暗示什么?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郭文静主仆在二进院东,挑一处小院开始打扫。

    和一进院仆人住的单间耳房不同,二进院的东西耳房,都是独立天井式小院,房间变少,环境变好。

    设计之初,用途便是小妾和孩子住的地方。

    “小姐,”婢女郭秀正在铺凉席,“你真的考虑清楚的了吗?一担在这里过夜,等于是即成事实,再无反悔余地。”

    “我知道,”郭文静站在窗前正在出神,“如果你不喜欢这里,就回去吧。”

    “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话锋一转郭秀又道,“我只是替你感到不公,东厢房那么长,除姑爷卧室,肯定还有一到两间厢房可以用。”

    “我爹说的,落袋为安。”郭文静幽幽道,“后面走一步看步,我背后有枝繁叶茂的郭家,一手好牌,不会输的。”

第36节 陈年旧事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还讲究笑不露齿,嚼动无声。

    晚饭过程中,虽然平时张新、陈晴儿、李聪聪也不说话,但过程很愉快。

    然,今天因为有郭文静加入,晚饭全程都是尴尬的味道。

    “我吃饱了。”张新放下筷子,“你们慢慢吃,我去望洋山一趟,之后去工地看看,你们不要等我,早点休息。”

    陈晴儿和李聪聪都想去听晚课,张新讲的内容虽是兵法,但比故事还好听,很上瘾。

    不过,陈晴儿很听话,张新让她早点休息,那就早点睡觉。

    濠镜澳半岛很小,从东到西也就两公里多一点,张新住的地方到望洋山脚下还不到两百米。

    “这位大哥好。”张新朝守在山道下面的锦衣卫拱拱手,“在下张新,是张四九的儿子,许久不见父亲,甚至是想念,可以劳烦代为通传一声吗?”

    “原来是张百户的公子,请稍等。”留下这句话,转身小跑上山。

    换个人或许小兵也会答应,但肯定不会如此爽快。

    很快张新见到这具身体的父亲,张四九今年三十五岁,身高一米八,生的肩宽体阔,这个年代算是比较少有的。

    “儿子,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特别的事情,就是想念父亲,见到父亲安好,儿子便放心许多。”

    换作这具身体的原有灵魂,肯定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

    闻言张四九铁打的汉子也是眼角湿润,叮嘱道:“没事晚上不要出来逛,濠镜澳没有村里那么安全,平日里小心一些。”

    张新点头,汇报道:“父亲,我买了一个宅子,本想接母亲过来住,她说离开不家里的田地和畜口。”

    “这是正常的,”张四九感慨道,“我也不习惯,只是军令在身,不得不服从。”

    提到军令,张新担忧问,“上次荷兰人上岸了吗?爹有没有受伤?”

    “没有上岸,我也没有受伤。”张四九介绍道,“备倭司沉掉两艘船,听说战死四十多人。”

    “老天爷保佑。”

    张新心里松口气,大炮不长眼,万一有一颗落到张四九身边,他岂不是成了没爹的孩子?

    说话时张新从怀里拿里他的备份课件,“爹你拿着看。”

    “这是什么?”

    “儿子写的兵法解注,”张新用不意的口气解释道,“晚上无聊写的,如果有不对的地方,父亲帮我斧正一下。”

    张四九原本不识字,是李海棠教会的。

    “行。”张四九收起兵书,“早点去,记得晚上不要出来溜达。”

    “对了。”张新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其实是心有准备,“爹,儿子打算向陈家纳吉,迎娶陈晴儿。”

    陈晴儿生的秀丽可人,性格恬静,心地善良,一个女人身上同时有这三个优点,放在后世,绝对是最好的。

    还有就是陈晴儿一颗心、整个人,都在自己身上。

    本来这事不用这么急,但郭文静现在突然住进来,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陈晴儿会输的很惨。

    “行,”张四九一口答应,“你娘估计会反对,这事我作主,而且陈左等的也挺急,得给人家一个交待。”

    陈左是陈晴儿父亲,身高一米七多,中等身材,是张四九手下的总旗官,特点就是没特别。

    “爹。”张新奇怪问,“我娘为什么反对,好像没道理吧?”

    “你娘自然也是喜欢晴儿的,这里面有其它原因,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那娘会不会生气?”

    “不会,晴儿是好姑娘,你娶她是福气。”话到这里张四九回头看向值守锦衣卫,吩咐道,“你去把陈总旗叫来。”

    “是大人。”

    小兵抱拳离开,片刻后陈左到来,这时天空已经爬满繁星。

    站在山脚营门外面,张新朝陈左抱抱拳。

    “老陈,”张四九也朝陈左抱抱拳,“按理说我应该请媒人亲自到你家为我儿求婚,但你也知道情况,我们暂时离不开营地。”

    ‘乎!’

    陈左心里大松一口气,他等张四九开口,头发都等白了。

    之前在村里,他的婆娘冯氏总是问,‘张家为什么还不来提亲,张家是不是有备胎,我像晴儿这么大已经生孩子...云云。’

    也就最近,出来执行任务,耳朵根才清静一些;不过,张四九总不开口,当父亲的心里也着急。

    这下完美了!

    “没关系。”陈左如释重负道,“有父母之命也是一样,两孩子都已经不小,一切从简,把婚事先办掉。”

    “岳丈,”张新立马改口,“我先把晴儿送回去,再用花桥把她抬回来,该走的流程一样不能少。”

    张新这样说,陈左自然是极高兴的,满口答应。

    从望洋山离开,张新还要去前山水道中段的造船厂工地讲晚课,路上他在脑海里思考,迎娶陈晴儿是对?是错?

    刚魂穿那会,他本想娶皇女为妻,有利于未来向上发展。

    后来想通,靠着女人得来的东西都是浮云,比如:对外联姻,历史证明这是——耻!

    皇室居然要靠给敌人送公主保平安,不如找颗树吊死,免得丢人现眼。

    另外,平民的女儿就一定不好吗?

    比如马皇后,她是贫民、贼军的女儿,出生于淤泥;但她对同样出生于底层的明祖不离不弃,那怕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她一直默默守护。

    后来明祖成为皇帝,对年老色衰的马皇后不仅没有嫌弃,更是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

    不仅如此,明祖当皇帝后疑心很重,大杀功臣,甚至是亲侄也照杀不误。

    杀到没有大臣敢劝,谁劝谁是同党。

    这个时候,心地善良的马皇后站出来,频频阻止明祖皇帝杀害无辜。

    明祖皇帝别人的话不听,偏偏听马皇后的。

    后来马皇后病亡,从这里开始,明祖皇帝像疯了似的,接连制造许多出许多怨案、惨案。

    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蓝玉案。

    其它不算,与这四个案子相关的,死的官员、功勋、平民,接近十万数量。

    这里有相当多的清官、名将、无辜平民被杀死,在当时看不出什么后果,实际直接导致大明短命。

    可见,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是多么重要。

    借着这次机会,张新也有把郭文静赶走的意思。

第37节 理解万岁

    望洋山某间营房。

    官为百户,张四九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小屋,此刻他正在看儿子给他的兵法三十六计注解。

    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东西,结果越看越心惊。

    他自己买的兵书都是那种原文,生涉难懂;如果想买名人注解的,那种书一般都是天价,而且是不传之密。

    同样以三十六计,第一计‘瞒天过海’为例。

    原文是‘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这是正常人读兵书看到的。

    这么长一段古言,简成四个字‘瞒天过海’,不仅如此,还有生动实例佐证,这比他看过的所有兵书都要好,好无数倍。

    张四九深馅,抱着儿子给的课本备件一直啃到天亮,仍爱不释手。

    张新不知道张四九通宵研读备课内容,早起后发现厨房里郭文静的婢女郭秀已经熟好早饭。

    有米粥、油饼、包子,还有几样小菜,看上去花了心思,也花了时间。

    “姑爷早上好。”

    郭秀微微一个万福,嘴上甜甜地喊着让张新陌生的名词。

    打量郭秀,她和陈晴儿同年,也是十五岁。

    个子一米六左右,脸上有两个小酒窝,五官还算好,主要是遇到好主子,生活过的不错,营养啥的都不缺。

    “上午我会去一趟郭家,让郭春秧把你小姐接回去。”

    “我不会回去的,”郭文静抬脚迈进厨房,“无论如何!”

    “那你就留下来当小妾吧。”张新怼道,“这需要陈晴儿同意。”

    “....”

    郭文静呆立当场。

    留下这句话张新离开家里,在路边摊对付一顿早饭,随后来到郭家,并见到郭春秧。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张新打量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体重约八十公斤,较胖,衣着华丽,显富态的中年男人问。

    “呵呵。”郭春秧冷笑两声,“费尔南多宅子门口,你打晕我的保镖,还让我滚蛋。”

    “....”

    张新无语,这是什么孽缘?

    见张新喃喃无言,郭春秧对管家挥挥手,“去请夫人过来,让她也来看看新女婿。”

    “慢。”张新叫停管家,“请郭老板将贵千金接回来,在下近日将其她人成亲。”

    “!!!”

    “嘭!”反应两秒,郭春秧拍案而起,“我女儿不要名声吗!她已经在你宅子里过夜,以后如何嫁人!”

    “算了。”话锋一转,郭春秧重新坐下,“把要与你成亲的女子休掉,我替你补偿对方一千两银子,足够一家人四五口人,两辈子吃穿用度。”

    张新心里冷笑两声,不愧是精明商人,手段玩的666,红脸白脸变换自如。

    如果张新没有一个后世灵魂,还真玩不过他。

    “郭老板,”张新抱抱拳,“成亲的事情没有逆转可能,请将贵千金接回来。”

    “张新!”郭春秧咬牙切齿,隐隐威胁道,“虽然我们郭家是商人,可商人也要脸,我的女儿不允许被你羞辱,否则——”

    “老爷息怒。”守在旁边,约四五十岁,一副和善模样的管家插话道,“您和姑爷已经是一家人,既然姑爷原本有牵挂,不如让那女子为妾,小姐为妻,各不为难,两全其美。”

    “....”

    初听,张新没反应过来;再想,这是传说中的‘捧哏’吧?

    果然,郭春秧下一句话便印证张新猜想。

    “虽然不能让人满意,”郭春秧悠悠道,“但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张新你觉的如何?”

    这对主仆就像骗子,一喝一和,完美搭配。

    不过,换位思考,做父亲做到郭春秧这样,已经是十分伟大,可怜天下父母心。

    想到这里,张新语气软化许多,恭敬地抱抱拳,“请郭老板知晓,此桩婚姻为父亲与其同僚安排,不能违背。”

    见张新不似推委,郭春秧傻眼,如果是这样,他女儿怎么办?

    这个时候管家也帮不上忙,场面有点凝固。

    张新一直在观察郭春秧,注意着他的表情和眼神变化,一般情况下,父母为儿女都有豁出去的勇气,如果不能化解这场危机,有可能鸡飞蛋打。

    郭家虽然是濠镜澳三大海商里最弱的,但那只是相对弱,四十条船,数百伙计,内力充足。

    心里,张新没有底气和这样的家族成为死敌。

    念及于此,主动化解僵局道,“妻与妾最大的区别是家庭地位,和孩子的继承权问题。

    试想,有强大的郭家为后盾,郭文静地位自然不会低;

    关于孩子的继承权,以后郭文静生的孩子姓郭,郭家的产业也由他们继承,这样可以吗?”

    “....”

    瞬间心动的感觉,郭春秧瞬最担心的也就两件事,一是女儿地位低。

    二是自己辛苦一辈子挣的产业傍落他人。

    张新像是神算似的,一语戳中他的软肋,这两个担心也被一招化解。

    如春风抚面,郭春秧瞬间换上笑容。

    “甚好,”郭春秧川剧换脸一般,脸上喜行于色,“去把夫人请过来,再让厨房准备一下,中午一起吃饭。”

    “是老爷。”管家应声,小跑去通知。

    片刻后张新见到郭文静的母亲王海燕。

    一个有钱有家的普通妇人,特点是较为漂亮,保养较好。

    张新自认为善长揣摩人心,对症下药,说话好听,自然是招人喜欢。

    半个时后张新离开郭家,没有留下吃午饭。

    目送张新离开,王海燕看向郭春秧,“发生了什么?”

    郭春秧把与张新之前的对话,向妻子描述一遍。

    王海燕微微一笑,“难怪文静认准张新,善于把握人心,处事精确,为人大气,这样的人未来成就不会比郭家低。”

    郭春秧尴尬,王海燕这样说,把他显的很小气。

    正常来说,两家联姻,会起到1+1大于2的效果。

    打个比方,一男青年拿三十万买房,房东是女青年;看房过程中两人看对眼,并很快结婚。

    男人有了房,女人有了三十万,完美双赢。

    家族、豪门之间的结合也是同理。

    张新和郭文静结合没有这种放大效应。

    有三个原因导致这种情况,一是张新现在太弱,没有家底。

    二是郭春秧心底深处不太甘心家业随女儿嫁人旁落。

    三是担心郭文静因为没有正妻之位受到不公待遇。

    张新穿越前,做为一名卖酒卖务员,接触的人极多,对人心也看的清。

    最重要的是,张新能够理解对方的想法,因为,如果你不能站在客户的角度思考问题,酒根本卖不出去。

    又比如买二手船的四个条件,要新、要质量好、要价格便宜、要有远洋航行经历。

    这四条,每条都是人之常情,但实际最多只能同时满足两个要求,

    理解万岁吧。

第38节 神宗

    前山水道船厂工地。

    经过一些日子不间断施工,这里已经像模像样,许多不同功能建筑拔地而起。

    包括,铁工作坊、索工作坊、漆工作坊、橹工作坊、木工作坊...工人宿舍,还有可以同时进行两船同建的大型露天船坞。

    同时,源源不断有新人加入,有来自广、福、浙的各种船工一百多名。

    还在寻找船工的路上捡到约三百多名乞儿。

    “有没有那种全能型船工,可以主持建造一艘完整宝船的那种?”

    张新问跟在旁边的赵进。

    “没有。”赵进落后张新半步道,“到目前为止,招到的都是船类工匠。”

    “三保公下西洋才过去两百年,”张新喃喃道,“一定还有人会建造宝船,把他、他们找出来,带来濠镜澳。”

    “是。”

    赵进应声应开。

    二丫一直等在十米外,赵进离开,她走过来。

    “公子,我们的土地不够用,我最近又在周边买下二十二亩,这是我们目前能买到的最大数量,其他地主坚决不卖。”

    之前总共有二十八亩,加上二丫购买的二十二亩,总量来到五十亩,这点地后世还不够建造一个像样工厂。

    “是谁的地坚决不卖?”

    “主要是葡夷人,其中费尔南多占的地最多。”

    “这个家伙我们暂时啃不动,他的枪炮太多,你可以多派几个人,提前去氹仔岛多购买一些土地存着,留着备用。”

    “好。”

    二丫不知道张新钱是那来的,但知道公子超级有钱。

    “李杜斯怎么样?”张新关心问,“有没有不老实?”

    “工作还算认真,”二丫眉头轻皱,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晚上偶尔会去赌坊。”

    张新把头点点,这货从来不听课,一是因为语言不通,二是心都在‘赌’上面。

    从一开始张新就知道,赌根本戒不掉,但在找到新的造船工程师之前,培训出合格学徒之前,还得‘包容’。

    “科恩怎么样?”

    “他挑走十个学徒,这几天正在建造属于他的工作作坊。”

    一刻钟后,张新步行来到科恩正在筹备的‘工作室’。

    这是一栋独立木屋,长十五米,宽约五米,采光明亮,和铁工作坊为邻,隔着三四米宽,中间夹着一个条排水沟。

    “东家好。”

    “东家好。”

    见张新走进来,正在忙碌的一群人纷纷打招呼。

    张新走到科恩跟前,从怀里拿出那柄他总是随身携带的短筒遂发火枪,“批量生产它。”

    “批量?”科恩摇摇头,“准备工作还得一个月,一个月后,每三十天也只能出一把;

    教会这些学徒,一个月最多也就十把。”

    “不。”张新否认科恩的话,“你的角色是老师、是船长,负责统筹、规则制定工作,苦活、累活全部交给学徒干。”

    “统筹?规则制定?”科恩不可思异,“我是实习枪炮制造师,不是大师。”

    张新笑笑,伸手拍拍科恩的肩膀,“从现在开始,把实习两个字去掉,格局大一点。”

    实际张新没有其它选择,如果有更牛逼的大牛,科恩继续当他的实习生就好。

    然,现实条件不允许,只能赶鸭子上架。

    “对了。”张新提醒道,“关于尺寸,统一使用毫米、厘米、米为单位,如果不明白,找赵进学习。”

    “好。”

    科恩接受。

    “好好工作,”张新鼓励道,“等于造出第一把和第一百把遂发火枪,我会分别奖励你一名和十名女人。”

    科恩没有拒绝,看上去挺欢喜?

    话说,自己名下的两个外籍员工什么情况,一个嗜赌、一个‘腰坚强’。

    之后张新和二丫又逛到南湾湖西南方向,这里的工地也是热火朝天,且同样已经初显规模。

    在这里监工是两名最初收留的流民,有百分百忠诚度加持,也是放心的。

    “到现在为止这里已经花了多少银子?”

    “不到三千两。”二丫道,“主要花销是砖块、人工、木材、铁条、粘土。”

    三千两看上去很多,但这个工地的规模是五亩,而且有较多地下道工程。

    往前几步,这里有一堆之前送来青砖,整整齐齐码放如房屋。

    张新从中随手抽取一块,泥质,青灰色,质地坚硬,正面较光滑,反面粗糙。

    重量约三十斤,尺寸长约40厘米,宽约20厘米,厚约10厘米。

    “质量不错,多少一块?”

    “一惯钱五百块青砖,这是目现能找到质量最好的城墙砖。”

    一惯钱约等于一两白银,购买力还不错。

    “最近有没有人来捣乱?”

    “没有。”二丫摇摇头,“濠镜澳经过锦衣卫整顿后,地痞流氓已经消失殆尽。”

    “这样最好,这里你多留心,记得工人轮换,不要让陌生人靠近这里。”

    “是。”

    二丫微微一个万福。

    往前走出几步,张新忽然回头看向还保持着万福姿势的二丫,“等造出大船、铸成枪炮、练成名将,不超过三年,你会有机会亲自回占城报仇。”

    二丫直接被戳中泪点,双膝一软跪在上,行叩首大礼道:“刘香拜谢公子!”

    张新笑笑,二丫...不对,应该叫刘香,她的忠诚度考验已过第二关。

    后面还有第三、第四、第五关。

    不仅是刘香,李魁奇、郑一龙也会有类似考验。

    把这三个指挥型野将收服,未来等于是三支联合舰队,一支向东、一支向西、一支向南。

    就在张新计划着未来时。

    远在京城的明神宗朱翊钧,此刻正在豹房内和一群衣着暴露的女人们嬉戏。

    对于大臣通过太监王安转递上来的奏章,仅仅只是扫一眼,便将奏章往空中抛撒,这引的众女发出一阵阵欢声笑语。

    如果老天爷有眼睛,他会发现,这些奏章内容全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如,柳州大旱,融县尤甚,人民死者相继,鬻卖男女不下数千人。

    如,西北旱、蝗灾频繁,饥荒瘟疫严重。

    如,江西,同时发生大水和大旱。

    如,北直隶南部各府饥荒,湖北承天府成灾,河南开封府蝗灾。

    如,山东蝗灾。

    如,福建泉州洪水过后饥疫并生。

    如.....

    几乎全国各地都很糟糕,这些都是请求神宗下令救济各地灾民的奏章,但神宗一概不予采纳,选择无视灾民死活。

    历史在重演,二百二十多年前,元皇帝也是无视灾民死活,饿死他的老祖重八的父母兄弟妹姐。

第39节 施鞭刑

    次日张新亲自把陈晴儿送回狮子村,并请母亲操持嫁婚事宜。

    虽是同村,也是简办,但该走的习俗一样不缺,比如下婚书、锣鼓队、花轿。

    还临时雇来同村一个年长者为媒人。

    之所以多此一举,是因为明律婚嫁篇里规定: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是唯一合法行为。

    换句话说,没有媒人、自由恋爱都是非法行为。

    当然,媒人并不只是摆设,如果婚姻双方有什么矛盾和扯皮,都需要这个媒人来从中调停和作证。

    例,有两个要好家庭,从小指腹为婚。

    请了媒人,下了聘礼。

    后来女方悔婚,嫁给一个富商为侧室;男方告至官府,官判女方退聘礼、另赔钱。

    又依明律中,‘嫁娶违律,媒人知情’这一条,对媒人施鞭刑。

    如此重要的中间人,虽然张四九和陈左已经商量好,也不能不请。

    入夜宾客散去,小院重新变的安全,洞房内,红烛闪烛下,张新轻轻掀开陈晴儿的红盖头。

    只见陈晴儿微微垂首,脸色绯红,长长的捷毛如珠帘,甚是可爱。

    半响,陈晴儿才敢看她的新郎哥哥。

    “新哥,为什么是我?”陈晴儿终于问出心中疑惑,“无论是聪聪姐,还是郭文静,皆比我优秀。”

    张新笑笑,聊天道:“小时候有风水先生给我算过命,你猜我五行缺什么?”

    “缺什么?”陈晴儿下意识问。

    张新口气肯定道,“缺你。”

    “....”

    犹如烧红的铁棍,陈晴儿本就绯成一片的脸蛋,变是更是红丹丹。

    贝齿轻咬红唇,陈晴儿心里又害羞又感动,这是她听过第一句,也是最美的一句情话,朱唇轻启道,“从今往后,晴儿必定生死相随,直到永远。”

    看着五官精致,眼如弯月,皮肤吹弹可破,性格温软,心地善良的陈晴儿,张新第一次发自内心喜欢上了大明朝。

    烛火灭....此处省略四千字。

    次日张新破天荒晚起,大概早晨六点钟的样子。

    这时陈晴儿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

    未嫁之前陈晴儿梳的是‘垂环分肖髻’发型,特点后身后留着一条长辫,寓意未嫁少女。

    一夜之后,她正在给自己梳理当下比较流行的‘桃心髻’,看起来另有一番美感。

    “夫君早上好。”

    陈晴儿会在椅子上回头朝张新打招呼,一声夫君,配上温婉声音,张新一颗心差点融化。

    张新走到陈晴儿身边,在她额头上亲吻一口,提意道:“继续叫‘新哥’会不会不合适?”

    陈晴儿思考一秒摇摇头,表示没关系,重新唤道,“新哥早上好。”

    世界上最好的媳妇肯定是陈晴儿,张新有种捡到宝的即使感,本想再抱抱她,结果好像吓到女人。

    片刻后,张新和陈晴儿站到母亲李海棠面前。

    按规则新媳妇要给婆婆敬茶。

    “娘,请喝茶。”

    陈晴儿表现得体,贤淑有德。

    李海棠打量陈晴儿两秒,然后接过茶小饮一口,并递过来一个提前准备的红包。

    “你和张新从小一起长大,现在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望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永结同心。”

    “谢谢娘。”陈晴儿微微一个万福。

    “娘,”张新道,“我和晴儿打算上午回濠镜澳,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李海棠摇摇头,“你和晴儿好好过日子,娘在这里等你爹回来。”

    张新没有多劝,结婚意味着成家,成家意味着独立。

    手里翻出一把碎银子,张新递给母亲,“娘,你拿着用。”

    碎银子约二十两左右,张新口袋里有大额银票,又担心老娘在外面使用,被坏人惦记。

    从濠镜澳出来时,特地换的碎银子,用心良苦。

    “娘不缺钱用。”李海棠没接,“你和晴儿过好日子,娘比什么都开心。”

    张新把银子留在桌子上,上前抱抱老娘,随后来到陈晴儿家。

    按规矩张新给陈晴儿的母亲冯氏敬茶。

    临行前张新给冯氏也留下二十两碎银子。

    冯氏推托不要,把女儿嫁出去,她全身轻二两,再也不用担心和碎碎念了。

    张四九正六品年俸禄是65两,陈左正七品年俸禄是45两,其这中一半发粮食,一半发银票。

    除粮食,偶尔也用胡椒或其它物品代替。

    虽然水份很大,这样的收入,对于普通农家来说是足够的。

    相比北方、西方北、西南方、中原等地的大量流民,狮子村犹如世外桃园。

    回程张新赶着一辆牛车,他和陈晴儿两边坐,少女撑着一把油纸遮阳伞,就这样慢悠悠地返回濠镜澳。

    三十公里路,看似有点远,实则下午就能到。

    一路上,两人说着甜蜜蜜的悄悄话,就像郊游似的,非常轻松。

    这时有三匹快马从旁边经过,三名衣着光鲜的青年在马背上奔马腾,看的张新颇为羡慕不已,心里也打算弄几匹当交通工具。

    不过,他们又调头回来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怀里的遂发火枪还在,张新心里底气充足一些。

    “二位好,”来人约二十岁左右,生的英俊无须,在马上抱抱拳,“我们从广州府过来,请问濠镜澳是走这条路吗?”

    “往前直行,遇到小路不要转弯,尽头是莲花茎关卡,过关卡,后面就是濠镜澳。”

    “多谢。”

    青年道谢一声,再次驾马离开。

    张新笑笑,看向新媳妇问,“晴儿,你猜一下刚才那人身份。”

    “呃,这怎么猜?”陈晴儿表示无从猜起。

    “先说结果,”张新自信介绍道,“他应该和番王有关系。”

    “怎么看出来的?”陈晴儿惊讶。

    “一,他的衣服面料是用金线缝制;

    二,他的配剑上刻有龙纹;

    停顿一秒,张新又道,“还有他骑的马,虽然我也不认识,但明显不是普官员使用的拉车马,也不是蒙古马。”

    听完分析,陈晴儿一双眼眼里全是崇拜,他的男人不仅学富五车、见多识广,且心细如丝。

    只是,以前她的新哥好像没有这么厉害吧?

第40节 心太软

    下午三四点左右张新返回南湾湖新宅,除前院奴仆在家,李聪聪、郭文静,还有郭文静的婢女郭秀皆不在家。

    将陈晴儿安顿在家,张新来到当铺。

    他到时,当铺门口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到水泄不通,其中还有一些身着捕快服的官差。

    张新挤进人群,一个神情泼辣的妇人手里挥舞着一份卖身契,正在向一个男青年索要一千两银票。

    那个男青年正是张新在路上遇到的骑马问路男子。

    妇人正是已故正五品洪九祥的大老婆,她手里拿的是李聪聪的卖身契。

    青年男子打算买下李聪聪的卖身契,不知是出于好意,还是另有想法。

    而李聪聪坐在当铺后面,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锁门不出。

    几个捕快正在试图破开铁门,将她拉出来。

    这一幕幕落在张新眼里,这让他差点气炸,因为理解,他能体会到李聪聪现在的感受,被人当成货物交易,被人破门,被人围观....此刻她的内心该是多么绝望!

    “住手!”张新声如惊雷,周围顿时一静,同时他手里翻出一千两银票,抢在青年男子之前,将钱拍在妇人手里,“把卖身契给我。”

    妇人愣愣,看看银票,再看看张新,脸上忽地露出笑容,贪心不足道:“一千两不够。”

    “这位小兄弟。”问路青年认出张新,提醒道,“先来后到,这是人之常理。”

    “这是我的当铺,李聪聪是我的伙计!”

    “....”

    问路青年语塞。

    张新又拿出一千两,递到妇人手里,“这些够吗?”

    妇人心里现在有种错觉,手里这张卖身契搞不好能卖一亿。

    见妇人一脸贪财像,张新强调,“这是最后出价。”

    “五千!”妇人思考四五秒,“给我五千两,卖身契归你。”

    张新也不废话,给足她五千两。

    拿到钱,妇人一脸欣喜表情,将卖身契塞给张新,然后转身溜走,消失在人群里。

    她不是小孩,心里也明白,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张新看向在旁边看热闹的王大友,手底下给他一下手势。

    王大友秒懂,大摇大摆朝妇人离开的方向跟过去。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至少有十多个人这样做,不怕被人看见。

    “在下张新,各位是提调司的兄弟?还是巡捕司的兄弟?”张新朝五六个兵差拱拱手问。

    他们自然认识张新,就是那个气死从七品副使,还能全身而退的大牛。

    一个新来兵差不认识张新,正要回答,被为首的小队长慌忙一脚踢开,换上献媚笑脸道:“张公子多担待,这是公务,没有私人恩怨。”

    张新扬扬手里的卖身契。

    兵差识趣离开。

    濠镜澳三司皆是军事部门,捕快不是捕快,而是军户,也就是‘兵’。

    没有热闹可看,围观路人自动散开。

    最后还留下——朱四。

    朱四朝张新抱抱拳,“第二次见面,在下朱四。”

    张新打量朱四,二十出头的样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形中等偏瘦,五官方正,声音有些偏软。

    一身款式低调,但高质量服饰加身,换句能听懂的话,他从头到脚的穿着,包括头巾、配剑,至少值五百到一千两白银。

    “朱公子好,”张新拱手还礼,同时手里翻出一百两银票递过去,“请喝茶。”

    朱四只是笑笑,没有拿钱,随后离开。

    外人散尽,李聪聪从里面打开铁门,张新注意到她的泪水已经打湿衣襟,一副我见犹怜模样,让人心碎。

    本来,张新打算拿到她的卖身契后,强硬...那啥。

    之前不觉的这样做有什么,严世子还拿婢女当痰盂呢;但现在想想,如果这样干了,张新和那贪心妇人有什么区别?

    念及于此,张新决定换个办法,变硬为软,多花点心思,结果不变就行。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何况,张新不折,别人也会折。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拿起李聪聪的小手,把卖身契塞到她手里,然后又拿起她另一只小手,将束缚她人身自由的契约撕碎。

    “你自由了。”张新喃喃道,“以后再无束缚,天大地下,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张新说的真诚,实际心里笃定她无处可去。

    就像后世米国人破坏别的国家,告诉那些难民,‘你自由了。’

    实际情况是那些难民没有食物、没有片瓦遮身,最后要么冻死、要么饿死、病死。

    虚伪的很~

    然,事情并不像张新预料的那样,李聪聪微微一个万福,“如果公子允许,聪聪想回京城。”

    “....”

    张新瞬间有种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终究是心太软,最后所有不甘化作一声叹息,“京城路途遥远,你眼睛看不见,我给你找两个可靠陪伴,送你北上。”

    停顿一秒张新手里翻出五百两银票,递到李聪手里,“这是五百两,你贴身藏好,路上花销,我会另外给你一些碎银子。”

    李聪聪眼睛浮上一层水雾,紧紧咬着红唇,一副忍住不哭模样。

    然后....

    李聪聪突然垫脚贴过来,看着近在咫尺,嘴唇与自己碰在一起的女人,张新感觉一切都值得。

    半响后,李聪聪垂首羞涩道,“等聪聪了却心结从京城回来,全凭公子做主。”

    张新赌对,撕掉卖身契地对的,只是李聪聪心里还有未了事。

    “今天时间已晚,明天再走。”张新提议。

    李聪聪轻轻点头,心里如小鹿乱撞,不敢与张新直视。

    再次返回新宅,陈晴儿已经准备好晚饭,郭文静依旧没有回来。

    “昨天晚上郭文静在家吗?”张新问李聪聪。

    李聪聪介绍道,“公子和晴儿小姐离开濠镜澳后,她便带着婢女回郭家去了。”

    “新哥,”陈晴儿担心道,“要不要去郭家看看?”

    “不管她,”张新拒绝,“吃饭吧,还要讲晚课。”

    与此同时,郭文静也在和父母一起吃晚饭。

    只是气氛并不怎么好。

    郭春秧忍不住道,“吃过饭,晚上回去,免得让张新担心。”

    “他不会担心我。”郭文静情绪平静道,“新婚燕尔,估计会忘记有我存在。”

    “也是。”郭春秧话锋一转,“反正你们之间也没什么,既没有下婚书,也没有媒人,不如作罢。”

    “....”

    郭文静的筷子悬在半空中。

    见小姐尴尬,守在旁边的贴心婢女郭秀立马捧哏道,“老爷,小姐已在姑爷府邸过夜,现在反悔会有闲言碎语的。”

    “没关系。”郭春秧饮下一杯小酒道,“我们是商人,既没有官身,也没有考功名,不怕闲言碎语。”

    “啪!”

    郭文静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冷着小脸起身离开。

    目送女儿离开,王海燕朝郭春秧翻白眼,“你干嘛?”

    “文静脾气那么倔,只能用这种办法。”郭春秧无奈解释。

    王海燕叹息一声,“如果张新愿意当赘婿该多好。”

    如果张新知道王海燕的想法一定会嗤之以鼻。

    古代男尊女卑的观念深入灵魂,在古代赘婿的地位比女子更低,‘赘婿’的‘赘’字本意是多余。

    赘肉、赘言都是说多余,赘婿的意思就是多余的微贱之人。

    所以说,古代男子入赘到女子家里的话,那么他的地位就像是一个人身上多余出来的肉。

    宁愿单身一辈子,张新也不会在古代当赘婿。

第41节 粮船

    入夜开始下雨,离开前山水道船厂后,张新在雨黑夜里独自来到水尾街。

    王大友正在他的小黄书店里。

    “人已经处理掉。”说话时王大友递过来五千两银票。

    张新只拿走其中四千两。

    次日天微微亮,张新和陈晴儿起床时,李聪聪已经收拾好行囊。

    “公子早,晴儿小姐早。”

    内厅中,李聪聪微微一个万福。

    “中午再走吧。”张新劝道,“上午我去千户所看看能不能给你拿到路引。”

    思考两秒李聪聪轻轻点头,如果有路引,可以省掉许多麻烦。

    或许是舍不得,张新办事特别墨迹,早上出门,一直到下午一点才拿着路引回来。

    “已经下午,”看着失明的李聪聪,张新劝道,“要么明天再走吧。”

    李聪聪愣神一秒,然后点头。

    接下去三天,张新都用各种借口留着李聪聪。

    “公子,”李聪聪能感受到张新的感受,承诺道:“只要聪聪还在,就一定会回来。”

    陈晴儿也在旁边,自然也看出她的新哥舍不得李聪聪走,实际上她也舍不得。

    三人每天住在一个屋檐下,在同一个锅里吃饭,每天许多时间在一起,感情已经很深。

    “新哥,让聪聪姐走吧,”陈晴儿喃喃道,“不久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陈晴儿说这句话时有点虚,不比明初,这个时候从南到北迁移,等于在鬼门关来回跳舞。

    十死无生有点夸张,九死一生差不多。

    主要是现在大明朝太乱,兵祸、匪犯、饥荒、疾病....

    虽说张新给李聪聪从船厂调来两名身宽体阔的妇人随行,可风险依然巨大。

    两名妇人是从最初的五十六名流民中抽出的,学习能力一股,胜在身体壮强有力气,还有忠诚度加持。

    张新还是不能放心,于是又把李聪聪长发剪短,脸上抹泥,衣服换成普通粗布衣。

    整个过程中李聪聪不停掉眼泪,不是因为头发被剪,也不是因为身上抹泥,而是感受到无微不至的关心。

    或许是三人都太投入,没有注意到离开五天的郭文静已经回来。

    见张新把李聪聪弄的乱七八糟,郭文静忍不住开口,“坐船吧,郭家常有货船北上,比走陆路安全很多。”

    “....”

    张新回头看向郭文静。

    郭家的‘锦茂源’有大船小船共四十多艘,主要沿近海北上,在广、福、江、浙运之间跑输生意,是主业。

    在季风合适的时候,每年跑一到两趟南洋百国,属于副业。

    如此去想,海路虽然也危险,但人有人道、鼠有鼠道,人家经常跑,肯定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试着关心问,“午饭吃了吗?”

    婢女郭秀捧哏道,“回姑爷话,小姐还没吃午饭呢。”

    张新看向头发凌乱、脸上污泥的李聪聪,吩咐道:“你先去洗澡,待会一起吃午饭,回京城的事情,我和郭小姐商量一下。”

    “是。”

    李聪聪微微一个万福,又朝郭文静微微屈膝。

    “小姐,我去做饭。”

    张宅有下人,但下人生活在一进院,内院做饭是张新带着陈晴儿、李聪聪自己做;这在郭秀看来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郭秀离开,只剩张新、陈晴儿、郭文静。

    郭文静看向陈晴儿,看发饰,便知道她已是妇人。

    陈晴儿也在打量郭文静,率先打破沉默道,“新哥和我聊起过他和郭先生的谈话,我们会找媒人到郭下婚书,该走的流程一样不会缺,你很快会被正式迎娶进张家。”

    郭文静心里活动丰富,同时微微一个万福,“姐姐大量,日后请多照顾。”

    姐姐指的是辈份,其实陈晴儿才十五岁,郭文静比她大两岁。

    陈晴儿心里明白,郭文静出生大户,无论是见识还是心智,都不是她可比的,而且她的新哥需要郭家资源帮助。

    比如这次李聪聪北上,如果搭乘郭家的货船,事情会简单很多。

    不过,陈晴儿想不通,郭家钱财不缺,招个赘婿岂不是更好,郭文静为什么非她的新哥不嫁?

    心里这样想,陈晴儿没有自大,客气道:“日后我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相互帮衬,在家里不用过于在乎礼节。”

    “是。”

    郭文静看上去很乖巧,其实心里也很苦,她曾经也想招个赘婿。

    但她想要的男人即要有阳光,又要性格不呆板,最好有点小手段,最最好能压她父亲一头。

    恰好张新又愿意生下的孩子姓郭,简直是强烈完美。

    而赘婿社会地位太低,除生的孩子姓郭,其它条件很难同时满足。

    所以,那怕是侧室,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想想回郭家,她还是老大,心里稍稍有些平衡。

    不过,自己离开五天,张新也不来郭家接她,好气!

    下午。

    郭家恰好有两艘五百料(150吨)大船北上,李聪聪随船离开。

    因为需要经常南北往返,这两艘船同时配有风帆和摇浆,另每船配有倭制火炮四门,但射程只有可怜的一百米。

    和西方生产的一千到两千米火炮有巨大差异。

    好在这个年代火炮是高级玩艺儿,对付一般意外情况足够使用,一百米火炮也是很威风的。

    另外张新还注意到,船上的伙计都比较强壮,精神气颇足,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如此看,郭家虽在三海商中垫底,但本身实力并不弱。

    码头边,看出张新眼里的惊叹,郭文静扬扬头道,“这些白糖和粮食送去杭州,后面转河船走运河北上京城,纯利大概可以赚到五百两银子。”

    张新第一感觉是惊叹,一个普通农户家庭六口人,一年赚十两可吃饱穿暖。

    五百两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暴利程度相当于后世10~15万吨远洋货轮跨大洋跑一趟的利润。

    提到白糖和粮食,占城、暹罗、南缅.....不仅是甘蔗的高产区,也是水稻的高产区。

    特麻的,等有了大船千艘,名将十个,精兵二十万,立刻就去搞事情。

第42节 司歌

    海风吹动衣襟哗哗作响,外港码头上大太监王纯悟带着他的干儿子王小林迈着猫步走过来。

    “张新。”王纯悟阴柔一笑道,“好久不见。”

    不知是不是错觉,张新感觉死太监看自己像看银子?

    心里这样想,张新朝王纯悟拱拱手,“王公公好。”

    陈晴儿、郭文静落后张新半步,行万福礼仪。

    “听说你前不久花费重金买下一个婢女。”

    “是的,”张新应声。

    五千两买一个婢女,肯定会成为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传到王纯悟耳朵里不奇怪。

    “什么生意如此赚钱,”王纯悟笑笑,“也带啥家参一份。”

    “王公公说笑。”张新聊天道,“在下的船厂是赔钱货,现在全靠借钱撑着,其中压力和辛苦,不足为外人道。”

    “提醒你一声,朝庭派来的巡查使即将到达广州府,说不定也会来濠镜澳。”留下这句话,王纯悟与张新擦肩而过离开。

    “夫君,”陈晴儿不解问,“王公公什么意思?”

    “他是在暗示我,”张新为陈晴儿解释,“如果我的钱财来路不正,上交给他一部分当保护费。”

    “这不是敲诈吗?”

    “这就是敲诈,别理他就行,我们回去。”张新根本没把这种诈骗小技量放在心里。

    话说,王纯悟如此贪财,在没有银行托管的年代,他的银子和银票是不是也在濠镜澳?

    离开外港码头,张新先把陈晴儿送回家。

    然后又把郭文静送回郭家,两家都在南湾湖东岸,中间隔着不到两百米。

    或许是巧合,张新在郭家门口再次遇到朱四,和他的两个随从。

    郭文静落后张新半步,轻声提醒道,“左边那个穿青衣的三角眼,他是‘昌盛行’东家陆佑的三儿子陆辰树,算是你的情敌,自己小心。”

    “你们认识?”张新诧异反问。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郭文静摇摇头道,“那是个十足伪君子,想通过娶我,从而达到吞并郭家的目地。”

    原来三大海商之一的陆家,早早就提出与郭家结亲。

    就像对待张新,郭文静之前也考较陆辰树,结果全是坏印象,没过关。

    距离已经很近,不待张新了解更多,朱四客气地进张新打招呼,“原来是张公子,好巧。”

    张新赶鸭子上架,脸上挂着微笑被迫营业道:“朱大哥这是去哪?”

    考虑到对方可能是某王府的人,客气一点不会错。

    “我这个小兄弟,”说话时朱四指了指身着青衣的陆辰树,“喜欢郭家小姐,胆子又很小,我带他来看看。”

    本来张新要不要郭文静都无所谓,这突然有人来竞争,她又变的很香很香。

    这就是所谓的‘贱’吧?

    撇开心中杂念,张新决定直接破题,表情故作惊讶道,“朱大哥和这位陆兄可能要失望了,郭东家已经答应将郭小姐嫁与我为侧室,而且我与郭小姐也已经同处一室。”

    同处一室是好听说法,大白话都懂。

    朱四:“....”

    陆辰树:“....”

    郭文静:“....”

    “这不可能吧?”朱四不确定反问。

    “在下也觉的不真实,怎么会得到文静小姐的垂青呢?但这是事实,不信你问郭小姐。”

    张新侧让开身体,郭文静又羞又气,对着张新猛踢一脚,然后小跑进入郭家大门。

    这让朱四当场斯巴达,本来他还不信,但郭文静那一脚犹如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直接让他无话可说。

    陆辰树更是脸色一会青、一会红。

    朱四也在打量张新,初见对方赶着一辆牛车,根本没把对方当回事。

    第二次他看上一个有仙气的婢女,本想买来消遣用,居然是张新的伙计。

    第三次为小弟来出头,没想到又是张新来截胡。

    这是缘份,还是濠镜澳太小?

    又闲话几句,张新告辞离开,前往前山水道船厂。

    目送张新离开,朱四好奇问,“这张新什么来路?”

    陆辰树抱抱拳,“回世子殿下话,他来濠镜澳是四个月前的事情,据说其父亲是望洋山上的一名锦衣卫百户;

    另外他在前山水道有一处造船厂,还处在起步阶段。”

    原来朱四是现任雍靖王的嫡长子。

    “既然他只是一个百户的儿子,为何郭家会把独女会嫁他为侧室,这是不是违背常理?”朱四反问。

    陆辰树躬身表示不知,他和他的家族本想迎娶郭家小姐为正室,结果人家宁愿当妾,也不嫁给他,脸被打啪啪响。

    想了想朱四又问,“张新有没有可能是张同鸣总督的人?”

    “目前没有证据显示他们有来往。”陆辰树恭敬回答。

    “继续观察一段时间,”朱四笑笑,“如果没有背景,等他的造船厂步入正轨后,想办法拿过来。”

    “是。”

    张新猜到朱四正在背后议论自己,也猜到朱四或朱四的老爹不是好人。

    老朱的子子孙孙有多达二十多万人,这些人享受世袭罔替,无所事事,全由百姓供养。

    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赘’,就像大明朝身上多余出来的肉,也成为对百姓吸骨敲髓的急先锋。

    另一边,提调司接到人民群众报官,发现一具被海浪冲上岸,浸泡严重的尸体。

    经辩认,正是已故巡捕司六品正使洪九祥的大妇。

    几名兵差面面相觑,几天前他们亲眼看着这个妇人拿着五千两银票从‘标准当铺’离开,也看到不少于十个人随她而去。

    眼下这种情况,一点也不意外。

    这个案子怎么破?

    提调司正使吴思了解经过后,决定再把尸体再次丢进海里,原因是没有苦主,也没有土地可以埋人。

    不过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把这个案子经过写成文碟,分别传给千户所童守义、备倭司李存水知晓。

    结尾也没有写结案,说是正在排查凶手。

    张新不知道这些事情,晚上他从船厂回来后,便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因为今天船厂发生一起工人打架事件,加上其它一些问题,他需要完善规则,以便让内部高效平稳运行。

    也就是这天晚上,明耀西印度公司的司歌和司徽诞生。

第43节 为什么不买船

    不懂就问、不许撒谎、令行禁止。

    这是张新之前给所有船工立的规矩,包括大工匠、学徒和流民,所有人必须尊守。

    这样做的原因是一些老工匠极其保守,手艺不传人。

    得承认造船是一项极具技术的工作,小到一根麻绳、一块木块,为应适大海都有严格工艺,更不论龙骨、船体外壳等等制造工艺。

    为让大工匠不会有被顶替的担扰,张新在纸上把工匠像武将一般,分成六个等级。

    六级工匠年俸120两白银、五级年俸90两、四级年俸50两、三级年俸30两、二级年俸20两、一级年俸15两,最后一个是普通苦力年俸7两。

    和武将一样,工匠三级是具有相当实力,且是掌握有核心技术的工匠。

    也就是说,真正能过到三级的,目前只有六七个人。

    李杜斯勉强达到四级,五级和六级暂时空缺。

    关于打架和矛盾处理,张新定下规则,让矛盾双方赤手互搏,直至双方力竭。

    但是,胜利方还要被管理者狠凑,总之两人都不会好过。

    另外,为增加船工的整体忠诚度和归属感,张新一并设计出明耀西印度公司的第一首司歌,以及司徽。

    歌名:《明耀天下》

    作者:张新。

    歌词:

    只愿拥护你。

    永远为了你。

    我们走在英雄的身旁。

    在蓝天下,在大海上。

    北极星指方向,带我们去一个又一个地方。

    日出东方,明耀天下!

    只愿拥护你。

    永远为了你。

    我们走在英雄的身旁。

    在狂浪中,在异土上。

    坚动信念指方向,带我们去一个又一个地方。

    日出东方,明耀天下!

    张新对自己写的司歌很满意,多念几遍,越念越上口。

    还有司徽,形如三爪船锚状,和司歌不同,其设计非常简单,这是因为张新打算把司徽标识烙印在人身上。

    这个年代没有无痛纹身,把烙铁加热后,直接落在皮肉上。

    痛是肯定的,但想获得烙印并不容易,只有得到认可,通过考验的人,才有资格获得烙印奖励。

    对应的,一个人加上烙印后,他会得到额外好处,比如:得到认可,被公司保护,伤残获得补贴,身故后负责照顾家小。

    同时也会承担更多责任,有困难冲在前面、有危险冲在前面。

    做错事也会获得更多处罚,以背叛为例,挖掉烙印并浸猪笼。

    比如,对外透露船厂技术、或泄露其它重要机密,都属于背叛。

    更不论投敌叛变、欺师灭祖这些。

    有点残酷,可如果不这样做,说不定自己辛苦网罗来的工匠、辛苦培养起来的学徒,会被别人挖墙脚。

    写写改改,一直到陈晴儿端来一杯温水,张新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后半夜。

    次日拿着昨晚改写到半夜的规则和制度再次来到船厂。

    张新站在前山水道旁边,这里有两船来自广西的粟木和杂木送到,太阳底下一群男人光着膀子、喊着号子,拖着小儿手臂粗的麻绳,正在将已经收帆的运木船往岸边拖拽。

    待约三十五米长、十米宽的运木船靠岸,大量人力再用绳锁配合简单滑轮工具将船上的木头吊装下船。

    这个过程需要约二十人同时操作,主要是拉住绳锁不要脱落,还有人在木头被升起来后,用另一根绳索牵引木头离开大船上空。

    看他们干的辛苦又卖力,张新相当无语。

    效率低到让人发指!

    “把赵进找过来。”张新对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学徒吩咐。

    对方应声离开,片刻后赵进小跑过来。

    “公子有什么吩咐?”赵进躬身抱拳问。

    “蒸汽机怎么样?”

    赵进介绍道,“在狮子村制成初成品后,运转三四个时辰出故障,之后对它进行改造花费四十天时间;

    第二次对它进行打铁应用,工作两天后损坏。”

    说到这里赵进停顿一秒,“接着第三次整改用掉一个月时间,五天前刚刚完成,目前正在铁工间里用它打铁,验证可靠性。”

    按理说赵进只是一个手艺的铁匠,把在短短四个月内,带着十几、二十人,仅凭图纸和原理制造出蒸汽机,还进行应用,已经属于很厉害。

    但张新还是觉的太慢,叮嘱道,“多造几台,在更多地方应用,一边使用,一边升级改造。”

    “公子,”赵进躬躬身,“不是我不想多造几台,而是人手不够,比如掏气缸.....”

    张新抬手打断赵进述苦,他自然知道赵进有难处。

    五十六个流民,有二十人出差到外面找技术船工,还有二十人分配给二丫和技术总监李杜斯打下手。

    对了,还有两名妇人分配给李聪聪,一起随船北上。

    最后,包括赵进自己,只有十四人在搞蒸气机。

    不过,赵进没弄明白,就比如说掏气缸,手工掏当然吃力,就没想过模具浇铸?

    难到现有的这台蒸汽机只能用于打铁?它既然能打铁,本身也可以用于改进蒸汽机。

    打量赵进,张新意识到他的局限性,比如模具,这里涉及到陶瓷和专业炼铜。

    这些外拓知识点打破赵进的脑袋他也想不到。

    “老赵,”思考三四秒张新道。

    “告诉那些外出的人,以后不局限于寻找技术船工,也包括木匠、陶匠、纸匠、泥匠、瓦匠、酒匠、绣工;

    还包括织机修理、水车修理、马车制造...甚至是体格强壮的、武艺厉害的;

    只要有技术、有特点,不分男女、不分老幼。”

    担心赵进还不能理解,张新又补充一句,“那怕那人洗茅厕洗的特别干净,也带回来。”

    赵进听懂,躬身应是。

    “行了,”张新挥挥手,“你去忙吧,主要工作放在改进蒸汽机上,让它变的可靠;其它杂事我会让二丫帮你分担一些。”

    赵进应是离开。

    心里着急将蒸气机尽快普量应用,实际情况还得原始办法把一根一根沉重木材卸下船,这种情况还得维持一段时间。

    这时等在旁边的二丫走过来。

    “公子。”刘香微微一个万福。

    张新把资料交给她,花费一些时间向她讲解执行内容。

    比如司歌,需要每天早上唱,晚上也要唱。

    听闻需要在身体上留烙印,二丫表示愿意带头烙,她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被打上记号让她更有归属感。

    工作之余张新关心下属道,“帮我管理船厂,会不会感觉很累。”

    张新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船厂事情巨多。

    比如,财务、物料采购、员工管理、工作进度、效绩、制度执行...等等。

    “不会,”二丫摇摇头,“占城没有被攻破之前,我帮父亲管理占城三万多人,现在替公子管理这些事情,还是能应付的。”

    张新笑笑,他听懂了,二丫不仅不觉的辛苦,还有很多余力。

    想想又理所当然,管理一座城三万人,和管理三四百人,犹如让高中生重修幼儿园一般简单。

    “公子,二丫有个问题在心里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问?”

    打量小麦色的刘香,除最初认识她时,后来她很少有这种犹豫表情,雷厉风行是她的本色。

    “你问。”张新爽快应允。

    “为什么要耗钱、耗时、费力造船,而不是买船呢?”话锋一转刘道又道,“而且你总是有一股急近迫感,又是为什么?”

第44节 凯哥

    烈日当空,晒的张新额头隐隐见汗。

    二丫的问题,其实很容易理解回答,原因之一是钱需要花出去。

    一艘千料(300吨)大船的造价是800~1000金,约等于9000~11000两白银。

    张新从严超韦那里拿走38万两银票,银票没有白银实物值钱,给它打个骨折,算它一半,也就是19万两真实白银。

    取中间数字,等于张新可以购买19艘42米长*8米宽海船。

    如此许多财富,如果只是数字,过于浪费,只有变成生产资料,才能让人安心。

    原因之二,造船属于创新产业,可提升核心竞争力。

    原因之三,需要一个积累过程,没枪没炮没人,现在给张新几十条船也没用。

    这是三个造船原因,为什么如此着急,主要是担心因为自己乱入,间接导致出现什么特别强大的国家或敌人。

    而且现在大明已经摇摇欲坠,内部动荡,北方连战连败,时不我待。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看着二丫明亮的眼睛,答非所问,“你听过戚继光写的《凯歌》吗?”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

    “对,”张新赞道,“我特别喜欢‘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这句,直接一点说,我喜欢人才,比如你这样的。”

    二丫脸红,害羞地撇过头,从未见过像张新这样直白不害羞的。

    “我希望你在工作时也能善于用人,善于发现他人优点,善于培养旁人长处。”

    “公子大才,二丫佩服。”说话时微微一个万福。

    张新伸手故意拨乱她的头发,“照顾好自己,注意劳逸结合,保持一个好身体,占城不是你的终点,太阳的另一边才是。”

    二丫懵,她感觉张新说的很多话,要么高上大,要么高出她的脑仁理解范围。

    不过,不管如何,她愿意永远追随张新,直到天涯海角,时间尽头。

    在船厂吃过午饭后,张新来到铁匠作坊,给赵进及另外十多人讲解蒸汽机实际应用和批量产生办法。

    旁边就是蒸汽机实物,隆轰轰响着工作,提起打铁重锤、落下打铁重锤,周而复始。

    张新指着蒸汽机的连杆处,“这里是重点,相当于人类的骨关节,我们进行发散思维,假如连杆更多、更小,它能不能做出更多动作?”

    “再比如我们常常看到的马车,是否可以通过连杆驱动车轮前进?”

    “如果认为驱动马车有点难,再仔细想想,我们是否可以制造出一支铁制三叶草,把它放在水下,用蒸汽机驱动三叶草旋转,从而推动船泊前进?”

    视线从众人迷茫脸上扫过,张新笑笑,“我觉得你们应该分成两组,那个组的蒸汽机工作更久,那个组可以造出我说的新型船浆。”

    停顿一秒,张新用极具诱惑力的口气又道,“胜的那组将会得到大奖!”

    “东家,什么大奖?”一名满身猪油污渍,约十七八岁的少年好奇问。

    “获胜组会获者两百两银子奖励。”

    “!”

    现场顿时一静,

    张新看到,每个人眼底皆流露着渴望和赚钱精神。

    “不仅如此。”张新笑笑,“获胜小组每个成员,按贡献不同,依次可以得到七个、六个、五个、四个、三个、两个、一个女人作为额外奖励。”

    “!!!”

    所有人嘴巴大张。

    又一个小伙不确定问,“东家,万一我在的小组获胜,我又贡献最多,是不是就有七个女人奖励?”

    “对的,如果谁的发明和创意足够大,贡献足够大,奖励上不封顶,银子、女人、房子,甚至是小国公主我也能掳过来给你生孩子!”

    空间又是一静,张新发现每个人眼睛里都是绿光,一个个憋着劲,身体里好像有无限能量即将喷发。

    张新离开铁匠作坊前,包括赵进,十四个人已经疯魔,

    刚从铁匠作坊出来,曾经打劫过二丫,喜欢赌钱的四级船工李杜斯,垂头丧气地找到张新。

    “东家,”李杜斯埋怨道,“那些学徒太笨,语言也不通,怎么教都不会,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打量三十岁,身高一米八,体型偏瘦,面白无须的李杜斯,张新不知说什么好,语言不通有什么好埋怨的?

    再说,造船工程庞大,涉及事项繁多,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学徒自然学的慢。

    猜到他又输光银钱,找自己是想要些银子,张新劝告道:“希望你能克服困难,努力工作。”

    “东家。”李杜斯不好意思笑笑,“能不能借我二十两银子?”

    张新思考一秒,拿出二十两银子给他。

    李杜斯留下几声空洞感谢,拿着银钱兴奋小跑离开。

    二丫迎上来,提醒道:“公子,他几乎跟所有人借钱。”

    “先安抚,”张新无奈,“等找到合适大船工,再回头收拾他。”

    晚饭时李杜斯便消失无踪,晚课也从不参加,除白天,上半夜一般都在赌场里度过,后半夜返回宿舍睡觉。

    当天深夜,李杜斯在赌坊输光钱,返回船厂途中被两个人陌生人拦下。

    李杜斯失踪的消息张新很快知晓,他第一反应是周明或陆辰树所为。

    周明是达旦商行的东家,这是个变态,张新之前暴揍过他。

    陆辰树是陆家长门人三子,张新截了他的胡。

    为什么不是费尔南多,张新了解到这哥们颇有自知之明,可能是因为老家已经沦为殖民地。

    也有可能是担心惹怒某些人,如果与大明朝决裂,最后只会便宜荷兰人。

    还有,他和他的同胞将西方商品运到大朝,再将大明的丝绸和陶瓷送到西方,利润都在300%以上。

    种种原因,费尔南多搞事情的概率最低,换张新也会老老实实,一边做生意,一边韬光养晦。

    问题来了,猜到又能如何?

    总不能弄死周明吧,这娘炮已经确定是大海盗李旦的马夹,1598年丰臣秀吉暴毙后,1599年倭国战败从朝鲜撤军。

    之后开始实施闭海锁国政策。

    到今天,1617年的李旦,在倭海到马尼拉之间几乎处于垄断地位。

    即使有船到倭国,私底下也得经过李旦同意。

    总之,实力很强,骨头比钢还硬,不过张新也不是好惹的,郑一龙便是他用于对付李旦神器。

    二丫之前介绍过,陆家表面上是濠镜澳最强海商。

    有大船小船共七十多艘,主要跑占城、暹罗、缅甸、古里等等地方。

    最远跑到后世的古印度西南部,如果手里没有两把刷子,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陆家也不是好惹的,都不是好惹的,那张新怎么办?

第45节 想揍她

    接下去几天李杜斯一直查无音讯,好像世界上没有这个人似的。

    张新及时报官,免得惹来被人栽赃失踪不报之类罪名。

    李杜斯失踪的第五天,也就是一六一七年九月初五。

    陈晴儿请了媒婆到郭家下婚书、下聘礼,明天就是正式接亲成亲的日子。

    张宅内部焕然一新,打扫的干干净,陈晴儿还为张新和郭文静亲自布置洞房。

    喜字、喜联之类,也贴满内院。

    也是这天,张新将母亲从狮子村接过来,这次虽然是娶侧室,但郭文静背后是郭家,该有的尊重要给她,长辈主持婚礼并祝福,颇为重要。

    今年三十二岁的李海棠还很年轻,十六岁生下张新,如今张新也已经十六岁,并即将迎娶侧室。

    这让李海棠又惊又讶又气。

    惊讶好理解,才刚刚迎娶陈晴儿没多久,这回又要娶侧室,当然会惊讶。

    气儿子为张四九立下坏榜样,万一老张也娶侧室,后果不敢想。

    “臭小子!”看着贴满内院的红对联、喜字,李海棠气骂道:“你想干什么,你这样做有没有征得晴儿的同意!”

    规矩是男人可以娶妾,但需要得到大妇同意。

    实际操作过程中,在男权社会里,大妇即使反对也没啥用。

    悍妇除外。

    陈晴儿就在旁边,轻轻挽起婆婆手臂,“娘,新哥和我商量过,媒婆还是我找的呢。”

    李海棠轻轻拍拍陈晴儿手背,心疼道:“好晴儿,你就是太心软,遇到这种事情你应该直接跟我说,娘一定会为你做主,不让张新乱来。”

    张新尴尬,怎么有点人类公敌的感觉。

    “娘这事不怪新哥,原因挺复杂,”陈晴儿解释道,“而且我在家里无聊的很,多个人聊天,热闹一些。”

    李海棠叹息一声,看着陈晴儿满眼都是喜欢,“晴儿,娘给你一个保证,如果未来张新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谢谢娘。”

    张新跟在后面,微微低着头,默默听着两女人说话,看上去很乖。

    这时一个居住在前院的仆人小跑找过来,“公子,门口有人递来一封信,说是给您的。”

    担心信里有手脚,张新让仆人拆开信封。

    没有见血封喉的毒药,张新将信纸拿过来,入眼只有一行字。

    ‘退掉与郭家的婚事,李杜斯三天后平安回归。’

    三天后,也就是后天,明天是成亲的日子。

    抓走李杜斯的主使露出真面目,超过99%概率是大海商陆家,或者说是陆辰树。

    得说明的是,李杜斯虽然嗜赌、不招人喜欢,但他是船厂唯一有能力主持整船建造的大船工。

    在没有找到下一个大船工之前,他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包括张新有钱也不行。

    想到这里张新气的差点暴粗口!

    “新哥怎么了?”见张新发呆,陈晴儿关心问。

    张新收起信纸,“我出去一趟。”

    沿着门口石板路往上走,两百米不到,便是郭家的大宅子。

    得说明的是,老郭不是好人,除大妇王海燕,他还有多达二十七八个妾室。

    之所以只有一个娃,是因为老郭少年时一次出海,在北海船只失事,他在冰冷海水里浸泡仅仅约两刻钟便失温。

    万幸被人及时救起,经抢救后侥幸活命,但那次之后彻底失去造娃能力。

    张新分析,他之所以娶如此多小妾,可能是心理毛病,也就是所谓变态,轻微的那种。

    “姑爷来了。”

    管家郭衡微笑着和张新打招呼。

    张新朝郭衡抱抱拳,“郭叔好,我想见见文静。”

    郭衡脸上挂着和沐微笑,“跟我来吧。”

    片刻后张新在郭文静生活的院子里见到她。

    小院青砖铺地,中间有处小花坛,里面种有一些红色、黄色花草,院墙一角还有两株果树,看上去干净整洁。

    “进屋坐。”

    郭文静看上去一副智珠在握形象,说话不急不慢,不温不火。

    张新点头,随她进入小院的会客厅。

    这是一套院内院,类似大院套小院,小院内有独立会客厅、卧室、绣房、卫浴间、下人房间等功能间。

    一般由家里地位较高的人居住,比如主人的孩子或侧室。

    步入属于郭文静的微型会客厅,这里处处透着女子气息,比如墙上的字画,明显为女子所写所画。

    家具也呈女性化风格。

    屋里可能使用的是檀木家具,除少女的体香、胭脂味,还有淡淡的木香味。

    郭文静走到上方主位坐下。

    主座有两个,下面左右还有四个客人坐位,那么张新该坐那里?

    郭文静眼神玩味,嘴角挂着若有若无微笑,也不说话,就这样淡然地看着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张新特别想揍女人一顿,因为郭文静总是给人一种‘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即视感。

    郭文静随口聊道,“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是什么事情让你着急来找我?”

    本来吧,张新想和郭文静商量,推迟一天成亲,先把李杜斯从绑匪手里骗回来再说。

    但看女人这么‘拽’,张新突然想通,自己绝对不能怂,否则以后家里谁当老大?谁上谁下?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后悔,”张新道,“如果后悔,现在还来的及。”

    郭文静笑笑。

    张新甩手离开。

    事情还没完,婚期不能推,但人还得救,经过家门口而不入,张新来到望洋山脚下的千户所。

    烈日当空,黄鸿钊坐在门口小板凳上,头一点一点的正在打瞌睡。

    张新笑呵呵地走上前,拱拱手道:“黄先生好。”

    黄鸿钊迷迷懵懵睁开浑浊双眼,“原来是张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张新直接脱干净,就在门口把自己遇到的麻烦事介绍一遍,并求助。

    “这个...”黄鸿钊尴尬,“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张新腼腆微笑,心想,反正自己的金钱来源童守义一清二楚,没有被他清算,便说明对他有用,‘求助’自然也是理直气壮。

    “那个被绑架的李杜斯很重要?”

    “重要。”张新肯定道,“大船工十分稀少,没有他造不出跨洋航行的海船。”

    “你要海船干嘛,直接买岂不是更好?”

    “自然是自己建造更好。”张新略过第一个问题,介绍道,“造船涉及到的行业和工匠数量很多,如果掌握全部过程,便能利用其中部分技术和设备,进行衍生,从而制造出遂发火枪和火炮。”

    黄鸿钊懵,他就是个出出注意的军师,那懂什么技术?

    “你回去吧。”黄鸿钊道挥挥手,“明天继续成亲,后面事情你不用管。”

    张新大喜,躬身抱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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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耀四方介绍:

1600年,英国东印度公司成立。
1602年,荷兰东印度公司成立。
1616年,丹麦东印度公司成立。
....
1617年,明耀西印度公司成立。明耀四方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耀四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耀四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