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名将是怎么练成的
月明星绸,海风阵阵。
晚上讲课又多一个学生,也就是陈明遇。
这小哥儿读过书,会写字,被人拐到船上,打算卖到异国,结果因为重病被丢在濠镜澳,万幸逃过一劫。
如今落到张新手里,做为一个业务老手,等于半个心理学家,还等于半个社会学家。
如果不能把今年才七八岁的陈明遇忽悠瘸,张新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一堂生动而富有活跃的兵法课后,在张新的暗示下,陈明遇纳头便拜,高呼恩师!
这个年代,恩师、师傅等于父亲,张新目的初步达到,后面教他变的更厉害就行,争取让他有机会成长为一名有资格进行纸上谈兵的武将。
是的,没错,张新心很大,也很野,他想批量制造武将。
但,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战场上,包括将军、前锋、小兵,绝大多数上阵不久就会被杀死。
虽说有些人天生就会打仗,可数量极少,做为一个有理想、有报复的穿越者,张新拒绝概率。
为能够流水化制造武将,张新夜夜写稿到深夜,将武将成长过程分成六个年级,并进行分析定义。
以便找出制造武将的捷径之门。
一年级学习内容是——熟读兵书。
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吴子兵法,还有后世那些经典战役等等。
正是张新现在在做的事情。
学生们只有积累大量理论知识后,才能跨入下一个年级。
但是现实生活中,总有一些穷人家的孩子,他们无钱买书,也上不起学堂,那么这些在实战中学习理论的同学可以跳过一、二年级,直接进入三年级。
这类人很少,但只要存在,都很猛。
比如徐达、汤和、冯国用、李文忠、蓝玉,等等。
都是在一场又一场战役中,以邀天之幸活下来,练到他们这里,即有气运、也有武力,还有指挥艺术。
一将修成、万骨枯,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这条路不适合张新,他没有那么多人送上战场上刷,更有可能永远刷不出一个。
所以直接看二年级。
二年级学习内容是——实战!
这关极为重要,那些从一年级升上来的同学,如果不能闯过这一关,他们会获得一个光荣称号——纸上谈兵。
包括战国时期的楚国人——临武君,这哥们无勇无谋,只会纸上谈兵。
还有同代的赵国人——赵括,这哥们也是纸上谈兵的孬将。
还有南宋著名的常败将军范文虎,无勇无谋,每战必败,本来这哥们有机会直接跳到六年级,可惜后来当了文官。
想要顺利从二年级毕业,一般得从小兵干起,只有战场才能让人成长,只有亲手持刀与敌人拼砍,见识战场的惨烈,感受刀砍进肉里的手感。
知道所谓打仗就是以命性相搏,他们才会明白什么是战场,什么是实战。
这一关会刷掉很多人,他们会成为一堆冷冰的数字,比如战死3000人、战死6000人。
为提高这一关的生存率,后面张新会教学员一些散打功夫,还有使用火器,不然辛辛苦苦教他们学兵法,天天讲到嗓子冒烟,何苦来哉?
至于实战战场,张新也已经想好,没有比大海更能锻炼人的地方。
一边实战,一边还能为张某人创造财富。
经过不少于十场海战、抢滩登陆练习,幸运活下来的人基本对战争有了新的认识,开始真正走上成为名将之路,并升到三年级。
三年级学习内容为——冷酷!
张新对冷酷的定义不是装逼,当学生在二年级时,亲眼看到自己的同学、队友被敌人杀死,或身负重伤在地上痛苦哀嚎。
自然而然,他们会被愤怒、痛苦所鼓动,并豪不留情地杀死一切与自己敌对的人,并给地上的伤兵补刀,甚至杀死敌人的妇小。
然后一个人在尸山血海里喃喃自语,从这里开始,他们已经是在预习三年级的学习内容。
看到这里便明白,所谓冷酷与冷酷是不一样的,前者是为装逼把妹,后者是拎着冷刃的兵王。
在成长为名将的道路上,三年级的学习内容相对简单。
比如你一个很好的哥们触犯军纪,但你为执行军纪一定要杀了他,只有这样,才能良好控制军队,甚至是亲人,也得这样做。
这样的例子历史上有很多,比如挥泪斩某某。
当然历史上也有很多儒将,但是他们的仁是对士兵和已方老百姓,对敌人他们比谁都冷酷。
所谓仁不带兵、义不行商贾、冷酷不是残忍。
这里的例子也有很多,比如霍去病北征,会在水源里下毒,会杀死带不走的牲畜和敌人妇小。
比如侦察途中遇到敌方老百姓,正常也会一刀杀掉。
至于那些圣母,都会在这一关被淘汰,只有心如磐石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四年级。
到这里,已经离名将越来越近。
四年级要学习的是——理智!
这一关极为重要,是成为名将之路的最大绊脚石之一。
做为普通人,生活中会被许多事情左右情绪。
比如路怒、孩子学习不好、游戏玩输、炒股票、彩票中奖....等等,正常都会情绪不稳定。
试想,当你是一个将军,背后是千千万万百姓,上面是大老板张新,手里是上万披甲兄弟。
如果情绪不稳会如何?
比如,当你在极度紧张的环境中与敌人僵持很长时间,突然敌人退了,你能忍住心中激动,先判断形势再去追击吗?
又比如,当你抵挡不住敌人进攻,全军即将崩溃,你能及时冷静下来,发现敌人的弱点吗?
再比如,你要坚守城池,敌人在城外挑骂,怎么难听怎么骂,甚至挖你祖坟,杀你兄弟,你能忍住坚守城池吗?
站在上帝视角,大家都是孔明先生,但张新认为,现实中没有几个人可以保持理智。
如果有人坚持认为可以,想想自己会不会因为中大奖而开心?
如果学生也会,那么就不能从四年级毕业,也无法成为名将,最多只能是个先锋或者参将。
因此能过这一关的人很少、极少,过了四年级,可以当军长。
这里强调一下,将军很多,名将很少。
张新敢肯定,别看听课学生挺多,但能从四年级毕业的,能有一个,已是烧高香。
为提高四年级毕业率,这一关要进行特别训练。
五年级的学习内容是——判断力!
这是成为名将的重要特征,不需要理由,不需要依据,那怕你有谋士无数,也要有自己的判断力。
因为你手里掌握的是无数披甲兄弟的生命。
而且,一担产生责任,张新老板也只会降罪你这个主将。
古人曰,‘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便是因为战场环境瞬息万变,主将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作战方案。
这也是判断力。
小兵只管打仗,指那打那,遇到问题呼叫上级。
上级问上级,最终问题会落到你手里,你是指挥官,你去问谁?
总不能把参谋们叫过来,咱们开会讨论两天吧?
兵法之所以奇妙,其中关键有一个‘变’字,所谓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
战场是一个瞬息万变的地方,决断只在一线之间,进攻还是防守?前进还是后退?
即使你身边恰好有一群大智囊,但他们往往并不站在真理一边,决断还有你。
举例。
明太祖创业初期,这个时候他已经占据应天府。
但陈友凉突然攻下应天府的副城太平,来势相当凶猛,颇有一种势不可挡的姿势。
于是重八老哥召来谋士商量对策,会议上大部分(99%)主张弃城逃跑,放弃根据地应天府。
这些平日里自吹神机妙算的谋士们露出他们真面目,胆小软弱,而且在背后已经打包好行李,给老婆孩子准备了逃跑车辆,随时准备投靠新老板。
这样的人如何做出正确判断?
后面,只有新来的刘基提出坚守应天府。
这个时候,就要考验主帅,也就是重八同学的判断力。
相信大多数人,还是相信一个人?
他选择了坚守应天府,因为这个选择才有大明朝。
而且这种选择,之前、之后他都曾经历许多,这个过程中那怕有一个选错,大明朝也不会诞生。
能从五年级毕业,基本可以掌管一军,陆军或海军。
六年级要学习的是——坚强。
前面举例南宋著名的常败将军范文虎,无勇无谋,每战必败,死人无数,但这哥们很坚强,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后来,如果不是被老板革职,他有潜力成为六级名将。
因为他被革去武职后,时隔一年开始当文官,也是用小强精神,从小官干到一品丞相。
如果他留在将军的位置,说不定历史会不一样。
所谓胜败奈兵家常事,不过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安慰自己而已,几千几万人因为主将无能战死,你真能承受的了压力吗?
这里为范文虎正名,常败将军这个称号不是贬意词,而中性词。
每战必败不是一句空话,它代表着无数死人,这说明他有强大的心理承压能力,恰是成为名将必备的条件,没有之一。
如果还不能理解,咱们换位思考。
当你屡战屡败,当你数次败在同一个人手下时,某件事情永远做不好,心理会畏惧这个人、畏惧这件事,所谓恐某症就是这么来的。
即使你有高强武艺,即使你有丰富战场经验、军事才能,如果不能战胜软弱的自己,依然无法成为名将。
而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够做到不断从失败中爬起来,去挑战那个多次战胜自己的人,这就是坚强。
至此,六年级毕业,毕业者可担任类似‘总参谋长’职务。
但是,还没完。
当你成为总参谋长,成为真正名将,还有一点必须具备的,那就是——气运!
如果你没有气运,正当你准备在总参谋长的位置上大展拳脚,为张新老板一统世界时,一支冷箭射过来。
就此死掉,你也不算名将。
所以‘名将是怎么练成的’是一条艰苦之路,非大智大勇、大吉大利之人不能为。
因为很难,因为看的通透,所以张新从未想过自己走上这条路。
他宁愿花时间、花精力,把别人训练成名将,也不想自己面对无尽痛苦、无尽选择、无尽判断,更不想去追求从战争中学习那些不为人知的奥秘和规律。
还要经历无数次失败,要有勇气从无数兄弟尸体里站起来,去打败对手。
痛苦、孤独、血腥...对于普通人来说,名将之路太难太难了。
第32节 想打劫
这是一条长征路。
张新在培养‘拳头’同时,也正在想办法挣钱,兼顾发展技术。
除这些,还得防止有人从更高层面降维打击自己。
防止被别人降维打击,单靠老爹不行,和童守义之间的默契也不行。
站在万历皇帝的角度看,童守义和蚂蚱没区别。
不要以为是明末,就小看明朝皇权,别看大明朝这个时候西北乱、中原乱、北方乱,南方也乱,但距崇祯上煤山,标志明灭还有二十七年。
古人曰,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还是句老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这都说明提前布子的重要性,张新穿越前的人生经历,让他更是深谙其中道理。
而且张新早已经开始这么做,他认识的人中,且相对弱小的,只有王小林最有机会接近明皇。
不过,王小林的干爹是王纯悟,并需要依附王纯悟,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
如此分析,王小林没那么容易被张新撬走,那怕有救命之恩,兄弟相称也不行。
好在张新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把王小林忽悠瘸是早晚的事。
这不,两个人得空又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半斤小酒下肚,王小林吐槽道,“濠镜澳太热,外面热,屋里也热;京城夏天虽然也热,可往荫凉里一躲,便会有种凉凉的感觉。”
张新笑笑,没有给他解释湿度的事情,借着话题聊道,“你只是暂时在濠镜澳当差,早晚还会回京城。”
“我也想回京城,可干爹不想离开,他是走了关系、花了银子,才得到现在这个差事。”
说话时王小林饮下一盅米酿。
张新笑笑,“有位大官说过,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好好享受,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喝酒,不自在吗?”
“和你喝酒是很自在,也很轻松,可是我现在是坐吃山空,不是长久办法。”
张新手里翻出两张一百两银票,“我重伤的时候是你花银子给我买虎骨、买人参补身体,你现在没钱,以后就花我的。”
王小林心里感动,张新受伤是为掩护他逃走,因为这事两人成为好兄弟,掏心掏肺的那种。
他特别喜欢张新说的那句话,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换今生一次擦肩而过,今生他们两人经历许多,上辈子一定是亲兄弟。
心里这样想,王小林把银票推还给张新,“生活用度的钱我不缺,我缺的是那种来钱的感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
见张新表情迷茫,王小林一边饮酒一边聊天道,“正常男人能从女人身上找到的那种快感,你能想像的到吗?”
张新假装不懂,“我还是纯阳之身,未曾尝过滋味。”
“据说那是一种很美妙的滋味,虽然我也没体验过,但只要有人给我送钱,我便能感受到那种快感,很上瘾。”
“.....”
‘难怪太监都喜欢敛财,其实根本花不完,用不尽。’
心里这样想,张新凑近小声聊天道,“不能啊,传言王公公收的商税,会有一部分留下来,你从中没有分到吗?”
王小林摇摇头,“不是一部分,而是一大部分,但到我这里每月只有五十两赏赐。”
张新傻眼,“大部分?”
“兄弟你太纯真,”王小林感叹一句,“干爹收上来的商税,只有十之一二交给圣上,还有十之一二打点当地官员,其它尽入其腰带。”
“....”
张新斯巴达,喃喃道,“传言怎么回事?”
“传言是故意传播出去的,”王小林解释道,“或者说故意给圣上听上,必竟水至清则无鱼。”
喔槽!
张新第一想法是抢了王纯悟,第二想法是把其他矿监税使也抢了!
当然只能想想,王纯悟要是发疯,谁都不好过,按下这个诱人想法,张新给王小林填上一杯酒,两人一饮而尽。
“哥们,我劝你暂时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想着回京。”
“何解?”王小林不明白。
“我怕失去你。”张新先下结论,把王小林唬的一愣,接着又道,“圣上已经在位四十五年,说句大不敬的话,他还能坚持多久?”
“我听说前年营里发生‘梃击案’,相关牵连太监大量被杀死,如此残酷的内宫斗争,你如何自保?”
话到这里张新感慨又道,“做为上辈子的亲兄弟,不求你能大富大贵,但求你好好活着。”
实际张新非常希望王小林回京城,但不能直接说。
兵法讲声东击西、迂回抱抄,用在这里也合适。
王小林心里感动,不过,张新这样说,他反而更想回京城。
古往今来,朝代更替、皇权更替的时候,翻身机会最多,如果玩的好,甚至有可能跑过干爹的干爹前面,成为新皇跟前的红人。
一顿饭吃掉一个时辰,张新和王小林告辞分开。
走在石板路上,顶着中午热辣辣的太阳,张新好想泡在冰凉井水里镇一镇燥热的身体。
心里这样想,张新注意到,迎面走过来两名身着绢纱面料服饰,共同撑着一把精致油纸伞的主仆。
这是一对妙龄少女,其中女主人生的肤白貌美,体形窈窕,发饰秀美,气质淑女,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便有一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看发型,这还是一个未嫁的云英少女。
当与女人擦肩而过时,张新驻足,深吸一口空气中留下的香气,淡淡的桂花香。
怎么办?怎么办?张新想要去搭讪。
情急之中,张新随便拉住一个衣着普通、皮肤被太阳晒到发紫的男子。
“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情?”被拉住的男子里问。
张新也不废话,变戏法一样,手里翻一两碎银子,这些钱可以买到二石(约185公斤)普通大米,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半年口粮有了。
青年男子眼睛明亮,献媚笑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看到那两个漂亮姑娘了吗?”
“看到了。”
“我要英雄救美,演的漂亮一点,事后还有一两。”
“好!”
男子大喜,旋即从身后追上那对主仆,作势上去就要抢她们的油纸伞。
突出其来的一幕让主仆两人反应不及,并与‘歹徒’发生争执。
经过的路人有些迟疑,也有人想上前帮忙。
担心被人摘桃子,张新冲上去,一招打昏合作伙伴,捡起地上的油纸伞,递到少女前面。
“敢问小姐芳名?”
张新长像可以打七分,中等偏上,说话吐字清楚,笑容暖温,让人很有好感。
就是这个这个问题有点唐突,太着急了,容易让人产生不好印象。
那知郭文静也不是良人,没有多想,言语带着试探道:“小女子郭文静,今年十七岁。”
她的全话应该是,‘小女子郭文静,今年十七岁,没有男朋友。’
张新诧异打量郭文静,一是惊讶她是叫郭文静,二是惊讶小妞胆大。
怎么不像古代少女,你倒是害羞啊。
心里这样想,张新试探道,“明日在下正好有事,需要上门拜访郭东家。”
“甚好。”
郭文静微微屈膝,留下一个优雅万福转身离开,没有去接张新手里的油纸扇。
目送女人离开,张新咂巴咂巴嘴角,怎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脚。
第33节 活下去的理由
次日上午。
辰时一刻,也就是早上七点刚过。
郭文静已经完成洗漱,在婢女帮助下完成秀发梳理,并画了精致淡妆。
“小姐,”婢女站在郭文静身后,担忧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
郭文静淡然坐着,对着镜子整理最后一丝流海。
“张公子是不是心计太深了呢,要么在再等等,或许会有更好的人选呢?”婢女试着提醒。
“不用,”郭文静声音平静,意思坚定,“英雄救美这个办法好。”
原来郭文静之后派人对‘演员’进行了逼供,得知事情真像。
话到这里,郭文静回头看向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婢女郭秀,“你在担心什么?”
郭秀垂首道,“如果未来姑爷心思太深,会不会设计攥取郭家产业,还有....会不会虐打这们这些奴婢。”
“想法挺多。”郭文静起身离开椅子。
见主子不在意,郭秀又道:“这些不提,张公子家里还有两个女眷,怎么办?”
“反正还没成亲,边走边看吧。”郭文静口气并不在意,说话时离开房间。
片刻后,郭文静施施然来到内厅(二进院客厅),见到老父亲郭春秧,还有母亲王海燕。
“父亲好、母亲好。”
“这是打算出门吗?”见女儿一身盛装郭春秧关心问。
“不是,”郭文静解释道,“今天家里有客人要来,正式一些不会错的。”
郭春秧懵,家里有客人要来,他怎么不知道?
“是谁?”王海燕莫名问。
“张新。”郭文静道,“爹娘看看,如果没问题,我打算嫁给她。”
郭春秧:“...”
王海燕:“...”
“女儿你是认真的吗?”王海燕不确定问,“张新是谁,我怎么没听过,会不会太着急?”
“张新是土匪!”郭春秧气骂道,“我反对!”
张新打晕郭春秧的保镖时,郭春秧并不认识张新,后来是费尔南多告诉他的。
“父亲你反对无效,”郭文静情绪稳定,据理力争道,“自觅夫婿这件事情是你和娘允许的。”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郭春秧气的直喘,“没想到你如此不靠谱,这件事情想也不想要。”
这时管家小跑进来,“老爷,门外有个叫张新的人求见。”
“让他滚,把他轰走!”
胖敦敦的郭春秧鼻子气歪,张新在费尔南多家大门口让他滚的印象,还历历在目。
今天终于大仇得报,还想娶他如花似玉的女儿,想都不要想。
被郭春秧轰走后,张新也不生气,名将四年级的学习内容是‘理智’,这点定力他还是有的。
片刻后他来到‘达旦商行’东家,‘周明’的住宅大门外。
之前张新已经来过一次,没有见到人,这次被允许见到周明。
就像二丫说的,周明三十来岁,皮肤比较白,一举一动、一撵一笑都比较娘,那怕张新有个穿越灵魂,也不能良好适应。
“周老板好。”张新双手前拱抱拳打招呼。
‘滋溜’一声响,张新疑惑看向周明,这狗东西在流口水吗?
卧槽,张新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承认自己有点小帅,身强力也壮,卖相确实很引吸人,可是那针对的异性!!
意识到自己失态,周明收起狼外婆表情,捏着兰花指道。
“你的女伙计来找过我,想通过达旦商行从海外进口木材,这事我做不到。”
“达旦商行船行天下,”张新忍着不适恭维一句,“本身也从海外进口木材回大明....”
不待张新说完,周明打断道,“费尔南多放出来话,威胁击沉商船,没有人敢接你的生意。”
“其他海商惧怕费尔南多我能理解,但实力强大的达旦商行应该不惧吧?”
周明没有否认,反驳道:“虽然不惧,但也不会因为不值得的事情,去得罪费尔南多,他们的火炮更有优势,在海上打起来费人命。”
张新无语,应了一句老话,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不过。”周明话锋一转又道,“如果你能在我这里留三天,我会考虑为你带木头。”
“....”
“咔!”张新抬脚踢断椅腿,拎起手臂粗的椅腿,对着周明一顿猛抽。
打的他头破血流,肋骨齐断。
“呜~呜~”
就在张新抽人时,外面忽然响起低沉而悠扬的号角声。
反应两秒,张新快速离开周家,外面有点乱,行人脚下都是急匆匆的。
“发生了什么?”张新拉住一个行人问。
“荷兰人来了。”
这个时间荷兰东印度公司等于是海盗、殖民者、暴徒,他们眼红葡夷人占据濠镜澳这个繁荣贸易地点,曾不止一次武力攻打。
放走陌生人,张新小跑来到当铺,陈晴儿和李聪聪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正不知如何是好。
“新哥,”陈晴儿脸上露出如释重负表情。
“公子。”李聪聪微微一个万福。
“我们先回家,这里都是木头房子,很容易引起大火。”
张样这样说,两女自然没有意见。
回去时候路上来来回回奔跑的人比较多,甚至有人撞到李聪聪,张新直接将她背着,片刻后返回新家。
张新有心想去附近望洋山看看父亲张四九,又担心有人趁乱翻墙进来伤害陈晴儿。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四十岁的铁匠赵进找过来。
将家属交给赵进保护,张新飞奔来到望洋山山脚前的千户所衙门。
张新刚到,看见童守义正在指挥一千多锦衣卫,出去执行任务。
这其中也包括他老爹,他们的制式装备是腰别透春刀。
其中一部人携带非制式装备,分别是火绳枪,大概只有二百人有装备。
还有一面面黑铁大盾,约一米五高,一公分厚,需要两个人抬,看上去不轻,总数大概只有四十多块。
很明显,黑铁盾牌是防弹牌,只是这些装备太简陋了,惨不忍睹。
没有火炮,锦衣卫如何才能打赢船坚炮利的荷兰东印度公司?
提到火炮,几声炮响便从远处传来爆炸声。
“别担心。”童守义的门房兼军师,小老头黄鸿钊走过来道,“备倭司的海船上有火炮,葡夷人的海船也有火炮,不会打到岸上来,你父亲不会有事。”
张新朝黄鸿钊抱抱拳,“黄先生好。”
“你好,”黄鸿钊清瘦的脸上微微一笑,“你好像遇到了麻烦?”
“嗯?”张新心里灵机一动,“我需要木材,黄先生可有办法?”
“你没去过广州城吧?”黄鸿钊答非所问。
“?”
张新懵。
黄鸿钊也不卖关子,解释道:“濠镜澳看似繁华,却又不及广州,那里有更多的商品,其中六七成并不走濠镜澳上岸,也不交税。”
“走私?”
黄鸿钊点点头,“不比大海商家大业大,有所顾及,那些走私的人,脑袋别在裤腰上赚钱,只要利润丰厚,他们会把木头从海外给你送过来。”
“在那里能找到他们?”
一事不烦二主,张新直接问黄鸿钊。
“当铺隔壁,卖书的王大有,他的兄弟就是比较有实力的走私贩子。”
张新心里松口气,总算是有办法了。
“没事就回去吧,”黄鸿钊慢悠悠道,“外面乱糟糟的。”
张新拱拱手,转身离开。
还门到家门口,远远就看见宅门半开半合,心里一沉,张新加速冲到大门跟前,从码头招回来的一名仆人被打死在大门后面。
与此同时,院子深处还有枪声。
从怀里摸出短筒遂发火枪,闻着枪声来到二进院,这里有两个夷人正在使用长枪进攻二院内厅。
两人一个射击,另一个装子弹,交替轮流,缓缓前进,比较严谨。
他们没有想到,张新会突然从身后冲过来,距离约十米时,张新近距离用火枪从背后击中一个刚刚完成装弹丸的家伙。
中枪,未死,但已经失去反抗能力。
另一个刚刚完成射击,见张新冲过来,已经来不急装弹,直接把长枪当武器抡过来。
张新不知道陈晴儿如何,心急之下,冒险与敌人近身,肩膀被砸一下,同时也贴进对方,一招拧断敌人脖子。
恰在这时赵进举着菜刀冲出来,接着是陈晴儿。
这两人没事,眼睛看不见的李聪聪应该也没事。
心里松口气,张新看向第一个后背中枪,倒在地上依旧没死的家伙。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问出这句话,张新恍然想到他是谁,“你是那个在水尾街珍兽店和我抢小狗的家伙。”
这次张新第一次在人前使用葡语,让陈晴儿、赵进、科恩,皆大感意外。
“我们好像没仇。”张新不解,“闯进我的宅子,总不会是为了那几只小狗吧?”
“罗狄斯,他是我的父亲。”
张新了然,自话自说道,“我跟你父亲没有什么大仇.....”
简单把他父亲罗狄斯背信弃义的过程介绍一遍,不是张新好心,只是让眼前这个青年死心。
听完,科恩久久无语,接着缓缓闭上眼睛,“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已经准备好去见上帝。”
张新笑笑,这家伙倒是光棍,正打算抬脚踩死他,忽地注意到陈晴儿吓的小脸发白,连忙撇过头不敢看。
想了想张新又放下脚,悠悠道:“给你一个活命机会,说一个我不杀你的理由。”
躺在地上的科恩睁开眼睛,有气力道:“我是枪炮制造师学徒。”
“草!”张新大喝一声,“救人!”
第34节 夷奴
三天后。
科恩经过抢救和恢复,以邀天之幸终于躲过死神收割。
只不过,按先生(医生)的说法,科恩只是保住性命,未来无法进行长途旅行,也不能生活在寒冷的地方,也不能从事体力劳动。
更不能轻易生病,否则可能会引起并发症,而一命无呼。
“你杀死我的一个仆,”看着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科恩,张新道,“他有妻有儿,你需要进行赔偿。”
“我的钱都被用于雇佣杀手,”科恩脸色发白,说话吃力。
张新眉头挑挑,“也就是说没钱喽?”
科恩躺在床上把头轻点。
“不如这笔钱我替你支付,反正你这副身体恢复后也不能回西方,就留在濠镜澳,卖身给我当仆人吧。”
张新说出心里话。
“....”
科恩撇过头,张新的无耻超过他的想象力,不过心里也明白,这是一个好选择。
关于父亲的死,科恩心里已经释怀,责任并不在张新,没有杀死自己,已经是有仁有义。
至于费尔南多,科恩已经看透,那个家伙表面一本正经,其实并不靠谱。
比如他这次报仇,做为夷人在当地的大首领,费尔南多却并未帮忙,可怜他父亲生前有眼无珠识错人。
见小男人一副倔强模样,张新笑笑,站在床边又道,“给我当仆人不仅包吃包住,还包娶媳妇。”
科恩毕竟才十九岁,正是自尊心要强的年纪,虽然心里已经从了,但就是说不出认怂的话。
离开科恩暂住的房间前,张新恩威并施又道,“希望你不要有其它不切实际的想法,背叛只有死路一条。”
这次科恩终于开口,“知道了。”
让其他仆人暂时照顾科恩,张新打算去把他媳妇的事情落实。
枪枪炮造师啊,虽然是学徒,那也是很牛逼的,必需牢牢栓住,只要有了老婆和孩子,心便会安稳,想跑的概率也会大大降低。
心里这样想,张新来到自家当铺隔壁,找到卖小黄书的王大友。
王大友今年和张新同龄,也是十六岁,但他出道比较早,在这条街上已经卖书三年。
昨天张新已找过王大友。
“昨晚上我已经把你的定金和清单给我哥,他答应会在3~10个月内给你凑齐木材。”
张新订购一艘五百料船和一艘千料船需要的五种海外木材,共一千根。
直径不小于二尺(65公分),长度不小于八米,平均每根价格五两白银。
这个价格贵不贵?
首先得去找货源、砍伐、海运、走私进濠镜澳。
这其中每一个环节都有生死危险,货源自然在别国境内,这有冲突风险。
砍伐估记得雇佣当地人砍伐,人抬肩扛运出山,装上船,这里都不是轻松事。
海运更不用说,遇到海盗是家常便饭,一担打输,人死,船货易主。
那怕是打赢,也是要死人的。
走私进入大明朝就更不用说了,风险也很大。
别看五两银子可以雇佣一个仆人一年半,但一根木头漂洋过海到张新手里,还真值这个价。
当然,这一千根木头不是两艘船的全部所需木材,另有一半大明朝境内可以买到,沿着珠江西进,云贵也有好木材,比如槐木、榆木、粟木、杂木等等。
唯有楠木、橡木、巨杉、铁木力...这些需要进口,大明南方虽然也有这些木材,但已经几乎被伐殆尽,成为稀有物种。
张新打量王大友,好奇问:“你为什么不出海上讨生活?”
“我是老小,”王大友叹息一声,“总得有人为老王家传宗接代,不能都在海上冒险。”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点古代十分看重。
甚至被写进明律,大致意思是,如果遇到悍妇,不允许男人纳妾,可六年内悍妇又不能生娃,男人有法律支持,可强行纳妾传宗接代。
“我想买几个女奴。”张新道明来意,“要身体好的,要原装的。”
对于走私贩来说,木头是商品,‘人’也是商品,而且走私人口成本更低,所以没啥奇怪的。
王大友呵呵笑,一副哥们你也是性情中人模样,“身体肯定没问题,身体不好的海上就死了;原装也可以保证,如果不是,货你留着,钱款全退。”
王大友的处事态度,让张新想到穿越前一次网购椅子经历。
一次买四把,其中有一把断腿,卖家爽快一句话:‘退一把椅子钱,坏椅子烦麻亲处理掉。’
隔着时空,王大友和客服说话口气一模一样。
趁着王大友锁门功夫,张新走到隔壁自家当铺。
当铺隔断原本半截是实墙,上半部分是缕空铁栏栅,牢固是牢固的,但没有多少稳私。
后来从里面加装木板,现在只留下一个小窗口。
“新哥。”陈晴儿像只快乐的小喜雀,甜甜地跟她的新哥打招呼。
李聪聪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微一个万福。
“无聊吗?”张新关心问。
“不无聊,”陈晴儿声音里带着欢乐,“聪聪姐姐教我辨识珍宝,感觉一天时间过的很快。”
“辛苦。”张新看向双眼水灵,颜值高,却偏偏失明,买房赚送的艺婢李聪聪。
李聪聪又是一个万福,温声软语,用仆人的姿态回答道:“不敢言苦,晴儿小姐聪慧、聪明,和她在一起,我也很快乐。”
打量李聪聪,张新心思活络,和陈晴儿需要明媒正娶不同,艺婢可以找机会收下,前提是拿回她的卖身契。
也不知道洪九祥父子死后,他家里的大妇逃到何处,找到她,把李聪聪的卖身契拿回来才能正大光明。
辞别两女,张新跟着王大友绕过望洋山,来到半岛东北方向。
这里很较偏,房子大都是草棚屋,居民以码头苦力和底层人为主。
在贫民窟一般的建筑里左转、直行、右转,两人来到一栋小院前。
径直推开院门,王大友像回自己家似的,但张新注意到,在两人进入小院前,其实有三四个明哨。
“少爷好。”
三个打手模样的人正在院子里喝茶,看到王大友连忙站起来,纷纷打招呼。
听称呼,这些应该都是王大友哥哥的手下。
“这是我朋友,”王大友口气轻松道,“看看夷奴。”
“好的,”打手应道,“屋里味有点大,我把他们领出来。”
王大友挥手,示意他快点。
很快,一排约二十多名女奴从房里带出来,个个双眼无神,身披破布,浑身嗖味,头发打结。
“你看看吧。”王大友道,“除了有点脏,其他都挺好,买回去洗干净,偶尔消遣一下还是不错的。”
“多少一个?”
“卖给别人是三两银子一个,你随便挑,不要钱。”
王大友生活无忧,性格也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比较豪爽。
话说,走私商品就是便宜,在香山县交过税,光明正大摆在街上卖的,要五两银子一个。
挨个打量这些女人,看肤色、体形,以张新的经验判断,她们应该是越南南部、或者是马来人。
有几个和二丫有点像,黄皮肤有点偏棕色。
总体来说没什么质量,矮子里面选将军,张新挑出三个比较方正的。
“男人有吗?”张新问。
王大友摇摇头,“男人卖不掉。”
想想也是,明朝不缺男人,女人其实也不缺,奈何这是男权社会,总有人需要买回家消遣使用。
一个时辰后,张新回到家里,没想到离开才这么一会,又增加两个人口。
第35节 我不会输
“你这是什么操作!”
张新站在郭文静身后惊讶问。
....
半个时辰前,张新把三个洗刷干净的女奴,送去伺候卧床不起的实习枪炮师科恩。
希望他能和她们能够早结胎珠。
孩子会哭、会闹,还需要陪护,以后科恩白天工作,晚上奶娃,相信没时间想某些不该想的事情。
话说,张新这个主人,对科恩这个仆人绝对够意思,敢问前五百年,后五百年,有几个老板给员工配老婆的?
而且还是一配三!
科恩住在一进院耳房,等张新忙完回到二进院时,发现这里有堆像小山一般的行李。
三四十个大箱子,层层叠起来,如假山一般。
然后便在假山后面找到郭文静和她的婢女郭秀,两人正在不紧不慢的收拾东西。
郭文静直起身体,回头看向张新,陇了陇额前秀发,淑女气质满满,朱辰轻启道:“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搬过来了。”
张新懵,“我问你是什么意思?”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伦,什么什么意思?”郭文静不惧地看着张新的眼睛。
“别装淑女,”张新戳穿她的伪装,“你不是我的菜,那来的那回去,麻溜地。”
“我从来不是淑女,”郭文静上前一步道,“但你是好男人吗?在街上派人演戏,然后又来救我,所谓何求?
“我属龙,本性淫。”
张新这句话等于是赶人,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郭文静虽然长的香,但性格偏强硬,而且颇有心机,这是张新和她第一次接触后分析发现的。
现在木材来源渠道已有,张新心里全是底气,完全不怕得罪人
而且世界那么大,待他造出大船,爬上科技树,练成3~4个六年级名将,要什么没有?
郭文静不知张新心里想法丰富,心平气和道,“吵架是幼稚行为,完全没有意义,你在外面打拼,我为你守家,我们一起努力,未来成就会是现在郭家的百倍大。”
靠!
这不仅是心机女,还是个野心女。
这要是住进来,以后陈晴儿不得被欺负死?
见张新沉默,郭文静又道,“郭家有钱、有船、有人,你要多少木材都有,你想做什么可以立即去做,不用一点点积累。”
思考中张新把头摇摇,她看似说的有道理,其实没道理。
即使张新现在立马拥有四十条船,上千伙计,立马能出海,结果也只会一败涂地。
原因有四个。
一,名将没有练成,而且张新要的是自己人,不是别人的人。
二,科技不够,比如火枪、火炮、造船、钢铁、机械,这些需要积累底蕴。
三,没有拳头出口产品。
四,关系网还没练成。
总之,拔苗助长无益。
心里这样想,张新好奇问女人,“为什么是我?”
这次见面之前,郭文静总共只见过张新两次,第一次是在水尾街,张新帮助小乞丐(江阴人陈明遇),她当在时在茶楼上面全程目睹。
第二次见面是她派人跟踪张新,制造的一场假偶遇;然后发生张新反套路。
这两次都有她看重的地方。
第一,善良。
第二,不死板,善于抓住机会。
还有就是,张新五官不丑,看着不讨厌,能过日子。
或许张新还有什么缺点,但郭文静受家庭环境影响,对事务判断和外人想的并不同。
旁人以为这她会追求十全十美,其实并不是。
以买船二手为例。
想买价格便宜的,又要八九新的,还想要质量好的,最好跑过远洋经过风浪考验的。
这四个要求都是人之常情,而且是极为合理的要求。
但仔细看,这四个条件几乎全部相互矛盾,且不可调和。
比如八九新与远洋航行考验。
又比如,质量好、价格便宜。
还比如,价格便宜,八九成新。
看似合理的要求,但绝对无法兼顾。
再以买宅为例。
价格便宜、地段好、面积相对较大、生活方便。
这四个条件也是人之常情,合理要求。
但仔细看,也是矛盾重重。
比如,同样面积,价格便宜,地段肯定不好
再比如,地段好,同样面积,价格肯定不便宜。
不仅是买船、买宅,选男人也是。
她不是非常了解张新,但了解张新心底有阳光,人不死板,有这两个优点同时存在,郭文静认为这样的男人已经足够优秀。
没有十全十美的船,没有十全十美的宅子,更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
假如这个男人有钱、有权、有能力、有阳光、有聪明、有容颜,那他凭什么娶我啊?
也就是说,郭文静是难得的‘人间清醒’。
而且她善于抓住机会,认准的事情立马去做,绝不做后悔的事情。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郭文静不知如何回答张新的问题,她做出这个选择,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
准确的说,受她老爹影响最深,郭春秧不仅教她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还教她不要想着占尽便宜,差不多就行,落袋为安。
表面看,这些都是做生意的哲理;仔细看,这些哲理用于选男人也合适。
张新不知郭文静心里想法,见她垂首沉默不语,语气软化一些,又道:“你回去吧,这些行李我让人送回郭家。”
郭文静心里一疼,她已经放弃尊严和世俗,没想到张新如此咄咄相逼,不解人意。
果然是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但这是她自己选的路,郭文静不打算走,就在她左右为难时,院子里走进来两个女人,正是陈晴儿和李聪聪。
戏精附体,加上心里感到委屈,郭文静开始低声抽泣,肩膀轻轻颤抖。
表现出一副坚强不哭模样,看着让人心疼,忍不住心生同情。
果然,心地纯良的陈晴儿立马上当受骗,她本应该关心家里为什么有其她女人。
但因为郭文静装可怜太像,陈晴儿反而责怪张新问:“新哥,你怎么欺负人?”
说话时,还打算上前安慰郭文静。
张新握住晴儿手腕,将她拉开,解释道:“我没有欺负她,只是让她和她的婢女回家去。”
闻言,郭文静像是受了什么天大委屈,抽泣的更厉害。
“新哥,如果你做过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一定要承担责任。”说这句话时,笨笨的陈晴儿终于意识到什么不妙的事情。
如果她的新哥娶了眼前这个女人,她怎么办?
这时李聪聪上前一步,声音空灵道:“公子,晴儿小姐说的是,东西耳房还空着,家里有房间安排的。”
“....”
郭文静停止抽泣一秒,泪眼朦朦地抬头瞄了眼李聪聪,耳房?这个女人在暗示什么?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郭文静主仆在二进院东,挑一处小院开始打扫。
和一进院仆人住的单间耳房不同,二进院的东西耳房,都是独立天井式小院,房间变少,环境变好。
设计之初,用途便是小妾和孩子住的地方。
“小姐,”婢女郭秀正在铺凉席,“你真的考虑清楚的了吗?一担在这里过夜,等于是即成事实,再无反悔余地。”
“我知道,”郭文静站在窗前正在出神,“如果你不喜欢这里,就回去吧。”
“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话锋一转郭秀又道,“我只是替你感到不公,东厢房那么长,除姑爷卧室,肯定还有一到两间厢房可以用。”
“我爹说的,落袋为安。”郭文静幽幽道,“后面走一步看步,我背后有枝繁叶茂的郭家,一手好牌,不会输的。”
第36节 陈年旧事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还讲究笑不露齿,嚼动无声。
晚饭过程中,虽然平时张新、陈晴儿、李聪聪也不说话,但过程很愉快。
然,今天因为有郭文静加入,晚饭全程都是尴尬的味道。
“我吃饱了。”张新放下筷子,“你们慢慢吃,我去望洋山一趟,之后去工地看看,你们不要等我,早点休息。”
陈晴儿和李聪聪都想去听晚课,张新讲的内容虽是兵法,但比故事还好听,很上瘾。
不过,陈晴儿很听话,张新让她早点休息,那就早点睡觉。
濠镜澳半岛很小,从东到西也就两公里多一点,张新住的地方到望洋山脚下还不到两百米。
“这位大哥好。”张新朝守在山道下面的锦衣卫拱拱手,“在下张新,是张四九的儿子,许久不见父亲,甚至是想念,可以劳烦代为通传一声吗?”
“原来是张百户的公子,请稍等。”留下这句话,转身小跑上山。
换个人或许小兵也会答应,但肯定不会如此爽快。
很快张新见到这具身体的父亲,张四九今年三十五岁,身高一米八,生的肩宽体阔,这个年代算是比较少有的。
“儿子,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特别的事情,就是想念父亲,见到父亲安好,儿子便放心许多。”
换作这具身体的原有灵魂,肯定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
闻言张四九铁打的汉子也是眼角湿润,叮嘱道:“没事晚上不要出来逛,濠镜澳没有村里那么安全,平日里小心一些。”
张新点头,汇报道:“父亲,我买了一个宅子,本想接母亲过来住,她说离开不家里的田地和畜口。”
“这是正常的,”张四九感慨道,“我也不习惯,只是军令在身,不得不服从。”
提到军令,张新担忧问,“上次荷兰人上岸了吗?爹有没有受伤?”
“没有上岸,我也没有受伤。”张四九介绍道,“备倭司沉掉两艘船,听说战死四十多人。”
“老天爷保佑。”
张新心里松口气,大炮不长眼,万一有一颗落到张四九身边,他岂不是成了没爹的孩子?
说话时张新从怀里拿里他的备份课件,“爹你拿着看。”
“这是什么?”
“儿子写的兵法解注,”张新用不意的口气解释道,“晚上无聊写的,如果有不对的地方,父亲帮我斧正一下。”
张四九原本不识字,是李海棠教会的。
“行。”张四九收起兵书,“早点去,记得晚上不要出来溜达。”
“对了。”张新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其实是心有准备,“爹,儿子打算向陈家纳吉,迎娶陈晴儿。”
陈晴儿生的秀丽可人,性格恬静,心地善良,一个女人身上同时有这三个优点,放在后世,绝对是最好的。
还有就是陈晴儿一颗心、整个人,都在自己身上。
本来这事不用这么急,但郭文静现在突然住进来,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陈晴儿会输的很惨。
“行,”张四九一口答应,“你娘估计会反对,这事我作主,而且陈左等的也挺急,得给人家一个交待。”
陈左是陈晴儿父亲,身高一米七多,中等身材,是张四九手下的总旗官,特点就是没特别。
“爹。”张新奇怪问,“我娘为什么反对,好像没道理吧?”
“你娘自然也是喜欢晴儿的,这里面有其它原因,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那娘会不会生气?”
“不会,晴儿是好姑娘,你娶她是福气。”话到这里张四九回头看向值守锦衣卫,吩咐道,“你去把陈总旗叫来。”
“是大人。”
小兵抱拳离开,片刻后陈左到来,这时天空已经爬满繁星。
站在山脚营门外面,张新朝陈左抱抱拳。
“老陈,”张四九也朝陈左抱抱拳,“按理说我应该请媒人亲自到你家为我儿求婚,但你也知道情况,我们暂时离不开营地。”
‘乎!’
陈左心里大松一口气,他等张四九开口,头发都等白了。
之前在村里,他的婆娘冯氏总是问,‘张家为什么还不来提亲,张家是不是有备胎,我像晴儿这么大已经生孩子...云云。’
也就最近,出来执行任务,耳朵根才清静一些;不过,张四九总不开口,当父亲的心里也着急。
这下完美了!
“没关系。”陈左如释重负道,“有父母之命也是一样,两孩子都已经不小,一切从简,把婚事先办掉。”
“岳丈,”张新立马改口,“我先把晴儿送回去,再用花桥把她抬回来,该走的流程一样不能少。”
张新这样说,陈左自然是极高兴的,满口答应。
从望洋山离开,张新还要去前山水道中段的造船厂工地讲晚课,路上他在脑海里思考,迎娶陈晴儿是对?是错?
刚魂穿那会,他本想娶皇女为妻,有利于未来向上发展。
后来想通,靠着女人得来的东西都是浮云,比如:对外联姻,历史证明这是——耻!
皇室居然要靠给敌人送公主保平安,不如找颗树吊死,免得丢人现眼。
另外,平民的女儿就一定不好吗?
比如马皇后,她是贫民、贼军的女儿,出生于淤泥;但她对同样出生于底层的明祖不离不弃,那怕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她一直默默守护。
后来明祖成为皇帝,对年老色衰的马皇后不仅没有嫌弃,更是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
不仅如此,明祖当皇帝后疑心很重,大杀功臣,甚至是亲侄也照杀不误。
杀到没有大臣敢劝,谁劝谁是同党。
这个时候,心地善良的马皇后站出来,频频阻止明祖皇帝杀害无辜。
明祖皇帝别人的话不听,偏偏听马皇后的。
后来马皇后病亡,从这里开始,明祖皇帝像疯了似的,接连制造许多出许多怨案、惨案。
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蓝玉案。
其它不算,与这四个案子相关的,死的官员、功勋、平民,接近十万数量。
这里有相当多的清官、名将、无辜平民被杀死,在当时看不出什么后果,实际直接导致大明短命。
可见,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是多么重要。
借着这次机会,张新也有把郭文静赶走的意思。
第37节 理解万岁
望洋山某间营房。
官为百户,张四九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小屋,此刻他正在看儿子给他的兵法三十六计注解。
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东西,结果越看越心惊。
他自己买的兵书都是那种原文,生涉难懂;如果想买名人注解的,那种书一般都是天价,而且是不传之密。
同样以三十六计,第一计‘瞒天过海’为例。
原文是‘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这是正常人读兵书看到的。
这么长一段古言,简成四个字‘瞒天过海’,不仅如此,还有生动实例佐证,这比他看过的所有兵书都要好,好无数倍。
张四九深馅,抱着儿子给的课本备件一直啃到天亮,仍爱不释手。
张新不知道张四九通宵研读备课内容,早起后发现厨房里郭文静的婢女郭秀已经熟好早饭。
有米粥、油饼、包子,还有几样小菜,看上去花了心思,也花了时间。
“姑爷早上好。”
郭秀微微一个万福,嘴上甜甜地喊着让张新陌生的名词。
打量郭秀,她和陈晴儿同年,也是十五岁。
个子一米六左右,脸上有两个小酒窝,五官还算好,主要是遇到好主子,生活过的不错,营养啥的都不缺。
“上午我会去一趟郭家,让郭春秧把你小姐接回去。”
“我不会回去的,”郭文静抬脚迈进厨房,“无论如何!”
“那你就留下来当小妾吧。”张新怼道,“这需要陈晴儿同意。”
“....”
郭文静呆立当场。
留下这句话张新离开家里,在路边摊对付一顿早饭,随后来到郭家,并见到郭春秧。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张新打量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体重约八十公斤,较胖,衣着华丽,显富态的中年男人问。
“呵呵。”郭春秧冷笑两声,“费尔南多宅子门口,你打晕我的保镖,还让我滚蛋。”
“....”
张新无语,这是什么孽缘?
见张新喃喃无言,郭春秧对管家挥挥手,“去请夫人过来,让她也来看看新女婿。”
“慢。”张新叫停管家,“请郭老板将贵千金接回来,在下近日将其她人成亲。”
“!!!”
“嘭!”反应两秒,郭春秧拍案而起,“我女儿不要名声吗!她已经在你宅子里过夜,以后如何嫁人!”
“算了。”话锋一转,郭春秧重新坐下,“把要与你成亲的女子休掉,我替你补偿对方一千两银子,足够一家人四五口人,两辈子吃穿用度。”
张新心里冷笑两声,不愧是精明商人,手段玩的666,红脸白脸变换自如。
如果张新没有一个后世灵魂,还真玩不过他。
“郭老板,”张新抱抱拳,“成亲的事情没有逆转可能,请将贵千金接回来。”
“张新!”郭春秧咬牙切齿,隐隐威胁道,“虽然我们郭家是商人,可商人也要脸,我的女儿不允许被你羞辱,否则——”
“老爷息怒。”守在旁边,约四五十岁,一副和善模样的管家插话道,“您和姑爷已经是一家人,既然姑爷原本有牵挂,不如让那女子为妾,小姐为妻,各不为难,两全其美。”
“....”
初听,张新没反应过来;再想,这是传说中的‘捧哏’吧?
果然,郭春秧下一句话便印证张新猜想。
“虽然不能让人满意,”郭春秧悠悠道,“但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张新你觉的如何?”
这对主仆就像骗子,一喝一和,完美搭配。
不过,换位思考,做父亲做到郭春秧这样,已经是十分伟大,可怜天下父母心。
想到这里,张新语气软化许多,恭敬地抱抱拳,“请郭老板知晓,此桩婚姻为父亲与其同僚安排,不能违背。”
见张新不似推委,郭春秧傻眼,如果是这样,他女儿怎么办?
这个时候管家也帮不上忙,场面有点凝固。
张新一直在观察郭春秧,注意着他的表情和眼神变化,一般情况下,父母为儿女都有豁出去的勇气,如果不能化解这场危机,有可能鸡飞蛋打。
郭家虽然是濠镜澳三大海商里最弱的,但那只是相对弱,四十条船,数百伙计,内力充足。
心里,张新没有底气和这样的家族成为死敌。
念及于此,主动化解僵局道,“妻与妾最大的区别是家庭地位,和孩子的继承权问题。
试想,有强大的郭家为后盾,郭文静地位自然不会低;
关于孩子的继承权,以后郭文静生的孩子姓郭,郭家的产业也由他们继承,这样可以吗?”
“....”
瞬间心动的感觉,郭春秧瞬最担心的也就两件事,一是女儿地位低。
二是自己辛苦一辈子挣的产业傍落他人。
张新像是神算似的,一语戳中他的软肋,这两个担心也被一招化解。
如春风抚面,郭春秧瞬间换上笑容。
“甚好,”郭春秧川剧换脸一般,脸上喜行于色,“去把夫人请过来,再让厨房准备一下,中午一起吃饭。”
“是老爷。”管家应声,小跑去通知。
片刻后张新见到郭文静的母亲王海燕。
一个有钱有家的普通妇人,特点是较为漂亮,保养较好。
张新自认为善长揣摩人心,对症下药,说话好听,自然是招人喜欢。
半个时后张新离开郭家,没有留下吃午饭。
目送张新离开,王海燕看向郭春秧,“发生了什么?”
郭春秧把与张新之前的对话,向妻子描述一遍。
王海燕微微一笑,“难怪文静认准张新,善于把握人心,处事精确,为人大气,这样的人未来成就不会比郭家低。”
郭春秧尴尬,王海燕这样说,把他显的很小气。
正常来说,两家联姻,会起到1+1大于2的效果。
打个比方,一男青年拿三十万买房,房东是女青年;看房过程中两人看对眼,并很快结婚。
男人有了房,女人有了三十万,完美双赢。
家族、豪门之间的结合也是同理。
张新和郭文静结合没有这种放大效应。
有三个原因导致这种情况,一是张新现在太弱,没有家底。
二是郭春秧心底深处不太甘心家业随女儿嫁人旁落。
三是担心郭文静因为没有正妻之位受到不公待遇。
张新穿越前,做为一名卖酒卖务员,接触的人极多,对人心也看的清。
最重要的是,张新能够理解对方的想法,因为,如果你不能站在客户的角度思考问题,酒根本卖不出去。
又比如买二手船的四个条件,要新、要质量好、要价格便宜、要有远洋航行经历。
这四条,每条都是人之常情,但实际最多只能同时满足两个要求,
理解万岁吧。
第38节 神宗
前山水道船厂工地。
经过一些日子不间断施工,这里已经像模像样,许多不同功能建筑拔地而起。
包括,铁工作坊、索工作坊、漆工作坊、橹工作坊、木工作坊...工人宿舍,还有可以同时进行两船同建的大型露天船坞。
同时,源源不断有新人加入,有来自广、福、浙的各种船工一百多名。
还在寻找船工的路上捡到约三百多名乞儿。
“有没有那种全能型船工,可以主持建造一艘完整宝船的那种?”
张新问跟在旁边的赵进。
“没有。”赵进落后张新半步道,“到目前为止,招到的都是船类工匠。”
“三保公下西洋才过去两百年,”张新喃喃道,“一定还有人会建造宝船,把他、他们找出来,带来濠镜澳。”
“是。”
赵进应声应开。
二丫一直等在十米外,赵进离开,她走过来。
“公子,我们的土地不够用,我最近又在周边买下二十二亩,这是我们目前能买到的最大数量,其他地主坚决不卖。”
之前总共有二十八亩,加上二丫购买的二十二亩,总量来到五十亩,这点地后世还不够建造一个像样工厂。
“是谁的地坚决不卖?”
“主要是葡夷人,其中费尔南多占的地最多。”
“这个家伙我们暂时啃不动,他的枪炮太多,你可以多派几个人,提前去氹仔岛多购买一些土地存着,留着备用。”
“好。”
二丫不知道张新钱是那来的,但知道公子超级有钱。
“李杜斯怎么样?”张新关心问,“有没有不老实?”
“工作还算认真,”二丫眉头轻皱,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晚上偶尔会去赌坊。”
张新把头点点,这货从来不听课,一是因为语言不通,二是心都在‘赌’上面。
从一开始张新就知道,赌根本戒不掉,但在找到新的造船工程师之前,培训出合格学徒之前,还得‘包容’。
“科恩怎么样?”
“他挑走十个学徒,这几天正在建造属于他的工作作坊。”
一刻钟后,张新步行来到科恩正在筹备的‘工作室’。
这是一栋独立木屋,长十五米,宽约五米,采光明亮,和铁工作坊为邻,隔着三四米宽,中间夹着一个条排水沟。
“东家好。”
“东家好。”
见张新走进来,正在忙碌的一群人纷纷打招呼。
张新走到科恩跟前,从怀里拿出那柄他总是随身携带的短筒遂发火枪,“批量生产它。”
“批量?”科恩摇摇头,“准备工作还得一个月,一个月后,每三十天也只能出一把;
教会这些学徒,一个月最多也就十把。”
“不。”张新否认科恩的话,“你的角色是老师、是船长,负责统筹、规则制定工作,苦活、累活全部交给学徒干。”
“统筹?规则制定?”科恩不可思异,“我是实习枪炮制造师,不是大师。”
张新笑笑,伸手拍拍科恩的肩膀,“从现在开始,把实习两个字去掉,格局大一点。”
实际张新没有其它选择,如果有更牛逼的大牛,科恩继续当他的实习生就好。
然,现实条件不允许,只能赶鸭子上架。
“对了。”张新提醒道,“关于尺寸,统一使用毫米、厘米、米为单位,如果不明白,找赵进学习。”
“好。”
科恩接受。
“好好工作,”张新鼓励道,“等于造出第一把和第一百把遂发火枪,我会分别奖励你一名和十名女人。”
科恩没有拒绝,看上去挺欢喜?
话说,自己名下的两个外籍员工什么情况,一个嗜赌、一个‘腰坚强’。
之后张新和二丫又逛到南湾湖西南方向,这里的工地也是热火朝天,且同样已经初显规模。
在这里监工是两名最初收留的流民,有百分百忠诚度加持,也是放心的。
“到现在为止这里已经花了多少银子?”
“不到三千两。”二丫道,“主要花销是砖块、人工、木材、铁条、粘土。”
三千两看上去很多,但这个工地的规模是五亩,而且有较多地下道工程。
往前几步,这里有一堆之前送来青砖,整整齐齐码放如房屋。
张新从中随手抽取一块,泥质,青灰色,质地坚硬,正面较光滑,反面粗糙。
重量约三十斤,尺寸长约40厘米,宽约20厘米,厚约10厘米。
“质量不错,多少一块?”
“一惯钱五百块青砖,这是目现能找到质量最好的城墙砖。”
一惯钱约等于一两白银,购买力还不错。
“最近有没有人来捣乱?”
“没有。”二丫摇摇头,“濠镜澳经过锦衣卫整顿后,地痞流氓已经消失殆尽。”
“这样最好,这里你多留心,记得工人轮换,不要让陌生人靠近这里。”
“是。”
二丫微微一个万福。
往前走出几步,张新忽然回头看向还保持着万福姿势的二丫,“等造出大船、铸成枪炮、练成名将,不超过三年,你会有机会亲自回占城报仇。”
二丫直接被戳中泪点,双膝一软跪在上,行叩首大礼道:“刘香拜谢公子!”
张新笑笑,二丫...不对,应该叫刘香,她的忠诚度考验已过第二关。
后面还有第三、第四、第五关。
不仅是刘香,李魁奇、郑一龙也会有类似考验。
把这三个指挥型野将收服,未来等于是三支联合舰队,一支向东、一支向西、一支向南。
就在张新计划着未来时。
远在京城的明神宗朱翊钧,此刻正在豹房内和一群衣着暴露的女人们嬉戏。
对于大臣通过太监王安转递上来的奏章,仅仅只是扫一眼,便将奏章往空中抛撒,这引的众女发出一阵阵欢声笑语。
如果老天爷有眼睛,他会发现,这些奏章内容全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如,柳州大旱,融县尤甚,人民死者相继,鬻卖男女不下数千人。
如,西北旱、蝗灾频繁,饥荒瘟疫严重。
如,江西,同时发生大水和大旱。
如,北直隶南部各府饥荒,湖北承天府成灾,河南开封府蝗灾。
如,山东蝗灾。
如,福建泉州洪水过后饥疫并生。
如.....
几乎全国各地都很糟糕,这些都是请求神宗下令救济各地灾民的奏章,但神宗一概不予采纳,选择无视灾民死活。
历史在重演,二百二十多年前,元皇帝也是无视灾民死活,饿死他的老祖重八的父母兄弟妹姐。
第39节 施鞭刑
次日张新亲自把陈晴儿送回狮子村,并请母亲操持嫁婚事宜。
虽是同村,也是简办,但该走的习俗一样不缺,比如下婚书、锣鼓队、花轿。
还临时雇来同村一个年长者为媒人。
之所以多此一举,是因为明律婚嫁篇里规定: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是唯一合法行为。
换句话说,没有媒人、自由恋爱都是非法行为。
当然,媒人并不只是摆设,如果婚姻双方有什么矛盾和扯皮,都需要这个媒人来从中调停和作证。
例,有两个要好家庭,从小指腹为婚。
请了媒人,下了聘礼。
后来女方悔婚,嫁给一个富商为侧室;男方告至官府,官判女方退聘礼、另赔钱。
又依明律中,‘嫁娶违律,媒人知情’这一条,对媒人施鞭刑。
如此重要的中间人,虽然张四九和陈左已经商量好,也不能不请。
入夜宾客散去,小院重新变的安全,洞房内,红烛闪烛下,张新轻轻掀开陈晴儿的红盖头。
只见陈晴儿微微垂首,脸色绯红,长长的捷毛如珠帘,甚是可爱。
半响,陈晴儿才敢看她的新郎哥哥。
“新哥,为什么是我?”陈晴儿终于问出心中疑惑,“无论是聪聪姐,还是郭文静,皆比我优秀。”
张新笑笑,聊天道:“小时候有风水先生给我算过命,你猜我五行缺什么?”
“缺什么?”陈晴儿下意识问。
张新口气肯定道,“缺你。”
“....”
犹如烧红的铁棍,陈晴儿本就绯成一片的脸蛋,变是更是红丹丹。
贝齿轻咬红唇,陈晴儿心里又害羞又感动,这是她听过第一句,也是最美的一句情话,朱唇轻启道,“从今往后,晴儿必定生死相随,直到永远。”
看着五官精致,眼如弯月,皮肤吹弹可破,性格温软,心地善良的陈晴儿,张新第一次发自内心喜欢上了大明朝。
烛火灭....此处省略四千字。
次日张新破天荒晚起,大概早晨六点钟的样子。
这时陈晴儿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
未嫁之前陈晴儿梳的是‘垂环分肖髻’发型,特点后身后留着一条长辫,寓意未嫁少女。
一夜之后,她正在给自己梳理当下比较流行的‘桃心髻’,看起来另有一番美感。
“夫君早上好。”
陈晴儿会在椅子上回头朝张新打招呼,一声夫君,配上温婉声音,张新一颗心差点融化。
张新走到陈晴儿身边,在她额头上亲吻一口,提意道:“继续叫‘新哥’会不会不合适?”
陈晴儿思考一秒摇摇头,表示没关系,重新唤道,“新哥早上好。”
世界上最好的媳妇肯定是陈晴儿,张新有种捡到宝的即使感,本想再抱抱她,结果好像吓到女人。
片刻后,张新和陈晴儿站到母亲李海棠面前。
按规则新媳妇要给婆婆敬茶。
“娘,请喝茶。”
陈晴儿表现得体,贤淑有德。
李海棠打量陈晴儿两秒,然后接过茶小饮一口,并递过来一个提前准备的红包。
“你和张新从小一起长大,现在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望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永结同心。”
“谢谢娘。”陈晴儿微微一个万福。
“娘,”张新道,“我和晴儿打算上午回濠镜澳,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李海棠摇摇头,“你和晴儿好好过日子,娘在这里等你爹回来。”
张新没有多劝,结婚意味着成家,成家意味着独立。
手里翻出一把碎银子,张新递给母亲,“娘,你拿着用。”
碎银子约二十两左右,张新口袋里有大额银票,又担心老娘在外面使用,被坏人惦记。
从濠镜澳出来时,特地换的碎银子,用心良苦。
“娘不缺钱用。”李海棠没接,“你和晴儿过好日子,娘比什么都开心。”
张新把银子留在桌子上,上前抱抱老娘,随后来到陈晴儿家。
按规矩张新给陈晴儿的母亲冯氏敬茶。
临行前张新给冯氏也留下二十两碎银子。
冯氏推托不要,把女儿嫁出去,她全身轻二两,再也不用担心和碎碎念了。
张四九正六品年俸禄是65两,陈左正七品年俸禄是45两,其这中一半发粮食,一半发银票。
除粮食,偶尔也用胡椒或其它物品代替。
虽然水份很大,这样的收入,对于普通农家来说是足够的。
相比北方、西方北、西南方、中原等地的大量流民,狮子村犹如世外桃园。
回程张新赶着一辆牛车,他和陈晴儿两边坐,少女撑着一把油纸遮阳伞,就这样慢悠悠地返回濠镜澳。
三十公里路,看似有点远,实则下午就能到。
一路上,两人说着甜蜜蜜的悄悄话,就像郊游似的,非常轻松。
这时有三匹快马从旁边经过,三名衣着光鲜的青年在马背上奔马腾,看的张新颇为羡慕不已,心里也打算弄几匹当交通工具。
不过,他们又调头回来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怀里的遂发火枪还在,张新心里底气充足一些。
“二位好,”来人约二十岁左右,生的英俊无须,在马上抱抱拳,“我们从广州府过来,请问濠镜澳是走这条路吗?”
“往前直行,遇到小路不要转弯,尽头是莲花茎关卡,过关卡,后面就是濠镜澳。”
“多谢。”
青年道谢一声,再次驾马离开。
张新笑笑,看向新媳妇问,“晴儿,你猜一下刚才那人身份。”
“呃,这怎么猜?”陈晴儿表示无从猜起。
“先说结果,”张新自信介绍道,“他应该和番王有关系。”
“怎么看出来的?”陈晴儿惊讶。
“一,他的衣服面料是用金线缝制;
二,他的配剑上刻有龙纹;
停顿一秒,张新又道,“还有他骑的马,虽然我也不认识,但明显不是普官员使用的拉车马,也不是蒙古马。”
听完分析,陈晴儿一双眼眼里全是崇拜,他的男人不仅学富五车、见多识广,且心细如丝。
只是,以前她的新哥好像没有这么厉害吧?
第40节 心太软
下午三四点左右张新返回南湾湖新宅,除前院奴仆在家,李聪聪、郭文静,还有郭文静的婢女郭秀皆不在家。
将陈晴儿安顿在家,张新来到当铺。
他到时,当铺门口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到水泄不通,其中还有一些身着捕快服的官差。
张新挤进人群,一个神情泼辣的妇人手里挥舞着一份卖身契,正在向一个男青年索要一千两银票。
那个男青年正是张新在路上遇到的骑马问路男子。
妇人正是已故正五品洪九祥的大老婆,她手里拿的是李聪聪的卖身契。
青年男子打算买下李聪聪的卖身契,不知是出于好意,还是另有想法。
而李聪聪坐在当铺后面,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锁门不出。
几个捕快正在试图破开铁门,将她拉出来。
这一幕幕落在张新眼里,这让他差点气炸,因为理解,他能体会到李聪聪现在的感受,被人当成货物交易,被人破门,被人围观....此刻她的内心该是多么绝望!
“住手!”张新声如惊雷,周围顿时一静,同时他手里翻出一千两银票,抢在青年男子之前,将钱拍在妇人手里,“把卖身契给我。”
妇人愣愣,看看银票,再看看张新,脸上忽地露出笑容,贪心不足道:“一千两不够。”
“这位小兄弟。”问路青年认出张新,提醒道,“先来后到,这是人之常理。”
“这是我的当铺,李聪聪是我的伙计!”
“....”
问路青年语塞。
张新又拿出一千两,递到妇人手里,“这些够吗?”
妇人心里现在有种错觉,手里这张卖身契搞不好能卖一亿。
见妇人一脸贪财像,张新强调,“这是最后出价。”
“五千!”妇人思考四五秒,“给我五千两,卖身契归你。”
张新也不废话,给足她五千两。
拿到钱,妇人一脸欣喜表情,将卖身契塞给张新,然后转身溜走,消失在人群里。
她不是小孩,心里也明白,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张新看向在旁边看热闹的王大友,手底下给他一下手势。
王大友秒懂,大摇大摆朝妇人离开的方向跟过去。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至少有十多个人这样做,不怕被人看见。
“在下张新,各位是提调司的兄弟?还是巡捕司的兄弟?”张新朝五六个兵差拱拱手问。
他们自然认识张新,就是那个气死从七品副使,还能全身而退的大牛。
一个新来兵差不认识张新,正要回答,被为首的小队长慌忙一脚踢开,换上献媚笑脸道:“张公子多担待,这是公务,没有私人恩怨。”
张新扬扬手里的卖身契。
兵差识趣离开。
濠镜澳三司皆是军事部门,捕快不是捕快,而是军户,也就是‘兵’。
没有热闹可看,围观路人自动散开。
最后还留下——朱四。
朱四朝张新抱抱拳,“第二次见面,在下朱四。”
张新打量朱四,二十出头的样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形中等偏瘦,五官方正,声音有些偏软。
一身款式低调,但高质量服饰加身,换句能听懂的话,他从头到脚的穿着,包括头巾、配剑,至少值五百到一千两白银。
“朱公子好,”张新拱手还礼,同时手里翻出一百两银票递过去,“请喝茶。”
朱四只是笑笑,没有拿钱,随后离开。
外人散尽,李聪聪从里面打开铁门,张新注意到她的泪水已经打湿衣襟,一副我见犹怜模样,让人心碎。
本来,张新打算拿到她的卖身契后,强硬...那啥。
之前不觉的这样做有什么,严世子还拿婢女当痰盂呢;但现在想想,如果这样干了,张新和那贪心妇人有什么区别?
念及于此,张新决定换个办法,变硬为软,多花点心思,结果不变就行。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何况,张新不折,别人也会折。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拿起李聪聪的小手,把卖身契塞到她手里,然后又拿起她另一只小手,将束缚她人身自由的契约撕碎。
“你自由了。”张新喃喃道,“以后再无束缚,天大地下,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张新说的真诚,实际心里笃定她无处可去。
就像后世米国人破坏别的国家,告诉那些难民,‘你自由了。’
实际情况是那些难民没有食物、没有片瓦遮身,最后要么冻死、要么饿死、病死。
虚伪的很~
然,事情并不像张新预料的那样,李聪聪微微一个万福,“如果公子允许,聪聪想回京城。”
“....”
张新瞬间有种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终究是心太软,最后所有不甘化作一声叹息,“京城路途遥远,你眼睛看不见,我给你找两个可靠陪伴,送你北上。”
停顿一秒张新手里翻出五百两银票,递到李聪手里,“这是五百两,你贴身藏好,路上花销,我会另外给你一些碎银子。”
李聪聪眼睛浮上一层水雾,紧紧咬着红唇,一副忍住不哭模样。
然后....
李聪聪突然垫脚贴过来,看着近在咫尺,嘴唇与自己碰在一起的女人,张新感觉一切都值得。
半响后,李聪聪垂首羞涩道,“等聪聪了却心结从京城回来,全凭公子做主。”
张新赌对,撕掉卖身契地对的,只是李聪聪心里还有未了事。
“今天时间已晚,明天再走。”张新提议。
李聪聪轻轻点头,心里如小鹿乱撞,不敢与张新直视。
再次返回新宅,陈晴儿已经准备好晚饭,郭文静依旧没有回来。
“昨天晚上郭文静在家吗?”张新问李聪聪。
李聪聪介绍道,“公子和晴儿小姐离开濠镜澳后,她便带着婢女回郭家去了。”
“新哥,”陈晴儿担心道,“要不要去郭家看看?”
“不管她,”张新拒绝,“吃饭吧,还要讲晚课。”
与此同时,郭文静也在和父母一起吃晚饭。
只是气氛并不怎么好。
郭春秧忍不住道,“吃过饭,晚上回去,免得让张新担心。”
“他不会担心我。”郭文静情绪平静道,“新婚燕尔,估计会忘记有我存在。”
“也是。”郭春秧话锋一转,“反正你们之间也没什么,既没有下婚书,也没有媒人,不如作罢。”
“....”
郭文静的筷子悬在半空中。
见小姐尴尬,守在旁边的贴心婢女郭秀立马捧哏道,“老爷,小姐已在姑爷府邸过夜,现在反悔会有闲言碎语的。”
“没关系。”郭春秧饮下一杯小酒道,“我们是商人,既没有官身,也没有考功名,不怕闲言碎语。”
“啪!”
郭文静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冷着小脸起身离开。
目送女儿离开,王海燕朝郭春秧翻白眼,“你干嘛?”
“文静脾气那么倔,只能用这种办法。”郭春秧无奈解释。
王海燕叹息一声,“如果张新愿意当赘婿该多好。”
如果张新知道王海燕的想法一定会嗤之以鼻。
古代男尊女卑的观念深入灵魂,在古代赘婿的地位比女子更低,‘赘婿’的‘赘’字本意是多余。
赘肉、赘言都是说多余,赘婿的意思就是多余的微贱之人。
所以说,古代男子入赘到女子家里的话,那么他的地位就像是一个人身上多余出来的肉。
宁愿单身一辈子,张新也不会在古代当赘婿。
第41节 粮船
入夜开始下雨,离开前山水道船厂后,张新在雨黑夜里独自来到水尾街。
王大友正在他的小黄书店里。
“人已经处理掉。”说话时王大友递过来五千两银票。
张新只拿走其中四千两。
次日天微微亮,张新和陈晴儿起床时,李聪聪已经收拾好行囊。
“公子早,晴儿小姐早。”
内厅中,李聪聪微微一个万福。
“中午再走吧。”张新劝道,“上午我去千户所看看能不能给你拿到路引。”
思考两秒李聪聪轻轻点头,如果有路引,可以省掉许多麻烦。
或许是舍不得,张新办事特别墨迹,早上出门,一直到下午一点才拿着路引回来。
“已经下午,”看着失明的李聪聪,张新劝道,“要么明天再走吧。”
李聪聪愣神一秒,然后点头。
接下去三天,张新都用各种借口留着李聪聪。
“公子,”李聪聪能感受到张新的感受,承诺道:“只要聪聪还在,就一定会回来。”
陈晴儿也在旁边,自然也看出她的新哥舍不得李聪聪走,实际上她也舍不得。
三人每天住在一个屋檐下,在同一个锅里吃饭,每天许多时间在一起,感情已经很深。
“新哥,让聪聪姐走吧,”陈晴儿喃喃道,“不久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陈晴儿说这句话时有点虚,不比明初,这个时候从南到北迁移,等于在鬼门关来回跳舞。
十死无生有点夸张,九死一生差不多。
主要是现在大明朝太乱,兵祸、匪犯、饥荒、疾病....
虽说张新给李聪聪从船厂调来两名身宽体阔的妇人随行,可风险依然巨大。
两名妇人是从最初的五十六名流民中抽出的,学习能力一股,胜在身体壮强有力气,还有忠诚度加持。
张新还是不能放心,于是又把李聪聪长发剪短,脸上抹泥,衣服换成普通粗布衣。
整个过程中李聪聪不停掉眼泪,不是因为头发被剪,也不是因为身上抹泥,而是感受到无微不至的关心。
或许是三人都太投入,没有注意到离开五天的郭文静已经回来。
见张新把李聪聪弄的乱七八糟,郭文静忍不住开口,“坐船吧,郭家常有货船北上,比走陆路安全很多。”
“....”
张新回头看向郭文静。
郭家的‘锦茂源’有大船小船共四十多艘,主要沿近海北上,在广、福、江、浙运之间跑输生意,是主业。
在季风合适的时候,每年跑一到两趟南洋百国,属于副业。
如此去想,海路虽然也危险,但人有人道、鼠有鼠道,人家经常跑,肯定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试着关心问,“午饭吃了吗?”
婢女郭秀捧哏道,“回姑爷话,小姐还没吃午饭呢。”
张新看向头发凌乱、脸上污泥的李聪聪,吩咐道:“你先去洗澡,待会一起吃午饭,回京城的事情,我和郭小姐商量一下。”
“是。”
李聪聪微微一个万福,又朝郭文静微微屈膝。
“小姐,我去做饭。”
张宅有下人,但下人生活在一进院,内院做饭是张新带着陈晴儿、李聪聪自己做;这在郭秀看来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郭秀离开,只剩张新、陈晴儿、郭文静。
郭文静看向陈晴儿,看发饰,便知道她已是妇人。
陈晴儿也在打量郭文静,率先打破沉默道,“新哥和我聊起过他和郭先生的谈话,我们会找媒人到郭下婚书,该走的流程一样不会缺,你很快会被正式迎娶进张家。”
郭文静心里活动丰富,同时微微一个万福,“姐姐大量,日后请多照顾。”
姐姐指的是辈份,其实陈晴儿才十五岁,郭文静比她大两岁。
陈晴儿心里明白,郭文静出生大户,无论是见识还是心智,都不是她可比的,而且她的新哥需要郭家资源帮助。
比如这次李聪聪北上,如果搭乘郭家的货船,事情会简单很多。
不过,陈晴儿想不通,郭家钱财不缺,招个赘婿岂不是更好,郭文静为什么非她的新哥不嫁?
心里这样想,陈晴儿没有自大,客气道:“日后我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相互帮衬,在家里不用过于在乎礼节。”
“是。”
郭文静看上去很乖巧,其实心里也很苦,她曾经也想招个赘婿。
但她想要的男人即要有阳光,又要性格不呆板,最好有点小手段,最最好能压她父亲一头。
恰好张新又愿意生下的孩子姓郭,简直是强烈完美。
而赘婿社会地位太低,除生的孩子姓郭,其它条件很难同时满足。
所以,那怕是侧室,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想想回郭家,她还是老大,心里稍稍有些平衡。
不过,自己离开五天,张新也不来郭家接她,好气!
下午。
郭家恰好有两艘五百料(150吨)大船北上,李聪聪随船离开。
因为需要经常南北往返,这两艘船同时配有风帆和摇浆,另每船配有倭制火炮四门,但射程只有可怜的一百米。
和西方生产的一千到两千米火炮有巨大差异。
好在这个年代火炮是高级玩艺儿,对付一般意外情况足够使用,一百米火炮也是很威风的。
另外张新还注意到,船上的伙计都比较强壮,精神气颇足,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如此看,郭家虽在三海商中垫底,但本身实力并不弱。
码头边,看出张新眼里的惊叹,郭文静扬扬头道,“这些白糖和粮食送去杭州,后面转河船走运河北上京城,纯利大概可以赚到五百两银子。”
张新第一感觉是惊叹,一个普通农户家庭六口人,一年赚十两可吃饱穿暖。
五百两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暴利程度相当于后世10~15万吨远洋货轮跨大洋跑一趟的利润。
提到白糖和粮食,占城、暹罗、南缅.....不仅是甘蔗的高产区,也是水稻的高产区。
特麻的,等有了大船千艘,名将十个,精兵二十万,立刻就去搞事情。
第42节 司歌
海风吹动衣襟哗哗作响,外港码头上大太监王纯悟带着他的干儿子王小林迈着猫步走过来。
“张新。”王纯悟阴柔一笑道,“好久不见。”
不知是不是错觉,张新感觉死太监看自己像看银子?
心里这样想,张新朝王纯悟拱拱手,“王公公好。”
陈晴儿、郭文静落后张新半步,行万福礼仪。
“听说你前不久花费重金买下一个婢女。”
“是的,”张新应声。
五千两买一个婢女,肯定会成为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传到王纯悟耳朵里不奇怪。
“什么生意如此赚钱,”王纯悟笑笑,“也带啥家参一份。”
“王公公说笑。”张新聊天道,“在下的船厂是赔钱货,现在全靠借钱撑着,其中压力和辛苦,不足为外人道。”
“提醒你一声,朝庭派来的巡查使即将到达广州府,说不定也会来濠镜澳。”留下这句话,王纯悟与张新擦肩而过离开。
“夫君,”陈晴儿不解问,“王公公什么意思?”
“他是在暗示我,”张新为陈晴儿解释,“如果我的钱财来路不正,上交给他一部分当保护费。”
“这不是敲诈吗?”
“这就是敲诈,别理他就行,我们回去。”张新根本没把这种诈骗小技量放在心里。
话说,王纯悟如此贪财,在没有银行托管的年代,他的银子和银票是不是也在濠镜澳?
离开外港码头,张新先把陈晴儿送回家。
然后又把郭文静送回郭家,两家都在南湾湖东岸,中间隔着不到两百米。
或许是巧合,张新在郭家门口再次遇到朱四,和他的两个随从。
郭文静落后张新半步,轻声提醒道,“左边那个穿青衣的三角眼,他是‘昌盛行’东家陆佑的三儿子陆辰树,算是你的情敌,自己小心。”
“你们认识?”张新诧异反问。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郭文静摇摇头道,“那是个十足伪君子,想通过娶我,从而达到吞并郭家的目地。”
原来三大海商之一的陆家,早早就提出与郭家结亲。
就像对待张新,郭文静之前也考较陆辰树,结果全是坏印象,没过关。
距离已经很近,不待张新了解更多,朱四客气地进张新打招呼,“原来是张公子,好巧。”
张新赶鸭子上架,脸上挂着微笑被迫营业道:“朱大哥这是去哪?”
考虑到对方可能是某王府的人,客气一点不会错。
“我这个小兄弟,”说话时朱四指了指身着青衣的陆辰树,“喜欢郭家小姐,胆子又很小,我带他来看看。”
本来张新要不要郭文静都无所谓,这突然有人来竞争,她又变的很香很香。
这就是所谓的‘贱’吧?
撇开心中杂念,张新决定直接破题,表情故作惊讶道,“朱大哥和这位陆兄可能要失望了,郭东家已经答应将郭小姐嫁与我为侧室,而且我与郭小姐也已经同处一室。”
同处一室是好听说法,大白话都懂。
朱四:“....”
陆辰树:“....”
郭文静:“....”
“这不可能吧?”朱四不确定反问。
“在下也觉的不真实,怎么会得到文静小姐的垂青呢?但这是事实,不信你问郭小姐。”
张新侧让开身体,郭文静又羞又气,对着张新猛踢一脚,然后小跑进入郭家大门。
这让朱四当场斯巴达,本来他还不信,但郭文静那一脚犹如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直接让他无话可说。
陆辰树更是脸色一会青、一会红。
朱四也在打量张新,初见对方赶着一辆牛车,根本没把对方当回事。
第二次他看上一个有仙气的婢女,本想买来消遣用,居然是张新的伙计。
第三次为小弟来出头,没想到又是张新来截胡。
这是缘份,还是濠镜澳太小?
又闲话几句,张新告辞离开,前往前山水道船厂。
目送张新离开,朱四好奇问,“这张新什么来路?”
陆辰树抱抱拳,“回世子殿下话,他来濠镜澳是四个月前的事情,据说其父亲是望洋山上的一名锦衣卫百户;
另外他在前山水道有一处造船厂,还处在起步阶段。”
原来朱四是现任雍靖王的嫡长子。
“既然他只是一个百户的儿子,为何郭家会把独女会嫁他为侧室,这是不是违背常理?”朱四反问。
陆辰树躬身表示不知,他和他的家族本想迎娶郭家小姐为正室,结果人家宁愿当妾,也不嫁给他,脸被打啪啪响。
想了想朱四又问,“张新有没有可能是张同鸣总督的人?”
“目前没有证据显示他们有来往。”陆辰树恭敬回答。
“继续观察一段时间,”朱四笑笑,“如果没有背景,等他的造船厂步入正轨后,想办法拿过来。”
“是。”
张新猜到朱四正在背后议论自己,也猜到朱四或朱四的老爹不是好人。
老朱的子子孙孙有多达二十多万人,这些人享受世袭罔替,无所事事,全由百姓供养。
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赘’,就像大明朝身上多余出来的肉,也成为对百姓吸骨敲髓的急先锋。
另一边,提调司接到人民群众报官,发现一具被海浪冲上岸,浸泡严重的尸体。
经辩认,正是已故巡捕司六品正使洪九祥的大妇。
几名兵差面面相觑,几天前他们亲眼看着这个妇人拿着五千两银票从‘标准当铺’离开,也看到不少于十个人随她而去。
眼下这种情况,一点也不意外。
这个案子怎么破?
提调司正使吴思了解经过后,决定再把尸体再次丢进海里,原因是没有苦主,也没有土地可以埋人。
不过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把这个案子经过写成文碟,分别传给千户所童守义、备倭司李存水知晓。
结尾也没有写结案,说是正在排查凶手。
张新不知道这些事情,晚上他从船厂回来后,便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因为今天船厂发生一起工人打架事件,加上其它一些问题,他需要完善规则,以便让内部高效平稳运行。
也就是这天晚上,明耀西印度公司的司歌和司徽诞生。
第43节 为什么不买船
不懂就问、不许撒谎、令行禁止。
这是张新之前给所有船工立的规矩,包括大工匠、学徒和流民,所有人必须尊守。
这样做的原因是一些老工匠极其保守,手艺不传人。
得承认造船是一项极具技术的工作,小到一根麻绳、一块木块,为应适大海都有严格工艺,更不论龙骨、船体外壳等等制造工艺。
为让大工匠不会有被顶替的担扰,张新在纸上把工匠像武将一般,分成六个等级。
六级工匠年俸120两白银、五级年俸90两、四级年俸50两、三级年俸30两、二级年俸20两、一级年俸15两,最后一个是普通苦力年俸7两。
和武将一样,工匠三级是具有相当实力,且是掌握有核心技术的工匠。
也就是说,真正能过到三级的,目前只有六七个人。
李杜斯勉强达到四级,五级和六级暂时空缺。
关于打架和矛盾处理,张新定下规则,让矛盾双方赤手互搏,直至双方力竭。
但是,胜利方还要被管理者狠凑,总之两人都不会好过。
另外,为增加船工的整体忠诚度和归属感,张新一并设计出明耀西印度公司的第一首司歌,以及司徽。
歌名:《明耀天下》
作者:张新。
歌词:
只愿拥护你。
永远为了你。
我们走在英雄的身旁。
在蓝天下,在大海上。
北极星指方向,带我们去一个又一个地方。
日出东方,明耀天下!
只愿拥护你。
永远为了你。
我们走在英雄的身旁。
在狂浪中,在异土上。
坚动信念指方向,带我们去一个又一个地方。
日出东方,明耀天下!
张新对自己写的司歌很满意,多念几遍,越念越上口。
还有司徽,形如三爪船锚状,和司歌不同,其设计非常简单,这是因为张新打算把司徽标识烙印在人身上。
这个年代没有无痛纹身,把烙铁加热后,直接落在皮肉上。
痛是肯定的,但想获得烙印并不容易,只有得到认可,通过考验的人,才有资格获得烙印奖励。
对应的,一个人加上烙印后,他会得到额外好处,比如:得到认可,被公司保护,伤残获得补贴,身故后负责照顾家小。
同时也会承担更多责任,有困难冲在前面、有危险冲在前面。
做错事也会获得更多处罚,以背叛为例,挖掉烙印并浸猪笼。
比如,对外透露船厂技术、或泄露其它重要机密,都属于背叛。
更不论投敌叛变、欺师灭祖这些。
有点残酷,可如果不这样做,说不定自己辛苦网罗来的工匠、辛苦培养起来的学徒,会被别人挖墙脚。
写写改改,一直到陈晴儿端来一杯温水,张新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后半夜。
次日拿着昨晚改写到半夜的规则和制度再次来到船厂。
张新站在前山水道旁边,这里有两船来自广西的粟木和杂木送到,太阳底下一群男人光着膀子、喊着号子,拖着小儿手臂粗的麻绳,正在将已经收帆的运木船往岸边拖拽。
待约三十五米长、十米宽的运木船靠岸,大量人力再用绳锁配合简单滑轮工具将船上的木头吊装下船。
这个过程需要约二十人同时操作,主要是拉住绳锁不要脱落,还有人在木头被升起来后,用另一根绳索牵引木头离开大船上空。
看他们干的辛苦又卖力,张新相当无语。
效率低到让人发指!
“把赵进找过来。”张新对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学徒吩咐。
对方应声离开,片刻后赵进小跑过来。
“公子有什么吩咐?”赵进躬身抱拳问。
“蒸汽机怎么样?”
赵进介绍道,“在狮子村制成初成品后,运转三四个时辰出故障,之后对它进行改造花费四十天时间;
第二次对它进行打铁应用,工作两天后损坏。”
说到这里赵进停顿一秒,“接着第三次整改用掉一个月时间,五天前刚刚完成,目前正在铁工间里用它打铁,验证可靠性。”
按理说赵进只是一个手艺的铁匠,把在短短四个月内,带着十几、二十人,仅凭图纸和原理制造出蒸汽机,还进行应用,已经属于很厉害。
但张新还是觉的太慢,叮嘱道,“多造几台,在更多地方应用,一边使用,一边升级改造。”
“公子,”赵进躬躬身,“不是我不想多造几台,而是人手不够,比如掏气缸.....”
张新抬手打断赵进述苦,他自然知道赵进有难处。
五十六个流民,有二十人出差到外面找技术船工,还有二十人分配给二丫和技术总监李杜斯打下手。
对了,还有两名妇人分配给李聪聪,一起随船北上。
最后,包括赵进自己,只有十四人在搞蒸气机。
不过,赵进没弄明白,就比如说掏气缸,手工掏当然吃力,就没想过模具浇铸?
难到现有的这台蒸汽机只能用于打铁?它既然能打铁,本身也可以用于改进蒸汽机。
打量赵进,张新意识到他的局限性,比如模具,这里涉及到陶瓷和专业炼铜。
这些外拓知识点打破赵进的脑袋他也想不到。
“老赵,”思考三四秒张新道。
“告诉那些外出的人,以后不局限于寻找技术船工,也包括木匠、陶匠、纸匠、泥匠、瓦匠、酒匠、绣工;
还包括织机修理、水车修理、马车制造...甚至是体格强壮的、武艺厉害的;
只要有技术、有特点,不分男女、不分老幼。”
担心赵进还不能理解,张新又补充一句,“那怕那人洗茅厕洗的特别干净,也带回来。”
赵进听懂,躬身应是。
“行了,”张新挥挥手,“你去忙吧,主要工作放在改进蒸汽机上,让它变的可靠;其它杂事我会让二丫帮你分担一些。”
赵进应是离开。
心里着急将蒸气机尽快普量应用,实际情况还得原始办法把一根一根沉重木材卸下船,这种情况还得维持一段时间。
这时等在旁边的二丫走过来。
“公子。”刘香微微一个万福。
张新把资料交给她,花费一些时间向她讲解执行内容。
比如司歌,需要每天早上唱,晚上也要唱。
听闻需要在身体上留烙印,二丫表示愿意带头烙,她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被打上记号让她更有归属感。
工作之余张新关心下属道,“帮我管理船厂,会不会感觉很累。”
张新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船厂事情巨多。
比如,财务、物料采购、员工管理、工作进度、效绩、制度执行...等等。
“不会,”二丫摇摇头,“占城没有被攻破之前,我帮父亲管理占城三万多人,现在替公子管理这些事情,还是能应付的。”
张新笑笑,他听懂了,二丫不仅不觉的辛苦,还有很多余力。
想想又理所当然,管理一座城三万人,和管理三四百人,犹如让高中生重修幼儿园一般简单。
“公子,二丫有个问题在心里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问?”
打量小麦色的刘香,除最初认识她时,后来她很少有这种犹豫表情,雷厉风行是她的本色。
“你问。”张新爽快应允。
“为什么要耗钱、耗时、费力造船,而不是买船呢?”话锋一转刘道又道,“而且你总是有一股急近迫感,又是为什么?”
第44节 凯哥
烈日当空,晒的张新额头隐隐见汗。
二丫的问题,其实很容易理解回答,原因之一是钱需要花出去。
一艘千料(300吨)大船的造价是800~1000金,约等于9000~11000两白银。
张新从严超韦那里拿走38万两银票,银票没有白银实物值钱,给它打个骨折,算它一半,也就是19万两真实白银。
取中间数字,等于张新可以购买19艘42米长*8米宽海船。
如此许多财富,如果只是数字,过于浪费,只有变成生产资料,才能让人安心。
原因之二,造船属于创新产业,可提升核心竞争力。
原因之三,需要一个积累过程,没枪没炮没人,现在给张新几十条船也没用。
这是三个造船原因,为什么如此着急,主要是担心因为自己乱入,间接导致出现什么特别强大的国家或敌人。
而且现在大明已经摇摇欲坠,内部动荡,北方连战连败,时不我待。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看着二丫明亮的眼睛,答非所问,“你听过戚继光写的《凯歌》吗?”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
“对,”张新赞道,“我特别喜欢‘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这句,直接一点说,我喜欢人才,比如你这样的。”
二丫脸红,害羞地撇过头,从未见过像张新这样直白不害羞的。
“我希望你在工作时也能善于用人,善于发现他人优点,善于培养旁人长处。”
“公子大才,二丫佩服。”说话时微微一个万福。
张新伸手故意拨乱她的头发,“照顾好自己,注意劳逸结合,保持一个好身体,占城不是你的终点,太阳的另一边才是。”
二丫懵,她感觉张新说的很多话,要么高上大,要么高出她的脑仁理解范围。
不过,不管如何,她愿意永远追随张新,直到天涯海角,时间尽头。
在船厂吃过午饭后,张新来到铁匠作坊,给赵进及另外十多人讲解蒸汽机实际应用和批量产生办法。
旁边就是蒸汽机实物,隆轰轰响着工作,提起打铁重锤、落下打铁重锤,周而复始。
张新指着蒸汽机的连杆处,“这里是重点,相当于人类的骨关节,我们进行发散思维,假如连杆更多、更小,它能不能做出更多动作?”
“再比如我们常常看到的马车,是否可以通过连杆驱动车轮前进?”
“如果认为驱动马车有点难,再仔细想想,我们是否可以制造出一支铁制三叶草,把它放在水下,用蒸汽机驱动三叶草旋转,从而推动船泊前进?”
视线从众人迷茫脸上扫过,张新笑笑,“我觉得你们应该分成两组,那个组的蒸汽机工作更久,那个组可以造出我说的新型船浆。”
停顿一秒,张新用极具诱惑力的口气又道,“胜的那组将会得到大奖!”
“东家,什么大奖?”一名满身猪油污渍,约十七八岁的少年好奇问。
“获胜组会获者两百两银子奖励。”
“!”
现场顿时一静,
张新看到,每个人眼底皆流露着渴望和赚钱精神。
“不仅如此。”张新笑笑,“获胜小组每个成员,按贡献不同,依次可以得到七个、六个、五个、四个、三个、两个、一个女人作为额外奖励。”
“!!!”
所有人嘴巴大张。
又一个小伙不确定问,“东家,万一我在的小组获胜,我又贡献最多,是不是就有七个女人奖励?”
“对的,如果谁的发明和创意足够大,贡献足够大,奖励上不封顶,银子、女人、房子,甚至是小国公主我也能掳过来给你生孩子!”
空间又是一静,张新发现每个人眼睛里都是绿光,一个个憋着劲,身体里好像有无限能量即将喷发。
张新离开铁匠作坊前,包括赵进,十四个人已经疯魔,
刚从铁匠作坊出来,曾经打劫过二丫,喜欢赌钱的四级船工李杜斯,垂头丧气地找到张新。
“东家,”李杜斯埋怨道,“那些学徒太笨,语言也不通,怎么教都不会,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打量三十岁,身高一米八,体型偏瘦,面白无须的李杜斯,张新不知说什么好,语言不通有什么好埋怨的?
再说,造船工程庞大,涉及事项繁多,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学徒自然学的慢。
猜到他又输光银钱,找自己是想要些银子,张新劝告道:“希望你能克服困难,努力工作。”
“东家。”李杜斯不好意思笑笑,“能不能借我二十两银子?”
张新思考一秒,拿出二十两银子给他。
李杜斯留下几声空洞感谢,拿着银钱兴奋小跑离开。
二丫迎上来,提醒道:“公子,他几乎跟所有人借钱。”
“先安抚,”张新无奈,“等找到合适大船工,再回头收拾他。”
晚饭时李杜斯便消失无踪,晚课也从不参加,除白天,上半夜一般都在赌场里度过,后半夜返回宿舍睡觉。
当天深夜,李杜斯在赌坊输光钱,返回船厂途中被两个人陌生人拦下。
李杜斯失踪的消息张新很快知晓,他第一反应是周明或陆辰树所为。
周明是达旦商行的东家,这是个变态,张新之前暴揍过他。
陆辰树是陆家长门人三子,张新截了他的胡。
为什么不是费尔南多,张新了解到这哥们颇有自知之明,可能是因为老家已经沦为殖民地。
也有可能是担心惹怒某些人,如果与大明朝决裂,最后只会便宜荷兰人。
还有,他和他的同胞将西方商品运到大朝,再将大明的丝绸和陶瓷送到西方,利润都在300%以上。
种种原因,费尔南多搞事情的概率最低,换张新也会老老实实,一边做生意,一边韬光养晦。
问题来了,猜到又能如何?
总不能弄死周明吧,这娘炮已经确定是大海盗李旦的马夹,1598年丰臣秀吉暴毙后,1599年倭国战败从朝鲜撤军。
之后开始实施闭海锁国政策。
到今天,1617年的李旦,在倭海到马尼拉之间几乎处于垄断地位。
即使有船到倭国,私底下也得经过李旦同意。
总之,实力很强,骨头比钢还硬,不过张新也不是好惹的,郑一龙便是他用于对付李旦神器。
二丫之前介绍过,陆家表面上是濠镜澳最强海商。
有大船小船共七十多艘,主要跑占城、暹罗、缅甸、古里等等地方。
最远跑到后世的古印度西南部,如果手里没有两把刷子,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陆家也不是好惹的,都不是好惹的,那张新怎么办?
第45节 想揍她
接下去几天李杜斯一直查无音讯,好像世界上没有这个人似的。
张新及时报官,免得惹来被人栽赃失踪不报之类罪名。
李杜斯失踪的第五天,也就是一六一七年九月初五。
陈晴儿请了媒婆到郭家下婚书、下聘礼,明天就是正式接亲成亲的日子。
张宅内部焕然一新,打扫的干干净,陈晴儿还为张新和郭文静亲自布置洞房。
喜字、喜联之类,也贴满内院。
也是这天,张新将母亲从狮子村接过来,这次虽然是娶侧室,但郭文静背后是郭家,该有的尊重要给她,长辈主持婚礼并祝福,颇为重要。
今年三十二岁的李海棠还很年轻,十六岁生下张新,如今张新也已经十六岁,并即将迎娶侧室。
这让李海棠又惊又讶又气。
惊讶好理解,才刚刚迎娶陈晴儿没多久,这回又要娶侧室,当然会惊讶。
气儿子为张四九立下坏榜样,万一老张也娶侧室,后果不敢想。
“臭小子!”看着贴满内院的红对联、喜字,李海棠气骂道:“你想干什么,你这样做有没有征得晴儿的同意!”
规矩是男人可以娶妾,但需要得到大妇同意。
实际操作过程中,在男权社会里,大妇即使反对也没啥用。
悍妇除外。
陈晴儿就在旁边,轻轻挽起婆婆手臂,“娘,新哥和我商量过,媒婆还是我找的呢。”
李海棠轻轻拍拍陈晴儿手背,心疼道:“好晴儿,你就是太心软,遇到这种事情你应该直接跟我说,娘一定会为你做主,不让张新乱来。”
张新尴尬,怎么有点人类公敌的感觉。
“娘这事不怪新哥,原因挺复杂,”陈晴儿解释道,“而且我在家里无聊的很,多个人聊天,热闹一些。”
李海棠叹息一声,看着陈晴儿满眼都是喜欢,“晴儿,娘给你一个保证,如果未来张新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谢谢娘。”
张新跟在后面,微微低着头,默默听着两女人说话,看上去很乖。
这时一个居住在前院的仆人小跑找过来,“公子,门口有人递来一封信,说是给您的。”
担心信里有手脚,张新让仆人拆开信封。
没有见血封喉的毒药,张新将信纸拿过来,入眼只有一行字。
‘退掉与郭家的婚事,李杜斯三天后平安回归。’
三天后,也就是后天,明天是成亲的日子。
抓走李杜斯的主使露出真面目,超过99%概率是大海商陆家,或者说是陆辰树。
得说明的是,李杜斯虽然嗜赌、不招人喜欢,但他是船厂唯一有能力主持整船建造的大船工。
在没有找到下一个大船工之前,他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包括张新有钱也不行。
想到这里张新气的差点暴粗口!
“新哥怎么了?”见张新发呆,陈晴儿关心问。
张新收起信纸,“我出去一趟。”
沿着门口石板路往上走,两百米不到,便是郭家的大宅子。
得说明的是,老郭不是好人,除大妇王海燕,他还有多达二十七八个妾室。
之所以只有一个娃,是因为老郭少年时一次出海,在北海船只失事,他在冰冷海水里浸泡仅仅约两刻钟便失温。
万幸被人及时救起,经抢救后侥幸活命,但那次之后彻底失去造娃能力。
张新分析,他之所以娶如此多小妾,可能是心理毛病,也就是所谓变态,轻微的那种。
“姑爷来了。”
管家郭衡微笑着和张新打招呼。
张新朝郭衡抱抱拳,“郭叔好,我想见见文静。”
郭衡脸上挂着和沐微笑,“跟我来吧。”
片刻后张新在郭文静生活的院子里见到她。
小院青砖铺地,中间有处小花坛,里面种有一些红色、黄色花草,院墙一角还有两株果树,看上去干净整洁。
“进屋坐。”
郭文静看上去一副智珠在握形象,说话不急不慢,不温不火。
张新点头,随她进入小院的会客厅。
这是一套院内院,类似大院套小院,小院内有独立会客厅、卧室、绣房、卫浴间、下人房间等功能间。
一般由家里地位较高的人居住,比如主人的孩子或侧室。
步入属于郭文静的微型会客厅,这里处处透着女子气息,比如墙上的字画,明显为女子所写所画。
家具也呈女性化风格。
屋里可能使用的是檀木家具,除少女的体香、胭脂味,还有淡淡的木香味。
郭文静走到上方主位坐下。
主座有两个,下面左右还有四个客人坐位,那么张新该坐那里?
郭文静眼神玩味,嘴角挂着若有若无微笑,也不说话,就这样淡然地看着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张新特别想揍女人一顿,因为郭文静总是给人一种‘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即视感。
郭文静随口聊道,“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是什么事情让你着急来找我?”
本来吧,张新想和郭文静商量,推迟一天成亲,先把李杜斯从绑匪手里骗回来再说。
但看女人这么‘拽’,张新突然想通,自己绝对不能怂,否则以后家里谁当老大?谁上谁下?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后悔,”张新道,“如果后悔,现在还来的及。”
郭文静笑笑。
张新甩手离开。
事情还没完,婚期不能推,但人还得救,经过家门口而不入,张新来到望洋山脚下的千户所。
烈日当空,黄鸿钊坐在门口小板凳上,头一点一点的正在打瞌睡。
张新笑呵呵地走上前,拱拱手道:“黄先生好。”
黄鸿钊迷迷懵懵睁开浑浊双眼,“原来是张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张新直接脱干净,就在门口把自己遇到的麻烦事介绍一遍,并求助。
“这个...”黄鸿钊尴尬,“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张新腼腆微笑,心想,反正自己的金钱来源童守义一清二楚,没有被他清算,便说明对他有用,‘求助’自然也是理直气壮。
“那个被绑架的李杜斯很重要?”
“重要。”张新肯定道,“大船工十分稀少,没有他造不出跨洋航行的海船。”
“你要海船干嘛,直接买岂不是更好?”
“自然是自己建造更好。”张新略过第一个问题,介绍道,“造船涉及到的行业和工匠数量很多,如果掌握全部过程,便能利用其中部分技术和设备,进行衍生,从而制造出遂发火枪和火炮。”
黄鸿钊懵,他就是个出出注意的军师,那懂什么技术?
“你回去吧。”黄鸿钊道挥挥手,“明天继续成亲,后面事情你不用管。”
张新大喜,躬身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