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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海风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txt下载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一十一章枭雄谢世四十

    赫梅利尼茨基忍不住想高唱一曲,可是他眼前的画面又是一转。接着,他看到了草原上一个落寞大身影。由于离得远,赫梅利尼茨基看不真切,可是他本能地感觉,那便是自己。可是这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赫梅利尼茨基已记不十分清楚了。

    那身影身穿着一身鞑靼人的羊皮外翻的袄子,头上没有带帽子,一绺子子的头发挂在眉心间,油油的,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梳理了。

    身影是那么的落寞,那么的孤寂,他伛偻着腰,就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功绩。

    “全能的上帝,我该往何处去?又该往何处寻?”

    赫梅利尼茨基听到那身影自言自语道。

    “啊!”

    赫梅利尼茨基大喊了一声。他想起来了,记起来了,是的。那就是自己,是别列斯捷奇科战役战败后的自己。

    在那场战役中,由于自己在战役进行中便被穆罕默德·格莱伊这个异教徒、背信弃义者所掳去,所以并没有和自己的哥萨克战友们一同战斗到最后。在这个时候,他刚被鞑靼人所释放,走在前往佩列亚斯拉夫的路上。

    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是彷徨无计。扎波罗热哥萨克和波兰共和国地实力差距之大,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哪怕自己曾经三番五次击败共和国的军队,可当这个国家真正的觉醒,那些在乌克兰利益受损的贵族们放下与国王的矛盾团结一心,哪怕自己联合和鞑靼人竟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鞑靼人还在中途背叛了自己。

    赫梅利尼茨基听到自己在自言自语:“尤里,我的儿子,你怎么样了?我的书记官(指伊凡·维戈夫斯基)你是否还活着?还有包洪、希尔科、波波维奇……你们这些家伙都是属猫的,应该都没事吧。”

    就在自己自言自语间,赫梅利尼茨基看到自己念叨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父亲,你回来了!我们都在等着你!”

    自己的儿子,尤里·赫梅利尼茨基高兴的叫嚷道。儿子的脸上满是硝烟,他的外衣黑黑的,胸口和胳臂上还残留着血渍。

    “大酋长,这枚权杖太重了,还是该你拿着。”

    包洪将黑杖递给了自己。

    在自己不在的期间,包洪,这只哥萨克的鹰儿被推举为了临时的大酋长,正是因为他的勇敢和机智,扎波罗热哥萨克的起义军才没有被波兰人歼灭,才保留下了继续战斗的火种。而现在,这位为自由而生的哥萨克将权杖交还给了自己,丝毫没有贪恋权位。

    “大酋长,所有人都撤到了佩列亚斯拉夫。同志们都在等着您。”

    伊凡·维戈夫斯基,这位小贵族出身地哥萨克头领一如既往地将事情办的井井有条。虽然在对波兰的问题上他倾向于和共和国议和,并且在哥萨克中很不受其他头领的待见,可是他对自己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大酋长,我们的鲜血还火热,我们的火药袋没有空,我们的战马还能奔驰,我们都在等着你带领我们和波兰人继续打下去!”

    希尔科,这位传奇的哥萨克,曾经带着五条小船,百名哥萨克水兵便从第聂伯河顺流而下,偷袭了伊斯坦布尔郊区的勇士,虽然脸上那被波兰马刀砍出的豁口依旧在流着血,可是那战斗的斗志却丝毫不减。

    波波维奇只是傻傻地笑着。波波维奇是自己最忠诚的战友,也是自己最信任的哥萨克。

    赫梅利尼茨基和他们一一拥抱了。从他们的嘴里,赫梅利尼茨基知道了哥萨克酋长国的情势危机到了怎样的程度。

    基辅、切尔尼戈夫等乌克兰的重镇都已沦陷。占领基辅的亚努什·拉齐维乌的军队在城内烧杀抢掠,几乎将这座城市摧毁。而十二万的起义军,经过别列斯捷奇科的重创只剩下了不到三万人,并且人人带伤。而波兰共和国的军队正几路进逼而来。

    哥萨克们该往何处去?这一问题又摆在了赫梅利尼茨基的面前。

    “大酋长,大酋长,我回来了。”

    也就在这时,自己派往莫斯科的耶路撒冷总主教派西回了来。

    其实早在扎波罗热哥萨克起义之初,自己便让派西与沙皇俄国建立了联系。只是当时的沙皇政府还没有从16至164年俄波斯摩棱斯克战争中遭受惨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同时对自己的的实力也存有疑虑,因此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而当时,自己相继取得了科尔松、黄水河战役的胜利,并且又有了克里米亚鞑靼人的相助,自以为羽翼丰满,所以也没有更积极的加强与莫斯科的关系。

    而在兹巴拉日围城战的最后,鞑靼人再一次背叛了自己,赫梅利尼茨基终于也明白了异教徒大不可靠,他重新与沙皇俄国联络。

    几经波折,派西带回了俄国沙皇和杜马愿意与哥萨克结盟的讯息。而之前,双方的要价差距实在太大,一直没有谈拢。

    “太好了!”希尔科高兴的大叫道。他是哥萨克中积极的亲俄派,这会终于得偿所愿了。

    伊凡·维戈夫斯基沉默不语。而包洪直截了当地问道:“沙皇的条件是什么?”

    派西看了一眼包洪,又看了一眼赫梅利尼茨基,然后拿出了协议。

    协议的内容包括:乌克兰承认沙皇最高权力,但同时保留独立国家的所有权利;

    保留乌克兰哥萨克制度,拉达仍为乌克兰最高权力机构;

    哥萨克有权选择盖特曼,但需要向沙皇通报;

    保留哥萨克军团的行政机构,以及市民和农民选举的地方行政机构;

    保留乌克兰原来的财政和税收制度;保留乌克兰独立的司法机构;

    保留哥萨克特权和农民、市民的所有权利。哥萨克军队不归入俄国军队,仍由大酋长指挥,册编哥萨克为6万人……。

    协议看起来宽松,可却隐藏了致命的两点,那就是乌克兰最高权力机构必须承认沙皇;盖特曼需向莫斯科通报来访的外国使团和谈判结果。

    这将导致乌克兰人民失去了国家和民族独立。

    听到这样的协议,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希尔科露出喜色,而包洪当即的拂袖而去了。临走,他扔下了一句话:谁签了这样的协议,谁就是哥萨克的罪人。

    可自己当时又能如何?没有沙皇俄国的帮助,哥萨克就会被波兰人亡国灭种。

    沙皇俄国的这份协议就像是给溺水的人投去救生圈,挽救了其生命,同时等待他的是前途未卜的将来。

    望着那协议落款和俄罗斯沙皇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的鲜红印章,赫梅利尼茨基摘下了戒指,然后在自己的名字上盖了下去。

    缔约双方:乌克兰哥萨克领袖赫麦尔尼茨基和俄罗斯沙皇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

    协议完成。

第四百九十八章炉边夜话

    入夜时分,斯捷潘·拉辛按时到了彻辰那儿。此时,在自由奴隶军团的大营中,每个人的守都在打磨着自己的武器;每一对耳朵都在侧耳倾听着黑夜中的一丝声响;每一双眼睛都在注视着隔壁鞑靼人大营中的动静。

    而在鞑靼人的大营中,所有的人也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当然,黑森雇佣兵们也接到了命令,今晚枕戈待旦,一有情况便要立即集合。

    彻辰如同坐在一个火药桶上,一个火星子掉落就可能把他炸的四分五裂。

    斯捷潘·拉新掀开了帐篷的帘门。他先是扫视了下内里的情况,见只有彻辰一个人在,于是斯捷潘·拉辛放下帘子走了进去。

    “你来了。”

    彻辰将斯捷潘·拉辛的一切举动都看在眼里,他待斯捷潘·拉辛走近,对他说道。

    “我来了,主人。”斯捷潘·拉新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坐到了彻辰的对面。

    二人的身前是燃烧的正旺的篝火,上面挂着个铁桶,里面烧着马奶。

    “拉辛,大营的情况怎么样了?”彻辰明知故问道。

    斯捷潘·拉辛装模作样地耷拉下脑袋,他对彻辰说道:“主人,情况很不好。大家还在为鞑靼人的无理而义愤填膺。我虽然竭力的压制,可是火山地喷发或许是迟早的事情。”

    说着,斯捷潘·拉辛还装出一副自责的样子。

    “大概最想火山喷发的就是你了吧。”彻辰在心中暗想,可他表面却不动声色。

    在出征切尔克斯克前,穆罕默德·格莱伊让阿兰告诉彻辰,他在彻辰的手下中收买了一个人,也就是这个人,让戈谢诺夫斯基轻而易举地带走了那些质子。

    这个人的名字便是斯捷潘·拉辛。而穆罕默德·格莱伊之所以泄露叛徒的名字,也是因为在彻辰交出了皮里柯普和质子们后,他对穆罕默德·格莱伊已全无威胁。斯捷潘·拉辛这颗棋子,已毫无用处了。把他卖了,就当是对彻辰的一种示好。而且的,在经历过背叛后,穆罕默德·格莱伊对叛徒也是深恶痛绝的。

    彻辰对斯捷潘·拉辛说道:“拉辛,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没有,主人。”斯捷潘·拉辛回答道。

    “唉,”彻辰也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然后装着自言自语道:“看来只能让自由奴隶军团的士兵们先行前进,和卡拉齐米尔咱的鞑靼骑兵分开了。”

    一听这话,斯捷潘·拉辛地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他听到了什么?让两者分开?那么统领自由努力军团的不是自己就是那个叫做叶利谢伊的俄国贵族青年了。可是哪个小子的威望怎么能和自己比,一个贵族永远不可能得到农奴们的心,这样自己这样做过农奴的才了解他们,也才能带领他们。而只要……

    斯捷潘·拉辛的心开始激动了起来,他放在大腿上的手紧紧地攥住了裤腿。

    这一动作落在彻辰的眼里,彻辰不禁喟叹了一声:“果然。”

    自己当初一念之仁没有动斯捷潘·拉辛果然是个错误的决定。斯捷潘·拉辛不是个安分的人,这家伙有着很强的权利欲望,偏偏还是个很有能力、能笼络人心的强人。他想借着这次机会的由头灭了鞑靼骑兵的威风,让自己的声望盖过自奴隶们的解放者彻辰。而斯捷潘·拉辛依仗着自己俄国人出身,将慢慢地取代自己消化掉整个自由奴隶军团化为己用。

    偏偏的,犯了错的自己走到这一步现在还无计可施。因为一旦涉及到信仰,那就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了。自己每压制一回,自己在自由奴隶们心中的威信和声望就削弱一回,到最后总有崩溃的一天。而去切尔克斯克的路还很长。与其如此,不如壮士断腕。

    “拉辛。”彻辰叫道。

    “啊?主人,请吩咐。”斯捷潘·拉辛从兴奋和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准备让你统领自由奴隶军团。”彻辰说道。他甚至没有提进攻切尔科斯克。

    “是,遵命。”斯捷潘·拉辛没有假意推辞拒绝一番,而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好,你下去吧。”

    斯捷潘·拉辛站了起来,他走出不到两步又回过了头。

    “彻辰,你就这样放心我吗?”他对正在对着热腾腾的马奶吹气的彻辰问道。

    彻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当然,我当然信任你。”

    “谢谢,阿勒瓦尔·彻辰。你是个好人。”斯捷潘·拉辛作为仆人朝着彻辰最后鞠了一个躬,然后走了出去。

    当帘门被放下,彻辰叹了一口气。

    对于将自由奴隶军团交给斯捷潘·拉辛,彻辰也是经过了无数次的痛苦挣扎,因为一旦这么做,就意味着他将永远地失去这支部队。可是他他不得不如此了,彻辰也在赌,在赌斯捷潘·拉辛在掌握了自由奴隶军团后仍然会前往切尔克斯克。这样,这支部队至少将仍然是自己的助力。

    第二天清晨,彻辰向所有的奴隶们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他将履行自己的承诺,释放所有的人,而斯捷潘·拉辛将带领他们离开。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的奴隶们欢声雷动。一些人甚至喜极而泣,他们抱住了彻辰的大腿,感谢这位“救世主”。

    斯捷潘·拉辛带着几乎所有的人离开了。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还有两百余人自愿留下来为彻辰效力。他们大多数是波兰人和西乌克兰人,信奉的是天主教。而谢苗·戈东诺夫是留下来的人中唯一一个俄国人。

    “我已经没有家了,是您救了我,我愿意一生一世为您效劳。”

    当彻辰问起谢苗为何不一起走的时候,谢苗如此回答道。

    彻辰的这一善举也让叶利谢伊对彻辰感恩戴德。他高兴地对彻辰说道:“团长,你真是一个好人。”

    对于叶利谢伊的赞扬,彻辰不禁脸红了红。对他来说,着更像是一个讽刺。因为他内心很清楚,斯捷潘·拉辛是不会让这些奴隶们回家的,他会把他们都变成自己的手下,为他而战。

第四百七十九章穷途末路

    “去谢契?”

    乌曾贝伊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对,去谢契。我们去要赫梅利尼茨基的哥萨克出兵帮助我们。”伊始兰·格莱伊一字一句说道,显然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并不轻松。

    而反应过来的乌曾贝伊更打了个寒颤。扎波罗热哥萨克人到了克里米亚就像他们鞑靼人到了乌克兰一样,都是带着火与剑去的。想想他们鞑靼人在哥萨克大起义期间在乌克兰做的一切吧,那时候他们和哥萨克还是盟友呢,可对于掳掠和抢劫照旧进行不误。

    “汗,这是个好办法。我们可以告诉赫梅利尼茨基,穆罕默德·格莱伊得到了波兰人的帮助。在那个废汗的身后,波兰国王试图通过帮助他复位来对哥萨克两面夹击。我想赫梅利尼茨基听到这个消息,是不会无动于衷。”巴伦贝伊在听到伊始兰·格莱伊要求助于哥萨克后,在后面出谋划策道。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谎言已经就是事实的真相了。帮助穆罕默德·格莱伊复国的就是波兰国王,而目的也就是争取盟友对扎波罗热的哥萨克两面夹击。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到时候我们就这么对赫梅利尼茨基说。”伊始兰·格莱伊颔首。他站起了身,对着阿克曼的方向回望了一眼。

    “我会回来的。穆罕默德,我的哥哥,还有那些背叛了我的人,我会让你们知道,我,伊始兰·格莱伊才是克里米亚真正的可汗。”

    第二日,天边刚泛起了鱼肚白,伊始兰·格莱伊便率众出发了。他不敢在此久留,因为他知道,不管是穆罕默德·格莱伊还是那些背叛了自己的鞑靼贵族都不会放过自己的。甚至于活跃在大草原的鞑靼突袭者,为了金钱也会锲而不舍地盯着自己。

    从来时的路返回,伊始兰·格莱伊马不停蹄。遇到小一些的城镇和村子,他便命令乌曾贝伊带领一队重甲骑兵过去强征物资;而遇到要塞或者大的城市,他们则绕道而过。就这样,只用了八天,他们便进入了乌克兰境内。

    由于连年的兵灾,乌克兰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原本炊烟袅袅的村子早已是残垣断壁。甚至于,伊始兰·格莱伊一众人在乌克兰走了一天,连一个活人也没见到。如果不是有沿途强征来的物资,他们这一路,只能靠那几头奶牛的奶和又冷又硬的玉米饼子充饥。不过即便如此,在乌克兰那夏季也算寒冷的夜里露宿野外,还是无可避免的了。

    鞑靼人屠刀造就的人间地狱,终于也让他们自己尝到了苦头。

    到了第二日,伊始兰·格莱伊终于遇到了人。那是一队为数数百的哥萨克人,老的少的都有。他们肩扛着短矛,徒步正往谢契的方向而去。

    边走着,他们还边唱着歌。

    “为你的马解下缰绳并躺下来休息

    我会去绿色花园,在花园里挖一个井

    挖掘,挖掘一个井在绿色的花园

    也许这个女孩会在清晨的时候来打水

    来了,来了,那个女孩一早就来打水了

    一个哥萨克跟着她后面,之后为她的马洗澡

    问她,问她可否给他那篮子,而她没有给他

    放在,放在,把戒指放在她的手她没有接受

    她年纪小很年轻

    她金发辫子长到腰部,还有蓝丝带系在辫子上。”

    伊始兰·格莱伊率众拦在了这群哥萨克前面。他趾高气昂地问道:“你们是要去谢契的吗?”

    这数百名哥萨克一见到自己被一队鞑靼重甲骑兵所包围,全都警惕地聚拢围成了一个圆,他们手中的短矛一致向外,如同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一般。

    可见惯了波兰共和国步兵和翼骑兵那动辄4到6米的超长长枪,伊始兰·格莱伊对于这只只有米长的刺的刺猬真不觉得有何可畏惧的。况且,这种长度最长的也不过米,甚至更短的只有1米到1.米的哥萨克短矛还是那么的粗制乱造。作为矛杆的木材,只不过是一些乌克兰当地的质地较硬的木材在简单处理之后就作为矛杆使用了,一些甚至还是弯的。

    “你们是什么人?”

    在圆阵的正中,一名胡子花白的年老的哥萨克扯起嗓子高声反问伊始兰·格莱伊道。

    若是以往,一名卑贱地哥萨克敢反问自己,伊始兰·格莱伊早就将他砍成两半了。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伊始兰·格莱伊也只得放下了身段。

    “我是克里米亚可汗的使者,要去谢契见赫梅利尼茨基。”

    “大酋长不在谢契,他会基辅了。现在谢契的最高长官是帕夫洛·戈蒙。”那个白胡子的哥萨克扯着嗓子答道。

    伊始兰·格莱伊一听,本准备立即前往基辅。可转念一想,他和手下现在这个样子,惶惶如丧家之犬,去了基辅未免被赫梅利尼茨基小瞧了。于是他决定还是先去谢契休整一番,然后让帕夫洛·戈蒙护送自己,这样才有可汗的体面。

    伊始兰·格莱伊举起马鞭指向那个白胡子的哥萨克,他说道:“你们在前面带路,伺候好我们,我要去见帕夫洛·戈蒙。”

    哥萨克们的脸上闪过怒色。那名白胡子哥萨克也不回答同不同意,而是喊道:“你们先放下武器。”

    “该死的家伙!”

    见哥萨克竟敢提条件,伊始兰·格莱伊身旁的乌曾贝伊怒不可遏。他用弯刀一刀将一支短矛削成两半。

    “再敢多言你们就和这短矛一样的下场!”

    哥萨克们好像畏惧了。那名白胡子哥萨克命令所有人收起了短矛。他用破锣般的嗓子唱道:“嗬!嗬!

    可汗的使者,大发雷霆好厉害

    嗬!嗬!

    可汗的使者

    我们的朋友别见怪······”

    “谁他妈的是你们的朋友!”乌曾贝伊又怒喝了句。

    白胡子哥萨克闭上了嘴。

    这一次,其他哥萨克们没有说话,他们甚至连用仇恨的眼睛看一眼乌曾贝伊他们都没有,而只自顾自地收起了短矛朝前走。

    “可汗,所以说这些哥萨克都是贱骨头,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是不会……。所以等到了基辅,你对赫梅利尼茨基也要这样。”乌曾贝伊见哥萨克们顺服了,得意地对伊始兰·格莱伊说道。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当哥萨克人的队伍与伊始兰·格莱伊等人齐头的时候,那名白胡子哥萨克高喊一声:“上帝保佑!异教徒去死!”

    这一句仿佛一声命令,那群哥萨克突然冲进了伊始兰·格莱伊的队伍中,他们也高喊着“上帝保佑,异教徒去死”,用短矛捅刺着马上的骑兵。

    猝不及防之下,只一瞬间,四五名重甲骑兵便被捅下了马。他们中的几人还有生息,可哥萨克们用钝器狠砸他们的脸部,将他们的脸砸地血肉横飞、面目全服。

    伊始兰·格莱伊和两位贝伊反应了过来。面对袭击,他们拔出弯刀自卫。其他的重甲骑兵也纷纷挥舞弯刀朝着蜂拥而上的哥萨克砍去。

    伊始兰·格莱伊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件事情,乌克兰人和克里米亚人数百年的仇恨,那堪比对波兰贵族的仇恨,哥萨克上层或许会因为共同的利益而搁置争议,可下层受苦的民众克不会如此想,他们只会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打从伊始兰·格莱伊拦住他们开始,哥萨克们便想着办法要灭了这群鞑靼人,白胡子哥萨克命令大家放下武器只是障眼法,为的是将对方拖入肉搏战好充分发挥短矛的威力。

    伊始兰·格莱伊太大意了,他小瞧了哥萨克对鞑靼人的刻骨铭心地仇恨,他也小瞧了哥萨克的短矛。

    短小的哥萨克短矛,原本就是哥萨克们为了对付鞑靼人所设计的。哥萨克人最主要的敌人,便是生活在草原的鞑靼骑兵。在辽阔的乌克兰平原上,仅仅依靠长矛自然难以与这些优秀的骑兵作战,因此哥萨克人不得不依靠战车和火枪来保护自己步兵。而以火枪与战车作为掩护,哥萨克步兵往往在防守反击时将对面的骑兵或者步兵拖入肉搏战中。哥萨克短矛在肉搏战中,远比长矛灵活。

    就比如现在,哥萨克们十人一组,他们围住一名重甲骑兵,然后用短矛不断地刺着马上骑兵的大腿、腹部和腋下,这些都是骑兵防御较为薄弱的部位。而由于两者之间的距离过于的靠近,重甲骑兵们完全无法依靠战马摆脱哥萨克人的包围,他们只能挥舞着弯刀左劈右砍。

    “走,快走!撤退!”伊始兰·格莱伊砍翻两名哥萨克,下达了撤退命令。

    这里的每一名重甲骑兵都是他的宝贵财富、都是他最忠诚的仆人,损失一个都是无法挽回的损失,伊始兰·格莱伊不愿意将他们与这些卑贱的哥萨克做消耗。

    又付出了三名重甲骑兵的生命,其他人终于突出了重围。他们一起绝尘地朝着来路而去。而以几倍伤亡的代价获得胜利的哥萨克们也没有追赶,他们在白胡子哥萨克的带领下娴熟地收敛了己方的尸体,然后又线束地将鞑靼骑兵身上的一切全都扒了个精光,任由赤裸的尸体躺在地上。

    在这片土地上,杀戮和被杀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哥萨克们唱着歌,挑着战利品,继续往谢契而去。

    “为你的马解下缰绳并躺下来休息

    我会去绿色花园,在花园里挖一个井

    挖掘,挖掘一个井在绿色的花园

    也许这个女孩会在清晨的时候来打水

    来了,来了,那个女孩一早就来打水了

    一个哥萨克跟着她后面,之后为她的马洗澡

    问她,问她可否给他那篮子,而她没有给他

    放在,放在,把戒指放在她的手她没有接受

    她年纪小很年轻

    她金发辫子长到腰部,还有蓝丝带系在辫子上。”

    …………

    伊始兰·格莱伊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他真是又气又恨,没想到自己身为克里米亚的可汗,竟然被一群卑贱的哥萨克逼得逃跑。

    这一跑,直到乌曾贝伊喊他才停了下来。

    “可汗,歇歇吧。巴伦老贝伊他快不行了!”

    巴伦贝伊的确快不行了。虽然老贝伊身穿着精良的小金属板链甲,可是哥萨克的短矛却在他的大腿上、腋下留下了不少的伤口。这些伤口在不断流血的同时,也在消耗着老贝伊的生命力。而十几里的狂奔,更是让巴伦贝伊油尽灯枯了。

    伊始兰·格莱伊跳下了马。此时,乌曾贝伊已经扶着巴伦贝伊下了马,并用一整块羔羊皮铺在地上让老贝伊躺在上面。

    雪白的羔羊皮不一会就被巴伦贝伊都鲜血浸染的鲜红。

    伊始兰·格莱伊握住了老贝伊的手。那手冰冷如冰。

    “老贝伊,你会没事的。”伊始兰·格莱伊忍着泪宽慰他道。

    巴伦贝伊张了张嘴,他用几乎微不可察的声音说道:“向东,向着太阳出来的方向。”

    伊始兰·格莱伊明白了巴伦贝伊的意思。巴伦老贝伊是希望自己回到祖先来的地方,在那里重整旗鼓。

    哥萨克不可靠、奥斯曼土耳其不可靠,汗国已无自己的容身之处,往东走是自己的唯一出路。

    老贝伊哪怕到弥留的这一刻,还在为自己着想。

    一念及此,伊始兰·格莱伊不仅潸然泪下。

    “我知道,我知道。”伊始兰·格莱伊更加紧握住了老贝伊的手。

    巴伦贝伊本还想说“不要回来”,可他的话到最后一刻却没说完。

    巴伦老贝伊含恨而逝。。

    “可汗,马肉来了!”

    乌曾贝伊捧着一块还冒着热气的鲜肉走了过来。这本是为巴伦贝伊敷伤口的,可是现在用不着了。

    “乌曾。”伊始兰·格莱伊叫道。

    “可汗,我在。”

    “把老贝伊埋了,然后把马肉都割下来烤熟。”伊始兰·格莱伊命令道。

    祖先来的地方远在万里之遥,自己这一行人必须要有充足的食物。

    乌曾贝伊和两名重甲骑兵遵从伊始兰·格莱伊地命令将马给肢解了。很快的,除了战马的头部,马的全身只剩下一副骨架。那些腥臭地内脏堆在了一遍,马肉被或煮或烤全部做成了熟食。

    闻着马肉散发处的香味,伊始兰·格莱伊却全无胃口。现在,自己只剩下了不到百人并且丢失了所有的牲畜,而前路是那么的凶险未卜。

    “阿拉胡阿克巴。”

    伊始兰·格莱伊跪倒在地,向他的真主祈祷了起来。

第五百章第四个德米特里

    在制服了卡拉齐米尔咱后,彻辰命令所有的人在原地驻扎,停止了一切的行动。这一举动不仅令卡拉齐米尔咱大惑不解,甚至连叶利谢伊也问起了彻辰的打算。

    “团长,你如果认为凭借这剩下的几百人无法夺取切尔克斯克的话,我们可以派人回皮里柯普去,去把黑森雇佣兵全都调过来或者向穆罕默德·格莱伊要援军。”

    对于叶利谢伊的问题,彻辰罕见的没有明确回答,只是让他等待,再等待。

    当然,稳住叶利谢伊和谢苗等人是容易的,因为他们信任自己,并且愿意为自己付出生命。而卡拉齐米尔咱手下的鞑靼骑兵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应付了。这些鞑靼人本已准备好了皮绳和索套,准备在这次的“草原民族的收成”上好好的捞一把,以弥补上次两个可汗争斗对自己的家业造成的损失,可现在彻辰贝伊按兵不动了,他们都收成都没有了指望,鞑靼士兵们不免怨声载道。

    “贝伊大人,孩儿们的皮绳和索套都快发霉了。”

    在彻辰颁布驻军命令后的第十天,卡拉齐米尔咱再次找到了彻辰,隐晦地提醒彻辰该出兵了。

    这位米尔咱虽然因为彻辰的殴打现在对彻辰已是敬畏万分,再也不敢摆架子,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可现在,他所有的部下都在问这个问题,人心浮动之下,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面对着弯着要说话的卡拉齐米尔咱,彻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卡拉齐,你去把所有的属下都召集起来,到左侧的高坡下面集合。”他对卡拉齐说道。

    对于彻辰的命令,卡拉齐米尔咱当然不敢怠慢。他马上倒退着出了去,然后召集起自己的五百鞑靼骑兵来。

    彻辰又命叶利谢伊他们在高坡上摆了一张桌子。彻辰站在桌子的后面面对着五百鞑靼骑兵。

    在众目睽睽之下,彻辰解开了一个钱袋子,数十枚金币稀里哗啦地自由落体在了桌子上,碰撞出悦耳动听的声响。

    眼见着这些金币,鞑靼人的眼睛都直了。如故不是因为这些金币的拥有者是位贝伊的话,他们早就扑上去了。

    彻辰在倒完一袋金币后又解开了一袋,然后又是一袋……,不一会,桌子上就堆满了小山一般高的金币。

    所有人的呼吸斗粗重了起来。一些机灵聪明都已经在猜测,贝伊是否是要用这些金币作为他按兵不动对自己造成损失的补偿。

    果然,彻辰朗声对所有人说道:“我想这些个金币应该能弥补你们那些损失掉的收成的了。现在,这些个金币就都是你们的了。从今往后,我不想在听到一句对我命令的抱怨和违反。听到了吗?”

    “贝伊大人,当然,我们都听您的!”

    下面有鞑靼骑兵喊道。

    接下来,这赞同声响成了一片。

    彻辰满意第抓起了一把金币撒向半空,那些个靠前的鞑靼骑兵早已按捺不住,他们快速地跳下马,像狗一样手脚并用爬到彻辰面前,在地上找寻着金币。

    而前排的举动也提醒了后面的鞑靼骑兵,他们急红了眼,全都跳下马朝着放置金币的桌子冲去。

    现场乱成了一团,可彻辰对这效果却很满意。

    接下来的十几天,鞑靼人都安安静静地待在了帐篷里。既能收获报酬,而且又不用玩命,哪怕是劫掠成性的鞑靼人也是乐于如此的。

    一个多月后,彻辰收到了一个消息。一名自称是德米特里沙皇的人在切尔克斯克地区起事了。

    彻辰相信,这个名叫德米特里的沙皇肯定是斯捷潘·拉辛假扮的,可不熟悉俄国历史的彻辰不明白的是,斯捷潘·拉辛为何要冒用德米特里的名义,因为从彻辰得到的情报来看,斯捷潘·拉辛本人就是个顿河哥萨克首领。

    于是,彻辰向叶利谢伊打听起了德米特里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从叶利谢伊那里听到的消息让彻辰大吃一惊——在沙皇俄国的历史上,这已经是第四个自称是德米特里沙皇的人了,而前三者的经历,那也是足够的传奇的。

    在1584年的月,曾经令整个沙皇俄国都惶惶不安的伊凡雷帝,在亲手误杀了他的长子之后不久后猝死了。此时,统治莫斯科的留里克家族,合法继承人只剩下了智力有残缺的费奥多尔以及幼子德米特里。

    而在费奥多尔登基成为沙皇后,依靠与成为新沙皇的费奥多尔之间的裙带关系,曾经伊凡雷帝的宠臣鲍里斯·戈东诺夫在原先的摄政大臣尼基塔?尤里耶夫死后,成功上位成为了新的首席摄政大臣。费奥多一世不喜政治,性格内向虔诚,没事就喜欢跑到教堂里祷告。因此,国家大事基本落在他信任的大臣兼大舅子鲍里斯·戈东诺夫手上。

    在1588年,这位虽然智力有问题,但是无比虔诚的沙皇挥手西去。由于费奥多尔无嗣,因此作为首席摄政大臣的鲍里斯·戈东诺夫就因此成为了新的沙皇。

    但是,鲍里斯·戈东诺夫得位是不正的,因为按照继承法,在费奥多尔死后,最有资格继承沙皇之位的应该是他的弟弟德米特里。

    而德米特里的存在,犹如乌云般笼罩在克里姆林宫新沙皇鲍里斯·戈东诺夫的心头。由于鲍里斯担心反对势力会利用这位王子来进行宫廷政变,因此将季米特里和他母亲的家族送到了德米特里的封地乌格里奇。

    在1591年,这位王子竟然突然去世。关于王子德米特里的死,无数流言在莫斯科传递开来,当时人们便纷纷认为德米特里的死是鲍里斯?戈东诺夫所指示的的阴谋。因为如果德米特里死了,收益最大的便是大权臣戈东诺夫。以此推论,戈东诺夫指派刺客杀死了德米特里,并且把凶案现场伪装成意外事件的样子。

    不过此事在当时暂时还未真的影响到鲍里斯的统治。前往乌格里奇的调查团得出的结论是王子德米特里死于意外,之后莫斯科大牧首约夫立刻将消息公之于众,但是不知为何,调察团把整个过程写得漏洞百出并且模糊不清。

    可就在德米特里被确认死亡的十三年后的1604年,在沙皇俄国经历了严重的饥荒之后,在波兰共和国突然出现了一个自称是王子德米特里的人。姑且称他为德里特里一世吧,德米特里一世声称原本在乌格里奇死掉的那个少年只是一个年幼的侍从,而自己才是真正的王子。德米特里一世的出现让波兰国王西吉斯蒙德三世看到了机会,他立刻找到了这位王子,并且承诺给他武装支援让他可以登上莫斯科的皇座,而与之相对的,德米特里则要向波兰国王宣誓效忠,并且答应在成为沙皇之后,将会割让大片土地作为对于波兰共和国帮助他复位的报答。在波兰军队的帮助下,这个德米特里一世带领着1600名波兰军队以及000名扎波罗热哥萨克人终于踏上了俄国的土地。途中,大量逃难的农民慕名而至,纷纷加入了德米特里一世的队伍。

    1605年,内外交困的鲍里斯·戈东诺夫沙皇去世。德米特里一世终于可以以新的沙皇的身份进入莫斯科,并坐上了沙皇的宝座。成为了真正的德米特里一世。不过他的皇位并没有坐太久。之后在他与来自波兰的皇后玛莲娜·姆尼舍克大婚时,由于玛莲娜·姆尼舍克带来的波兰人和立陶宛人在莫斯科放肆的举动激起了民变,蓄谋已久的瓦西里·舒伊斯基趁机发难,推翻并处死了这位德米特里一世。

    然而瓦西里·舒伊斯基刚刚登上沙皇宝座不久,德米特里二世出现了。这个新的德米特里自称自己在莫斯科的暴动中成功逃出生天,并声称自己要索回自己在莫斯科的皇位。那位德米特里一世的遗孀玛莲娜·姆尼舍克在图申诺与其见面之后,她竟然承认这个人就是自己那个在暴乱中死去的丈夫,而且两人甚至之后生下了一个男孩。

    季米特里二世的军队,相比于他的“前任”规模要大的多。不仅仅是波兰共和国出于报复而鼎力相助,大量反感瓦西里沙皇的贵族和农民也加入了他的军队。

    不过德米特里二世却没有“前任”那样的运气,他遭到了一位俄国名将——米哈伊尔·斯科平·舒伊斯基的痛击,最终也未能摸到莫斯科城的城门。

    在那之后,对德米特里里二世大失所望的波兰人决定自己动手来夺得沙皇的宝座。很快,波兰军队与沙皇俄国的军队在克鲁希诺进行决战,然而由于在此之前米哈伊尔·斯科平·舒伊斯基惨遭毒杀,失去名将指挥的莫斯科军一败涂地,波兰人也得以进入莫斯科。

    不过正如俄国人民所说,俄国可以战败,却不能被征服。在沙皇俄国的南方很快就爆发了大规模的反对波兰人的起义。义军一路北上,成功的来到了莫斯科城外。然而此时德米特里三世粉墨登场了。

    在此之前,季米特里二世刚刚因为部下的背叛而惨遭杀害。因此这个三世的出现立即给义军带了极大的混乱。由于一些将领不愿意承认这位来路不明的家伙,因此义军一分为二。

    而且,这位德米特里三世的才能与前两位相比也是判若云泥。毫无军事天赋的他很快就被波兰军队击败,自己也死在了他们手上。

    总之,这个由德米特里王子的死所引发的闹剧,到此才算停息。而之后,沙皇俄国驱逐了侵略者,进入了罗曼诺夫王朝时期。

    而现在,竟然又有人自称自己是德米特里了。

    听完叶利谢伊对德米特里的历史来龙去脉的讲述,彻辰真的不能不“佩服”斯捷潘·拉辛一下,他的点子也真是简单粗暴啊——一个不到四十岁的人,竟然去冒出六七十岁的老人。

    他当其他人都是智障吗?

    于是,本该朝着切尔克斯克前进的彻辰又继续停了下来。他命令叶利谢伊带领着一支小部队前往切尔克斯克打听情况,特别是德米特里沙皇的情况。

    而十天后,传回来的消息令彻辰大吃一惊。那位德里特里沙皇,也就是斯捷潘·拉辛在切尔克斯克闹得风起云涌,他竟然得到了当地的哥萨克和农民们的支持,兵力达到了三千人。就连切尔克斯克城内的守军都有人偷偷逃出城去投奔的。瑙姆·瓦西里耶夫虽然明知切尔克斯克面临着克里米亚鞑靼骑兵的威胁,可仍然率领七百顿河哥萨克前去讨伐,毕竟鞑靼人只是肘腋之患,而伪德米特里,那是能让整个沙皇俄国变天的。可是瑙姆·瓦西里耶夫出师不利,第一战就被打的落荒而逃,损失了五十多人。

    一位伪沙皇的魅力,竟然如此之大。这真不得不让彻辰感慨万分:难道俄国人真的是智障吗?

    彻辰这么想真是小看了俄国人的智慧。究其本质,与其说大家相信斯捷潘·拉辛是德米特里,不如说跟着斯捷潘·拉辛的人希望他是德米特里,从而跟着沙皇达成自己的目的。

    就比如那位第一个出来冒充的德米特里一世,从一进入莫斯科开始便成了舒伊斯基篡位的棋子。他原本只是一个无名之辈,但风云际会,在一个乱世得以发挥自己的价值。他的崛起本身就是无数个奇迹引发的奇迹,如果戈东诺夫没有突然去世,他必然会被彻底镇压,连一个水星子也溅不起来。

    当然了,如果德米特里一世安生一点,认清自己的傀儡实质,或许他还可以活久一点。但他太活跃,已经明显失去了控制。一个棋子竟然想做到位置上下棋,成为棋手。这是瓦西里·舒伊斯基不能容忍的。舒伊斯基觊觎沙皇之位,早想取戈东诺夫而代之。他本来的计划就是利用德米特里一世搞垮前者后,接着就要干掉伪德米特里,然后自己登基为沙皇。只不过德米特里一世的活跃,让他不得不提前动手了。

    现在,支持斯捷潘·拉辛的人也是这样的目的。那些被彻辰释放的自由奴隶自不必说,斯捷潘·拉辛裹挟和欺骗(或者说不算欺骗,这就是事实)他们说的农奴回到自己的家乡后仍然是农奴,而就算是贵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的土地和资产恐怕也被其他的贵族霸占了。要想不做农奴、要想夺回自己的土地,就得跟着“德米特里沙皇”,他会保证给予农奴自由以及贵族土地和权力。

    至于那些半路投靠斯捷潘·拉辛的,他们本就是在切尔克斯克被压榨的生活不下去的农民以及与瑙姆·瓦西里耶夫有矛盾的哥萨克。或许反抗沙皇他们不敢,可跟着“真正的”沙皇反对沙皇,他们的内心就没有了压力。

    能想到假冒沙皇这种办法,只能说斯捷潘·拉辛真是太了解自己的同胞了。

    既然斯捷潘·拉辛在瑙姆·瓦西里耶夫的后院点起了火,彻辰便拔营继续往切尔科斯克前进。

    此时,在瑙姆·瓦西里耶夫率领城内的七百顿河哥萨克前往平定伪德米特里叛乱后,切尔克斯克的守军,包括顿河哥萨克和新军、商人、猎人、农民和他们的家眷总数还有两千三百五十人,他们拥有二百支火枪和一门小炮。在得知一支鞑靼骑兵在向切尔克斯克而来的时候,暂替瑙姆·瓦西里耶夫管理切尔克斯克的阿列克谢·托尔布津副首领赶忙派人通知瑙姆·瓦西里耶夫首领,让他带着大部队回来。而他自己则将寨堡外的所有房子烧了个干净,并将所有人聚集到了切尔科斯克城内。

第四百九十九章贝伊就是贝伊

    随着自由奴隶军团的离去,只剩七百多人的大营不禁空旷了不少。在天放光明的时候,彻辰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清晨草原上起了些许的薄雾,远处的景物不太看的清楚。彻辰隐隐约约看见大营中仅剩的百十顶帐篷以及地面上还留有一些昨夜篝火的痕迹和一些丢弃了的旧物和无价值物品。

    彻辰大口地吸了口空气,那空气中还残留着灰烬的味道。

    “团长,我们正在准备早饭。”晨雾中,谢苗走到彻辰的身边向他汇报道。

    “好的,谢苗。”彻辰微笑着点了点头。

    “今天还是土豆汤吗?”

    “是的,土豆汤。”

    一说到早就准备的早餐,谢苗立即地兴奋了起来。

    “不过不是一般的土豆汤。我在里面加了洋葱、火腿还有香肠。”

    “那真是一碗美味了。”彻辰赞道。

    接着,他又问了叶利谢伊的去向。

    “叶利谢伊去找卡拉齐米尔咱交涉了,他担心鞑靼人会阻拦斯捷潘他们离开。”

    彻辰想了想。卡拉齐米尔咱虽然蛮横且无礼,可叶利谢伊毕竟是自己的人,他该不敢对其如何。

    “那么等早餐好了我们先吃,但记得给叶利谢伊留一碗。”彻辰吩咐道。

    谢苗当即点头称是。

    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土豆汤烧好了。而雾气也慢慢消散了去。一些帐篷中,有些早醒的黑森雇佣兵开始走了出来。

    谢苗给彻辰打了满满的一碗。彻辰正准备喝,就在这时,卡拉齐米尔咱率领着一队骑兵冲了进来。

    “叶利谢伊!”眼尖的谢苗惊呼道。

    他赫然看见卡拉齐米尔咱身边的一名侍卫的马上横卧着被捆住手脚的叶利谢伊。

    在汤锅周围的人们纷纷聚拢到彻辰的身边,他们纷纷对卡拉齐米尔咱怒目而视。

    可彻辰挡住了欲上前抢回叶利谢伊的谢苗等人。他上前一步,对卡拉齐米尔咱质问道:“卡拉齐米,这是怎么回事?叶利谢伊是我的人。”

    被彻辰质问的卡拉齐米尔咱并没有下马,他在马上以手加额、抹嘴和抚胸向彻辰致意。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卡拉齐米尔咱的这番举动与其说是致意,挑衅的意味倒是更浓一些。

    行礼完毕后,卡拉齐米尔咱裂开大嘴,皮笑肉不笑地对彻辰说道:“彻辰贝伊,我的人告诉我,昨晚那些奴隶们都逃跑了?”

    “不是逃跑,是我给了他们自由。而且他们也不是奴隶,是自由人,是战士。”彻辰纠正道。

    “您真是个善良的贝伊。”卡拉齐米尔咱的嘴裂的更大了。

    他扬起了头,用鼻孔对着彻辰,然后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他们是逃跑了呢。看,我还替你抓回一个。”

    说着,卡拉齐米尔咱轻蔑地指了指叶利谢伊。

    对于卡拉齐米尔咱故意将叶利谢伊也称作奴隶,彻辰内心恼怒却不形于脸色。他朗声说道:“叶利谢伊是我的人,而且是个贵族。卡拉齐米尔咱,在阿克曼城下你该见识过他的武勇的,我相信若不是偷袭或者群殴,被捆在马上的该是你了。”

    听彻辰这么说,卡拉齐米尔咱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他的确是用了卑鄙的手段才拿下的叶利谢伊。

    “不说这个了!”卡拉齐米尔咱大手一挥,大喝一声。他试图用肢体语言和高声调来掩饰自己的虚弱。

    “你,答应过我会给我一个交代!现在,那些奴隶都跑了,你拿什么给我交代!”卡拉齐米尔咱怒喝道。

    卡拉齐米尔咱话音刚落,性急的谢苗便忍不住开口道:“你要我们团长怎么向你交代?”

    卡拉齐米尔咱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

    “当然是赔礼道歉。”

    彻辰轻蔑的一笑。

    卡拉齐米尔咱敢如此对自己说话,无非是见自己只剩下了这几百步兵,变得势单力孤了。一些鞑靼贵族本就对自己这个外人在汗国身居高位不满,也隐隐知道自己和穆罕默德·格莱伊的矛盾。这个卡拉齐米尔咱显然就是这样的人,想通过打击自己来向穆罕默德·格莱伊邀功献媚。

    不说错本不在自己,又何来道歉一说。就以身份来论,自己是贝伊,卡拉齐是米儿咱,岂有贝伊向米尔咱赔礼道歉的道理。

    看来,自己要使点手段,好好打压下这家伙的气焰了。

    于是的,彻辰加重了语气故意如此说道:“交代?卡拉齐,可汗将你派给了我,是让你做我的一条狗或者一只猎隼。因此,我要给你交代什么?你如果再在我面前口出狂言,那么我就把你当条狗用绳子拴起来。”

    “真主啊!”

    卡拉齐米尔咱身后的鞑靼骑兵们惊讶的大叫起来。

    卡拉齐米尔咱也没想到彻辰会将自己比作一条狗(一只隼),他气的两眼充血,良久他嘴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脖子上青筋暴突,手突然抓向了腰间的匕首。

    “我是狗,我是狗。狗也是会咬人的!”卡拉齐米尔咱吼叫道。

    彻辰对卡拉齐米尔咱的发难早有准备。他一见卡拉齐米尔咱抬起手便欺身向前,他一只手抓住卡拉齐米尔咱的衣领,一只手撑住他的举起的手不让放下,然后一把将卡拉齐米尔咱拽下了马。

    彻辰用膝盖顶住了卡拉齐米尔咱的胸,然后抓起卡拉齐米尔咱的发辫狠狠地往地上撞。

    卡拉齐米尔咱发出痛苦的叫声,那些鞑靼骑兵试图上前救自己的米尔咱,却被彻辰一声断喝吓了住。

    “谁敢!我可是汗国的贝伊。”

    鞑靼骑兵们不敢上前了。他们即忌惮于彻辰的身份,又害怕那闻讯涌出的拿着武器的黑森雇佣兵。

    彻辰拎起卡拉齐米尔咱的脑袋向后仰,他盯着卡拉齐米尔咱充血的眼睛说道:“你听着,山羊崽子,你敢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么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别说你一个小小的米儿咱了,波兰国王、瑞典国王还有可汗,哪一个我不是谈笑风生,你觉得我的人走了一大半,该你耀武扬威了是吧?我告诉你,我不管你的时候你尽可以烧杀抢掠,可是我在的时候,你就得像一条狗一样趴着。”

    卡拉齐米尔咱被撞的晕头转向、呆若木鸡。哪怕匕首就掉在他身边,他也不敢去捡了。

    彻辰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卡拉齐米尔咱这一类人本就外强中干,想收服他们最好都办法就是比他更狠更凶,因为他们本就奴性十足。

    卡拉齐米尔咱高声求饶道:“贝伊,彻辰贝伊,我错了,我错了。”

    彻辰松开了顶着卡拉齐米尔咱胸膛的膝盖,他站了起来,然后从腰间拔出一样东西扔在卡拉齐米尔咱面前。

    “瞧瞧这是什么,狗奴才!”

    “真主啊!”吓跑了胆的卡拉齐米尔咱战战兢兢地捧起了那东西。

    那是属于汗国贝伊的饰有绿色鸟翎的权标。

    卡拉齐米尔咱双膝跪倒在地,他捧起权标递还给彻辰,然后不住地用前额磕着地面。

    彻辰单手拿回权标。他又将一个钱袋子扔在地上。

    “给你哪个吃了猪油的部下,告诉他忘了吃猪油的事情。”

    说完,彻辰走向了早已被谢苗等人放下的叶利谢伊。

第五百零一章城破

    彻辰率领着鞑靼骑兵来到切尔克斯克城下,他绕着切尔科斯克城走了一圈,大致了解清楚了切尔克斯科城的情况。

    切尔科斯克城是座呈长方形的,长两百米宽一百五十米的木制寨堡,它的四角有四座高出城墙五米的塔楼。在城墙外,有一道浅浅的壕沟,壕沟内没有水,只斜插着削尖了的木刺。而在城墙上,每隔四五米便站着一个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个或手拿火枪或手握长矛大斧,虎视眈眈地盯着城外。

    “真是一座‘坚城’。”彻辰叹了口气道。

    如果有一门火炮,不是那种小口径的弗朗机炮,而是1磅以上的火炮,只要在城墙上炸开一个缺口,彻辰敢于现在就发动进攻。可是面对着这木制城墙,缺乏大口径火炮的彻辰却也只能暂时徒呼奈何。

    “贝伊,艾撒克族长来了。”

    正当彻辰望城兴叹的时候,卡拉齐米尔咱带着一位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来到彻辰的身后。这男子是一个游牧于切尔克斯克和亚速一带的鞑靼部族的族长。

    彻辰打马回过了头。

    “彻辰贝伊,”卡拉齐米尔咱继续说道:“艾撒克族长带来了三百部族骑兵。”

    “三百吗?”彻辰的语气里带着失望。

    这失望的口气艾撒克族长当然听的出来。他慌忙滚下了马,他对彻辰赔罪,然后诉苦道:“贝伊大人,不是我不愿意多出力,实在是我的部族在哥萨克人和卡尔梅克人的打击下损失惨重,不少人甚至投靠了卡尔梅克人。”

    “卡尔梅克人?”彻辰对这个名称很陌生。

    “那是一群来自东方的魔鬼。他们穿着打着泡钉的棉衣,头带着插着小旗子的铁盔,使用着宽厚的马刀。他们来去如风,不用金鼓却能指挥自如。”艾撒克族长用颤抖的嗓音说道。显然这群卡尔梅克人给他留下了极为恐怖的印象。

    彻辰安抚了下艾撒克族长的情绪。对于所谓的卡尔梅克人,彻辰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这次的主要目的是摧毁切尔克斯克,打通克里米亚汗国与亚速堡之间的路上联系。

    接着,彻辰又对卡拉齐米尔咱问道:“赛杰特贝伊那边有消息吗?”

    赛杰特贝伊是亚速堡的城主,在彻辰东进切尔克斯克的时候,他以送信给了赛杰特贝伊,要他来城下汇合,共击切尔克斯克。

    卡拉齐米尔咱摇了摇头道:“没有,赛杰特贝伊还未到,我已经再次派出了信使。”

    彻辰叹了口气,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11时左右,在切尔克斯克城内冒起炊烟的时候,彻辰展开了第一次的攻击。他将10门火炮分成两组,对着西、北两处的城门轰击。众所周知,城门的坚固程度是无法与城墙相比的。

    操作火炮的黑森雇佣兵不负众望,只用了两次齐射就将切尔克斯克的城门轰了个粉碎。

    当即的,彻辰命令卡拉齐米尔咱的鞑靼骑兵和艾撒克族长的部族骑兵对切尔克斯克发动了一次突袭。

    呼啸而出的鞑靼骑兵每个人的马屁股后面都有一个鼓囊囊的麻袋,内里装的是沙土。鞑靼骑兵在壕沟前打了个弯,将满满当当的沙袋投入壕沟中,不一会,壕沟便被填出了一条路来。

    可当两部骑兵冲到城门口的时候,他们却又遇到了麻烦。原来狡猾的阿列克谢·托尔布津早已用石块将城门给堵住了。没有预料到这一情况的骑兵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拥挤在城门口的骑兵很快便成了两座塔楼射手的活靶子。在付出了十七八人的伤亡后,守军很轻易地便击退了鞑靼骑兵的进攻,这之后,彻辰在切尔克斯克城内军民地嘲讽声中率军撤退了。

    到了中午15时,彻辰总算扳回了一局。在外巡逻的鞑靼骑兵将五颗血淋淋的人头扔到了切尔克斯克的城下,那是阿列克谢·托尔布津派出求援的人。

    看到在地上打着滚的人头,城墙上的俄国守军绝望了。这意味着,切尔克斯克成了一座孤城。

    到了夜里,为了提振切尔克斯克城内军民的士气,阿列克谢·托尔布津大肆庆祝起中午的胜利来。他拿出了酒窖里积存的伏特加,也喝下了最多的伏特加,很快便如同一摊烂泥一般瘫倒在了床上。

    半夜,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将阿列克谢·托尔布津震醒并把他震下了床。

    阿列克谢·托尔布津睡眼惺忪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酒还未醒,看什么都还是迷迷糊糊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列克谢·托尔布津大声喊道。他透过窗户上的玻璃看到外面燃起了火光,一开始阿列克谢·托尔布津认为那是喝醉酒了的人不小心点燃了草堆——这在切尔克斯克是常有的事情。

    可事情的真实情况却不是失火那么的简单。一名头戴高顶盔的新军士兵慌慌张张地推开了房门,他对阿列克谢·托尔布津慌慌张张地报告道:“副首领,鞑靼人用火药炸开了我们的城墙,他们冲进来了,”

    阿列克谢·托尔布津吓了一跳。他连盔甲都顾不得穿,只穿着件衬衫便冲到了门口。

    只见在火光中,切尔克斯克的城墙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子,鞑靼骑兵们不断地从缺口涌进来,他们挥刀砍杀,用套索和皮绳勒住那些醉酒不醒的人的脖子,然后一把拖走。

    “狡猾的鞑靼人!”阿列克谢·托尔布津骂了一句。可他知道,只靠咒骂是无济于事的,得想个办法。

    阿列克谢·托尔布津一把抓住了身旁那名新军士兵的衣领。

    “你叫什么名字?”阿列克谢·托尔布津问道。

    “安德烈,我叫安德烈。”那名新军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好!安德烈,你现在是我的传令兵了。我现在命令你去把所有清醒的人都召集起来,到这里来明白吗?”

    安德烈点了点头。

    阿列克谢·托尔布津放开了安德烈。他走回房间,当阿列克谢·托尔布津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装备停当。

    阿列克谢·托尔布津举起火绳火枪瞄准了一名正在追逐一名俄国妇女的鞑靼骑兵。他扣动了扳机,那名鞑靼骑兵中弹落下了马。

    “来吧,你们这些操山羊的,来吧!”阿列克谢·托尔布津怒吼道。

    ……

    当第二天的白昼到来,切尔克斯克城中,除了市政厅外,整座城市都已经被占领了。

    而在市政厅内,阿列克谢·托尔布津带领着仅存的四十余人拼死防守。在市政厅的大门和两侧的窗户的牛膀胱上插满了箭支,那些都是企图冲入市政厅的鞑靼人所留下的。一同留下的,还有大门口路上那二十余具尸体。

    至此,鞑靼人对市政厅的攻击陷入了停滞。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本在城外督战的彻辰见城内的战斗还未结束,便命令叶利谢伊管束好部队,自己带着艾撒克族长朝城内走去。

    艾撒克族长弓着后背跟在彻辰的身后。此时这位鞑靼部族的族长对彻辰佩服的五体投地。

    只用了一个晚上,彻辰便基本上占领了沙皇俄国南部边疆的重镇切尔克斯克,这可是赛杰特贝伊曾经用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都没有坐到的事情。特别是彻辰炸毁切尔克斯科木制城墙的手段,艾撒克族长更是匪夷所思。

    在以往对切尔科斯克的围攻中,鞑靼人不是没想过用火药炸开城墙,可是他们费劲气力将从贝格齐萨莱讨来的珍贵的火药堆在城墙下,却怎么也无法摧毁城墙。而同样的手段,彻辰派去的人却做到了,而且用的火药还比自己用的量来的少。

    “贝伊大人,您是用了什么办法炸开的切尔克斯克的城墙?”艾撒克族长问道。

    “什么办法?当然是火药了。”彻辰理所当然地说道。

    听彻辰说的如此理所当然,好像轻而易举,艾撒克族长抓耳挠腮了。

    “可是我们以前也是用火药,可是却毫无效果。”艾撒克族长说道。

    彻辰停住了马。

    他问道:“你们是怎么做的?”

    艾撒克族长忙说:“就像贝伊您昨天晚上那样……”

    听完艾撒克族长手嘴并用的比划着的讲述,彻辰知道这位鞑靼族长是哪里出了问题。

    黑火药反应后会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碳和氮气,若是在密闭空间内而容器又承受不住压力时,就会发生爆炸。可若是有豁口就不同了,火药燃烧产生的能量就会从豁口喷出,将能量释放掉。这也是火枪和火炮发射弹丸的原理。而没有释放气压的途径,火药就会发生爆炸。艾撒克族长的失败就是因为他不懂这个道理,没有制造一个密闭的空间,而只是简单地将火药堆砌在了城墙下,那效果当然就和放了一枚大号的烟花差不多。

    而就在1654年,也就是彻辰来东欧的两年前,当时的马德堡市长奥托·冯·格里克于神圣罗马帝国的雷根斯堡进行了一项科学实验,证明证明了大气压的存在和它的巨大能量。

    在实验中,奥托·冯·格里克将两个半球内的空气抽掉,使球内的空气粒子的数量减少、下降。球外的大气便把两个半球紧压在一起,抽掉的空气越多,半球所受压力越大,两个半球越不容易分开。

    “艾撒克族长,下次你再准备炸城墙的时候,记得要在城墙下挖个洞,然后将洞堵上,这样才能有效果。”彻辰说道。

    听了彻辰这话,艾撒克族长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那表情似乎在说:原来是该这样。

    可艾撒克对此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了。没有受过科学教育的他,永远只能处于知其然而不知起所以然。

    从文艺复兴开始西方世界爆发出的科技之光,已将世界其他地方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在告诉了艾撒克族长他错在哪里后,彻辰不再多言。他继续往前,来到了市政厅的大门前的掩体后面。

    卡拉齐米尔咱此时正躲在一堆堆砌在街道口的木料的后面。米尔咱的腿上打着绷带,那是晚上一名新军火枪手在他身上留下的记号。

    “卡拉齐,你还没有拿下市政厅吗?”彻辰也躲到木料的后面,对卡拉齐米尔咱问道。

    “贝伊,这些个毛子太顽固了。他们死也不降,我们攻击了几次都没成功。”卡拉齐米尔咱为自己的失败辩解道。

    彻辰小心地抬起了头。他正想观察下市政厅的情况,从市政厅的窗户射出的一发子弹命中了他身前的木料,吓得他赶紧缩回了头。

    “里面有多少人?”

    “三四十个。据俘虏说,切尔克斯克的副首领阿列克谢·托尔布津也在里面。”

    “那个恶魔!”

    一听到阿列克谢·托尔布津的名字,艾撒克族长咬牙切齿道。

    “怎么了?”

    彻辰奇怪艾撒克族长为何用魔鬼来称呼阿列克谢·托尔布津。

    “贝伊,那个魔鬼,吃人!”艾撒克族长咬牙切齿道。

    原来,在阿列克谢·托尔布津镇压当地游牧部族的反抗的过程中,不知是出于威慑地目的还是他对人肉有特殊的爱好,这个沙皇俄国的军官竟然将一名被俘的鞑靼人架在火上烤,然后一片一片地将那名鞑靼人的肉割下来吃掉。这也让阿列克谢·托尔布津在鞑靼人的口中,有了“食人魔”的称呼。

    那名被活活吃掉的鞑靼人是艾撒克族长的部民,所以艾撒克族长对其格外的痛恨。

    听完了前因后果,彻辰也被阿列克谢·托尔布津的暴行震惊了——吃人,哪怕吃的是异教徒,这也真的只有魔鬼才做的出来。

    被阿列克谢·托尔布津暴行激怒的彻辰对卡拉齐米尔咱高喊道:“用火攻,用火消灭这些魔鬼。”

    得令的卡拉齐米尔咱却面露犹豫之色。

    “贝伊,市政厅内可或许有的是财物,一把火烧了太可惜了。”

    卡拉齐米尔咱是在心疼唾手可得的财物。

    彻辰看了他一眼:“那好,如果你不在乎手下的死伤,那就继续让你的手下进攻吧。”

    听彻辰这么说,卡拉齐米尔咱咬了咬牙,他将火攻的命令传达了下去。不多时,围在市政厅四周的鞑靼骑兵都领到了绑了沾有焦油等引火物的箭。

    数百支箭同时射向了市政厅。一些箭射入了市政厅内,大多数都钉在了市政厅的外墙上。

    不一会,木制的市政厅便燃起了熊熊的烈火。透过破碎的窗户,彻辰似乎能看见内里有人在挥舞着手臂。

    又过了一会,几个火人从大门冲了出来,他们只走出来几步便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第五百零二章阿玉奇汗一

    当切尔克斯克陷落的时候,切尔克斯克哥萨克首领瑙姆·瓦西里耶夫正带着他的顿河哥萨克骑兵和伪德米特里沙皇的起义军僵持着。

    虽然在第一次交锋中瑙姆·瓦西里耶夫由于误以为对手只是些乌合之众而贸贸然地发动进攻,从而让只属于轻骑兵的顿河哥萨克们陷入和步兵方阵中损失了些人,可他很快便找到了对付起义军的方法,那便是不断地尾随,用远程火力不断的消耗起义军的兵力和耐性,如果起义军的士兵忍受不了被动挨打而脱离大部队贸然追击,那么瑙姆·瓦西里耶夫就会率领哥萨克骑兵将其包围吃掉,并在起义军大部队赶到前脱离接触;而如果起义军士兵不追击,那么他们就只能忍受被动挨打,在持续的打击中直到心理崩溃。

    这一办法果然有效。由于缺乏对抗的火枪等远程武器(自由奴隶军团的士兵主要以近战武器为主,这倒不是彻辰吝啬,实在是克里米亚汗国本身就缺乏火枪;而那些加入的农民和哥萨克们,也只有少量的火枪,并且质量较差),起义军的前进速度从从前的每天二十公里路降到了每天只能前进七八公里。并且就像一只被群狼围攻的巨熊般,每天都在失着血。

    “斯捷潘·拉辛,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既然你回来找死,还敢冒名沙皇,那么我只能再次的送你上路了。你就去地狱做你的沙皇吧!”瑙姆·瓦西里耶夫残忍地念道。

    在第一次交锋中,瑙姆·瓦西里耶夫便认出了斯捷潘·拉辛来。虽然斯捷潘·拉辛为了伪装成伪德米特里沙皇而贴了假的络腮胡子,但是瑙姆·瓦西里耶夫还一眼便认出了他来——二人曾经是盟兄弟,瑙姆·瓦西里耶夫首领对斯捷潘·拉新的了解,哪怕是他化成灰都能认出来,更何况只是带了假胡子。

    而在又一次被顿河哥萨克骑兵“打带跑”咬下一块肉后,起义军们停留在了原地。他们修筑起了工事,竟然做起了固守的打算。

    这固然增加了顿河哥萨克偷袭和“打带跑”的难度,可却让瑙姆·瓦西里耶夫更是求之不得。

    须知在一望无垠、人烟稀少的大草原上,如果说继续前进是找死,那么固守便是等死了。瑙姆·瓦西里耶夫估计,起义军所携带的粮食,绝对不够他们食用再超过一个星期的。等到一个星期以后,起义军将统统在他们固守的大营内饿死。

    不过即便如此,瑙姆·瓦西里耶夫还是担心斯捷潘·拉辛是另有图谋的。因为瑙姆·瓦西里耶夫印象中的斯捷潘·拉辛不是这样会自寻死路的人。

    而一支部队固守,最有可能的便是待援了。

    而斯捷潘·拉辛等待的援军会是谁?

    为着自己内心的担心,瑙姆·瓦西里耶夫向东西两个方向都派出了侦察兵。

    东面,在伏尔加河流域,是一支新近来自东方的,自称土尔扈特(沙皇俄国称其为卡尔梅克,后为了行文方便,作者用卡尔梅克称呼他们)的鞑靼部族,这些卡尔梅克不服沙皇俄国的统治,并且英勇善战,和顿河哥萨克们屡有土地纠纷,他们是极有可能帮助斯捷潘·拉辛来打击自己的。

    西面,当然是切尔克斯克方向。在那个方向,瑙姆·瓦西里耶夫是知道有一支鞑靼军队正在向切尔克斯克靠近,可是在瑙姆·瓦西里耶夫出兵讨伐起义军之前,那支克里米亚鞑靼人的军队似乎陷入了内乱,不仅停留在原地已有月余,并且似乎元气大伤,只剩下了千人——这也是瑙姆·瓦西里耶夫敢于离开切尔克斯克率领大部队讨伐起义军的原因之一。

    这个时候,瑙姆·瓦西里耶夫仍然没有把鞑靼人发生的内乱与斯捷潘·拉辛联系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瑙姆·瓦西里耶夫在僵持中等待着侦察兵的回来。

    最先带回情报的是前往伏尔加河流域的侦察兵。他带回了消息,卡尔梅克人没有任何的异动,只有一支卡尔梅克骑兵在他们的台吉阿玉奇的带领下在草原上围猎。

    这让瑙姆·瓦西里耶夫放下了心。而在傍晚,从切尔克斯克方向返回的侦察兵却让瑙姆·瓦西里耶夫如遭晴天霹雳一般。

    切尔克斯克城被鞑靼人占领了,并且鞑靼骑兵正向此地而来。

    咋一听到这个消息,瑙姆·瓦西里耶夫呆若木鸡一般。

    现在,哪怕瑙姆·瓦西里耶夫再愚蠢,他也明白了斯捷潘·拉辛是与鞑靼人勾结了。而他在切尔克斯克一带起事便是为了配合鞑靼人攻占切尔克斯克。

    “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和鞑靼人勾结了。”

    知道自己被斯捷潘·拉辛摆了一道,瑙姆·瓦西里耶夫恨不得现在就率军攻击起义军的大营将斯捷潘·拉辛这个伪沙皇生吞活剥了。

    可理智告诉他,进攻大营是不明智的。

    “我现在应该撤退,去找尤里·鲍里亚金斯基亲王他们。”瑙姆·瓦西里耶夫盘算道。

    不过很快,瑙姆·瓦西里耶夫自己又否决了自己这个方案。

    “不,不行。尤里·鲍里亚金斯基亲王他们现在恐怕也是自身难保了。况且我丢了切尔克斯克,他们这些贵族老爷们丢了不打紧,我是个哥萨克,他们肯定会把我捆起来送到莫斯科做替罪羊的。而且伪沙皇的乱子也是我这里起来的,他们罗曼诺夫一家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沙皇他肯定会对我平叛不利恨之入骨。聪明的瑙姆·瓦西里耶夫不能做这样的蠢事。”

    瑙姆·瓦西里耶夫左思右想,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黑海怒涛中的小船一般,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盘算来盘算去,瑙姆·瓦西里耶夫知道自己唯一可以走的路便是想办法打败斯捷潘·拉辛和鞑靼人。可凭自己这几百号人可能吗?

    突然的,瑙姆·瓦西里耶夫的脑袋里灵光一闪。他紧紧抓住了身边的副官的胳膊。

    “瓦西里,那个从东面回来的传令兵是不是说阿玉奇正带着卡尔梅克骑兵在打猎!”

第五百零三章阿玉奇汗二

    蒙古人作为一个整体的民族是随着成吉思汗而开始的。铁木真在当选为可汗之后只花了0年就统一了草原。之后,蒙古人开始了对已知世界的大扩张和大征服。在以后的50年里,蒙古人相继征服了中国、波斯、罗斯地区等等,除了印度以外,蒙古帝国成了囊括亚欧大陆的帝国。

    然而蒙古帝国统治的崩溃几乎就像它的崛起一样迅速。到了160年,蒙古人已经丧失了中国和波斯地区,他们在亚洲所能保住的仅剩下了其蒙古高原的发祥地、河中和蒙兀儿斯坦。

    而作为蒙古人的一支,卡尔梅克人原本生活在中国的新疆。在明末清初之际,由于受到同为卫拉特蒙古的准噶尔部的欺凌,卡尔梅克部迁移到了伏尔加河流域,又经过了首领和鄂尔勒克、书库尔岱青和朋楚克三代人半个多世纪的经营,把原来一片荒漠的伏尔加河下游两岸变成了丰美的牧场。他们在这里放牧牲畜,逐水草围猎,建立起了自己的新家园。

    由于卡尔梅克人信奉藏传佛教——喇嘛教,他们与沙皇俄国所信奉的东正教和当地其他鞑靼游牧部落信奉的***教是格格不入的。故而因为信仰和草场,卡尔梅克人没少和沙皇俄国以及鞑靼人交战。

    当瑙姆·瓦西里耶夫找上门的时候,阿玉奇所率领的卡尔梅克人在成功的狩猎后,正在草原上举行着那达慕大会。

    此际,这位将成为卡尔梅克汗国历史上最出色可汗的阿玉奇不过和彻辰差不多的年纪。他是朋楚克的儿子,也是未来的卡尔梅克汗国的可汗。阿玉奇有着一张俊美的面容,他的眼睛不似他的同胞那样的眯眯眼,而是即大且圆;他的鼻梁高挺,唇红齿白;当他发怒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喷薄出的是属于未来可汗的威严;而当他和善的时候,他又像是你最亲近的朋友。

    此时,那达慕上最让人激动人心的比赛——赛马亦拉开了序幕。阿玉奇及其手下扎萨克王公、台吉麾下的骑手无不摩拳擦掌着想要一试身手。因为赢得赛马比赛的冠军,不仅牵涉到个人的荣誉,更能得到首领和自家主人赐予的丰厚赏赐。这些赏赐对于普通的牧民来说往往是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

    有赛马的当然也就有赌马的。在场上骑手们跃跃欲试之时,场下的观众们也在忙着下最后一道注。一块羊皮、一条毡毯、一袋麦子,赌桌上摆满了牧民们一年的辛苦收获。

    而在另一边,各个台吉和扎萨克王公们也在忙着为自己的属意的马儿下注。

    “格鲁,虽然你的伊犁马驰名天下,可我这匹马可是我从新疆带来的伊犁马和顿河马杂交出来的良驹,它结合了两个马种的优点,可是更胜一筹啊。”在一块华丽的波斯地毯上,阿玉奇左手边的噶尔丹策凌望着赛场上一匹精神抖擞的枣红马得意的对阿玉奇右手边的一位穿着红衣的喇嘛说道。

    “既然如此,那今日咱们就好好较个高下吧!”那名叫格鲁的红衣喇嘛显然和噶尔丹策凌关系极好,他爽朗地大笑着回应道。

    这二人一人是阿玉奇的大将,一人是阿玉奇的谋士,都是阿玉奇的父亲从卡尔梅克贵族的青年子弟中精挑细选出来辅佐阿玉奇的。

    “唷,看来策凌你今日可是志在必得啊。那我们可得小心咯。”坐于上手的阿玉奇也对格鲁喇嘛打趣的说道。

    就在这时,两名卡尔梅克骑兵带着被解除了武器的瑙姆·瓦西里耶夫来到了阿玉奇的面前。

    虽然与沙皇俄国屡有交锋,可是普通牧民对于金发碧眼的俄国人还是陌生的。眼见着这么一个不类人形的家伙,四周围的牧民们纷纷侧目。

    “台吉,这名黄毛子要见您。”一名卡尔梅克骑兵对阿玉奇施礼并说道。

    瑙姆·瓦西里耶夫久在切尔克斯克,他与卡尔梅克人也是打过几次交道的,会些卡尔梅克语,他听那名卡尔梅克骑兵竟然称自己是什么黄毛子,不禁勃然大怒,他甚至想举起拳头给这个卡尔梅克人一拳,可当他抬起手才想起,自己现在可不是在切尔克斯克,而是身处卡尔梅克人的周围,并且孤身一人。

    瑙姆·瓦西里耶夫赶忙想收回手,可这已经迟了。他身后的卡尔梅克骑兵见状,赶忙上前将瑙姆·瓦西里耶夫制服,然后扭着瑙姆·瓦西里耶夫的手推推搡搡着带到了阿玉奇面前。

    瑙姆·瓦西里耶夫踉跄了两步,一个不小心差点摔倒在地上。威慑于卡尔梅克骑兵的威势和人多势众,瑙姆·瓦西里耶夫不敢再嚣张了,他生疏地点头哈腰着向面前的阿玉奇屈躬卑膝道:“尊敬的阿玉奇汗,您好。”

    “错了!”

    阿玉奇大声打断了瑙姆·瓦西里耶夫的问候,然后正色道:“可汗是我的父亲,我是一名台吉,阿玉奇台吉。你是谁?为何要来见我?”

    “回台吉的话,我是沙皇的臣子,切尔克斯克的主人,顿河哥萨克的瑙姆·瓦西里耶夫首领。”瑙姆·瓦西里耶夫郑重其事地回复道。

    “是名哥萨克啊原来!”坐在一旁的噶尔丹策凌哈哈大笑道。

    和哥萨克人鄙视草原民族一样,卡尔梅克人也是瞧不起哥萨克的。他们认为这些人不过是些在本国犯了罪的流氓和乞丐组成的团伙。所以噶尔丹策凌听到瑙姆·瓦西里耶夫自称是哥萨克首领,还那么的郑重其事、自以为荣,这才哈哈大笑。

    阿玉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笑完,他马上收敛起笑容,又重复刚才的问题,询问起瑙姆·瓦西里耶夫的来意。

    “尊敬的台吉,我是奉沙皇陛下之命来送礼的。”瑙姆·瓦西里耶夫有求于人只得强忍怒意。不过他发誓,今天在这里受到的屈辱,将来必要十倍、百倍奉还。

    “噢,你们的沙皇要你来送的什么礼?”阿玉奇傲然地问道。他那姿态,直让人感到他和沙皇是平等的。

    眼见对方询问起自己带来的礼品,瑙姆·瓦西里耶夫立刻就来了精神,他先是拿出了一支鹅毛笔,再又拿出一瓶墨水,进献给阿玉奇。

    瑙姆·瓦西里耶夫当初离开切尔克斯克是为了出城与斯捷潘·拉辛的起义军交战,身上和队伍中本就没有带什么贵重物品。他也欺负卡尔梅克人没有见识,于是只拿了些便宜货色冒充礼物。

    卡尔梅克骑兵将礼物拿到阿玉奇面前。阿玉奇拧开墨水瓶的盖子,闻了闻,然后皱起了鼻子。接着他对瑙姆·瓦西里耶夫问道:“这是什么酒?这么难闻?”

    瑙姆·瓦西里耶夫一边暗骂着这些卡尔梅克人土包子,一边笑着说道:“台吉大人,这是墨水,用来写字的。”

    说着,瑙姆·瓦西里耶夫还用手比划了两下。

    一听不是酒,阿玉奇没了兴趣。他将墨水瓶递给了格鲁,然后又转头看起了比赛。

    瑙姆·瓦西里耶夫一下子被冷落了。

    不过也该如此,瑙姆·瓦西里耶夫本以为阿玉奇没见过世面,试图用一瓶墨水就赢得阿玉奇的好感并借兵,有这样都待遇是必然的。

    两名卡尔梅克骑兵见台吉没有了话,便准备押瑙姆·瓦西里耶夫离开。

    瑙姆·瓦西里耶夫咬了咬牙。他见阿玉奇无动于衷,而自己又要被赶走,只好准备拿出他最宝贵的东西——一只沙皇送给他的八音盒。

第五百零五章梦想

    就在阿玉奇返回伏尔加河流域的时候,在切尔克斯克,彻辰和斯捷潘·拉辛正在庆祝着胜利。

    瑙姆·瓦西里耶夫前往卡尔梅克汗国求助,他留着包围起义军的顿河哥萨克们在得知切尔克斯克失陷后一片哗然,他们纷纷作鸟兽散。一些人前往卡尔梅克汗国找寻瑙姆·瓦西里耶夫去了;一些人直接遁入了草原做起了劫匪;另外一些人则直接投靠了德米特里沙皇的起义军。

    在解除了包围后,斯捷潘·拉辛将起义军留在了原地,而自己则带着当年的部下赶往切尔克斯克,并以德米特里沙皇的名义入了城。

    彻辰在自己的营帐内单独和斯捷潘·拉辛会了面。而彻辰见斯捷潘·拉辛此来,竟然一个曾经的自由奴隶军团的人都没带,他和斯捷潘·拉辛的第一句话就不无讽刺了:“你还真是小心,到现在还怕我会收回那些人。”

    斯捷潘·拉辛闻言,梗了梗脖子。他笑着说道:“团长,你想多了。我才不担心呢。你不懂农奴,他们都是些贱骨头。那些贵族要农奴们每年无偿给他们贵族老爷们白干大半年的活,而且农奴们甚至不能离开贵族老爷们的庄园。可他们呢,竟然不愿意反抗。是的,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因为在他们看来,沙皇和贵族就是上帝规定的秩序,反抗他们就是反抗上帝。农奴们宁可逃走当哥萨克,也不愿意起义。而且他们还认为贵族老爷们作了恶,可是小爸爸是爱他们的。只要他们把自己的苦难向小爸爸申诉了,小爸爸一定会救他们的。”

    听斯捷潘·拉辛是这么说,彻辰假意道:“哦?那我是不是该去试试,试试他们愿意留在你这位小爸爸身边,还是回到我这。”

    说完,彻辰悄悄地撇了斯捷潘·拉辛一眼。

    果不其然的,听彻辰这么一说,斯捷潘·拉辛腾地一下从彻辰对面的椅子上跳了起来。他那巨大的身影在烛火的照耀下在帐篷覆盖了大半。他的脸色阴沉,像是噬人的野兽一般。

    可很快,斯捷潘·拉辛恢复了常态。他慢慢地坐了下来,然后捡起地上的一块牛粪扔进火里。

    “团长,你不用用言语挤兑我。我知道你不会。因为你是个好人。”斯捷潘·拉辛阴恻恻的笑道。

    彻辰也捡起了一块牛粪扔进火里,那篝火烧的更加的旺盛了。

    彻辰大方地承认道:“是的,我是不会。可你不也舍不得不是吗?这些人可是你复仇的资本。切尔克斯克的瑙姆·瓦西里耶夫可是你的仇人吧。你想向他复仇,夺回你的位置,你不也得靠我的这些人吗?好像你还没有抓到瑙姆·瓦西里耶夫吧?顿河哥萨克的首领,斯捷潘·拉辛。”

    彻辰直直地点出了斯捷潘·拉辛的真正身份。

    斯捷潘·拉辛,顿河哥萨克,首领。

    这些情报,都是在彻辰从阿兰处得知斯捷潘·拉辛是叛徒后命令法蒂玛秘密收集的。

    斯捷潘·拉辛的确曾经是一名农民,可和那些逆来顺受的农民不同,从小开始,斯捷潘·拉辛就充满了叛逆的精神。他偷邻居家的马,偷喝教堂圣杯里的圣水和圣餐,总之,一切叛逆的、离经叛道的事情他都做了。等到他长到二十岁,斯捷潘·拉辛杀死了一名他父亲耕种的土地上的收租人,于是他逃到了顿河。在那里,凭借着与生俱来的领导力,斯捷潘·拉辛很快成为了一名哥萨克的小头目。成为小头目的两年后,斯捷潘·拉辛带着哥萨克们远征里海,他们偷袭了不少游牧部族,掠夺了不少许多财富,并在其中一处建立起自己的基地,但之后被一名克里米亚汗国的帕夏率兵摧毁,可他却闯出了名气。那个时候,沙皇俄国人民的负担很重,沙皇政府不仅向人们征收沉重的税,更征发许多的劳役和兵役,许多农民慕名加入了拉辛的队伍来摆脱负担。1655年的6月4日,斯捷潘·拉辛到达阿斯特拉罕。那里是沙皇俄国的领土,可斯捷潘·拉辛已不满足于做一名效忠沙皇俄国的哥萨克了。他率领000名效忠自己的顿河哥萨克袭击了阿斯特拉罕,并且屠杀了所有反对他的人,包括一名伯爵和一名公爵;他还抢劫了城市的富人区,并他试图将阿斯特拉罕改造成一个哥萨克国。可他空有赫梅利尼茨基的志向,却没有他的能力。在长达三周的血腥和放荡狂欢之后,他不得不离开了阿斯特拉罕,因为那里他和他的手下再也待不下去了。紧接着,成为了沙皇俄国和克里米亚汗国共同敌人的他,被两支互相敌视却有共同目标的军队所追捕。在临近切尔克斯克附近,斯捷潘·拉辛因被出卖了驻地而被俄军打败了。而出卖他的人,便是他的战友,现在的切尔克斯克最高长官瑙姆·瓦西里耶夫。一位和他一起做过强盗,向伏尔加河上过往的船只收税的战友。

    斯捷潘·拉辛被打败却在忠心的护卫的拼死保护下逃脱了重围。可却戏剧性的被一支路过的克里米亚猎奴队所捕获,被卖到了卡法。

    而成为奴隶的斯捷潘·拉辛,最终等到了彻辰的到来。

    斯捷潘·拉辛背叛彻辰,投靠穆罕默德·格莱伊,并不只是为了金钱,他为的就是得到自由奴隶的军团。他要复仇,要重新成为一名声名显赫的哥萨克头领。穆罕默德·格莱伊愿意满足他,答应只要他背叛彻辰,就仍然让他做自由奴隶军团的头领,并给他更多的武器和金钱。

    斯捷潘·拉辛在听完彻辰默诵出他的简历后,冷哼了一声。

    “你倒是知道的全面了,是穆罕默德·格莱伊告诉你的?”

    彻辰没有否认。

    斯捷潘·拉辛摇了摇头。

    他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果然与异教徒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那么彻辰贝伊,我这个叛徒现在自投罗网,你打算将我怎么处置?”

    彻辰却说道:“我既然当时没有处置你,现在当然也不会。斯捷潘·拉辛,你虽然不是好人,可就像你说的,那些可怜的奴隶们跟了你,总比回去重新做奴隶强。我只希望你善待他们。”

    “当然!”

    接着,彻辰进入了正题。他问斯捷潘·拉辛为何而来。

    斯捷潘·拉辛此来绝对不是为了庆祝胜利那么的简单,他肯定是有求于自己。

    在帐篷外巨大的篝火前,叶利谢伊和谢苗正在跳着传统的俄国舞蹈。这两人随着音乐边用脚打着拍子边唱道:

    清澈的泉水缓缓地流淌,

    倾注在伏尔加河中,

    我也一样。啊!亲爱的姑娘

    我都心倾注在你的身上!

    乌—哈!

    一段完结,叶利谢伊和谢苗双手一拍发出巨大的声响。而围在四周的鞑靼人和自由军团的奴隶们也纷纷喊道:“乌—哈!”

    而在帐篷内,斯捷潘·拉辛,他靠近了彻辰的身边,一改刚才那阴沉易怒的声音,用甜到腻的声音亲切地说道:“我的主人,我先恭喜您再一次获得了胜利。当然,我的确还有件事想和您说。”

    斯捷潘·拉辛什么时候会喊自己主人?当然是在有求于自己的时候,这一点彻辰早已是心知肚明的了。

    所以彻辰看也不看斯捷潘·拉辛,可那神态让斯捷潘·拉辛觉得彻辰仿佛看穿了一切。

    “你说吧,拉辛。你想要什么?是火枪还是马匹,或者是被俘的切尔克斯克居民?”彻辰问道。在他想来,斯捷潘·拉辛想要的无非是这些吧。

    可他还是低估了斯捷潘·拉辛的胃口。斯捷潘·拉辛竟然想要的是整座切尔克斯克。

    “你想要切尔克斯克?”

    彻辰手撑着靠椅的扶手,有些不可思议地反问了一遍——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的,主人。”斯捷潘·拉辛的口吻更加的亲热了,那嘴仿佛涂了蜜一般。

    在他嘴里,彻辰将切尔克斯克给他的好处简直说也说不尽。

    正当斯捷潘·拉辛口若悬河的时候,彻辰打断了他。彻辰正色地说道:“拉辛,你该知道穆罕默德·格莱伊派我来切尔克斯克,是要占领这里并打通与亚速堡的联系的吧。”

    “我当然清楚,主人。可是现在你不是做到了吗?切尔克斯克已经是你的了,而瑙姆·瓦西里耶夫也惶惶如丧家之犬不知去向了。”斯捷潘·拉辛接口道。

    彻辰摇了摇头。

    “拉辛,穆罕默德·格莱伊要我摧毁或者占领这里,而不是交给别人。况且,你该知道切尔克斯克在你手中的风险吧?”

    “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人,怎么能算是别人呢?”斯捷潘·拉辛继续巧舌如簧道。

    斯捷潘·拉辛也知道自己要得到切尔克斯克是多么的困难,所以他倒不只是一味的献媚,而也将切尔克斯克由其掌握的好处说了一通:

    “主人,将切尔克斯克与我掌握其实比摧毁它来的对你、对穆罕默德·格莱伊更有利。而且我当然也知道,我现在冒充德米特里沙皇,已经是莫斯科必欲处之而后快的第一人了,莫斯科的沙皇是一定会派兵来的。不过从克里米亚汗国的角度,将切尔克斯克给我,汗国就等于在沙皇俄国打下了一颗钉子。在沙皇消灭我之前,他是不会有闲心去对付克里米亚了。而且,我会保证亚速堡与汗国本土道路的畅通,不会让手下人劫掠来往的汗国商队的……”

    渐渐的,彻辰有些意动了。

    对于克里米亚汗国有没有利他倒不是那么的在乎,吸引他的是斯捷潘·拉辛所说的吸引沙皇俄国的注意这一点。这在克里米亚汗国的草原民族的收成结束后,对在波兰共和国艰苦作战的娜塔莉、安杰伊、米哈乌他们是多大的帮助啊!

    此时,叶利谢伊和谢苗绕着火堆转了两圈。他们扑倒乐队的面前,再次唱了起来:

    倾注只是倾注,可没有消失,

    哪怕伏尔加河有千难万险、碧波滔滔,

    仍能在河的深处,

    捡到一枚金戒指。

    乌—哈!

    “这旋律真美!”彻辰望着帐篷外面载歌载舞的众人说道,他的脸上露出明快的笑意。

    斯捷潘·拉辛见彻辰面带笑容,便知道这事或许能成。他趁热打铁地让彻辰给出承诺。

    “那么主人,您是答应了?”

    “拉辛,你为何执著于切尔克斯克?”

    彻辰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斯捷潘·拉辛为何要切尔克斯克。

    彻辰原以为斯捷潘·拉辛会回答是为了钱。毕竟切尔克斯克虽小,却是沙皇俄国南疆的集贸中心,这里联通亚速堡、伏尔加河流域、高加索和克里米亚,每年过境的商品价值不下十万泰勒。

    可斯捷潘·拉辛的回答却出乎了彻辰的意料。他是那么的真心实意、句句发自肺腑,让彻辰难以怀疑其真实性。

    “彻辰,”斯捷潘·拉辛换了一个直接的称呼称呼彻辰,他说道:“你或许会以为我疯了,从冒充德米特里到占据切尔克斯克,每一步都在像自寻死路。可是我告诉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哥萨克,我要在这里成立切尔克斯克哥萨克酋长国,建立哥萨克自己的国度。你不要告诉我不可能,赫梅利尼茨基不就是很好的榜样吗?他起义的时候波兰共和国多么强大啊,可是怎么样?还不是被打的落花流水。他乌克兰的赫梅利尼茨基能做到,我沙皇俄国的斯捷潘·拉辛一样能做到。我是失败过一次,可是失败给了我成功的经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失败乃成功之母。我相信我这一次一定能成功。所以我要有一个根据地,一个顿河哥萨克心灵的家。”

    彻辰被斯捷潘·拉辛的这一远大“梦想”说的一愣一愣的。

    一个切尔克斯克哥萨克酋长国?一个顿河哥萨克心灵的家?

    叶利谢伊和谢苗的歌声继续传来:

    每个姑娘都是火石,

    每个小伙都是火镰,

    你只需着意撞击,

    准会撞出火花成串!

    乌—哈!

    “我会向穆罕默德·格莱伊可汗为你争取的。”彻辰向斯捷潘·拉辛承诺道。

第六百章王后的手段二

    在共和国内地的大部分的地区和省份,兵荒已离人民远去,那些因为战争而离开故土的人们纷纷地返回了家园,他们开始重整土地,舔舐着伤口慢慢地恢复着元气。

    在娜塔莉的家乡,在对侵略者的最后一战中,被围困在城堡中的瑞典指挥官挂起了白旗投降,他愿意交出所有的武器和掳掠来的钱财,只求让他们安全的离开。

    虽然是和平收复了故乡,战争对基什卡家族领地的损害一点不比其他地方来的少,过半的领民消失了,男人们都上了战场,留下的只有女人、老人和孩子。

    当娜塔莉回到那里的时候,老人们、妇女们、孩童们都已在忙于耕地,播种越冬的谷物。

    作为新领主的娜塔莉免去了所有人今年的税负,人们热情高涨,他们齐心协力重建着焚毁了的房舍,以便那些保家卫国的勇士们回归后,不至于顶无片瓦。

    所有人都相信,这一天不会远了。

    在那一段时间内,娜塔莉和所有的人一样,只能待在茅草为顶的破旧木屋内,因为家族祖传的庄园已经化为了一片白地。可是娜塔莉并未抱怨,也未搬到华沙、克拉科夫等大城市里,因为这里是她的家,她要重建家园。

    “真是一位不逊于亚努什·基什卡老大人大领主。”人们对娜塔莉的仁慈和旰食宵衣的精神交口称赞。

    可这几天,一个可怕的消息却在当地传来开来——娜塔莉·基什卡,他们年轻而美丽的女领主要出家了。

    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据基什卡家族的一位女仆说,主人已经决定将自己的一半家产捐赠给了修道院,而她自己也将在余生与青灯为伴,开始自己的修女生涯。

    众人都困惑了。因为前几日领主离开前往一个叫做维达瓦的地方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的。并且祖国的磨难已将过去。除了在立陶宛地区和普鲁士一带,弗雷德里克·威廉选帝侯的军队和博古斯拉夫亲王的军队还在与卡尔十世沆瀣一气,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其他地方基本已经解放了。

    而那些曾经背叛过国王的人,现在也一个个跪倒在国王的面前祈求饶恕。爱国之语不断地从他们的嘴里说出,磕下的脑袋比修道院的钟声还响。

    现在,共和国已经没有卖国贼了,因为卖国已经无利可图。

    祖国最危难的时刻已然过去,可最有资格享受胜利果实的娜塔莉却要出家,这是怎么回事?

    很少人知道,娜塔莉的心从维达瓦回来后早已空落落了。她自觉尘世的一切她都已无眷恋。父亲死了,那个她爱的人也“背叛”了自己,除了主以外,还有什么值得她去寄托心灵的呢?

    特别是在那万念俱灰的情绪的骚扰下,娜塔莉在把自己遭遇的一切统统想过了一遍后,她经历过的命运的变迁、领略过的失望和痛苦,竟使她确信,她所遭受的这一切,必定都是上帝的旨意,是上帝希望她皈依隐修的斗室。

    于是的,娜塔莉决定了听从这个声音的指引,跟着这个声音走。她要多行善事,为她的灵魂的救赎做好准备,然后遁入空门,了结情缘。

    可她的这种想法,无可避免地受到外界的干扰。因为爱她的人都不希望她如此。

    最先劝说娜塔莉改变主意的是密茨凯维奇。这位基什卡家族的忠仆极力反对着女主人的决定。

    “小姐,您要是遁入了空门,基什卡家族的正统传承便断绝了。请您想想过世的老爷,收回成命吧!”密茨凯维奇劝说道。

    对于密茨凯维奇的劝说,娜塔莉是如此回答的:“密茨凯维奇,我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劝我了。况且我在家族的旁支子弟中已经选择了一青年继承家族,那是一个很出色的年轻人,我相信家族在他的带领下是不会没落的。”

    眼见着娜塔莉连继承人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密茨凯维奇知道自己再劝也无用。于是他叹息了一声退了下去。

    不过密茨凯维奇并没有放弃劝说娜塔莉的打算,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无法劝下娜塔莉,所以他给路德维卡王后,希望王后能够出面劝劝娜塔莉。

    这才有了路德维卡王后在收到信后向自己的丈夫告假,并很快地便赶到了基什卡家族的庄园。而随同王后一同前来的还有皮德罗。

    皮德罗本是前往华沙向扬·卡齐米日国王解释一切的,他刚进城门边遇上了路德维卡王后的车驾,于是被王后强带了去。

    现在的皮德罗已经不同以往了。靠着从克里米亚带回来的巨额资财,皮德罗过上了穿金戴紫的生活,当波兰共和国的大部分人,甚至包括贵族都因为兵灾而穷困潦倒、食不果腹的时候,作为佣兵的皮德罗反而更加的滋润了。

    路德维卡王后在马车上听完了皮德罗讲述的彻辰和法蒂玛结合的经过。对于这,路德维卡王后也只能叹息连连。路德维卡王后现在已不奢求娜塔莉和彻辰能再结合,她觉得能劝阻娜塔莉不出家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可路德维卡王后和皮德罗到达娜塔莉临时居住的简易木屋的时候,路德维卡王后才发现自己或许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娜塔莉虽然与自己和皮德罗也说了话,可是那态度却很淡漠,即不热络却也不缺乏必要的礼貌。

    眼见于此,路德维卡王后将皮德罗“请”了出去——她要单独和娜塔莉说话。

    不提怏怏而去的皮德罗。同娜塔莉走进木屋卧室的路德维卡王后望着卧室内简陋的摆设摇了摇头。

    木屋内除了一张床、一座神龛、一张桌子加两张椅子外什么都没有。虽能想到,这是共和国声名显赫的基什卡家族继承人住的地方。

    “娜塔莉。”

    路德维卡王后唤着娜塔莉的名字,可她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王后殿下,请这边坐吧。”

    娜塔莉搬了张椅子放到王后的面前。

    路德维卡王后坐了下来,她也整理了下语言。

    “娜塔莉,彻辰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路德维卡王后小心翼翼地起了个开场白。

    娜塔莉默默地坐到路德维卡王后的下手,面无表情。

    路德维卡王后看着娜塔莉的样子,心里大是坎坷不安。

    “娜塔莉,”路德维卡王后向前坐了坐身子握住了姑娘的手。

    “我这次来并不是以王后的身份,而是以你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有什么委屈和心里话都告诉我。”

    “我,我没有。”娜塔莉低下了头,声音如细蚊般。

    路德维卡王后摇了摇头。她见娜塔莉不肯说出实情,只得直截了当地问了:“娜塔莉,你跟我说心里话,你要出家是不是因为彻辰和法蒂玛有了孩子?”

    “不,当然不是。上帝清楚,我早已对他什么也不想!”娜塔莉撇过了头强硬地说道。

    路德维卡王后劝道:“娜塔莉,我知道彻辰这次是有些过分了。不过你要想想他为了国王和共和国吃了多少苦:他在克里米亚吸引了十几名沙皇俄国的将军和数万的沙皇俄国大军,减轻了共和国东部边疆的压力,他对共和国是有功的。他虽然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可是我听说他毕竟还没有和法蒂玛正式结婚,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

    说这话的时候,路德维卡王后的脸都红了起来。因为她都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在纵容男人和委屈女人吗?

    路德维卡王后原本不指望娜塔莉听了自己这词不达意话心里会稍有安慰,可没想到娜塔莉会激烈到死命的摇了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娜塔莉哭喊道。

    路德维卡王后惊诧于娜塔莉的异样,她慌忙站了起来,抱住了姑娘的头给予其安慰。

    “冷静些,冷静些。娜塔莉。”路德维卡王后安抚道。

    随着路德维卡王后不断抚摸娜塔莉的秀发,娜塔莉逐渐平静了下来,她的哭泣声也小了。

    “王后,我对他已经很宽容了,即便他背叛了共和国、背叛了国王,我还是准备原谅他,可没想到彻辰这么对我!”娜塔莉躺在王后地怀里说道。

    她本来想把彻辰救了克里斯蒂娜的事情带进棺材去,对谁都不说。因为彻辰的将功赎罪,因为娜塔莉还爱着彻辰。娜塔莉觉得,哪怕彻辰曾经犯了大错误,可他在克里米亚的功劳也已经赎清了。只要彻辰以后一心一意为国效力,娜塔莉可以隐瞒下去,不再让这件事情成为二人间的鸿沟。可是令娜塔莉万分失望和没想到,彻辰是回归了共和国,可他竟然和法蒂玛有了孩子。

    上帝啊!娜塔莉觉得自己如同傻子一般。

    并且的,他还躲在了西里西亚,连见自己一面的胆量都没有。

    她恨他。

    路德维卡王后听到娜塔莉说彻辰背叛了共和国、背叛了国王,她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过了好一会,王后才问娜塔莉她为何会这么说。

    娜塔莉将她在贝格齐萨莱看见彻辰和克里斯蒂娜在一起的事情以及自己刺了彻辰一剑,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路德维卡王后。这些话在娜塔莉都心中压抑的太久了,她是需要一个宣泄口。

    听完了娜塔莉的讲述,路德维卡王后不由喟叹了声。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娜塔莉没和出使克里米亚的使团一起回来复命了。

    “王后殿下,彻辰在克里米亚的奋战使得共和国免于两线作战,可他回护了瑞典女王:我们和瑞典的战争原本可以提早结束,卡尔十世对克里斯蒂娜的爱慕是人尽皆知的。可就因为他,战争又进行了如此之久,我们的人民又付出了惨重的牺牲。难道这一切能因为他现在的表现就能一笔勾销吗?我欺骗自己、说服自己,承认他已然无罪,可以一笔勾销。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在欺骗着自己的良心,可我得到了什么!”

    至此,娜塔莉不再说下去。因为她已经又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路德维卡王后再一次抱住了她,给予她以慰藉。

    对于彻辰所犯的错,路德维卡王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虽然王后并不认为卡尔十世会因为克里斯蒂娜与共和国停战,可是彻辰救助克里斯蒂娜本身就是一种背叛,也怪不得满怀爱国热情的娜塔莉那时会对他心灰意冷了。不过路德维卡王后知道了是彻辰放了克里斯蒂娜,她的内心深处又有些许的高兴——至少彻辰没有给自己的丈夫偷腥的机会。

    上帝知道自己那丈夫如果得到了克里斯蒂娜,会做出什么来。

    回到彻辰和娜塔莉的这件事情,路德维卡王后又能明显感到娜塔莉心里还是有彻辰的。她要出家便是想彻底的忘记彻辰,如果心里已经没有了这个人,又何必去忘记呢?况且的,娜塔莉提到彻辰的时候,张口闭口都是“原谅”、“说服自己”这些词语。

    于是,路德维卡王后有了个计划。她对娜塔莉说道:“娜塔莉,我的孩子。既然你心意已决,如果你真的决定了要出家,我不拦你。可是不要在这个时候。看在主的份上,等我们将侵略者赶走吧,让基什卡家族的女儿看到共和国恢复自由。”

    这一要求是出自共和国的王后之口,又是合情合理的。娜塔莉犹豫了阵便答应了下来。

    “那你和我去华沙吧,最近我一个人很寂寞,很希望有人能陪我。”路德维卡王后又要求道。

    这一次,无论路德维卡王后怎么说,娜塔莉死活不同意了。到最后,二人只好各自妥协一步:娜塔莉和路德维卡王后去华沙,但不住进卡齐米日宫,只住在城外的修道院清修。

    二人又说了会话,但基本上都是路德维卡王后在安慰娜塔莉。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路德维卡王后开门走了出去。早已在外面焦急等待的皮德罗和密茨凯维奇刚忙上来询问娜塔莉是否回心转意。

    “我暂时劝住了她。”路德维卡王后说道。接着,王后用严厉的、带着责备的眼神看着皮德罗,对他说道:“阁下假如还有点良心,那么就回去给你的侄子写封信吧。如果彻辰还对娜塔莉有爱,那么让那个犹大赶快来华沙!”

第五百零六章在亚速

    虽然彻辰承诺为斯捷潘·拉辛向穆罕默德·格莱伊争取切尔克斯克,不过在第二天一早,在往库尔斯克方向派出信使后,他便拔营往亚速堡而去,并直接把切尔克斯克让给了斯捷潘·拉辛。这让卡拉齐米尔咱又气又怒,却又敢怒而不敢言。

    卡拉齐米尔咱的情绪彻辰当然看在眼里。在一次休憩的时候,彻辰将卡拉齐米尔咱叫了过来。

    他对卡拉齐米尔咱说道:“卡拉齐米尔咱,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没有,贝伊大人。我没有!”卡拉齐米尔咱闷声说道。可他那大步走路时身上的小金属板链甲与弯刀和配饰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无疑显示他是有话的,只是不敢说罢了。

    彻辰微笑着朝卡拉齐米尔咱招了招手,让他离自己更近些。卡拉齐米尔咱照做了。

    彻辰将一张字条递给了卡拉齐米尔咱。字条上的文字是用阿拉伯语和俄语书写的,卡拉齐一个字也看不懂。因为他是个文盲。

    彻辰无奈,只好对其解释道:“这是那位德米特里沙皇对你的一点心意。今后,只要切尔克斯克还是他的,每年你都会得到一千泰勒,约合一百金币的分红。”

    卡拉齐米尔咱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他觉得这张轻如鸿毛的字条现在重若大山。

    半晌,卡拉齐米尔咱吞咽了下口水,他对彻辰说道:“贝伊,你想要我做什么?”

    卡拉齐米尔咱虽然说穆罕默德·格莱伊提拔的新秀,可是在金钱面前,他还是沦陷了。毕竟一年一百金币的收入可比穆罕默德·格莱伊赏赐给他的村子多了整整五倍。

    见卡拉齐米尔咱如此的上道,彻辰也颇感满意。他最怕的就是卡拉齐米尔咱是那种“死脑筋”的人。

    “不是我,是德米特里沙皇。他希望你支持他占领切尔克斯克。我想你和可汗之间应该有秘密的联络渠道吧,如果可汗问起你,你就将在切尔克斯克看到的、听到的原原本本告诉他。”

    “就这么简单?”卡拉齐米尔咱难以置信道。

    “就这么简单!”彻辰确认道。

    事实上,彻辰曾经动过要卡拉齐米尔咱在给穆罕默德·格莱伊的密信中将切尔克斯克交给斯捷潘·拉辛分析分析,不过很快他便放弃了。卡拉齐米尔咱性格粗鲁,要他写出如此有条理的东西只能说让穆罕默德·格莱伊明白,自己这位手下被收买了。与其如此,还不如让穆罕默德·格莱伊通过事实自行判断利弊。彻辰相信,穆罕默德·格莱伊不是蠢人,他是会明白扶持一个德米特里沙皇对汗国的好处的。

    “好,我会照做的,贝伊。”

    这一次,卡拉齐米尔咱连犹豫一下都没有便答应了下来。

    经过了两天的行程,彻辰终于到达了亚速堡,这块克里米亚汗国最东边的领土。

    在路程走到一半的时候,彻辰他们便和赛杰特贝伊率领着大队的鞑靼骑兵相遇了。据领头的说,他们是赛杰特贝伊派出的先头部队,而贝伊本人正率领着大部队赶来。他们都是来支援彻辰贝伊进攻切尔克斯克的。

    一支姗姗来迟的援军,这让彻辰对赛杰特贝伊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了起来。

    而当彻辰见过并和赛杰特贝伊本人交谈过后,彻辰的内心更加地厌恶这位贝伊了。

    从外表上看,赛杰特贝伊约摸五十岁,他的脸是精瘦的、胳膊是精瘦的、身体也是精瘦的,整个人瘦的就像只猴子一样。这样的形象本就不讨喜,更夸张的是,赛杰特贝伊的左脸颊上还打着四个黄金做的金环。金环穿过皮肤呈竖形排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赛杰特贝伊一见到彻辰便向他要起了俘虏来。

    “俘虏呢?彻辰贝伊,你在切尔克斯克抓到的俘虏呢?”赛杰特贝伊瞪大了眼睛,朝着彻辰的队伍中望了半晌没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张口问道。

    而这,显然是极其无礼的。虽然说一开始向卡拉齐米尔咱这样的人也不把彻辰放在眼里,不过在明面上,卡拉齐米尔咱至少还知道向彻辰行礼。而赛杰特固然也是贝伊,可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叶利谢伊和法蒂玛等人见赛杰特贝伊如此作态当然都很是生气,而彻辰虽也不喜赛杰特贝伊,可他以不是以前那个冲动的少年了。彻辰带着笑对赛杰特贝伊问道:“赛杰特贝伊,你在找什么样的俘虏?我们虽然在切尔克斯克抓到一些,可都已经买掉了。”

    俘虏的确都被卖掉了,而买主便是彻辰。

    在攻占切尔克斯克后,除了反抗的被杀死以外,鞑靼人在城内抓到了数百男女老幼。按照鞑靼人的传统,这些个俘虏谁抓到就是归谁的,连指挥官都不能无缘无故的夺取部下的战利品。所以可怜这些人命运的彻辰按照老办法,用自己的钱从鞑靼士兵手里将这些俘虏全部买了下来,并且当即的给予了他们自由。这也使得到切尔克斯克的军队中,一个俘虏都没有。

    “卖掉了?”赛杰特贝伊一听俘虏早已被卖掉,便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我的金发美女……”赛杰特贝伊唉声叹气了句。

    赛杰特贝伊的话虽轻,可还是被彻辰听到了。一听赛杰特贝伊如此失望原来是因为女人,再看看他那副好色的样子,彻辰算是明白这位贝伊为何如此瘦了。

    这让彻辰对其的鄙夷又加了一层。

    不过彻辰的军队毕竟是要去亚速休整的,而赛杰特贝伊是亚速的主人,所以不管彻辰心里如何的不喜和鄙视赛杰特,可在外头看来,彻辰仍然要表现出对其的热络。

    “原来贝伊想要的的金发美女。”彻辰微笑着开空头支票道:“这有何难。等我到了亚速,派人走海路去卡法为您买上几个。我这里虽然没有了俘虏,可其他贝伊和米尔咱们也该收获颇丰的。”

    听了彻辰这话,赛杰特贝伊眉开眼笑了。他打马上前挽住了彻辰的手。

    “彻辰贝伊,那我可是多谢您了。哦对了,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打下了切尔克斯克,所以兵士们都还在路上。可大伙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你写给可汗的报捷信里,多少也给我们加一笔……”

    等到了亚速堡,赛杰特贝伊宣布他要在城主府内热烈地彻辰和他的军官们接风洗尘。

    当彻辰步入亚速堡城主府的大厅的时候,在城主府的大厅内,已经有两个人在等候了。这两个人一个是戴着硕大头巾的阿拉伯人另一个是戴着小黑帽的犹太人,他们不住地向彻辰和卡拉齐问好,然后又拐弯抹角地问起了切尔克斯克之战的战果如何,收获多少。

    眼见着二人如此作态,彻辰有些猜到了二人的身份——商人。并且有极高的可能兼职奴隶贩子。

    当然,彻辰的说辞和他对赛杰特贝伊是一样的,那就是俘虏早就卖掉了。

    听彻辰说这次他们并没有带来俘虏,两位商人不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而那个犹太商人仍不死心,又问起了除了人意外,彻辰有没有缴获其他的物品。

    这时候,彻辰想起了他们在切尔克斯克缴获的皮毛。彻辰告诉两位商人他们在切尔克斯克缴获了不少的皮毛,并问两位商人要不要。

    一听到有皮毛,阿拉伯商人和犹太商人的呼吸都沉重了起来。在欧洲,皮毛可是和金币、银币一样的硬通货啊!

    由于小冰河时期的到来,地球的温度在17世纪普遍的低于以往,而这深深的刺激了西欧各国对皮毛制品的需求。而占领了西伯利亚的沙皇俄国是当时皮毛制品最大的出口国,俄国皮毛在市场上拥有“神话般的价格”,仅在1646年一年,沙皇俄国控制的西伯利亚等地便为欧洲提供了0万张貂皮、1万张黑狐皮、50万张灰鼠皮。皮毛贸易外汇在17世纪占俄国外汇收入三分之一。而这些收入也是沙皇俄国有能力训练新军和引进外国技术人员和军人的物资基础。事实上,很多的外国技术人员和军人所领到的薪水,不是卢布,而是皮毛。

    “尊敬的贝伊,你有多少的皮毛?”那犹太商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有十几车吧。”彻辰说道。他是有些记不清了。因为毛皮虽然珍贵,可对现在已经富可敌国的彻辰还真算不得什么。他能记住有几车,还是因为一路上费多特对自己提了几句的缘故。

    十几车!两位商人眼睛都开始冒金币了。他们立即的要求彻辰让他们看看货物。而这样的小事,彻辰打发他们去找谢苗去了。

    “好了,好了。彻辰贝伊,还有卡拉齐米尔咱,我已经为你们准备了丰盛的宴席,就请你们快快享用吧。”等两个商人走远,赛杰特贝伊热情地挽住彻辰的手招呼道。

    于是的,彻辰和赛杰特贝伊并肩走入了亚速堡的餐厅,卡拉齐米尔咱和艾撒克族长等人紧随其后。

    在宴会上,赛杰特贝伊一直有意无意地提醒彻辰金发美女的事情,他担心这位汗国炙手可热的新晋权贵会忘了。彻辰只得接二连三的答应,赛杰特贝伊这才总算放下了心。

    赛杰特哪里知道,彻辰的思绪早就飞远了。

    宴会结束后,彻辰在赛杰特贝伊为其安排的房间内写起了信来。他一共写了三封,其中的一封是给皮德罗叔叔的,他向皮德罗叔叔报了平安,并将他在克里米亚征战期间获得的金钱的支票带给了他,并让叔叔寄些回西班牙去;这第二封,彻辰写给了黑森子爵,他让黑森子爵回黑森去为自己招募一批德意志雇佣兵,并且最好是三十年战争培养出来的老兵并运送到亚速堡来。按理彻辰已经完成了穆罕默德·格莱伊交给他的任务,已经不需要更多的士兵了,可彻辰却有一个想法——他要去库尔斯克,去沙皇俄国的腹心,他要去找雅科夫那个刽子手,他要为佛朗哥他们报仇,所以他需要更多的可靠的战士。而第三封信,彻辰写给了娜塔莉。这也是彻辰最难写的一封,因为他不知如何起头、叙事和结尾。

    “看在我的份上行行好吧——冷静下来。在你离开之后,哭过之后我已经够好了。唯一让我难过的就是你的怒火。亲爱的娜塔莉,我的宝贝,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们都必须心平气和,这样我们才可以平静下来。变得不那么不可理喻,否则我们就只能变成在比赛中被打来打去的马球。”

    彻辰写着写着感觉自己词不达意。他将信团成一团扔在了地上。在地板上,有十数个同样的纸团在欢迎它们的同伴。

    彻辰这么的想娜塔莉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在娜塔莉离开的那晚,有一个温香软玉的身体和他共度良宵。在彻辰的潜意识中,那和自己一起的是娜塔莉。

    最终,彻辰写出了自我感觉良好的给娜塔莉的信。他将这封信夹到了给皮德罗叔叔的信中。接着,两封信由叶利谢伊乘坐亚速堡码头的船只被带了走。

    而在切尔克斯克通往奥博扬的道路上,噶尔丹策凌从一名躺倒在地的死者的脖子上拔出了羽箭,他展开从死者皮囊中搜出的信函仔细地看了起来,然后露出轻蔑的笑容。

    “将军,怎么了?”

    在一旁,一位卡尔梅克的百夫长对其问道。

    “没什么。”噶尔丹策凌将信折了三折,然后重新放回到了信封里。

    “阿孜坦桑,你把这封信交给台吉,并告诉他,两百条火枪我已经接收了。那些哥萨克人很老实,没有骗我们。”

    “是,将军。”名叫阿孜坦桑的百夫长接过了信,然后将信揣到怀里后便离开了。

    “土尔扈特的勇士们!”噶尔丹策凌挥了挥手中的马鞭,他大声地对身后的三百骑兵喊道:“让我们挥舞着弯刀,尽情地欢乐吧!”

第五百一十章切尔克斯克危局三

    而在切尔克斯克城外,偷袭彻辰的那队卡尔梅克骑兵将杀死的鞑靼骑兵的尸首和他们的坐骑带回了营地,带到了阿玉奇台吉的面前。

    “台吉,我们杀死了十二人,逃走了八人,己方损失六人。”为首的那名十夫长向阿玉奇汇报道。

    此时的阿玉奇台吉正和瑙姆·瓦西里耶夫坐在一起。在五天前,他们已经将切尔克斯克围了个水泄不通。在此期间,卡尔梅克骑兵曾经用挠钩对城墙并不高大的切尔克斯克城发动过一次突袭,数十名勇士成功登上了切尔克斯克的木制城墙,可却被守军以优势兵力打了下来,数十人竟墨。

    这之后,阿玉奇便下令停止了进攻。他要求瑙姆·瓦西里耶夫提供“口径更大的火枪(火炮)”,不然绝不让自己的士兵去送死。

    虽然瑙姆·瓦西里耶夫迫切想收复切尔克斯克,可不说他没有炮给阿玉奇,就是有,他也不敢将火炮提供给卡尔梅克人。他可是深知将火炮提供给这些游牧民族的危害,提供能轰开切尔克斯克的城门和城墙的火炮,就意味着沙皇俄国南疆大部分的边境城镇再也无非防御住他们的侵袭。

    特别是这个阿玉奇,瑙姆·瓦西里耶夫现在对其已是警惕万分。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有着疯狂的求知欲。在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他通过金钱和美色已经攻陷了自己手下好几个哥萨克,从他们那里不仅学到了火枪的使用方法。要不是自己发现的及时,一个哥萨克甚至要将火药的配方都传授给他了。

    可没有火炮,阿玉奇便不肯攻城。在此之前,瑙姆·瓦西里耶夫和阿玉奇已经经过了几次交涉,可谁都不松口。

    这次,借着鞑靼骑兵的由头,阿玉奇又提出了要求。

    “瑙姆·瓦西里耶夫首领,你也看到了,这些克里米亚的鞑靼人已经发觉了切尔克斯克被围困。恐怕再过不久,就会有成千上万的鞑靼骑兵蜂拥而至,到时候凭着本台吉的这些人,恐怕想帮助你也是力有不逮了。”阿玉奇边说着,边遗憾似的替瑙姆·瓦西里耶夫摇摇头。

    听了阿玉奇的话,瑙姆·瓦西里耶夫心里暗恨不已:一直攻不下切尔克斯克,还不是因为你小子出工不出力。

    不过心里在骂娘,瑙姆·瓦西里耶夫脸上还是带着笑。

    “台吉大人,是不是只要轰开切尔克斯克的大门,你们就会发动总攻?”

    “当然!我们土尔扈特人是讲诚信的。”阿玉奇一拍大腿,义正辞严地说道。

    坐在一旁的格鲁喇嘛也宣了声佛号。

    “那好!我就提供给你们火炮!”瑙姆·瓦西里耶夫咬咬牙说道。

    瑙姆·瓦西里耶夫要提供给阿玉奇他们的是几门蒙皮火炮。所谓的蒙皮火炮,是“北欧雄狮”古斯塔夫率先发明的。这种火炮本是用绳子和皮革包扎着的轻锻铁管用来发射链式霰弹。虽然蒙皮火炮存在寿命不长、射程短的缺点,不过这些缺点对于瑙姆·瓦西里耶夫来说恰恰是它的优点。因为如此一来,在这场战斗结束后,卡尔梅克人便无法再利用这些火炮了。并且,这些蒙皮火炮制造简便,正适合用在现在这种应急的时候。

    当第二天一早,几门临时打造的蒙皮火炮被架在简易的炮车上被推到阿玉奇面前时,侍立在阿玉奇身边的十夫长、百夫长们纷纷对这些短胖如同花瓶般的蒙皮火炮指指点点。

    “台吉大人,请看!”瑙姆·瓦西里耶夫骄傲指着这些蒙皮火炮说道。

    阿玉奇走到炮前,他歪下身子拿脸对着黑洞洞的炮口望了望。

    “瑙姆·瓦西里耶夫。”阿玉奇直起身子对瑙姆·瓦西里耶夫说道。

    “在。”

    瑙姆·瓦西里耶夫昂首挺胸道。

    阿玉奇汗指着这些牛皮卷起来的东西质问道:“这就是你为我提供的火炮?”

    阿玉奇的话音刚落,噶尔丹策凌便拔出了刀。

    “无信者!竟敢拿这种牛皮卷糊弄台吉!”噶尔丹策凌叱道。

    “瑙姆·瓦西里耶夫首领不是无信者,瑙姆·瓦西里耶夫是顿河哥萨克的首领。”瑙姆·瓦西里耶夫对于噶尔丹策凌的拔刀相向无畏无惧,因为他已经摸清了阿玉奇的套路,他唱红脸,而那个人莽撞的噶尔丹策凌唱黑脸,二人一同糊弄自己。

    果然的,阿玉奇按住了噶尔丹策凌拿刀的手。他对噶尔丹策凌说道:“不得无礼。”

    接着,他又转头对瑙姆·瓦西里耶夫微笑着说道:“瑙姆·瓦西里耶夫首领,既然你说这是火炮,那么就请演示给我们看看它的威力吧。”

    “当然!”瑙姆·瓦西里耶夫应了句。他命令六名推着炮车的哥萨克将炮车推到切尔克斯克的城门前,将炮口对准了城门。

    切尔克斯克城内的守军见城外的敌人推来了火炮,疯狂地往炮车地方向倾泻着子弹和羽箭,试图杀伤操作蒙皮火炮的士兵,可是瑙姆·瓦西里耶夫显然早有准备,他用原木竖起了一人多高的木墙,掩护住了操作火炮的士兵。

    操作第一门蒙皮火炮的哥萨克在阿玉奇和格鲁喇嘛地注视下将火药倒入了炮口,然后将一枚铁质的炮弹放入,用推杆捣严实了。

    “阿玉奇台吉,格鲁喇嘛。我看我们还是离远一点吧,这里不安全。”瑙姆·瓦西里耶夫对目不转睛盯着火炮的二人劝道。

    瑙姆·瓦西里耶夫这倒是真的为了二人好,因为虽然这些蒙皮火炮是自己制造的,可是瑙姆·瓦西里耶夫自己都不敢保证这些临时的、用熟铁和牛皮打造的火炮会不会炸膛了。

    阿玉奇听瑙姆·瓦西里耶夫说的真切,便和格鲁喇嘛往后退出了数十步。

    操作火炮的哥萨克将烧的通红的火钎子钉入了引火口,被点燃的火药吱吱作响,炮膛内却半天没有动静。

    所有人正在奇怪,突然火炮所在的位置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哥萨克炮手和火炮顿时淹没在一片火光之中。

    火炮炸膛了。

    随后,切尔克斯克的城头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这些起义军们显然将蒙皮火炮的炸膛当做了一种吉兆,是上帝在保佑着“真正”的沙皇和沙皇的仆人。

    瑙姆·瓦西里耶夫的面色铁青。第一次试炮便出了如此大的事故,这无疑是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

    噶尔丹策凌也面色铁青。在他看来,这无疑是俄国人诓骗台吉的又一证据。

    倒是差点被炸死的阿玉奇处变不惊。他待火被扑灭,笑着对瑙姆·瓦西里耶夫说道:“偶有失误不足为奇,我相信下一炮,阁下不会叫我失望的。”

    阿玉奇的这话比之噶尔丹策凌的刀对瑙姆·瓦西里耶夫更有杀伤力。他强令被吓得腿脚发软的第二门火炮的哥萨克炮手将蒙皮火炮推入阵地发射。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那名“幸运”的哥萨克炮手不断地在胸前画着十字,然后闭着眼将火钎子插入了引火口。

    当然,除了祈求上帝的保佑外,瑙姆·瓦西里耶夫还总结了经验教训,他换掉了实心的炮弹,而换上了重量较轻的链弹。

    这一次,哥萨克炮手没有重复上一次的悲剧。链弹被发射了出去,虽然没有击中大门,却横扫了十数米长的一段城墙,将从后面探出的四个脑袋打成了肉沫。这之后链弹的去势未歇,又击中了木制箭楼的支柱,将整座箭楼拦腰打断。

    这一炮之威绝对是人力所不能及。不管是少年睿智的阿玉奇还是勇冠三军的噶尔丹策凌又或是一心向佛的格鲁喇嘛都看的呆了。

    见三人楞了神,瑙姆·瓦西里耶夫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瑙姆·瓦西里耶夫大声地自言自语道:“这样的火炮在我们沙皇俄国根本不入流。在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宫前有一门巨炮,这门巨炮的炮长就有5.4米,口径0.9米,重达40吨。你们知道0.9米有多大吗?”

    假装自言自语的瑙姆·瓦西里耶夫为了说明巨炮之大,夸张地张开了手臂。

    “就这么大!”

    瑙姆·瓦西里耶夫比划着说道。

    在见识了蒙皮火炮的巨大威力后,瑙姆·瓦西里耶夫的话和动作给了年轻的阿玉奇巨大的震撼。他难以想象,这么小口径的火炮就已经有如此大的威力了,瑙姆·瓦西里耶夫口中那0.9米口径的巨炮一旦开火,将是如何的惊天动地。而自己的部民们遇到这样凶猛的火力,又如何自持。

    “喇嘛钦,喇嘛钦。”

    就在此时,格鲁喇嘛连念了两遍上师明了,然后又对阿玉奇说道:“台吉,在德而不在险。”

    格鲁喇嘛引用的是中国战国时期的一个典故:魏武侯乘船顺黄河而下,在中游的时候回头对吴起说:“真美啊,如此险固的山河,这是魏国的宝呀“!吴起回答:“一国之宝,应是国君的德政而不是山河的险要。从前三苗氏,左面有洞庭湖,右面有彭蠡湖,但由于他不修人道,被夏禹消灭了。夏桀所居住的地方,左边是黄河、济水,右边是泰华山,伊阙山在南边,羊肠阪在北边,由于他治国不施仁政,被商汤放逐了。商纣的国土,左边是孟门山,右边是太行山,常山在北面,黄河经过南边,因为他不行仁德,被周武王杀了。由此可见,国宝在于德政而不在于地势险要。如果君王不施德政,恐怕船上这些人都会成为您的敌人啊“!

    他在提醒阿玉奇,真正应该敬畏的是人,而不是武器。

    阿玉奇何等的聪明,他马上明白了格鲁喇嘛的意思。

    阿玉奇心魔一去,他感激地朝格鲁喇嘛微微点头,感谢他的提点。

    然后,阿玉奇神态自若地对瑙姆·瓦西里耶夫说道:“对着城门却打倒了城墙上,看来贵国的火炮不过如此。”

第四百八十四章异教徒的诚信五

    在穆罕默德·格莱伊重登汗位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处罚叛逆和封赏有功之臣。这其中,乌曾贝伊和巴伦贝伊(穆罕默德·格莱伊还不知道巴伦贝伊已死)属于伊始兰·格莱伊的铁杆,并且潜逃在外,他们的封地理所当然的都被没收了;这之后是几个米尔咱级别的官员,他们因为协助伊始兰·格莱伊叛乱而被免去了封号并同样被没收了封地。而其他人基本上都被定性为胁从,得到了穆罕默德·格莱伊的赦免。

    在封赏方面,巴耶济德汗因为希林贝伊的关系得到了伊兹梅尔;而阿儿浑米尔咱则得到了三个村子的奖励;那海和哈撒儿获得了米尔咱的封号并且都得到了一个村子,从此,他们终于洗脱了强盗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为了汗国的贵族。

    而作为最大功臣的阿勒瓦尔·彻辰,对于他的封赏穆罕默德·格莱伊却迟迟未予公布。

    当然,这是因为彻辰的拒绝。可对外,穆罕默德·格莱伊却不能这么说,因为如此一来,他那可汗的权威将再一次的被轻视。所以,官方的口径则是阿勒瓦尔·彻辰贝伊功高盖世,对于他的封赏,可汗还在斟酌之中。

    而穆罕默德·格莱伊重新得回了汗位,彻辰本以为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只要拿到穆罕默德·格莱伊与卡齐米日国王同盟的诏书,自己就可以返回波兰共和国了。

    可事情却根本远那么的简单,因为穆罕默德帕夏已经明确传达了奥斯曼土耳其首相不允许克里米亚汗国卷入波兰的战争的命令,以及穆罕默德·格莱伊当然不能明里违抗来自伊斯坦布尔的命令。当然,穆罕默德·格莱伊要想履行协议,办法还是有的。不过穆罕默德·格莱伊不会那么的爽快,他当彻辰前往贝格齐萨莱宫要求穆罕默德·格莱伊履行承诺的时间,穆罕默德·格莱伊来了一个避免不见。

    “彻辰贝伊,可汗这几天舟车劳顿,他刚回到汗宫便染上了感冒,实在是不能见您了。”

    在贝格齐萨莱宫的大门前,阿兰搓着手对彻辰抱歉地说道。阿兰的样子虽然恭敬,脸上也一直带着笑,可是却固执的挡在门口,绝不让彻辰进去。

    “阿兰,你该知道我此来的目的的。现在穆罕默德·格莱伊已经夺回了汗位,那么他应该履行与卡齐米日国王达成的协议了吧。如果穆罕默德·格莱伊可汗忘了,您当初可是作为使者与卡齐米日国王陛下达成的协议,您总不会忘记了吧!”彻辰眼见阿兰不让怎么进门,便拿当初的协议说话。

    听到彻辰提到当初的协议,那协议毕竟是他答应的,哪怕阿兰的脸皮再厚也不由得红了红。不过他马上想起了可汗对他说的要他务必把彻辰拦住,阿兰只得用各种理由去搪塞。

    他先是耍起了无赖,假装惊讶地对彻辰说道:“协议?什么协议?”

    眼见着阿兰光天化日之下之下竟然装起傻来,彻辰真是想给这家伙的脸上一拳。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打人容易,但打完之后自己就会被人抓住把柄、留下口实。

    彻辰回答了阿兰的问题:“就是你们答应在穆罕默德·格莱伊复国后,与共和国结盟并出兵的协议。”

    “有这么一份协议吗?”阿兰继续装傻道。

    彻辰是今天不见到穆罕默德·格莱伊誓不罢休了。阿兰既然装傻,他也就和阿兰耗在了大门口,看谁耗的过谁!

    “当然有,而且亚努什·基什卡和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这些有名望的大人都是见证人。”彻辰说道。

    “那么,这些人中有***吗?”阿兰反问了一句。

    “呃,没有。”彻辰实话实说道。

    阿兰一副阴谋得逞的表情。

    他对彻辰说道:“既然见证人中没有一个***在场,那么这些见证人的话怎么能让人信服呢?”

    听阿兰这么说,彻辰真是怒极反笑了。他这才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异教徒的诚信!

    眼见着彻辰半晌无话可说,阿兰越发地骄傲起来。他就等着将彻辰气走好回去找自己的主人邀功呢。

    阿兰这么想,彻辰便这么做了。只见彻辰转过了身,就要离开。

    看着彻辰的背影,阿兰简直要乐开花了。可谁知他的嘴角刚翘起来,彻辰突然回过了头。

    “阿兰。”他说道。

    “我在,听凭您的吩咐。”

    彻辰笑的比阿兰还要灿烂,他对阿兰说道:“这些话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的主子的意思。如果是穆罕默德·格莱伊的意思,那么除了激怒我外,真是一点都不高明。”

    说完,彻辰再也不理阿兰,大踏步的离开了。

    阿兰回转去见可汗,他只把彻辰最后的话当做了无力的威胁。

    担心彻辰会不顾一切闯进来的穆罕默德·格莱伊演戏演了全套,他躺在大床上,头顶顶着个冰袋,听见有人进来还不断地打着喷嚏。

    “可汗,彻辰已经走了。”阿兰向穆罕默德·格莱伊汇报道。

    “很好。阿兰,你真不愧是我的一条好狗。快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穆罕默德·格莱伊拿下了放在脑门上的冰袋,兴致勃勃地要听听阿兰是如何让彻辰吃的憋。

    阿兰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他将在汗宫门口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了穆罕默德·格莱伊。

    听完阿兰的话,穆罕默德·格莱伊喜悦地夸了他一句:“不错不错,没想到你这条狗的脑袋今次还真的有用。”

    被穆罕默德·格莱伊夸奖,阿兰喜不自胜。接着,阿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我的主人,您对彻辰避而不见究竟是何意?”

    穆罕默德·格莱伊面色一僵,斜着眼看了一眼阿兰。阿兰赶了低下头。

    “这也是你该问的吗?”穆罕默德·格莱伊冷冷地说道。他见阿兰身子抖了起来,知道这家伙被自己吓到不轻了。于是穆罕默德·格莱伊换了张微笑的面孔,又对其说道:“不过今天看你表现的不错,我就好好和你说道说道吧。”

    “多谢可汗!”阿兰赶忙谢恩。

    “和波兰共和国的协议我是不准备履行了,这也是伊斯坦布尔的意思。可是彻辰那小子掌握了大半的贵族质子,我得要把这些人要过来。而出兵协助波兰共和国无疑是最好的筹码。你懂了吗?”

    “懂了,懂了。”阿兰小鸡啄米粒般地点着头。

    “所以啊,他越着急就越容易被我牵着鼻子走。再晾他个两三天,等他心急了我再见他,到时候他还不乖乖地把那些个质子还给我。啊哈哈哈哈!”穆罕默德·格莱伊说到自得处,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兰也在旁边陪着笑。待穆罕默德·格莱伊笑完了,阿兰在一旁出主意道:“主人,我建议这些天我可是适当地放些波兰共和国战局不利的消息给他,让他更加的进退失据。”

    听完阿兰的主意,穆罕默德·格莱伊亲热地朝阿兰招了招手。阿兰会意,他手脚并用爬到穆罕默德·格莱伊的面前。

    “阿兰,你真是我的一条好狗。就照你说的去办吧。尽量把消息编的悲惨点,反正克里米亚距离波兰这么远,他想求证也不是这么容易的。还有,我给彻辰的那些手下都送去了一袋子金币,他们也收了。你最近也好好和他们联络下感情,里面还是有些有用的人才的。”

    阿兰连连点头称是。

    穆罕默德·格莱伊看着大门外,心里在念道:“阿勒瓦尔·彻辰,既然你不愿意为我所用,那么就怪不得我了。”

    而就在穆罕默德·格莱伊和阿兰憋着坏水准备诓骗彻辰的时候,叶利谢伊、费多特、黑森子爵、斯捷潘·拉辛、萨尔本等人齐聚在了佣兵团在贝格齐萨莱的临时居所。他们每人都掏出了一个钱袋子,放在了彻辰的面前。

    “团长,这是那个叫做阿兰的家伙给我的。他说这是可汗对有功之臣的酬劳,叫我一定要收下。”叶利谢伊首先发了言。边说着,叶利谢伊还边打开钱袋子,将里面的金币全都倒了出来,一枚枚的金币撒落在松木制成的桌子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也是。”

    “我的也是。”

    费多特等人纷纷说道。他们每个人也都因为各种理由被塞了金币。

    看着桌子上的金币,克里斯蒂娜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穆罕默德·格莱伊这一手来的真是阴险。

    彻辰看着桌上的金币想了片刻。他一把将所有的金币都推回了众人的面前。

    然后,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彻辰说道:“既然这是可汗对有功之臣的酬劳,那么大家就都收下吧。我们在克里米亚奋战了这么久,这也是你们应得的。”

    “不,团长。”

    还是叶利谢伊,他急忙拒绝道:“团长,你给我们的已经够多的了。在阿克曼,在贝格齐萨莱。我们是为你而战,为佣兵团而战,可不是为了异族的可汗。”

    黑森子爵等人纷纷点头。

    见众人的心如此的齐,彻辰内心极为的高兴。不过他还是要大家收下:“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我也很感动。不过这金币大家还是收起来。毕竟真正的忠诚在这里。”

    彻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在叶利谢伊等人退下去后,克里斯蒂娜问彻辰道:“穆罕默德·格莱伊已经开始收买人心了,你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他既然想收买叶利谢伊他们,那么我就去收买他的那些贝伊和米尔咱们,反正我手上握着这么多的质子,总不能白养着他们吧。”彻辰说道。

    克里斯蒂娜沉吟了片刻。

    “那就是和穆罕默德·格莱伊彻底开战了。”

    “是他先出招的,我也只能还手了。”

    第二天一早,彻辰正准备让黑森子爵他们将邀请在贝格齐萨莱的克里米亚鞑靼贵族赴宴的请帖送出去,阿兰屁颠屁颠地跑来了。他一见到彻辰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彻辰说道:“彻辰贝伊,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阿兰连续对彻辰说了三个“不好了”。他见彻辰没有反应,便站直了身子,自顾自说道:“波兰战败了。”

    其时,波兰军队再次在华沙城下战败的消息已经通过商人传到了克里米亚。不过每一条都和事实相距甚远,有说瑞典-普鲁士联军摧毁了波兰军队的主力的;也有说波兰军队损失甚小,是主动放弃华沙。而阿兰秉承着往坏里说的原则,更是在波兰战败的基础上捏造了卡奇米日国王被活捉,一众共和国将领被绳索牵着脖子游街示众。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彻辰着实吃了一惊。他首先想到的是娜塔莉的安危,而没想到阿兰是在诓骗自己。

    “阿兰,你知不知道一位叫娜塔莉·基什卡的小姐的消息?她突出重围了吗?”彻辰焦急地问道。

    对于娜塔莉这个名字,阿兰是陌生的。不过见彻辰如此的着急,阿兰用屁股想都知道这是个对于彻辰极为重要的人。

    “好像被俘的人里面有这样的一个人。”阿兰假装努力回忆后说道。

    彻辰死命抓住了阿兰的肩膀:“该死的!该死的!我要回去救她!”

    听闻娜塔莉被俘了,彻辰方寸大乱。这时候,他平日的机警和冷静都不见了,只剩下慌乱。彻辰的头上不断冒出汗水,手心也是湿湿的。

    见彻辰如此的焦急,阿兰自以为得计了。他装出替彻辰着想的样子唆使彻辰道:“是啊,彻辰贝伊,我和你现在就去求可汗,让他出兵波兰共和国。毕竟我们是有协议的。”

    说着,阿兰便准备拉起方寸大乱都彻辰去贝格齐萨莱宫。

    “阿兰大人慢着,你要带我们团长去哪?。”

    就在此时,克里斯蒂娜走了出来。

    彻辰一见克里斯蒂娜,赶忙抓住了她的手。他正准备述说,却被克里斯蒂娜制止了。

    克里斯蒂娜对阿兰说道:“阿兰大人,昨天你不还说没有***在场的协议是不做数的吗?”

    见克里斯蒂娜拿昨天自己的话来反问自己,阿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克里斯蒂娜又问道:“阿兰大人,你的消息是从何而来?”

    “是从波兰来的商人带来的。”阿兰道。

    “能让我见见那个商人吗?”

    “呃,他去别的地方了。”

    克里斯蒂娜转过了头。

    “彻辰,你先别急。商人带来的消息多有以讹传讹,情况或许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况且……”

    说到“况且”的时候,克里斯蒂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阿兰,然后说道:“我们不是要宴请鞑靼贵族们吗,等宴会上我们将汗国和波兰共和国之间的协议公之于众,让大伙一齐找可汗请求出兵,岂不是比你一个人去更好。”

    这会儿,彻辰稍微冷静了些。他也认为克里斯蒂娜姐姐说的鼓动贵族一齐请愿比自己一个人来的有力。彻辰正待点头,阿兰却尖叫了起来:“千万别!”

    阿兰哪能不清楚,因着内战的损失,鞑靼贵族们正日思夜想从哪里找回损失呢。这要是知道了汗国与波兰共和国的协议还不闹翻天?自己这就成了搬起石头砸了主人的脚。

    “千万别!彻辰贝伊,我们还是直接找可汗吧,何必闹得人尽皆知呢。”阿兰劝说道。

    克里斯蒂娜却是另一种说法。

    “当然应该人尽皆知。克里米亚汗国和波兰共和国结盟是大事,我们不仅应该让我们的朋友,更要让我们的敌人知道,波兰人卫国的正义事业是得到克里米亚人民支持的。”

    论起辩驳,阿兰哪是克里斯蒂娜的对手。他面红耳赤,抓耳挠腮。

    彻辰看着阿兰的丑态,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内中的怒火也越来越盛。

    事到如今,他哪能不明白阿兰是在诓骗自己,而娜塔莉被俘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子虚乌有的。

    “阿兰,”彻辰突然亲切地说话道:“阿兰,外面天热,进去坐坐吧。”

    阿兰浑身像打摆子一样颤抖了起来。可彻辰不由分说,挽着阿兰的脖子将他带进了屋。

第四百八十五章异教徒的诚信六

    阿兰被彻辰交给了法蒂玛。而法蒂玛这位前苏丹王宫中的“不知名”刺客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让阿兰竹筒倒豆子般地将所有的话都说了。

    听完阿兰的讲述,彻辰和克里斯蒂娜的面色冷峻——穆罕默德·格莱伊果然是要背信弃义了,而且他也打起了彻辰手中的质子们的主意。

    像一只虾米一样弯曲着身子躺倒在地的阿兰哀嚎着对彻辰说道:“彻辰贝伊,我可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求求你不要让法蒂玛在折磨我了。”

    阿兰现在是真的知道了法蒂玛的厉害。只第一个手法便让阿兰知道了生不如死的感觉。

    彻辰将阿兰扶了起来。他拍了拍阿兰衣服上的沾着的尘土,那动作不像是个施暴者,而更像是一个亲热的朋友。

    “阿兰,”彻辰对其说道:“你回去告诉穆罕默德·格莱伊,我晚上会在宴会上宣布我们曾经达成的波兰共和国与克里米亚汗国结盟的协议。”

    或许是彻辰表现的亲热动作让阿兰感觉此事还有商榷的余地,他裂开嘴展开讨好的微笑。

    “彻辰贝伊,看在我的面子上,此事是不是能缓一缓?”

    可阿兰得到的回答是彻辰的一阵罕见的破口大骂:“滚!你这狗奴才!”

    阿兰灰头土脸地回到了贝格齐萨莱宫。由于迈哈迈德帕夏还占着寝殿,穆罕默德·格莱伊贵为可汗也只能居于偏殿了。

    阿兰虽然贪生怕死,可他对穆罕默德·格莱伊却是绝对的忠诚。所以一见到穆罕默德·格莱伊,他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办砸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穆罕默德·格莱伊。

    这一次,穆罕默德·格莱伊罕见地没有殴打和怒骂阿兰。他盘腿坐着,右手支着下巴,一副绞尽脑汁思索的样子。

    阿兰一动不动地跪着。在他跟随穆罕默德·格莱伊如此长的岁月以来,穆罕默德·格莱伊做出如此苦思冥想的神态和动作,只有过一次。那便是他在被伊始兰·格莱伊赶下台后思索未来何去何从的时候。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阿兰跪的差不多两腿发麻的时候,穆罕默德·格莱伊终于站了起来。

    “只能如此了!”穆罕默德·格莱伊呼出了一口气道。

    穆罕默德·来到办公桌前,他伏案写下了一封信。

    跪倒在地的阿兰努力直起上半身,他看到信的收信人是扬·卡齐米日。

    显然这是一封寄给卡齐米日国王的信函。

    在信中,穆罕默德·格莱伊如此写到:

    伟大的帕的沙及拥有大帐汗国、克里米亚的汗位,全钦察草原、其无穷不可胜计的鞑靼人与诺盖人,高加索山区、塔塔斯与塔夫嘎契,以及庄严的***之信仰的伟大汗王穆罕默德·格莱伊(愿真主保佑他的胜利之篇直至审判之日到来),致书拥有波兰斯坦之国土以及众多领地和基督徒的伟大君主,对我们抱有善意的我之兄弟,波兰国王陛下。

    在此您致以崇高的敬意以及所有诸如“你好吗?”“您感觉好吗?”“一切顺利吗?”之类的关乎您现状与健康的问候。

    之前您派来协助我的军事指挥官阿勒瓦尔·彻辰已经顺利的完成了他的使命,克里米亚汗国已经重新回到了它的正统统治者的手中。

    对于你给予的帮助,我真诚地表示感谢,并希望在我们的有生之年维持我们之间长久的和平与协作的愿望。

    现今,我的外交使臣穆罕默德·阿兰为你送来了回信,重申结盟的事宜。

    当然,我的兄弟,请不要误会,我并非是要改弦更张,而是因为根据贵国的传统,你们应当召集瑟姆议会并与你们国家所有的王公贵族商议,并取得他们的同意后做出的决定才是有效力的。

    而在阿兰第一次的时候,这一步程序你们是未进行的。

    波兰共和国是民主的共和国,故而你们应当在瑟姆议会同意结盟后,派遣一位可靠体面的人来传达你们的真实意思,并且,按照古老的习惯,你们应当提供给我们一笔数量可观的财富作为礼物。

    而在此之前,我将在贝格齐萨莱静候您的佳音。我希望听到:我与我的国家所有王公贵族进行了商谈并在瑟姆议会上达成了一致。现在我们已决定与汗王陛下之间维持长久和平和协作,向你们送去数量可观的礼品,成为你们朋友的朋友以及你们敌人的敌人,并且同心协力将俄国人从被占领的国土上驱逐出去。

    你们应该派一个可靠的人,不是军事主官,而是一名真诚可信赖的外交家,将国王陛下您以及瑟姆议会已同意上述事务的信函交给我。并全权委托其和我商讨后续事宜。

    你们应当清楚这些话语来自我、我的帕夏和贝伊以及他们的臣仆们,也应当清楚我们所表示的诚意。

    冬季将至,你们并应当尽快地做出决议,以待明年春天汗国可以对敌用兵。

    我相信在真主的无边及无尽的恩泽下(愿他之名得到保佑与颂扬),这支军队将会获得胜利,毫不留情地抢掠敌人,并在无限的颂扬声中,心满意足地带着战利品平安回到我们的国家。

    对于您派来协助我的阿勒瓦尔·彻辰,我真诚地感谢他的付出。可是他现在在贝哥齐萨莱将事情做的一塌糊涂。他畏惧于迈哈迈德(奥斯曼土耳其驻卡法帕夏)的千余苏丹亲兵,一心一意阻挠着出兵,这让我很是为难。

    伟大的波兰国王,不管我们的敌人在哪里出现,内部的还是外部的,您都要相信我。如果需要军队,我就要提供军队,如果需要金钱,则您就要提供金钱。

    我如此信任您。如果您,我的兄弟,坚定地遵守这封书信中的约定的话,那么我,伟大的帕的沙,也将决定遵守我本人的诺言。

    我已经把信件交给了我的大使穆罕默德·阿兰以及他的随员和书记,以确保他所说的便是我所说的,他的信件就是我的信件,而他的处境也就是我的处境。当然,如果您,我的兄弟,向他询问任何其他的有关事宜时,他也将以我的名义回答,所以您应该相信所有他所说的话都能代表我本人的意见。

    同时,为了完成这份皇授权中的条件和约束,我保证我将代表汗国所有仆从以及克里米亚士兵的意愿,也将代表我的贵族们,帕夏和他的兄弟们,贝伊和他的兄弟们,米尔咱和他的兄弟们……及所有我的官员,还有其他所有我们国家的好人与坏人的意愿。他们不会成为敌人,也不会组织军队,向您,我的兄弟所拥有的国家和领土表现出任何敌意或者发起恶毒的攻击。

    真主(愿他得到颂扬)在上,我的言辞以及我的信件都需得到遵守,现我已将我等应得到的礼物予以授权,而您,我的兄弟,将不能做任何有悖于此的事情,亦不能使您的实际行动与您所做之承诺有所偏差,因为违反承诺的事似乎不太可能会发生在我们这一方。

    您必须每年通过您的大使毫无缺失地将约定的财宝缴交给我们,同时您也必须向在我宫廷服务的官员们赠送礼品,他们包括:我们的维齐尔、我们的首席财务官、首席驯马师、首席守门官、图书管理员、诗集抄写员、首席管家、首席蜜酒侍应、两位掌管火绳枪的加齐,以及其他所有虽未有官职,但受人尊敬的伊玛目。

    您赠送的对象还应包括前述的帕夏们、贝伊们以及我们的米尔咱们。

    所有礼品都应齐备而不容疏忽。同时,根据我们的风俗和法律,您还要赠送礼品给我的亲族们,包括我们的王子以及他所有的阿加和侍从,我的母亲,我的妻子也就是我的王子的生母。所有的礼品也都应齐备而不容疏忽。

    还有一点需要提醒您的是,此前每当您国家的使者到来时,不论我的任何一位合法妻子出席,您的使者都会立刻给她们应有的尊重。而阿勒瓦尔·彻辰,愿我不再说他的坏话了——他的表现实在配不上做一名合格的波兰贵族。

    所以现在您的新的大使到来以后,希望能表现出和他的前任们(除了上一个)一样的尊重和专注。

    您也要尊重我的大使以及他的随员和书记们。想要与我等成为盟友抑或是敌人,都完全取决于您如何方便,您只需要按照您的意愿行事,并知会我们。

    伟大而慷慨的真主保佑!您,我的兄弟,请不要做任何有悖于此和平约定的事并坚定地信守我们曾经所作出的友谊承诺,同时我们这一方也不会做有违誓言的行为,任何不利的事情都不太可能会发生。

    除了维持友谊和利益之外,我们已再无其他期望。有鉴于此,这是一封倾注了长久友谊之情感的书信。

    我别无他求,只为所有跟随正确信仰之道者祈祷。写于***历106年闪瓦鲁月,贝格齐萨莱住所。核准。

    穆罕默德·格莱伊亲笔

    写完了这洋洋洒洒上千字的信,穆罕默德·格莱伊停了笔,他将一小瓶细细的沙子倒在信上吸干了墨水然后抖落。

    他将信交给了阿兰,然后说道:“去,告诉我的彻辰贝伊,他的目的达到了。我将派你作为使者前往波兰让卡齐米日国王派专人商讨同盟的细节问题。让他先不要将我和波兰共和国结盟的事情泄露出去。”

    阿兰高举双手捧过了信。虽然心中仍有疑问,可是阿兰这一次没有多嘴,他可不想在被法蒂玛虐待后再遭受一次可汗的暴击了。阿兰倒退着准备退出了房门。

    “回来。”

    穆罕默德·格莱伊突然叫住了阿兰。

    阿兰赶紧弯下了腰。

    “你去查一查,那个叫娜塔莉·基什卡的是彻辰的什么人。”

    当阿兰再次来到彻辰的府邸的时候,陆陆续续地已经有了一些贵族应邀前来。这些个鞑靼贵族多数都带着自己的妻子,她们和自己的孩子在彻辰那不大的客厅内相拥而泣。

    阿兰好不容易在客厅的一角找到了彻辰。当时,彻辰正在和巴耶济德汗做着亲切地交谈。

    “汗,请恕罪。彻辰贝伊,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阿兰小声地对彻辰说道。

    “不能让汗知道吗?我正和汗在讨论明年的收成问题。”彻辰故意地大声说道。

    果不其然的,巴耶济德汗的脸上露出了不快的表情。

    眼见于此,阿兰还是得陪着小心。他对彻辰说道:“是关于您的私事,你听了以后一定会狠高兴的。”

    于是,彻辰和巴耶济德汗告了声“抱歉”,和阿兰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阿兰见四下无人,小声对彻辰道:“恭喜贝伊了,我刚才回宫,可汗恰好感冒好了些。原来可汗早已写好了寄给波兰国王的商讨同盟和出兵事宜的信。只是这几天可汗微恙才一直未发。我马上就要前往波兰了,您完成任务回国已指日可待。”

    此时,见事情出现了如此的峰回路转,彻辰不禁为穆罕默德·格莱伊和阿兰的厚颜无耻赞叹不已。特别是阿兰,他欺骗自己和被自己教训,这些竟然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心性和厚脸皮,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过能完成任务回到波兰去,彻辰还是高兴的。

    这时的彻辰,完全没有意识到穆罕默德·格莱伊舍近求远要卡齐米日国王再派专使的用意。而克里斯蒂娜恰好暂时不在他的身边,这使得之后的事态滑向一个让彻辰几乎万劫不复的境地。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彻辰笑着说道。

    “当然是真的。”阿兰跟着眉开眼笑了起来。可随即的,阿兰小声又对彻辰道:“贝伊,可汗希望您暂时保密,不要现在就将结盟的事情告诉贵族们,一切等波兰使者来了再做计较。”

    对于穆罕默德·格莱伊的这一要求,彻辰答应了下来。在他想来,既然穆罕默德·格莱伊已经屈服了,自己也没必要逼人太甚。

    “可以。”彻辰说道。

    这之后,阿兰告了别。而彻辰重又走到巴耶济德汗身边。

    “阿兰和你说了些什么?”巴耶济德汗问道。

    “好事情,一件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情的好事情。”彻辰微笑道。

第四百八十七章掣肘

    彻辰在使团到达贝格齐萨莱的第二天傍晚才赶回了贝格齐萨莱。

    离开贝格齐萨莱前往皮里柯普是克里斯蒂娜为彻辰出的主意。贝格齐萨莱是格莱伊家族的大本营,在这里,穆罕默德·格莱伊要对彻辰不利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皮里柯普不同,如果说贝格齐萨莱是克里米亚汗国的心脏,那么皮里柯普便是汗国的咽喉。在皮里柯普,彻辰本就驻扎了黑森雇佣兵,他的人身将更有保障。并且卡住了汗国的咽喉,也能达到继续逼穆罕默德·格莱伊履行协议的效果。再者,彻辰离开贝格齐萨莱也是对于穆罕默德·格莱伊派遣阿兰去波兰共和国的一种善意的回应。

    在贝格齐萨莱的城门口,娜塔莉等来了彻辰。此时的彻辰,为了争取鞑靼贵族和和鞑靼人打成一片,已是一副鞑靼人的打扮。彻辰带着有链甲护颈的鞑靼盔,穿着鞑靼风格的链甲外套,而簇拥着他的叶利谢伊也同样如此。这使得娜塔莉一开始还没认出他来。

    彻辰没想到娜塔莉也会来。他先是一阵错愕,接着便是久别重后的欢喜不已。而娜塔莉在认出眼前这个鞑靼人打扮的人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少年后,也扑了上去。

    二人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彻辰向娜塔莉讲述了他在克里米亚奋战的经过,而娜塔莉也向彻辰讲述了他不在的期间,从华沙的惨败到自己独领一军。

    这其中,彻辰略过了在克里米亚得到克里斯蒂娜帮助的事情,而娜塔莉也刻意地暂时不提索要质子和皮里柯普的事情。

    在彻辰不在的这段期间,有件发生在波兰共和国的风流韵事倒是很值得说道说道的。娜塔莉将其当做一个有深意的故事告诉了彻辰,这件事情的主角之一便是扬·索别斯基。

    原来娜塔莉和扬·索别斯基等人随同斯特凡·恰尔涅茨基总兵护送着卡齐米日国王前往卢布林。在那里,路德维卡王后和卢布林的最高长官扬·扎莫伊斯早已在扎莫希奇等候多时。

    扬·扎莫伊斯的祖父是杨·扎莫伊斯基。老扎莫伊斯基曾任共和国的宰相和大元帅,在共和国声名显赫。扬·扎莫伊斯时年0岁,春秋鼎盛、雍容华贵、风度翩翩,只因早年沉迷于酒色以致身体有些虚弱。路德维卡王后莅临卢布林后,扬·扎莫伊斯一直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虽然共和国的王后大驾光临对于贵族来说是极为荣耀的事情,可对于本就是共和国的豪门扬·扎莫伊斯来说也是稀松平常。扬·扎莫伊斯所高兴的,是他终于遇到了自己毕生追求的所爱。这个人便是路德维卡王后的内廷总管,法国侯爵阿尔奎因之女玛丽亚·卡齐米拉。

    是的,作为扎莫伊斯家族的族长,一切财富的继承人(扬·扎莫伊斯名下拥有11座城市和两百多个村庄的税收,他的劳役庄园的耕地面积达到6445平方公里),扬·扎莫伊斯虽然喜好女色,并且因此健康每况愈下,可他至今仍是单身,从来没有结过婚,也没有留恋任何一个女子。尽管整个共和国的显赫世家都向他敞开着大门,无数妙龄少女在闺房中翘首以待,可他却坚持说,挣个共和国没有一个女子能够吸引他。

    可这一次,扬·扎莫伊斯终于陷入了年仅17岁的玛丽亚·卡齐米拉的情网。这妥妥的大叔爱萝莉的节奏。而为了赢得美女的芳心,扬·扎莫伊斯极尽殷勤。只要是玛丽亚想要的,扬·扎莫伊斯无不双手奉上。

    而哪怕是在战争期间,扬·扎莫伊斯仍不遗余力地举办各种的舞会和宴会,以及骑士的比试。有一次,只为了让玛丽亚·卡齐米拉能看到扎莫希奇城堡外更远的风景,扬·扎莫伊斯一声令下,城堡外的一片森林便被砍了个精光。

    虽然扬·扎莫伊斯声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款待路德维卡王后,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扬·扎莫伊斯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对于扬·扎莫伊斯对自己的内廷总管的迷恋,路德维卡王后看在眼里,心里也极想撮合他们。因着扬·扎莫伊斯的权势,如果自己能成全于他,扬·扎莫伊斯必会投桃报李,更加效忠于自己的丈夫。可是自己的内廷总管却对扬·扎莫伊斯不冷不热,自己询问她的心意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扬·索别斯基曾经救过扬·扎莫伊斯,并且二人之间还有短暂的同盟。扬·扎莫伊斯是将扬·索别斯基这个年轻人当做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的。他追求玛丽亚·卡齐米拉受阻,于是便问计于扬·索别斯基。

    对于扬·扎莫伊斯的苦恼,扬·索别斯基拍胸脯地大包大揽了下来。他向扬·扎莫伊斯保证,自己一定能过帮助朋友将女人追到手。

    得到了扬·索别斯基的保证,扬·扎莫伊斯当即的眉开眼笑了起来。他不顾扬·索别斯基一路劳顿,一把拉起扬·索别斯基的手便往内廷走,他要让扬·索别斯基好好看看自己喜欢上的女子。

    这一看,出了岔子了。

    扬·索别斯基一眼便喜欢上了玛丽亚·卡齐米拉。

    于是的,扬·索别斯基在扬·扎莫伊斯的眼皮子底下展开了对玛丽亚·卡齐米拉的追求。他一改以往那韬光养晦的模样,热情的如同日正当午的太阳。

    而显然,年轻而又英气逼人的扬·索别斯基比之被酒色掏空的中年大叔更能讨王后的内廷总管的欢心,没几天,二人便打了火热。

    扬·扎莫伊斯那个生气啊,他没想到扬·索别斯基竟然挖自己的墙角。愤怒的扬·扎莫伊斯扬言要和扬·索别斯基决斗,用男人的方式决定美女的归属。

    “那后来怎么样了?谁赢了?”彻辰问道。

    “你猜?”娜塔莉天真地眨着眼睛。

    “总不会是扬·扎莫伊斯吧?”彻辰不确定地说道。那位大人彻辰在亚努什·拉齐维乌亲王那儿曾经见过,的确是个被酒色伤的不轻的家伙。

    “就是扬·扎莫伊斯。不过二人并没有决斗,而是玛丽亚小姐主动投入了扬·扎莫伊斯的怀抱。”娜塔莉说道。

    “怎么会这样!!!”

    同娜塔莉一起牵马入城的彻辰惊讶不已。娜塔莉一直不是说扬·索别斯基和那位玛丽亚小姐郎情妾意吗?

    “可事实就是如此,玛丽亚·卡齐米拉最后选择了扬·扎莫伊斯。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了共和国的一场**。那个时候卡尔十世的大军也已追击国王陛下到了卢布林,扬·扎莫伊斯在得到玛丽亚小姐后意气风发,他决绝地拒绝了卡尔十世地利诱,并在扎莫希奇城下和瑞典大军战斗了三天三夜,击退了卡尔十世的兵锋。”

    “或许,这就是玛丽亚·卡齐米拉小姐选择扬·扎莫伊斯的原因吧。”彻辰轻声自言自语道。

    此时的彻辰还没意识到娜塔莉讲这个故事,便是暗示彻辰要向玛丽亚·卡齐米拉看齐,要在共和国需要的时候,放弃自己的那一点个人利益。

    “那扬·索别斯基呢?”

    彻辰问起了扬·索别斯基之后如何了。

    “扬·索别斯基提前离开了卢布林,他没有去找恰尔涅茨基总兵,而是去了克拉科夫附近。在那里他拉起了一支人马,搅的克拉科夫地守军不得安宁。”

    这之后的几天,虽然戈谢诺夫斯基几次三番马上要见彻辰并传达来自利沃夫的命令,可娜塔莉都以各种理由阻止了。

    她和彻辰过了愉快的几日,彻辰带着娜塔莉参观了这座鞑靼人的城市,特别是贝格齐萨莱宫。在贝格齐萨莱宫的泪泉的水池中,彻辰捡起了一个鹅卵石,他向娜塔莉盟誓,这一生他只爱娜塔莉一人。

    可该来的总是要来。娜塔莉在戈谢诺夫斯基的“最后通牒”下带着彻辰见了戈谢诺夫斯基。戈谢诺夫斯基以一副共和国全权特使的架子一见面便要求彻辰交还质子和放弃皮里柯普,对于这一要求,彻辰强烈反对了。

    彻辰说道:“穆罕默德·格莱伊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皮里柯普和众质子绝不能交给他。”

    戈谢诺夫斯基见彻辰果然不肯交人,他冷笑着说道:“穆罕默德·格莱伊可汗是不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不知道,不过你,阿勒瓦尔·彻辰,我倒知道你已不是共和国的忠臣了。”

    “阁下,请慎言!”

    眼见着戈谢诺夫斯基一开始便出言不逊,娜塔莉在一旁试图制止戈谢诺夫斯基再有过激的言语。

    “戈谢诺夫斯基阁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彻辰也反问道。

    戈谢诺夫斯基对娜塔莉的话充耳不闻,他挺了挺肚子,眼睛盯着彻辰说道:“国王陛下和议会已经授予了我全权处理克里米亚事务,如果你还是忠于共和国的,你就该服从我的命令。可你显然不愿这么做。”

    事到如今,就算没有克里斯蒂娜的提点,他哪能不知道自己中了穆罕默德·格莱伊的诡计。穆罕默德·格莱伊派阿兰去波兰,就是为了离间自己和波兰共和国的君臣,夺自己的权。现在的,穆罕默德·格莱伊都不用自己开口,这位戈谢诺夫斯基就要替他做他做不到的事情——从自己手中要回那些贵族的家眷和皮里柯普。

    彻辰看了一眼娜塔莉,他苦口婆心地劝告使团二人,告诉他们即使自己释放了这些质子、放弃了皮里柯普,穆罕默德·格莱伊也不会履行承诺的。而这些人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使团和克里米亚汗国才有交涉的资本。可是这些话完全被戈谢诺夫斯基所无视了。已经对穆罕默德·格莱伊深信不疑的戈谢诺夫斯基,已经陷入了被穆罕默德·格莱伊利用而不自知的魔障中。

    “阿勒瓦尔·彻辰,记住你的身份。你可是共和国的臣子。卡齐米日国王已经赋予了我谈判的全权,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全力的配合我。”戈谢诺夫斯基仍然是这一句话。

    “你这么做是错误的。你们根本就不了解穆罕默德·格莱伊,他是不会履行协议的。他就像一头狼,你要手中握有武器才能治住他。”

    “我当然了解穆罕默德·格莱伊。鞑靼人都是贪婪的,共和国愿意为汗国的出兵付钱,比哥萨克给的更多。穆罕默德·格莱伊也想对支持伊始兰·格莱伊叛乱的哥萨克们复仇,所以可汗会站在我们这边,现在只需你莫要从中掣肘。”

    “我在从中掣肘?”

    “你挟持质子和控制皮里柯普便是掣肘,穆罕默德·格莱伊可汗现在无法汇聚汗国全部的力量出兵,都是因为你!”

    这可是彻辰听过最可笑的笑话了。

    如果穆罕默德·格莱伊愿意出兵,自己怎不会全力支持他!

    这时候,戈谢诺夫斯基又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所以我早就对国王陛下说过:外人是靠不住的。”

    他甚至想对戈谢诺夫斯基怒吼和挥舞了拳头。

    可最终,彻辰还忍耐了下了。

    因为使团的副团长不是别人,正是娜塔莉。

    “娜塔莉,你说我该怎么做?”彻辰对娜塔莉问道。

    他将此事的选择权交给了自己爱的人。

    娜塔莉本是极聪明的人,按理是不应该被穆罕默德·格莱伊这点小计谋蒙蔽的。可是共和国的危局让她进退失据。同时,她又不愿意彻辰背上共和国叛徒的罪名。

    “彻辰,我认为戈谢诺夫斯基阁下说的有些道理。我看不如……”娜塔莉斟酌地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先放掉一半的质子和交出皮里柯普。”彻辰制止了娜塔莉的开口,他看着娜塔莉的眼睛说道:“这之后,穆罕默德·格莱伊必须将五千克里米亚鞑靼骑兵交给你们,然后我再放另一半。”

    娜塔莉说道:“这是最稳妥的。”

    可说这话的时候,她却让过了彻辰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里满是责备和不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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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介绍:
来自西班牙的破落骑士阿勒瓦尔·彻辰,怀揣着骑士梦想,在1655年的东欧大陆,演绎了火器时代下的骑士风云。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