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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海风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txt下载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一十二章切尔克斯托危局五

    从市政厅窗口和凿开大射击口内射出的子弹打倒了一批人。接着,市政厅的大门被打开,马克西姆带着一队手持长斧的射击军,发起了反冲锋。

    之前噶尔丹策凌发起的进攻,就是被这些射击军打退的。

    斯捷潘·拉辛所组建的射击军所使用大长斧也是按照伊凡雷帝时代的长斧打造的,这是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武器。长而锋利的斧刃就像右手的护手一样,横在胸前的斧柄也可反磕敌人的兵器。同时长斧的尖部还可以挑刺敌人,长斧尖的尾镦也能反刺对手。长斧的长刃接触面大,非常容易砍到目标,而且本身的质量沉重很容易砍开铠甲或砍断对方的武器。在近战对抗中,长钺兵对付长矛兵特别有效,非常适合像德意志的双手剑士那样突破对方长矛的阵线。

    而在混战中,长斧更能像割草一样将对手砍倒。以马克西姆为箭头的一个五人组相互配合,他们砍得顿河哥萨克们血肉横飞,砍断的人的胳膊和大腿四处都是。

    这番血腥大景象吓坏了四周的敌人。哥萨克们虽然爱财,可也得有命才能去花啊。哥萨克们纷纷后退,眼见着一次冲锋就要被马克西姆等人的反击挫败了。

    就在这时,一阵尖利的破空声传来。接着,天空仿佛被乌云遮住了一般。以马克西姆为中心,在方圆七八米的范围内,无数的羽箭落下。

    不管是顿河哥萨克还是反击的马克西姆等人都被射成了刺猬。

    这番景象惊呆了战场上的所有人,所有人都呆立着,不知所措。

    瑙姆·瓦西里耶夫最先反应了过来。他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身后的阿玉奇。

    只见这位卡尔梅克年轻的台吉正放下手中的复合弓,微笑着看着自己。

    “瑙姆·瓦西里耶夫首领,还等什么。我已经为你清除了最大的障碍。”

    瑙姆·瓦西里耶夫内心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第一次的,他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引狼入室了。可现实由不得他多想,因为市政厅内敌人的火枪经过装填后,又开始射击了。

    此时,瑙姆·瓦西里耶夫和他的哥萨克只能向前。

    市政厅的大门很快被哥萨克的短柄斧砸的木屑横飞,而窗口和设计口也不断传来爆炸声,那是顿河哥萨克们将手雷投了进去。

    终于,大门发出最后一声哀嚎,下半部分完全破开了。瑙姆·瓦西里耶夫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又是一阵室内的短兵相接,瑙姆·瓦西里耶夫撇开其他的敌人,他带领着十余名亲卫,冲上了二楼。

    内里,满是尸体和伤员。瑙姆·瓦西里耶夫和他的哥萨克们可不会手下留情,伤员们一个个被刺死在地。

    斯捷潘·拉辛坐在二楼市政厅的最深处那他为自己打造的顿河哥萨克酋长国大酋长的宝座上。他穿着全套的乞丐版的沙皇服,手握着一个象征沙皇权力的权杖,正威严地看着瑙姆·瓦西里耶夫。

    伪沙皇当然吓不到瑙姆·瓦西里耶夫。瑙姆·瓦西里耶夫将手中的马刀从右手换到左手,然后拔出了腰间的火枪。

    “永别了,斯捷潘·拉辛。我终于可是实现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亲手杀了你。不过我还要谢谢你,由于你冒充德米特里的行为,你的人头将让我爬的更高一步。”瑙姆·瓦西里耶夫以胜利者的姿态说道。

    斯捷潘·拉辛没有回话。他站起身,然后推倒了自己的沙皇座椅。

    那后面,是满满一桶的火药。

    火药的爆炸力将市政厅的整个二楼的天花板掀起,抛上了天空。

    四散飞溅的碎片从天空砸下,砸伤了不少卡尔梅克骑兵。

    阿玉奇看着冲天的火光,喃喃道:“倒是省了我的功夫。”

    噶尔丹策凌对阿玉奇问道:“阿玉奇,我们现在回去吗?”

    在噶尔丹策凌想来,瑙姆·瓦西里耶夫和那个什么伪沙皇同归于尽了,切尔克斯克也被占领了,他们该做的都做了,现在该回伏尔加河去了吧。

    听噶尔丹策凌说出这样的“蠢话”,阿玉奇哈哈大笑,他用马鞭拍了下噶尔丹策凌的头盔,笑问道:“策凌,你觉得这片草原怎么样?”

    “怎么样?”

    噶尔丹策凌扶了扶被阿玉奇打歪了的头盔,他鲁直地道:“是片肥美的水草地。”

    “那么,既然瑙姆·瓦西里耶夫和那个伪沙皇都死了,这里已经成为了无主的土地,这片土地是我们土尔扈特人的了。”

    噶尔丹策凌听阿玉奇这么说,终于明白了过来。他也笑了起来:“这真是太好,部民们一定很高兴。明年,部族的牛羊就更膘肥了。”

    格鲁喇嘛拇指转动了两下佛珠,他对阿玉奇说道:“台吉,虽然瑙姆·瓦西里耶夫他们都死了,可克里米亚的鞑靼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那个莫斯科的沙皇。如果我们要长久占领这里,可得早做准备。”

    听到格鲁喇嘛说到克里米亚鞑靼人,噶尔丹策凌的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

    “一群蔑儿乞人野种的后裔。”噶尔丹策凌说道。

    噶尔丹策凌所说的蔑儿乞人的野种指的便是金帐汗国的建立者术赤。

    术赤是成吉思汗的长子,虽然术赤参加了1190年代之后蒙古帝国的几乎所有重要战争,可谓诸子中战功最多者,但术赤的血统问题始终充满争议。长期以来他都被怀疑是蔑儿乞人的后代。

    在蒙古语中,“术赤”一词的含义本就是“客人”或“旅人”。这个名字似乎表明,成吉思汗在术赤降生时并没有把他当成自家人。

    另外,术赤与察合台势如水火,察合台在讨论继承人事宜时甚至说出了“术赤为蔑儿乞种,岂可以辱社稷”这样的话。

    既然连亲兄弟都对术赤的身份如此怀疑,那么当时其他的蒙古贵族和民众自然也不会例外。因此,成吉思汗按照传统将他的长子分封到距蒙古本部最远的钦察草原建立了金帐汗国。

    但即便如此,术赤这一支,还是被其他的蒙古部族所鄙视。土尔扈特人出自卫拉特蒙古,噶尔丹策凌自视血统高贵,且格莱伊家族传自术赤一脉,所以才会如此说。

    听噶尔丹策凌骂那些克里米亚的鞑靼人是蔑儿乞人野种的后裔,阿玉奇也笑了。

    “策凌,”阿玉奇说道:“就算他们是低贱的蔑儿乞人野种的后裔,不过我们现在刚经过一场恶战急需休整,马上和他们刀兵相见可不是什么上上之策。”

    说完,阿玉奇又转向了格鲁喇嘛。

    “上师,你就以我的名义写一封信吧,口气不妨谦卑一些,反正我们已经得到了实利。然后再把那些战死的鞑靼人的尸体连同他们的财物都送回到亚速堡去。”阿玉奇吩咐道:“嗯,再写一封信去莫斯科,给那位沙皇。告诉他,不幸的瑙姆·瓦西里耶夫在收复切尔克斯克的战役中牺牲了。现在,我们土尔扈特人正替他抵御着鞑靼人的侵袭,我相信他知道该怎么对待我们的。”

    格鲁喇嘛高宣一声佛号,然后退下去写信了。

    市政厅因为爆炸燃起的火光还在继续,不时的从里面跑出一个又一个被烧的面目焦黑、痛苦嚎叫的人来。对于这些未死者,卡尔梅克骑兵们不管是瑙姆·瓦西里耶夫的人还是斯捷潘·拉辛的人都用羽箭和弯刀将其了结,然后再投入到熊熊烈火之中。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大火终于熄灭了。原本市政厅的位置只剩下一堆焦炭和飞灰。

    接着,一场大雨又将一切的痕迹带走。斯捷潘·拉辛和瑙姆·瓦西里耶夫以及他们的手下,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

第四百九十章娜塔莉的矛盾

    刀刺入彻辰身体的那一刻,娜塔莉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完全丧失了意识,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此情此景对她的震撼着实太过强烈。

    直到彻辰和克里斯蒂娜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娜塔莉才回过神。但是她并没有倒下,因为她一只颤抖的手死死抓住了附近的墙壁。墙壁上的粉筛筛的落下,过了片刻,娜塔莉终于恢复了神智,她快步地步入黑暗,来到彻辰在贝格齐萨莱的官邸。

    官邸内所有地房间都亮着灯,里面的人忙碌的进进出出。娜塔莉看到法蒂玛火急火燎地跑出去,又火急火燎地带着一个人进去。那人背着个药箱子,应该是佣兵团的军医萨尔本。

    娜塔莉久久地凝视着、久久地凝视着,她几次迈开了步子走过去,可没几步又停了下来。

    娜塔莉的内心挣扎不已。

    “娜塔莉啊,这个男人出卖了你的祖国,你难道要对这样一个人念念不忘吗?”娜塔莉地内心一个声音说道。

    “娜塔莉,这是你爱的人。在你记恨他所犯地错误的时候,想想他的功绩吧,想想从琴斯托霍瓦到华沙再到贝格齐萨莱,他为共和国做了多少。难道一次的错就能抹杀这一切吗?”另外一个声音又对娜塔莉如此说道。

    娜塔莉痛苦地摇了摇头。她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了使团的驻地。娜塔莉一回来就回到了房间,并始终跪地不起,她嘴里不住的反复念着祈求宽恕念的经文,祈祷上帝能够宽恕彻辰,不要将他年轻的生命带走。接着,娜塔莉又在地板上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还在不住的说着“请宽恕,请宽恕。”

    时间就这么过去,房间里慢慢的变的亮堂了起来,那是黑夜已经过去,白天到来了。

    门口传来了密茨凯维奇的声音:

    “小姐,吃早饭了。”

    娜塔莉失神落魄地站了起来,打开了门。

    看着娜塔莉的样子,密茨凯维奇瞬间惊呆了。只一个晚上,他最钟爱的小姐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娜塔莉的眼眶黑黑的,她的脸颊上还有泪水划过的痕迹,她的眼睛毫无神采,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小姐,您怎么了?”

    密茨凯维奇悲痛地跪倒在了地上,亲吻着娜塔莉的手背。

    娜塔莉却毫无感觉一般。她只是对密茨凯维奇说道:“密茨凯维奇,帮我去做一件事。”

    “小姐,您吩咐吧。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去做。”

    “你去彻辰那儿去看看,看看他怎么样了。不要进去,就在外面就好。”

    虽然心中疑惑娜塔莉为何叫自己去而不是她亲自前往,而且还不让自己进去,不过密茨凯维奇还是谨遵了娜塔莉的指示。

    在离开之前,密茨凯维奇还特意先为娜塔莉拿来了一份早餐。

    中午时分,密茨凯维奇回了来。当他走进娜塔莉的房间时,发现早上为娜塔莉端来地早饭丝毫未动。

    “小姐,彻辰昨晚被刺杀了。我打听到他现在陷入了昏迷,据说随时都有可能……,您是不是该去看看他。”

    说这话的时候,密茨凯维奇的内心满是震惊。他震惊于彻辰竟然被刺杀了。由于不知此事竟是娜塔莉做的,密茨凯维奇还愚蠢的建议娜塔莉去看看彻辰。

    密茨凯维奇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娜塔莉痛苦的弯下了腰。

    “小姐!?”

    密茨凯维奇疑惑地喊道。

    娜塔莉没有说话,她眼睛里泪水不断地落下,滴在地板上。

    密茨凯维奇于心不忍,他想安慰娜塔莉,却因为不知如何劝慰。他只是一个劲地说“彻辰会没事的,上帝会保佑他的。”

    密茨凯维奇打仗是一把好手,可口才却着实蠢笨的很。

    半晌,还是娜塔莉开了口。

    “密茨凯维奇。”

    “是,小姐。”

    “你去请我们使团里的医生去为彻辰看看吧。”娜塔莉说道。

    “是,小姐。您不去吗?”密茨凯维奇问道。可话刚一出口,密茨凯维奇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娜塔莉听自己这么说,竟用双手捂住了脸叫道:“我不配,我不配。”

    密茨凯维奇出了去。娜塔莉重新跪倒在了地上。

    “上帝啊,请您……”

    这之后,娜塔莉便在房间里再未出去。

    在彻辰昏迷的时间里,在姑娘的心中,两种矛盾的思想不断地交锋。先是随着祈祷心情逐渐的平静,娜塔莉那对彻辰的遗憾开始逐渐抬头,他的那不可饶恕的过错又时不时的浮现在她的脑际,那是那么的沉重,是那么的不能宽恕,又是那么的不能忘怀。

    娜塔莉甚至觉得,彻辰惟有一死才能一了百了,才能消除一切令人痛心的记忆。

    可每天每念及此,娜塔莉又都在向自己重复,为彻辰寻找这开脱的理由,她试图将一切的罪责都责怪到克里斯蒂娜的身上——彻辰是无知的,他只是受了克里斯蒂娜的蛊惑。

    于是的,在那些日子里竟有那么多的痛苦又同时有那么多的纷扰在折磨着她,在啃噬着她的灵魂,使她废寝忘食。这种种以至于开始损害了她的健康,使娜塔莉的精神越来越不行。

    密茨凯维奇看着娜塔莉的变化,心中大为坎坷不安。他隐隐约约猜到了是娜塔莉刺伤了彻辰,所以小姐的反应才这么的大。可因为不知缘由,他也不知从何劝导。

    前几日,戈谢诺夫斯基公爵也来看望过娜塔莉几次,可都被娜塔莉挡了去,连门都未进。戈谢诺夫斯基公爵虽然为人自傲、目中无人,可对娜塔莉这位名门之女还是关心的,他无奈地嘱咐密茨凯维奇好好看着娜塔莉,使团的事情不用她和他操心了。

    而之后,戈谢诺夫斯基自己都被气的病倒了,使团乱成了一锅粥,密茨凯维奇只能勉力维持。

    到了第七日,陷入昏迷的彻辰终于醒了过来。

    当密茨凯维奇将这个消息告诉娜塔莉地时候,娜塔莉仿佛心里有块大石落下,她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第四百九十一章

    彻辰苏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克里斯蒂娜。

    “克里斯蒂娜姐姐。”彻辰小声地叫道。现在的他还很虚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见彻辰醒过来,克里斯蒂娜无疑是最高兴的。她紧紧握住了彻辰的手。

    “彻辰,你醒了!”

    彻辰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有些饿了。”彻辰说道。

    “好的。你等一下,我马上去为你去拿吃的。”克里斯蒂娜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然后吩咐门外的守卫:“去找萨尔本,问问他团长现在醒了,有什么是他可以吃的。”

    吩咐完毕后,克里斯蒂娜走了回来。她微笑着对彻辰说道:“法蒂玛不在,我派她去皮里柯普了。不然她要是知道你醒了,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皮里柯普出事了吗?”彻辰一听,焦急地问道。

    “我只能说希望没有。”克里斯蒂娜摇了摇头,她重新给彻辰盖好被子,然后告诉了他戈谢诺夫斯基强行带走质子们,并被穆罕默德·格莱伊派人戏耍了一通,晕厥过去的事情。

    听完以后,彻辰良久无语。

    “克里斯蒂娜姐姐,她来过吗?”

    过了半晌,彻辰开口地第一个问题便问到了她。

    克里斯蒂娜摇了摇头,她当然知道彻辰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娜塔莉没有来过。不过我想她不是不关心你,而是觉得没有脸来见你。我派人去打探过,使团里的人说,你昏迷的那几天娜塔莉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圣母像祈祷,除了水,她一点食物都没有吃。”

    “我其实不怪她的。姐姐,你也不要怪她。”彻辰撇过了头说道。

    “我不会。不过彻辰,你现在醒了,那么之后的事情该如何处理你想过吗?”克里斯蒂娜问道。

    “戈谢诺夫斯基的事情我不准备追究,毕竟真正受损的是共和国的利益。就算要处罚他,那也是卡齐米日国王的权力。”彻辰以为克里斯蒂娜问的是戈谢诺夫斯基的事情。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被刺杀的事情。”

    “被刺杀的事情?”彻辰有些不明白克里斯蒂娜的意思。

    “对!你总不会以为此事会因为你的苏醒而结束吧。你也看到了,法蒂玛对你的情意,她要是知道是娜塔莉伤了你,肯定会对娜塔莉不利的。当时我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隐瞒了下来,并且和他们讲此事等你醒来再由你来说。还有穆罕默德·格莱伊那里,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汗国贝伊的身份,一名克里米亚汗国的贝伊在汗国的都城被刺杀,外面已经是谣言四起,你也必须有个交代吧。”

    这事让彻辰苦恼了。他当然不能说是娜塔莉伤了自己。因为如此一来,不仅娜塔莉的生命会受到威胁,甚至的,穆罕默德·格莱伊也会以此做文章,名正言顺地拒绝援助波兰共和国。

    他或者正愁没有借口呢。

    彻辰苦思冥想想不出好办法来,而他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克里斯蒂娜见状,赶忙让彻辰先好好休息,此事从长计议。

    就在这时,萨尔本端着满满一碗玉米粥走了进来。

    “团长,你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喝粥对你有好处。”萨尔本说道。

    彻辰在克里斯蒂娜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谢谢你,医生。”

    萨尔本又说道:“团长,我可提醒你,你可千万别喝那个叫奥克萨娜的吉普赛巫女给你调制的什么补品,那些都是害人的东西。你要相信科学。”

    “我知道了,萨尔本。”彻辰失笑道。

    自从奥克萨娜暂居佣兵团,萨尔本便和奥克萨娜不对付了。萨尔本指责奥克萨娜的那些玩意是愚昧,而奥克萨娜则嘲笑萨尔本是庸医。真理间的较量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二人间进行。没想到这时,萨尔本都不忘损奥克萨娜一句。

    萨尔本离开后不久,果然的,奥克萨娜端着一晚黑乎乎地东西进来了。

    “奥克萨娜,这是什么?”

    这东西不仅黑,而且臭。彻辰喝克里斯蒂娜纷纷捂住了口鼻。

    “团长,这是我用乌鸦的眼睛、蜘蛛的腿、麻雀的脑袋和黑猫的毛发为你调制的补品。”奥克萨佩笑着将碗递到彻辰面前……

    彻辰苏醒的消息一如他被刺伤的消息一样很快传遍了贝格齐萨莱。而对于这位新贵贝伊是被谁人所伤的猜测,又开始甚嚣尘上。

    穆罕默德·格莱伊又是第一个来看望彻辰的。他表现的如同一位最仁慈的君王为自己的手下大难不死高兴不已。

    而也就在昏迷期间,这位“亲切”的可汗利用愚昧的戈谢诺夫斯基夺走了彻辰手中抓着的质子们。

    “我最忠诚的贝伊,我一定会将凶手抓住,好好的为你报仇。你还记得那凶手的相貌吗?是不是鞑靼人?”穆罕默德·格莱伊握着彻辰的手说道。

    彻辰还没回答,克里斯蒂娜在一旁接口道:“可汗,我们团长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许多事情都暂时想不起来。”

    “是这样吗?”穆罕默德·格莱伊疑惑地看了看克里斯蒂娜,又看向彻辰。

    “是的,可汗。我只记得那人蒙着面,嘴里好像是说着自己是谁派来的,可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说着,彻辰装模作样地双手按住了太阳穴,装出苦思冥想后头痛欲裂的样子。

    “啊,我的头又开始疼了。”彻辰叫道。

    “好的,好的。我的贝伊,那你先好好休息吧。不过,你替我夺回了汗位,那些隐藏起来的伊始兰·格莱伊的逆党可是恨你入骨,他们想刺杀你来泄恨,我的意思,你明白的吧。”穆罕默德·格莱伊很明显地暗示了彻辰道,可是彻辰就是一个劲地喊头疼。

    穆罕默德·格莱伊见状,知道现在继续追问也不会有结果,他站起身嘱咐彻辰好好调养,等养好了伤再说。

    临走,穆罕默德·格莱伊又以最诚意的微笑说道:“我的贝伊,这次正好是我们摒弃前嫌的机会。你帮助了我,我以真主安拉的名义起誓,我会报答你的。”

第四百九十三章决绝

    倔强的灵魂若是不想离开身体,那它就不会离开。娜塔莉悠悠地转醒,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还是在自己的卧室中,而密茨凯维奇正趴在床前的桌子上。这位忠诚的骑士在使团的两位正副团长倒下后被折磨的心力憔悴。就在娜塔莉苏醒前,他刚和聚众在使馆前喧哗闹事的鞑靼骑兵们干了一架。从摔跤、刀法到力气,密茨凯维奇连赢了六名鞑靼勇士。当密茨凯维奇掰断第三根马蹄铁的时候,那些鞑靼人吓得目瞪口呆,直呼“参孙在世!”

    密茨凯维奇为使馆内的众人赢得了片刻宁静,可他自己却没有闲暇。在驱逐走鞑靼骑兵后,密茨凯维奇先是去看了看使团的团长。戈谢诺夫斯基公爵大人还是那么的一副模样,他嘴角流痰、双眼无神,嘴里不住地低声念道着。

    密茨凯维奇隐约听得出,那是在请求上帝的宽恕。

    在确定老公爵的癔症毫无起色后,密茨凯维奇又赶到娜塔莉的房间,看着自己的女主人消沉的脸庞流泪不已,继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密茨凯维奇。”娜塔莉喊道。

    她的声音虽轻,可是密茨凯维奇还是马上醒了。

    眼见着女主人醒来,密茨凯维奇激动地扑倒床前,握起娜塔莉的一只苍白的小手亲吻起来。

    “我睡了多久?”娜塔莉问道。

    “两天了,两天。我的小姐,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了。”密茨凯维奇回答道。

    “公爵呢?我们和克里米亚汗国的新盟约签订了吗?汗国什么时候出兵?”

    “小姐!”密茨凯维奇愤恨地说道:“我们被骗了。这些异教徒根本没准备履行合约。老公爵从彻辰那里带走了穆罕默德·格莱伊要的质子们,可转眼,这位异教徒的可汗派来的鞑靼骑兵便戏弄和侮辱了戈谢诺夫斯基公爵,老公爵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并且是异教徒的。他病倒了不能动弹。”

    听密茨凯维奇如是说,娜塔莉苍白的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那么,阿勒瓦尔·彻辰呢?他来过这儿吗,或者派人来过?”

    “没有,这几天外面都是鞑靼骑兵。我们的人出不去,或许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密茨凯维奇说道。

    虽然密茨凯维奇说的是或许,可娜塔莉虽然身体虚弱,可心里明镜似的。若阿勒瓦尔有心前来,就凭他现在克里米亚汗国贝伊的身份,又有谁敢阻拦?

    “你就是连对兴师问罪都不愿意来这儿了吗?”娜塔莉心里划过一丝悲哀。

    突然,她掀开了自己的被子,然后站了起来。

    “小姐?”密茨凯维奇疑惑地叫道,他不知道娜塔莉意欲何为,她是如此的虚弱,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

    娜塔莉没有说话,她将斜靠在床头的马刀挂在腰间。

    “密茨凯维奇,我们去贝格齐萨莱宫。”娜塔莉说道。

    “小姐,您这是要去做什么?”密茨凯维奇问道。

    “去告别。既然我们在克里米亚一事无成,那么也该回国了。”

    虽然娜塔莉说的轻描淡写,可密茨凯维奇本能地感到事情没有那么的简单。

    “小姐!”

    密茨凯维奇拦在了娜塔莉的面前。

    “你身体还很虚弱,过几天再去吧。”密茨凯维奇用一个理由劝道。

    “密茨凯维奇,你在想什么?我作为使团的副使,在正使无法履行职责的时候,代替公爵向穆罕默德·格莱伊辞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娜塔莉说道,她显然看穿了密茨凯维奇的心思。

    密茨凯维奇尴尬万分。

    “好了,既然你不放心,那你去门外等我吧。我换好衣服你和我一起去。”

    说完,娜塔莉取下了挂在衣架上的一件黑色的猎衣。

    密茨凯维奇退到了门外,关上了门。不一会儿,娜塔莉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不知是因为是否如娜塔莉所说,因为要觐见穆罕默德·格莱伊辞行,她竟然还画了妆,美艳的不可方物。

    二人各自牵了一匹马。使团的驻地离贝格齐萨莱宫很近,只一会便到了汗宫的大门口。而那些在使团附近街道游荡的鞑靼骑兵见是密茨凯维奇以及他手上那掰弯了的马蹄铁,都胆怯且识趣地退到一旁。

    “波兰使团副使娜塔莉·基什卡求见克里米亚可汗穆罕默德·格莱伊。”密茨凯维奇替娜塔莉对汗宫门口的守卫说道。

    “可汗正在举行会议,不见客。”一名守卫一挥手粗声粗气地说道。他对娜塔莉等二人毫无尊敬,毕竟波兰使团的公爵,已经成了所有人的笑柄,连带着娜塔莉等人也受不到尊重了。

    这名守卫很快变为自己的无礼付出了代价。

    娜塔莉的气力虽然没有恢复,可她的眼力和招式还在。那名守卫的话音刚落,娜塔莉一挥马刀便砍断了鞑靼守卫头盔顶部装饰的狗尾。

    狗尾掉在地上。娜塔莉对那名鞑靼守卫义正辞严说道:“我是蒙上帝恩典的波兰国王、立陶宛大公,鲁塞尼亚、普鲁士、马索维亚、萨莫吉希亚、利沃尼亚、斯摩棱斯克、塞维利亚、切尔尼戈夫、哥特和汪达尔人的统治者,世袭的瑞典国王扬·卡齐米日的使者,识趣的话就进去通报,不然下次,你的无礼的代价就是你的头颅了。”

    鞑靼守卫吓了一跳。他匆匆忙忙捡起地上都狗尾,然后慌慌张张地跑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汗宫的大门被打开,娜塔莉和密茨凯维奇被允许入内。

    穆罕默德·格莱伊允许娜塔莉和密茨凯维奇入内,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个尴尬的局面,急需外力缓解下紧张的气氛。

    原来,本来按照原先的计划,阿儿浑米儿咱应该在今日的会议上作为目击证人检举那些“刺杀彻辰贝伊”的人。当然,阿儿浑米儿咱开始也是这么做的。可没想到,彻辰,这个贝被刺杀却大难不死的家伙突然进了来,并声称,他想起了刺杀自己的人:

    “不是鞑靼人、不是瑞典人、也不是哥萨克,是沙皇俄国的人。”

    彻辰的这番话引起了会议上其他贵族的强烈反应,巴耶济德汗第一个表示汗国应该向刺杀本国贝伊的沙皇俄国开战,接下来,不少贵族仿佛约定好一般,一同表达了同一个意思:“惩戒沙俄”。

    而在众人的齐声声讨下,本被收买的阿儿浑米尔咱这时候也表示或许自己听错了,那该是沙皇俄国的刺客。

    此时,穆罕默德·格莱伊本能地想休会,而恰好,娜塔莉来了。这正给了穆罕默德·格莱伊合理的借口,他赶忙让守卫放娜塔莉二人进来,然后宣布,他要接见波兰使者。

第四百九十四章千钧一发和史上最强回信

    理由是如此的合情合理,哪怕是彻辰和巴耶济德汗也没有反对的理由。而能再见到娜塔莉,彻辰还有隐隐地期望。

    众贵族纷纷退到两侧,等待波兰使者的到来。

    不一会,娜塔莉在前,密茨凯维奇在后,二人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为娜塔莉今天的美貌所震惊,一些好色之徒甚至目不转睛地盯着娜塔莉眼珠子转也不转。

    彻辰看着娜塔莉的脸,而娜塔莉只是走过彻辰身旁的时候略略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

    彻辰隐隐地有些不安,不是因为彻辰不看自己,而是因为今天的娜塔莉太艳丽了,而她平日里都是素面朝天的。

    这不符合常理。

    隐约的,彻辰感觉娜塔莉身上,有一种殉道者的光芒。

    “波兰共和国副使娜塔莉·基什卡感谢克里米亚汗国可汗对我国使团的招待。”娜塔莉走到距离穆罕默德·格莱伊五步远,微微低下头说道。

    “贵我两国友谊源远流长,理该如此。哦,对了,公爵的身体好些了吗?”穆罕默德·格莱伊公式地例行问道。

    “公爵很好,他因偶感微恙而不能前来辞行,所以特意让我前来。公爵还有一件礼物要我带给您。”娜塔莉语气如常,仿佛是在完成一件任务一般。

    寻常人不觉得,可彻辰清楚的很,娜塔莉是不该如此平静的,因为她和自己刚刚经历同样的事情。

    “她在压抑自己的感情,她是在谋划什么?”彻辰不禁猜测道。

    那么娜塔莉她会谋划什么呢?不可能是真的有什么礼物,因为她从前和自己关系好的时候从未提到过,而且使团的礼物在使团第一次觐见的时候已经送过了,哪有辞行再送礼物的道理。

    随即的,他猜测到一个答案,这个令他寒毛直竖——娜塔莉是想接近穆罕默德·格莱伊,杀死他。

    不,或许不是杀死他,而是劫持,让穆罕默德·格莱伊履行承诺。

    可不管是哪一样,娜塔莉都没有可能全身而退的。

    此时,娜塔莉距离穆罕默德·格莱伊只差三步之遥。

    的确,娜塔莉是起了挟持穆罕默德·格莱伊的念头。她在贝格齐萨莱失去了爱情,波兰共和国又被异教徒所戏耍,一切的付出都打了水漂。听见老公爵卧病在床,看见鞑靼骑兵在使团驻地耀武扬威,娜塔莉心如死灰。她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就是完成任务,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任务。

    娜塔莉最擅长的只有刀法和武艺,于是了她决定用刀让穆罕默德·格莱伊履行承诺。她要把刀还在这位可汗的脖子,让他当着所有***的面再次签下履行结盟和出兵承诺。

    娜塔莉距离穆罕默德·格莱伊只剩下两步。这个时候,娜塔莉连这位虚伪狡诈的可汗黝黑的脖子上凸出的静脉都看得一清二楚。而穆罕默德·格莱伊身边最近的可汗护卫距离他都在十步以外。这不是说穆罕默德·格莱伊和他的手下不注重自身的安危,实在是没有人想到有人会如此胆大妄为,在克里米亚汗国的一众贵族和卫兵的面前,公然挟持汗国的可汗。哪怕是那些求助巴耶济德汗请求彻辰帮助的贵族,也只敢施展计谋或者想到暗杀,可谁都从未想过在光天化日下劫持。

    娜塔莉微微提起了手,她感觉自己的刀都有了灵性,正在跃跃欲试地想扑到自己的手中。这把马刀陪伴着自己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沾染过无数瑞典人的鲜血。

    娜塔莉微微抬起了左腿,身体微倾,这让她能以最快的速度靠近穆罕默德·格莱伊。娜塔莉眼中,穆罕默德·格莱伊的脸上带着虚伪的微笑,他或许还在为能得到所谓的礼物而在高兴。

    “等着吧,我们波兰人,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刀枪。”娜塔莉默想道。

    娜塔莉的一切动作都落在彻辰的眼里。这在其他人眼中没有丝毫异常的微小举动,在彻辰眼里都是娜塔莉在为最后一击做着准备。

    “不能让娜塔莉靠近穆罕默德·格莱伊!”

    彻辰从娜塔莉的身后突然冲了出来。他从后面抱住了娜塔莉,紧箍住娜塔莉的双臂,然后转到娜塔莉的身前,二人面对面、胸对胸紧紧地抱在一起。

    娜塔莉芬芳的气息喷在彻辰的脸上,让彻辰感到一阵酥麻。

    “你在做什么!”密茨凯维奇在二人身后对无礼的彻辰怒斥道。他欲上前,却怕伤了彻辰怀中地娜塔莉。

    而四周围的所有人,也都对彻辰的这一举动震惊不已。

    “娜塔莉!”

    彻辰刚想说话,却见娜塔莉涌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而她的双臂正不顾一切地向外扩展,想摆脱彻辰的禁锢。

    仇恨的眼神。彻辰的心中一阵悲哀。

    紧接着,彻辰做了一件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彻辰吻上了娜塔莉的樱唇。

    为了不让娜塔莉说出话来,彻辰吻上了娜塔莉的樱唇。

    娜塔莉用力的挣扎,她甚至将彻辰的嘴唇咬出了血,可彻辰仿佛没有疼痛一般,死死地抱住不放。

    相信我。

    彻辰在娜塔莉的腰窝写道。

    娜塔莉渐渐地不再挣扎,她僵硬地甚至慢慢软了下来。

    彻辰刚刚在娜塔莉的腰上写完字,穆罕默德·格莱伊以暧昧不明的口吻说道:“我的贝伊,你今天真是出人意表。”

    彻辰的嘴巴从娜塔莉的樱唇上脱离,但他仍死握住娜塔莉的手,然后对穆罕默德·格莱伊说道:“请见谅,可汗。我情不自禁了。”

    “明白,明白。”穆罕默德·格莱伊抚掌大笑:“不过我的贝伊,你也要注意场合。”

    巴耶济德汗也在旁边陪笑道:“可汗,毕竟是年轻人嘛。”

    穆罕默德·格莱伊后背重新靠到了座椅上,他对娜塔莉说道:“娜塔莉副使,你和彻辰贝伊的关系,本汗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不用害羞。你说还有礼物,那是什么?”

    “可汗,娜塔莉说的礼物是……”

    彻辰的心念急转。娜塔莉是肯定没有什么礼物的,她的礼物便是腰间的马刀。这个时候,自己必须拿出一件有分量的礼物,不然,穆罕默德·格莱伊肯定会起疑心,继而怀疑娜塔莉的动机。并且这件礼物必须马上拿的出来,不可能说是还在使馆里面。

    彻辰想来想去,他所有的符合要求的只有一件东西,那就是皮里柯普。

    皮里柯普是一座城堡,它当然不可能因为娜塔莉的一句话就搬到贝格齐萨莱来;而只要自己的一句话,却能决定皮里柯普的归属。

    穆罕默德·格莱伊对自己掌握的皮里柯普是垂涎欲滴的。并且,自己把皮里柯普给了穆罕默德·格莱伊,穆罕默德·格莱伊肯定也不会怀疑,只会认为自己是屈从于娜塔莉的压力。

    虽然失去皮里柯普的后果是严重的,可是为了娜塔莉,自己现在也顾不了许多了。

    彻辰正待开口,表示娜塔莉带来的礼物便是皮里柯普东归属权,就在这时,门口的守卫再一次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可汗,迈哈迈德帕夏来了。”守卫说道。

    一听是迈哈迈德帕夏来了,正殿内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位早前离开的卡法帕夏怎会突然来贝格齐萨娜。

    巴耶济德汗用疑惑地眼神看着彻辰,他以为穆罕默德帕夏是彻辰叫来的。彻辰只得投给他一个无辜地眼神,表示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快请!”穆罕默德·格莱伊对守卫命令道。虽然他对迈哈迈德帕夏心有龌龊,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可汗还是要对奥斯曼土耳其驻卡法帕夏保持尊重的。

    迈哈迈德帕夏挺着个大肚子走了进来。他见大殿内都是人,一时也有些错愕。因为他要传达的命令是秘密的。

    “可汗,我有件事要单独和你说。”迈哈迈德帕夏说道。

    穆罕默德·格莱伊表示明白。他站起来便准备往偏殿走去。

    彻辰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娜塔莉的手。

    突然,迈哈迈德帕夏回头看了彻辰的一眼。

    “彻辰贝伊,你也进来。”

    彻辰看了娜塔莉一眼,只见娜塔莉直直地盯着穆罕默德·格莱伊。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松开手,然后跟着迈哈迈德帕夏走了进去。

    在偏殿内,迈哈迈德帕夏第一句话便震惊了穆罕默德·格莱伊和彻辰。

    “最伟大的苏丹要你,他忠诚的克里米亚可汗教训下扎波罗热的哥萨克和沙皇俄国。”

    听了迈哈迈德帕夏的话,两种不同的表情浮现在彻辰和穆罕默德·格莱伊的脸上。

    彻辰的是欣喜,而穆罕默德·格莱伊是不解。

    “帕夏,您不是曾经说过……”穆罕默德·格莱伊询问道。

    迈哈迈德帕夏抬起一只手打断了穆罕默德·格莱伊的话,他当然知道可汗要说什么了。

    迈哈迈德帕夏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可汗。苏丹震怒了,他要好好惩戒下那些下贱的哥萨克和哥萨克身后的俄国人。”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哥萨克人侮辱了至高无上的奥斯曼土耳其苏丹!”迈哈迈德帕夏义愤填膺地说道。

    原来,就在最近,奥斯曼土耳其苏丹为了彰显威仪并消除扎波罗热哥萨克屡屡驾舟对伊斯坦布尔及周边地区无穷无尽的骚扰,给扎波罗热的哥萨克写了一封信,要求他们归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信的内容如下:

    我,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苏丹。先皇之子,太阳和月亮的兄弟,神在地球上的子孙和化身。马其顿、巴比伦、耶路撒冷、大小埃及王国的统治者,万王之王,众主之主。无与伦比的骑士,战无不胜的统治者。耶稣基督圣墓的守护者,神钦定的代理,***的希望和藉慰,基督徒的依托和伟大的守护者。诏谕尔等扎波罗热哥萨克,自愿无条件的向我投降并永远臣服,永不在边境生患。

    ——土耳其苏丹穆罕默德四世

    很快的,穆罕默德四世便收到了来自哥萨克的回复。不是赫梅利尼茨基,而是一个哥萨克的连队长回复了这封信,而看到回复的苏丹差点晕厥过去,因为这封回信堪称史上最强的骂人回复:

    你,土耳其的恶魔、魔鬼的兄弟朋友、路西法的下手。你算哪个恶鬼门子的骑士,用光腚都杀不死一只刺猬?这坨魔鬼的粑粑,你家养狗吃屎,你怎么不吃?你个婊子生育的玩意。我们不怕你的军队,大海和这陆地作证,我们战你娘亲!

    你是个在巴比伦打杂的,在马其顿修车的,在耶路撒冷耍马尿的。在亚历山大港操山羊,上下埃及的猪倌。亚美尼亚的懒虫,波朵利亚的窃贼,鞑靼的**,卡玛亚尼特的刽子手。你就是阴间阳界的傻X,真主面前的白痴,恶蛇的孙儿,老子那里的一个抽抽。你这公猪的鼻涕,母马的屁股,屠宰场生养的杂种狗,没受过洗的脑门子。去你妈的!

    我们扎波罗热人,告诉你这贱种,你别以为能养育些个信基督的种猪。现在我们做个了断,我们就不知道时日也没有个历法。因为那银月高挂天上,时年就在书中,这里的日头和那里的日头还是一个天!就为了这个你舔我们的屁股去吧!

    ——波罗热哥萨克酋长伊凡?希尔科

    为着如此地羞辱,哪怕为了苏丹的脸面,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也是要报复的。苏丹和首相先是掩盖了回信,然后再次派出了使者,这一次,使者秘密的前往了沙皇俄国,要求沙皇命令赫梅利尼茨基交出那名连队长,并且向苏丹赔礼道歉。

    以收复伊斯坦布尔为己任的沙皇当然不会理会,也不可能让赫梅利尼茨基交人,两国扯皮了一个多月,终于,苏丹和首相的忍耐度到了极限,他们决定让克里米亚汗国出兵,教训下扎波罗热哥萨克和沙皇俄国。

    当然,行动要是秘密的。不能让世人知道苏丹是为了那么一封信。

    “二位,你们现在听到的,哪怕到死也不能泄露一个字。不然让信的内容传开,苏丹的脸面将荡然无存。知道了吗!”迈哈迈德帕夏说到最后,口气转向严厉。

    一直在憋着笑的彻辰赶紧应口:“知道了。”

    不过彻辰觉得,土耳其苏丹此举,完全是掩耳盗铃。奥斯曼土耳其一方不传,难道哥萨克人就不会传出去了吗?

    继彻辰之后,穆罕默德·格莱伊也以安拉的名义应承了绝不外传。

    迈哈迈德帕夏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又问道:“那么,你们说说,接下来要怎么做?”

    彻辰想了片刻,他认为此事不失为帮助波兰共和国的一个契机。于是他对迈哈迈德帕夏说道:“帕夏,汗国刚刚经过内乱,要对付两个敌人恐怕力有不逮。现下,波兰使团正在贝格齐萨莱,不如联合波兰一同出兵,你看如何?”

    迈哈迈德帕夏一听和波兰一同出兵,从椅子上跳起来,他连忙大声质问穆罕默德·格莱伊道:“你没答应什么吧!有没有同盟,休想欺骗我。”

    “当然没有!”穆罕默德·格莱伊赶忙否认。他可是牢记来自伊斯坦布尔的嘱托。

    迈哈迈德帕夏这么一听,面色稍霁。他又坐了下来说道:“不是不可以,但是不是同盟,只是合作,在同一时间对付同一个敌人!”

    迈哈迈德帕夏的意思不可以同盟,但是汗国和共和国间能进行某一方式的合作。听了这话,虽然不是按着彻辰内心的想法,可是比之穆罕默德·格莱伊之前,已是很大的进步了。

    三人又密谈了一个多小时,在商定完基本的细节后,迈哈迈德帕夏留下一句“苏丹在伊斯坦布尔等着你的好消息”后满意地离开了。

    “彻辰贝伊,这下你满意了吧。”穆罕默德·格莱伊看着彻辰心满意足的笑容,酸溜溜地说道。

    “可汗,你也该高兴才是。至少,你得到了来自波兰的礼物。”

    “什么礼物?”

    “皮里柯普。”

第五百一十三章复仇

    被派往亚速堡的信使是卡尔梅克百户阿孜坦桑。在走进亚速堡的大厅的时候,阿孜坦桑是格外的趾高气昂,神气活现的。特别是当阿孜坦桑看见,坐在大厅主座的彻辰是个半大的少年,比阿玉奇台吉大不了多少的时候。

    “土尔扈特汗国阿玉奇台吉麾下,百夫长阿孜坦桑拜见克里米亚汗国亚速堡主人。”阿孜坦桑施礼道。

    “这位是汗国的阿勒瓦尔·彻辰贝伊。”赛杰特贝伊大声向阿孜坦桑介绍道。

    一听阿勒瓦尔·彻辰名字中有“彻辰”这个词,阿孜坦桑发出一声嘲笑声。

    在蒙文中,彻辰的拼写是Сэцэн或Цэцэн,意思是“聪明的、聪慧的、贤明的”。在蒙古人中,获得这个称号的无不是有大智慧、大毅力的人。

    阿孜坦桑显然是认为,彻辰是不配被称作彻辰的。

    当然,坐在上位上的彻辰并不知道阿孜坦桑在嘲笑自己的名字,他对阿孜坦桑说道:“这位使者,你来所谓何事?”

    阿孜坦桑又施了一礼。他从胸口拿出格鲁喇嘛写的信,这一次阿孜坦桑挺直了腰,直直递给过来取信的仆人。

    赛杰特贝伊展开了信,然后读了起来:“尊敬的亚速堡主人,你的军队袭击了我们,我们被迫还击,请求您原谅他们……”

    格鲁喇嘛的确按照阿玉奇的吩咐将信写的谦卑,他请求彻辰宽宏大量、请求彻辰大度包容不要怪罪于他;并且说,如果克里米亚汗国能这么做的话,他将永远感恩戴德,土尔扈特汗国也将是克里米亚汗国永远的兄弟之邦。

    不过,这些话听在彻辰的耳朵里却无比的刺耳,因为自己是失败者。并且,比起这些毫无营养的废话,彻辰更关心的是切尔克斯克城内,那些曾经为自己效力的自由奴隶军团的战士们。

    赛杰特贝伊一将信读完,彻辰便迫不及待地对阿孜坦桑问道:“阿孜坦桑百户,你们是否已经占领了切尔克斯克?”

    阿孜坦桑回道:“佛祖保佑,切尔克斯克现在已在我们土尔扈特人的掌握下。”

    彻辰的心一紧,他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座椅的扶手。

    “那么那些切尔克斯克的守军呢?你们该俘虏了不少吧,我愿意用金钱和你们交换,赎买他们,你们的台吉可以开个价,无论多高的价格我都愿意接受。”彻辰急切地说道。

    他现在只盼望曾经的战友们能尽可能地被俘虏了。

    可阿孜坦桑的话却打破了彻辰的幻想:“没有俘虏,所有的人都战斗到了最后的一刻。彻辰贝伊,不得不说,虽然是敌人,可切尔克斯克城内的那些人的战斗意志和视死如归的勇气,连我都感到钦佩不已。”

    彻辰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他的手是如此的用力,以致于椅子都吱吱作响了起来。

    法蒂玛和叶利谢伊等人担心地看着彻辰,他们是怕彻辰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毕竟自从佣兵团成立以来,还没有哪支团队全军覆没过。自由奴隶军团的战士们虽然后来跟了斯捷潘·拉辛,可他们毕竟出自佣兵团的一脉。它的全军覆没,对彻辰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而在另一旁,卡拉齐米尔咱正用虎视眈眈的残忍的眼神在看着阿孜坦桑百户。这位米尔咱正考虑用何种地手段折磨这个卡尔梅克人。

    “把信给我。”

    就在这时,彻辰朝赛杰特贝伊贝伊伸出了一只手。赛杰特贝伊贝伊赶忙将信递到了彻辰的手里。

    彻辰接过信。然后的,他当着所有的人的面,将信撕了个粉碎。

    阿孜坦桑怒目圆瞪,他踏前一步质问彻辰道:“彻辰贝伊,你这是什么意思!”

    彻辰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台吉,我要为那些死在你们手中的战友们复仇。让他现在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我们土尔扈特人从来不惧怕威信,也不惧怕挑战。”阿孜坦桑回敬道。

    “我也是!”

    阿孜坦桑走了。卡拉齐米尔咱遗憾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位米尔咱原本已经想好了折磨阿孜坦桑的刑罚,可彻辰却毫发无伤地放走了他。这让卡拉齐米尔咱真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不过彻辰现在可不会去管卡拉齐米尔咱怎么想,他站起身,从侍立在左侧的叶利谢伊、法蒂玛等人的身前走过,然后又从站立在右侧赛杰特贝伊的身前走回到座位上。

    “各位,你们都说说,那位阿玉奇台吉为何会寄这封求饶的信给我?”

    叶利谢伊首先站了出来。

    “团长,我们的敌人非常的狡猾,他企图用一封信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等我们昏昏欲睡的时候,再突然朝我们的亚速堡进军。”

    当然,叶利谢伊的判断是错误的。阿玉奇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只是想通过以战促和的手段,占有切尔克斯克。不过这也不能苛责叶利谢伊,毕竟卡尔梅克人是佣兵团所遇到的全新的敌人,从彻辰到叶利谢伊都对其两眼一抹黑,大伙儿只能从过往的经验去判断。而一听叶利谢伊判断阿玉奇还将进军亚速堡,赛杰特贝伊吓了一跳。他不由地脱口而出道:“真主啊,这可怎么办!”

    彻辰朝叶利谢伊点了点头,那意思是在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彻辰又看向赛杰特贝伊:“赛杰特贝伊,你刚才问该怎么办,其实我刚才对着那位阿玉奇的使者阿孜坦桑的时候已经说了,那就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夺取切尔克斯克是给我的任务,不管是切尔克斯克在谁的手里,是俄国人、哥萨克人还是卡尔梅克人,我都要从他们手中夺过来。这也是穆罕默德·格莱伊可汗的意思。”

    说完,彻辰顿了顿,他在等赛杰特贝伊的回复。

    而赛杰特贝伊见彻辰停下了话头,他赶忙应道:“当然,当然!”

    “所以,”彻辰掷地有声地说道:“我要你集结汗国在亚速堡的所有力量,和我一同反攻切尔克斯克。”

第四百九十七章难题

    事情的起因其实并不复杂,一名鞑靼军官路过自由奴隶军团营地的时候嘲笑了正在做礼拜的奴隶们,并挑衅般地大声说道:“万物非主,唯有真主”。这番话使得信奉东正教的乌克兰和沙皇俄国的奴隶们勃然大怒。他们围住了那个鞑靼的军官,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如果只是这样,事情还是有挽回的余地的。毕竟,无论彻辰无论在自由奴隶军团中还是在鞑靼人当中都是极有分量的。可是,当其中一个奴隶将满满的一罐猪油倒进了那名鞑靼军官的嘴里。事情迅速滑向了不可逆的深渊。那名鞑靼军官回去后,将自己受辱吃了猪油的事情告诉了卡拉齐米尔咱。猪是***的禁忌,一名***被喂了猪肉,这还了得?卡拉齐米尔咱哪怕再怕彻辰,可是为了真主,他也不得不有所行动了。于是的,卡拉齐米尔咱带着五百鞑靼骑兵将自由奴隶军团的营地围了起来并勒令交出凶手。而斯捷潘·拉辛当然不会就范,于是的,两方的人便打了起来。虽然自由奴隶军团人多势众,可是鞑靼人都是骑兵,两条腿毕竟是跑不过四条腿的,而且大草原上地形平坦,正适合鞑靼骑兵发挥他们骑射的优势,所以自由奴隶们反而处处被动,被漫天的箭雨压得透不过气来。而黑森雇佣兵们也由于双方都是友军,由于彻辰和主要军官不在而在投鼠忌器之下竟不知如何是好。

    当彻辰闻讯赶到的时候,自由奴隶军团的奴隶已经伤亡了三四十人,所幸其中主要是伤者,死亡的不过两人;而鞑靼骑兵则受伤四人和损失了五匹战马。

    “都给我住手!”

    愤怒的彻辰不顾漫天的箭雨冲到了两支冲突队伍的中间。他这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前出查看地形的这点时间,军营里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骚乱。

    卡拉齐米尔咱一见是彻辰贝伊,赶忙命令手下了停止射击,而斯捷潘·拉辛稍作犹豫后,在谢苗的催促下,也命令手下的自由奴隶收起武器。

    “到底是怎么回事?”

    彻辰将卡拉齐米尔咱和斯捷潘·拉辛都叫到一起,询问起他们为何内讧。而二人当然是把责任都推给对方。不过通过对照双方的讲述,彻辰也大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捋了个清楚。

    “终于还是发生了。”

    听完二人的讲述后,彻辰在内心叹息道。对于这种情况,彻辰是早有准备的。甚至于,因为宗教,自由奴隶军团和鞑靼人之间能到现在才爆发冲突,彻辰已经很感激上帝保佑了。

    在卡法向贝格齐萨莱进军的过程中,彻辰就意识到统领着三支信仰不同的部队。其中,他的嫡系——黑森雇佣兵们信奉的是新教、苏丹亲兵信奉的是***教、自由奴隶们多信奉的是东正教。每天,彻辰都担心自己某个早上起来,门口的卫兵慌慌张张地进来告诉自己说,XX和XX因为上帝或是真主打起来了。不过幸运的是,他的这一担心并未成真。而某种意义上,正是由于他所统领的是黑森雇佣兵们和苏丹亲兵,才导致了士兵间没有因为宗教冲突而发生骚动。

    黑森雇佣兵们一直是为了钱而战。他们的领主黑森伯爵就是个没有节操的人。在三十年战争期间就没少干在新教和天主教间两头挣钱的事情。上行下效,黑森雇佣兵们对不同宗教的战友也宽容了许多;而苏丹亲兵,不提有迈哈迈德帕夏的命令,在那个时代,鸢尾花(法国)和星月旗(土耳其)都能为了共同的敌人结成的渎圣联盟,在伊斯坦布尔,甚至有法国军官在训练苏丹亲兵,凯末尔等苏丹亲兵对与异教徒并肩作战有着很高的容忍度也在情理之中了。

    可是克里米亚的鞑靼骑兵就不是如此了,他们一直视俄国人和乌克兰人为低等民族,是他们的肉票和行走的钱袋子,对其本无尊重,更何况这些还是曾经被他们俘虏的奴隶。

    “彻辰贝伊,真主的仆人受到的耻辱必须要用血来洗清。”卡拉齐米尔咱大声地叫嚷道。这位穆罕默德·格莱伊复国后的新贵为了增强自己说话语气的力度和决心,还瞪大了眼睛还拔出了弯刀,高高的举起。

    “上帝的尊严不容亵渎,侮辱上帝者,死!”斯捷潘·拉辛用同样杀人的眼神回敬阿尔浑米尔咱。斯捷潘·拉辛一直想在自由奴隶中建立超越彻辰的威望,虽然之前被彻辰好好的敲打了,可是现在这个机会如此难得,他又故态萌发,不管不顾后果的针锋相对起来。

    二人针锋相对,连带着两方人也都不冷静了。一瞬间,各种污言秽语朝着对方所信奉的神所喷去。

    “都给我住嘴!”

    眼见着事态又要进一步的升级,彻辰大喝了一声。

    等斯捷潘·拉辛和卡拉齐米尔咱都住了口。彻辰先对卡拉齐米尔咱说道:“卡拉齐,你先带着人退下去。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彻辰贝伊,我想最好现在就能······”卡拉齐米尔咱想要彻辰当场表态,他一手握住缰绳,一手用马鞭敲击着坐骑的屁股向前几步,大有威逼彻辰的架势。

    “我是贝伊,还不用你一个米尔咱来教我如何做事?”眼见着阿尔浑米尔咱不听命令如此作态,彻辰的双眼一瞪,怒斥阿尔浑米尔咱道。

    而随着彻辰的怒斥,法蒂玛等人也上前一步。

    被彻辰的眼神一逼,又见他用贝伊的身份压人,阿尔浑米尔咱畏惧地退了一步。

    “是,贝伊。”

    他在马上向彻辰行了一礼,又恶狠狠的看了斯捷潘·拉辛一眼。那意思是在告诉彻辰,如果结果不能让我满意,我可不管你是什么贝伊。当然,斯捷潘·拉辛用同样的眼神回敬了回去。

    打发走了卡拉齐米尔咱,彻辰对斯捷潘·拉辛说道:“拉辛,把人带回去。然后晚上你来我的帐篷。”

    对于斯捷潘·拉辛来说,彻辰还是有威慑力的。他恭敬地答应了声,然后张开两只大手示意所有人回营。

    “大家都散了吧,主人说了,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满意的交代这话,彻辰是没有说的。斯捷潘·拉辛如此表述,无疑把彻辰逼到了悬崖边。

    可此时,彻辰已发作不得了。

    等人都散了去,彻辰跳下了马。他皱起了眉头捡起插在地上的一支箭,用大拇指小心的摩挲着。这件事他要妥善处理,也必须处理妥当,可他却暂时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而法蒂玛和叶利谢伊等人站在彻辰的身后,他们也同样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第五百一十五章叔叔到来

    虽然彻辰让阿孜坦桑带回了他对阿玉奇的挑战,可是二人之间的战争并未马上展开。在彻辰这一面,聚拢亚速地区的***游牧部族需要时间,并且的,对于能够在短时间内就攻克有数千人防守的切尔克斯克的卡尔梅克人,彻辰的虽然嘴上不说,内心也是慎之又慎的,他早早地派出了探子,打探一切有关卡尔梅克人的情报。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的时间,三艘三桅的大船在亚速堡的码头靠了岸,一位身穿暗红色卡夫坦长服,挺着大肚子的中年人走到打头的一艘船的船头。

    “黑森,我侄子怎么没来迎接我?”中年人用手在眉毛上搭起了一个帘子,然后往码头上极目远眺。

    “皮德罗副团长,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了。我们这不刚靠岸吗?我还没来得及去通知团长呢。”黑森子爵站在一旁,搓着手微笑着说道。

    来者正是彻辰的叔叔皮德罗。

    原来,黑森子爵带着彻辰交给他的钱和募兵的命令回到波兰,在打探到皮德罗在维达瓦的黑森子爵原本是去到维达瓦向皮德罗报了平安后便准备继续前往黑森招募雇佣兵的,可是皮德罗却拦住了他。

    这位吝啬的胖子算盘打的可精了。在他想来,虽然自己因为和瑞典国王卡尔十世有协议,一年之内不能和瑞典军队及其盟友作战,那么自己带着佣兵团的战士前往克里米亚帮助彻辰作战,那也不算违背了协议。况且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带人去克里米亚还可以替侄子省下一大笔的钱。而且的,皮德罗在维达瓦呆了近半年,这半年的时间里,他早就没了初来乍到的新鲜劲,每天看着一样的风景和为自己耕种的农奴,皮德罗早就厌烦了,眼见这自己腰带上的孔越打越多,他也静极思动了。

    这么一琢磨,皮德罗便召集起了佣兵团的大家。所有人这么一合计,最后决定由皮德罗带领两个中队的士兵前往克里米亚,而巴希特带领其他人留守在这里。毕竟波兰共和国还处于战争中,维达瓦虽然地处后方,可是指不定哪天瑞典人或者普鲁士人就会打过来,留下些武装力量,也是必要的。

    就这样,皮德罗一行人取道奥地利,然后顺着多瑙河一路而下,又经过黑海,终于到了亚速。

    听黑森子爵这么一说,皮德罗用力的一拍脑门。他这么忘了这茬,真是坐船坐的脑袋都晕了。

    “快去,快去!”皮德罗催促道。

    黑森子爵赶忙上了岸。不一会,彻辰带着法蒂玛和叶利谢伊等人便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码头。

    “叔叔!”彻辰看着皮德罗那又胖了不少的脸,惊喜而又意外地喊道。

    “我的好侄子,可让叔叔我想死了。”

    一见到彻辰,皮德罗便夸张地张开了双臂,然后如同一只巨型蛤蟆般从船上跳了下来,直扑彻辰的怀抱。

    彻辰极快地衡量了下自己体型和叔叔的差距,然后识相地退后了一步。

    皮德罗摔在了地上,好一会才带着一身的尘土爬了起来。

    看着正在拍打身上尘土的叔叔,彻辰惊问道:“皮德罗叔叔,国王陛下怎么会同意你来亚速?波兰的战事不是很紧张的吗?”

    从黑森子爵那里,彻辰已经知道了皮德罗叔叔是想省下那笔雇佣费才来的亚速,这倒是符合自己叔叔的性格,可是彻辰却不明白,卡齐米日国王怎么会放叔叔来。

    这也怪黑森子爵向彻辰汇报的时间短促,很是事情没有讲清楚。

    皮德罗拍了拍膝盖上最后一块脏了的地方,然后理直气壮地说道:“为什么要国王同意?反正我们因为和卡尔十世国王的协议一年内不得再和他们交战,留在波兰也毫无用处,还不如来帮你呢?”

    听到皮德罗这么说,彻辰沉默了。从这短短的几句话里,彻辰听出了很多娜塔莉从未告诉过自己的讯息。

    虽然有很多话想问叔叔,不过碍于这里是码头,并且叔叔他们车船劳顿,彻辰暂时忍住了疑问。他对皮德罗说道:“叔叔,我们先回城堡吧,边吃边说。”

    彻辰为皮德罗牵过了一匹强壮的驮马,而叶利谢伊等人则迎接起了随船到来的其他佣兵团的同伴。

    在亚速堡的餐厅内,通过彻辰的旁敲侧击,皮德罗将娜塔莉没有说的和彻辰想知道的,从华沙保卫战失败以来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在最后,皮德罗对现在波兰共和国的局势如此总结道:“自从鞑靼人加入到对瑞典的战争中,瑞典人面对如火如荼的起义和暴动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大部分的瑞典步兵甚至都不敢走出城市或者城堡一步。那些鞑靼人真是打劫和破坏的好手。安杰伊率领着一直鞑靼骑兵闯到了选帝侯在普鲁士的老窝,他把整个柯尼斯堡和周边的地区翻了个底朝天。无数的村庄燃起了烟火、那里的居民的脖子上都被套上了绳索,被鞑靼骑兵们拽着变成了奴隶。呵,安杰伊也发了大财。他现在腰带是金子做的、袖口是金线绣的,连踢马刺都换成了金的。听说那位选帝侯每天都对卡尔十世扯衣拉袖地哭诉,希望卡尔十世能同意自己率领普鲁士的大军回师救援。可是卡尔十世自己在波兰泥足深陷,靠着选帝侯甥舅的帮助才勉强维持住局面,他哪会同意。所以卡尔十世给选帝侯开出的价码是越来越高,开始是小波兰、后来又加了卢布林,再后来连大波兰和利沃夫都被打包送给了选帝侯作为奖励——反正这些土地大部分都还不是他的。”

    听皮德罗说起卡尔十世如此的“慷慨”,彻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想象着早就初时在华沙见到的那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瑞典国王现在那火急火燎的“丑态”,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皮德罗继续爆料道:“还有你那个小妮子娜塔莉,她现在也不得了了。我听说自从她回到波兰,率领着自己的部队和一支五百多人的鞑靼骑兵将瑞典的罗伯特·到格拉斯将军耍的团团转。一次,罗伯特·道格拉斯将军好不容易的得到了娜塔莉所部的音讯,率领着一支三千人的大军去围剿她。你猜怎么着?原来那踪迹是娜塔莉故意通过叛徒放出去的,目的就是引诱瑞典人出城。这下好了,罗伯特·道格拉斯的大军无时无刻不遭到波兰人的袭击。鞑靼人袭击瑞典人的辎重补给部队、波兰起义军包围小股四散侦查的瑞典小分队、大队的波兰骑兵无时无刻不对道格拉斯的大部队突然的袭击。等罗伯特·道格拉斯回过味来,已经有好几支步兵和骑兵连队被看瓜切菜似的歼灭了。等他们狼狈逃回,连老巢都被端了!”

    皮德罗说的酣畅淋漓、唾沫横飞。可等他讲完,皮德罗使劲一拍大腿,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他对彻辰说道:“可惜了,我亲爱的侄子。我要是当时没答应一年这么长的时间,我现在该也也有多大的财富和名声啊!”

    “原来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叔叔他们其实早就去了维达瓦,可娜塔莉来贝格齐萨莱的时候却没有告诉我,显然她是怕我知道她和叔叔闹了矛盾而忧心了。”彻辰想道。

    而一想到娜塔莉的良苦用心,彻辰便又心生了愧疚,他吃也吃不下了,将刀叉放了下来。

    而坐在餐桌对面的皮德罗却浑然不觉自己侄子情绪的变化,他在吃完一份手抓饭,喝完一碗马奶酒后又对一只烤全羊来了兴趣,一把撕下了一条羊腿。

    “不过在维达瓦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我算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除了打仗,叔叔我其实什么都不会。所以我把维达瓦的土地都交给了基阿扬和巴蒂,你还记得吧,就是亚努什亲王曾经的庄园管事基阿扬和他的儿子巴蒂,这些犹太人打理起田庄来真是一把好手,省了我不少精力,不过这也让我更胖了。”皮德罗咬着羊腿上的肉,含糊不清地说道。

    “嗯嗯。”彻辰心不在焉地应道。这时候,他的心又飞到了书房,飞到了书桌上那些空白的信纸上。

    “喂,侄子。你有听我在说吗?”

    皮德罗终于也发现了彻辰的异样,他放下羊腿问彻辰道。

    “当,当然!叔叔,你每句话我都在听。嗯嗯,将田庄交给基阿扬和巴蒂他们也好,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彻辰赶忙附和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皮德罗见彻辰也赞同自己的做法,展颜笑道。

    “那么,皮德罗叔叔,你在海上这么多天,肯定也累了。吃完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和你讲讲我们面对的敌人。”

    此时,彻辰已急着回自己的房间了。

    “我其实也不累。”

    皮德罗一如既往地没理解彻辰的心思。

    “你肯定累了!”

    彻辰不等皮德罗反驳,他站起身走到叔叔的后背,按摩起皮德罗的肩膀。

    随着彻辰的按摩,一股困意果然侵袭了过来。

    彻辰轻轻地将皮德罗放到了床上,而自己则攧手攧脚地走了出去。他正准备关上房门,却听在身后,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喊了自己。

    “团长,我有事情找你。”

    彻辰回过了头问道:“神父,你有什么事情?”

    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朝屋内望了一眼,他小声问彻辰道:“彻辰,皮德罗有没有和你说起过维达瓦?”

    彻辰点点头笑言道:“说起了,他说自己在维达瓦终日无所事事,都快胖成球了。”

    听彻辰这么说,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叹了口气:“副团长是胖了,可有些人瘦的都已经皮包骨头了。”

    彻辰一听便知道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有些事情对自己的叔叔不满。他将神父拉到一旁,然后问起了缘由。

    神父说道:“彻辰,你叔叔有没有告诉你他重用基阿扬和巴蒂管理维达瓦的事情?”

    彻辰点了点头:“叔叔说自己不善经营,所以找了懂行的。我也认为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

    听彻辰这么说,和善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瞪大了眼睛。半晌,神父才从彻辰那清澈如水的眼睛中看出,彻辰并不知道基阿扬和巴蒂究竟在维达瓦做了什么。

    斯帕索库科茨神父说道:“彻辰,有些话我知道你听了可能不高兴,可是我还是要说。在波兰,大部分波兰农民每周要到领主的土地上服一天劳役,这个数目算是合理的了。可是现在,就在维达瓦,基阿扬和巴蒂为了讨你叔叔的欢心和为自己敛财,他们擅自的将时间增加到了4-5天。如此一来,可怜都农民们基本没有太多时间照料自己的份地,基阿扬和巴蒂甚至严禁农民离开他们所居住的村子,让农民失去了人身自由,被束缚在了土地上,成为了农奴。”

    “怎么会这样!”彻辰惊呼道。

    他没想到在自己的封地竟然发生如此悲惨的事情。

    斯帕索库科茨神父黯然道:“我知道你不相信,可这就是事实。在这些农民里面还有巴希特副团长一直照顾着的难民们。巴希特也对你叔叔有意见,他们还吵过几次,可皮德罗副团长他仍然我行我素。彻辰,我相信你是心地善良的好人,皮德罗也是,他只是贪财了些。所以我将事情告诉你,希望你能帮帮那些农民。”

    说着说着,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又无奈摇了摇头。

    彻辰一把握住了神父的手。

    “神父,抱歉。我不知道叔叔会这样。我相信他都是为了我。唉,其实他赚的钱已经够多了。神父,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劝劝他的。我现在就去写封信,让巴希特废除那暴政,每个农民还是每周只无偿服役一天。”彻辰深含歉意地说道。

    “赞美上帝!”斯帕索库科茨基激动地说道。

    当第二天,彻辰将自己要减轻封地内农民负担的事情告诉皮德罗的叔叔的时候,皮德罗大发雷霆了起来:“这是哪个家伙告的状!我难道过分吗?在波兰,哪个领主不是这样的!上帝既然安排我们成为贵族,安排他们生来就是听人使唤的下等人,难道这也是我的错?再者说了,我们佣兵团在维达瓦保护他们免受瑞典人、普鲁士人和盗匪的侵袭,我们多要他们付出些劳动,这过分吗!”

    皮德罗喋喋不休的抱怨着,而彻辰这时候又忽然觉得,叔叔说的也不无道理……

第五百二十五章中计

    赛杰特贝伊捋了捋胡子,他闭上眼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应该在切尔克斯克地区水草最为肥美的地方游牧,然后以逸待劳等我们精疲力竭的时候再与我们决战。”

    听赛杰特贝伊这么一说,彻辰精神一振。他大喊了一声:“地图。”

    马弁赶忙将放在皮制防水桶中的地图拿了出来然后张开举过头顶。

    “最有可能就在这里!这几处便是整个切尔克斯克地区水草最为肥美的所在。那些哥萨克没来的时候,我的族人就在这些个地方放牧牛羊,也就是靠着这几片水草地,我的部族才成为了亚—切地区最富有和强大的部族。”赛杰特贝伊指了指地图上的几处地方,说道。

    卡拉齐米尔咱瞪大了眼睛看着赛杰特贝伊手指指的位置,他不待彻辰说话,便大叫大嚷道:“太好了!彻辰贝伊,我们现在就该突袭几处,打他个措手不及。”

    相比起鲁莽的卡拉齐米尔咱,围在一旁的艾撒克族长较为地慎重,他说道:“两位贝伊,还有米尔咱大人,我们这一路走的实在是太平静了,我担心卡尔梅克人有什么阴谋,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些的好。”

    艾撒克族长的话音刚落,卡拉齐米尔咱便轻蔑的说道:“胆小鬼!”

    被一个年轻后生称作胆小鬼,艾撒克族长不禁面红耳赤。族长正作势欲反驳,彻辰抢先为艾撒克族长说话道:“够了!卡拉齐。卡尔梅克人的战斗力强劲,只几天的时间便拿下了切尔克斯帕,我们再如何小心也是不为过的。艾撒克族长说的对,我们是该小心行事。况且赛杰特贝伊不过是说那里最有可能,到底是不是还需我们派出侦察兵去侦察。不然分兵冒进,我们很可能被卡尔梅克人一口一口吃掉。”

    卡拉齐米尔咱见彻辰向着艾撒克,他的脸虽然阴晴不定,可却不再说话了。

    见卡拉齐米尔咱如此,彻辰也不去管顾他了,自从切尔克斯克失陷以来,卡拉齐米尔咱就开始故态萌发,又开始对彻辰不服气起来。不过彻辰也懒得再用拳头教训他,反正只要他服从命令就好。

    这之后,彻辰开始命令部下们挖掘堑壕,安营扎寨。然后让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为在切尔克斯克战死的那些自由奴隶军团的士兵做了一场弥撒。

    而为了不发生上次那样的因为宗教而引起的佣兵团和鞑靼人之间的纠纷,彻辰让赛杰特贝伊和卡拉齐米尔咱率领着***战士去了附近安营扎寨,双方互成掎角之势。

    卡拉齐米尔咱和赛杰特贝伊安排手下的人在安营扎寨的地方搭建帐篷的时候,二人凑到了一起。赛杰特贝伊见卡拉齐米尔咱闷闷不乐,便叼着烟斗过来劝解他,可卡拉齐米尔咱非但听不见,反而唆使着赛杰特贝伊和他一起行动。

    卡拉齐米尔咱一直没有放弃偷袭卡尔梅克人的大营的想法。他想以此来建立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战功,好让穆罕默德·格莱伊可汗记住自己。

    像卡拉齐这样新晋米尔咱的人,大多数原本都是鞑靼小贵族出身,他们的身后可没有实力雄厚的家族作为依靠,而是完完全全地依附于穆罕默德·格莱伊,靠领取可汗发给的俸禄为生。而要想飞黄腾达更进一步,就必须立下战功。可跟着彻辰扫荡切尔克斯克以来,卡拉齐米尔咱都是跟在彻辰的身后,功劳捡了不少却没有引入瞩目的战绩,所以他才那么的执着地要搞个“大新闻”出来。

    “你说什么?你还要去突袭卡尔梅克人的营地!”赛杰特贝伊被卡拉齐米尔咱的大胆想法惊的嘴里叼着的烟斗都掉在了地上。

    见赛杰特贝伊叫的如此大声,卡拉齐米尔咱一把捂住了贝伊的嘴。

    “小声些,你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吗!”

    卡拉齐米尔咱等赛杰特贝伊以目示意自己不会在大声说话才把他放开。接着,二人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卡拉齐,听我一句劝:那位彻辰贝伊可不是好相与的,你这样公然地违抗他的命令,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赛杰特贝伊以长辈的口吻劝道。

    对于赛杰特贝伊的苦口婆心,卡拉齐米尔咱完全没当回事,他反问赛杰特道:“贝伊,你难道想永远待在亚速吗?”

    卡拉齐米尔咱本是想用激将法激一下赛杰特贝伊。在他想来,由于切尔克斯克的封锁,亚速堡这几年来每年都饱受顿河哥萨克人的袭扰,并且待在这里的生活水平和油水都是不如富饶美丽的克里米亚半岛。

    可他却没想到,赛杰特贝伊除了在亚速堡没有合意的金发美女外,对亚速堡的生活是甘之如饴的。这里远离汗国的权力漩涡,天高皇帝远。在这里,赛杰特贝伊就是真正的土皇帝。只要完成了贝格齐萨莱交来的任务,他就可以在亚速任意行事。

    卡拉齐米尔咱见赛杰特贝伊的嘴角有些向下垮去,还知道自己说到了对方的痛处上,于是卡拉齐米尔咱继续给赛杰特贝伊下着迷魂药:

    “不瞒您说,我卡拉齐虽然只是个米尔咱,却是穆罕默德·格莱伊可汗的亲信,是在可汗面前说的上话的人。如果你这次帮助了我,我一定在可汗面前进言,求可汗把你调回来。”

    见卡拉齐米尔咱越说越远,甚至隐隐的有挑拨自己和彻辰的意思,赛杰特贝伊终于开了口,他以过来人特有都沉稳口吻说道:“卡拉齐,你还年轻,前程远大。所以如果我说的有些话不中听,你也不要在意。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见过很多的有为青年,就是在我年轻的时候,在亚速比我更有武力、更聪明、血统更加高贵的也不是没有,可最后我成了贝伊,而他们却都死了。为什么,因为我比他们更加的小心谨慎。我认为彻辰贝伊说的对,对卡尔梅克人我们是应该多加小心,在有十成的把握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赛杰特贝伊的金玉良言被卡拉齐米尔咱当做了顽固不化。他虽然没有反驳,却冷笑连连。

    赛杰特贝伊见卡拉齐米尔咱事这副表情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了。对此,老贝伊也没有办法,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走开了。

    就在当晚,赛杰特贝伊麾下的一个小部族的名叫内贾德的族长觐见了贝伊。

    “尊敬的贝伊大人,我的孩儿们出去侦察,给我带回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难道是你们发现了卡尔梅克人的驻地?”赛杰特贝伊抽着烟问道。

    所谓发现卡尔梅克人的营地不过是赛杰特贝伊的一句戏言,他可不觉得这个内贾德和他的手下有这个能力。

    没想到的是,内贾德族长给赛杰特贝伊带来的真的是发现卡尔梅克人营地的消息。

    “贝伊料事如神。真主保佑,我的孩儿们真的是卡尔梅克人的营地。而且他们的营地空虚,内里只有些老弱妇孺。”

    说到这,内贾德族长露出一脸淫秽的笑容。

    “我的孩儿们说,他们还看见营地里有许多的金发美女,估计是那些卡尔梅克人从切尔克斯克俘虏的。”

    “啊!”

    听了内贾德贝伊的话,赛杰特贝伊发出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接着,他的面皮也抽动了两下。

    赛杰特贝伊喜欢金发美女这是在亚速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有隐藏过早就的这一特殊爱好。

    内贾德族长见赛杰特贝伊如此反应,便知道他开始意动了。他接着说道:“尊敬的贝伊,我想我们该尽快的行动。营地空虚,显然是其中的青壮年都出去了。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啊。”

    听内贾德族长唆使自己行动,赛杰特又犹豫了。这次远征的指挥官是彻辰,可不是自己。

    “内贾德,你做的很好。我会鞑大大的奖赏你的。不过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等我和彻辰贝伊商议了再做定夺。”赛杰特贝伊道。

    内贾德族长的眼睛鼓溜溜地转了几转,他突然靠近到赛杰特贝伊身旁,用极低的口吻说道:“真主至大!贝伊大人,我并不是挑拨您和彻辰贝伊的关系。可是劫营这件事情,我想最好不要让彻辰贝伊知道。我听说原本在切尔克斯克的那些人和彻辰贝伊关系匪浅,切尔克斯克就是彻辰贝伊让出去的。我怕一旦您和彻辰贝伊一同行动,等捣毁了营地,他会释放那些俘虏。”

    听内贾德族长这么一分析,赛杰特贝伊也觉得自己为了金发美女,是不能将消息告诉彻辰。

    “尊敬的贝伊,如果你是怕人手不够,我们可以和卡拉齐米尔咱联络。您是贝伊,说的话他一个米尔咱肯定会听的。”

    听内贾德族长提到卡拉齐米尔咱,赛杰特贝伊尴尬了。因为今天白天,自己刚拒绝了卡拉齐米尔咱的建议。

    而眼见赛杰特又在犹豫,内贾德为了坚定赛杰特贝伊出兵的信念,把真主搬了出来。

    “尊敬的贝伊,这一路上也看到了,那些个卡尔梅克人对我们害怕非常,只知道东躲西藏。其实这也并不是难以解释的——因为我们有真主的保佑,真主希望我们消灭这些异教徒,所以他让异教徒们瞎了眼、聋了耳朵、没了勇气,而又让我为您指出了他们营地的所在。这都是真主在施为,他要我们成功。”

    “安拉啊!”

    这下子,赛杰特贝伊被说动了。他的眼神由迷茫转为坚定,然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内贾德,我听你的。”

    内贾德族长笑了。

    “放心吧,贝伊。我和我的孩儿们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这句话了。我保证这一次绝对万无一失。”

    赛杰特贝伊找上了卡拉齐米尔咱。果然的,因为早上的龌龊,卡拉齐米尔咱还在生着气。不过为了金发美女,赛杰特贝伊也不得不放下身段来。

    赛杰特贝伊笑着将自己手下发现卡尔梅克人营地的事情告诉了卡拉齐米尔咱。一听到消息,卡拉齐米尔咱“唰”地跳了起来,他双眼睁的大大的,一副马上要冲出去的表情。可他刚踏出一步,又回过了头——卡拉齐米尔咱记起了赛杰特贝伊从前的小心谨慎,他不明白赛杰特贝伊何为突然变了卦。

    赛杰特贝伊一见卡拉齐米尔咱这副跃跃欲试地模样,眉开眼笑了起来。他对卡拉齐米尔咱解释道。

    “卡拉齐,早上是我太小心了。不过左思右想下,我还是觉得你是对的。所以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我已经老了,功业什么的也看淡了。”

    “所有的战利品都是你的。”卡拉齐米尔咱马上说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整个鞑靼营地动了起来。除了将彻辰奉为神明的艾撒克族长,所有的鞑靼部族族长都在赛杰特贝伊和卡拉齐米尔咱的威逼利诱下,同二人合了伙。

    其实也不能说威逼利诱,这些族长虽然远在亚速,但是对于穆罕默德·格莱伊与彻辰之间的矛盾也是有所耳闻。在大事面前,这些族长更愿意听从赛杰特贝伊和卡拉齐米尔咱两位同族贵族的话。

    四千五百骑兵出了营地,朝着卡尔梅克人的营地所在而去。而艾撒克族长则火急火燎地赶去勒彻辰所在的营地内,他要去向彻辰汇报。

    先说赛杰特贝伊那边。出了营地后,赛杰特贝伊以内贾德族长的部族骑兵为先导,一路小心翼翼地前进。他们走过了一片树林、一片沼泽又翻过淌过几条不深的小河。虽然走的有些艰难,可这一路极为顺利,直到到达目的地,卡尔梅克人仍然一点防备都没有。

    卡尔梅克人的营地内稀疏的亮着些火把,顺着风的方向,赛杰特贝伊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骆驼的叫声,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平静。

    “贝伊,我的孩儿们说,卡尔梅克人将那些个金发美女都关押在中间的那顶最大的白色帐篷中。”内贾德族长手指营地中间最大的那顶帐篷说道。

    赛杰特贝伊闻言,在马上如长颈鹿一般伸长了脖子朝前眺望。

    在卡尔梅克人的营地中,那顶白色的帐篷是极其醒目的。不仅是因为它的巨大,更是因为在它数十米的范围内,没有一顶其他的帐篷。

    而仿佛是为了验证内贾德族长这话的真实性。内贾德族长的话音刚落,那顶白色大帐的一角被掀了开来。在火光的照耀下,赛杰特贝伊那还未老眼昏花的浑浊眼睛看到一个金发的少女走了出来,她似乎是出来将水泼到外面,然后又走了进去。

    哪怕只是如此之远的一瞟,赛杰特贝伊也被那少女迷人的黄金般的秀发迷醉了。

    “贝伊,未免夜长梦多,我看我们不要犹豫了,现在就进攻吧。”见赛杰特贝伊那一脸花痴的表情,卡拉齐米尔咱适时地提醒他正事要紧。

    赛杰特贝伊猛地清醒了过来。他晃了晃头,然后将头盔带好。

    “卡拉齐你说的极是。这样吧,你从西面进攻我从东面进攻,我们来个左右夹击。”

    对于赛杰特贝伊的安排,卡拉齐米尔咱当然没有意见。他甚至觉得用这四千五百人进攻是杀鸡用了牛刀。面对这毫无防备的营地,他的五百人足够了。

    卡拉齐米尔咱从西面,赛杰特贝伊从东面,两支鞑靼骑兵部队一齐发力朝着卡尔梅克人的营地冲去。而被包围的卡尔梅克人却似乎正酣睡正浓,对着越来越近的危险竟然没有一丝一毫都察觉,营地内一片的死寂。

    卡拉齐米尔咱冲在最前面,他和他的亲卫们不管不顾四周围的帐篷,而是直扑中间那顶最大的,因为那无疑是卡尔梅克人的首领,阿玉奇的所在。

    由于激动,卡拉齐米尔咱的手心冒出了手汗,这让他握着马刀的手有些打滑。卡拉齐米尔咱将鞑靼弯刀换到左手,然后右手在裤腿上擦了擦。

    近了,更近了。

    卡拉齐米尔咱幻想,那四尾的贝伊旌旗正在向自己招手。

    突然的,大帐的四周亮起了无数的火把,无数的人从巨大的白色帐篷中冲了出来。这些人、这些火把将大帐围成了一个火圈。

    卡拉齐米尔咱赶忙勒住了马。借着对方的火把,卡拉齐米尔咱看到了令自己惊骇的一幕:在自己的面前,多达数百头的骆驼环绕于阵前,骆驼的四个蹄子被用绳索绑在一起,骆驼们卧倒在地动弹不得。在骆驼的身上是装物资的木箱子、马鞍等等,这些沉重的物件全部绑到骆驼身上,外面还搭着用水浸透了的毛毡、毛毯、羊皮之类的皮革,这些皮革一层一层地蒙在骆驼们的身上,将骆驼的身体护住。

    这是卡拉齐米尔咱戎马多年,从未见过的牲口组成地防线。如果硬要对比的话,倒是和扎波罗热的哥萨克的车阵类似,不过扎波罗热哥萨克的车阵用的是马车,而这里用的则是活体的骆驼,倒是可以称作“骆驼阵”。

    面对这前所未见的挡住去路的“骆驼阵”,从卡拉齐米尔咱到他的士兵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但“骆驼阵”内的卡尔梅克人不会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就在他们迟疑的时候,从“骆驼阵”的后面伸出了一条条的黑洞洞的枪管,这些火枪当然都是阿玉奇从顿河哥萨克人那里得到的。

    火枪声响起,位于队伍最前方的卡拉齐米尔咱身中了数弹,那产自贝格齐萨莱城的精良铠甲在子弹面前如同纸糊地一般。

    卡拉齐米尔咱从马上跌落下来。他的坐骑也身中数弹,这时候也站立不住,倒在了卡拉齐米尔咱的身上,和他的主人倒在了一起。

    “中计了。”

    这是卡拉齐米尔咱最后的意识。

第五百二十六章赛杰特贝伊的命运

    卡拉齐米尔咱虽然死了,可卡尔梅克大营内的战斗却还在继续。虽然鞑靼骑兵们因为卡拉齐米尔咱的死而狼奔猪突、毫无斗志,可哪怕是一千五百头猪,在黑灯瞎火的夜里卡尔梅克人也不是一会就可以抓完的,更何况赛杰特贝伊所率领的那一支骑兵,还保持着完整的组织力。

    而之所以说是一千五百头而不是四千五百头猪,那是因为以内贾德为首的部族族长们和他们带来的三千骑兵,在冲入大营后便反水了。

    赛杰特贝伊因为一贯的小心谨慎的性格,在往卡尔梅克大营进攻的时候并没有冲在最前面,所以幸运地逃脱了与卡拉齐米尔咱一样的遭遇。他一听到枪声,并且见前军受阻便知道他们是中了卡尔梅克人的埋伏。

    而更让赛杰特贝伊惊骇的是,那些部族族长所率领的部族骑兵们如同失心疯般竟然攻击起了自己人来。赛杰特贝伊大喊着“停手,都是自己人”,可却无济于事。终于的,赛杰特贝伊发现了这些人的不同之处——那些在攻击自己的骑兵的部族战士们的左臂都绑着一条白布。显然的,这是为了和自己要攻击的人区分开来。

    这下,哪怕赛杰特贝伊再愚蠢,他也意识到了,他被骗了。以内贾德为首的部族族长们早已投靠了卡尔梅克人,今晚的行动就是一个圈套。

    人在危机时刻总能爆发出不同寻常的力量。赛杰特贝伊也是如此。此时的他大脑无比的清明,年轻时候的杀伐果断也在他那衰老的身躯内复活了。

    顾不得卡拉齐米尔咱这个倒霉的战友,赛杰特贝伊勒住了战马,他当机立断地高声指挥着骑兵们撤退:“快撤,快撤!后队变前队,快撤!还有,所以手臂上绑着白布条的都是敌人,大家不要犹豫,砍死他们,杀死这些叛徒。”

    紧接着,赛杰特贝伊又小声地对自己的卫队长说道:“扎哈尔,护住我,护住我!”

    扎哈尔忠实地执行勒贝伊的命令。他和卫队的战士们将赛杰特贝伊团团地围在中间,用身体构筑了一道人墙,护卫着贝伊往后撤。

    赛杰特贝伊缩着脑袋,他的耳朵里不是穿进羽箭打在金属盔甲上的叮叮声。赛杰特贝伊怕的要命,幸好所有的羽箭都打在了人墙上,没有一支能够伤到贝伊尊贵的身体。

    平心而论,赛杰特贝伊所率领的骑兵,特别是那三百索卡西亚骑兵的战斗力是远在鞑靼部族骑兵之上的。在清楚了谁是敌人后,三百索卡西亚骑兵左右开弓,用箭雨硬是逼退了四周围拢上来的两千名部族骑兵。

    凭着索卡西亚骑兵的英勇,赛杰特贝伊和他的人竟杀出了一条血路。可他们没逃出两里多地,又一支部族骑兵挡在了他们的前面,而为首的竟然是内贾德族长。

    见到这个将自己骗入死地的家伙,赛杰特贝伊怒不可遏,他大声咒骂内贾德贝伊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听到赛杰特贝伊的咒骂,内贾德族长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惭愧的脸色。他向赛杰特贝伊表示,自己背叛他也是出于无奈,并且主仆一场,又都是真主安拉的仆人,自己也还不想撕破脸。随即的,内贾德竟真的让自己的部下让开了一条路来。

    “贝伊,往左边走吧,那边是条活路。”

    说完,内贾德族长竟真的让开了一条道来。

    赛杰特贝伊在扎哈尔的保护下万分警惕地从内贾德族长让开的道路上穿过,可自始至终,内贾德和他的人竟真的没有袭击。

    这让赛杰特贝伊有些相信了内贾德族长所说,或许他真的是受到了胁迫,出于无奈。

    所以,赛杰特贝伊往内贾德族长所指的左边逃了去。

    然而,叛徒的话是最不能信的话,因为他能背叛你一次,就能背叛你两次三次。赛杰特贝伊很快尝到了苦果。在赛杰特贝伊的残部撤退的必经之路上,卡尔梅克人早就布满了陷阱和路障,更为糟糕的是,这里还是一处沼泽峡谷。当赛杰特贝伊进入山谷后,他看着遍地的陷阱和前面的死路,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又中计了。

    可真主不会眷顾一个蠢人两次。阿玉奇埋伏于此的卡尔梅克战士迅速从峡谷的四面八方居高临下进攻陷入绝境的近千名鞑靼战士。

    赛杰伊贝伊知道,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可他还想搏一搏。这位因为好色而被自己人坑了的老贝伊为自己套上了两件锁子甲和一件板链甲,然后在扎哈尔等护卫的保护下,骑着一匹草原马,牵着两匹草原马朝着遍地的陷阱和铁蒺藜峡谷外冲去。

    峡谷的四周箭如雨下,赛杰特贝伊仗着三重锁子甲护身,当一匹马因为中箭或者踩到陷阱倒下,他便迅速地跳到另外一匹马上,身手敏捷的如同年轻人。

    当十余名护卫和两匹马相继倒下后,赛杰特贝伊终于用鲜血为自己趟开了一条活路。

    不过他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当扎哈尔护卫着赛杰特贝伊堪堪冲到峡谷外的时候,一队人马俱甲的骑兵刺斜里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阿玉奇麾下的第一猛将噶尔丹策凌。

    噶尔丹策凌一撞见赛杰特贝伊的队伍,他便径直冲了过去。噶尔丹策凌虽然莽撞,可却不是没有心眼的人。他见护卫着赛杰特贝伊的卫兵各个甲胄齐备,并且都装备有弯刀、鞑靼弓和盾牌,便知道这其中有个大人物。

    “呵哈!”

    噶尔丹策凌冲着挡在自己前面的扎哈尔就是一刀。卡尔梅克人人的弯刀势大力沉,和鞑靼人惯用的轻便的鞑靼马刀迥然不同。扎哈尔虽然挡下了这一刀,可他的手臂却被震的发麻,差点就失去了自觉。

    只这一下,扎哈尔便气馁了,他对宛如凶神般的噶尔丹策凌产生了畏惧的心理。而夫战,勇气也。一旦一个战士没有了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气势和信念,哪怕他的道法再好,十分里面也发挥不出七分来。

    这时候,跟随在噶尔丹策凌身后的卡尔梅克骑兵们也和赛杰特贝伊的卫队战成了一团。而噶尔丹策凌一刀未建功,又见一个伏在马背上的家伙正往旁边溜去,他猜测这定是个大人物,于是的,噶尔丹策凌也不和扎哈尔多做纠缠,他虚晃一刀,然后从扎哈尔的身边冲过,朝那逃走的人马追去。

    那伏在马上的正是赛杰特贝伊。而扎哈尔见自己的主人有危险,他大喝一身为自己壮了下胆,然后策马朝噶尔丹策凌追去。

    “异教徒休走!”扎哈尔挥舞着鞑靼马刀在噶尔丹策凌身后邀战道。

    听到喊声的噶尔丹策凌也不废话,他左手按住马鞍,然后一旋,整个人便倒坐在战马上。紧接着,噶尔丹策凌执弓便朝着身后的扎哈尔就是三箭。

    这三箭一气呵成,扎哈尔听得羽箭的破空声挥刀挡落了两箭,可第三箭已来不及了,那支羽箭射穿了扎哈尔的咽喉,去势未止的羽箭甚至带动着扎哈尔的尸体往后仰去。

    而噶尔丹策凌三箭建功,他看也不看扎哈尔尔尸体,左手重新按在马鞍上,同样的动作又做了一遍,身体便又朝向了前方。

    “给我下来吧!”

    噶尔丹策凌跑到赛杰特贝伊的身侧,一把抓住了赛杰特贝伊的腰带,将其提起,然后按在了自己的马上。

    这样的姿势显然是不舒服的。赛杰特贝伊在马上不住地哀嚎,噶尔丹策凌听得心烦,他用刀柄一敲赛杰特贝伊的太阳穴,可怜的贝伊两眼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当赛杰特贝伊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地绑了起来。在他的面前站着一群人。中间是个年轻人,他的左侧是个光头,像是个宗教人士;而在右侧的第二个,赛杰特贝伊倒是认识,便是曾经来亚速堡送信的阿孜坦桑。

    而在三人的身后,赛杰特贝伊看到的是一众背叛了自己的鞑靼部族的族长。他们一个个低着头、束着手,样子说不出的恭顺。这其中,内贾德的脸在赛杰特的眼中分外的可憎。如果说有比骗你一次的人更可恨的人的话,那就是骗你两次的那个人。

    赛杰伊贝伊用力地扭动脖子抬起头。他质问内贾德道:“内贾德,你这个叛徒!我到底哪里亏待了你!”

    内贾德看着地上的赛杰特贝伊,他恬不知耻地说道:“没有,尊敬的贝伊大人,你待我一向很好,可是一个人要想爬到更高,就注定要从他前面的那个人的身上踩过去。所以你不要怪我。”

    接着,赛杰特贝伊听见内贾德这个叛徒对那青年说道:“台吉,这个便是亚速堡的主人,克里米亚汗国的赛杰特贝伊。”

    那青年便是阿玉奇。这位台吉在昨晚的战斗中亲自指挥了“骆驼阵”中的火枪兵的射击,可以说卡拉齐米尔咱就是死在阿玉奇的手里。

    “你是卡尔梅克人的台吉是吗?我是赛杰特贝伊,我要求得到附和我身份的待遇,你们放了我的一个仆人回去,他会回去拿赎金的。”赛杰特贝伊高喊道。

    他显然看出了,阿玉奇才是领导者。

    可他的这一举动换来的却是噶尔丹策凌狠狠的一脚。

    “小声点!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噶尔丹策凌怒斥道。

    赛杰特贝伊被噶尔丹策凌踢中了胸口,他感觉自己的肋骨都断了。不过这一下以后,他也听话了不少,赛杰特贝伊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只竖起耳朵。

    他听到噶尔丹策凌对阿玉奇汇报道:“阿玉奇,这一仗我们打死了五百多鞑靼人,俘虏了一千多,还缴获了大量的马刀,一堆弓,箭和箭囊,一些火绳枪,很多旗帜,里面还有四尾的旌旗。”

    最后,噶尔丹策凌用一句轻蔑的话做了结尾:“他们只是很难抓到,一旦抓到了,就造不成什么伤害。”

    不过这话倒是大实话。在那三百多人的伤亡中,其中的一大半倒是作为雇佣兵参战的索卡西亚骑兵的。这些索卡西亚人高喊着“真主至大”,用马刀、用弓箭和卡尔梅克骑兵做了不屈不挠的的抵抗,直到突围无望并被数倍于己的卡尔梅克骑兵包围,才放下了武器。

    但这侮辱人的话听得赛杰特贝伊一阵羞愧难当,可作为失败者,他早已没有了辩驳的权力。

    阿玉奇满意的点了点头。战斗进行的如此的顺利同样有些出乎这位台吉的预料。近五千鞑靼骑兵只一个晚上便全军覆没,己方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就在这时,阿玉奇的身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阿玉奇台吉,我们并未获得完全的胜利,别忘了,在切尔克斯克城的原址上,还有一支两千人的步兵。”

    那个说话的人说完,便从阿玉奇的身后转了出来。

    等赛杰特贝伊看清那人的脸,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失去了汗位,本应该早已销声匿迹了的伊始兰·格莱伊。

    可伊始兰·格莱伊却看也不看赛杰特贝伊一眼,只等着阿玉奇回话。

    阿玉奇笑着对伊始兰·格莱伊说道:“可汗说的是,不知可汗可还有何谋略对付剩下的敌人。”

    阿玉奇的言语间,对伊始兰·格莱伊甚是尊重。

    在当初,阿玉奇对自己的父汗派伊始兰·格莱伊这个失败者来帮助自己是甚是不以为意的,可伊始兰·格莱伊一连串的谋划和表现,却让阿玉奇不仅对其印象大为改观了,并开始倚重他的意见。

    毕竟,只有他们鞑靼人才最了解鞑靼人。

    赛杰特贝伊听到二人的对话,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伊始兰·格莱伊在为卡尔梅克人出谋划策。作为克里米亚汗国曾经的掌权者,伊始兰·格莱伊对每一个汗国的重臣的性格都是极为了解的,所以伊始兰·格莱伊很容易的便猜到自己会因为好色、卡拉齐米尔咱会因为贪功而偷袭卡尔梅克人的营地。而那些部族族长们,显然叶是因为伊始兰·格莱伊的关系,而纷纷做了内应,背叛了自己。

    一念及此,赛杰特贝伊面色红的可以滴出血来。

    伊始兰·格莱伊可不管不顾赛杰特贝伊此时的想法。他对阿玉奇说道:“这倒不难,我们可以派人伪装成残兵败将去伪报赛杰特和卡拉齐在此陷入了苦战,那个阿勒瓦尔·彻辰是必然会派人来救的。只要他们离开了驻垒的营地,在平原上以骑兵对付步兵,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伊始兰·格莱伊的这条计策深得阿玉奇的欢喜。他正待准备依计行事,躺在地上的赛杰特贝伊突然大声喊道:“我是不会出卖彻辰贝伊的!伊始兰·格莱伊,你这个鞑靼人的叛徒,竟然帮着这些异教徒对付自己的同胞!”

    这时候,赛杰特这位失败者倒是显示出了一点骨气来。

    被赛杰特贝伊成做叛徒,伊始兰·格莱伊却面不改色。

    他缓缓说道:“穆罕默德·格莱伊不也是靠着异教徒来对付我的吗?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在众人的欢笑声和赛杰特贝伊的面如死灰中,伊始兰·格莱伊叫过了乌曾贝伊,并对他说道:“乌曾,你去选几个精明能干些的手下,冒充败军去切尔克斯克报信,就说赛杰伊贝伊重伤被围,急需援救。地点就在我们伏击他的那处峡谷。”

    乌曾贝伊答应了声,可他旋即又为难地问道:“万一那个阿勒瓦尔·彻辰不信怎么办?”

    “叫去的人把自己说的惨一点,你再给他带去点信物,不由得他不信。”

    说着,伊始兰·格莱伊跳下了马。他拔出腰间的匕首,然后划开了赛杰特贝伊的手指……

第五百二十八章识破

    信使和艾撒克族长先下了去,而佣兵团的其他军官留下下来,因为彻辰要布置进军的路线。

    彻辰首先发言道:“各位,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对我答应前往救援赛杰特贝伊嘴上不说,可心里是不赞同的。”

    说着,彻辰看了皮德罗一眼。

    皮德罗见自己的侄子看着自己,他倒也是实在,直接说道:“本来就是,赛杰特和卡拉齐两个人瞒着你擅自出兵,现在一个人兵败身死,一个人被重重围困,他们本来就是咎由自取,我们本就没有义务去给他们擦屁股。况且那些劳什子卡尔梅克人可有五千人,还都是骑兵,我们这两千兵马去了,上帝见证,我不是说丧气话,很可能就有去无回。”

    皮德罗说完,昂首挺胸,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而黑森子爵等人虽然没说话,但也是赞同皮德罗的说法的。

    彻辰又何尝不知道皮德罗叔叔说的有道理。可人不能只看现在,不看将来。

    彻辰从座位上起了来,他逐一走过叶利谢伊、费多特、法蒂玛等人的面前,然后又往回走了三步。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彻辰问道。

    叶利谢伊闻言,第一个踏前了一步。

    “不,团长。我完全认同你前往救援的举动。虽然被围困的是异教徒,可是那毕竟是我们的友军,团长您既然答应了下来,那么以贵族名誉答应下来的任务,是不应该反悔的。”

    叶利谢伊语毕,双腿“啪”的一下闭拢,然后退回到人群中。

    见叶利谢伊第一个发了言,费多特也站了出来,阐述了自己的想法:“团长,如果被围困的是我们佣兵团的人,我们哪怕是拼了性命也是要把他们救出来的。可是这些鞑靼人,他们都是些见利忘义之辈,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我认为我们不该出兵。”

    费多特语毕,黑森子爵忙不迭地赞同道:“费多特说的有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彻辰点了点头。

    “法蒂玛、英格丽,你是怎么想的?”彻辰问道。

    法蒂玛低头想了会,可她马上抬起了头。

    “彻辰,我也认为你不该前去救援。”

    “我和法蒂玛一个想法。”

    法蒂玛很少在这样的公共场合直接叫自己的名字,这一声“彻辰”喊的彻辰一愣,不过他马上回过了神来。

    “法蒂玛这是在以妻子的身份在劝我。”彻辰自思道。

    一念及此,彻辰微笑着拍了拍法蒂玛的肩头,感谢她对自己的关心。

    “各位,”彻辰大声说道:“我感谢大家对我本人,对佣兵团安危的关心。是的,赛杰特和卡拉齐擅自行动,哪怕我们不去救援,事后也没有人能指责我们什么。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们抛弃了赛杰特贝伊回到了亚速堡,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听彻辰这么一问,皮德罗等人面面相觑。半晌,还是皮德罗先说了话:“彻辰,你是担心那些卡尔梅克人会进攻亚速堡?”

    “有可能。”彻辰说道:“皮德罗叔叔,你该知道我们这一次进军是集结了切尔克斯克—亚速地区所有的鞑靼部落的力量的,现在卡拉齐米尔咱已经死了,如果赛杰特贝伊再有不测,那么克里米亚汗国在这一地区的长官就将一扫而空,那些个一贯事大的鞑靼部落必然会投靠到卡尔梅克人那边,我虽然是汗国的贝伊,可毕竟是个外国人,根基浅薄,一旦我们失去了鞑靼部落的支持,哪怕卡尔梅克人不进攻亚速,我们在此地也待不下去了。到时候除了坐船返回克里米亚半岛外,别无出路。”

    彻辰一口气说了这一大段话,他也有些口干舌燥了,于是暂时停了下来。一来让大伙儿有时间消化和思量自己的话,二来也喝口水,润润喉咙。

    果然的,当彻辰放下水杯,他发现所有的人都在咀嚼着自己的话。

    显然,没有一个人从这上面考虑问题。

    这时候,彻辰真的很感谢克里斯蒂娜姐姐,正是她的言传身教,让自己能从更高的高度看问题,也看的更加深远。

    彻辰拍了拍手以吸引同伴的注意。

    “各位,想想吧。假如我们即丢了切尔克斯克又失去了亚速,那么我们等于把汗国扫荡沙皇俄国南疆的大军的后背卖给了敌人,到时候,担心腹背受敌的穆罕默德·格莱伊必将提前结束对沙皇俄国的进攻。那些没有在今年草原民族的收成中收获满意的收益的鞑靼贵族们必将恨我们入骨。穆罕默德·格莱伊对我是什么态度,大家都是知道的。如果我们犯下如此大的错误,我想穆罕默德·格莱伊是很乐意落井下石的。而哪怕是和我们亲善的迈哈迈德帕夏,到时候也无法为我们说话了。”

    听闻此时撤兵会在将来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众人的内心都是一凛。

    “大不了我们回波兰去。”

    这时,英格丽嘀咕道。

    彻辰看了英格丽一眼。

    “我们当然可以回波兰去。可却不是以英雄的身份,而是逃兵。”

    英格丽低下了头。

    这时,彻辰也感觉自己的话虽然让大家意识到了退兵的严重后果,可却没有鼓舞起众人胜利的信心,于是他又提到了佣兵团相对于卡尔梅克人的优势。

    “各位,那些卡尔梅克人虽然凶悍,可是我发现他们却非常的惧怕火枪,他们对这种武器是陌生的。在树林遇袭的那次,卡尔梅克人本有机会追赶上我,可是在我用火枪击杀了打头的家伙后,他们十数人因为畏惧我的火枪,竟然畏惧不前。我们有上千条火枪还有火炮,我们的长枪兵装备超长的长枪,这些都是骑兵的克星,并且我们还有战车,只要我们和赛杰特贝伊的人汇合,哪怕卡尔梅克的人再多一倍,又有何惧!”

    “就是这样啊!”

    叶利谢伊被彻辰说的气血上涌,连声赞同道。

    “各位,”彻辰大声激励道:“就让这些东方来的卡尔梅克人尝尝我们的厉害!”

    在统一了认识后,各个军官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收拾行李、检查武器、安抚士兵、准备出发。而在原来的营地上,彻辰留下了10人的黑森雇佣兵。

    做完这一切后,彻辰率领着总计180人的步兵、两百黑森骑兵、三百鞑靼部族骑兵以及10门火炮,朝着赛杰特所部被围困的地方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一路上,彻辰特意让艾撒克族长和那名信使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他还有许多的问题要咨询二人。

    “信使,”彻辰喊道。

    那位信使见彻辰在叫唤他,连忙微笑着回应道:“贝伊,喀尔喀听凭您的吩咐。”

    “没什么,只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你。”彻辰微笑着说道:“早晨时间匆忙,有些问题没来的及细问,你再仔细和我说说你们贝伊和卡尔梅克人战斗的场景吧。”

    “遵命!”喀尔喀回道。

    接着,喀尔喀这位伪信使编造了一段骆驼骑兵大战鞑靼骑兵的伪战史。他说道:“土尔扈特人的骑兵虽然人数并不比我们多多少,可是他们却有一种秘密的武器,那就是骆驼。我们的战马最畏惧的就是骆驼的体味,这使得当土尔扈特人的骆驼骑兵向我们发动冲锋的时候,我们的战马不受控制的纷纷躲避,原本严密的阵型一下子就被撕开了口子,贝伊和卡拉齐米尔咱大人也被分割来开来,这才是导致我们战败的主因。”

    第一次听说战马原来会怕骆驼的彻辰有些不可思议,他对艾撒克族长问道:“战马原来会怕骆驼?”

    “是的,贝伊大人。我们的马的确害怕骆驼的体味,它们只要一闻到就会躁动不安。”艾撒克肯定地说道。

    接着,艾撒克族长恍然大悟般地叹息道:“原来卡尔梅克人是用的骆驼,怪不得赛杰特贝伊大人会落败了。非战之罪,非战之罪啊!”

    其实马匹会畏惧骆驼的体味,这个观点是错误的。对于从来没有见过骆驼的马匹来说,看到骆驼这种体型庞大的动物,产生畏惧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一旦马匹适应了骆驼的存在,那么马匹也不会再对骆驼产生恐惧。

    而骆驼本身的高大的身形,才是它们对马匹最大的优势。在近代大规模马匹育种之前,实际上马匹的一般肩高大多都是在1.米~1.4米之间,骆驼骑兵依靠骆驼本身的身高以及特殊的骆驼鞍具,可以对普通骑兵达成一种俯攻的优势。

    不过,虽然骆驼对马匹有着一定的优势,可它的缺点同样明显。骆驼的习性影响也是相当大。骆驼的奔跑速度远低于马,并且骆驼奔跑时是身体一则同时迈步,因此身体会出现左右摇晃,两者相加,不仅会造成骆驼骑兵在冲锋时冲击力有限,并且骑手很难在骆驼全力冲刺时进行身体大幅度的活动。

    骆驼的另一项缺陷,是它们颈部细长,肌肉相较于马来说更加柔软。因此骆驼骑兵在遭遇步兵近战的过程中,奔跑速度较慢的骆驼更容易被步兵从正面杀死。同时,骆驼温顺的性格,虽然让它们有“沙漠之舟”的美誉,但是在战场上,却让它们难以像马一样,在骑手的指挥下,对敌人进行冲撞和踢踏。

    而喀尔喀之所以将阿玉奇的军队中有骆驼的情报告诉彻辰,其实也是不安好心的。他是在误导彻辰,让彻辰误以为卡尔梅克人的骆驼是用来进攻的。

    听了喀尔喀和艾撒克族长的话,彻辰隐隐约约地感到一丝异样,可却说不出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这时,喀尔喀又在一旁恭维道:“不过贝伊大人您的军队都是步兵,那些土尔扈特人的骆驼骑兵克制骑兵的手段可就用不出来了。说不定战斗结束后,你和您的部下还能吃上一顿美味的骆驼肉。”

    说完,喀尔喀和艾撒克族长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喀尔喀的话如同一道闪电般瞬间让彻辰的脑海敞亮了起来。他终于想明白了自己那异样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喀尔喀称呼卡尔梅克人为土尔扈特人,而在亚速,从赛杰特贝伊到艾撒克族长,所有的人对其的称呼都是卡尔梅克人。

    假如土尔扈特人是卡尔梅克人的自称的话,那么这个称呼只会是和他们待在一起,习惯以土尔扈特相称的人才会使用的。这意味着喀尔喀并不是赛杰特贝伊的信使,而是卡尔梅克人派来引诱自己进入包围圈的。并且很有可能,赛杰特贝伊并不是被包围了,而是同卡拉齐米尔咱一样,全军覆灭。

    越想越是心惊的彻辰故意放慢了马速,他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如故,以不让喀尔喀看出异常。

    “二位,我尿急了,去方便一下。”彻辰说道。

    说着,彻辰停下并跳下了马,跑到一边装模作样地解开裤子。

    当在后队的叶利谢伊经过彻辰身边的时候,彻辰高声喊住了他。

    “叶利谢伊,把你的水囊借我用下。”

    叶利谢伊拿着水囊走到彻辰的身边,他刚拧开盖子,彻辰悄悄凑到叶利谢伊的耳边说道:“我怀疑那个喀尔喀是卡尔梅克人派来的。”

    这话让叶利谢伊吓了一跳,他手中的水囊差点掉在了地上。

    彻辰赶忙提住叶利谢伊的手。

    “别声张。”

    “团长,你确定吗?”叶利谢伊急问道。

    “有把握。等会你和我一起过去,你悄悄把那家伙打晕了。明白吗?”

    叶利谢伊点了点头。

    彻辰提起了裤子。他装模作样地和叶利谢伊有说有笑地赶上了喀尔喀和艾撒克。

    “真舒服啊!”彻辰装出一副完事后舒畅无比的样子。

    “贝伊,”

    艾撒克族长正想和彻辰说笑一句,却见彻辰身后的叶利谢伊突然举起了页锤,朝着毫无防备的喀尔喀的的脑袋就是一下子。

    猝不及防的喀尔喀如同一个破麻袋般摔在了地上。

    “贝伊,你,你这是?”艾撒克的声音中带着颤抖,他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彻辰会突然对喀尔喀动手。

    这时,跳下马试了喀尔喀鼻息的叶利谢伊说道:“团长,放心吧,他还活着,我知道轻重的。”

    彻辰听完,对艾撒克说道:“族长,我怀疑这个个人是卡尔梅克人派出的奸细。”

第五百二十九章酷刑

    皮德罗倒起了满满的一盆冷水,然后狠狠地泼在了喀尔喀的脸上。

    被冷水泼了满身满脸的喀尔喀从昏迷中醒过来。由于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喀尔喀一个不小心,后脑勺撞在了坚硬的地上,这使他那被叶利谢伊的页锤打伤了的地方钻心的疼。

    喀尔喀咧了咧嘴,好不容易才从疼痛中回过来。他看了看围在四周的彻辰、艾撒克等人,虽然心知自己可能已经暴露了,可还是露出一副友善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彻辰贝伊,你们这是做什么?”

    眼见着喀尔喀倒现在了还在装糊涂,险些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皮德罗气不打一出来。他又狠狠地啐了喀尔喀一口,然后恶狠狠地说道:“够了!你这个操山羊的,你那点伪装早就被我们看出来了。你是卡尔梅克人派来的奸细,你这个叛徒。”

    喀尔喀对皮德罗的咒骂置若罔闻。他任由皮德罗吐在他脸上的口水从脸颊流下,流过脖子,流进衣领内。喀尔喀继续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彻辰,说道:“贝伊,我想你是肯定是弄错了,我真的的赛杰特贝伊派来的人。”

    “装!继续装!”皮德罗踢了喀尔喀的膝盖一脚。

    “你说你是赛杰特的人,那么为什么会用土尔扈特这个称呼称呼那些卡尔梅克人?”

    喀尔喀暗暗叫苦,原来自己是这里露了破绽。其实这也是喀尔喀百密一疏了。他陪伴伊始兰·格莱伊待在卡尔梅克汗国,每天耳闻目染的都是“土尔扈特”这个称呼,就连伊始兰·格莱伊都不例外,久而久之的,“土尔扈特”便成了习惯。

    知道了自己是哪里被看出了破绽,喀尔喀却仍然要死撑。他大呼冤枉道:“真主作证!贝伊,我也是听一个被我们俘虏的卡尔梅克人这么称呼自己是土尔扈特,我就以为卡尔梅克是他们土尔扈特人中的一个小部族,这才这么叫的!”

    见喀尔喀如此的嘴硬,彻辰也有些佩服起他来。彻辰蹲下了身子,靠近喀尔喀问道:“你既然说你是赛杰特贝伊亲近的人,那么你一定知道贝伊的左腿上曾经受过伤吧,他的刀伤是横着的,还是竖着的?”

    喀尔喀当然不曾无聊到去掀开赛杰特的腿,所以对于彻辰的这个问题,他只能胡乱地猜测了。

    “是横着的。”

    “错了!”

    彻辰站起身来,他微笑着说道:“错了,那伤痕是竖着的。”

    彻辰的话音刚落,原本说话带着笑、眼神人畜无害的喀尔喀突然凶相毕露。他张开嘴,猛地双腿一蹬地面,竟然朝着彻辰的大腿咬了过去。

    “贼子安敢!”

    法蒂玛娇叱一声,一脚踢在喀尔喀的左脸上,将其踢飞了出去。

    法蒂玛的这一击是强力的。喀尔喀的半边脸马上肿了起来,他的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内里还混杂着三四颗牙齿。

    可喀尔喀在笑,是的,他在笑。

    喀尔喀用看着死人的眼神看着彻辰等人。

    “你们知道的太晚了。伟大的伊始兰·格莱伊,克里米亚汗国的真正主人已经消灭了卡拉齐和赛杰特这两个叛徒,可汗和他的盟友正往这边而来,我们的铁骑将把你们踩成肉泥。至于你,”

    喀尔喀看了一眼彻辰。

    “阿勒瓦尔·彻辰,你这个亲手毁了可汗霸业的家伙,伟大的伊始兰·格莱伊将会亲手炮制你。可汗会让你尝遍一切的酷刑,然后还死不了。可汗会把你的头盖骨取下来做成酒杯!”

    “我先把你的脑袋做成夜壶!”

    皮德罗见喀尔喀如此地诅咒自己的侄子,气的火冒三丈。他狠狠地一脚踹在喀尔喀的胸口上。

    喀尔喀感到一阵的气闷,他的胸口火辣辣的疼。可他疼过后,仍然继续放肆地笑着。

    皮德罗本想继续用拳头教喀尔喀做人。可彻辰拦住了他。

    彻辰对叶利谢伊和法蒂玛说道:“把他扶起来。”

    喀尔喀被扶了起来。现在,两人面对面的对话了。

    “你是伊始兰·格莱伊的人?”

    “是的,我是最伟大的克里米亚可汗伊始兰·格莱伊的护卫,那个赛杰特就是给我提鞋都不配。”

    “赛杰特和卡拉齐他们,真的全军覆灭了吗?”

    喀尔喀高傲地昂起头道:“那两个蠢材早就落入了我们可汗的算计。他们一个被俘一个被乱枪打死了。”

    “你们究竟有多少人?”

    “多到你就是数三天三夜也数不完。不过你马上就要见到了,到时候别吓得尿了裤子!”

    彻辰不再说话。这个喀尔喀一旦涉及到军事信息便守口如瓶,显然他之前说的所谓的骆驼打败战马的话也不尽不实了。

    “艾撒克族长,这家伙交给你处置。”彻辰把喀尔喀交给了艾撒克,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布置撤退。

    卡尔梅克人迟早会发现他们的诡计被识破了的。自己必须赶在敌人的骑兵赶到前,尽快返回切尔克斯克,利用那里的工事固守。

    “皮德罗、叶利谢伊、费多特、黑森!”彻辰点名道。

    “到!”四人异口同声道。

    “我命令!后队改前队,炮兵队居中,黑森骑兵护住两翼,佣兵团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切尔克斯克!”

    下达完撤退命令后,彻辰又对谢苗说道:“谢苗,你率领本部步兵组成防御阵型随时准备阻击准备追击的敌人,我会让艾撒克族长的鞑靼部族骑兵配合你。”

    “是!”

    谢苗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他接受完指令,赶忙去召集士兵集合。

    彻辰在思虑了下自己是否有疏漏的地方。在确定该做的都做了以后,他也准备压后离去。

    这时,彻辰看见艾撒克族长命人砍伐来一根有两个成年人手臂粗的树干。

    彻辰还没问,艾撒克族长抢先说道:“贝伊,我正准备给这个嘴硬的家伙坐柱刑呢。我要好好吓一下那些卡尔梅克人的狗胆。”

    柱刑有多么的残忍,彻辰是很明白的。一般情况下他并不赞成对人使用如此残酷的刑罚,哪怕是对敌人。可这一次,他同意了艾撒克族长对喀尔喀施行柱刑。

    因为他有两重考量。首先,这个叫做喀尔喀的鞑靼人的确可恶,他差点让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身陷囹圄、全军覆没;其次,自从出兵以来,自己的军队屡遭挫折,甚至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便要败退了。这对士气是极大的打击,尤其是对跟随自己的鞑靼人,他们是跟随自己获得胜利和战利品的,而不是来打败仗。所有自己现在迫切需要重振军队的士气,洗刷不败而败的耻辱,并且通过酷刑的手段让自己的手下发泄心中的怨气,提高凝聚力,并让以艾撒克族长为首的鞑靼人除了跟随自己,没有退路。

    “很好,艾撒克族长。”彻辰强忍着心中的恶心,违心地夸赞了他一句。

    听彻辰夸赞自己,艾撒克族长露出欢快的笑容。他大声地催促道:“赶快的,让这个恶棍知道知道厉害!”

    艾撒克族长将喀尔喀拖来,他拍了拍喀尔喀的脸,对他说道:“好了,朋友。你的时辰到了。”

    喀尔喀仰面躺着,他的呼吸平和,仿佛不知道他即将遭受怎样的酷刑一般。他被艾撒克拍脸,又听艾撒克称呼自己“朋友”,喀尔喀看着艾撒克露出一个笑容。

    突然的,他的脸猛地鼓起,然后口中一吸一张,一口带着血水的浓痰吐在了艾撒克的脸上。

    艾撒克猝不及防,被喷了满脸。他倒退了两步,差点摔到在草地上。

    “给我用刑!”艾撒克边抹着脸上,边恼怒地大喊道。

    彻辰扭过了脸,不再去看。

    一名鞑靼人走到喀尔喀的面前,先是往他的嘴里灌了几口酒。喀尔喀作为鞑靼人,很清楚自己喝下酒后,神经和意识将会被麻痹,自己也将遭受更长时间的痛苦而无法死去。他闭着嘴不让酒流入自己的喉咙。

    那名鞑靼人咒骂了一声。他也是个熟手,见喀尔喀不配合,鞑靼人拔出刀,用力地撬开了喀尔喀的嘴,然后不管不顾地灌了进去。

    烈酒灌入口中,喀尔喀那几颗刚脱落的牙齿钻心的腾。接着,他的嗓子也如被火烧着了一般。

    那是很烈的酒。

    接着,两名鞑靼人骑着马过来,他们用很粗地绳子套住了喀尔喀的脚。艾撒克族长站在一旁盯着喀尔喀的胯下,小心地做着指挥。

    “慢点,慢点。要配合好,动作一致。”

    两匹马同时迈开了步子,绳子开始绷紧,喀尔喀在草地上被拖动着前进。

    眨眼间,喀尔喀地身子便碰到了木桩的尖端。

    “停!”

    艾撒克族长叫道。

    接着,艾撒克小心地替喀尔喀调整了下体位,温柔的如同对待自己的妻子一般。

    魔鬼般的温柔。

    木桩的尖端插入了喀尔喀的肛门。

    随着战马的继续拖动,木桩插的越来越深。喀尔喀的肌肤被撕裂,骨头也裂了开来。

    一开始,喀尔喀瞪大着眼睛,紧咬着嘴唇,还在用意志去忍受,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可那样的酷刑又怎么是意志可以抗衡的。不多时,喀尔喀开始哼哼唧唧第发出了声音,接着,那声响如同开了闸地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啊!”喀尔喀大声叫了出来。他的面色惨败如纸,如同黄豆般的汗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他的头发湿的如同洗了一遍。

    彻辰不忍再听,他本想捂住耳朵,可他意识到,早就如此做了的话只会让鞑靼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所以他忍住了这种冲动。

    眼见着尖端插的足够深了,艾撒克族长命人将木桩竖起来。

    两名鞑靼人下了马,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木桩插入新挖的洞中。

    又过了十几分钟,喀尔喀在竖着的木桩上不再叫唤了。他垂着头,鲜血从他那被剥去了裤子的双腿上直直地流下来,将木桩染的通红。

    生命之火虽然在喀尔喀的身体中消散,可那消散地速度是极慢的,一般情况下,喀尔喀还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才会死去。

    如果是平时,艾撒克族长并不介意将喀尔喀放在这里,晾个三天三夜才让他死去,可是今天不行,他们正在被追击,卡尔梅克人和伊始兰·格莱伊的军队随时会出现。

    所以,艾撒克在折磨了喀尔喀后,决定更快地送他上路。

    鞑靼人将干草和焦油抹在同族的腿上,然后用火把点了起来。

    眼见于此,彻辰真的看不下去了。可他又不能收回自己的承诺。

    “艾撒克族长,我先离开。此间事了,你马上和谢苗汇合。”彻辰对艾撒克命令道。

    “如您所愿,贝伊。”艾撒克族长回道。

    空气中开始飘散出一股肉香,彻辰捂住了嘴,他快步地上了马,追赶谢苗所部而去。

    只跑了二里多的路,彻辰追上了在谢苗。

    “团长,你快走吧。这里有我们呢?”谢苗自信满满地说道。

    彻辰俯下了身,他对谢苗提了一个要求。

    “谢苗,待会艾撒克族长他们过来,你偷偷去给那个喀尔喀一枪。”

    谢苗先是愣了愣,不过他当然不会违抗彻辰的命令,马上答应了下来。

    “拜托了。”

    彻辰说完,便打马追赶大部队去了。

    等艾撒克族长等人骑着马欢快地回了来,谢苗悄悄地上了一匹马来到了喀尔喀被施行柱刑的地方。

    此时插入喀尔喀下体的木桩以进去了一半,他腿上的火早已熄灭,那两条健壮的腿只剩下了烧焦的骨头连在身体上。

    喀尔喀的生命力是如此的顽强,以致于哪怕遭受了如此的酷刑,他仍然没有昏迷,而是瞪大了眼睛。

    那是多么可怕而充满仇恨的眼神,哪怕是胆大的谢苗也被吓了一跳。

    谢苗打马靠近了喀尔喀。

    “愿上帝宽恕你!”谢苗说道。

    接着,谢苗拔出了手枪对准了喀尔喀的左耳。

    随着一声枪响,喀尔喀的灵魂终于解脱了饱受折磨的肉体的束缚。

第五百零四章阿玉奇汗三

    这八音盒不仅能演奏优美的音乐,还能报时,一向是瑙姆·瓦西里耶夫的最爱。在夜晚休憩的时候,瑙姆·瓦西里耶夫总爱拿出来听听。可这时为了借兵,瑙姆·瓦西里耶夫只能忍痛割爱了。

    “台吉大人,我还有礼物,一件您一定会喜欢的礼物。”瑙姆·瓦西里耶夫高声说道以吸引阿玉奇的注意。

    “哦?你还有什么礼物?”

    阿玉奇毕竟还是年轻,果然被吸引了,他好奇地问道。

    “在我的马上,在我的马上!我拿来给您,您看了肯定会喜欢的。是会动会叫的东西。”瑙姆·瓦西里耶夫说道。

    “那你快去拿来。”

    一听是会动会叫的东西,阿玉奇更有兴趣。他吩咐瑙姆·瓦西里耶夫马上拿来。

    瑙姆·瓦西里耶夫快步离开去取八音盒的那点时间,阿玉奇和格鲁、噶尔丹策凌二人交谈了起来。

    “会动会叫?该不会是什么有趣的鸟吧。我听说有一种叫做鹦鹉的鸟就会说人话。”噶尔丹策凌好奇地猜测道。

    “是啊,阿玉奇。我也觉得可能是鸟兽之类的东西。”格鲁喇嘛跟着附和道。

    “不管是什么,等会儿一看便知了。”阿玉奇抹了抹上上嘴唇,说道。

    然而与众人猜测的不同,瑙姆·瓦西里耶夫拿来的既不是鸟也不是兽,而是一台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盒子内有座小房子是用木头做的,房子的四周有用丝绸和棉布装饰绘制着藤蔓花卉以及一些安在底座上的小人的人像。房子的中间带有奇怪符号的白色圆盘上,三根小针还能自己转动。

    阿玉奇等人没见过八音盒,一时间众人的眼光无一例外地都被这个小小的盒子给吸引住了。然而还未等人们看出个名堂来,眼前的小房子内的一扇小门突然自动打开了。从其中窜出了一只布谷鸟当下就冲着众人“咕、咕、咕”地叫了三声。

    这一突发事件着实让现场的阿玉奇等人吓了一大跳。那表情就如同南美洲的阿兹特克人第一次听到火枪声一般。

    而刚才还似凶神恶煞般的两名押送瑙姆·瓦西里耶夫的卡尔梅克骑兵也露出了畏惧之色,他们一个个跳了老远。

    眼见阿玉奇等人的这番反应,瑙姆·瓦西里耶夫心中立刻就泛起了一种略带鄙视的扬眉吐气感。

    就在瑙姆·瓦西里耶夫得意洋洋时,一件乐极生悲的事情发生了。

    却见坐在阿玉奇身旁的喇嘛格鲁迅速地站了起来,然后举起了自己的佛仗猛地冲上前砸碎了还在鸣叫着的八音盒,口中还念叨着辟邪的佛经。瑙姆·瓦西里耶夫反应过来正待大骂,却见那个喇嘛用佛仗直指瑙姆·瓦西里耶夫大声呵斥道:“魔鬼派来的使者,你们想夺取台吉的灵魂吗!”

    给格鲁这么一说,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杀意。想起自己刚才被那房子吸引的模样,还真有灵魂出窍的感觉。再看看那已成碎片的房子,感觉还真像是能将人的灵魂封闭入房子中一般。

    阿玉奇是未来的卡尔梅克汗国的可汗,并且深受部民的拥戴,这个黄毛子竟然想刺杀阿玉奇,哪能不犯众怒。

    现场最愤怒的莫过于噶尔丹策凌了。却见他毫不犹豫地下令道:“来人啊!给我把这个恶魔拉出去烧死!”

    “冤枉啊!”

    瑙姆·瓦西里耶夫瞬间哭丧了脸。他使劲用两条肥硕的腿蹬着地面,不让卡尔梅克骑兵将自己拖走。

    “慢着!”

    正当瑙姆·瓦西里耶夫要被拖下去处死的时候,阿玉奇制止了噶尔丹策凌的举动。他捡起地上被打碎了的自鸣钟碎片,仔细观察起里面的零件来,他甚至还拿起那些齿轮交错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阿玉奇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阿玉奇举起了那些齿轮,他对噶尔丹策凌和格鲁说道:“你们看,这才是刚才那只鸟发出声音的奥秘。这些齿轮带动了里面的装置,然后发出了声音。我说的对吗?瑙姆·瓦西里耶夫手里。”

    “台吉睿智!”瑙姆·瓦西里耶夫在旁陪着笑脸道。

    接着,阿玉奇不顾他人震惊的目光,赐瑙姆·瓦西里耶夫坐下。他对瑙姆·瓦西里耶夫说道:“沙皇的使者,感谢你的礼物。这真是件不错的东西。我的人鲁莽,将其打碎了。不过如果你手上还有的话,我愿意用马和你换。或者说其他和这一样的东西,比如说火枪。”

    瑙姆·瓦西里耶夫险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然后说道:“台吉,虽然这样的物件在我们沙皇俄国也是稀世珍宝,但您要是喜欢我们沙皇陛下当然不会吝啬。因为陛下是希望卡尔梅克汗国成为沙皇俄国的朋友的。你知道,朋友是应该相互……”

    瑙姆·瓦西里耶夫说着,用手制比划了下自己,又比划了下阿玉奇。

    阿玉奇是何等聪明的人。他马上明白了,瑙姆·瓦西里耶夫,或者说是沙皇俄国的沙皇是有求于自己。

    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阿玉奇却岔开了话题,仍然固执地问道:“那么火枪呢?”

    瑙姆·瓦西里耶夫愣了下。他明白了,阿玉奇并不是因为喜欢自鸣钟才放过自己,而是看上了沙皇俄国的火枪。

    虽然沙皇俄国的火枪又笨又重,在欧洲是出了名的落后,可即便这样的武器,也是游牧民族难以得到的。沙皇俄国为了不让境内的游牧民族有能力反抗自己,是严格禁止火器流入到他们手中的。

    若是以往,哪怕阿玉奇搬出金山银山来,瑙姆·瓦西里耶夫也不会买给他火器的。可现在为了能借兵收复切尔克斯克,瑙姆·瓦西里耶夫也顾不得许多了。

    “火枪,当然也是可以的。”瑙姆·瓦西里耶夫说道。

    “那么你们的沙皇想要什么?”

    一听瑙姆·瓦西里耶夫肯卖给自己火枪,阿玉奇急切地问道。阿玉奇在与哥萨克和沙皇俄国军队的冲突中是亲眼见识过火枪的厉害的。哪怕是在勇猛的勇士,在火枪面前也和三岁的孩童差不多。阿玉奇希望获得火枪以武装自己的卫队,增强自己的实力,可是哪怕自己出再高的价钱,前来汗国交易的商人也没有愿意出售火枪的。

    “台吉,我,不,是我们沙皇,他希望您帮助伟大的沙皇俄国击退邪恶的***的入侵。”瑙姆·瓦西里耶夫说道。

    “原来是要借兵。”听了瑙姆·瓦西里耶夫的话,阿玉奇踌躇了。

    而格鲁喇嘛则在一旁用宝相庄严的声音高声宣了一声佛号。

    出兵不是小事,况且卡尔梅克汗国刚刚在异国他乡扎根,四周强敌林立,为了他国的利益出兵,哪怕是作为汗国继承人的阿玉奇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此事要从长计议。”阿玉奇说道。

    见阿玉奇犹豫了,瑙姆·瓦西里耶夫心里慌了起来。从长计议,长是多长。自己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要是等斯捷潘·拉辛在切尔克斯克扎下了根,自己可就全完了。

    瑙姆·瓦西里耶夫的心一慌,他咬了咬牙对阿玉奇说道:“只要台吉愿意即刻出兵帮助我们,沙皇俄国愿意赠送您三百条火枪!”

    三百条火枪!

    听到这个数字,阿玉奇和噶尔丹策凌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而格鲁喇嘛在拨开一颗佛珠时,力道也不刚才猛了许多。

    “你们的敌人有多少人?”阿玉奇问道。

    “一千余鞑靼人,都是些乌合之众,没什么大不了的。”瑙姆·瓦西里耶夫故作轻松地说道。

    这话显然不能让阿玉奇相信,沙皇俄国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要自己对付的只是千余乌合之众。

    “瑙姆·瓦西里耶夫首领,”阿玉奇正色道:“我们土尔扈特人最看重朋友,如果你们沙皇俄国真的把我当朋友,那么就应该实话实说。”

    听阿玉奇的口吻隐隐有威胁之意,并且那意思只要自己不说实话他就不帮自己,瑙姆·瓦西里耶夫只得实话实说道:“还有三千多农奴组成的叛军。”

    阿玉奇和噶尔丹策凌对视了一眼,他们又看了看格鲁喇嘛,格鲁喇嘛只是闭着眼又宣了声佛号,声音低沉。

    阿玉奇又沉思了片刻,在权衡了利弊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阿玉奇对瑙姆·瓦西里耶夫说道:“三百条火枪我现在就要,并且假如你在敌人的人数上欺骗了我们的话,我们随时可以退兵。”

    对于阿玉奇的要求,瑙姆·瓦西里耶夫内心经过了了激烈的挣扎,最后他说道:“先给两百条,等事成后再给你们一百条。我只能保证敌人大体是如此的实力,但些许的出入也是难免的。”

    “成交!”阿玉奇与瑙姆·瓦西里耶夫击掌道。

    瑙姆·瓦西里耶夫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阿玉奇答应他,两天后,他会亲率三千卡尔梅克骑兵去支援瑙姆·瓦西里耶夫。

    一想到那三千铁骑,瑙姆·瓦西里耶夫感觉自己又活了。他看四周地景色是那么的美好,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而在阿玉奇这儿,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格鲁喇嘛开口对阿玉奇说道:“台吉,你真的要帮助这个俄国人?”

    “是的,格鲁。那可是三百条火枪啊!有了这些武器,我就可以组成一支使用火枪的台吉卫队,我在汗国的地位也就更稳固了。”阿玉奇对格鲁喇嘛说道。

    此时,那达慕大会已经结束,那匹伊犁马和顿河马杂交出来的新马果然获得了胜利。阿玉奇将一把匕首赏赐给了驭马的骑士,而自己则在奴仆的帮助下上了马。

    “台吉,您是汗国的继承人。你无论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的。不过不论是俄国人还是那些***,他们都是佛的敌人,您要小心不要被他们利用了。”格鲁喇嘛告诫阿玉奇道。

    听到格鲁是怕自己被利用,阿玉奇哈哈大笑道:“放心吧,格鲁。我岂是怎么容易被他们利用的。”

    格鲁见阿玉奇如此的自信,便不再多言。这时,噶尔丹策凌骑着马过了来。

    噶尔丹策凌已脱下了长袍,换上了身卡尔梅克的盔甲。卡尔梅克人生活在西域,那里是东亚文明与中亚文明的交汇点,所以他们的盔甲也结合了东亚的棉甲与中亚流行的锁子甲的特点。

    就譬如噶尔丹策凌这一身。它的内里是一件开襟式的锁子甲,外面则是打了泡钉的棉甲。他的头上带着高高的插着面小旗的头盔,小旗迎风飘扬。

    “阿玉奇,一百骑兵已经集结完毕了。”噶尔丹策凌对阿玉奇说道。

    “好。”

    见噶尔丹策凌如此快就将部队集结完毕,阿玉奇满意地赞了声。接着,他对噶尔丹策凌吩咐道:“策凌,你率领本部这一百骑兵去切尔克斯克。一者去接受那三百条火枪;二者去看看,看看那个那个哥萨克是不是在骗我们。如果发现什么异常马上回来,记着带上那两百条火枪。我回去请示了父汗后就带着大部队来支援你。”

    “遵命,台吉!”噶尔丹策凌用右手重重地敲击了下胸膛。

    噶尔丹策凌带着一百骑兵走了。阿玉奇回头对格鲁喇嘛说道:“格鲁,我如此安排你觉得如何?”

    格鲁喇嘛双手合十:“再也没有比这更周全的布置了。”

    阿玉奇虽然睿智可毕竟年轻,听了格鲁的恭维,他大声笑了起来。

    笑完后,阿玉奇扬鞭一打坐骑的臀部。

    “走了,土尔扈特的勇士们。我们回家!”

    随同阿玉奇围猎的卡尔梅克的部众们欢声迎和了一声。他们骑着马,带着满载而归的猎物朝着家的方向而去。在不久的将来,一股蒙古旋风将席卷切尔克斯克和亚速,其力道之大,是彻辰、斯捷潘·拉辛、以及始作俑者瑙姆·瓦西里耶夫都无法预料的。

第五百零七章别样心思

    阿玉奇回到了卡尔梅克人在伏尔加河流域的基地。他一下马就摘下了热气腾腾的头盔交给了快步走过来的奴仆。

    “父汗呢?”

    阿玉奇将头盔扔给了奴仆,自己却脚步不停,他快步地走向属于卡尔梅克可汗的大帐,边走边问道。

    “可汗正在招待客人。”

    那奴仆双手恭敬地捧着阿玉奇的头盔,他低着头,声音虽小却清晰的说道。

    “客人?”

    阿玉奇诧异地回过了头,周边的部族大多都是卡尔梅克人的敌人,他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朋楚克有什么很好的朋友。

    “是伊始兰·格莱伊。”那奴仆说道。

    “原来是他!”阿玉奇恍然大悟。

    这位伊始兰·格莱伊自称是克里米亚汗国的前可汗,他说自己被自己的哥哥的篡夺了汗位,为了逃避其兄的追杀才逃到这里。在见识到了卡尔梅克人的强大实力后,伊始兰·格莱伊便像一块牛皮糖般黏上了自己的父亲。这位所谓的可汗不仅说尽了甜言蜜语,而且还在汗国大送礼物借以博取大伙儿的信任。

    阿玉奇作为未来的可汗当然也是伊始兰·格莱伊讨好的对象。伊始兰·格莱伊曾经送给他一柄削铁如泥的大马士革弯刀。阿玉奇很喜欢这把刀,可却不喜欢伊始兰·格莱伊这个人。因为阿玉奇总能从伊始兰·格莱伊那谦卑和微笑的神色中看到一丝鹰视狼顾的模样。这个人的本来面目,绝不是他现在表现出的那么的简单。

    阿玉奇拾级而上。守卫在大帐外的卡尔梅克武士掀开了帐篷的帘子。

    “回来了?这次围猎的收获如何?”

    一见自己的儿子回了来,正准备喝下手中银杯中的美酒的朋楚克放下了酒杯,问自己的儿子道。

    朋楚克今年已近五十岁,这在游牧民族中已算是长寿了。他做了卡尔梅克二十多年的可汗,带领着汗国在伏尔加河扎下了根。和他那貌美的儿子不同。朋楚克有一张典型的蒙古人的脸。他的面色黝黑,脸上的一道道皱纹如同深谷的沟壑一般,那是常年骑马并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朋楚克有满脸的络腮胡,那胡子根根乌黑油亮,如同刺猬的刺一般。谁看到这么一张脸,都不会认为这是一个易与的人。实际上朋楚克的确是一个如同沙皇般专制的可汗。那些随同卡尔梅克人一同迁徙的准噶尔部和和硕部早就已经失去了独立性,而成了卡尔梅克人的附属。

    “是的,父汗。我回来了。”阿玉奇恭敬地向着朋楚克行了一礼。没有外人的时候,朋楚克和阿玉奇是父子,而在外人的面前,他们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可汗和可汗的台吉。

    阿玉奇正准备向朋楚克汇报自己在本次围猎中丰厚的成果以及自己准备出兵帮助瑙姆·瓦西里耶夫收复切尔克斯克的事情,坐在朋楚克下首的伊始兰·格莱伊笑着对朋楚克说道:“英明神武的阿玉奇台吉必然是满载而归的。”

    没有人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朋楚克也不例外。听伊始兰·格莱伊这么说,朋楚克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玉奇撇了撇嘴,他一言不发的坐到了伊始兰·格莱伊的对面。

    朋楚克笑完,见阿玉奇不说话,朋楚克误以为阿玉奇在围猎中并没有丰厚的收获。

    “怎么?我的千里马儿,今次失蹄了?”

    阿玉奇朝朋楚克的方向侧了侧身子,他并没谈到围猎的事情,而是小声地对朋楚克说道:“父汗,我有见事情和你说。”

    阿玉奇这番样子,显然是他要说的事情不愿意让伊始兰·格莱伊知道了。

    伊始兰·格莱伊也识趣。他作势欲站起来。

    “朋楚克可汗,我不胜酒力,先下去了。”

    可朋楚克却站起来一把拉住了伊始兰·格莱伊。他边拉边说道:“哎,急什么。坐下!我叫下人拿一碗醒酒汤给你。”

    朋楚克又转过头对阿玉奇说道:“阿玉奇,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伊始兰·格莱伊又不是什么外人。”

    阿玉奇虽然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将瑙姆·瓦西里耶夫前来找自己求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朋楚克。

    听完阿玉奇的话,朋楚克沉默不语了。而坐在一旁的伊始兰·格莱伊虽然表面平静,可他的内心却激动的难以自己。

    虽然伊始兰·格莱伊在卡尔梅克汗国左右逢源,朋楚克也待他如上宾。可是对于伊始兰·格莱伊提出的借兵的这件事情上,朋楚克一直是不置可否,并且顾左右而言它的。

    可是现在,朋楚克的儿子阿玉奇竟自己卷入到了与克里米亚汗国的战争中,这真是真主赐予自己的天赐良机了。

    不过,伊始兰·格莱伊也清楚,自己现在是不宜表现的过于激动的。他现在最合适的做法便是做一个克里米亚事物的参谋,给朋楚克和他的儿子提供“参考”。

    于是的,在长达三十分钟的时间里,三人就这么坐着。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最后,还是朋楚克先开了口。

    “阿玉奇,这件事你做的孟浪了。我是汗国的可汗,借兵这么大的事情,你该先问过我才答应的。”

    见父亲这么说,且隐隐有责怪之意,阿玉奇急切地说道:“父汗,当时事情紧急。我只能先答应下来。况且,那可是三百条火枪啊,有了那三百条火枪,我们汗国的实力就将更上一层楼。你的汗位也将更加的稳固。”

    见阿玉奇说的尽是出兵的好处,朋楚克摇了摇头。朋楚克年纪大了,总喜欢不虑胜先虑败,一切以保存汗国的实力为上。

    朋楚克阿玉奇说道:“台吉,你说的都是出兵的好处。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了那三百条火枪,我们将与克里米亚汗国为敌。那可是个大国,能轻轻松松的拿出数万的骑兵。我听说,现在他们的数万大军正在沙皇俄国的南疆攻城略地。我们贸贸然参和进去,万一他们的可汗将矛头对准我们,那汗国的损失可不是几百条火枪可以弥补的。”

    伊始兰·格莱伊听朋楚克称穆罕默德·格莱伊“可汗”,他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面皮也不自觉地抽动了。

    朋楚克说完才发觉自己失言了,他面带微笑地对伊始兰·格莱伊说道:“抱歉。”

    伊始兰·格莱伊摆出毫不在意的笑意:“哪里,朋楚克可汗,我现在的确是失败者。不过对于你说汗国会遭受损失,我倒不敢苟同。”

    听伊始兰·格莱伊如是说,朋楚克和阿玉奇都露出咨询的神色。

    伊始兰·格莱伊终于得到了机会,他侃侃而谈道:“可汗,还有台吉。我的克里米亚汗国的确正在进攻沙皇俄国,可那不是如可汗您说的那样攻城略地,而是在例行草原民族的收成。你们可能不知道,这是我们每年必做的事情,从沙皇俄国、乌克兰和波兰掠夺奴隶。关系到每个克里米亚汗国的贵族和臣民未来一年是否能穿上丝绸做的衣服和吃饱饭。”

    这时候,阿玉奇打断了伊始兰·格莱伊的话,他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哪怕是克里米亚的可汗都不能终止你们那草原民族的收成,否则他将成为所有人的敌人。”

    “台吉聪慧。”伊始兰·格莱伊微笑着夸奖道。

    接着,他又说道:“而对于我那个哥哥来说更是如此。他的汗位是篡夺来的,这使他的合法性受到质疑,他更要给汗国的贵族和臣民带去更大的利益才能收买他们。所以哪怕我们出兵切尔克斯克,穆罕默德·格莱伊也不会回师的。毕竟与草原民族的收成比起来,切尔克斯克这块远离汗国,又是从沙皇俄国处夺来的领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伊始兰·格莱伊的这番话倒不完全是编造出来诓骗朋楚克父子的。其中五分真,五分假。

    真的便是穆罕默德·格莱伊无法在短时间内返回;而假的,便是切尔克斯克和亚速对克里米亚汗国的重要性。

    隔绝亚速与克里米亚半岛联系的切尔克斯克对于克里米亚汗国有多重要,那是怎么高估都不为过的。只有保持了两地的畅通,商队带来的物资和当地的游牧民族才能源源不断地为克里米亚汗国在半岛的核心区域输血。伊始兰·格莱伊自己在位的时候,就有了拔掉切尔克斯克这颗钉子的想法,只是未行动便因为内战被赶下了台。

    听了伊始兰·格莱伊的话,朋楚克又陷入了沉思,显然是又有些意动了。而伊始兰·格莱伊则趁热打铁道:“可汗,切尔克斯克对于克里米亚汗国来说是一块飞地,因为距离太过遥远,而且还容易遭受顿河哥萨克的侵袭,那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可对于土尔扈特汗国就不同了,那里水草丰美,适合放牧,是片绝佳的草场。”

    这时候,朋楚克打断了伊始兰·格莱伊的话。

    “伊始兰·格莱伊可汗,按你的说法,切尔克斯克容易遭到顿河哥萨克的袭击,那我们占领了那里不也会遇到和鞑靼人一样的情况吗?”

    伊始兰·格莱伊笑了,他笑的很欢乐。

    “可汗,您忘了,是哥萨克人请我们去的。”

    朋楚克也笑了。

    “阿玉奇,你明白了吗?”

    “父汗,我明白了。”

    朋楚克又转向伊始兰·格莱伊。他说道:“伊始兰·格莱伊可汗,感谢你给了我们这么重要的情报和分析。我不再犹豫了。”

    伊始兰·格莱伊微笑着微微欠身接受了朋楚克的感谢。

    朋楚克又将头转向了阿玉奇,说道:“阿玉奇,我的儿子,去做吧。去为汗国开疆扩土。”

    “是,父汗。”阿玉奇兴奋地说道。

    接着,三人又喝了些酒。倒是朋楚克先醉了,他让阿玉奇搀扶着走向大帐后面。

    一到床边,原本醉醺醺的朋楚克立马醉态全无,他直起身子对自己的儿子说道:“阿玉奇,我把伊始兰·格莱伊派去协助你。他是克里米亚的前可汗,对克里米亚汗国的情况一清二楚。这个人对土尔扈特汗国进攻切尔克斯克是有利的。不过你要记住,伊始兰·格莱伊也有自己的野心,他时刻想着利用我们,所有你也要好好提防他,对他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要用自己的头脑去思考。懂吗?”

    阿玉奇点了点头。

    “父汗,我知道该怎么做。”

    朋楚克又不放心地提点道:“记住,不管是俄国人还是克里米亚的鞑靼人,他们都是佛的敌人,和我们不是一条心的。”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伊始兰·格莱伊的道别声:“可汗,台吉。我也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

    伊始兰·格莱伊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帐篷内。乌曾贝伊早早便等候在那里。

    乌曾见伊始兰·格莱伊今天竟然带着真诚的喜悦回来,不禁问道:“可汗,土尔扈特人同意出兵了?”

    “出兵?”伊始兰·格莱伊旋即变脸轻蔑地笑了声:“朋楚克那只老狐狸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答应我。倒是他的儿子阿玉奇帮了忙。那小子接受了俄国人的贿赂,要帮助沙皇俄国去收复切尔克斯克,于是我就顺水推舟地推了一把。等过几天,这些土尔扈特人就要和我们鞑靼人打起来了。”

    听伊始兰·格莱伊这么说,乌曾贝伊也笑了起来。接着,他问道:“那我们?”

    伊始兰·格莱伊招了招手,示意乌曾贝伊靠近些。他小声对乌曾贝伊说道:“你去联络亚速地区那些忠于我的部落族长,让他们等我的命令。我要趁亚速兵力空虚的时候拿下它,让亚速成为我们复国的基地。”

    乌曾贝伊听得热血沸腾,他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可汗,我马上去!”

    乌曾贝伊正起身,可他突然想起件事来。

    “可汗,”乌曾贝伊说道:“我们瞒着土尔扈特人拿下亚速,万一他们回过神来找我们算账怎么办?”

    “怎么办?”伊始兰·格莱伊露出诡异的笑容:“到时候他们和我哥哥打得两败俱伤,还能拿我怎么办!”

第五百二十三章发动

    就在这时,追寻着法蒂玛和彻辰足迹的英格丽等人也赶到了。

    见彻辰找回了法蒂玛,原本为法蒂玛焦急万分的英格丽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困扰她的事情可不止一件。

    来不及关心下法蒂玛,英格丽焦急地对彻辰说道:“团长,不好了。娜仁跑了。”

    娜仁跑了。在英格丽等人追赶彻辰他们的途中,这位有心机的卡尔梅克姑娘一点一点地落在后面。由于英格丽本就不是那么有心机的人,而其他人也都急着追赶彻辰,所以对娜仁都异常举动毫无察觉。当娜仁突然扭转马头,以最快的速度朝来的方向逃去的时候,所有人竟来不及追赶。

    听英格丽说娜仁跑了,彻辰喝法蒂玛从地上站了起来。

    显然的,娜仁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她是回去通风报信了。

    “英格丽,”彻辰严肃着脸问道:“阿奴呢?”

    “团长,另外一个贼婆娘在这里。”一名佣兵团的士兵将在马上被五花大绑的阿奴拉了上前。

    可怜的阿奴不仅被五花大绑起来,她的嘴里还被塞了一块又黑又臭的抹布。虽然在被格鲁喇嘛送给彻辰前,阿奴便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是有危险的,可她未想到危险来的如此之快。虽然在阿玉奇的夫人身边,阿奴也受过些训练,可是当生命真正受到威胁的时候,阿奴仍不禁流露出惊恐万状和求饶的眼神。

    彻辰走上前去。便走着,彻辰便拔出了腰间当匕首。

    在阿奴的眼中,匕首闪着摄人心魄的寒光,那是致命的寒光。只要彻辰将匕首轻轻往前面一送,锋利的匕首就会穿透自己的衣服和皮肤,带出鲜血和自己的生命。

    站在英格丽旁边的普丽吉特将脸撇到一旁,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她和阿奴和娜仁都曾经是台吉妻子的仆人,阿奴并没有仗着自己和台吉夫人同族的身份欺辱自己。

    彻辰的确递出了匕首,可却不是为了杀死阿奴,而是替阿奴割开了捆住她手脚的绳子。

    被匕首割断的绳子掉在地上。阿奴活动了下被捆的麻木了的手腕,她不明白彻辰为何会放过自己。

    而彻辰之所以会放过阿奴,这一来娜仁已经逃走,阿玉奇很快便会得到消息,杀死阿奴除了泄愤以外没有任何的意义;而二来,今天彻辰知道了法蒂玛怀了孕,他的心情大好,也不想多造杀戮。

    “你自由了。”彻辰说道:“我并不是商队的领队,我的真名叫做阿勒瓦尔·彻辰。现在的身份是克里米亚汗国的贝伊。也是向你们的阿玉奇台吉挑战的人。”

    彻辰从英格丽的手中拿过格鲁喇嘛交给自己的那袋金子,他扔到阿奴的手中。

    “这袋金子你带回去交给阿玉奇台吉。告诉他,我虽然是他的敌人,却不贪图他的钱。并且,我希望他及早收手,退出切尔克斯克,免得两国生灵涂炭。”

    说完,彻辰将法蒂玛先扶上了马,然后自己也一跃上马。

    “所有人,将马车扔掉,一切带不走的全部扔掉。我们轻装前进,会亚速堡去!”

    所有人听令后扔掉了一切不需要的东西,他们在彻辰的带领下纵马扬鞭疾驰而去。

    当阿奴带着金子回到卡尔梅克营地的时候,阿玉奇正全身披挂,带着一队精锐的卡尔梅克骑兵准备去追赶彻辰。

    自己被蒙蔽并且还损失了大量的金子,这对阿玉奇来说是奇耻大辱。他暗暗发誓,一定要用阿勒瓦尔的鲜血洗涮自己的耻辱。

    而当阿奴将金子一分不少地放在阿玉奇的面前并将彻辰的话如实地转述给阿玉奇后,在身旁卡尔梅克骑兵的注视下,原本紧绷着脸的阿玉奇竟然笑了起来。

    “好,好!阿勒瓦尔贝伊是吗?这样的人才配做我的对手。”阿玉奇笑着说道。

    接着,他用力一扯缰绳调转了那头。

    “都回去吧。”他说道。

    卡尔梅克骑兵们面面相觑。一名胆大的军官问道:“台吉,我们不去追了吗?”

    “不用了。”阿玉奇说道:“我和他迟早会在战场上相见的。”

    入夜,消失了多日的伊始兰·格莱伊也回到了阿玉奇的营地。他一听说彻辰曾经来过这里,并且刚离开不久,这位前可汗的面容变得如同恶鬼一般。

    “真主安拉啊,你为何庇护那个异教徒而让我和他缘锵一面。”

    说话间,伊始兰·格莱伊悲愤的无以复加。

    见伊始兰·格莱伊和彻辰过节不浅的样子,原本对伊始兰·格莱伊的私事毫无兴趣的阿玉奇不禁好奇了起来。

    “那条穆罕默德·格莱伊的走狗……”伊始兰·格莱伊咬牙切齿地将彻辰是如何帮助自己的哥哥夺走了属于自己的汗位的事情讲给了阿玉奇听。

    当然,其中很多伊始兰·格莱伊也都是道听途说,有些言过其实。不过这些传言反倒为彻辰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听伊始兰·格莱伊说起彻辰同样也是假扮商旅进入的阿克曼,再联想起彻辰今次用同样的手法欺骗的自己,一向看伊始兰·格莱伊不顺眼的阿玉奇不禁心有戚戚。

    不过说起来,这位苦主可比自己惨多了。自己不过被骗去些军情,伊始兰·格莱伊可是失去了汗位。

    难道站到统一战线的阿玉奇对伊始兰·格莱伊说道:“可汗,不用失望。我们很快就会和那位彻辰再见了。到时候我们新仇旧恨一起报。哦对了,你说去联系你在亚速的人,那些人联系都怎么样了?”

    见阿玉奇问起自己去办的事情,伊始兰·格莱伊换了一副得意的神态:“台吉,十一位部族族长站在了我这一边。他们将假装加入彻辰那个狗腿子的军队中,做我们的内应。”

    “太好了!”阿玉奇高兴的一拍大腿。

    接着他又对伊始兰·格莱伊赞道:“可汗,你在汗国还真是民心所向啊!”

    伊始兰·格莱伊附和着干笑了两声。

    那些个一辈子最多做个部族族长的家伙们被自己统统封为了米尔咱和贝伊,甚至于帕夏的高位,他们能不动心吗?

    不过自己靠这手段收买的人心,伊始兰·格莱伊可不会告诉阿玉奇,就像自己还隐藏了十名最有实力的部族族长准备夺取亚速堡——这都是秘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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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介绍:
来自西班牙的破落骑士阿勒瓦尔·彻辰,怀揣着骑士梦想,在1655年的东欧大陆,演绎了火器时代下的骑士风云。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