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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海风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txt下载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三十二章东西方的交锋一

    显然,想安然无恙都撤退已经是不可能了。要想离开,就得和对手好好的打一仗。

    “全体士兵准备迎战!”彻辰高喊道。

    原本正列队准备撤退的的士兵们纷纷站了起来,长枪兵、火枪兵、炮兵各就各位。

    虽然士兵们的动作依旧整齐划一、一丝不苟,可看的出来,除了和卡尔梅克人交过手了的谢苗等人外,佣兵团的其他士兵都是极为紧张的。

    最先抵达的还是曾经和彻辰他们交过手的那支卡尔梅克人的千人队。不过这一次,这些卡尔梅克骑兵见佣兵团防守严密,并且数量大大超过了己方,便兵分两路,只把营地的前后出口堵住,等待大部队的到来。

    随着后续的四千人的卡尔梅克骑兵和三千余人的投靠伊始兰·格莱伊的部族骑兵的到达,阿玉奇对佣兵团的包围圈更加的厚实了。由于阿玉奇没有下令进攻,所以骑兵们只是在佣兵团火炮的射程范围外虎视眈眈地望着圈内的猎物,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给了佣兵团的士兵以极大的压力。由于卡尔梅克骑兵的头盔上普遍插着高高的三角旗,这在一些佣兵团的士兵看来,自己仿佛是陷入了一片旗帜的海洋内,这是他们之前从未遇到过的景象。并且的,来自东方的卡尔梅克骑兵不依靠鼓乐而是依靠旗语指挥战斗的方式,也让部分佣兵团的士兵误以为是一种黑魔法。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他们不断地用裤腿擦拭着手上的汗水并在胸口划着十字,借以驱散心中的恐惧。

    由于天色已晚,阿玉奇在包围佣兵团的第一天并未发动进攻,这使得疲惫不堪的佣兵团士兵们得以休息了一个晚上。

    可两军的对峙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第二天一早,卡尔梅克一方首先有了动作。

    只见从卡尔梅克的骑兵中出来了十余队四人一组的士兵,他们吃力的抬着火炮。

    是的,的确是火炮。虽然那火炮的口径连彻辰从贝格齐萨莱带来的火炮都不如,可却的的确确是火炮。

    这一情况不仅让彻辰,也让佣兵团的其他军官吃了一惊。如果说面对骑兵,大家在工事内还有一战的信心的话,那么面对着拥有了能轰开己方坚实的长枪兵方阵和胸墙的火炮的骑兵,皮德罗等人的信心就不是那么足了。

    “或许那只是这些卡尔梅克人在故弄玄虚,游牧民族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火炮。”皮德罗见彻辰和大家都有些紧张,便开口安慰道。

    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对面的火炮便开了火。

    “轰!”

    一发炮弹落在了两军中间的位置,激起了无数的土块。

    这下,没人怀疑卡尔梅克人的火炮的真假了。

    皮德罗握着刀的手满是汗水。他知道,在炮击过后,卡尔梅克人就要发动进攻了。

    “反击,反击。你们在愣着做什么!”皮德罗懊恼地回头对己方的炮兵喊道。这些炮兵本是在等待彻辰的命令,所以引弹不发。现在副团长下了命令,他们又本能地看了彻辰一眼。

    见炮兵们看向自己,彻辰命令道:“用散弹。”

    由于卡尔梅克人的炮兵缺乏经验,他们并未构筑炮兵阵地,也未修筑胸墙等防御设施,所以使用散弹比使用实心炮弹更有杀伤效果。

    在一次齐射后,三门蒙皮火炮连同炮手都被摧毁了。

    而剩下的卡尔梅克炮手却并没有撤退,而是继续装填着火炮,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视若无睹。

    也就在这时,厚实的卡尔梅克骑兵的阵型动了。一队队骑兵摆开了进攻的架势。

    敌人的确进攻了,可向佣兵团的正面阵地前进的并非是卡尔梅克人,而是伊始兰·格莱伊的队伍。

    叶利谢伊的眼尖,他马上发现了准备进攻的队伍中那些穿着比一般人华丽的盔甲的头领不是别人,正是同佣兵团一道从亚速堡出发,被彻辰和赛杰特贝伊征召来的各鞑靼部族的族长。

    “团长,副团长。你们快来看,这些叛徒!”叶利谢伊怒指那些家伙向彻辰和皮德罗说道。

    听到叶利谢伊的叫喊,彻辰和皮德罗以及佣兵团的其他军官都一致地望向了前方,他们也很快认出了那些部族族长来。

    “怪不得赛杰特贝伊和卡拉齐米尔咱会在一个晚上就全军覆没,原来这些个部族族长全都投靠了伊始兰·格莱伊。”皮德罗恍然大悟道。

    “团长,他们有好几千人,看来跟随我们从亚速堡出来的人大部分都叛变了。那么会不会……”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也在一旁不无担忧地说道。

    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后面的话没有出口,可彻辰已经明白了神父在担心什么。他是担心在亚速堡内还有伊始兰·格莱伊的内应。如果是这样,或许现在亚速堡已经失守了。

    这一点也正是彻辰所担心。不过他现在在此担忧亚速堡没有任何的意义,最重要的还是先渡过眼前的难关。

    说话间,伊始兰·格莱伊的军队已经进入了佣兵团火枪的射程。鞑靼骑兵的马跑的更快,队伍也散的更宽了。

    佣兵团的火枪兵们在胸墙后面排成密密的五行,手举火枪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突然的,黑森子爵喊道:“团长,你看我们的后面,后面也出现了敌人!”

    彻辰慌忙地转过头去看。却见一队卡尔梅克骑兵出现在了阵地的后方。

    显然,对手是准备对佣兵团进行前后夹击。

    “叶利谢伊,你率领黑森骑兵驱散阵地后面出现的敌人。黑森子爵,你率领黑森步兵协助叶利谢伊,为主力部队撤退打开缺口。”彻辰接连命令道。

    而在阵地前方,卡尔梅克的炮兵用蒙皮火炮发射炮弹为友军做了最后的火力支援,随后的,他们抬起火炮朝后面退去。不过那几发凭炮手手感发射出去的链弹仍然连佣兵团阵地的壕沟都未碰到,只能说起到了可有可无的鼓舞士气的作用。

    鞑靼骑兵们呼啸一声,他们在马上搭弓引箭,朝着佣兵团的阵地射出了第一波箭雨。

    看着炮手抬着蒙皮火炮撤回来,伊始兰·格莱伊的鞑靼骑兵冲了上去。阿玉奇笑着对伊始兰·格莱伊说道:“可汗,接下来就看我们谁先拿下阵地了。”

    “阿玉奇台吉,论起武勇,我的人可不及您的卡尔梅克骑兵。”伊始兰·格莱伊皮笑肉不笑地应道。

    伊始兰·格莱伊毕竟出生于克里米亚汗国,周遭都波兰、沙皇俄国和奥斯曼土耳其都是火枪大国。他很清楚,如果说野战中骑兵还有击溃火枪兵的可能性的话,那么一旦步兵龟缩回到了坚固的阵地,那么仅靠骑兵是完全没有可能突破防线的。

    不过,鞑靼骑兵都出击本是阿玉奇强令的结果,伊始兰·格莱伊也不打算为这位台吉普及知识。

    此际的,二位盟友间其实都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阿玉奇在消灭了卡拉齐米尔咱和俘虏了赛杰特贝伊后,本以为那些投诚过来的鞑靼部族的族长会依附于自己的土尔扈特汗国,可没想到这些部族族长全都投靠了伊始兰·格莱伊。这使得阿玉奇对伊始兰·格莱伊大为不满。他认为所有的仗都是自己打的,可获利最大的却是伊始兰·格莱伊。特别是当他无意间得知,原本寸步不离伊始兰·格莱伊左右的乌曾贝伊被伊始兰·格莱伊派往占领亚速堡后,他更是对伊始兰·格莱伊充满了警惕。阿玉奇担心,卡尔梅克人会无意之中为这位前可汗做了嫁衣裳。

    所以的,这一次进攻佣兵团的阵地,阿玉奇顽固的一定要那些投靠伊始兰·格莱伊的人打头阵,而卡尔梅克骑兵则进攻佣兵团的身后。并且的,阿玉奇还秘密嘱咐了自己的千夫长,如果佣兵团要突围,那么就让开一条路来。

    当然,阿玉奇此举并非是想放过彻辰。他是要佣兵团逃往亚速堡,让占领了亚速堡的乌曾贝伊与佣兵团打一仗,自己到时候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阿玉奇没想到的是,他在算计伊始兰·格莱伊,伊始兰·格莱伊也在算计着阿玉奇。他早已吩咐了内贾德族长他们,待会进攻声势一定要大,但绝对不能徒损自己的兵力,也就是说,做做样子就好了。

    也正因为如此,彻辰和他的佣兵团才有了逃出生天的机会。

    佣兵团的正面阵地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羽箭,鞑靼骑兵们百人一组,不间断地从佣兵团的阵地前掠过,可是就是不进入火枪的射程范围内。这让早已准备好让鞑靼人吃一顿“古斯塔夫雷霆”的彻辰大失所望,他不知道鞑靼人是在搞什么名堂。无奈之下,他只好命令前两排的火枪兵自由射击,后三排继续待命。

    而在营地的后门,当叶利谢伊率领黑森骑兵对身后的卡尔梅克骑兵发动进攻的时候,早已接到阿玉奇密令的卡尔梅克骑兵们在稍作抵抗便开始撤退,将通往亚速堡的路让了出来。

    叶利谢伊派人来告诉彻辰撤退的路已经打开的时候,彻辰简直大喜过望。他没想到叶利谢伊竟然这么快便击退卡尔梅克骑兵并打开了缺口。虽然彻辰也疑心太过顺利了,不过他现在已别无选择。

    为了防止卡尔梅克骑兵卷土重来和追击,彻辰和他的部队赶紧出发了。所有的士兵按照预先的布置,开始撤退。

    眼见着佣兵团竟然突围了。原本做好“演戏”打算的伊始兰·格莱伊开始着急了。他劝说阿玉奇赶紧追击,不然一定会养虎为患。

    “可汗,你的乌曾贝伊呢?他现在在哪里?。”见伊始兰·格莱伊如此着急,阿玉奇突然问道。

    伊始兰·格莱伊先是一愣,接着他说道:“台吉,我的乌曾此时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我派他去亚速继续招兵买马了。”

    “那真是太好了。”阿玉奇抚掌大笑道:“我们正好将这伙敌人驱逐到库班河,然后和乌曾贝伊来个前后夹击。”

    见阿玉奇竟然这么说,摆明了是不想为了全歼彻辰而徒耗实力,伊始兰·格莱伊虽然恨的牙痒痒,可也无可奈何。

    毕竟,自己岂不也是不想啃骨头只想吃肉。

    “那么台吉,我们可千万别跟丢了。”伊始兰·格莱伊说道。

    他把“我们”咬的很重。

    “不会,当然不会。”阿玉奇笑道。

    再说彻辰那边,一路上,彻辰最为担心的便是库班河河上的桥梁被卡尔梅克骑兵破坏,因为现在时间比什么都宝贵,而砍伐树木重新打造浮桥必然要浪费大量的时间。而且一旦在河边与敌人相遇,要背河而战,那是就是置之死地了。

    所幸,作为先锋提前到达库班河渡口的叶利谢伊派人带回了一个好消息——桥梁完好无损,一百黑森骑兵已经渡过河去并建立了防御阵地。

    听到这个消息,彻辰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只要渡过河去,佣兵团便安全了。

    这时,陪伴在彻辰身边的艾撒克族长眉开眼笑道:“贝伊,真主果然还是保佑我们的。那些卡尔梅克人百密一疏,竟没有事先没有去破坏河上的桥。”

    彻辰却没有回艾撒克族长的话,因为族长的话提醒了彻辰——那个叫阿玉奇的卡尔梅克台吉,怎么会接二连三犯如此简单的错误吗?

    而那理由,彻辰哪怕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

    等到了库班河河边,河两岸一派人喧马嘶。四支步兵部队已渡过去大半,费多特和黑森子爵正率领一百余名黑森步兵正站在桥头简易的工事前,等待彻辰的到来。

    虽然一路平安,可彻辰看到费多特和黑森子爵二人的脸上却一脸的凝重。见彻辰到来,二人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费多特上前一步。

    “团长,”费多特艰难地开了口:“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

    “亚速堡失守了!”

    坐在马上的彻辰两眼一黑,他的身子晃了晃,差点从马鞍上摔下来。

    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五百零八章切尔克斯克危局一

    不知不觉,彻辰在亚速堡已经待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这期间,彻辰会见了亚速地区鞑靼部族的首领,从他们的手中拿到了效忠穆罕默德·格莱伊的誓书。同时的,彻辰也广泛地打听和寻找了伊始兰·格莱伊的下落,可是除了得到一条模糊的讯息外毫无所获。

    那条讯息是从一名羊倌那里打听来的。据他所说,曾经有那么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从顿河一带走过,然后往伏尔加河流域而去了。之后就不知去向。

    “伏尔加河吗?”

    彻辰在一份皮制的简易地图上比划了下从亚速堡到伏尔加河流域的距离便放弃了继续寻找伊始兰·格莱伊的打算,毕竟穆罕默德·格莱伊交给自己的任务只是占领切尔克斯克和在这一带打探伊始兰·格莱伊的消息,缉拿伊始兰·格莱伊这任务,穆罕默德·格莱伊可没有交给自己。

    利用这段空闲的时光,彻辰开始不断地训练起部下来。那训练的强度,不管是卡拉齐米尔咱的鞑靼骑兵还是那些由自由努力军团士兵改造来的佣兵团新晋都叫苦不迭。

    这一天是春季里少有的艳阳高照的日子。彻辰和谢苗在亚速堡的演武场内练习着刀法。随着年龄的增长,彻辰的气力比两年前更大了。而他的刀法和剑术又是经过米哈乌这样的剑术大师的指点,现在越发的精熟。

    在所有的近战冷兵器中,永恒不变的真理就是一寸长一寸强,因为武器更长就意味着更早攻击到对方,在你能攻击到对方的距离上,对方攻击不到你。

    而使用短兵器的,在武器长度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只有冒险去近身去搏那一线生机。

    而现在,彻辰使用着马刀,他的对手谢苗则是一把瑞士长戟。

    谢苗使用的瑞士长戟是标准的斧与矛的结合体。它的矛身有两米长,矛头上加了一柄很重的带钩子的战斧,矛头可进行刺杀,斧头可用来劈砍,钩子则用来钩残骑兵马匹。是名副其实的战场“多面手”。

    便像是现在,谢苗虽然是个半路出家的军人,可是他很快地便掌握了这种武器的精髓。谢苗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在用矛尖不断地阻止彻辰靠近的同时,一有机会便狠狠地上前一步,用斧头部分狠狠地砸击彻辰。而彻辰因为马刀长度不占优势,在谢苗进攻的时候只能不断地腾挪躲闪,闪避着瑞士长戟的进攻。

    在交战了七八个回合后,谢苗看出了彻辰的一个破绽,双手拽紧了长戟便朝着彻辰的胸口一个突刺。这一下要是打实了,哪怕长戟头部包了棉花、彻辰也穿了防护衣,也难免要摔一个踉跄了。

    可谢苗没有想到,这个破绽实彻辰故意卖给他的。只见彻辰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扭腰身,长戟从彻辰的腋下穿过。然后不待谢苗变刺为勾,彻辰的马刀贴着长戟的杆变滑向了谢苗的手指。

    无奈之下,谢苗只得松开了手,放弃了长戟。可这只不过让他多“活”了几秒。很快的,彻辰的马刀就逼在了谢苗的胸口上。

    “团长,你真厉害!”谢苗心服口服道。

    彻辰收刀入鞘,然后拿了两块毛巾,一块给了谢苗,一块给了自己。一场激烈的搏斗下来,二人早已是汗流浃背,内里的衬衣都已被汗水湿透了。

    “我这刀法不算什么,波兰共和国的米哈乌·沃罗德雅夫斯基才是真正的剑神,我的刀法都是和他学的。”彻辰道。

    这倒不是彻辰自谦。他越学习米哈乌教给自己的刀法,越感觉自己和米哈乌的差距之大。

    “真想见见你说的那位波兰共和国的剑神。”谢苗憧憬道。

    “会有机会的。”

    在这场克里米亚和沙皇俄国的战争结束后,彻辰便决定返回波兰共和国去。他还要去见娜塔莉,如果自己在她眼里真的那么十恶不赦、无可原谅的话,那么自己也无话可说。

    二人边擦着汗便往桑拿房走去。就在这时,赛杰特贝伊和那名在赛杰特贝伊欢迎自己到来时候见过的阿拉伯商人来找彻辰了。

    “彻辰贝伊,这位是易卜拉欣,他是城内商会的会长。”赛杰特贝伊介绍道。

    名叫易卜拉欣的阿拉伯商人朝彻辰行了一礼,彻辰也礼貌地点了点头。

    “彻辰贝伊,我带易卜拉欣会长来找您是有件事情。这些日子来,从亚速堡前往切尔克斯克的商队没有一队回来的。易卜拉欣会长担心商队是否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您知道,草原上可不太平,匪帮和鞑靼突袭者多的是。”赛杰特贝伊目光闪烁地说道。

    虽然赛杰特贝伊说商队可能在路上被打劫了,可彻辰哪能听不出来,他们是在担心商队被切尔克斯克的斯捷潘·拉辛他们吃了个精光。毕竟比起所谓的匪帮和鞑靼突袭者,切尔克斯克的新势力更让人忌惮。

    “赛杰特贝伊,还有易卜拉欣会长。我想你们怀疑错了人……”

    彻辰正想为斯捷潘·拉辛辩白两句,他突然脸色变得煞白,像是猛然想起一件极为不好的事情一般。

    紧接着,在赛杰特和易卜拉欣错愕地目光中,彻辰一言不发地大步往回走了。谢苗·戈东诺夫赶紧紧随其后。

    “团长,你怎么了?”谢苗快步走到和彻辰并肩的位置,看着彻辰的侧脸不安地问道。

    “谢苗,你赶快换身衣服然后带上一队骑兵,我们去切尔克斯克!”或许是由于走的太快,彻辰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是,团长!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斯捷潘·拉辛他们真的打劫了商队?”

    “不,斯捷潘·拉辛不会这么做杀鸡取卵的事情,他比谁都希望商路的稳定,因为他需要的是稳定的财源。我担心的是有一支军队包围了切尔克斯克,他们切断了切尔克斯克所有的外界联络。所以商队统统有来无回。”彻辰边走边说道。

    是的,这才是彻辰真正担心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很有可能是沙皇俄国的援军在反攻切尔克斯克。最糟糕的情况——穆罕默德·格莱伊被沙皇俄国击败了。

    “上帝啊!”

    谢苗听彻辰这么说,惊讶的大叫了声。

    “所以我要去切尔克斯克看看,看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何事。”彻辰道。

    十多分钟后,一队鞑靼骑兵便集结完毕。彻辰上了马,谢苗陪伴在他的左右,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开出了亚速。由于彻辰过于的匆忙,他甚至都未带上法蒂玛。

第五百零九章切尔克斯克危局二

    彻辰等人快马加鞭,他们用一天的时间来到了顿河岸边,然后又只用了半天便进入了切尔克斯克域内。

    “贝伊大人,这些车辙的印子都是朝着切尔克斯克的方向,如您所料,没有从切尔克斯克的商队。”

    一名名叫阿巴兹的鞑靼骑兵蹲在彻辰的马前观察了下地上的车辙印子,对彻辰报告道。

    这些鞑靼骑兵或许近战能力欠缺,可是在跟踪、潜行、杀人、放火等方面却是样样精通。这名阿巴兹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早年在克里米亚汗国和乌克兰的边界打家劫舍,没有那支商队能逃过他的追踪。就是一块马粪,阿巴兹都能从中发现些讯息。

    听阿巴兹如此说,彻辰更加的焦急了。虽然斯捷潘·拉辛此人自私自利,死不足惜。可他那些手下,那些从前的自由奴隶军团的士兵们却都是和彻辰朝夕相处的人,彻辰将他们从卡法的奴隶市场救了出来却没有真正的给他们自由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他们交给了斯捷潘·拉辛,他们要是因此身陷囹圄,彻辰会自责一辈子。

    “跟我继续前进!”

    彻辰一挥马鞭便准备继续前进,可谢苗却驭马拦在了彻辰面前。

    谢苗说道:“团长,前面太危险了。您在这里等着吧,我和阿巴兹前去侦察。”

    彻辰摇了摇头。他知道谢苗这是好意,可他却执意要去。

    “谢苗,此地距离切尔克斯克不过三十余里,你让我在此等候我只会更加的心焦。况且有阿巴兹这样的侦查高手在,又有谁能打我们的埋伏呢。”

    “贝伊英明,没有人能逃过我的眼睛。”阿巴兹自傲地在旁边附和道。

    谢苗无奈,只好更贴近彻辰陪伴着他继续前进。

    他们来到了一片林场的附近,这片林场延绵数里,过去便又是一片草地,再翻过一片山丘便能望见切尔克斯克了。

    林场内万籁寂静。春寒料峭,彻辰走在从林中砍伐树木开辟的道路上感到一阵寒意直袭他的脖子。

    “阿巴兹,你仔细瞧瞧,这片林子里会不会有伏兵?”彻辰对阿巴兹命令道。

    其他人都停步驻足了下来。阿巴兹打马向前了七八步,他耸了耸鼻子,那硕大的鼻子的鼻翼微微颤动。然后他又翻身下马将耳朵贴在地上。

    “贝伊大人,我以我的性命担保,没有埋伏!”阿巴兹说道。

    彻辰放下了心。他正准备继续前进,突然树林中传来一声羽箭破空之声。

    从阿巴兹的喉结处穿出一支羽箭。阿巴兹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他用自己的生命实践了自己的承诺。

    “有埋伏!”谢苗高喊道。

    鞑靼骑兵们纷纷将彻辰护在中心。他们将覆有牛皮的简易盾护在身前,眼睛小心翼翼地盯着树林深处。

    又是七八声破空声传来。这些发射羽箭的弓力道极大,一些羽箭甚至射穿了盾牌半寸。

    一名鞑靼骑兵落下了马,因着一支羽箭射穿了他的眼珠子。显然,在森林中埋伏的不乏神射手。

    “快退,快退出森林!”彻辰命令道。

    敌在暗,我在明。继续待在这里只能被动挨打。

    众人纷纷调转了马头,朝着林地外飞奔而去。

    在冲出林地前,又有三名鞑靼骑兵落了马。大伙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见从两侧的森林中各出来十骑。

    这些骑兵抖落了身上的伪装后露出的装束是彻辰从未见过的。他们身穿的既不是锁子甲也不是俄国样式的棉甲,而是像打着泡钉的皮甲;他们的头盔有些像鞑靼盔都有高高的尖顶,可他们的尖顶更高,上面还插着小旗帜;而那坐骑,竟比驴大不了多少。

    这些当然都是噶尔丹策凌率领的卡尔梅克骑兵。在噶尔丹策凌拦截了彻辰的信使,知道切尔克斯可城中只有些造反的俄国人后,他便按照蒙古人的战法,提前阻断了切尔克斯克周边的所有道路,将过往的商队和牧人全部拦截。而在阿玉奇如约带来三千骑兵后,整座切尔克斯克城便被团团包围了起来。

    卡尔梅克人离开新疆不过数十年。在新疆,不仅有广阔的沙漠和草地,也有大片的森林和湖泊。在那里,卡尔梅克不仅是牧民也是猎人和渔夫,他们潜行的手段是举世无双的。而到了伏尔加河,他们也把这些本事都带了过来。阿巴兹正是在这样的猎人与猎人间的较量下败下了阵来。

    卡尔骑兵们排成一行,他们正中是一名拿着带尖刺的旗帜的骑兵,这是旗手,也是指挥者。

    这名旗手先是朝天空发射了一支鸣镝,然后将旗帜往彻辰他们所在的方向一指,只听一声整齐的呼喝声,二十名卡尔梅克骑兵朝着彻辰他们冲了过来。

    彻辰也拔出了马刀。

    虽然与敌人缠斗或许会引来附近更多的敌人,可是将后背卖给这些箭术高超的敌人更是件危险的事情。

    鞑靼骑兵们本想按惯常的习惯射一阵羽箭,可被彻辰制止了。

    以往的战例都表明了面对高速冲锋的骑兵,鞑靼人的羽箭非但杀伤不了多少的敌人还容易因为被冲垮阵型导致失败。

    两队高速冲击的骑兵撞在了一起,除了不幸落马的,两队骑兵捉队厮杀了起来。

    彻辰的对手是一名体格如熊般敦实强壮的敌人。这名卡尔梅克骑兵使用着沉重的弯刀,走的是以力取胜的道路。

    卡尔梅克骑兵照着彻辰的肩膀和脑袋连砍了三下马刀,虽然都被彻辰挡了下来,可却震得他虎口发麻。

    好不容易的,彻辰瞅准一个机会对着敌人的脑门发起了一次反击,可这一刀只把对手的头盔砍落了,露出敌人那光溜溜的,左右留着两条麻花辫的脑袋。

    见自己差点身首异处,那名卡尔梅克人凶光毕露。他不管不顾地更加凶猛地攻击彻辰,打的彻辰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就在这时,刺斜里谢苗冲了过来。谢苗用页锤荡开敌人的弯刀,然后焦急地对彻辰说道:“团长,敌人的援军正在赶来。我们快撤吧。”

    听谢苗这么一说,彻辰注意到西面和东面都卷起一股烟尘,显然,那是对方的援军正在赶来。

    彻辰又看了看自己的四周。短短的十几分钟交战,己方死伤了七八人,而自己的对手不过才倒下五人,这些敌人的战力竟然也恐怖如斯!

    “撤,撤!”

    彻辰一吹口哨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鞑靼骑兵们如蒙大赦地呼啸一声,全都打马后撤了,倒是把彻辰和谢苗扔在了后面。

    “该死的!”

    谢苗骂了声这些贪生怕死的鞑靼人。他护着彻辰且战且退。

    一名卡尔梅克骑兵挺着长枪冲在最前面,他离得彻辰也是最近,若不是马速不如彻辰的坐骑来的快,恐怕长枪早就刺中彻辰的后心了。

    彻辰拔出了手枪,对着那名冲在最前面的敌人就是一枪。枪声响起,那名卡尔梅克骑兵应声落马。

    而其他的卡尔梅克骑兵似乎吃了一惊,他们纷纷放慢了马速,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

    “这些人畏惧火枪?”彻辰不由得猜测道。他又拔出了一把手枪,对着身后的敌人扣动了扳机。

    这一枪虽然没有打中,可却将对手更吓了不轻。他们竟停下了追击,纷纷后撤了。

    彻辰和谢苗又跑出了两三里路,见没有了追兵的踪影才停下了马。

    “谢苗,这些骑兵是什么来头?你在俄国的时候有听说过吗?”彻辰对谢苗问道。

    在彻辰想来,这些怪异的骑兵必然是沙皇俄国的军队,而且战力如此的强,必然不会是默默无闻的部队。谢苗作为俄国人,对他们哪怕没有见过,应该也会有所耳闻的。

    可谢苗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他说道:“团长,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一支骑兵。看他们黄皮肤的面貌像是鞑靼人,可据我所知没有哪位贵族领主有一支鞑靼人的骑兵。因为鞑靼人总是不可信的,哪怕是那些归化了的鞑靼人。等叶利谢伊回来你该问问他,他或许知道;或者是问问赛杰特贝伊。”

    “也只能如此了。”

    见从谢苗这里得不到有用的讯息,彻辰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那些个在彻辰下达撤退命令后转进如风的鞑靼骑兵回转了回来。

    原来他们跑出了老远才发现彻辰没有跟上来。担心失陷了一名贝伊回去后会被处死的逃兵们只得回来找,哪怕是找到一具尸体也好回去交差。他们见彻辰无恙,不由得喜出望外,一个个纷纷跳下马对着马上都彻辰扯衣拉袖,感谢真主保佑彻辰的平安。

    对于这些鞑靼人的表现,彻辰也是无语了。不过他也不好怪责他们,毕竟这些家伙还知道回来替自己收尸,总算还有良心。

第五百三十四章东西方的交锋三

    接下来,彻辰精心挑选出了两个人。一个是法蒂玛,一个是黑森子爵。彻辰让法蒂玛骑上最快的马去找穆罕默德·格莱伊的军队,只给他带去一句话:他已经找到了伊始兰·格莱伊;而圆滑的黑森子爵则被派去卡法找迈哈迈德帕夏求援。

    黑森子爵对于能脱离险境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可贵族的矜持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扭捏一番。当然,彻辰给足了他名字。

    彻辰是这么说的:“子爵,去卡法非你莫属。叶利谢伊等人都太鲁直了,而和迈哈迈德帕夏打交道,需要的正是你的圆滑和八面玲珑。”

    黑森子爵恭敬不如从命了。而法蒂玛是真心实意不愿意走。

    彻辰为法蒂玛整了整衣领,他柔声说道:“法蒂玛,所有人里面,你去是最合适的。因为通往库尔斯克的道路必然艰难险阻,卡尔梅克人在期间是少不了埋伏和巡逻的。所以这个人必须精于潜行和反侦查。”

    彻辰的理由是那么的充分,法蒂玛不再抗拒离开了。她对彻辰请求道:“团长,你一定要坚持到我回来。”

    看着一脸深情望着自己的法蒂玛,彻辰一把抱住了她。

    他对她说道:“我会的,我会等你回来。等打完这一仗,我们就结婚。”

    在岸边,彻辰和佣兵团的所有军官与黑森子爵和法蒂玛依依惜别。

    当二人远去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彻辰抹了抹眼睛里流出的泪水。他再次转过身的时候,眼神中只剩下坚毅。

    “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费多特。”彻辰点将道。

    “到!”

    “是,团长!”

    “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接替皮德罗副团长的职务带领两个中队。费多特你辅助神父。”彻辰说道。

    二人慨然领诺。

    “叶利谢伊。”彻辰又叫道。

    叶利谢伊站了出来。

    “黑森雇佣骑兵由你统领。”

    “是!”

    “皮德罗。”

    “在!”

    “你指挥黑森步兵作为全军的预备队并保护炮兵的安全。”

    “遵命!”

    重新分派完每个人的职责后,彻辰将防御阵地设在了顿河靠亚速堡的那一侧。因为克里米亚鞑靼人的战力是不如阿玉奇率领的卡尔梅克骑兵的,与从亚速堡来的敌人正面交锋,佣兵团受到的压力是会小于与阿玉奇作战。

    不过虽然做下了这番布置,彻辰却并未下令摧毁河上的浮桥,并且的,他还率领叶利谢伊过了河,与留在对岸的黑森骑兵和艾撒克族长的鞑靼骑兵汇了合。因为他准备给卡尔梅克骑兵来一个迎头痛击,以打消士兵们对其的畏惧心里。

    当彻辰率领着黑森骑兵重新过了岸,却见艾撒克族长仍然在岸边,只不过在他的身后,原本的三百鞑靼部族骑兵只剩下了一百五十余人,一下子少了一半。

    刚才彻辰过河商讨对策没叫上艾撒克族长本就存了让其放心离开的心思。可他没想到这位族长竟然留了下来。

    彻辰上前招呼道:“艾撒克,没想到你会留下来。”

    艾撒克见彻辰重新过了来,他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彻辰贝伊,我知道刚才你没叫上我是存了赶我走的心思。”艾撒克族长说道。

    “那你怎么没走?”彻辰奇怪地问道。

    艾撒克这样回答道:“因为我的部族实在是太小了。我知道今天哪怕是伊始兰·格莱伊胜了,穆罕默德·格莱伊可汗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亚速草原上将兵戈连连。到时候我的部族因为出卖了您,肯定会成为可汗讨伐的对象的。与其如此,不如我在此和你并肩作战,那么即使我战死了,可汗念及我的苦劳,也会对我的部族高看一分的。”

    彻辰没想到艾撒克族长原来抱着的是这样的心思。

    “那么你就不怕伊始兰·格莱伊和卡尔梅克人找你部族的麻烦吗?”

    “不怕,”艾撒克族长指了指后头,他的笑容依然憨厚老实:“我让其他的人去投靠卡尔梅克人去了。”

    中午14时,卡尔梅克骑兵率先出现在了战场上。

    虽然阿玉抱了保存实力的心思,可噶尔丹策凌却是个嗜战如命的人。他的千人队在其本人的率领下,超过了其他所有人,赶在了最前面。

    卡尔梅克骑兵排成当初彻辰在其营地看到过的阵势打马狂奔。

    虽然只有千人,可那奔跑的气势却如同千万面战鼓被擂响。

    由于是追击,所有的战马都已跑出了最快的速度,马身突向前方,骑士们全都俯身紧贴着马的脖子,一边呐喊,一边用马鞭抽打着坐骑。

    那气势,如排山倒海一般。

    彻辰眼见于此,他不慌不忙地让叶利谢伊率领的黑森骑兵摆出了墙式冲锋的阵型,而艾撒克族长的鞑靼部族骑兵则被安排过河替换黑森步兵。并且的,彻辰还派出传令兵通知佣兵团的炮兵将炮口对准对岸。

    黑森骑兵们在叶利谢伊的率领下朝着卡尔梅克骑兵缓缓前进。开头马队是在慢步,跟着便一溜小跑,但此时速度并不快,当卡尔梅克骑兵距离他们二十步远的时候,叶利谢伊下达了第一个命令:“开火!”

    数百支手持手枪的手臂一齐伸向了前方。

    这时候,卡尔梅克骑兵们也开始朝着黑森骑兵射出了羽箭。

    黑森骑兵的队列腾起了带状的硝烟。这股硝烟仿佛在平地竖起了一堵墙一般,让卡尔梅克骑兵撞了个头破血流。

    数十名卡尔梅克骑兵落马,剩下的卡尔梅克骑兵攻势一缓。他们拽紧了缰绳让马停止了下来,然后在马的嘶鸣声、伤者的痛呼声中朝两翼退去。

    他们即是准备重整旗鼓又是为后面的战友让路。

    可叶利谢伊哪会让其如此轻易地退却。他拔出了腰间的页锤,而黑森骑兵们也同时扔掉了手枪拔出了马刀。

    “黑森骑兵,冲——锋!”叶利谢伊喊道。

    原本小跑的黑森骑兵这时也将马速提高到了最大,不过他们阵型不乱,奔跑的战马和马上的骑士肩并着肩、腿挨着腿,紧密的连张纸片都插不进。

    此时,朝两边退去的第一排的卡尔梅克骑兵才让开一半,而他们身后的战友如同从一支开了口的窄口酒瓶中倒出的酒一般正准备倾泻而出。

    黑森骑兵们就在这一刻撞上了两队卡尔梅克骑兵。

    冲在最前面的数名卡尔梅克骑兵连同他们的坐骑瞬间便被撞倒在地,他们被黑森骑兵的铁蹄践踏而过,就如同被巨浪拍碎的礁石一般。

    而他们身后的同伴的境遇并不比他们好多少,几乎每名卡尔梅克骑兵的正面都有两把以上的马刀砍向他们。这时候,哪怕他们有再高强的个人无疑也施展不开,因为由于黑森骑兵之间毫无间隙,卡尔梅克骑兵们无法穿过对方,反而被压缩在了一起,挤成一团。

    一名卡尔梅克骑兵迎着砍向他的马刀举起手中的东方阔剑进行了格挡。刀剑相交,他成功地格挡下了这一击。接下来,如果是单打独斗,这名卡尔梅克骑兵有四种剑法、八种招式可以荡开甚至击落对手的马刀,将其击毙于剑下。可是此时,还未等他的大脑反应过来用哪一招哪一式,他右边的一名黑森骑兵的马刀已将其左臂卸下。

    而那名被他格挡了的黑森骑兵也趁着他吃痛之下的中门大开,在他的胸膛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同样地剧情在战场上不断地上演着。

    第一次的,来自东方的习惯了快马轻刀的骑兵尝到了墙式冲锋的厉害。

    而这,不是彻辰和阿玉奇的坐而论道,而是真真正正的战场搏杀。

    被砍倒在地的卡尔梅克骑兵们死不瞑目,因为他们致死也无法理解,骑兵冲锋的时候难道不应该要散开来,这样才能够让骑兵们尽可能的发挥出来自己的武艺进行厮杀?

    他们不知道,西方的骑兵已从中世纪强调个人武艺的骑士转变为了强调纪律和集体作战的平民骑兵。

    因此黑森骑兵们作战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玩单对单的厮杀,实际上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那么他们肯定会在卡尔梅克骑兵手下死的很惨。

    但是现在,当两百黑森骑兵如同一道密集的城墙撞入迎面而来的卡尔梅克骑兵,胜利者就是他们。

    只一个冲锋,黑森骑兵便打穿了卡尔梅克骑兵的两道战线。而他们的攻势不减,又朝着第三第三队卡尔梅克骑兵冲去。

    在这个时候,如果是从高空俯瞰的话,那么所看到的景象却是和实际截然相反。声势浩大、数量超过五倍的卡尔梅克骑兵正以骑兵海将黑森骑兵彻底淹没了。卡尔梅克骑兵的两翼甚至已经将黑森骑兵包了起来。

    可实际上,整体上卡尔梅克骑兵是淹没甚至可以说是包围了黑森骑兵,然而在实际战斗中,一往无前的却是人数较少的黑森骑兵一方,他们不断地把沿途的卡尔梅克骑兵尽数撞击粉碎。

    当第三道战线也开始出现裂痕的时候,噶尔丹策凌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知道再如此下去,自己的第四道、第五道战线就会重蹈前三道战线的覆辙。

    于是的,噶尔丹策凌迅速下达了新的命令。

    噶尔丹策凌身边的旗手发出了旗语,第四、第五分队的卡尔梅克骑兵开始变阵。

    只见第四分队的两百卡尔梅克骑兵向左,第五分队的两百卡尔梅克骑兵向右,他们如同白鹤展开的巨大羽翼般试图以大迂回将冲锋中的黑森骑兵包围起来,然后以密集的羽箭聚歼之。

    阿玉奇不亏是成吉思汗最杰出的后代。在从彻辰那里听闻了墙式冲锋后,在无法正面抗衡的情况下,他想出了一个适合己方的克制的办法并对噶尔丹策凌面授机宜——那便是让开中路,两翼包抄。

    这一策略说起来简单,可对骑兵的素质要求也是极高的。因为当一队骑兵发动攻击,它就不可能绕袭到敌军当侧翼或执行任何的队形变换。

    对于这一问题,阿玉奇的解决之道便是以两到三队的骑兵纵队去硬抗墙式冲锋的敌人,而另外两队骑兵伺机包抄。

    而这一策略果然有效。当叶利谢伊率领的黑森骑兵打穿了三层卡尔梅克骑兵的战线后,他猛地发现自己的前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敌人。

    此时,正面突击威力无比的墙式冲锋如同打到了空气一般。而在他两侧却出现了密密麻麻如同乌云一般的卡尔梅克骑兵,他们飞驰着,用羽箭不断地打击着黑森雇佣兵的侧翼。

    “该死的!”叶利谢伊咒骂了声。

    现在,他不管愿不愿意,只能在与卡尔梅克骑兵混战了冒着满天的箭雨中继续前进或后退重整进攻方向上选择一条路了。

    而不管是哪一个选择,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利。

    叶利谢伊一咬牙,他挥舞着页锤带领着骑兵们朝着左翼冲了过去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两支骑兵撞在了一起。刀光剑影下,每时每刻都有骑兵滚鞍落马。虽然黑森骑兵的铠甲更加的坚硬,设计也更加的合理,可卡尔梅克骑兵的单兵作战能力更加优秀,且棉甲加上锁子甲的设计防御力虽然不及板甲,却也是坚固异常。

    两边这么捉对杀着,卡尔梅克骑兵终于可以一雪前耻。原本跟在叶利谢伊身旁掩护的黑森骑兵已经落马两人,叶利谢伊的胸口也中了一刀,全靠镜甲的保护才留得一命。

    此时,原本被击溃的卡尔梅克骑兵们在他们残存的十夫长、百夫长的召集下又汇拢在了一起,他们宛如一支生力军,投入到了对黑森雇佣兵的包围中。

    噶尔丹策凌也率领着一队亲卫朝包围圈冲杀过来。由于叶利谢伊身穿镜架与众不同,噶尔丹策凌径直杀向了他。

    “杀!”

    从刺斜里突然杀出的噶尔丹策凌借着马力,一刀砍向了叶利谢伊。

    叶利谢伊赶忙用钢盾挡下了这一击,却不提防他左侧一名卡尔梅克骑兵横刀掠过,将其手臂划开一道大口子。

    叶利谢伊的页锤掉在了地上。他忍着痛荡开了噶尔丹策凌的东方阔剑,然后拔出腰间的马刀,回敬了噶尔丹策凌一刀。

    噶尔丹策凌轻松地躲了过去,可却一时半会战胜不了叶利谢伊,二人陷入了僵持。

    可其他的黑森骑兵却没有这么幸运。在人数占优的对手的步步进逼下,越来越多的黑森骑兵或落马或受伤。

    眼见着包围圈也变越小,黑森骑兵被慢慢挤在了一起,就在这最危急时刻,彻辰终于为他们派出了最有力的支援。

    几柱腾空的烟柱从左翼卡尔梅克骑兵的阵型中升起,那是对岸的佣兵团炮兵终于构筑好了炮兵阵地,正用开花弹支援骑兵。

    炮弹命中正中心附近的卡尔梅克骑兵被炸的人仰马翻,那些未死的和受轻伤的赶忙散了开来。

    对于只见识过蒙皮火炮威力的卡尔梅克人来说,佣兵团从波兰带来的六磅炮的威力是他们前所未见的。

    紧接着,三磅炮和小炮也开了火。散弹和实心炮弹不断倾泻在卡尔梅克骑兵的队形中。

    “叶利谢伊,快点后撤!”

    叶利谢伊的身后传来了黑森子爵的叫喊声。原来在炮击的同时,皮德罗率领的黑森雇佣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用长矛和火枪驱散了面前的卡尔梅克骑兵,为叶利谢伊们打开了一个后撤的缺口。

    眼见着突围有望,叶利谢伊一吹口哨,率领骑兵朝着黑森雇佣兵方阵的方向突围而去。

    “幸好,幸好!”眼见着叶利谢伊和黑森骑兵终于突出重围,彻辰总算松了一口气。

    阿玉奇知道去破解墙式冲锋,彻辰当然会去思考如何的反制。而且和阿玉奇比起来,彻辰有一个很厉害的老师可以给予其指导,而不是像阿玉奇那样,只能闭门造车。

    这位老师便是——古斯塔夫。

    当古斯塔夫曾经认为无敌的瑞典手枪重甲骑兵被波兰翼骑兵墙式冲锋冲锋战术打的落花流水、损失惨重后,痛定思痛的古斯塔夫也仿照翼骑兵的战术开始改革瑞典军队的骑兵战术,他虽然容许骑兵继续配备手枪,但是命令骑兵在与敌人骑兵接战时,不再使用半回旋射击战术,而只能用马刀等冷兵器快速冲击敌军。

    在三十年战争中,经过古斯塔夫改革后的瑞典骑兵,终于打的德意志诸侯们的半回旋射击骑兵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不过不久后,古斯塔夫发现,墙式冲锋战术并不是百试百灵的灵丹妙药。当面对数量远超过自己并且纪律严明的传统骑兵和同样使用墙式冲锋的骑兵的时候,战斗极容易出现以下三种情况:

    第一,数量明显多于一方的骑兵会摆出极为宽广的战线并以一部拖住墙式冲锋的骑兵,而剩下的骑兵进行两翼包抄,进攻冲锋骑兵没有防护的侧翼。

    第二种,双方的战马为了不和对方的同类相撞,会自觉地把队形打开,容对方的马匹通过,然后双方骑兵只能在双方错马的时候厮杀。

    第三种,双方的骑兵肉搏混战在一起,整齐的队形消失,然后在5到15分钟的交战后,双方精疲力尽都不愿再战,脱离接触。

    面对这三种墙式冲锋无法击溃对手的情况,古斯塔夫给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那就骑兵完不成的任务,让骑兵、步兵和炮兵一起上。

第五百一十一章切尔克斯克危局四

    当切尔克斯克的城门在第三发炮弹的撞击下被击成碎片,斯捷潘·拉辛知道自己完了。他没想到自己的顿河哥萨克酋长国之梦只做了短短的十天就破灭了。

    难道是自己算漏了什么?斯捷潘·拉辛自觉自己已经是算无遗策了。他利用了沙皇俄国与波兰共和国和克里米亚汗国鏖战,南部边疆兵力空虚的有利时机;他预见到了德里特里沙皇的名号在沙皇俄国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他算准了彻辰会容忍他占领切尔克斯克……等等,他几乎所有的算到了,可是他还是失败了,败在一群瑙姆·瓦西里耶夫不知从何处招来的鞑靼人(斯捷潘·拉辛将卡尔梅克人误认为了鞑靼人)手上。

    推开了那曾经被自己烧成灰烬又重新盖起的市政厅的大门。那大门使用一块完整的木板制成的,还未上漆的表面还散发着原木的清香。

    在被炸毁的大门处,无数的敌骑已穿过了城门飞奔入内。他们撞开了挡在前面的守军,并且四散到切尔克斯克各处,斩杀任何他们能看见的人。

    而在切尔克斯克的木制城墙上,每一处也都在鏖战。一名又一名的“鞑靼人”用挠钩攀登上切尔克斯克那原本就不高的城墙,与城墙上的守军激战。弯刀和巨斧、长枪和短矛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曲金属的热血乐章。

    “沙皇!敌人杀进来了,切尔克斯科恐怕要守不住了,我请求护卫着您离开这儿。”

    说话的是“大鼻子”马克西姆。他既不是自由奴隶军团出身,也不是一个是顿河的哥萨克。而是有一名失去了雇主后流落在外的单身佣兵出身。这样的佣兵其实是很多的,因为并非所有的佣兵都能像彻辰和皮德罗叔侄那样能抓得住机遇封侯拜将。

    斯捷潘·拉辛收容了他,并给了他射击军队长的职务。

    射击军可谓是俄国沙皇的禁卫军。最早的射击军部队是由伊凡雷帝于1545至1550年的某一时间建立,他们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便在155年的喀山围城战中取得了重大的胜利。

    射击军有着他们标志性的制服和武器:他们的制服通常是红色大衣配上橙色的靴子;他们的武器包括火绳枪、滑膛枪、长斧、长斧(也用来当作火枪发射时的支架)、马刀,有时还有长枪。

    斯捷潘·拉辛既然冒称沙皇,当然要把沙皇的依仗摆的十足。不过切尔克斯克毕竟是穷乡僻壤,斯捷潘·拉辛找不到那么多的红布给部下做制服,只得为为数一百人的射击军颁发了一顶红颜色的圆顶帽子。

    此时,聚拢在马克西姆身侧的射击军还有七八十人,他们可以算是唯一一支斯捷潘·拉辛可以指挥的部队了。

    看着眼前这数十人,又看了看新建的,本准备作为自己施政之所的市政厅,斯捷潘·拉辛露出了绝望的笑容。

    突围,谈何容易!自己这些都是步兵,靠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

    猛然的,斯捷潘·拉辛想起了,这儿正是阿列克谢·托尔布津的葬身之所,彻辰就是在这里将曾经保卫切尔克斯克的阿列克谢·托尔布津和他最后的属下烧死在这的。

    “自己真是会给自己选地方!”斯捷潘·拉辛苦笑了。

    “沙皇?”

    马克西姆见斯捷潘·拉辛半晌没有说话,而附近的喊杀声和子弹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越来越响,他小声地提醒道。

    斯捷潘·拉辛回过了神,他也做出了决定。

    “马克西姆!”斯捷潘拉辛喊道。

    “在。”

    “所有人都给我进屋,然后升起战旗,告诉所有人,我们要在此地与鞑靼人决一死战!”斯捷潘·拉辛指挥道。

    马克西姆面露犹豫之色,可他很快收敛了脸色,遵照着斯捷潘·拉辛的命令进了屋。

    而此时,切尔克斯克的城墙也已经失手,守卫者在切尔克斯克的街区和街道上继续鏖战。鏖战的双方横眉怒目,咬牙切齿,血污满面,对杀对砍......活着的人在成堆伤者和死者的躯体上搏斗。已经听不到口令,只听见可怕的撕喊,战场上的一切声响:噼啪的枪声、濒死者的喘息、呻吟、链弹和子弹的呼啸,统统淹没在这呐喊声中。

    双方的战士只抱着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死对方。城墙上滑下一道道鲜红的血迹还未干涸,街道上又垒起了另一道由死者躯干和残肢、内脏、沙包铺成的尸路。一道一道潺潺小溪从重叠的尸体的缝隙中流出,在弹坑里形成小水洼,不过溪水完全是浊污的人血。

    阿玉奇将三个千人队全部投了进去。噶尔丹策凌,这位须臾不离阿玉奇左右的猛将也冲在了第一线。他身穿着三层盔甲左突右杀。偶尔有流弹击中了他,但肾上腺素让噶尔丹策凌感受不到疼痛,他发狂一般的战斗。

    主体是自由奴隶军团的切尔克斯克守军也真正做到了战斗到最后一个人。面对“鞑靼人”,他们已不愿意再一次做奴隶了。可他们几乎没有甲胄,也没有足以抵抗卡尔梅克骑兵的长枪,他们的意志只能减缓而无法抵挡骑兵的冲击。

    越到切尔克斯克的市政厅,四周围的死尸越多。所有人都看到了市政厅升起的战旗,知道他们的沙皇和自己在一起。

    在最后一批一百零二人的残兵败将退入市政厅后,切尔克斯克的其他地方失守了。

    两千六百人的战死,换取了六百三十三名卡尔梅克骑兵的生命。

    看着一具具族人的尸体,阿玉奇突然觉得,自己和瑙姆·瓦西里耶夫的这笔交易,真的得加钱。

    在一处街角,格鲁喇嘛正手握佛珠,为双方战死者做着祷告,希望他们的灵魂到达西方极乐世界。

    噶尔丹策凌坐在街边的一个啤酒桶上,他的大腿上插着一支羽箭,那是噶尔丹策凌在进攻市政厅时,守军为他留下的又一处记号。

    见阿玉奇到来,噶尔丹策凌推开试图搀扶他的手下,一瘸一拐地来到阿玉奇的马前。

    “阿玉奇,城内剩下的敌人都躲到了前面那个大房子里面。他们的火力很猛,我们死伤了十几个兄弟。”噶尔丹策凌指着市政厅说道。

    “我知道,策凌。你先好好养伤,接下来看我的。”阿玉奇目视着切尔克斯克的市政厅说道。从他的位置,已经能清楚地看见市政厅窗口升出的枪口了。

    和阿玉奇不同,瑙姆·瓦西里耶夫现在满怀欣喜和复仇的喜悦。斯捷潘·拉辛被困在了市政厅内,这条死鱼已经没有翻身的余地了。自己马上就要重新成为切尔克斯克的主人,并且俘虏伪德米特里沙皇,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这都是极大的功劳,远在莫斯科都沙皇陛下一定会重重地奖励自己的。

    边做着咸鱼翻身、加官进爵地美梦,瑙姆·瓦西里耶夫边对阿玉奇说道:“最伟大的台吉,沙皇俄国最忠诚的朋友,请快快攻下这座市政厅吧。”

    由于志得意满,瑙姆·瓦西里耶夫说这话的时候不免带上了些傲慢的口吻,他的手指关节不断地抖动,显示出那无与伦比的激动。

    那份傲慢当然被阿玉奇听了出来。他斜看了一眼瑙姆·瓦西里耶夫,然后又转过了头朝市政厅方向。

    “当然可以。不过请首领你把好炮运上来配合我们进攻吧。”

    瑙姆·瓦西里耶夫尴尬了。因为就在切尔克斯克城门被摧毁的那一刻,最后一门蒙皮火炮的炮管也裂了开来,当哥萨克炮兵再将一发炮弹推入的时候,蒙皮火炮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大爆炸。并且这次的爆炸,还炸死炸上了数名卡尔梅克骑兵。加之之前瑙姆·瓦西里耶夫提供给阿玉奇的火枪中有部分以次充好,也发生了几次事故。这让卡尔梅克人都对顿河哥萨克愤恨不已。

    现在,瑙姆·瓦西里耶夫是一门炮也没有了。

    “阿玉奇台吉,我看区区一个市政厅应该挡不住世界上最勇猛的卡尔梅克骑兵的脚步。”

    瑙姆·瓦西里耶夫话还没说完,阿玉奇截口道:“当然也挡不住顿河哥萨克的脚步吧。不过我想这最后的据点,该由它原来的主人,瑙姆·瓦西里耶夫您去收复。”

    说完,阿玉奇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这话让瑙姆·瓦西里耶夫无法辩驳。隐隐的,他还认为阿玉奇说的有道理。是啊,自己是切尔克斯克的主人,如果只靠这些卡尔梅克人,即使自己收复了切尔克斯克,恐怕自己也没有足够的声望统治这片地区了。

    瑙姆·瓦西里耶夫犹豫再三,他对阿玉奇说道:“台吉说的有理。我看各位也累了,那么就让我的顿河哥萨克们上吧。”

    说完,他对跟在身后的马弁说道:“去,通知兄弟们都集合起来。”

    瑙姆·瓦西里耶夫离开了。刚才在一旁想说话却强忍住的噶尔丹策凌这时候忍不住对阿玉奇说道:“阿玉奇,你就这样拱手将即将到手的荣誉给人了!”

    看着噶尔丹策凌这个满脑子肌肉的家伙,阿玉奇真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是的,阿玉奇将“最后的荣誉”拱手让给瑙姆·瓦西里耶夫并非出于好心,而是希望内里的家伙和瑙姆·瓦西里耶夫两败俱伤,最好同归于尽。这样,土尔扈特人们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占领这片水草丰美的土地了。

    人的野心是无止境的。经过父汗的提点,阿玉奇对瑙姆·瓦西里耶夫已不局限于要枪要炮,他现在,对于瑙姆·瓦西里耶夫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要占有。他要为土尔扈特人夺取更广阔的生存空间,特别是为自己的部族。

    不多时,还跟随着瑙姆·瓦西里耶夫的三百多顿河哥萨克聚集在了一起,摆出了进攻的姿态。在春日阳光的照耀下,他们的刀剑、长斧和火枪枪口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进攻!进攻!第一个冲进去的封小队长,杀死一个里面的敌人,赏十个泰勒!”瑙姆·瓦西里耶夫做了最简单和有效的战前动员。

    哥萨克们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喊,然后在卡尔梅克人的注视下,朝市政厅的大门冲去。

第五百一十四章狼子野心

    阿玉奇走在被露珠浸湿了的草地上。

    这几天来,他和格鲁喇嘛以及噶尔丹策凌几乎踏遍了切尔克斯克的山山水水。

    阿玉奇爱上了这片土地,他发觉切尔克斯克草场的肥沃丝毫不逊于他们卡尔梅克人在伏尔加河流域的领地。

    切尔克斯克的草原水草丰美,绿茵茵的牧草覆盖了山峦、覆盖了平原,就像无边的绿毯覆盖了整个大地,叫不上名字的各色小花点缀其中,为这绿色的巨毯增添了绚丽色彩。无边的草原,阳光明媚,处处活力四射。

    而这清新之美,阿玉奇此前只在长辈的讲述中听到过——当在那遥远的东方,有一片叫做科尔沁的草原可与之媲美。

    望着如此美景,阿玉奇朗声对格鲁喇嘛说道:“格鲁,这真是上天赐予我们土尔扈特人的牧场。”

    此时,原本一直庄重且少言的格鲁喇嘛也用唱诗般的语言赞同道:“是啊,台吉。放眼是碧绿的草原,举目是蔚蓝的天空。在天的尽头,草原的尽头,天地相连,碧绿的牧草投入蓝天的怀抱。牧草青青,河水清清,微风吹来,涌起万顷碧浪。这真是长生天赐给我们部族最好的礼物。”

    闻听此言,阿玉奇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正准备听听噶尔丹策凌是如何看这片美丽的草原,却才发现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噶尔丹策凌早已没有了踪影。

    “策凌他去林间狩猎去了。”格鲁喇嘛微笑着双手合十道。

    “那个家伙!”阿玉奇笑骂了一声。

    阿玉奇跳下了马:“既然如此,我们就在此处等等他,看他给我们带回些什么猎物。”

    可噶尔丹策凌没有等来,阿玉奇却等来可另外一个人——伊始兰·格莱伊。

    在围攻切尔克斯克城的过程中,这位父汗派来帮助自己的前克里米亚汗国的可汗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这让阿玉奇对其已很是不满。

    而当伊始兰·格莱伊在阿玉奇占领切尔克斯克后唆使其继续进攻亚速堡不成后,这位“客人”的眼神阿玉奇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汗,您怎么来了?您不是说要去找我父汗告状吗?”阿玉奇语带奚落地说道。

    伊始兰·格莱伊当然也听出了阿玉奇对自己的不满,不过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台吉,那天是我不对。不过你要理解我为汗国着想的心情。”伊始兰·格莱伊笑着说道:“后来我回去反思了下,我也渐渐觉得还是台吉您的策略更加的稳妥。所以我准备为汗国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可是关系到我们土尔扈特汗国能否千秋万代地拥有切尔克斯克。一直忙到今天我才有了些眉目。”

    “哦?”听伊始兰·格莱伊这么一说,阿玉奇顿时来了兴趣,他将对伊始兰·格莱伊的恶感放到一边,问起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伊始兰·格莱伊走近了一步,他说道:“台吉,汗国要控制住切尔克斯克,最缺的是什么?”

    未待阿玉奇回答,伊始兰·格莱伊自己说出了答案:“依我看,汗国最缺的是部众。”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阿玉奇和伊始兰·格莱伊的答案是一样的——汗国最缺的不是沙皇俄国的承认,不是克里米亚汗国的认可,而是部众。

    西迁到伏尔加河流域的卡尔梅克部族只有三万多帐,不到十五万的人口。而不论是沙皇俄国还是克里米亚汗国,其体量都是卡尔梅克汗国所不能比拟的。在切尔克斯克,卡尔梅克人的势力更是弱小的可怜,只有阿玉奇从汗国带来的着三千人。而没有足够的部众,汗国就无法在此站稳脚跟,也无法抵御敌人的蚕食和入侵。

    但在可遇见的将来,整个汗国能投入到切尔克斯克的人口至多也不过五千帐。

    阿玉奇之前不是没想到过这个问题。现在再次想起,这位年轻台吉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伊始兰·格莱伊在卡尔梅克汗国寄人篱下期间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他一见阿玉奇的脸色便知道自己说到了这位台吉的痛处。于是的,他将自己的谋划说了出来。

    “台吉,这几天我没有侍奉在你的身边,实在是为着这件大事在考虑。您知道我以前的身份对于附近的诺盖人、亚速人、索卡西亚人等还是有些影响力的。我告诉他们,我现在是土尔扈特汗国最伟大的朋楚克可汗的贵宾了。可汗和台吉现在拥有了切尔克斯克,将来还会拥有更大更肥美的草场,比他们在亚速的好不止百倍千倍。这些部族首领们信了我的话,他们希望游牧到切尔克斯克,做土尔扈特汗国的附庸。”

    听了伊始兰·格莱伊的这番话,阿玉奇的眼见展现出一副图景:无数的鞑靼、突厥部众扶老携幼,赶着牛车和马车投靠自己。他们在切尔克斯克定居,修建了城镇和帐篷,汗国有了工匠、农民和成千上万的畜群。

    这幅美妙的场景让阿玉奇迷醉了。

    看着阿玉奇的表情,伊始兰·格莱伊意识到自己的奸计要得逞了。

    所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些伊始兰·格莱伊招揽来的游牧部众,都是心向于他并且虔诚地信奉伊始兰教的***,除了自己,没有人能管束他们。而一旦他们在切尔克斯克扎下了根,伊始兰·格莱伊便有了和朋楚克平起平坐的资本和复国的力量。

    鸠占鹊巢,若不是阿玉奇不愿继续进攻亚速,伊始兰·格莱伊无法凭自己的力量拿下拥有数千兵力的亚速堡,他本也不想将事情做的如此的决绝。

    就在这时,阿玉奇却从迷梦中清醒了过来。因为他记起了父汗说过的话:

    “记住,不管是俄国人还是克里米亚的鞑靼人,他们都是佛的敌人,和我们不是一条心的。”

    是的,部众虽好,可如果那些部众和自己不是一条心又有何用?在于周边信奉伊始兰教的有木部族交战中,阿玉奇已经见识了这些***那对异教徒的凶残和狂热。把这些人引来,对土尔扈特部族来说,是件凶吉难料的事情。

    阿玉奇又看了眼伊始兰·格莱伊。眼前这位温和的笑着的前可汗,胸中不也是潜藏着一条凶残狡诈的恶龙?

    “我不能这么做。”阿玉奇对伊始兰·格莱伊说道:“格莱伊可汗,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了。”

    “哪里。”

    被阿玉奇拒绝的伊始兰·格莱伊似乎混不在意,他笑着说道。

    可伊始兰·格莱伊的内心却被一条毒蛇咬了一口。

    “难道我的复国梦终究是场可望不可即都迷梦?”

    伊始兰·格莱伊的内心在滴血。

    就在这时,草地上响起了马蹄声。

    阿玉奇和伊始兰·格莱伊侧眼望去,只见噶尔丹策凌骑着挂满猎物的战马正向这边飞驰而来,而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那是阿玉奇派往亚速堡的使者——百户阿孜坦桑。

    亚速堡的贝伊拒绝了阿玉奇的求和,并且让汗国的台吉洗干净脖子。阿孜坦桑带回的消息让阿玉奇勃然大怒,也让伊始兰·格莱伊欣喜若狂。

    真主没有抛弃他,他的机会又来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东西方的交锋五

    车阵动了起来!

    只见原本围成一个四方形的车阵的两边朝着左右打开,然后向着卡尔梅克骑兵渡河的方向前进而去。

    “nn啊,这些异教徒是怎么做到的!”骑在马上的卡拉赞族长惊呼道。

    而在卡拉赞族长看不到的战车内侧,无数的战士正推着战车在移动。平均每十个人负责一辆战车,战车间的铁链也被卸了下来,战车的前部重新套上了驮马。

    这才是战车动起来的奥秘。

    卡拉赞族长误以为这是异教徒的魔法,在河对岸的伊始兰格莱伊和在战车前部激战的乌曾贝伊可对彻辰的花样看的一清二楚。伊始兰格莱伊当然知道要是让佣兵团的车阵抵达卡尔梅克人渡河地点的问题的严重性。这时候,伊始兰格莱伊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地要乌曾贝伊赶快拦截,可河对岸的乌曾贝伊没办法听到,他只是按部就班地命令炮灰继续朝着移动的车阵进攻而仍然只是让卡拉赞族长一部负责拦截。

    如此的墨守成规,恨的伊始兰格莱伊牙痒痒。

    车阵虽然在移动,可这并不意味着它失去了防御的能力。事实上,除了因为后坐力的原因不能开炮外,每辆战车上彻辰都保留了34个人,他们站在这座移动的城堡上,不断地开枪射击。

    “让哈桑族长配合卡拉赞族长从正面挡住车队的前进,挡住车队的前进!”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乌曾贝伊见进攻战车侧翼的行动受阻,卡拉赞族长的骑兵不断地被火枪击中落马并节节后退后,这位愚钝的贝伊终于醒悟过来命令派出了援军增援卡拉赞族长从正面阻止战车的前进。

    河对岸,见乌曾贝伊终于开窍了,伊始兰格莱伊终于不再疯子般大喊大叫,可他又不禁恼羞成怒地骂了句:“该死的阿勒瓦尔彻辰,他小小年纪,哪就来这么一肚子的办法。”

    其实有句谚语叫:阳光底下无新鲜事。

    彻辰现在所使用的手段,恰恰是其他人用过的。

    在1651年6月,由于克里米亚可汗当时还是n格莱伊的再次叛变,扎波罗热哥萨克军队陷于困境。他们在被无数波兰人和鞑靼人包围中开始撤退。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首创的把战车连成三个同样的队伍,车上搭载着步兵和炮兵,中间是骑兵,并开始以这种战斗队形突围。

    曾经波兰雇佣的普鲁士步兵不信邪,他们指望着铠甲的保护,向这个移动堡垒发动猛攻,结果全部阵亡。

    接到命令的哈桑族长当即的率领两百部族骑兵朝着移动战车的正面冲去。

    车队的正面只有五辆并排前进的马车,是整个车队火力最为薄弱的位置。区区二十条火枪肯定是无法驱散如此众多的骑兵的。哈桑和卡拉赞的部族骑兵摆出环阵,他们首尾相接在车阵前方旋转射击,羽箭一刻都没有停息。

    很快的,马车上的火枪手被压制住了。佣兵团的战车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眼见于此的伊始兰格莱伊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黔驴技穷了吧!”

    可没等伊始兰格莱伊笑完,车队打头的三辆马车突然又动了起来。它们向前开出一辆马车车身宽度的距离,然后朝着两侧分散开来。

    “骑兵,前方列队!”

    在两列车队的中间,叶利谢伊率领着黑森骑兵和艾撒克族长率领的部族骑兵从战车打开的缺口中鱼贯而出,在车前列开了阵势。

    彻辰也从车队中骑马出了来。这一次,他穿着黑甲,头戴着尖顶盔,将全身包裹着严严实实。

    哈桑和卡拉赞麾下的部族骑兵深处内亚,所有人包括两位族长在内都没有见过这种全身的板甲。他们停下了马,瞪着惊恐的眼睛,向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彻辰。

    此时的彻辰可不没时间去考虑敌人的想法。他拔出了腰间的马刀,朝着内贾德的方向一挥,然后跃马横刀,第一个冲了上去。

    “万岁!万岁!”

    眼见着团长如此的身先士卒,叶利谢伊和黑森骑兵们士气高涨,他们高喊着口号,跟随在彻辰身后朝着前方的敌人冲去。

    彻辰从两名鞑靼部族骑兵的中间穿过。在掠过的瞬间,他的马刀朝左一击,一名鞑靼部族骑兵便跌落下马来。

    而紧随其后的黑森骑兵们也几乎在同时撞上了鞑靼部族骑兵。

    黑色的怒潮和土ns的泥土撞在了一起,泥土块瞬间的四分五裂。

    叶利谢伊率领的黑森骑兵使用的仍然是惯常的墙式冲锋,可卡拉赞和哈桑族长的鞑靼部族骑兵们却没有昨天噶尔丹策零率领的卡尔梅克骑兵那么巨大的人数优势和纪律性,更何况他们是侧面接敌的。鞑靼部族族长们几乎在与黑森骑兵接触的瞬间变崩溃了。

    虽然有些战士依靠着宗教狂热死战不退,可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就是这少数的一部分,在几乎同时砍向他他们的三四把马刀面前,也是那么的徒呼奈何,除了让黑森骑兵们赞叹他们的勇气外,什么作用也没起到。

    通往前方的道路被打开了,车队继续前进。

    “该死!该死!”

    眼见着卡拉赞和哈桑的鞑靼部族骑兵如此的无用,乌曾贝伊用力地握住的鳄鱼皮做的马鞭,好似要将其握出水来一般。

    “贝伊,我去!”

    眼见着主子恼怒不已,乌曾贝伊麾下的重甲骑兵队长贾法里大叫一声。

    随后,不待乌曾贝伊同意,他便带着一队骑兵冲杀了过去。

    乌曾贝伊行事鲁莽,他都部下和他一样鲁莽。

    贾法里率领的骑兵的主体是当年随同伊始兰格莱伊n的精锐的鞑靼重甲骑兵部队。他们虽然只有百余人,可战斗力却非比寻常。在战斗的关键时刻是可以起到定海神针的关键作用的。此时,他们在贾法里的带领下一抵达战场,便向势不可挡的黑森骑兵发起了反冲锋,想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让卡尔梅克骑兵能够有时间渡过河来。

    鞑靼重甲骑兵很快与黑森骑兵绞在一起,两者拔出马刀和阻击枪、弓箭与弯刀来和他们的敌人肉搏。在不长的时间内,两边各有七名骑兵落滚鞍落马,伤者被马蹄踏为肉泥。

    为了各自的目标,不管是贾法里还是叶利谢伊都在咬牙坚持。可在后面观战的乌曾贝伊却率先意志动摇了。这些重甲骑兵可是伊始兰格莱伊最核心的力量,死一个都能让其心疼半天的。此时,乌曾贝伊见卡尔梅克骑兵有部分已经到了岸边,他赶紧让贾法里撤了回来。

    虽然如此一来可能让卡尔梅克骑兵蒙受巨大的损失,可那些都是阿玉奇的人,又不是自己的人,乌曾贝伊可不会在意他们的生死。

    贾法里和他的骑兵们得到撤退的命令退了下来。而此时,河对岸的卡尔梅克骑兵已经渡过来一小半,这其中就包括格鲁喇嘛。

    没有了阻挡,佣兵团的车阵继续前进着。而艾撒克族长则率先率领着部族骑兵如一阵旋风般冲杀进了刚刚渡河,还没来得及结阵的卡尔梅克骑兵。

    在高速飞驰的战马,部族骑兵们几乎不需要出力,他们只要将弯刀横在身前,然后轻轻的一拉,撞在刀锋上的人体就会被瞬间割裂开来。转瞬间,二十余名卡尔梅克骑兵就如此轻易地失去了生命。

    格鲁喇嘛看着自己的同族被杀,而原本应该援助自己的乌曾贝伊的军队却在最紧要的关头全都撤走了。这位僧人虽然佛法精湛、道行高深,也不禁爆了粗口。

    “愿佛祖的雷霆劈死你们!”

    可这是在西方,是上帝和n的地界。在天上,三位享受着信徒供奉的神或许有交流,可东方的佛祖是绝对管不到西方的事情的。所以格鲁喇嘛虽然连声的咒骂,可不管是乌曾贝伊还是叶利谢伊,都没有受到佛祖的打击。

    也就在这时候,佣兵团的车阵也移动到了火炮能够覆盖渡河的卡尔梅克骑兵范围的位置。佣兵团的炮兵马上构筑起炮兵阵地,而那些炮身安置在两轮的炮架上的西式火炮则立即的投入了战斗。

    数发炮弹落在河面上激起七米高的水柱,还未到达河对岸的卡尔梅克骑兵对这种非人力所能及的杀人武器惊恐异常,他们惊恐地划着船,希望及早地靠岸。

    可河对岸也并非安全之地,那里还有艾撒克族长和叶利谢伊率领的骑兵在等着他们呢。

    随着几发试射的结束,佣兵团的炮击越来越准。在一发炮弹准确地命中了一只木排,将木排连同上面的人和战马打了个粉身碎骨后,那地狱般的场景让周围的卡尔梅克骑兵的战斗意志崩溃了。他们开始不再听从指挥:一些木排开始往回撤去,一些则继续往河对岸,另外一些则在河中心打着转而。总而言之,河面上混乱异常。而这样的结果便是,所有的木排都挤在了河上,进退不得。

    更多的炮弹落了下来,又有数只木排被打了个粉碎。

    而这时候,早先渡过河去的卡尔梅克人已被佣兵团的骑兵清除了个干干净净。仅有格鲁喇嘛等少数人拼死逃到了乌曾贝伊那一方。

    没有了后顾之忧,就连佣兵团内的火枪手们都纷纷跑出了车阵,来到河岸边向木排上和落水的卡尔梅克骑兵射击。

    “这一枪为了上帝。”

    谢苗手持着米可莱火枪,瞄准了一名落水的卡尔梅克骑兵。

    这名卡尔梅克骑兵留着一脸的络腮胡,看上去极为的强壮。并且他头盔上的旗帜的颜色也与寻常的卡尔梅克人不同,显然是一名军官或者贵族。

    随着一声枪响,谢苗击中了这名卡尔梅克人的头颅,用薄铁皮和牛皮混合制成的头盔瞬间被洞穿,脑浆和鲜血从这个伤口中流了出来,红的白的染红了一大片河面。

    “这一枪为了”谢苗重新为火枪上了子弹,他刚准备射击,却接到了传令兵的命令:“团长命令停止射击,并救援落水的卡尔梅克人。”

    “什么?”谢苗惊呼道。救助自己的敌人?团长难道是疯了吗?

    虽然不能理解彻辰的用意,可谢苗见费多特等人都停止了开火,他也只好闷闷不乐地将枪口从另外一名落水的卡尔梅克人身上收了回来。

    库班河对岸,阿玉奇看着自己的部民们在河上对佣兵团的炮火和火枪s,他虽然焦急异常,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他手上的任何一种武器都无法对河对岸的佣兵团产生威胁。

    而除了焦急外,阿玉奇对伊始兰格莱伊的愤怒也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个前可汗信誓旦旦地保证他的人会拖住佣兵团,会掩护自己的卡尔梅克骑兵过河,可是就在渡河的关键时刻,他的人却退出了战斗,任由佣兵团的骑兵s自己的士兵。这在阿玉奇看来,就是裸的背叛。双方因为合作伏击赛杰特贝伊和卡拉齐米尔咱所产生的那一点点信任,就这么如落地的雪花般无影无踪了。

    阿玉奇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伊始兰格莱伊。

    阿玉奇向着左侧河岸边望去,伊始兰格莱伊本应该在那里,可现在,那里哪还有伊始兰格莱伊的身影?

    “台吉,你快看,敌人的炮击停止了。他们,他们好像还在救助我们的族人。”

    突然的,阿玉奇身边的一名百户突然喊道。

    阿玉奇定眼一看。果然,自己的敌人非但停止了炮击,而且的确是正将落水的卡尔梅克人救上岸去。

    “彻辰,你究竟在搞什么鬼?”阿玉奇不禁在心中产生了疑问。

    “团长,你为什么不让我将这些异族人杀个激光!”

    在重新设置好防御的车阵内,火急火燎的谢苗也对彻辰问了同样的问题。

    “莽夫!”彻辰先是对谢苗笑骂了一句,然后彻辰肃容对他,同时也是对身边的人解释道:“你们说,现在包围我们的都是些什么人?”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彻辰为什么会这么问。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很简单吗?当然是卡尔梅克人。

    “是卡尔梅克人。”彻辰替大家说道。接着,他话音一转,说道:“但不全是卡尔梅克人,还有伊始兰格莱伊的叛军。占领亚速的也是伊始兰格莱伊的人。”

    “可这和我们救这些卡尔梅克人有什么关系?”谢苗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关系。阿玉奇和我们作对,为的是什么?是切尔克斯克而伊始兰格莱伊则不同,他是为了夺回失去的汗位。所以和阿玉奇,我们是可以谈的,必要时,我甚至可以将切尔克斯克送给他换取阿玉奇退出对我们的围攻而对伊始兰格莱伊,我们是他不共戴天的敌人,我们和他之间的矛盾是无法调和的。只能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彻辰说着说着,不由叹了一口气。

    彻辰的叹息是因为这次的出兵,他本来是想为死去的奴隶军团的部下们报仇,并且收复切尔克斯克。可现在,他却要和自己的敌人变着法儿委屈求和,甚至将切尔克斯克送出去。

    世事难料,莫过于此。

第五百一十六章亲自侦察

    最终,维达瓦的农民的事情彻辰为了佣兵团的和谐和稳定还是站在神父一方。而皮德罗不得不退了步,他同意让那些农民仍然按照一周为领主工作一天的惯例为自己服务。这让彻辰高兴万分,因为皮德罗叔叔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的每顿终于解决了。为此,彻辰给了叔叔一个大大的拥抱。

    虽然皮德罗叔叔和两个中队的佣兵团士兵的到来缓解了彻辰因为兵力不足的困境,可是仍然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彻辰,那就是对于卡尔梅克人的情报,彻辰是一直知之甚少的。唯一的一些,彻辰也是从艾撒克族长那里得知,并且这些情报都是零碎的、不成体系。

    而卡尔梅克人显然有着极强的反侦察能力,从亚速派出的侦察兵不是有去无回,便是在中途便被发现而不得不撤退了。这让彻辰极为的忧心。因为最可怕的敌人不是最强大的敌人而是你不了解的敌人。

    无奈之下,彻辰准备自己出马,扮成商队前往切尔克斯克,一探虚实。

    在亚速堡的仓库内,穿戴上皮毛外衣,头戴熊皮帽的彻辰对英格丽问道:“英格丽,你看我们该不该带些皮毛去切尔克斯克?”

    此时也是一副商人打扮的英格丽对彻辰笑道:“团长,你这就外行了。只有哥萨克和商人们喜欢皮毛,那些游牧民族自己打来的皮毛都用不完,又怎么会稀罕我们带去的。你要是真带着皮毛去交易了,那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假商人。我们该多带点盐、布匹去。”

    听英格丽这么说,彻辰傻笑了两声,自己这问的还真是外行了。

    就在这时候,仓库的门口出现了法蒂玛的身影。

    “团长,”法蒂玛一见到彻辰便不满地质问他到:“你要去切尔克斯克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不带上我?”

    彻辰本想是瞒着法蒂玛的,可没想到还是让她知道了。于是,彻辰歉意地说道:“法蒂玛,不是我想瞒着你,可是我们这次去不是打打杀杀,是去做生意。而且我看你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老是晕着了头,所以你还是留在亚速吧。”

    听了彻辰的话,法蒂玛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可她很快又抬了起来,并且用坚定地声音说道:“不,彻辰。我还是要跟你一起去。”

    法蒂玛很少直接称呼彻辰的名字,可要是她这么做了,那么说明她请求彻辰大事情是极为坚定、不可更改的。

    果然,经过了彻辰和英格丽的几番劝说,法蒂玛仍然坚持要和彻辰一同前往,无奈之下,彻辰只好同意了。

    于是的,彻辰带着法蒂玛和英格丽以及二十名护卫押送着七辆柳条编成的马车,朝着切尔克斯克而去。

    刚过了河,他们便遇到了在草原上巡逻的卡尔梅克骑兵。一小队卡尔梅克骑兵将彻辰他们团团围住,喝问着他们的身份。

    英格丽简单地弯腰行礼,并告诉他们,自己是从中亚做生意返回的瑞典商队,车上带着的是盐和布匹。

    两个像是头目的卡尔梅克骑兵对望了一眼,他们告诉英格丽,卡尔梅克台吉阿玉奇正驻跸此,商队带来的货物,正是他们需要的。

    “那太好了,我们就去和你们交易。”英格丽说道。

    一名卡尔梅克骑兵的首领带着十名骑兵护送着商队前往。虽然说是护送,可实际上与押送无异。并且彻辰还发现,这些个卡尔梅克骑兵始终保持着极高的警惕。他们与商队保持的距离,刚好是弓箭最能发挥威力的距离。而一旦他们发现商队有任何的异动,一波羽箭就能造成自己极大的伤亡。

    又经过一个上午的行程,彻辰他们终于到达了卡尔梅克人的营地。

    卡尔梅克人的营地并未设在切尔克斯克城。这座营地位于一处高坡上,按照彻辰的记忆,此处应该距离切尔克斯克五里左右。而这处高坡,可以说是附近唯一的制高点。站在最高处,附近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一览无余。

    卡尔梅克人在高坡的四周放牧着牛羊和马,那些手拿套马杆的汉子见彻辰他们经过,都用好奇的眼光在看着他们。

    在营地百步外,“护送”彻辰等人的卡尔梅克骑兵首领命令彻辰他们停下来,然后自己先进了去。

    撑着这个机会,彻辰仔细观察起了被卡尔梅克人的营地。

    在这座营地中没有围墙和栅栏,里面约有近千顶帐篷,这些帐篷中现在满是军人,只彻辰一眼望去在外活动的便不下数百人,整个营地估计有数千人之多。这些卡尔梅克人都留着奇怪的发型,耳朵的两边垂着辫子。他们的个子也都不高,但很敦实。几名袒胸**的卡尔梅克人正在用水擦拭身体,那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属般的色彩。

    不一会,卡尔梅克骑兵首领带了一个褐色头发,穿着兽皮外衣的白人女人。

    “普丽吉特,这些人说是来自你的家乡。”那名卡尔梅克骑兵首领对名叫普丽吉特的女人说道。

    你的家乡?瑞典女人!

    彻辰没想到在这距离瑞典万里之遥的切尔克斯克竟然遇到瑞典人。这时的他,真是庆幸自己带了英格丽来,否则现在估计就穿帮了。

    而英格丽一听面前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同胞,脸上洋溢起欢快的笑容。

    “你好,你也是瑞典人吗?”英格丽上前一步,对普丽吉特说道。

    听到故国的语言,普丽吉特先是不敢相信,接着,她捂住了嘴喜极而泣。

    “是的,我是。”普丽吉特说道。普丽吉特的瑞典语说的结结巴巴,显然是太久没有使用的缘故了。

    接着,英格丽和普丽吉特用瑞典语交谈了起来。

    而那名卡尔梅克骑兵首领见英格丽果然是瑞典人没有骗自己,也渐渐地放松了警惕,他退到一边任由两个女人说起话,而看彻辰他们的眼神也没有那么深的敌意了。

    这一说,就是小半天的时间,而从英格丽那里,彻辰也知道了这名叫做普丽吉特的瑞典女人的悲惨遭遇。

第五百一十七章悲惨世界

    原来,普丽吉特的丈夫是一名探险家。在1646年,普丽吉特随同丈夫和探险队一起前往西伯利亚,他们的目标是寻找一个传说中盛产的紫貂皮的部落,这种貂皮在欧洲有“软黄金”之称,价值连城。

    可好运并没有伴随他们。在春寒料峭的二月的一天,这支探险队刚刚进入西伯利亚不久,他们便意想不到地遭受到了西伯利亚野人的突然袭击。在他们与西伯利亚野人的小规模冲突中,普丽吉特的丈夫被杀,所有的东西被西伯利亚野人洗劫一空。

    于是的,普丽吉特成为一个寡『妇』。那一年,她才二十二岁。这场为时极短的遭遇战结束后,普丽吉塔被作为异族的战俘。这之后,一支卡尔梅克人的商队到那个野人部落交易,用二十支箭从野人手中交换到了普丽吉特。作为新主人的奴隶,普丽吉特被带到位于伏尔加河地区的卡尔梅克人的大帐所在地。

    在这里,普丽吉特又被作为商品分给了一个卡尔梅克人。这个卡尔梅克人一得到普丽吉特便急于想和她做爱,并让另一个同伴在一旁观看。这在普丽吉特看来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在哀求无效的情况下,普丽吉特拼命反抗,最终她从这个卡尔梅克人身上咬下了一块肉。卡尔梅克人为此想狠狠地揍她一顿,在打昏她后强『奸』了她。

    又过了几天,他们到达了卡尔梅克大汗的大帐。普丽吉特反抗主人的故事不知为何在大帐传了开来,这引起了卡尔梅克大汗对其产生了兴趣,卡尔梅克大汗召见了她,并单独和她说了话。大汗问她为什么拒绝那个爱她的卡尔梅克人的求爱要求,似乎对她拒绝一个情人时表现出来的那种反抗、拒绝的情感感到有点不理解。

    最后,这位卡尔梅克大汗似乎对普丽吉特产生了同情。他告诉这位普丽吉特,他的国家的习惯是:没有人会强迫她,也没有人能欺负她。

    但是,这位大汗所说的,显然是不可信的;或者说,不能全信。

    那名卡尔梅克人后来的确没有强迫他,可那些野蛮人之后对待她的方式极为残酷无情。他们不仅剥光了她所有的衣服,而且用铁链和绳索把她像狗一样捆绑起来,他们捆绑得是那样紧,以致于在她的胳膊和腿上留下了永远消失不了的痕迹。这些痕迹一直留到今天。

    而且,自从她被带到卡尔梅克人的领土上,她就一直被迫干着低贱累人的、连身强体壮的男人都难以忍受的活,并经常被戏弄。卡尔梅克人给予她的食物既少又粗劣,常常肮脏不堪,都是在西方世界既不被人食用,又无法令人下咽的东西。

    可即便是这些食物,在普丽吉特吃完后,她还必须对给予她这样的食物的人表示感谢。

    时间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的过去。那个被她咬伤的卡尔梅克人曾经来找过她,那个人告诉普丽吉特,只要她回心转意,他会去恳请大汗饶恕她。可无论如何,普丽吉特都屈服。

    而普丽吉特的命运转折在她作为俘虏的五年后。

    按照卡梅克人的法典,卡尔梅克人必须精心挑选一部分战俘作为贡品献给他们的统治者。这样,普丽吉特作为一个出生于欧洲的有特殊技能的女人再次入了可汗的眼,可汗将普丽吉特送给了他自己的大妃即他的其中一个妻子。

    这位大妃据说是和硕特部落的公主,在部民中很得人心。

    大妃作为女人看到赤『裸』的普丽吉特的身体,不禁掠过一丝怜悯,给了她一些兽皮做的衣服,这样使她赤『裸』的身体在某种程度上被遮盖起来。

    大妃又问普丽吉特是否会做针线活。普丽吉特拿出了自己编织的手帕给她看。大妃看到后高兴极了,就留下了她,让她为自己做针线活。由于她会做针线活,特别擅长编织、精于织布,普丽吉特按照西方女人的审美观,和一个女人的聪明和精细,夜以继日地为大妃编织了许多『色』彩鲜艳、花样繁多的衣物及布匹。

    这让普丽吉特获得了大妃的善意。

    看到大妃对普丽吉塔如此友好,宽宏大量,这里的卡尔梅克人也纷纷改变了对普丽吉特的态度。在大妃的帐房外,每天都有穿着兽皮的『妇』女和孩子用惊羡的目光打量着这些衣物和布匹,嘴里不断地发出各种惊叹——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新颖精美的织物。

    普丽吉特用自己的娴熟的编织手艺勤恳劳作,赢得了她的女主人的欢心,得到了她的重用和庇护,布丽吉塔地位逐渐开始好转。

    有一年,当大妃的儿子,阿玉奇结婚的时候,大妃将普丽吉特送给了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并且给予了普丽吉特自由人的身份。她不再是奴隶,而作为自由人为台吉一家服务。

    普丽吉特告诉英格丽和彻辰,这座大营的主人便是那位阿玉奇台吉。而自己,也是因为阿玉奇的妻子过来看望丈夫,才到的这里。

    听完普丽吉特的悲惨故事,彻辰和英格丽他们都『露』出怜悯的神『色』。

    英格丽用请求的口吻对彻辰说道:“队长,我们帮帮普丽吉特吧。”

    彻辰也正有此意。

    不过彻辰除了怜悯外,还有别样的心思。他认为普丽吉特在卡尔梅克部落多年,必然是深知内情的。从普丽吉特那里,自己能得到许多有用的情报。

    彻辰马上和那名带他们来的卡尔梅克骑兵首领说要见那位阿玉奇台吉。

    “我要和台吉做一笔交易,一笔不会让他失望的丰厚交易。”彻辰如是说道。

    那名卡尔梅克骑兵首领看了看彻辰,他见彻辰一脸的言之凿凿,便对附近一名看上去身份更高的人物小声说了声,然后那位人物就让彻辰等待。

    过了不一会,一名仆役模样的人过了来。这位仆役带来了台吉的命令:阿玉奇台吉愿意接见你。

第五百一十八章赌局

    彻辰在仆役的带领下走入了阿玉奇台吉的白色大帐。阿玉奇坐在主位上喝着酥油茶,格鲁喇嘛则坐在阿玉奇的身侧。

    “是你要见我?”阿玉奇喝了口碗中的酥油茶,对彻辰问道。他没想到这位商人如此的年轻,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阿玉奇心里先是有了些好感。不过嘴上,阿玉奇仍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是的。”彻辰学着阿玉奇的样子坐了下来,他说道:“我叫阿勒瓦尔,是商队的领队。我的伙伴英格丽是瑞典人。普丽吉特是她的同胞,我希望得到台吉的恩典,带普丽吉特回家。”

    听了彻辰的话,阿玉奇放下了茶碗。他看着彻辰的脸,手中不断地转着佛珠。过了半晌,阿玉奇说道:“不卖。普丽吉特对我的妻子来说是个重要的仆人,她能织出精美的织品,在汗国几乎无人能比。”

    见阿玉奇拒绝了自己,彻辰有些急了。他身子扑向了前,游说阿玉奇道:“台吉大人,普丽吉特只是一个善于刺绣的仆人,对您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她在你们这里已经十年了,每天都饱受思乡之苦。我听说你们卡尔梅克人来自遥远的东方,也是远离故土,普丽吉特的那种痛苦,我想台吉大人是能够理解的吧。”

    听了彻辰这话,阿玉奇身后的格鲁喇嘛高声宣了一声佛号,而阿玉奇则似乎有些松动的神色。

    彻辰趁热打铁道:“台吉,我不会白白从你手上要走普丽吉特的,我愿意用商队里的一车盐和一车布匹来换她。”

    一车盐和一车布匹已经可以换数十个身强体壮的奴隶了,彻辰拿出这么多,可见其是极有诚意的。

    可恰恰是彻辰这番极有诚意的话,却引起了阿玉奇的怀疑。因为阿玉奇所接触的商人都是重利轻义之辈,彻辰这样的助人为乐的异类,倒是看起来不像是做生意的。

    阿玉奇的脸上露出一丝警惕。他说道:“阿勒瓦尔,你知道的可真多。”

    彻辰这时醒悟过来,他说的有些多了。马上的,彻辰圆道:“我只是听普丽吉特讲了一些。”

    可是阿玉奇既然起了疑心,又哪会这么容易的放过彻辰。他准备试一试彻辰,看看这个年轻人的底细。

    “哈哈,难得你这么有诚意。”阿玉奇突然从位置站了起来,他走到彻辰面前,居高临下道:“这样吧,我和你打一个赌,如果你赢了,我就把普丽吉特给你怎么样?”

    “台吉要打什么赌?”见阿玉奇松了口,彻辰欣然问道。

    “我们来赌射击。你我各朝三十米外的靶子上开一枪,谁射中了靶子上的红心,谁就赢。你看如何?”阿玉奇伸出手臂,比划了一个开枪射击的姿势。

    “就依台吉所说。”彻辰同意道。

    于是的,二人来到了外面。两个卡尔梅克人按着阿玉奇的命令,将一个干草织成的靶子放到了三十米外。

    作为主人,阿玉奇当然先射了。只见他接过一把火绳火枪,熟练地上上了火药和铅弹,然后朝着靶子就是一枪。子弹没有射中红心,却距离红心也不远。

    下一个就是彻辰了。阿玉奇将火枪递给彻辰,彻辰却没接过,而是选择了使用自己带来的手枪。

    商队为了防身一般都带有武器,所以阿玉奇对彻辰使用自己的手枪倒也不以为意。

    彻辰抬手举起枪,他的眼、手、枪的准心呈一条直线,然后扣动了扳机。

    子弹正正地击中了靶心。

    英格丽和普丽吉特都为彻辰叫起好来。特别是普丽吉特,因为她刚才已经从彻辰那里知道,这一枪是事关自己的命运的。

    彻辰也对自己很满意。他正准备向阿玉奇道声谢,突然的,阿玉奇大喊一声:“把他给我拿下!”

    阿玉奇的话音刚落,两名武士便扑向了彻辰,把猝不及防的他按到在地。法蒂玛手伸到后背想上前去营救,却被彻辰用眼神制止了。

    被按倒在地的彻辰抬起头,他一脸无辜地问道:“台吉,这是为何?”

    阿玉奇厉声说道:“休要装傻!你说你是一个商人,可你的枪法却如此的好,分明是军人伪装的。况且,你们商人不都是见钱眼开的吗?又怎么愿意用两车物资换一个女人?”

    彻辰这才明白,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他心里暗暗叫苦,嘴上却死硬道:“冤枉啊,台吉。我愿意用两车的物资去赎普丽吉特,那是因为她那位十年前死去的丈夫,在瑞典的斯德哥尔摩薄有资财。等普丽吉特回去后,她就是那份财产的继承人,她答应到时候分一半的财产给我。所以我才如此慷慨的。至于您说的我为什么枪法如此准。恕我直言,台吉大人,如果你用我的枪,您也能射中红心的。”

    “哦?”听彻辰说自己没有打准是因为武器的原因,阿玉奇疑惑地拿过了彻辰使用的手枪。

    “台吉不妨用一用我的火枪。”彻辰说道。

    “好,我试试你的。”阿玉奇说道。

    阿玉奇为手枪装填了火药和铅弹,他瞄准靶心,然后开了一枪。果然,这一次他也命中了靶心。

    这倒令阿玉奇大感意外,他没想到这把短短的手枪竟比他那长枪管的火绳火枪好用这么多。阿玉奇将还冒着烟的手枪拿在手中仔细的把玩,心里不由的想道:“难道真是火枪的问题。”

    “台吉,”彻辰解释道:“你刚才使用的火绳火枪是沙皇俄国那里买的吧。说实在话,沙皇俄国出产的火器是全欧洲最差的,不仅准心不准,而且还很笨重。我这把手枪是波兰共和国出产的,里面刻有膛线,所以准确度比您的火绳火枪高出不少。”

    “什么是膛线?”

    “台吉,膛线是刻在枪管里面的凹凸纹路,它作用在于赋予弹头旋转的能力,使子弹在出膛之后,仍能保持既定的方向。您打过陀螺吗?原理就和那个差不多。”

    “原来如此。”

    听了彻辰的解释,阿玉奇的脑海里浮现出陀螺旋转的样子。

    阿玉奇的疑心先是去了一半,他又看了看枪管,果然里面有凹凸的线条。

    阿玉奇命令将彻辰放开。而那把手枪,阿玉奇则插了自己的腰带上,没有物归原主的意思。

    彻辰见此,当然也不会蠢到去讨要。他活动了下被扭痛了的手臂,然后对阿玉奇说道:“台吉,既然是因为您的武器不好,我是胜之不武了,不如我们再比一场?”

    阿玉奇刚贪了彻辰的手枪,这要他再比一次是拉不下脸了。他对彻辰说道:“不用了,输了就是输了,我认赌服输。普丽吉特是你的了,那两车物资,不,你带来的所有物资,我按两倍的价格购买。”

    彻辰见阿玉奇这事做的干脆利落,不禁真心地感谢道:“多谢台吉。”

    在一旁,普丽吉特抱住了英格丽,这位离家十年的可怜女人终于可以回家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欣赏

    眼见着事情圆满解决,彻辰也是高兴的。他正眉开眼笑,阿玉奇又叫住了他。

    “阿勒瓦尔,你过来和我讲讲你们国家的事情吧。”阿玉奇说道。

    听到这个要求,彻辰有些踌躇了。他本想马上离开,因为在这里,至少有一个人是见过自己的,那就是百户阿孜坦桑。彻辰怕恰巧就碰上这位百户,那就糟糕了。

    “怎么?你急着走吗?”阿玉奇见彻辰犹豫不决,不高兴地问道。

    “没,当然没有。能得到台吉大人的垂询,是我的荣幸。”彻辰赶忙否认。

    “那你和我回大帐吧。”阿玉奇招了招手,然后便转身先行了。

    彻辰只得无奈地跟了进去。

    在大帐中,彻辰首先讲了些瑞典的风土人情。讲着讲着,彻辰发现这位阿玉奇台吉真是个“问题”青年,彻辰每说一句,阿玉奇都能问出三四个问题,这时候,彻辰只能绞尽脑汁地去回答。而且阿玉奇对瑞典和沙皇俄国、波兰共和国之间的战争极有兴趣。

    开始,都是彻辰在说,阿玉奇在问。而几个问题后,彻辰也有意识地问起了阿玉奇他们卡尔梅克人为何回来欧洲,以及他们的现状。

    对于这些问题,阿玉奇没什么戒心,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对于他们为何会从伏尔加河流域到顿河流域的切尔克斯克来,阿玉奇只推说是游牧至此。而彻辰也不敢问的过细,因为他发现,当自己问这些问题的时候,那位叫做格鲁的什么喇嘛老是用眼睛在看着自己。

    渐渐的,在你问我答的过程中,二人不知不觉渐渐热络了起来。阿玉奇赞叹于彻辰的见识广博,而彻辰也对阿玉奇对一些问题的独到见解拍手叫好。

    “原来沙皇俄国不过如此。”

    当听到沙皇俄国多次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败给瑞典和波兰共和国的时候,阿玉奇对其的战斗力嗤之以鼻。

    “在数百年前,我们的祖先的一支偏师便打的那些俄国人屁滚尿流,没想到几百年过去了他们还没有什么长进。”

    彻辰接着阿玉奇的话说道:“是的,在欧洲,沙皇俄国连三流的国家都算不上,像瑞典、法兰西和英国,才是第一流的强国。”

    “若有机会,真想去看看你说的这些国家。”阿玉奇心向往道。

    “会有机会的,台吉大人。你若来瑞典,我一定尽地主之谊。”彻辰向其承诺。

    阿玉奇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彻辰的邀请。

    这时,阿玉奇拿起了身前的一个茶碗推到了彻辰的面前。

    “阿勒瓦尔,喝了这一杯酥油茶吧。你今天说的真让我大开眼界。我现在要交你这个朋友,来,我们一起喝。”

    说完,阿玉奇如喝酒一般一口将酥油茶喝了下去。

    彻辰是第一次喝到这种来自西藏的茶饮。他喝第一口酥油茶时,感觉味道又咸又膻,可碍于阿玉奇的面子,又不能不喝,所以只勉强喝了一点。可当他看见阿玉奇将酥油茶一口喝完的时候,彻辰不得不又喝了第二口。有了第一口打底,第二口的感觉好多了。彻辰甚至感受到酥油的醇厚与茶叶的清香加上那淡淡的咸味,是一种独特的美好滋味。

    待彻辰放下茶碗,阿玉奇突然又问彻辰道:“那么阿勒瓦尔,你去过这么多的国家,那么在汗国的左近,在沙皇俄国、波兰共和国、瑞典王国、克里米亚汗国还有什么什么哥萨克酋长国中,哪个国家的骑兵最厉害,和我的卡尔梅克骑兵相比又如何?”

    这个问题彻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倒不是让彻辰评价各个国家的骑兵的优劣很难,彻辰在东欧这两年,从沙皇俄国的波耶骑兵到波兰共和国的翼骑兵,从瑞典王国的手枪骑兵到哥萨克酋长国的扎波罗热骑兵,他都是见识过的。

    实事求是的说,波兰共和国近战重甲骑兵强悍,波兰翼骑兵可算是冲击力最强的骑兵。面对那些纪律性稍差的军队,数百名翼骑兵就能够打出史诗般的战绩。

    而哥萨克酋长国骑兵以轻装为主,战力一般。哥萨克酋长国的步兵才是他们的优势兵种,但在没有车阵的保护下较为惧怕波兰的精锐骑兵。

    沙皇俄国以波耶贵族为核心的近战重甲骑兵强悍,但是冲击力不强,适合混战和近战肉搏。

    瑞典王国的精锐重甲手枪骑兵则是防御力最强的骑兵,而配上优质手枪和长阔剑,他们的近战肉搏能力也是不逊于沙皇俄国的波耶骑兵的。

    至于说克里米亚汗国,这个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最大的特点就是骑兵兵种齐全,从重甲枪骑兵到轻装骑射手应有尽有。而其重甲骑兵由于从小弓马熟谙,马术是最好的。在冲击力上也只稍逊于波兰翼骑兵。

    可如此专业的分析,难免又要引起阿玉奇的怀疑,也与自己商人的身份不符了;而如果违心地说卡尔梅克骑兵天下无敌,又有献媚之嫌弃,也可能引起阿玉奇的不满。无奈之下,彻辰只好推说道:“台吉,我未见识过贵汗国卡尔梅克骑兵的风采,不敢妄加评论。”

    谁知,阿玉奇听彻辰这么说,既然大手一挥道:“这有何难,待会我让一队我们卡尔梅克骑兵出来操练一番,你不就知道了。”

    这时,格鲁喇嘛突然将大帐内的油灯点了起来。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黑了。

    阿玉奇和彻辰这才发现他们竟说了这么长的时间。

    阿玉奇对彻辰抱歉道:“没想到说了这么长的时间,阿勒瓦尔,真是抱歉了。不如今晚你就在此住一晚吧,我叫手下给你们腾出帐篷来。”

    所谓夜长梦多,彻辰哪还敢住一夜再走。他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们做生意的常走夜路,也是习惯了的。就不麻烦台吉了。至于台吉的骑兵,下次我路过此地再看不迟。”

    眼见着彻辰推辞,阿玉奇又强挽留了几句,他不让彻辰离开,并说明天早上一定要让彻辰品评下自己的卡尔梅克骑兵。彻辰推脱不了,只得住了下来。

    待彻辰下去,原先没有说话的格鲁喇嘛对阿玉奇说道:“阿玉奇,你是否还在怀疑这个叫阿勒瓦尔的人?”

    “怎么?格鲁你看出些什么了吗?”阿玉奇并没有回答是与不是,而是反问了格鲁一句。

    格鲁摇了摇头。

    “确切的证据倒没有,这位少年好像对我们的来历很有兴趣,可那也可以解释为少年特有的好奇心。不过阿玉奇,那少年是从亚速方向来的。我们在攻打切尔克斯克的时候俘虏和羁押了不少从过往亚速的商旅。这之后商队便差不多绝迹了。这时候突然出现这么一支所谓的瑞典人的商队,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阿玉奇拍手道:“那就是了。明天的操练便当做是我对他的最后的试探。他要是真是探子必定和一般都旁观者表现的不同,那是显而易见就能看出来的。”

    格鲁喇嘛又问道:“那么他要不是探子呢?”

    “他要不是探子,我就把他留下来。然后让他为我效力。格鲁,你也听到了,在沙皇俄国和克里米亚汗国外还有这么多的国家,而且他们出产的火器是如此的精良。我要让阿勒瓦尔去为我采购更多更好的火枪,还有真正的火炮。”

    说这话的时候,阿玉奇一脸的认真和语带憧憬。显然,他并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第五百二十一章委以重任

    作为蒙古帝国的传承者,卡尔梅克汗国的骑兵战术是经典的蒙古式的。其战法主要有两种,一种便是刚才千人队所演示的重骑兵与轻骑兵配合的战术,另外一种便是经典的“曼古歹”战术。

    第一种战术,彻辰刚才已经说了,自己的卡尔梅克骑兵冲锋“没他们整齐”。

    作为游牧民族汗国的台吉,阿玉奇当然也明白队形的重要性。一支冲锋骑兵队形越密集,他们对那些松散的骑兵和步兵就越有优势。在对战的时候,那些单打独斗的骑士将不得不一个人同时面对三、四柄兵器,哪怕你刀法再好,骑术再精湛,面对围殴也只能憋屈的纷纷被围殴而死,甚至都很难造成以墙式冲锋骑兵的伤亡。

    而曼古歹战术,阿玉奇更清楚,汗国代代相传的曼古歹战术的精髓便在于骑兵们骑术精湛,能够做到一击脱离。而面对整齐划一冲锋的骑兵,汗国的骑兵根本无法脱离——敌人太密集了,除非逃跑否则无法脱离。

    而且,假使卡尔梅克骑兵一开始便使用传统的曼古歹战术对付迎面冲锋而来的墙式骑兵,因为在战马上回身射箭,即需要非常高明的骑术,更需要降低马速。因此在对决中使用曼古歹,自己的卡尔梅克骑兵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屁股对着敌人,他们需要在敌人冲锋起来后,调转马头,保持与敌军骑兵的距离,这个不能太远,因为骑弓射程有限,有效射程大约只有0米左右。

    但这个距离面对高速冲锋的骑兵就很不容易掌握了。因为对方的战马的基础速度肯定略高于你的战马的。而一旦稍微掌握不好距离,那可就是将后背卖给敌人的命运。

    左思右想,阿玉奇竟发现自己的骑兵毫无优势。再一想到汗国的骑兵将来面对的是这样的敌人,阿玉奇便不寒而栗。

    当瑙姆·瓦西里耶夫向阿玉奇吹嘘沙皇俄国的火炮是如何的巨大,威力是多么大的时候,阿玉奇还能用“在德而不在险”、“使用武器的是人”来安慰自己,可当连人都不如的时候,阿玉奇已给不了宽慰自己的理由。

    突然的,阿玉奇握住了彻辰的手。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彻辰一跳。

    “阿勒瓦尔阁下,你见过那种能够整齐冲锋的骑兵,那么你一定知道他们是如何训练的吧?”

    “呃,台吉。我只是个商人。我虽然见过,但他们是如何训练出来的我是真不知道。”彻辰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阿玉奇听彻辰如此说,却没有放手。他继续激动地说道:“那么他们的军官呢?那些什么翼骑兵的军官和瑞典的骑兵军官一定知道如何训练吧,你去为我雇佣些来,不管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彻辰没想到阿玉奇竟抱了这样的心思。可他认为阿玉奇哪怕让自己的卡尔梅克骑兵也学会了使用翼骑兵的墙式冲锋,也不能改变什么。因为墙式骑兵对墙式骑兵,战斗只会是一场消耗战,直到一方承受不住损失而崩溃。而任何的游牧民族,由于人口本就不如定居国家,想靠着在消耗战中击败定居国家无异于痴人说梦。不过彻辰可不敢告诉阿玉奇,因为这话就涉及到战略层面,更不是什么商人能说出来的了。

    见彻辰不说话,阿玉奇误以为彻辰是不愿意了。他转而利诱道:“阿勒瓦尔,你为我做这件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我现在册封你为汗国的百夫长,你去你的祖国为我雇佣最好的骑兵军官来。要多少钱你只管去取。”

    彻辰当然不可能为阿玉奇去招募什么骑兵军官。不过阿玉奇这么说刚好给了他脱身的机会。彻辰面带感激之色地对阿玉奇说道:“多谢台吉了。”

    见彻辰应承了下来,阿玉奇也显得很高兴。他拍了拍彻辰的肩膀,鼓励道:“阿勒瓦尔,好好为我服务吧。你会知道我有多么的慷慨的。”

    彻辰被阿玉奇当做了最尊贵的客人。他和彻辰并肩走下了高台,当他和彻辰说话的时候,阿玉奇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是那么的让人觉得春风般的温暖。

    见到阿玉奇如此的作态,在高台下方等着彻辰的英格丽和法蒂玛都大为惊奇,不知道彻辰是给这位台下下了什么迷魂汤。

    “我并没有给他喝什么迷魂汤,只是答应为他去雇佣骑兵军官和购买火枪。”

    在整理物品准备离开阿玉奇的营地的时候,彻辰对英格丽和法蒂玛如此说道,并将他和阿玉奇在高台上关于骑兵的对话讲给了二女听。

    “那么,团长。你真的要为阿玉奇去雇佣军官和购买火枪吗?”英格丽不确定地问道。

    “怎么可能!”彻辰笑着说道:“我和这位卡尔梅克的台吉可是敌人。等我回了亚速堡,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和他开战了。”

    彻辰的话音刚落,一名佣兵团士兵走了过来。

    他对彻辰说道:“团长,有位叫做格鲁的喇嘛要见你。”

    彻辰和二女回头望去。只见格鲁喇嘛站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格鲁的手中提着一个皮袋子,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人。

    从普丽吉特那里,彻辰已经知道了格鲁这位宗教人士在卡尔梅克以及在阿玉奇身边的重要地位,见格鲁来找自己,彻辰知道,他肯定是阿玉奇派来的。

    彻辰赶紧迎了上去。

    “格鲁上师,不知你有何贵干?”彻辰学着普丽吉特教自己的动作双手合十,然后以上师称呼格鲁道。

    格鲁喇嘛双手合十回了一礼,他微笑着将那个皮袋子递给彻辰道:“阿勒瓦尔百户,这是台吉让我交给你的金子。他希望你为汗国雇佣有真才实学的军官和购买最好的火枪。”

    一袋子的金子!

    彻辰接过了皮袋子。皮袋子很沉,彻辰大体估量了下,至少有5千克。将这么一大笔的钱交托给只见过几天的人,彻辰再一次的暗叹于阿玉奇的大度和对自己的信任。

    “如果我和他不是敌人而是朋友,这倒是个值得深交的人。”彻辰如此想道。

    可马上的,彻辰便对阿玉奇的印象值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水平。因为在将金子交给自己后,格鲁喇嘛又将他身后的两名女子推了出来。

    格鲁喇嘛笑容可掬地说道:“阿勒瓦尔百户,这两个女子是台吉夫人的侍女。台吉怕你一路上寂寞,特意从夫人哪里将她们要了过来陪伴你左右。”

    显然,这两位侍女不仅仅是“陪伴”自己那么的简单,还有监视自己的目的。

    对于这两个间谍,彻辰痛快地接受了下来。毕竟,彻辰早有打算,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便会将这两个女子和这袋金子送还回去。

    “那么,祝阿勒瓦尔百户一路顺风了。”

    眼见彻辰欣然接受,格鲁喇嘛再次双手合十,微笑着说道。

第五百二十章墙式冲锋

    而彻辰回到了阿玉奇为他安排的帐中。英格丽和法蒂玛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了。

    彻辰一进帐篷便坐到二人的身前:“阿玉奇不让我走,他要我明天品评下卡尔梅克骑兵。”

    英格丽一听,着急道:“团长,你可千万别上当了。今天你使用手枪赢了那个阿玉奇台吉,他就怀疑你是军人。要是明天你说出些内行的话来,他肯定会看出破绽的。”

    这一点彻辰当然也想到了。所以他对英格丽和法蒂玛说道:“我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我明天会装傻充愣,做出副门外汉的样子。而你们就是我的眼睛,你们去看,认真的看,记下卡尔梅克骑兵的战术。”

    英格丽和法蒂玛点头称是。

    这之后,彻辰又问起了普丽吉特的情况。

    英格丽现在说道:“普丽吉特她很好。刚才我去了她的帐篷,她把十年前的衣服翻了出来,说要穿回到瑞典去。哪个兴奋劲头,恐怕今晚她是不会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彻辰便被阿玉奇叫起带到了一处新建的木制高台上。随着高台上旗手舞动着大旗,一千卡尔梅克铁骑早早地在草原上摆出了由五个横队组成四个战斗分队。每个战斗分队前两列是手持长枪的骑兵,他们担负着冲锋的重任;后三列为手持弓箭的骑兵,每名骑兵相互间隔很宽,每个战斗分队间也有一定间隔。

    这些卡尔梅克骑兵展现的是成吉思汗时代蒙古骑兵遇上敌军时的典型应对方式。

    他们的两个战斗分队在前,两个分队在后,模拟分成与敌军阵容差不多宽的长度,后面每一个横队都保持平行,前后间隔拉的很宽。然后骑兵缓慢向前推进,等到第一条横队上的骑兵与敌军相隔不远即将接触的时候,后面两个骑兵分队加速从两边突出,迂回包抄敌军后军,断了敌人后路。假使这不是演习而是实战,那么由于是阵前突击,假使对战的是一支意志不坚定的军队,那么这往往比伏兵更有意外性,能让其大乱。

    而当战斗分队快接触敌军的时候,后三排的轻骑兵迅速从前两排重骑兵间隔冲出。手持弓箭的骑兵在二十米外用箭雨在来回几轮间首先对敌人造成杀伤并削弱士气。紧接着,手持长枪的骑兵开始加速,弓箭骑兵脱离正面战场,在两翼不断用羽箭和敌军接触,并且保持住包围圈。

    卡尔梅克骑兵不断往复着这些动作,而和阿玉奇一起站在高台上的彻辰恰当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个门外汉的惊讶。

    彻辰不时地踮起脚尖,或张望、或赞同,甚至还鼓掌叫好。

    今天真正在观察的人不是他,而是法蒂玛和英格丽,他只要做好“演员”就好了

    “这真是少见的强军!”彻辰赞道。

    阿玉奇听到彻辰的赞同,微笑着又问了那个问题:和那五个国家的骑兵比,卡尔梅克骑兵如何?

    这一次,彻辰挠了挠头道:“阿玉奇台吉,别的我不知道,可是和波兰的翼骑兵和瑞典王国的骑兵比起来,您的队伍跑的可没他们整齐。”

    “没他们整齐?”

    阿玉奇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彻辰看来看去就看出这点东西来。这还真像是一个外行能看出的门道。

    “是的,没他们整齐。”彻辰假装天真地用手比划着说道:“你的骑兵分的太开,而且开始冲锋的时候还是一条直线,可是慢慢的就有前有后了,到了最后基本呈一个三角。而翼骑兵和瑞典手枪骑兵冲锋的时候,整条直线岿然不动,每个骑兵脚贴着脚,笔直如一,仿佛一人。哦,对了。我们称那种冲锋方式叫墙式冲锋。”

    听了彻辰的话,阿玉奇沉默不语了。他本以为彻辰说的整齐是那种比自己的卡尔梅克骑兵冲锋时稍好的情况,可没想到彻辰竟然说的是笔直如一。

    而墙式冲锋这个名字,更是恰如其分地体现出如排墙而进,坚不可摧。

    作为优秀的骑士和指挥官,阿玉奇当然知道要数十乃至数百骑兵整齐划一冲锋是何等的困难,这不仅仅是战马和装备的问题,更涉及到训练和人。阿玉奇麾下最好的骑士能做到十人一组冲锋时阵型不乱,可再增加一倍,队形就开始松散了,因为骑术有好有坏,战马也有优有劣。

    只能说,彻辰虽然刻意隐瞒自己的知识水平,可那本处于高山上的眼界还是让他显得那么鹤立鸡群。

    一时间,阿玉奇看着台下己方骑兵的操演,不禁索然无味起来。纵然其中有些马术极为精湛的正在表演难度极高的蹬里藏身。

    半晌,阿玉奇反问彻辰道:“真的有这样的骑兵吗?”

    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就说这样的骑兵在其他国家也是精锐中的精锐。

    可彻辰打破了他的幻想。彻辰如实说道:“有,而且现在欧洲,像瑞典王国、德意志诸国和英国等国,都已经将训练这样的骑兵作为主流了。”

    阿玉奇心神不宁,他不由自主地又问道:“那之前呢?之前这些国家的骑兵是什么样的?”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对阿玉奇已经没有意义了。它所起的作用不过是试探彻辰。

    事实上,在墙式冲锋大行其道前,欧洲军队的骑兵除了单打独斗外,流行的是一种叫做“半回旋”的骑兵战术。这种战法是是由装备有多支簧轮手枪的骑兵排成至少六排纵深、每列宽6到0人不等的阵型,以小步慢跑的速度向敌军的方向迈进。当最前排的骑兵距离敌方步兵到0米左右的距离时,骑兵们将他们的马头向左调转,拔出手枪向敌军步兵开火;然后跑向队列的尾端重新装填弹药,由下一排骑兵继续射击,如此反复。然而,这种战术缺点是明显的。那就是在许多情况下骑兵一方的火力往往不足以对抗敌方步兵阵列的火力,步兵装备的重型火绳枪拥有比骑兵的手枪远得多的射程,这种战术意味着把宝贵的骑兵一次次暴露在了敌方步兵凶猛的多的火力网中。这也是这种战术最终被淘汰的原因之一。

    不过,彻辰也知道这个问题显然是个坑。他避而不谈,而是天真的说道:“台吉,这我就不知道了。从我出生开始,我的祖国就是这么训练骑兵的。”

    一想到彻辰和自己一般的年纪,阿玉奇没去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墙式冲锋上。在他的头脑中,更是模拟着汗国的骑兵遭遇彻辰所说的那种脚贴着脚,笔直如一,仿佛一人的骑兵墙式冲锋时的战况。

    而结果,显然是不容乐观的。

第五百二十二章因为孩子

    离开了阿玉奇的营地,彻辰故意朝着亚速堡相反的方向而去,他要在远离了阿玉奇的营地后,再折回到亚速堡去。

    一路上,彻辰见阿玉奇送给自己的两个女子一直骑着马跟在法蒂玛的身后,而且不时地看看自己又看看法蒂玛后轻声说笑,不禁有些奇怪。

    彻辰问道:“娜仁、阿奴(彻辰已经知道了两人的名字),你们在说些什么?”

    娜仁和阿奴见彻辰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赶忙坐直了身子。名叫阿奴的侍女看上去一副畏惧自己的样子,她对彻辰说道:“百户大人,请不要见怪。我和娜仁是见您的妻子怀了孕还和你千里奔波,不禁有些奇怪。”

    妻子?怀孕!

    听阿奴这么说,彻辰立刻意识到阿奴和娜仁是错把法蒂玛当做了自己的妻子,可怀孕是怎么回事?

    彻辰不禁看向了法蒂玛。

    此时,法蒂玛那古铜色的面色红的就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一般。她原本闭着嘴唇不说话,见彻辰看向自己,法蒂玛不知为何恼怒地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该死的,叫你乱说话!”法蒂玛将弯刀架在了阿奴的脖子上。

    阿奴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这位“百户夫人”就要杀自己,纵然她经过台吉夫人的调教常被夸胆大心细,这时候也吓得面无人色。

    “夫、夫人!我知道错了,阿奴知道错了。”阿奴哭泣着求饶道。

    可哪知,她的求饶不但没有换来法蒂玛的同情,反而让法蒂玛更加的恼怒。这位百户夫人竟然举刀真的准备砍下来。

    法蒂玛的手停在了半空,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手臂。

    “彻辰。不,团长!”

    见是彻辰阻拦住自己,面对着彻辰的法蒂玛的脸色红的要滴出血来。

    这时候,彻辰没有理会法蒂玛,他目视着阿奴和娜仁,对她们喝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法蒂玛怀了孕?”

    娜仁有些畏惧地看了法蒂玛一眼,法蒂玛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要是敢说实话,我就杀了你。娜仁又看看彻辰,这位百户的眼神中传达着和他夫人一模一样的意思。终于,娜仁还是更畏惧彻辰,她开了口道:“百户,我和阿奴以前都是台吉夫人的侍女。台吉夫人在怀孕的时候就像您的夫人现在这样……所以……所以”

    后面的话,彻辰已没有心思去听。他终于知道一件事情——在娜塔莉离开的那天晚上,和自己一夜缠绵的并不是娜塔莉,而是法蒂玛。并且的,法蒂玛现在似乎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还未满17岁的自己竟然有了孩子!

    一念及此,彻辰的心里五味杂陈。彻辰对法蒂玛并非没有感情,可他一直对法蒂玛的感情却并非那种儿女之情。可现在,法蒂玛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而且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彻辰看着法蒂玛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自己的秘密被两个侍女无意中说了出来,法蒂玛的心本就揪的紧紧的。这时,法蒂玛也注意到了彻辰看自己眼神的变化,可她在彻辰的眼睛里看到的最多的是愧疚而不是爱。

    “法蒂玛,我……我……”彻辰纠纠地想说些什么。

    “够了,彻辰!”法蒂玛打断了彻辰后面要说的话,她不愿听也不想听。

    法蒂玛转过头闭着眼不看彻辰,然后用装出的、平静的口吻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请不要说,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知道你爱的是娜塔莉,可是我仍然情不自禁。我本以为那一夜的欢愉后将永远是一个秘密,可没想到我会怀了你的孩子。真主啊!这是你赐给我的幸福还是灾祸!”

    说到这,一向坚强的法蒂玛竟然泣不成声。显然,这些情感这些话已经在她的内心压抑的太久。

    彻辰伸出手去触碰法蒂玛的肩膀,可法蒂玛却像触电般躲了开来。她双腿一夹马腹,朝着前方飞驰而去。

    彻辰愣住了,他有些犹豫这时候该不该去追赶。

    这时,早在一旁为二人焦急万分的英格丽喊道:“团长,你快去把法蒂玛追回来啊!”

    彻辰这才如梦初醒。

    他赶紧朝着法蒂玛离去的方向追赶而去。

    此时,阿奴和娜仁也堪堪缓过了神来。二人原本是想通过悄声议论法蒂玛怀孕的事情引起彻辰的注意,进而的有接近彻辰的机会。没想到那位法蒂玛根本不是彻辰的妻子,并且彻辰好像完全不知道法蒂玛怀孕的事情,于是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自己二人弄巧成拙。

    而娜仁由于没有直面法蒂玛的刀锋,受到的惊吓小一些,也更留心了彻辰、法蒂玛、英格丽三人说的话。

    “刚才那个法蒂玛喊百户叫彻辰,而那个英格丽喊百户叫做团长。”

    娜仁记住了这两句。

    显然的,这位商队的领队阿勒瓦尔是有隐藏身份。而为何要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身份,这里面显然是有秘密的。

    娜仁回望了身后。在地平线之后,是阿玉奇台吉的营地。她想着怎么脱身回去,将听到的告诉台吉和格鲁上师。凭他们的智慧,是一定能洞察内中的秘密的。

    就在娜仁如此做想的时候,英格丽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娜仁,你在看什么?”

    娜仁慌慌张张回过了头。

    “没,没什么!”娜仁慌慌张张地说道。

    “那好,”英格丽有些着急道:“我们快继续前进,赶上领队和法蒂玛。”

    说完,英格丽催促着大伙赶紧赶路,而娜仁则小心翼翼地寻找着逃跑的时机。

    彻辰在法蒂玛的身后一路追赶着,可无论他怎么的叫喊,一向听他话的法蒂玛这一次却什么也不管不顾,对彻辰置若罔闻。

    二人的马都是普通的草原马,在速度和体力上不相伯仲。一时间,彻辰虽然没有将法蒂玛跟丢,可也只是远远地看到前面坐骑的屁股。

    眼看着一时半会追不上,彻辰一着急,他想出了一个兵行险着的危险办法来。只见他缓慢地降低了马速,然后一只脚从马镫里面伸出来,身体向着另外一边倾斜。

    彻辰咬咬牙,然后一发狠,从马上跳了下来。

    彻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张开嗓子发出一声痛呼:“哎呀!”

    在喊完后,彻辰斜躺在地上,他望着法蒂玛的背影又接二连三的叫喊了几声。为了演的更逼真些,他一声喊的比一声低,装出一副重伤虚弱的样子来。

    而事实上,虽然彻辰装出的重伤是假,可他的确受了伤——他的左臂脱臼了,并且钻心的疼。

    果然的,他的这一办法奏效了。在彻辰的视线中,法蒂玛的坐骑慢慢的停了下来,而且快速地朝着彻辰这里过了来。

    “妈妈啊,疼啊!”

    彻辰见法蒂玛越来越近,赶紧装昏迷闭上了眼睛。

    法蒂玛骑马到彻辰的身边,她跳下了马,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彻辰的身边,然后温柔地扶住了彻辰的脖子。

    “彻辰,彻辰。”法蒂玛玉带梨花地叫喊道。她用自己的脸摩挲彻辰的脸。

    到底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法蒂玛也不知道。在斯摩棱斯克的时候,法蒂玛本只是想着跟随一位对异教徒友善的团长,因为她那时候已身无分文。可是慢慢的,自己却被彻辰所吸引。彻辰的正义感、机警、睿智、善良,都让法蒂玛这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苏丹王宫的女孩着迷。可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一个异教徒,哪怕彻辰不在意,他身边的人肯定会在意的。特别是彻辰的叔叔皮德罗,他是多么的希望自己的侄子能娶一位高贵的小姐光耀门楣啊,自己肯定不是符合皮德罗要求的女孩。

    而自从知道彻辰喜欢上了娜塔莉,法蒂玛就更是绝望了。因为自己再也得不到,所以法蒂玛才会对娜塔莉那么的敌视和嫉妒。若不是叶利谢伊的劝说,她早就离开了佣兵团,走的远远的。

    法蒂玛承认,在娜塔莉离开的那一夜,这自己是“乘人之危”了。可她就是情不自禁。凭什么?凭什么娜塔莉可伤害彻辰?就因为彻辰救了克里斯蒂娜吗?克里斯蒂娜是个好人,她在克里米亚对彻辰助力良多,对彻辰也是真心的关心。难道彻辰不应该帮助她吗?她娜塔莉是波兰人,彻辰可不是,佣兵团大部分人都不是,为什么娜塔莉要用自己的价值观去绑架彻辰?绑架所有人?

    一夜的欢愉,娜塔莉本以为那会是自己一辈子的美好记忆。可是真主在赐予了她欢乐后,竟然还赐予了她更好的礼物——一个孩子。这让法蒂玛始料未及。

    她想隐瞒,想过打掉这个孩子,可是她不忍心。法蒂玛能感觉到自己肚子里小生命的茁壮生命力,那是她和彻辰的孩子。

    在法蒂玛原来的打算中,在切尔克斯克的战事完结后,她会离开一段时间,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将孩子生下来,不让彻辰知道。可没想到,自己一心隐藏的秘密,竟如此出人意料的被揭了开来,暴露在彻辰面前。

    “彻辰,彻辰。”法蒂玛继续喊着彻辰的名字。

    突然的,法蒂玛的手臂被抓了住。

    法蒂玛惊讶地睁开了眼睛,却见原本应该昏迷地彻辰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你骗我!”

    这时候,法蒂玛哪还不明白自己是被彻辰骗了。她像一只慌张的小兔子一般急于逃脱。

    可彻辰既然抓住了法蒂玛,又岂会让她再离开。

    只见彻辰用力的一来,法蒂玛重心不稳之下倒在了彻辰的怀里。

    “法蒂玛,别走,别走!”彻辰一只手搂着法蒂玛的身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说着。

    法蒂玛挣扎着,不小心触碰到了彻辰的伤口,这样彻辰又感到一阵剧痛。

    法蒂玛见彻辰一副痛苦的样子,她明白彻辰真的受了伤,她哪还想离开,赶紧替彻辰将脱臼的手臂接回去。

    “法蒂玛。”彻辰看着法蒂玛叫道。

    哪怕彻辰再愚钝,再不知道法蒂玛对自己的心意,可感受到法蒂玛刚才的泪水,他完全明白了。

    女人是容易被感动的动物,男人又何尝不是!尤其彻辰是哪种需要女生主动表白的类型。在闭着眼感受法蒂玛对自己的爱意的时候,过往自己和法蒂玛的点点滴滴、法蒂玛对自己的帮助和舍身往死一股脑涌向彻辰的心头,这些都化为了彻辰对法蒂玛的爱意和怜意。

    别走,别走。

    彻辰的话语好像最厉害的毒药,让法蒂玛地身体一软,她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两人就这么抱着,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彻辰开口道:“法蒂玛,和我回去吧,我们结婚。”

    听了彻辰的话,法蒂玛聪彻辰的胸口抬起了头。她看着彻辰的眼睛道:“彻辰,你是为了什么要和我结婚?是为了孩子吗?”

    彻辰没想到法蒂玛会如此问自己,他愣住了神。

    从内心来讲,彻辰喜欢的仍然是娜塔莉。可这并不是说彻辰不喜欢法蒂玛,特别是在知道法蒂玛对自己的情意后。可谈到结婚,彻辰的确最主要是因为法蒂玛怀了自己的孩子,他想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彻辰的犹豫都被法蒂玛看在了眼里。不用彻辰说出口,她也知道了彻辰是因为孩子才要和自己结婚了。

    “法蒂玛,我……”

    彻辰正准备开口,法蒂玛却用手捂住了彻辰的嘴巴。

    “彻辰,不要说,不要说。”法蒂玛用从未在其他男性面前出现过的柔情如水的眼神看着彻辰道:“如果你的内心不是因为爱我,那么请不要说出和我结婚。请你明白,我本想独自保守这个秘密。”

    听了法蒂玛的话,彻辰的内心大受感动。他拿开了法蒂玛的手,坚定地说道:“不!法蒂玛,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听了彻辰的告白,法蒂玛喜极而泣。二人再一次抱在了一起。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法蒂玛开心地说道。

第三百三十九章东西方的交锋八

    趁着着暂时的休战间隙,彻辰跨过满是尸体和伤者的阵地,来到了自己的叔叔皮德罗的身边。

    在刚才的战斗中,皮德罗和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带领着两个中队是顶在最前面的。而皮德罗和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由于衣甲鲜明和神职人员的身份受到了重点的照顾。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被一只钢盾砸到了头,眼角也破裂了,他的身上满是血污;而皮德罗身上的伤口也多达七八处,连那一身精良的骑兵半甲都差点成了破铜烂铁。两个人靠在一辆被摧毁了大半的战车的车轮上,仰着头疲惫地看着天空。

    “皮德罗叔叔,神父。”彻辰喊道。

    见彻辰过来,皮德罗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侄子在他身边坐下——他已经累的不想开口了。

    彻辰在二人的面前坐了下来。

    相比起皮德罗,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情况稍微好很多。等彻辰坐下,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笑着对彻辰说道:“团长,你放心。我和皮德罗副团长都没有什么事情。”

    说着,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还指了指身上的血迹道:“都是敌人的血。”

    这时,正为萨尔本打下手的奥克萨娜走了过来,她不由分说地取下了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头上的头盔。神父的头上满是凝固了的鲜血,那鲜血将一绺一绺的头发固定在一起,看上去是那么大触目惊心。

    奥克萨娜取出一卷绷带,为神父包扎了起来。

    见着一贯老实的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也说起谎话来,皮德罗瞟了神父一眼。然后,皮德罗用积蓄了半天的力气说道:“你个神棍,伤成这样还说没事。就算你没事,我可没说自己没事啊。我现在糟透了。全身上下难受的要命,除非喝点酒,否则我可真要完了。”

    说完,皮德罗看向彻辰,那意思是在说:带酒了吗?

    彻辰从腰间将酒囊去下,递给了叔叔。

    皮德罗接过酒囊后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他喝得是如此的急,以至于大半的酒都撒在了地上。

    正看着皮德罗的彻辰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阵吞咽声,他扫了一下四周,见那些或瘫倒或倚靠的士兵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酒囊。

    彻辰当然明白士兵们眼神中的渴望,他立即站起来高声宣布道:“每个人可以去英格丽那里领一支烟和一杯酒。”

    战斗过后,显然没有比烟草和酒更能慰藉士兵的心灵了。

    一时间,士兵们欢声雷动。他们似乎一下子恢复了活力,纷纷从地上站起来和爬起来,奔向了后方军需官英格丽所在的方向。

    一时间,四周只剩下彻辰等四人。

    “你小子倒是越来越会收买人心了。”皮德罗对彻辰说道。

    彻辰看着地上,他以为叔叔这是在批评自己。

    “也不算收买人心,这是战士们辛苦战斗应得的。”

    皮德罗知道彻辰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气鼓鼓道:“臭小子,我是在夸你。”

    彻辰见自己会错了叔叔的意思,不好意思地挠头傻笑。

    这时,不知何处传来歌声。隐隐约约的,彻辰听出了这是一首思想的歌曲。显然,是某位波兰籍的佣兵团士兵在唱。

    皮德罗突然挺直了身子,他的表情无比的认真。认真到彻辰只在自己叔叔数泰勒的时候,才能看到这样的表情。

    “臭小子,你答应我一件事。”皮德罗道。

    “什么事?”彻辰疑惑地问道。

    彻辰本以为皮德罗会说要他答应自己在事不可为的时候独自逃走。事实上,这几日来的战斗,佣兵团虽然都是以胜利告终,可局势却远没有彻辰想的那么乐观——不算今天的损失,佣兵团在前几日已经伤亡了两三百人,刚才如此激烈的战斗,伤亡肯定加倍于此的,可以说,整个佣兵团已经只剩下了一半的战斗力。再有的,假如对岸的阿玉奇率领的卡尔梅克骑兵在刚才也加入到伊始兰·格莱伊的渡河和乌曾贝伊花样百出的进攻中,自己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左支右绌、顾此失彼,很可能已经崩溃了。可没想到,皮德罗叔叔说的竟然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等仗打完了,你马上找个女人结婚。除了娜塔莉那种脾气不好、不顾家的,你找什么样的叔叔都没意见。叔叔想活着看到家族下一代出生。”

    说着说着,皮德罗竟然哭了起来。

    彻辰和奥克萨娜以及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目瞪口呆了。他们没想到皮德罗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奥克萨娜。她弯下腰勾搭上皮德罗的肩膀调笑道:“嗨,皮德罗副团长,你觉得我做你侄子的老婆怎么样?我保准给你侄子生三四个孩子。”

    说完,奥克萨娜还不忘眨眨眼卖弄风骚了下。这天生乐观的情绪以及无时无刻都想着捉弄人的性格,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可刚才那话,皮德罗说的是认真。他可不是在开玩笑。

    皮德罗扭过头去不理奥克萨娜。

    好一会,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也反应了过来。他掏出一块手帕递给皮德罗,让皮德罗擦擦眼泪。

    “副团长,你想多了。”

    皮德罗推开了斯帕索库科茨基伸过来的手。他吸了一把鼻涕,然后解释道:“以前我也是天不怕地不怕,毕竟光脚不怕穿鞋的。可今天,当一个异教徒崽子砍开我的胸甲,弯刀划过内里的锁子甲的时候,叔叔真的怕了。我不是怕死,而是想着我们现在在维达瓦有了老大一份家业,万一有一天我们叔侄两人不幸死了,连个继承家业的人都没有。”

    听了皮德罗的话,一旁的奥克萨娜又大惊小怪道:“哎呀,皮德罗副团长,你要是真的担心,不如认我做干女儿,到时候不就不怕你们死后财产没人继承了吗?”

    这一次,皮德罗更加不理会奥克萨娜了。而彻辰看着皮德罗,他在想是不是应该将法蒂玛怀孕的事情现在就告诉叔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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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西班牙的破落骑士阿勒瓦尔·彻辰,怀揣着骑士梦想,在1655年的东欧大陆,演绎了火器时代下的骑士风云。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