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白地
在彻辰轻装简从回到亚速堡七日后,一支由五千骑兵,近两千步兵组成的大军从亚速堡开出,他们的目标是被卡尔梅克人占领了的切尔克斯克。
如果可以,彻辰本想再拖延些时日再出兵。因为从普丽吉特那里通过整理得到的讯息,卡尔梅克汗国是一个拥有十余万众的大汗国,它的极限动员能力超过三万人,哪怕是对切尔克斯克这样的远征,卡尔梅克人也可以拿出一万以上的兵力的。
一万骑兵,为了对付这样的对手,彻辰本想派出使者走海路向迈哈迈德帕夏借调凯末尔的苏丹亲兵,以增强自身的实力。可是彻辰想等,阿玉奇却不给他机会。几乎就在彻辰回到亚速堡的同时,无数支卡尔梅克人的小分队偷偷地潜过库班河,他们对河对岸的鞑靼村庄进行烧杀掳掠。阿玉奇用实际行动回应了彻辰的挑战。
这让彻辰极为的被动,因为赛杰特贝伊在知道自己的领地被袭击后,一日数次地来找彻辰,要他尽早出兵。在最后一次,赛杰特贝伊甚至带来了三十几个部落的代表,这些部落族长们以真主的名义起誓,只要彻辰出兵,各部落将尽其所能提供大军所需的兵源和补给。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彻辰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了。他当着赛杰特贝伊、卡拉齐米尔咱和所有在场的部族族长的面,宣布了对盘聚在切尔克斯克的卡尔梅克人的讨伐命令。
而那些部族族长们也没有食言。他们或一百或三百地派出了部族骑兵加入到讨伐的大军中。在六千骑兵中,倒有四千多是他们提供的。而赛杰特贝伊也从遥远的索卡西亚将索卡西亚骑兵都被招募了来。
索卡西亚骑兵是一种装备不错的中型弓骑兵,他们的近战和骑射都优秀,备有锁甲,刀,弓。虽然只有两百人,可这些武器的组合已经比大多数的鞑靼骑兵都优秀了。可以说,彻辰统领着东至亚速海、西至顿河的庞大军队,他们策马控弦,比肩接踵,一排接着一排推进。
卡拉齐米尔咱和赛杰特贝伊两位克里米亚的贵族也随彻辰出征,他们紧随在他的身边。
不过,离得彻辰最近的人则是法蒂玛。在彻辰接受了法蒂玛的爱情后,法蒂玛便变得如同一个小女人一般,一天到晚都粘在了彻辰的身边,寸步不离。这让不明真相、还蒙在鼓里的皮德罗奇怪不已。有一次,皮德罗还半开玩笑地对自己的侄子说道:“彻辰,法蒂玛看来是喜欢上你了哩!”
而彻辰本想趁着皮德罗那无心之言和自己的叔叔将自己和法蒂玛的关系挑明了,并且将法蒂玛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的事情告诉皮德罗,可话还没出口,彻辰便被法蒂玛以目示意给制止了。
而当彻辰询问法蒂玛为何不让自己把实情告诉叔叔的时候,法蒂玛只是表示,她想等打完了仗在说。
不过除了皮德罗外,彻辰和法蒂玛之间关系的变化几乎被所有人看了出来。大家都是在一起共患难的战友,对于彻辰能接受法蒂玛心中都是由衷地高兴,哪怕是斯帕索库科茨基这样的天主教神职人员,也对法蒂玛表达了祝福。唯一略有失望的就是叶利谢伊了。不过这位俄国小伙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强迫自己喝下几杯啤酒后,叶利谢伊就忘掉了悲伤,转而的和英格丽打情骂俏了。
由于有第一次在森林中被卡尔梅克人伏击的先例,这一次彻辰的进军谨慎了许多。他派出了更多的侦察兵,对行军路上的每一处的灌木丛、树林都进行了仔细的搜查。这无疑使得部队行进的速度极为缓慢,并且也让士卒们时刻处于精神高度紧张中。到了后来,彻辰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小心过度了。于是的,他又从各个部落找来猎鹰人,让猎鹰人不时地将猎鹰放出,通过猎鹰在灌木丛和树林中的反应判断是否有埋伏。这个办法,是艾撒克族长告诉彻辰的,比单靠人力有用和节约时间的多。
可这些到最后都成了无用功,因为直到抵达切尔克斯克,彻辰所担心的卡尔梅克骑兵的突然袭击,从未出现。
之前的化装侦察,彻辰他们一行并未到过切尔克斯克。而这一次,当彻辰他们到达那曾经的切尔克斯克城的所在地,他和卡拉齐米尔咱等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曾经的切尔克斯克城消失了,除了一座巨大的坟茔,连一座建筑物、一道堑壕都没有留下。
“真主啊,我是不是眼花了!”年迈的艾撒克族长使劲地搓揉着自己的眼睛。可是无论他怎么搓揉,已经消失的东西都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的侄子,这就是你说的切尔克斯克?”皮德罗问彻辰道。
此时,彻辰也是面色铁青。他没想到阿玉奇竟然会将整座切尔克斯克城拆毁。在他想来,如此的举动简直是不可思议,是古罗马的暴君尼禄这样的人才做的出来的暴行,而阿玉奇怎么看也不像那么没有理智、不可理喻的人。
出身定居文明的彻辰,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城镇对他们来说是并不是重要的,他们关心的是草原、牧草和水。
就如同建立了蒙古帝国的成吉思汗。作为在草原生活的游牧民族,蒙古人具有天生的侵略性。成吉思汗认为,是大草原给整个民族带来了活力。因为草原上水草丰美,动物很多。并且,有了草原,蒙古人在征战的时候就不用自己带更多的行军粮食。
基于这种想法,成吉思汗就有了这样的潜意识,征服一块土地后,就把这里变成大草原、杀光那里的土著居民。
而当成吉思汗死后,他的继任者窝阔台的近侍,别迭等人甚至在遥远的东方主张:“汉人无补于国,可悉空其人,以为牧地。”意思就是说,中原的汉族人体质羸弱,对蒙元征伐四海没有大用,不如把他们全部赶出居住区,在这里种草养马。
虽然如此恐怖的政策在耶律楚材的极力争取和利诱下最终没有实施,可也由此可以看出蒙古人对城市的态度了。
半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彻辰对赛杰特贝伊开了口:“贝伊,你认为那些卡尔梅克人为何会拆除切尔克斯克,他们是畏惧我们的兵威还是坚壁清野?”
彻辰认为,亚速地区的鞑靼人仍然以游牧为主,所以他们的想法应该是和卡尔梅克人接近的,从他们那里,自己或许会得到与阿玉奇想法相近的答案。
赛杰特贝伊想了会,他对彻辰说道:“彻辰贝伊,我想这些卡尔梅克人并不是畏惧我们也不是坚壁清野,而是切尔克斯克对他们来说是毫无用处的东西,留着却会便宜了自己的敌人,所以他们拆毁了这座城市。”
“怎么可能?!”听赛杰特贝伊说一座城市毫无用处,皮德罗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赛杰特贝伊摊了摊手,他说道:“事实就是如此。各位是来自克里米亚,所以不知道我们这里的部民都是逐水草而居,部民们住的是皮制的帐篷、吃的是牛羊,只需要一队商队带来的盐和其他日用品就能满足他们的生活。”
听了赛杰特贝伊的解释,皮德罗沉默不语了。这次出征,佣兵团准备了两千步兵,就是为了进攻切尔克斯克所用,可是现在,这支部队全然没有了用武之地。
接着,赛杰特贝伊又说道:“卡尔梅克人和我们鞑靼人一样都是善于骑马射箭,我想他们拆毁切尔克斯克也是不想捆住自己的手脚,毕竟守城对他们来说是一件陌生的事情。”
和皮德罗一样,彻辰对于自己最有战斗力的步兵无法发挥作用也很失望。不过他很快从失望中回复了过来。彻辰继续向赛杰特贝伊请教道:“那么赛杰特贝伊,你认为现在那些卡尔梅克人会在哪里?”
第五百二十七章援助
在位于切尔克斯克的大营中,彻辰缓缓地放下了那封赛杰特贝伊用鲜血写成的血书。在他的面前,还放着贝伊作为信物被带回的头盔。
而在帐篷的外面,整座军营已经沸腾的如同一锅煮熟了的粥一般。因为那信使在进入军营的时候,大喊大叫,将赛杰特贝伊和卡拉齐米尔咱战败的消息散布到了整座大营中。
近五千人的大军一夜便全军覆没,这对军心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特别是皮德罗带来的两个中队,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没有听说过卡尔梅克人,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前所未见的敌人。
谣言在一些人的添油加醋下,卡尔梅克人已经成了魔鬼的代名词。
“撤兵,撤兵!”
这些平均年龄在三十岁以上的士兵们在帐篷外面大喊。
喊这些话的当然都是皮德罗带来的两个中队当佣兵团士兵。他们是波兰人,这里也不是波兰共和国,要他们为了异教徒和魔鬼去战斗,他们是抗拒的。相反,为钱而战的黑森雇佣兵们却相对镇静和坦然。
帐篷被掀起,皮德罗走了出来。
叫喊声一下子停了下来,众人都看着副团长。
皮德罗面色铁青,他横扫了一眼众人,然后命令道:都给我滚回去!
带头闹事的几个慑于皮德罗的威势,闭上嘴转过身走开了。
而当皮德罗回到帐篷中,坐于靠椅上的彻辰仍然沉默不语。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在昨晚,艾撒克族长前往彻辰的营地报信,虽然知道艾撒克族长是在赛杰特他们出发一个多小时后才被放开,可彻辰还是立即的便上了马,试图追赶赛杰特贝伊并拦住他们。可是他还是迟了一步,当他到达的时候,除了艾撒克族长的三百部族骑兵,整座大营早已人去楼空。
由于天色黑暗而艾撒克族长也不知道赛杰特贝伊去夜袭的是哪一处可疑地点,彻辰只好带着营地内剩下的人回到佣兵团的驻地,等到天亮再做打算。
没想到天一亮,等来的却是如此的噩耗。
终于,彻辰开口了。他先是对跪倒在地的信使关切地问:“你们那里怎么样?情况如何?”
那伪装的信使先是抬起了头,他看着彻辰的脸流露出阴鸷的眼神,可马上,他便意识到了这会引起怀疑。信使低下头把眼神隐藏了起来。然后用颤抖地声音答道:
“悲惨......血流成河……苦战......一座坟墓......”
彻辰用手捂住了脸。虽然信使只说了四个词,可那景象在彻辰面前已历历在目。
“耶稣基督在上!上帝啊!”彻辰喃喃地说。
过了一会儿,彻辰又问:“你们还能长久坚持么?”
“坚持不了多久了,贝伊让我务必请求您,尽快!尽快......”
“卡尔梅克人的兵力有很多吗?”
“他们有五千人,实际上并不比我们多多少,只是由于我们遭了埋伏,卡拉齐米尔咱又太早阵亡,我们才不支了。”
“卡拉齐米尔咱阵亡了?”
彻辰“腾”地站了起来。
“是的,米尔咱大人死的很英勇。在天堂,他会成为真主最为宠幸的仆人的。在那里,七十二名处女和流着奶和蜜的土地在等着他。”信使说道。可在这位伪信使的内心,恐怕卡拉齐米尔咱上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狱,得到的不是七十二名处女而是七十二颗葡萄干。
“你们还有多少人?”
“我来的时候,贝伊麾下还有一千人。我们在一处峡谷前构筑了防御阵地,堪堪抵挡住了卡尔梅克人的进攻。”
营帐里一片死寂,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迟疑、惶悚。
彻辰还未说话,这时候,艾撒克族长站了出来。
“阁下,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我从来没有在赛杰特贝伊身边见过你。”艾撒克族长说道。显然,这位老族长怀疑信使的身份来了。
听艾撒克族长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信使。
那信使神态自若地说道:“我是贝伊卫队中一个普通的十夫长,您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
“赛杰特贝伊为何不派一个和我们相熟的人,而派了陌生的你?这,你知道,这不符合常理。”
“贝伊原本是派我的长官扎哈尔的,可是在半途,队长他被土尔扈特人射伤落马,他只得把信交给了我,由我带出来。”信使坦然自若地解释道。
听了这番滴水不漏的解释,艾撒克族长无话可说了,他退回到队列中。
“团长,我们是否该撤退了?”
这时候,皮德罗不由得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因为他认为,哪怕彻辰率全军前往救援,兵力也不如卡尔梅克人,弄不好走到半路,赛杰特贝伊已经全军覆没了,到时候自己这些人就要面对两倍于己的敌人。
撤兵,这几乎成了在场所以军官地共识。而这意志又汇聚成一道道眼神,看向了彻辰。
听到这话,那位信使昂起了头,他一把扑到了彻辰的坐前,然后脸上闪电般地浮现出哀求的神色,他对彻辰扯衣拉袖,用万分可怜的声音说道:
“贝伊,我的主人身中两箭三刀,我们的人打退了卡尔梅克人七次强攻,和他们进行了四次肉搏,我们之所以如此不屈不挠,就是认定了您不会抛弃我们!求您不要抛弃我们......”
这时候,彻辰的内心其实已经有了决断。赛杰特和卡拉齐不顾自己的命令,擅自出兵,结果一个兵败身死,一个被重重围困,他们其实都是咎由自取,哪怕自己不去救,想来也没人能说自己的不是。可话虽如此,可彻辰要过自己良心这一关还是极为艰难的——自由奴隶军团随同斯捷潘·拉辛覆灭,已经在彻辰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他是真的不愿意悲剧重演。
另外,从战略上来说,放弃赛杰特的后果也是极其严重的。
一念及此,彻辰问信使道:“赛杰特贝伊能否坚持到今晚?”
“能!能!”
一听彻辰准备去就赛杰特贝伊,那信使抬起涕泗交下的脸,保证道。
其他的人都在看着彻辰,从彻辰的问话中,大家已经知道他做出了何决断。
彻辰又权衡了下,他终于扶起了信使。彻辰拍了拍他的双臂,然后用坚定的声音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所有人救出来的。”
第三百四十二章东西方的交锋十一
消息是由阿玉奇派往莫斯科的信使带回来的。信使并没有到达莫斯科,因为他在走到半路途径库尔斯克的时候,库尔斯克已经沦陷在了穆罕默德·格莱伊的鞑靼大军之下。
由于前往莫斯科的道路被截断,信使只好返回了来。
而信使在返回切尔克斯克前,先回了位于伏尔加河下游的土尔扈特汗国,见了阿玉奇的父亲朋楚克可汗。
朋楚克可汗在收到库尔斯克沦陷的消息,第一个念头便是克里米亚的鞑靼人在这次对沙皇俄国的战争中已经取得了优势。他当即的命令信使马上回去告诉阿玉奇退兵,莫要再和克里米亚汗国的兵马冲突。
昨晚,当阿玉奇接到信使带来的父汗的指令和消息后,他也意识到作为次要战场的切尔克斯克方向,自己虽然成功地消灭了卡拉齐米尔咱和赛杰特贝伊的军队,并且包围了彻辰,可是这些胜利在库尔斯克大胜面前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假使穆罕默德·格莱伊现在回过头来,那么自己迄今为止所取得的一切胜利成果都将毁于一旦。
故此的,阿玉奇也觉得,自己此时消灭彻辰已经毫无意义,不仅不会使局面有所改观,更可能招来穆罕默德·格莱伊更加血腥的报复。
可就这么退走了,阿玉奇又不甘心。因为他发现,彻辰率领的这支部队装备精良,火枪、火炮一应俱全。这些都是阿玉奇一直以来求之不得的。如果能消灭了彻辰,这些将都归自己所有。
况且的,格鲁还在伊始兰·格莱伊的手中。现在,阿玉奇和伊始兰·格莱伊还是友军,格鲁在伊始兰·格莱伊那里还能受到良好的对待,可一旦自己背弃了伊始兰·格莱伊,格鲁的下场是绝对不会好的。
格鲁不仅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更是自己的朋友。阿玉奇不愿意看到格鲁被异教徒侮辱和虐杀。
面对库尔斯克失陷后纷繁复杂的局势,阿玉奇迟疑不决,他为着是进是退,犹豫不决。
噶尔丹策凌不知道阿玉奇的所思所想,他见阿玉奇对自己过河的意见没有反应,焦急的他又大声催促了句:“阿玉奇,我们快过河吧!”
噶尔丹策凌的这一声叫喊声若惊雷,终于将陷入沉思的阿玉奇震醒了过来。
自己的思绪被打断,阿玉奇狠狠地看了噶尔丹策凌一眼。
“一介武夫,真是一介武夫!”阿玉奇看着噶尔丹策凌真是恨铁不成钢。
不过隐隐的,阿玉奇却有些羡慕噶尔丹策凌,因为他这样的人想的少,是不会有自己这么多的烦恼的。
被阿玉奇这么看着,哪怕是一根筋的噶尔丹策凌也有些受不了了,更何况噶尔丹策凌发现,阿玉奇对自己过河的建议是不屑的。
“阿玉奇,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说错了吗?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噶尔丹策凌指着河对岸不满地说道。
是啊,多好的机会。隐隐的,阿玉奇觉得噶尔丹策凌说的有道理,现在彻辰已经是强弩之末,自己只要出点力就能击败他。而只要消灭了彻辰的佣兵团,他们的火枪和火炮就都是自己的了。到时候自己带着战利品回到伏尔加河下游,穆罕默德·格莱伊又能耐自己何?
阿玉奇如此想着,他不由的举起了一只手,那是进攻的手势。
噶尔丹策凌拔出了刀,只要阿玉奇将手臂挥下,他就带领卡尔梅克的儿郎们渡河。
就在这时,一发炮弹落在了河中心,激起数米高的水浪。
阿玉奇所拥有的蒙皮火炮没有那么远的射程,也没有那么大的威力,所以开炮的只能是对岸的佣兵团。
噶尔丹策凌看着腾起的水柱恼羞成怒,因为他认为这是敌人在挑衅自己,也是他们对自己刚才说的“这是多好的机会”的打脸。
可这一炮不仅打了噶尔丹策凌的脸,也让阿玉奇惊疑不定了。因为对岸的彻辰竟然敢向自己开火,那就是否意味着陷入鏖战的佣兵团也并非没有余力挑战自己。不然,那个叫彻辰的家伙,不会傻到在没有余力的时候还挑衅自己。
难道彻辰是要告诉自己他并不惧怕自己过河参与到战事中?
阿玉奇想到这点,他再次犹豫了。因为如果为了那些军火自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那是不符合阿玉奇的利益和预期的,于是阿玉奇对噶尔丹策凌说道:“策凌,看到了吧。我们的敌人可比我们想象中的狡猾多了。他们的火炮一直对着我们,假如我刚才听你的让我们的战士贸贸然下到河中去渡河,对面万炮齐发,我们的人不就又像上次那样成了活靶子了。”
说完,阿玉奇不待噶尔丹策凌想明白是不是这么个理,他双腿一夹马腹,调转马头离开了。
噶尔丹策凌回过神,他大喊道:“阿玉奇,你去哪?”
“回去吃饭,让我们的人都回去!然后去告诉伊始兰·格莱伊,就说今天时机不对,我们暂缓进攻。”
阿玉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回到战场,在正面火力的持续打击下,乌曾贝伊的前锋大军已然全军覆没。叶利谢伊的左翼骑兵横冲直撞。这些黑森骑兵打逆风仗在行,打顺风仗更是精通,他们挥舞着一百五十把马刀,那股勇敢的劲头好似有一千五百人一般。其中的一队甚至杀红了眼,紧随着撤退的后队敌军冲向了乌曾贝伊。
乌曾贝伊吓得魂不附体,他在亲卫的簇拥下落荒而逃了,哪怕在他身边的兵力是黑森骑兵的数倍。所有的乌曾贝伊的兵马紧跟其后慌乱撤退,各部族的部队统统四散逃命。
这一仗,真恰似横扫千军如卷席。
而在库班河岸边,眼见着阿玉奇和卡尔梅克骑兵的身影在对岸消失,彻辰终于将手头的铁钎丢到了一边。
刚才那一炮是彻辰开的,因为他敏锐的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卡尔梅克骑兵在河对岸集结——那位阿玉奇台吉见自己陷入了苦战,显然是想下山摘桃子了。
不过那时候,的确是卡尔梅克人进攻的最好时机,因为佣兵团所以的兵力都投入到了正面——黑森骑兵去了、艾撒克族长的骑兵去了、谢苗的人也去了,除了伤员和英格丽等非战斗人员,彻辰的手中几乎一个士兵都没有。
所以,彻辰往对岸发射了一炮。
在中国的三国时代,魏国派司马懿挂帅进攻蜀国街亭,而蜀国的诸葛亮因为马谡驻守街亭失败,导致了司马懿率兵乘胜直逼西城,诸葛亮无兵迎敌的险境。在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诸葛亮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沉着镇定地大开城门,自己则在城楼上弹琴唱曲。司马懿怀疑设有埋伏,引兵退去。
而彻辰的开炮,和诸葛亮的弹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就是为了让阿玉奇产生自己并不惧怕他渡河并且佣兵团仍有余力的错觉,从而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如此做有没有用,彻辰并不确定。他也只是搏一把。
幸好,阿玉奇中了计,而自己也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对付伊始兰·格莱伊和乌曾贝伊的人马。
当然,若果不是因为穆罕默德·格莱伊在库尔斯克的大胜而产生的连锁反应,彻辰这一炮恐怕只会激怒阿玉奇而不会有惊退敌人的效果了。
阿玉奇退走,伊始兰·格莱伊的兵马再次遭受了惨重的损失,鲜血染红了库班河的河面。
而阿玉奇的退兵带来的另外一个严重的后果,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了,那就是他连累着格鲁喇嘛丢了性命。
作为一名政治家,阿玉奇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他认为其他人也会像自己一样,全面的、从大局的角度看待问题。
当然,如果这个其他人指的是伊始兰·格莱伊或者彻辰这样的人,这个判断当然没有错。可是如果要代入到乌曾贝伊、噶尔丹策零这样肌肉大于头脑的家伙身上,那就大错特错了。
再次被佣兵团击退的乌曾贝伊看到阿玉奇的卡尔梅克骑兵的旌旗在对岸的山坡上消失,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恼羞成怒。乌曾贝伊认为,可汗和自己是中了阿玉奇的圈套,卡尔梅克人是在用彻辰的佣兵团在一次又一次消耗自己的力量。
有了这个认识,乌曾贝伊在狼狈地退回到己方的阵地后,径直来到了格鲁喇嘛的面前。
之前,格鲁喇嘛率领卡尔梅克骑兵渡河失败,仅有少数的人和他一起侥幸突围到了乌曾贝伊的阵地。这之后,由于伊始兰·格莱伊低三下四的赔礼道歉并送上价值不菲的礼物,阿玉奇也为了剿灭彻辰的佣兵团的大局,二人握手言和。但裂痕已经产生,伊始兰·格莱伊也清楚,想要紧密的弥合这还不够。于是,伊始兰·格莱伊在一番挣扎后,主动地向阿玉奇表示,自己将留在阿玉奇的卡尔梅克营地,直到战争结束。这其实就是以自身为人质来换取阿玉奇的信任。而闻弦音知雅意的阿玉奇便也痛快地表示,他会让格鲁喇嘛留在对岸,协助乌曾贝伊。实际上,这是双方为了再次的互信,交换了人质。于是的,格鲁喇嘛便这样留在了河对岸。
刚才的战斗中,格鲁喇嘛和他的人一直站在阵地前,哪怕佣兵团的炮击再凶猛,格鲁喇嘛也没有移动过位置——他代表的是卡尔梅克人,不能让这些术赤的后代们看不起。
见战败的乌曾贝伊径直地扑向自己,眼神中还喷射着怒火,格鲁喇嘛怡然不惧,他双手合十,高宣了一声佛号,然后对乌曾贝伊说道:“乌曾贝伊,感谢佛祖保佑您安然无恙。”
此时,乌曾贝伊早就被怒火焚烧完了理智。他不待格鲁说完话,那带血的弯刀便直指格鲁的眉心。
格鲁喇嘛周围的卡尔梅克骑兵都骚动了起来,不少人都拔出了刀子,而乌曾贝伊的手下当然也不甘示弱,纷纷以刀剑相向。
一时间,二人之间的气氛浓稠的如同坐在火药桶上一般,只要一颗火星子落下,就会剧烈的爆炸开来。
这在这火并一触即发之际,格鲁喇嘛平静地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指尖轻轻地触碰格鲁喇嘛的弯刀,试图将其推离开自己的眉心。
可乌曾贝伊的马刀纹丝不动。
格鲁喇嘛叹了一口气,他不再试图推开弯刀,而是重新双手合十。
“贝伊,贵我双方即为盟友,本应同舟共济,不知你为何如此对待小僧。”格鲁喇嘛问道。
直到此时,格鲁喇嘛还是希望乌曾贝伊能冷静下来,双方继续同舟共济。
“秃驴,你们这些异教徒,真主的敌人。我早就知道你们不是好东西。今天,你的狗屁台吉眼睁睁地看着可汗的勇士去死,自己却按兵不动。你说你们是何居心!”
乌曾贝伊连说带骂,格鲁身旁的卡尔梅克骑兵各个愤怒异常。只是由于没有命令,他们只能以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
格鲁喇嘛当然还不知道阿玉奇为何会按兵不动,不过将心比心,他是能理解乌曾贝伊的悲愤的。
于是,格鲁喇嘛劝解道:“乌曾贝伊,对于贵方今日的死伤,我也很悲痛。台吉为何按兵不动,小僧也不清楚。不如这样吧,你我先回营地,待小僧晚上派个人泅渡过河,将前因后果了解个清楚,我们再做商议。你看如何?”
实际上,格鲁喇嘛如此说已经是极有诚意了,若是伊始兰·格莱伊在此,或许便同意了下来。
可是,格鲁面前的是乌曾贝伊,一个早已动了杀心的失去理智的乌曾贝伊。
乌曾贝伊一听格鲁喇嘛要晚上派人过去,他的脑海里自动浮现了格鲁从自己这里脱逃的场景。
这又成了一条罪证。
“哦,要到晚上?”乌曾贝伊皮笑肉不笑地戏谑道。
“是的。”
“再做商议?”
“是。”
“不必了,我现在就和你商议商议!”乌曾贝伊突然一声大喝暴起,他的弯刀举过头顶,狠狠地砍向了格鲁的脑袋。
“上师小心!”
格鲁身旁的卡尔梅克骑兵惊叫道。
格鲁没想到乌曾贝伊会骤起发难,他只来得及本能地举起右手。
大马士革弯刀是何等的锋利,格鲁喇嘛的右手齐肘被砍断,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两名卡尔梅克骑兵奋力架开乌曾贝伊的弯刀,他们一左一右,刺斜里护卫着几乎痛的昏迷过去的格鲁喇嘛闯过乌曾贝伊的包围。而其他的卡尔梅克骑兵则纷纷与乌曾贝伊身边的鞑靼重甲骑兵战成一团,为同伴突围赢取时间。
鞑靼重甲骑兵虽然尽是精锐,可他们已经与佣兵团鏖战良久,体力和马力都消耗很大,而卡尔梅克骑兵则是携怒而发,各个悍勇异常,一时间,鞑靼重甲骑兵竟拿不下他们。
眼见着格鲁喇嘛在护卫下突出营门朝着佣兵团的方向逃去,乌曾贝伊劈开一名迎上来挡在面前的卡尔梅克骑兵,然后对着营门附近不知所措的鞑靼部族骑兵大喊道:“废物,废物。用弓箭射,弓箭射!”
营门口败退下来的鞑靼部族骑兵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现在听到乌曾贝伊的命令,他们纷纷搭弓射箭。
抛射出的羽箭密密麻麻地飞向格鲁喇嘛和两名卡尔梅克骑兵,这两名卡尔梅克骑兵也是坚毅,他们将格鲁护在身前,用盾牌和身体筑起了一道阻挡箭雨的屏障。
第五百三十章
卡尔梅克人的追兵终于在彻辰他们往切尔克斯克撤退的途中出现了,他们的先头部队约莫有一千人,这是一个千人队的规模。从普丽吉特那里,彻辰已经知道了,卡尔梅克人的军队编制是十进位制的,也就是最小都编制单位为十名骑兵,内中有一名十夫长。然后十名十夫长的骑兵组成一个百人队,领导他们的军官为百夫长,以此类推,最高级别的为万户。不过在卡尔梅克人汗国中,也只有大汗才有权力指挥一支万人队。
要应付一支千人的骑兵,谢苗和艾撒克族长的那点兵力显然是不够了。于是的,彻辰在接到谢苗他们接敌的消息后,马上带着黑森骑兵和五门火炮赶去支援。
当彻辰赶到的时候,谢苗他们正和卡尔梅克骑兵陷入肉搏战中。这些卡尔梅克人因为连战连捷,早已生出了轻敌之心,他们见谢苗和艾撒克族长只有这些兵马,狂妄到只射出了一波箭雨便径直朝着两百步兵组成的方阵中冲去。
谢苗和他的士兵们装备混杂,他们一半装备着盾牌和页锤,一半则使用着长枪。当卡尔梅克人的箭雨朝他们射来的时候,位于前排的士兵们果断地竖起了钢盾,为自己和身边的同伴进行遮挡。
接着,卡尔梅克骑兵逼近了方阵前。由于那一波箭雨并未造成有效的杀伤,方阵中的长枪兵们牢牢地握住手中的长枪指向前方,装备让枪尖和卡尔梅克人来一个亲密接触。
卡尔梅克人悍不畏死,可他们的战马作为动物,天生的惧怕尖锐的东西。当战马的眼睛看到自己正往长枪上撞的时候,他们本能的就想避开。
一些战马在枪尖前擦身而过,另外的一些则没有这么的好运,在驭手的控制下径直撞了上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方阵中的十数支长枪同时折断了。但卡尔梅克骑兵的进攻也为之一顿。
“乌拉!”
谢苗高喊着。他挤过长枪的缝隙来到卡尔梅克人的身前,朝着一名跌落下马正准备爬起来的卡尔梅克骑兵就是一页锤。
铁制沉重的页锤击打在了那名卡尔梅克人的脸上,他的脸马上变了形,身体也在页锤的作用下倒飞了出去。
其他的士兵也有样学样。他们一手举着钢盾抵挡卡尔梅克人自马上挥砍过来的弯刀,一手用页锤猛击战马或者卡尔梅克暴露在外的大腿。
在亚速堡,这一套的战斗技巧,他们已训练的非常的熟练。
只一个交锋,十名卡尔梅克骑兵和他们战马的尸体躺在了方阵的四周,而谢苗这一方不过伤亡了两人。
卡尔梅克人的千夫长这时也知道他们是遇上了硬骨头。他赶紧用旗语通知前方的骑兵退回来,然后将进攻的矛头对准了艾撒克族长率领的鞑靼部族骑兵。
艾撒克族长的鞑靼部族骑兵原本在方阵的两翼游走,用箭雨阻挡着卡尔梅克骑兵对谢苗他们的包围。这在卡尔梅克骑兵将进攻的重点放在谢苗他们身上的时候是轻松愉快、没有什么压力的,可当卡尔梅克人重点关照进攻他们,鞑靼部族骑兵不擅近战的缺点便暴露无遗。他们被迫与准备精良的卡尔梅克骑兵近战,伤亡惨重。
渐渐的,艾撒克族长和他的部族骑兵开始不支了。而谢苗虽然有心支援,可他们一旦离开方阵便会遭到卡尔梅克骑兵箭雨的阻击,被硬生生逼回去。
这便是彻辰他们赶到时候的战况。
见艾撒克族长渐渐不支,彻辰赶忙命令炮兵就地构筑炮兵阵地。
五发炮弹在不到十秒的时间内倾泻在了出现在西面的卡尔梅克骑兵的队伍中。炮弹划过空中的尖锐呼啸和落地时产生的巨大轰鸣都产生了震人心魄的效果,卡尔梅克骑兵坐下那未经历过炮火适应性训练的战马惊的扬起了四蹄,几名卡尔梅克骑兵甚至被他们自己的战马摔下了马鞍。
彻辰将望远镜的套管拉到了最长,他急切地想要看看这一轮炮击的战果,可由于硝烟弥漫,模模糊糊中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待到硝烟终于散了,原本笼罩在硝烟中的卡尔梅克骑兵早已没有了踪影。地上是东倒西歪的躺着七八匹战马的尸体,其中有些还有一口气在,这些可怜的生灵抽搐着痉挛的四蹄,在挣扎中耗尽自己最后的力气。而除此之外,地上竟然没有一具卡尔梅克骑兵的尸体。
当然,如果说对方的人没有伤亡,那是不可能的。连生命力顽强的战马都倒毙了如此之多,从战马的伤亡程度来看,这一轮的炮弹至少也杀伤了十余名敌人的骑兵。只是这些卡尔梅克骑兵训练有素,在撤退的时候将己方的伤者和同伴的尸体都带走了。
见彻辰救了自己,艾撒克族长赶忙过来感谢。
“贝伊,您来的太是时候了。”艾撒克族长说道。
“族长,其实就算我们没来,凭你和你的部族子弟的英勇,击退他们也不在话下的。”彻辰恭维道。
听彻辰如此夸赞自己,艾撒克族长喜上眉梢。他豪气干云地拔出了弯刀,朝退的没影的卡尔梅克骑兵追去。
看着艾撒克族长的背影,彻辰拿下了望远镜,极为隐秘地叹了一口气。他说道:“皮德罗叔叔,你看怎么样?”
半晌,彻辰没听到回应,才想起皮德罗没有跟来,正在前方指挥撤退。
不过看刚才的战斗和退却,对卡尔梅克人的悍勇,彻辰终于有了直观的印象——这些卡尔梅克骑兵确实强悍啊!
而他也有些无可奈何——和克里米亚的鞑靼人相比,这些东方来的卡尔梅克人才是真正的成吉思汗的后裔。
彻辰知道,卡尔梅克人之前应该是没见过火炮这种武器的。但是在遭受了己方炮兵的一轮猝不及防的炮击后,这队卡尔梅克骑兵的指挥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稳定下队伍,并带走全部的伤者和尸体,只这一点就能担的上强军的称呼!
第五百三十一章撤退
这时,趁着两军暂时脱离交战的间隙,谢苗也来见彻辰。
谢苗问道:“团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就看对方下一步怎么办了。”此时彻辰因打退了敌人的一次进攻,心情正好,他绕弯弯似地来了一句。
谢苗没能理解彻辰的意思。谢苗挠了挠头,一副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见谢苗这副样子,彻辰不禁大笑了起来。
“谢苗,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就看对方下一步怎么办了。他们如果不追击,我们就缓慢的撤退,我们的人会在五里外等待和掩护我们;如果卡尔梅克人敢再来进攻,我们就再狠狠地给他们来一下。”彻辰解释道。
谢苗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
“我知道了,团长!我这就去布置。”谢苗说道。
就在谢苗他们开始缓慢撤退的时候,原本已经消失了的那队卡尔梅克骑兵又出现了。
这一次,卡尔梅克骑兵们拉开了长长的一条散兵线,每名骑兵相距三到五米,显然这是为了防止再次被炮击造成过大的伤亡。
这时候,谢苗的步兵正缓缓靠近彻辰所在的炮兵阵地。
“换散弹!”
彻辰拔出了腰间的马刀斜指前方,他命令道。
彻辰本待卡尔梅克骑兵再次进入火炮的射程,便准备将马刀猛地向下挥去,命令开火,可卡尔梅克骑兵却在火炮的射程范围外停了下来。
眼见于此,彻辰当即命令道:“一炮准备开火,九炮预备!”
“轰!”最右侧的一门火炮再次怒吼了起来,对面又腾起了一阵硝烟。
这次动静比上次弱多了,散弹在飞到最大射程后落在了地上,没有造成敌人的任何伤亡。
待炮击停止,卡尔梅克骑兵又动了动。他们拉开了更长的正面宽度,然后十人一组站定,仿佛一张张开的大网,要将佣兵团一网包围起来。
“叶利谢伊,看见了吗?这些卡尔梅克骑兵看样子是打算把我们钉在这里!”彻辰指着正对面一名高举三角旗的旗手对来到自己身边的叶利谢伊说道。
“我看看……啊,真是这个样子。不过他们算是犯了大错了。如此稀疏的阵型,只要一个冲锋我就能打垮他们!团长,让我带着黑森骑兵还有艾撒克族长的部族骑兵,趁敌人兵力分散来个反击。”叶利谢伊忍不住请战道。
叶利谢伊说的带上艾撒克鞑靼部族骑兵的这一想法彻辰也有过,不过最后给他否决了。彻辰担心以鞑靼骑兵的尿性,一旦脱离了火枪火炮的射程范围,一场反击战很可能会被他们打成溃逃战,到时候鞑靼部族骑兵的溃逃反而会冲击到自己人,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继续在侧翼掩护谢苗他们后撤。
“不了,艾撒克的三百鞑靼骑兵还是留着的好。”彻辰说道。
接下来,彻辰命令叶利谢伊率领黑森骑兵待机而动,谢苗等人则一半的士兵严阵以待,另一半人则稍事休息。他还命令一队士兵在火枪手的掩护下,在炮兵阵地外围挖了一条壕沟,做出固守的样子。
卡尔梅克骑兵们误以为佣兵团增设防御工事的举动是想固守待援。他们果然中计想进行阻止,可是在火枪黑洞洞的枪口的虎视眈眈下,卡尔梅克人的千夫长到底没敢轻举妄动。
卡尔梅克千夫长的“胆小”,让彻辰的诱敌计划没有成功,两军开始僵持了下来。
显然,时间拖的越久对彻辰是越不利的。
当临近太阳落山,彻辰率领着阻击部队开始快速撤退。他们先是以黑森骑兵发起了一次反冲锋,在遇到抵抗后乔装败退,然后将卡尔梅克骑兵缓缓引入火枪火炮的射程范围内,接着,所有的火枪一齐开火,将卡尔梅克骑兵打了个措手不及。
趁着卡尔梅克骑兵被打蒙了,彻辰率军快速地和卡尔梅克骑兵脱离了接触,朝着切尔克斯克急行军而去。
由于包围彻辰他们的卡尔梅克骑兵只有一千人,在人数上并没有优势,而且只有弓箭而没有火枪,并且两次的损失也让他们长了记性。所以卡尔梅克骑兵之后只敢远远的跟随,并不敢接近火枪的射程范围内。
在日落之前,彻辰率领的后卫与佣兵团的主力汇合了。他们又经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的行军,终于回到了切尔克斯克。
在切尔克斯克,先期抵达的皮德罗和他的两个中队早已和留守在此的守军一起加固了阵地。由于没有足够的时间将壕沟挖的更宽更深,守军们便在壕沟的外围撒了一圈的三角钉,用以阻挡卡尔梅克骑兵的冲锋。
瞭望塔上的的哨兵一见彻辰他们撤了回来,赶忙放下了吊桥让他们进入城内。接下来,黑森骑兵们和火炮也一齐进入了工事。
站在吊桥内的皮德罗一见彻辰平安无恙,一把抱住了自己的侄子。而斯帕索库科茨基等人见到这番亲人团聚感人的情景,都不禁露出了微笑来。
皮德罗将彻辰紧紧地抱了三抱,然后松开了手。
他对彻辰说道:“我的侄子,这回你一定要听叔叔的。过河去,趁着那些卡尔梅克人还没来,赶紧过河去。我们回亚速堡,然后乘船回波兰。不!回西班牙去。总之去哪里都成!”
“我亲爱的叔叔!”彻辰见皮德罗如此的语无伦次,不禁有些莞尔。
“你还笑!”皮德罗狠狠地瞪了彻辰一眼。他继续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卡拉齐米尔咱和赛杰特贝伊的人马都完了,我们现在孤立无援,打是打不赢的。虽然我们临时修建的工事虽然可以挡上一阵子,可这顶什么用?只要他们困我们个十几天,我们就要饿肚子了。再者说,那个穆罕默德·格莱伊对你又不怎么样,我们还为他们拼什么劲。”
等皮德罗的话说完,彻辰笑着开口道:“叔叔,我们现在当然要退回到亚速堡去。这是毋庸置疑的。不过说到逃回到西班牙,这也未免跑的太远了吧!”
皮德罗说回到西班牙本就是心急这么一说,他见彻辰并不反对撤回亚速堡,急忙辩解道:“你个混小子,现在倒学会拿叔叔我开涮玩了。”
彻辰对皮德罗报之以微笑。他拍了拍手,正准备对佣兵团的军官们也说几句感谢的话。可在无意间,彻辰瞄到在吊桥的四周,一些士兵流露出恐惧和退缩的神态及眼神。显然,自己的皮德罗叔叔刚才那些丧气的话,影响到了他们。眼见于此,彻辰不得不说些鼓舞士气的话,以挽回皮德罗刚才所造成的不利影响。
彻辰说道:“各位,虽然这一次我们没有打胜便撤退了,可这并非是由于我们不如那些卡尔梅克人,而是因为我们的一些友军擅自行动,不听指挥。在刚才的阻击战中,我们的步兵以和对方相差兵力的骑兵对抗而不落下风,这充分说明了我们的战斗力是强于对手的。各位,待我们回到亚速堡休整一番,再让这些卡尔梅克人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彻辰的一番话让是说给叶利谢伊,更是说给四周围的战士们听的。听了彻辰的话,众人的士气重新提了起来。连叶利谢伊等人纷纷想道:“是啊,正如团长所说,我们纯粹是被猪一样的队友坑了,不然打败这些什么卡尔梅克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接着,见大家的士气被提振了起来,彻辰开始布置下一步的撤退计划。
为了防止再次被卡尔梅克骑兵埋伏和突袭,在大部队撤退前,彻辰预备着往八个方向派出了侦察骑兵。这些骑兵即是侦察兵也是通信兵。他们干的就是在行军过程中探查敌情、汇报信息的任务。每一路的侦察骑兵各有五人,这五个人在侦查时彼此相望,不能脱离各自视线。并且每人都装备信号弹,以便遭遇突发事件时给大军报警。
接着,大营内的所有部队分成了六队。最先撤退的是骑兵和工程兵。他们将迅速地前进到顿河的渡口,并守住河上的桥。若是桥已经被卡尔梅克人所破坏,那么随军的工程兵必须迅速地在河上架起浮桥。
接着撤退的是步兵各部和炮兵。所有的步兵的先后顺序是皮德罗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率领的两个佣兵团步兵中队、谢苗率领的两百步兵和炮兵、五百黑森雇佣兵。四支步兵部队全部出营后,各队间保持两里的距离行军。
在队伍的最后,是艾撒克族长率领的三百鞑靼骑兵,他们负责殿后。
虽然每次都将艾撒克族长的鞑靼部族骑兵放在最后最危险的位置彻辰的内心也有些过意不去,可和佣兵团的其他各部比起来,如果要损失,彻辰宁愿损失的是鞑靼人。人都有亲疏远近,彻辰也不例外。
但就在彻辰布置完撤退计划后不久,正北方突然腾起了一股巨大的黄色烟尘。彻辰知道,那是卡尔梅克骑兵的主力到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东西方的交锋二
在晕眩中,彻辰本能地抓住了马的缰绳,这让他终于不至于从战马上摔下来。
彻辰使劲地晃了晃脑袋,他感觉自己的头脑清醒了些。
“水。”彻辰在马上喊道。他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不知是谁将一个水囊递到了彻辰的手中。彻辰接过水囊,他先是喝了大半,然后将剩下的水倒在自己的脸上。
清凉的水顺着彻辰的面庞滴下,他感到一阵清凉。
这时候,彻辰用手抹了抹脸,待他睁开了眼,原本那惊慌和失措的表情已消失不见。
这时候,彻辰才看见叶利谢伊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叶利谢伊,亚速堡到底是怎么回事?”彻辰问道。
叶利谢伊指了指身后,说道:“团长,还是让这个家伙说吧。”
说着,叶利谢伊让到一边,在他的身后闪出一个身影。
刚才彻辰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叶利谢伊的身后,及到叶利谢伊让开身体,彻辰才注意到原来叶利谢伊的身后还有一个人。他定眼一看,原来那人是亚速堡商会的会长易卜拉欣。
这位易卜拉欣会长只穿了一件睡袍,他脚上是一双黄色的军靴,显然是从佣兵团临时借来的。可以看得出,易卜拉欣赶路赶的极其的匆忙并且狼狈。
“原来是易卜拉欣阁下。”彻辰朝他点了点头。
易卜拉欣见终于有自己说话的机会,他一把扑到彻辰的马前。
“贝伊,我的家产,我的家产全没了!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易卜拉欣哭丧着脸说道。他那样子,像极了终于找到主人的流浪狗。
“慢慢说,易卜拉欣阁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彻辰劝解了易卜拉欣几句,然后询问起亚速堡失守的经过来。
虽然易卜拉欣三句里面有两句是说的自己的事情,不过彻辰还是从那仅剩的一句中知道了亚速堡是如何失陷的。
仍然是伊始兰·格莱伊,这位克里米亚汗国汗位争夺的失败者、穆罕默德·格莱伊发誓要处置而后快、彻辰曾经在亚速遍寻不着的恶狼,他的毒计真是一环套着一环。在彻辰率军离开亚速堡前往与卡尔梅克人交战后,他的追随者,确切的说是乌曾贝伊,他伪装成前往支援亚速的部族援军,在昨天骗开了亚速堡的城门,然后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守备松懈的亚速堡。
“真是倒霉到家了。”彻辰苦笑道。
不,用倒霉到家都不足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境况。如果硬要形容的话或许穷途末路更加的合适!
现在的自己的身后有伊始兰·格莱伊与卡尔梅克人的联军的追赶,而且很大的可能,乌曾贝伊的军队正朝此地而来。
竟然腹背受敌了!一念及此,彻辰连苦笑都笑不出了。
偏偏的,易卜拉欣还在一旁恬噪“贝伊,那些恶棍连我们这些伊始兰教徒的财产都不放过,你快回师教训下他们吧。”
叽里呱啦的易卜拉欣让彻辰更加的心烦意乱。他的眉头紧锁,脸色苦的如同苦瓜一般。
叶利谢伊见状,赶忙将易卜拉欣拉了起来。
他对易卜拉欣说道:“易卜拉欣会长,感谢你不畏生死将这么重要的情报带来。我们团长是不会忘记你的。哦,对了。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也累了吧,我带你去喝口水。”
说着,叶利谢伊也不管易卜拉欣情不情愿,硬拽着他走到了一边。
终于的,彻辰的耳朵安静了下来。他直直地坐在马上,闭着眼睛苦思良策。
此时,碧空中万里无云。浩浩荡荡的库班河水冲击着桥墩,发出巨大的响声。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除了叶利谢伊、费多特、黑森子爵外,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等佣兵团的军官也都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除了自己的叔叔皮德罗。
看着众人各个面色凝重,彻辰微笑着问道:“大家怎么都来我这了?”
其他人还未搭话,叶利谢伊抢先说道:“团长,是我告诉他们的。我想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大家一起总能想到办法。”
彻辰点了点头,他却没问叶利谢伊有什么办法,而是问起了皮德罗叔叔怎么没来。
叶利谢伊皱了皱眉。最后,他还是觉得将实情告诉团长。叶利谢伊说道:“团长,情况不是很好,黑森雇佣兵还好,两个中队的佣兵团士兵却有些慌乱,现在皮德罗副团长正在对岸弹压。”
“怪不得叔叔没过来。”彻辰想道。叶利谢伊所用的措辞“慌乱”和“弹压”都是较为中性的词汇,显然叶利谢伊是不想在承受重压的自己肩上再雪上加霜了。而显然的,情况必然极其的糟糕不然也不需要皮德罗叔叔亲自压阵。
听明白了潜台词,彻辰默不作声了。
半晌,他说道:“叶利谢伊,还有大家。我刚才想出了些计划,现在也想听听你们的意思。不过你们谁去把皮德罗叔叔也叫过来。”
“我去。”英格丽喊道。
“我去。”瓦尔瓦拉大婶也喊道。
“瓦尔瓦拉和英格丽你们一起去把副团长替换过来。”彻辰说道。
瓦尔瓦拉大婶在佣兵团可不仅仅是厨娘,她曾经因为士兵们争抢午饭而打翻了她的土豆汤而发起狠来,用一只擀面杖一口气击倒了四五名士兵。这也为她赢得了母老虎的“美名”。
彻辰相信,有瓦尔瓦拉大婶在,她是能代替皮德罗镇住场面的。
瓦尔瓦拉和英格丽离开后,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看着彻辰。彻辰则在法蒂玛的陪伴下上了桥。
在桥上,彻辰回头望了一眼。却见艾撒克族长和他的部族骑兵们都站在河岸边,这位族长的脸色犹豫不定,内心似乎在做着挣扎。
只一眼,彻辰便扭过了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不多时,手上握着皮鞭的皮德罗过了来。
众人因为听彻辰说自己有了计划,所以谁都没有最先说话。而不明这一情况的皮德罗一到场便先开了口。
“彻辰,我认为现在这种情况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我们不如派出使者和那个阿玉奇台吉或者伊始兰·格莱伊谈判,只要他们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我们可以投降并用赎金赎回自己。”
“这是个办法!”
皮德罗的话当即的赢得了黑森子爵的赞同。
在当时,投降和支付赎金并不是什么耻辱的事情。特别是和鞑靼人交战,被俘后支付赎金几乎就是一种惯例。当年,为了赎回被围困在兹巴拉日的守军,波兰国王扬·卡齐米日就曾一次性支付给克里米亚的鞑靼人60万的泰勒。而那些在于克里米亚鞑靼人作战的波兰贵族,譬如在科尔松之战中被俘的波兰王冠盖特曼和场地盖特曼,在被带回到克里米亚后就是被卡齐米日国王用赎金赎了回来。
可听了皮德罗的办法,彻辰不置可否。而这时,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站了出来。
“彻辰,我知道现在我们的形势危急,可是我并不赞同投降。”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反对道。
神父说完这一句,眼见着皮德罗对自己竖目圆瞪,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知道皮德罗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对皮德罗报以微笑,然后继续说道:“皮德罗副团长,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迂腐的人,也不是不为佣兵团着想。如果只是面对卡尔梅克人,我并不反对投降。可是您别忘了,伊始兰·格莱伊是因为团长才失去的汗位,他对我们可谓是恨之入骨,必欲处置而后快的。这时候我们向他投降,哪怕他接受了我们的条件,可我们敢去信任他的诚信吗?”
听了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的话,皮德罗沉默不语了。半晌,他又说道:“我们可以只向卡尔梅克人投降。”
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又摇了摇头。
“卡尔梅克人和伊始兰·格莱伊显然是盟友,他们的诚信也是靠不住的。万一我们投降了,卡尔梅克人将我们交给了伊始兰·格莱伊……”
听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这么说,皮德罗也有些担心。他使劲地挠了挠头,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和叶利谢伊对望了一眼。显然,二人曾经交流过意见的。最后,还是由神父说道:“团长,还有副团长。我和叶利谢伊刚才商量了一下。我们认为应该固守待援。我们现在在库班河边上,河流就是我们天然的防线。只要我们据河防守,然后摧毁河上其他的渡桥,那么我们的后背就是安全的。我们只要考虑的就是面对一个方面的敌人,这将大大地减轻我们防守的压力。”
话说到这,黑森子爵截口道:“可我们没有援军,死守到最后只会变成守死。”
显然,黑森子爵认为坚守是没有希望的。
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正待解释,彻辰却接过了话:“没有援军,我们可以去找援军。这里是库班河,沿着和顺流而下就是亚速海。我们可以派人前往卡法求援,那里有迈哈迈德帕夏的苏丹亲兵。我向他求援,他是不会拒绝的。我们还要派人去找穆罕默德·格莱伊,让他也派援军来。”
其实,刚才彻辰思虑良久,他的看法也和叶利谢伊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不谋而合,那就是投降没有好结果,只有固守待援才是唯一的出路。
这时,费多特犹豫地问道:“穆罕默德·格莱伊会派援军吗?”
显然,费多特信不过穆罕默德·格莱伊。比起救援彻辰,穆罕默德·格莱伊恐怕更希望坐山观虎斗,看着彻辰喝伊始兰·格莱伊两败俱伤吧。这是费多特的想法。
“他会的,因为伊始兰·格莱伊在这里。”彻辰坚信道。
皮德罗见彻辰拿定了主意坚守待援,他也不说反对的话了。皮德罗提了提腰带说道:“既然大家的意见已经统一了,那我去向两个中队传达命令。不过现在那两个中队的士兵士气可不高,呸,呸呸呸,什么不高,他们根本就没士气了。有几个兵油子说:我们从亚速堡出来以后一仗没有打,可遇到的、听到的都是坏事和坏消息,仔细想想,自从我们佣兵团成立以来还没有碰到过这样憋屈的情况。这是上帝抛弃了我们。这话听着真让人不舒服,偏偏还有人信了。一些胆小的家伙想开溜,不过被我用皮鞭教训了顿,也终于老实了。我算是明白了,有些人讲道理是没有的,他们只听得懂鞭子的呼啸声。”
说完,皮德罗扯了扯鞭子,便准备回到部队去继续“教育”逃兵。
彻辰叫住了皮德罗。他对叔叔说道:“皮德罗叔叔,我和你一起去。我去给他们讲两句。”
接着,彻辰和皮德罗一齐来到了两个中队的阵地前。得益于抄袭自瑞典军队的行军条例,彻辰的佣兵团每到一处都会修筑工事,哪怕停留的时间再短,士气再低,这一活计也没人会放下。可两个中队的士兵虽然在做,却看得出他们的士气是低落的,一个个有气无力,脸上都带着失败者的沮丧神彩。另外的,在工事的一旁,两名士兵被捆在地上,他们的后背满是鞭痕,显然就是皮德罗所说的逃兵了。
见团长到来,瓦尔瓦拉大婶提着成年人手臂粗细的擀面杖走了过来:“团长,这些孩子们都很乖。”
“辛苦你了,瓦尔瓦拉大婶。”彻辰俯下身面带微笑道。
士兵们当然都很乖,那些不乖的早被瓦尔瓦拉大婶打的头破血流,去见萨尔本医生去了。
接着,彻辰直起身,他用力的拍了拍手。
听到拍手的声音,彻辰附近的士兵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看向彻辰。可他们的目光是那么的无神,仿佛提线木偶一般,无论什么都让他们提不起兴趣来。
彻辰见此,他故意提高了马速,驾驭者战马跑了起来。战马的马蹄声和胸前的铃铛声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远处的士兵们也纷纷或放下手中的工具,或拄着锄头和铁楸走过来看着团长。
彻辰在吸引士兵们注意力的同时,也在思索着如何提升他们的士气。现在这种情况,赏赐金钱是没有太大作用的。思来想去,彻辰决定用英雄的事迹去激励士兵,让士兵们重新燃起一往无前的勇气。
见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彻辰高声说道:“各位,向失败者求和,他们会感恩戴德;而胜利者只会耻笑我们。我知道我们现在遇到了自佣兵团成立以来最危险的时刻,可是和当年波兰共和国的雅里梅亲王在兹巴拉日相比,我们这又算得了什么!亲王当年面对的可是整个克里米亚汗国和扎波罗热哥萨克的军队。”
“可那是雅里梅亲王。”下面有人小声嘀咕道。那言下之意,彻辰怎么能和雅里梅亲王相提并论。
皮德罗的目光狠狠地扫视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可却没找出那个人来。
彻辰举自己的前轻情敌米哈乌王子的父亲的例子也是逼不得已。更好的例子比如葡萄牙勇士在科伦坡力挫十万斯里兰卡人的史诗战绩不是没有,可这些故事自己的士兵未必知道,而且主角是外国人也难以引起波兰人的共鸣。
而雅里梅的兹巴拉日保卫战在共和国可谓耳熟能详,连不识字的文盲都知道。
见有人如是说,彻辰也没生气。他
微笑道:“可我们的敌人也不是赫梅利尼茨基。”
这番巧妙的应对引来了部分士兵的附和。
“对,对。的确如此。”一些士兵说道。
见自己的话有了效果,彻辰趁热打铁道:“各位,兹巴拉日的英雄们能坚守月余,我们为什么不能!况且不需要这么久,只需要十多天的时间,穆罕默德·格莱伊和迈哈迈德帕夏的大军就会赶来为我们解围。”
“穆罕默德·格莱伊的援军会到吗?”人群中有人质疑道。
“会的,当然会。”彻辰露出意思神秘的、胜券在握的笑容:“其实早在出兵切尔克斯克前,我就派人去向穆罕默德·格莱伊申请援军了。”
两个中队的士兵多是来自波兰,雅里梅亲王在兹巴拉日的丰功伟绩他们都是耳熟能详的。彻辰将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和雅里梅亲王当年在兹巴拉日的保卫战相提并论,众人不免热血沸腾,许多人都感觉有一股热血直充自己的脑袋。而他们又听援军将至,更是兴奋不已。
待气氛燃到最高点,彻辰将右手举起,他狠狠地将攥起了拳头,然后猛地张开,如同在手上炸开了一团炸药:“我们现在不是被包围,而是中心开花!”
这一形象的动作果然将士兵们成功地燃起了战斗意志和英雄气概。
彻辰眼见着自己目力所及,大多数人都面色潮红、眼神炯炯,他高举手中的马刀大声宣誓道:“上帝与我们同在!”
受到彻辰的感染,士兵们都大喊了起来:“上帝与我们同在!”
第六百零二章王后的手段四
彻辰推开门的时候看到法蒂玛的时候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抱着孩子发呆,最近法蒂玛总是这个样子。就连彻辰进屋坐下她都没有发觉,完全没有了当年作为苏丹宠妃的杀手的警惕和觉悟。
不过,彻辰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再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法蒂玛,怎么了?”彻辰等了会,看法蒂玛没有结束的架势,他只好开口提醒自己来了。
“啊……彻辰!”彻辰的突然开口好像吓了法蒂玛一跳,她彷佛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从床上跳起来。
“我……我去给你倒茶!”法蒂玛慌忙将熟睡中的婴儿放下,然后站起来转了一圈,可回来时杯子还是空的。
显然,法蒂玛如此的心不在焉,肯定是有心事的。
“法蒂玛!”彻辰攥住了她的手坚决的把她拉进了怀里。“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法蒂玛先是无语,接着摇了摇头。可那样子,好像眼泪随时都有可能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看法蒂玛这个样子,彻辰的心没来由地一虚,感觉法蒂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意。
“我们都有了孩子了,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呢?”
法蒂玛再没办法无语了。她小声地哭了起来。不一会彻辰的胸前就湿了一大片。
这下子,彻辰着急了。他赶忙安慰法蒂玛说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不管我怎么劝她就是不停,最后彻辰只好恐吓道:“哺乳其间总是伤心流泪,那可是会影响奶水的。”
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彻辰这一招果然有了效果。听到彻辰这句话,法蒂玛立刻就停止了哭泣。她坐回到床上,然后示意彻辰做到旁边来。
“彻辰,你知道我从前是苏丹宫中的一名刺客。”法蒂玛并没有直接告诉彻辰自己为何心事重重,而是说起了以前。
彻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在斯摩棱斯克的时候就告诉过我了。”
“难道你这些日子来的情绪反常和这件事情有关?”我猜测道。
“嗯!”法蒂玛点了点头。
“难道是你的身份被谁认出来了,那个异教徒的苏丹要派人来抓你,所以你……”彻辰问道。这也是他能想出的唯一理由。
“不,不是。”法蒂玛否定了彻辰的猜测。
“那是为什么?”彻辰再次奇怪了。
实际上,哪怕是奥斯曼土耳其的苏丹真的要抓人,彻辰也不怕。他马上就要带着法蒂玛回到维达瓦。奥斯曼土耳其的苏丹要想找自己麻烦,他的大军那也得先解决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再穿过巴尔喀阡山才能到维达瓦吧。对了,还有布列斯特,卡齐米日国王许诺给自己的土地——等着自己搬到了那里,那位苏丹陛下更是要穿越半个波兰了。
法蒂玛还是一脸忧郁。她说道:“你知道刺客的第六感都是很准的。这几天我总是做噩梦,梦见你离开了我们······”
原来法蒂玛是在担心这个,彻辰恍然大悟。
彻辰更靠近了些法蒂玛,他将床上的自己的孩子抱在了怀中。
法蒂玛为彻辰生的是一个女儿,出生的时候,这孩子的头发便已经很浓密了。她继承了母亲黑色的秀发,眼睛却是彻辰一样的深蓝,犹如那爱琴海一般。她一出生彻辰便为其取名为安娜。安娜(A
a)一词来自希伯来语,含“优雅”之意。
“你放心好了!”彻辰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他坚定的给予了法蒂玛以承诺:“永远不会!”
“彻辰!”法蒂玛感动的眼泪再次涌出了眼眶。
宽慰完了法蒂玛,彻辰边抱着安娜边搂着法蒂玛的肩膀就这么坐着。对于他这时来找法蒂玛的真正目的,彻辰已不准备说了,他怕法蒂玛又会多想。
“对了,彻辰。刚才我见一名信使来到城堡,是维达瓦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但彻辰不准备再提,可法蒂玛却问了。
“没,没什么。”彻辰闪烁其词道。
一见彻辰这样,法蒂玛便知道彻辰心里一定是有事的。她叹了口气道:“彻辰,我们都是夫妻了,难道有什么事情你还不方便告诉我吗?”
“不,不。”彻辰赶忙否认。
最后,他被法蒂玛逼的没办法,于是把皮德罗写信来告诉自己娜塔莉要做修女的事情告诉了法蒂玛。
说完,彻辰心虚地看了法蒂玛一眼,然后赶紧低下了头。
“原来是这样。”法蒂玛摸了摸孩子的脸。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如果说法蒂玛之前对娜塔莉可能从自己手中抢走彻辰还还心有顾虑的话,现在作了彻辰的妻子,并且有了孩子,她早就把那些抛到九霄云外了。现在的法蒂玛,只是一心一意的为彻辰考虑。
“彻辰,你该回去。娜塔莉不应该做修女,她应该做你的妻子。”法蒂玛说道。
“啊!!!”
哪怕是看到一条龙也无法比法蒂玛说的话更让彻辰震惊。
做自己的妻子?他可是已经有了法蒂玛做自己的老婆了,怎么能再娶娜塔莉呢?
见彻辰张大的嘴巴能塞进去一个鸡蛋,法蒂玛莞尔一笑。她拿起自己枕头下面的《古兰经》翻开,递给了彻辰。
在古兰经翻开的那一页,第四章《妇女》第三节写道:真主说:如果你们恐怕不能公平对待孤儿,那末,你们可以择你们爱悦的女人,各娶两妻、三妻、四妻;如果你们恐怕不能公平地待遇她们,那末,你们只可以各娶一妻,或以你们的女奴为满足。这是更近于公平的。
是的,和基督教要求一夫一妻不同,在***教的教义里,一个丈夫娶四个妻子,但是必须公平的对待她们。
四个妻子,看着《古兰经》上面的文字,彻辰再一次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娶四个老婆这种事情,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一秒都没有。
看着彻辰那可笑的模样,法蒂玛再一次笑了起来。
“彻辰,哪怕你想娶四个老婆,我也是不同意的。一个娜塔莉以及够多了,我不愿再和别人分享你。”法蒂玛在彻辰的耳边温柔地说道。
法蒂玛会选择让彻辰接受娜塔莉也是她意识到自己的出身对于彻辰的未来是多么的不利。
假如彻辰的成就只是做一名普通都佣兵或者是一个佣兵团长,那么自己是能为彻辰的事业出力的。可是彻辰现在所取得的成就早已不是寻常的佣兵或者佣兵团长能取得的了:他掌握着数十万塔勒的财富,麾下有数千人的佣兵团,波兰共和国的著名骑士米哈乌和安杰伊都视他为友,扬·卡齐米日国王即将为其封爵,将来他的前途将不可限量。可对于这样彻辰,法蒂玛却自觉自己帮不了他什么。
她会什么?除了杀人她什么也不会。交际、舞蹈、应酬,这些贵族的手艺法蒂玛都是一窍不通的。
而自己会的,娜塔莉会,自己不会的,娜塔莉也会。娜塔莉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她本就是贵胄之女,基什卡家族在波兰共和国也是人脉深厚,彻辰要是娶了他,对他的事业一定会很有帮助的。
可法蒂玛却只从自己的信仰出发,认为彻辰娶再娶娜塔莉也是理所当然的,可她却忘了,彻辰是基督徒,在基督教国家,哪怕基督徒娶了一个伊始兰教徒,他也不可能再娶一个妻子的。
而彻辰此时沉浸在法蒂玛对自己的柔情蜜意和宽容中,竟也未在这个问题是往深处去想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东西方的交锋五
阿玉奇的卡尔梅克骑兵在彻辰的骑兵、步兵、火炮的协同作战下蒙受了第一次大规模的损失,不仅两百余名精锐的卡尔梅克骑兵死伤,而且噶尔丹策零也被炮风击中了手臂负了伤。
与之相对的,虽然在战斗期间,在库班河对岸已经出现了乌曾贝伊率领的军队的旗帜,可他们却一直按兵不动,哪怕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乌曾贝伊的军队也在做着壁上观。
入夜,伊始兰·格莱伊单独来面见了阿玉奇。
阿玉奇一见到伊始兰·格莱伊,他那满腔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在阿玉奇看来,河对岸乌曾贝伊的按兵不动显然是想保存实力,坐看他们土尔扈特人和彻辰两败俱伤。而指使这一切的,一定就是伊始兰·格莱伊。
“叛徒!无信者!佛祖会惩罚你的。”
伊始兰·格莱伊一进入阿玉奇的大帐中,阿玉奇便不顾涵养地咒骂道。而随着阿玉奇的咒骂,噶尔丹策零等随侍在阿玉奇身边的军人纷纷拔出了刀。
当然,这只是阿玉奇给伊始兰·格莱伊来的下马威,为的只不过是敲打敲打伊始兰·格莱伊那日益骄横的气焰。
能看到阿玉奇恼羞成怒的样子,伊始兰·格莱伊的内心是心花怒放的。不过,实事求是的说,这一次对岸的乌曾贝伊按兵不动,倒真不是伊始兰·格莱伊指使的。因为连伊始兰·格莱伊也大『惑』不解,一向好战的乌曾怎么今天就退缩了。
见阿玉奇等人误会了自己,伊始兰·格莱伊摆出了一副被冤枉后委屈至极的表情;“阿玉奇台吉,您真是冤枉我了。今天白天,乌曾贝伊没有进攻,那是有原因的。”
“哦?什么原因,我倒愿闻其详。”阿玉奇强忍着问道。
“乌曾贝伊他们遇到了敌人的阻击。”
伊始兰·格莱伊的话音刚落,为自己部民的惨痛损失懊悔不已的阿玉奇便恼怒的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伊始兰·格莱伊的面前。
“混账,我明明看到你的人按兵不动!”
阿玉奇虽然年少,可身高却几乎和伊始兰·格莱伊格莱伊齐平。此时,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阿玉奇那似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直视伊始兰·格莱伊的双眼。
在如此的威压下,哪怕是伊始兰·格莱伊也不由得退后了两步。
“自己怎么会在一个小辈面前退缩!”
等伊始兰·格莱伊摆脱了阿玉奇的威压,他才发现自己示弱了。这使得伊始兰·格莱伊懊恼不已。
“阿玉奇台吉!”伊始兰·格莱伊提高了声调,他试图用更高的声音为自己找回面子。
“嗯?”
“你没有在对岸,所以你看不到乌曾贝伊面对着的是什么!刚才乌曾派了个心腹冒险渡河过来,告诉了我事实的真相。”伊始兰·格莱伊高声辩解道。
“是什么?难不成是铜墙铁壁挡在了你的贝伊前面?”阿玉奇讥笑道。
谁知伊始兰·格莱伊竟真的点了点头:“是的,一堵铜墙铁壁挡在了我的贝伊面前。那个彻辰用坚固的四轮马车在乌曾贝伊的面前建立起了一道屏障。这些马车可不是我们寻常的四轮马车,它们都是特别改装而成的。战车的侧板、轮子都加装上坚固的包铁和可拆卸的厚木板。在车辆的顶端,还有一扇可收缩的防御护板,平时收起来可以遮风挡雨,战斗的时候放下,就形成了一面比车身更高的防御护板。车身的木板上有了四个三角形的枪眼,『射』手可以安全的躲在后面用火枪进行『射』击。马车朝内的方向的护板上还有一个供乘员上下车用的窄门。我们的敌人躲在马车的后面,就像坚守在城墙后面一样。阿玉奇台吉,你说没有火炮的我,难道要那士兵的生命去填吗?”
事实上,乌曾贝伊的确派了人过来,但只是通报了乌曾贝伊率领大军到达的消息。佣兵团布下车阵的事情,还是伊始兰·格莱伊自己从来人口中掏出来的。而伊始兰·格莱伊事无巨细的打探,正是料到阿玉奇或许会迁怒自己,而为乌曾贝伊的按兵不动找合适的理由。
其实当乌曾贝伊的人马赶到的时候,佣兵团虽然已经开始布阵了,可战车并未全部布置到位,一些地方还留有很大的缺口。拒马等辅助工具也未布置,如果乌曾贝伊能当机立断的进攻,虽然不一定能消灭彻辰的佣兵团,可一定能造成其较大的损失的。
阿玉奇尚未说话,噶尔丹策零便针对伊始兰·格莱伊的最后一句话心直口快地说道:“这又有何不可!难道你们鞑靼人还能比我们土尔扈特人的命金贵不成!”
噶尔丹策零的话引来了伊始兰·格莱伊的怒目而视,双方一时剑拔弩张。
这时,阿玉奇反倒最先冷静下来并开口了。他先是对噶尔丹策零说道:“策零,把刀收起来。伊始兰·格莱伊是自己人。”
“可是……”
“没有可是。”
噶尔丹策零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刀入鞘。
接着,阿玉奇对伊始兰·格莱伊似有歉意地说道:“原来对岸的防御如此的坚固,倒是我误会可汗你和你的部下了。那么今晚可汗您的乌曾贝伊不顾危险偷渡过来,是希望你向我借炮吗?”
自从阿玉奇在切尔克斯克收买了些顿河哥萨克的技术人员,他便夜以继日地命令这些人为自己制造蒙皮火炮以增强卡尔梅克骑兵的火器水平。虽然之前的战斗损失了一些,可阿玉奇的手中还有了二十余门蒙皮火炮。
伊始兰·格莱伊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说道:“能得到台吉您的炮火支援当然好,不过我的贝伊手里头也有些火炮。比起火炮来,他更希望台吉您能率军渡过河来与他并肩作战。彻辰那『奸』贼隔河布阵,就是想以河流为掩护分割我们。”
“可汗,您这话说笑了吧。我们的敌人已经烧毁了河上唯一的桥并且用炮火封锁住了河面。他们的火炮『射』程比我的远,打的也更加的准确,你难道要我的骑兵在河上成为他们的活靶子吗?”格鲁喇嘛在一旁出言质疑道。
对于格鲁喇嘛的质疑,伊始兰·格莱伊却说道:“格鲁上师,您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那彻辰的火炮『射』程再远,他难道能封锁整条河吗?我的意思是请台吉在火炮的『射』程外选一处渡河。”
“你说的轻松,万一我们渡河的时候,那个彻辰派兵过来堵截怎么办?”格鲁喇嘛兀自质问道。
“那就更好了。脱离了车阵的掩护,我们正好把他们全歼在河边。”伊始兰·格莱伊拍手道。
接着,伊始兰·格莱伊用急切的口吻催促阿玉奇道:“台吉,现在克里米亚汗国在亚速和切尔克斯克就剩这一支孤军了。只要我们歼灭了他,亚速和切尔克斯克就真正地归你我所有了。”
“你和我?”阿玉奇看了伊始兰·格莱伊嘴角勾了出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伊始兰·格莱伊暗自责怪自己嘴快,竟然把心里的真心话说了出来。他退后了一步,又摆出恭敬的笑容来。
“不,归伟大的土尔扈特汗国所有。我们都只是在替汗国暂时打理。”
阿玉奇说道:“伊始兰·格莱伊,你回去吧。去告诉乌曾贝伊,明天我会如约渡河同他协力消灭这克里米亚汗国在此地的最后力量。不过他必须先进攻,我要听到对岸的炮声,我的人才会渡河。”
听了阿玉奇的话,伊始兰·格莱伊气的牙齿都要咬碎了。不过形势比人强强,现在彻辰的军队可是在河的那头而不是这头。阿玉奇可以率领他的军队拍拍屁股走人了,可自己就要一个人面对。
“当然,台吉。明天你会听到您忠诚的仆人进攻的声音的。”伊始兰·格莱伊承诺道。
接着,伊始兰·格莱伊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台吉,我派乌曾贝伊派来的心腹嘴笨,不如我亲自过去一趟。”
伊始兰·格莱伊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噶尔丹策凌和格鲁喇嘛正盯着自己——他们是怀疑自己是要溜了。
“可汗要亲自去?那太危险了吧。”
连噶尔丹策凌都看的出来,阿玉奇哪还不清楚伊始兰·格莱伊的心思,他微笑着出言劝阻道。
“虽然危险,可为了能消灭彻辰,我在所不惜。”伊始兰·格莱伊义正辞严道。
伊始兰·格莱伊其实也知道阿玉奇势必不会放自己过河,可他仍然要提出了要求。对面指挥的乌曾贝伊勇则勇矣,却是一介武夫,有勇无谋。伊始兰·格莱伊担心,没有了自己在,乌曾贝伊要么墨守成规,什么都不做;要么鲁莽行事,做出蠢事来。而且,后一种可能『性』更大。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亲自去一趟,当面面授机宜。
“那好!”阿玉奇突然握住了伊始兰·格莱伊的手:“可汗快去快回,明天我还要和你一同指挥渡河呢。”
午夜时分,伊始兰·格莱伊和乌曾贝伊派来的心腹偷偷地泅渡渡过了河。在到达对岸的时候,二人差点被彻辰派出的暗哨发现,幸好他们仗着草原马的马速快,这才在暗哨发出警报前突了过去。
二人回到了乌曾贝伊所在的大营,乌曾贝伊正端着一碗烧热了的马『奶』酒在喝。
“可汗您怎么过来了?阿玉奇那小子同意过河了吗?”乌曾贝伊见伊始兰·格莱伊竟亲自过来了,惊讶地问道。
“那小子,”在自己人面前,伊始兰·格莱伊换了副嘴脸。
“那小子和他父亲一样,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要我们先进攻,要听到对岸的炮声才过河。而且的,今晚我要是不回去,他也绝不出兵。”
“这怎么可以!”
听伊始兰·格莱伊这么说,乌曾贝伊急道:“这不是把您当人质了!况且凭什么我们要替他们土尔扈特人消耗我们自己宝贵的力量!”
伊始兰·格莱伊看傻子一样看了乌曾贝伊一眼。
凭什么?就凭他们的实力比我强,就凭彻辰的佣兵团在河这边而不是那边。
“乌曾,你今天为何没有进攻?”伊始兰·格莱伊没有回答乌曾贝伊的“凭什么”,而是问起了乌曾贝伊没有进攻的理由。
“可汗你不是一直提醒我要保持实力嘛,我看他们的战车阵那么坚固,所有就……”
自己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
这时候,伊始兰·格莱伊无比想念去世的巴伦贝伊,如果老贝伊还在,那是可以和自己商量和放心托付的人。
斯人已逝,伊始兰·将很快这无用的念头抛开。
伊始兰·格莱伊问道:“乌曾,这一次你带来多少人?”
“可汗,我带来了十个部族族长全部的部民还有亚速堡内的居民,有五千多人。”
“好!”
伊始兰·格莱伊高兴地叫了起来。他没想到,终于有一天他又有了过万的人马。
接着他又对乌曾贝伊告诫道:“乌曾,明天你指挥进攻。记住,用那些亚速堡内的俘虏和居民打头阵,消耗对方的火『药』和子弹。切记,我们的主力,一定不能损失太多;但是,如果我们的敌人要截断土尔扈特人渡河,你一定要拼死阻拦,记住了吗?”
“记住了。”
嘱咐完后,伊始兰·格莱伊离开大营。他绕了更远的一圈,终于在天亮前回到了对岸。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乌曾贝伊对车阵的进攻便开始了。
乌曾贝伊的炮兵用缴获自亚速堡的小炮对着车阵开火,可是炮弹不是打的太远就是太近,没有一发对车阵造成伤害的。
两轮炮击过后,在乌曾贝伊率领的督战队的威『逼』下,数百亚速堡的俘虏和居民拿着简陋的武器,朝着车阵涌了过来。
“真主至大!”
“安拉胡阿克巴!”
一声声的叫喊声中没有了虔诚,只有无助和绝望。
“开火,开火!别让他们靠近!”
费多特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不断地在车阵内走来走去,指挥着战车上的士兵『射』击。一发发的散弹被填进了炮口,士兵略微地瞄准便点燃了引线。随着一声声炮响,无数的散弹被从炮口喷『射』了出去。
冲在最前面的纷纷中弹。他们的鲜血喷溅而出,在空气中化为了一团雾。
一排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一排继续前进。一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躺在地上装死,可他们马上就后悔了,因为他们的身体被无数只脚踩过。
而乌曾贝伊听到敌阵中反击的炮声越来越大,终于满意地吹响了允许撤退的号角。
“等过10分钟继续进攻,然后对方开炮后就退回来。”他命令道。
对岸的阿玉奇等人当然也听到了隆隆的炮声和漫天的烟雾。不过他们可不知道伊始兰·格莱伊和乌曾贝伊的鬼蜮伎俩。
“格鲁,渡河吧。”阿玉奇命令道。
“遵命,台吉。”身穿扎甲的格鲁喇嘛回道。
论起打仗,阿玉奇麾下的噶尔丹策凌本是最好的人选。可是噶尔丹策凌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伤,阿玉奇只好让格鲁喇嘛顶替了他的位置。
不过格鲁喇嘛虽然是出家人,可却并非只知念经,他同样擅长打仗。此时的他,边脱下了袈裟,换上了战甲,俨然一名骁勇善战的军人模样。
随着号角的吹响,卡尔梅克骑兵和鞑靼部族骑兵十人一组扛着木排牵着马来到河边。他们或坐在木排上、或伏在马背上泅渡。隐约的人影如同落在水中的黑芝麻一边。
库班河上的动静当然被对岸的佣兵团看在眼里。不过,卡尔梅克人的渡河地点距离佣兵团的车阵数里,早已超出了火炮的『射』程。
不死心的佣兵团炮兵试着以高仰角和大装『药』发『射』了一发炮弹,可是落下的炮弹距离最近的卡尔梅克骑兵都还有数百米的距离。
“该死的!”
皮德罗狠狠地拍了下铁铸的炮身,他的手拍的生疼,皮德罗却毫无知觉,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河面上的“芝麻”上了。
“叔叔,情况怎么样?”
这时,从车阵另一面闻讯赶过来的彻辰对皮德罗问道。
“彻辰,很不好。敌人在我们的火炮『射』程外。”
彻辰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下,库班河中的敌人已渡过了近三分之一的湖面。
彻辰很明白,一旦卡尔梅克渡过河与乌曾贝伊的大军汇合,那么佣兵团车阵的压力将陡增,佣兵团很可能抵挡不住进攻。
“我们必须靠近敌人,然后用火炮把他们赶回去!”彻辰说道。
皮德罗愣了愣。靠过去?怎么靠?
“彻辰,假如我们离开车阵的保护,伊始兰·格莱伊的人定会扑上来,他们不会让我们称心如意的。”皮德罗说道。
这一点彻辰也想到了。所以他说道:“所以啊,叔叔,我们要带着车阵一起过去。”
带着车阵?皮德罗『迷』『惑』了。
同样留心着佣兵团派兵去河边堵截乌曾贝伊命令手下的卡拉赞族长率领着五百骑兵随时在侧翼待命,准备堵截从车阵内出来的敌人。随着河上的卡尔梅克骑兵渡过近一半的河面,卡拉赞族长发现,佣兵团终于有了动静。
不,不是佣兵团动了起来,而是整个车阵,它动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章东西方的交锋九
“火焰在河岸边燃烧
鞑靼人在分配他们的俘虏
我们的村子被烧了
所有的财产被洗劫了
老妈妈被杀了
我的心上人被俘虏了。”
在库尔斯克的城郊,一位满头金发的青年坐在草地上在唱着歌儿,歌声凄凉而绝望。
在青年的身后,作为背景的是被烧成了废墟的库尔斯克城。在月光的照耀下,这座曾经的沙皇俄国的南疆重镇如同鬼域一般。
实际上,库尔斯克称之为鬼域也并无不妥,因为在城中除了死人外,什么都没有了。
至于活人,他们全都在城郊,在金发青年的周围。数万人围成一个同心圆,而包围他们的,则是鞑靼人的战马和帐篷。
同心圆和战马及帐篷的边缘,不时的有人影在走动,那是来做买卖的鞑靼士兵。虽然可汗和各级的军官早就下了严令,在回到克里米亚前谁都不准动这些战俘,可是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些敢于违抗命令的鞑靼士兵手中拿着装着黑面包、牛羊内脏、骨头的袋子,与俘虏们做着交易。一块黑面包一个金卢布,一块大骨也是一个金卢布,牛羊内脏便宜些,一大袋只要半个金卢布,因为这是连动物都不吃的肮脏东西。
可无论多么的肮脏,这些食物在俘虏的眼里都是难得的美味。事实上,无论谁被饿上几天,他吃什么都会特别香的。这些俘虏因为是有价值的商品,鞑靼人不会让他们饿死,可除了那些愿意拿出高于奴隶售价两到三倍赎金的贵族外,一般的平民每天只能分到一把炒米和一碗土豆汤。
鞑靼人带来的食物很快就被贩卖了个精光。他们的手中也多了不少金卢布和珠宝等首饰。将其中的三分之一交给看守后,这些鞑靼人愉快地离开了。而在囚笼内,为着食物发生的厮打和血斗,也在鞑靼人离开后开始了。
当然,只要不死人,鞑靼人是不会去关心这些事情的。
而在另一边,穆罕默德·格莱伊坐在一张从库尔斯克城主府内搬来的镶金饰银的靠背椅上。在其下的三阶台阶下坐着的则是库尔斯克曾经的主人——尼基塔·奥陀耶夫斯基将军和尤里·鲍里亚金斯基亲王。
这两位沙皇俄国的达官显贵在城破被俘后获得了可汗的礼遇,他们不但没有和那些战俘和平民关在一起,反而享受着单顶的帐篷,配给他们的食物也是充足且丰富的。穆罕默德·格莱伊甚至还从俘虏中挑选了三名厨师和仆役,专门服侍他们。
当然,尼基塔·奥陀耶夫斯基和尤里·鲍里亚金斯基能享受到这些,并不是因为二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也并非穆罕默德·格莱伊大发慈悲,而是因为对于可汗来说,这两个人就是行走的金卢布。
之前说过,普通贵族的赎金是奴隶市场价的到倍,这是市场价。而高级别的俘虏的价格可不是这么算的,克里米亚汗国做这生意几百年,早就摸索出一整套经验来。他们会从爵位、姓氏、受宠幸程度和资财等方方面面为高级别的俘虏定价。
而为了赎回自己的自由,两个指挥官的赎金分别是:作为亲王的尤里·鲍里亚金斯基要付给穆罕默德·格莱伊5万泰勒的赎金,而尼基塔·奥陀耶夫斯基则必须支付万泰勒。
作为可汗的穆罕默德·格莱伊收获如此之丰,他的帕夏们、贝伊们、米尔咱们和那些鞑靼士兵同样不会空手。在针对沙皇俄国的这次“草原民族的收成”中,鞑靼人一共俘虏了58000人,几乎比这次出征的鞑靼人还多。
虽然这58000名俘虏不可能每个鞑靼人分去一个,拿大头的肯定是各级的军官和贵族们,可普通的鞑靼人也是有盼头的。因为他们哪怕收获三分之一个奴隶的价值,一家人这一年就不愁了。
须知,在当时一个强奴隶的价格在0到50泰勒之间。而只要45泰勒,在贝格齐萨莱的城郊,一个人就可以买上一小块土地以及其上的一座有两个房间的房子、几棵果树和其他树木、以及家具等林林总总的东西了。而换算成牲畜的话,当时一只羊售价是个泰勒,一只牛10泰勒。
鞑靼平民想着卖掉奴隶后换钱,那些鞑靼贵族和军官们可有头脑的多。这些贵族阶级或在克里米亚半岛南部适于耕种的地区或在北方的草原地带有着大片的封地,这些奴隶都可以去用来从事耕地、挖掘水井、收集燃料、放牧牲畜等工作,并且的还能出租给城镇内的基督徒和犹太人做工。
总而言之,只要安全的将这些俘虏带回到克里米亚去,这次的“草原民族的收成”便算是圆满了。
穆罕默德·格莱伊举起了酒杯,而坐于下手的尼基塔·奥陀耶夫斯基将军和尤里·鲍里亚金斯基亲王见克里米亚可汗如此动作,也纷纷举起了酒杯来。
“二位,为我们这次的合作愉快干杯!”穆罕默德·格莱伊愉快地说道。
说完,可汗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可那杯中的酒对于穆罕默德·格莱伊是美酒,对于尼基塔·奥陀耶夫斯基和尤里·鲍里亚金斯基却如同毒药一般。虽然二人因为身份特殊并未受到虐待,可阶下囚的滋味也是不好受的。更何况,高达数万泰勒的赎金,二人的家族非得变卖土地四处借款不可。
一想到这些,二人就食不下咽。可克里米亚可汗的敬酒二人又不敢不喝,于是的只得小口小口的喝了下去。
穆罕默德·格莱伊作为胜利者,此时也大度地体谅尼基塔·奥陀耶夫斯基和尤里·鲍里亚金斯基作为失败者的心情。他将空空如也的酒杯拿在手上,不断地摩挲着。
手中的动作不停,穆罕默德·格莱伊的心思也在不断地转着。此时的穆罕默德·格莱伊就像一个赢的盆满钵满的赌徒一般,想着是要急流勇退还是再搞一番大的。
沙皇俄国最富庶的城市莫过于莫斯科了,那里是沙皇俄国的精华所在,有着最多的人口和最丰盈的府库,如果能攻占下那里,自己这一趟的收获肯定能翻上一番,这对提高自己在汗国的威望将有极大的帮助。
事实上,不仅仅是自己有这个想法。这几天来,已经有好几位贝伊和米尔咱来求见自己,向自己请求向莫斯科进军了。每个人都是如此的恭敬并且自愿带着麾下的兵马做先锋。而且,探马带回来的情报也是如此的诱人:莫斯科的守军只有不到一万人、沙皇已经动议迁都、城内一日数惊许多达官显贵都在收拾细软逃跑······
但是,也有些老成持重的贵族和军官不赞同进军莫斯科。他们的理由无非是莫斯科城高壕深,并且城内的守军拥有着近千门的火炮,汗国的骑兵利在野战,如果顿兵坚城之下,一旦沙皇俄国的阿列克谢亲王的大军回师,汗国的大军将处于极为不利的境地,有可能连现在已经拥有的利益都保留不住。
两方的话都有一定的道理,这让穆罕默德·格莱伊难以抉择。
“二位,在你们看来,莫斯科可能抵挡我汗国的兵锋。”
突然的,穆罕默德·格莱伊对尼基塔·奥陀耶夫斯基和尤里·鲍里亚金斯基二人问道。
“噗!”
“咳咳。”
骤然听到穆罕默德·格莱伊问这样的问题,尼基塔·奥陀耶夫斯基和尤里·鲍里亚金斯基有些猝不及防。尼基塔·奥陀耶夫斯基当即的将嘴里的酒喷了出来,而尤里·鲍里亚金斯基虽然勉强将酒咽下,可却也大声咳嗽了起来。
“可汗,”尤里·鲍里亚金斯基亲王不卑不亢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打莫斯科的主意,不然下一次坐在您的位置上索要赎金的,恐怕就是我们的沙皇了。”
虽然尤里·鲍里亚金斯基是俘虏,可他仍然保持着一位沙皇俄国亲王的尊严。
穆罕默德·格莱伊虽然凶残成性,可他听了尤里·鲍里亚金斯基的话却也不恼,反而笑着赞同道:“不错,不错。”
这时候,作为穆罕默德·格莱伊贴身侍卫的哈依姆走了过来。这位哈依姆便是那位曾经在阿克曼城下与那海和叶利谢伊等人交战的汗国第一刀客。在伊始兰·格莱伊失败后,这位勇士也像其他的人一样舍弃了失败者,向穆罕默德·格莱伊献出了忠心。
穆罕默德·格莱伊对哈依姆在阿克曼城下的武勇记忆犹新,于是的在重建了可汗卫队后,便任命其为卫队长。
哈依姆在走过尼基塔·奥陀耶夫斯基身边的时候,不经意地看了尼基塔·奥陀耶夫斯基一眼,这一眼让尼基塔·奥陀耶夫斯基汗毛倒竖起来。在库尔斯克城破的时候,尼基塔·奥陀耶夫斯基本来是有机会逃走的,可是哈依姆的出现,瞬间便结果了保护着他突围的三名精锐的波耶骑兵,然后将自己活捉了去。
哈依姆走到穆罕默德·格莱伊的身边,他附耳在穆罕默德·格莱伊的耳畔小声说了几句。
听完哈依姆的话,穆罕默德·格莱伊微笑着对尼基塔·奥陀耶夫斯基和尤里·鲍里亚金斯基说道:“二位,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虽然尼基塔·奥陀耶夫斯基和尤里·鲍里亚金斯基都明白,穆罕默德·格莱伊让自己早点休息肯定不是因为时间不早了,不过二人作为阶下囚也知道何时该强硬,何时该服从。尼基塔·奥陀耶夫斯基和尤里·鲍里亚金斯基站起身来微微欠身行礼,然后一同走了下去。
接着,两名可汗护卫带着个人来到穆罕默德·格莱伊的面前。
“你说,你是彻辰贝伊派来的?靠近些,我看不太清。”穆罕默德·格莱伊说道。
来人又走上前几步,然后抬头单膝跪倒在地。
“我记得你,你是彻辰的侍卫,叫法蒂玛对吧。”穆罕默德·格莱伊借着四周火把的火光,认出了来人。
来者正是法蒂玛,她离开佣兵团两天,一路狂奔,躲过了无数次的卡尔梅克骑兵的围追堵截,终于赶到了库尔斯克。
“是的,可汗。我是法蒂玛。我的主人彻辰贝伊在切尔克斯克作战失利,陷入重围,他派我来向可汗求援。”法蒂玛说道。
此时的法蒂玛,由于连日的狂奔,早就心力憔悴,也忘了彻辰对她的嘱托:在见到穆罕默德·格莱伊后,只要告诉他一句话:他已经找到了伊始兰·格莱伊。
“啊!?”穆罕默德·格莱伊发出一声惊骇的叫声。而他的内心住着的魔鬼则在狂笑不已——那个和自己耍小心眼的西班牙人,也有今天。
“情况严重吗?”穆罕默德·格莱伊明知故问道。假如情况不严重,彻辰又怎会派人向他求援?
“非常严重,切尔克斯克和亚速堡都已失守,卡拉齐米尔咱阵亡,赛杰特贝伊被俘,现在贝伊的孤军被卡尔梅克人围困在库班河畔。”
穆罕默德·格莱伊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连亚速堡都失守了。显然,回军是势在必行的了。不过回师的时间么······
“法蒂玛是吗。你昼夜兼程的赶来,肯定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等我和众人商议后,就去救彻辰贝伊。”穆罕默德·格莱伊说道。
可对于穆罕默德·格莱伊的“好意”,法蒂玛却不领情。她执着地要穆罕默德·格莱伊马上就出兵。
“可汗,救人如救火啊!”
法蒂玛的催促让本想着等彻辰的人流干了血后再去救援的穆罕默德·格莱伊尴尬了,也让穆罕默德·格莱伊赶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大胆,本可汗如何行事,还不需要你来教!哈依姆,把她给我带下去!”穆罕默德·格莱伊怒道。
法蒂玛站起来身来,她用愤怒的眼光瞪着穆罕默德·格莱伊。
愤怒能使人丧失理智,也能使人清醒。这时候,法蒂玛记起了用刀子说话,也记起了彻辰让她带给穆罕默德·格莱伊的话。
“可汗,”法蒂玛推开了要带她下去的哈依姆,她对穆罕默德·格莱伊说道:‘其实我们团长只让我带给你一句话,刚才我一着急,把它忘了。’
“什么话?”
“我们团长让我告诉你,他已经找到了伊始兰·格莱伊。”
“在哪里!”穆罕默德·格莱伊“嚯”地跳了起来。伊始兰·格莱伊是插入穆罕默德·格莱伊内心的尖刺,只要他一天不死,穆罕默德·格莱伊就一天不能安宁。
“伊始兰·格莱伊就在卡尔梅克人之中,亚速堡的失守和卡拉齐米尔咱阵亡还有赛杰特贝伊被俘,都是他搞的鬼。”
第五百七十九章英雄归来三
在从卡法返回的一个星期后,佣兵团的所有人已收拾完毕行装,从克列兹夫要塞出发前往卡法的码头登船,返回波兰。虽然其中部分人对彻辰为何不从更近的贝格齐萨莱的码头出发而抱有疑问,不过对于这种无非多走几步路的小问题,没有人拿出来当面质询彻辰。
在卡法的码头,凯末尔早早地便等在了那里。彻辰一望到凯末尔的身影便迎了过去。
“让您费心了,凯末尔大厨。您的伤好了吗?”彻辰一见面便感激并问起了凯末尔的伤势。
面对彻辰的感谢,凯末尔连连摆手,连称不敢。
“彻辰贝伊,这些都是小事,不足挂齿。船就在前面,你的人随时可以登船。至于我的伤,现在已经开始结痂了,这还得多谢你们佣兵团的那位萨尔本医生。”
凯末尔边说着,边往身后的右前方一指。
在那里,停靠着五艘高大的盖伦船和十几艘中等的桨帆船。
盖伦船是彻辰的祖国西班牙所发明的。在16世纪西班牙在美洲建立殖民地后,经常需要运载大批货物和士兵从本土横渡大西洋,当时的主要海船拿屋船和卡拉维尔船已不再胜任这样的繁重任务,于是的,新的,被称作盖伦船的新型船体便诞生了。盖伦船结合了这两类船型的优点,它一般有4桅,前面两桅挂栏帆,后两桅挂三角帆?标准长度为46米-55米之间,排水量00-1000吨,有数层统长甲板,尾楼很高?大型盖伦船尾甲板有7层,排水量达000吨,吃水8米,有较好的续航力。如此优异的性能让盖伦船在很长时间内是世界上最大的海船?
但这三艘盖伦船却并非是西班牙的,而是来自意大利的热那亚。
虽然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和威尼斯等意大利半岛上的国家为了地中海的霸权数百年都处于战争之中,可打仗归打仗,两边的商人做起生意来也一点都不含糊。特别是对于克里米亚汗国出口的奴隶,意大利人可谓是趋之若鹜。因为由于黑死病的缘故,从十四世纪下半叶开始,意大利遭遇严重的人口危机。很多城镇的人口骤减,在当时,整个意大利至少有一半的人口被黑死病夺去了生命。在乡村,田间缺乏劳作的劳动力;在城镇,每个行会的工匠都出现了短缺;而在威尼斯这样的大城市,哪怕是大商人和大贵族都很难找寻得到足够的仆人。而用工短缺又造成工资的上涨,这两方面因素迫使当时的意大利人必须找到解决方法。而他们的解决之道便是进口奴隶。借助于意大利人在黑海地区发达的商贸网,大量斯拉夫、鞑靼奴隶被进口到意大利本土。而随着经济的复苏,对奴隶的需求日益增加。在1414--14年的十年间,只从卡法一地,就有至少1万奴隶被出口到威尼斯。这些东方来的奴隶遍布意大利各地,大到佛罗伦萨、威尼斯等大城市,小到偏僻的乡村,几乎到处都能发现这些外乡人的身影。而且这些奴隶甚至影响到了当时意大利社会的方方面面——新娘的嫁妆里有奴隶,医生愿意接受以奴隶代替诊费,教士买来奴隶为自己服务,甚至一个普通的商店主人、或者一个纺织工都买来奴隶当自己的仆人使用。到十六世纪晚期,随着波兰共和国和沙皇俄国国力的增强导致奴隶的减少,来自斯拉夫的奴隶更是成为显贵们炫富的工具。
所以,每年都有无数的意大利船只会停靠在卡法的码头。而随着今年“草原民族收成”的大丰收,更是有无数的意大利商人像闻到了腐肉的棕狗般扑到了克里米亚。彻辰的队伍有数千人之多,也只有在卡法或者贝格齐萨莱才能找到能运输如此多人的大船。这也是彻辰之所以来卡法搭船的原因之一。
看着这五艘高大的盖伦船,彻辰的内心油然升起一股亲切感——当年,他和叔叔就是坐在这样的大船到的里加,从此开始了自己的传奇之旅。
而此时,凯末尔还在一旁不停地说着:“这几艘船的船主都是来卡法做生意的老主顾了,开始我让他们那船来运人,他们还一个个打死都不愿意,可当我一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没有一个人敢说一个不字。”
“凯末尔大厨,船费和损失我会一分不少地给他们的。这是我给你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彻辰说着将一袋金币丢给了凯末尔。接着,他一挥手道:“上船,我们回家。”
随着一声欢呼,佣兵团的士兵以及那些被彻辰解救的沙皇俄国的平民开始了登船。而在码头一个犄角旮旯的角落,一双别有用心的眼睛睁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这双眼睛的主人,便是穆罕默德·格莱伊的忠狗阿兰。
虽然那日穆罕默德·格莱伊一言不发的就走了,可是善于磋磨上意的阿兰觉得,自己的主人穆罕默德·格莱伊是赞同自己的毒计的,他不说话便是一种默认。于是的,阿兰开始积极的筹备了起来。他原本以为彻辰一行会在贝格齐萨莱坐船出海返回波兰,没想到彻辰他们跑到了卡法,求助于迈哈迈德帕夏。虽然卡法并非自己的地盘,可为了“完成主人交托给的使命”,阿兰还是乔装来到卡法,并在卡法的贫民区的黑帮中雇佣了一群无赖,执行这次的破坏行动。
按照阿兰的计划,他们要将火药偷偷地带上船,然后埋设在船舱底下,通过特殊的装置控制起爆的时间,当船只开出远海后,火药爆炸炸开船底,使船只进水沉没。
此时,躲于角落的阿兰看到,自己雇佣的无赖伪装成的搬运工正搬运着佣兵团的货物登上了船,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一想到自己的主人听到彻辰的死讯后会怎样的高兴,阿兰不禁差点笑出来声来。
边笑着,阿兰还在嘴里边念叨道:“彻辰贝伊,你可不要怪我。谁叫你屡次的忤逆我的主人呢?克里米亚可汗的意志是不容违背的,所以你只有死。不过为着你让我在今后荣华富贵,每年的今日,我都会往海里撒些盐和面包,祭奠你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东西方的交锋六
彻辰释放了五十四名被俘的卡尔梅克士兵并将他们送过了岸。对于彻辰的这一善举的回应,阿玉奇马上做出了回应,他释放了一百零八名被俘的鞑靼部族骑兵。虽然这之后双方虽然都再也没有进行接触,可卡尔梅克人再也没有了渡河的举动,他们甚至和伊始兰·格莱伊的鞑靼骑兵分了营,双方就这么隔着河对峙了起来。
一切似乎向着有利于佣兵团的局面发展了。
可这样的局面并未持续多久,在和平了两天后,河对岸的卡尔梅克人和伊始兰·格莱伊都军队又有了大举进攻的举动。
原来,阿玉奇和彻辰和平相处,最痛苦的莫过于伊始兰·格莱伊了。他深恼乌曾贝伊半途撤回骑兵的举动,可又无可奈何。为了表示歉意,也为了争取阿玉奇继续参与对彻辰的进攻,在第一天的时间里,伊始兰·格莱伊先是派出使者带着丰厚的礼物向阿玉奇赔罪,接着更是孤身一人进入了阿玉奇的营地进行解释。这之后,原本恨不得与伊始兰·格莱伊火并的阿玉奇脸色终于稍霁,他留伊始兰·格莱伊住在了自己的营地,可对出兵的事宜却一直不置可否,只是说要等待时机。
这一等就是又一天。
急不可耐的伊始兰·格莱伊在无奈之下只得又提出,他会让乌曾贝伊先行进攻以表诚意,在取得有利战果后,阿玉奇的卡尔梅克骑兵再跟进。
这一次,阿玉奇终于同意了。
为了能毕全功于一役,也为了不让乌曾贝伊再搞砸事情,伊始兰·格莱伊做了精心的布置,他写下了详细的进攻方案让人偷渡送过去。在方案中他对乌曾贝伊从亚速堡运到前线的火炮和大口径火枪都做了使用方面的布置,而且还在激励士气和进攻战法上做了独特的安排。
所以,在进攻的当日,库班河对岸的鞑靼部族骑兵进攻并不是从试探性和示威性的炮火开始,而是开始于礼拜。
在发起总攻前,乌曾贝伊按照伊始兰·格莱伊的命令,做了一场盛大的战地***礼拜。随着身穿洁白长袍的伊玛目登上高台,乌曾贝伊以及他们身后的部族族长、族长们身后的部族战士一齐跪倒在了地上。
在伊玛目的带领下,原本静寂的战场上响起了一阵阵叽里呱啦的祈祷声:“爱来哈目读令略习浪比来耳来眯乃,安腊哈么念拉哈米,么利克要命底尼,印哟楷耐尔布堵,外印哟楷耐斯台额奴。玉习底难虽拉塔勒目斯台革买,随拉团来热乃,艾呢而目台尔来衣信,埃衣利勒买萼如比耳来依信母,外浪达哩乃。(阿咪乃)。”
这声音顺着风传到了佣兵团的车阵中,全副武装正在巡查的彻辰和皮德罗等人不禁登上了一辆战车,朝着乌曾贝伊的军队聚集的地方望去。
望了半晌,彻辰回过了头。他对身后的军官们问道:“你们听得出他们在说些什么吗?”
叶利谢伊等人纷纷摇了摇头。
最后,还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奥克萨娜为大伙儿解惑道:“团长,他们这是在做***的礼拜,他们在念的是其中的祝词。”
***的礼拜?祝词?
彻辰将手放在耳蜗上又侧耳倾听了会。随着念诵的人越来越多,传到彻辰耳朵里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可他听得清,却不知道那些话是什么含义。
“奥克萨娜,你知道他们在念叨什么吗?”彻辰求助于奥克萨娜道。
奥克萨娜早就等着彻辰求助于自己,她大声翻译道:“一切赞颂全归真主,调养众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报应日的主。我们只崇拜您,我们只求您佑助,您所佑助者的路,不是受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误者的路。(主啊!求您准承)”
接着,又是一阵不同的颂词传来:顾勒胡旺拉胡艾哈得,安拉胡甩买得,来目也利得,外来目优来得,外来目也困来胡,苦府旺呢艾哈得。安拉胡阿克巴!
奥克萨娜正准备翻译,彻辰身旁的皮德罗抢先喊道:“最后一句我知道。安拉胡阿克巴,真主至大的意思。”
见皮德罗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奥克萨娜摆起了脸:“那么,尊敬的皮德罗副团长。请您也将前面的话翻译出来吧。”
被奥克萨娜这一抢白,皮德罗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笑了笑。
奥克萨娜继续说道:“他是真主,独一无二的主;真主是万物所仰赖的;他没有生产,也没有被生产;没有任何物可以做他的匹敌。真主至大。”
听完奥克萨娜的翻译,彻辰和一众军官们明白了,乌曾贝伊这是在用宗教的力量来鼓舞士气。他试图将这场战斗变成一场***的“圣战”。
而被“安拉胡阿克巴”的宗教狂热激励起来的***战士有多可怕,每个人心里都是很清楚的。
为了打断乌曾贝伊这提振士气的吟唱,彻辰果断地命令炮兵朝着伊始兰·格莱伊的阵地开火,试图驱散做礼拜的敌人。可是效果却并不显著。隆隆的炮声虽然暂时遮蔽了吟唱声,可是只要炮声一听,那赞美真主安拉的声音仍一如既往的传来。
佣兵团的两个中队的波兰籍士兵见对方的吟唱声不绝于耳,哪怕被炮击也没有丝毫的停顿,首先害怕了起来,他们的眼神中不由露出了不安和恐惧。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两个中队的士兵中不断有人在嘴里默念、在胸前划着十字。可这种种举动不仅没有让他们心安,反而越来越心虚起来。
“不行,不行,我们也需要激励下战士们的士气。基督的士兵不能被异教徒给比下去。”皮德罗捂着耳朵哇哇大叫道。
皮德罗的话给了彻辰以启示:是啊,他们有伊玛目,我们也有神父啊!既然无法压制住敌人的声音,那么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己搬出耶稣基督来对抗他们的真主安拉。
“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现在你能做一场圣象巡礼吗?”彻辰转身对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问道。
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略一思索了片刻,他坚定地回答道:“没问题,团长!”
接着,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便往后面走了去。
果不然,不多时,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回来了。他双手捧着镀金的圣餐盒,恭敬地将它举过头顶。然后,穿着礼服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在车阵中镇静的迈着步子前进。
“我们在天上的父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
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债
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
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和荣耀
全是你的
直到永远。”
再也没有比这圣音更好的慰藉了。佣兵团的波兰籍将士们看到斯帕索库科茨基庄严的容貌、听到如此神圣的声音,无不心绪平静。
所有人都虔诚地低下头,在神父带头下吟唱圣歌。而随着巡礼的结束,战士们不再焦躁和恐惧,因为他们自觉自觉得到了神力的加持。每个人安静的等待敌人发起进攻。
终于,***的礼拜也结束了。乌曾贝伊的营地内军号齐鸣,鞑靼人擂起巴尔特大鼓——这是强攻前的征召。
当巴尔特大鼓响起,在库班河的另一侧,阿玉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自言自语道:“终于安静了。”
在他的身侧,噶尔丹策零见对面终于要开打,也兴奋地大喊大叫道:“狗咬狗了,终于狗咬狗了。”
此时,在阿玉奇左翼的河滩上,伊始兰·格莱伊也深吸一口气,在部族族长和士兵的注视中,他也下达了进攻命令。乌曾贝伊阵地上的火炮和大口径火枪与伊始兰·格莱伊的蒙皮火炮一齐发出怒吼,如冰雹一般的炮弹和子弹射向了佣兵团的车阵。
火炮是如此的凶猛,佣兵团的车阵第一次遭到了严重的破坏。车阵正前方的三辆战车的前挡板被炮弹炸了粉碎,躲在后面的佣兵团士兵也被掀翻在了地上。隐蔽在战车后面的预备队将死者和伤者抬走,然后用沙袋填补住了缺口。可敌人的火力是如此的密集,以至于在堆放沙袋的过程中,又有两名士兵中弹了。
在敌军的炮兵两轮开火后,佣兵团的炮兵开始反击了。炮弹接二连三的射向敌人的炮兵阵地。可与用战车作防御阵地的佣兵团比起来,乌曾贝伊的炮兵那用泥土筑起的胸墙无疑更加的坚固、更加的难以摧毁。
在三十分钟的炮战中,佣兵团总计损失而三十六名士兵,十一辆战车被破坏。
炮战结束后,乌曾贝伊的军队就像卷起的海潮,浊浪滔天,奔腾咆哮着冲向佣兵团的阵地,其势之大,大地都在在颤抖。眼尖的人看见,敌军打头阵的竟然不是人,而是一群犍牛。
原来,这又是伊始兰·格莱伊耍的一个花招,这群犍牛是作为“牛肉盾牌”用来消耗守军弹药的。
牛不是战马,它们并没有受到过适应如此炮声震天的战场的训练。所以它们都被吓坏了,这些可怜的动物试图逃离眼前的屠宰场,可被赶牛的牧人含着泪用皮鞭和火炬又把牛群赶到了一起,往前赶去。
虽然明知道这些犍牛是敌人用来消耗佣兵团火力的工具,可任由它们靠近车阵也是不行的。无奈之下,彻辰只好命令用实心炮弹水平直射开火。实心炮弹将一排排的牛打得稀烂,在距离佣兵团阵地还有四十米的地方,剩下的牛终于忍受不住不顾阻拦没命的逃跑了,而后面的进攻者则就踏着牛尸继续前进。
佣兵团的战士本以为在驱散和消灭了牛群后,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真正的敌人了。可在犍牛的后面,竟又是一排排身背沙袋的俘虏和亚速堡的居民,他们被驱赶着跑在前面。这些人的处境其实和牛没什么区别,在守军的炮火和驱赶下,他们的身体和沙袋一样倒在地上,成为无数的脚踝踩踏的工具。
终于,当尸体和沙袋在战车前堆砌起了一道斜坡后,伊始兰·格莱伊真正的杀招,由身穿重甲和手持盾牌的可汗护卫打头阵,后面九名部族族长率领的多达两千人的进攻力量,在乌曾贝伊的亲自指挥下向前发起潮水般的进攻。
伊始兰·格莱伊很明白自己的兵员素质参差不齐,所以他下了血本命令乌曾贝伊将装备精良、战斗经验丰富的精锐老兵安排在前排。这数十名重甲可汗护卫作为箭头,一齐踩着沙袋和尸体冲上了战。而在战车后面,等待着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排成五排的火枪手和手持长枪的士兵。
眼见着前方是一片枪林和黑洞洞的枪口,这些可汗护卫们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熟练地将侧过身子将盾牌护在身前,然后纵身一跃径直撞了过来。
数十条火枪同时开了火。几名凌空跳起的可汗护卫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撞的倒飞了出去,他们的身体也被打的千疮百孔。虽然从外面看来,子弹只是讲护身的小金属板链甲和长金属板链甲打出了一个个小洞,可是板链甲的内里,他们的血肉之躯早就被变形了的铅弹绞的如同一堆烂泥一般。
接下来,又有数名可汗护卫被长枪给挑飞。可是他们的牺牲不是没有收获的。更多的可汗护卫因为战友的牺牲跃入了战车阵中,和佣兵团的士兵战成了一团。
战车阵内的面积狭小,不利于长枪发挥威力。手持长枪的佣兵团士兵们纷纷扔下长枪,拔出优质短阔剑与冲进来的敌军肉搏而火枪手们在打完了枪膛内的子弹后,也纷纷倒持火枪或者拔出细长剑,加入到肉搏中。
可汗护卫们的重甲坚固,长枪兵手中的短阔剑只有刺中了板链甲的连接处或者腋下等没有护甲的地方才能对可汗护卫造成伤害,这使得两个中队的士兵打的极其的艰难。
而趁着战况焦灼,一些被挡在后面的鞑靼部族士兵们开始移动起被固定住的战车来。他们拔掉卡在车轮上的插销、砍断连接战车的铁链,将战车推到一边。
突破口被不断的放大,越来越多乌曾贝伊的军队涌了进来。
也就在这时,河对岸伊始兰·格莱伊的军队也开始了渡河……
第五百八十章英雄归来四
“谢谢你这么为我们团长好。”
就在此时,阿兰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声音来的是如此的猝不及防,以致于阿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而不自觉地接口道:“当然,好歹认识一场。”
话音刚落,阿兰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惊恐地转过头,却见费多特和叶利谢伊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二……二位,我,我是来,来为彻辰贝伊送行的。”阿兰慌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叶利谢伊上前拍了拍阿兰的肩膀,他用的力气是如此的大,以致于每拍一下,阿兰就矮了一分。
“既然是来为我们团长送行的,那么赶紧过去吧。”叶利谢伊翘着嘴角说道。那笑容是如此的不怀好意。
说完,叶利谢伊和费多特二人一左一右提起阿兰的胳臂,将他抬了起来带上了一条船。
此时,彻辰正坐在船上的甲板上。他的面前跪着几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在这些人的身前,是一个个的包裹,里面放着的就是阿兰交给他们的火药。
而在彻辰的身后,佣兵团的军官们和凯末尔都在侧。
阿兰见到此番场景,就知道自己的阴谋已经暴露了。一想到这里不是贝格齐萨莱,主人也不能救自己,阿兰的身子就如同打摆子一样颤抖了起来。
叶利谢伊和费多特一把将阿兰扔到了彻辰的面前。阿兰脚下一个踉跄趴倒在地上,他腿软的爬不起来,只是低着头小声地叫了声:“彻辰贝伊,您,您好啊。”
见到阿兰这番作态,彻辰什么都明白了。此事十有八九就是阿兰,或者说是阿兰身后的穆罕默德·格莱伊想害自己。
彻辰不由贝格齐萨莱出海而是从卡法,也是因为担心穆罕默德·格莱伊会从中做什么手脚,可他没想到,这担心不仅变成了事实,而且克里米亚可汗的手,竟然还伸到了卡法来。
也幸好的,自己团队中的费多特不仅是个神枪手,更是一个好的猎人。他从这几个人的肤色中看出了异常。一般码头的工人,由于每天风吹日晒,那皮肤都是黝黑异常,或者呈现健康的古铜色的,但这几个人,他们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却白皙的很,丝毫没有风吹日晒的痕迹。
“阿兰使者,你是来送我的吗?”
看着趴在地上的阿兰,彻辰微微弯下了腰问道。
虽然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可彻辰仍然要问问清楚并记录下来。
也就在彻辰问话的同时,在一旁的英格丽也开始唰唰唰的写了起来。
“是,是。”阿兰说道。
“那你认识这几个人吗?”彻辰指了指跪在一旁的那几个家伙。
“不认识!”阿兰想也不想的否认道。
“可他们却认识阿兰你啊,还说你让他们给我带了点礼物。”彻辰话里,将“礼物”咬的很重。
阿兰抬起了头。他深恨这些人怎么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竟然把自己供了出来。怒从心起,阿兰胡言乱语道:“谁!谁说认识我的,我啐他一脸狗屎!”
哪怕这场合是如此的正式和严肃,可阿兰这番把自己比喻成狗的言论,差点让在场的人笑出声来。
彻辰用手指按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也笑出声来。他正了正色,然后装模作样道:“既然阿兰你不认识他们,那么我把他们扔到海里喂鲨鱼好了。”
说完,彻辰大手一挥,立马就有几个士兵上前准备拖走人。
这些人吓坏了。他们哭丧着脸对阿兰叫道:“阿兰大人,你可不能装作不认识我们啊。我们可都是按你的吩咐行事啊,这些火药也是你让我们带上船的。”
跪在一旁的阿兰汗如雨下,他想开口,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声了。
彻辰见阿兰这副可怜相,他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气听在阿兰的耳朵里,却如同对他的催命符。阿兰误以为彻辰是要杀了自己,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阿兰三下五除二地爬到彻辰的脚边,抱住了彻辰的一条腿哭丧着脸道:“贝伊,贝伊。不要杀我,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对于阿兰的求饶,彻辰的内心毫无波动。阿兰罪无可恕,他现在只想知道,穆罕默德·格莱伊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当然,彻辰并不怀疑穆罕默德·格莱伊会主使了阿兰向自己下毒手,所以他要得到口供,只要阿兰承认了是穆罕默德·格莱伊对他下的命令,那么自己就能够让穆罕默德·格莱伊付出代价。
五条船,数千人的生命!他又怎能不让穆罕默德·格莱伊疼一疼。
“阿兰,是穆罕默德·格莱伊指使你的吗?”彻辰问道。
阿兰停止了嚎啕大哭,他抬起满是褶子的脸道:“不,不是。”
“说实话!”皮德罗喝问道。
“不是,是我的主意,可汗不知道,我完全是擅自主张……”阿兰咬死道。
阿兰心里明白,自己扛下一切主人还会善待自己的家人,要是带出了穆罕默德·格莱伊,那他全家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要。
见阿兰打死也不说,众人将阿兰带下了船舱。
皮德罗开始用酷刑拷问。一开始,皮德罗用火烤阿兰的脚底板,可阿兰仍然咬死了是自己做的,穆罕默德·格莱伊并不知情。
见不起作用,皮德罗又换了一种刑罚,这一次,皮德罗上的是鞭刑——鞭子是用船上废弃的缆绳制成的,鞭头被拨开了其中的几股,以使其打击面扩大,让受刑者能受到更大的痛苦。可即便如此,平日里看起来欺软怕硬的阿兰,这一次硬的跟石头一样。皮德罗只好在给他上了点料——皮德罗在鞭头上沾了点海水,好在伤口上形成“撒盐”的效果。这一次一鞭子下去,阿兰的痛呼声如同杀猪一般,可叫完之后,阿兰仍然在死撑……就这么的三个小时过去了,原本滞留在码头上的所有人都上了船,而阿兰也奄奄一息,原本死硬的嘴巴,终于要开了口。
“是,是可汗……”阿兰奄奄一息地道。
第三百三十八章东西方的交锋七
由波兰人组成的两个中队的士兵开始动摇了。一些被吓破胆的人胆怯地丢掉了手中的武器开始攀爬两边的战车试图逃出去,可他们暴露在外的身体瞬间成了弓箭手们最好的目标,一阵箭雨过去,攀爬上战车的人全都成了刺猬。
眼见于车阵一点一点的松动,缺口越来越大,站在彻辰身边的叶利谢伊焦急万分。因为怯战的气氛会如同瘟疫一般传染给那些还在英勇战斗的士兵,造成防线的总崩溃。
此时,黑森雇佣兵早已被派了上去。彻辰的手中只剩下叶利谢伊和艾撒克族长的不到三百余名骑兵以及谢苗麾下的两百人。
“团长,让我率领骑兵上吧。”
“主人,还是让我带着人先上。”
叶利谢伊和谢苗纷纷请战道。
彻辰犹豫了下。论起战斗力,叶利谢伊麾下的黑森骑兵绝对是冠绝整个佣兵团。可这支部队,彻辰轻易不想使用,他要留到最关键、一锤定音的时刻。况且的,把骑兵当步兵用,那实在一种浪费。
“谢苗,带着人和我走。每个人拿两颗炸弹。”最终,彻辰决定还是带着谢苗的人说着自己先取了两颗炸弹,然后快步地跑到正在节节后退的火枪兵地身后,用尽全身力气将炸弹投了出去。
炸弹在鞑靼人的人群中爆炸,血肉和骨头四散飞溅。
谢苗等人也有样学样,将手中的炸弹点燃然后掷出。
虽然那时候的黑火药炸弹威力不大,但两百颗炸弹一同爆炸的威力还是非同小可。一时间,天空腾起了一朵小型都蘑菇云,缺口附近的土地都被鲜血浸透了。
“杀!”
彻辰推开挡在前面的火枪兵来到第一线。他对准一名被炸的晕头转向的可汗护卫的咽喉猛地刺了过去。这一剑去若流星,那名可汗护卫虽然凭着卓越都战斗本能抬起钢盾准备格挡,可钢盾的边缘还未碰到刺来的细长剑,他的咽喉已经被洞穿了。
彻辰拔出了细长剑,那名可汗护卫倒在了地上。
眼见着团长亲手杀了一名顽敌,佣兵团的士气大震。彻辰周遭的战士们大喝一声,纷纷向敌人逼近一步……
随着作为核心的可汗护卫被斩杀殆尽,乌曾贝伊用来进攻的九支部队终于被击退了。而佣兵团守军也杀红了眼。当敌人刚退下去,竟然有人跃出车阵追击。守卫车阵的战士几乎挂彩受伤,但肾上腺素让他们感受不到疼痛,发狂一般的战斗。
在河对岸,伊始兰·格莱伊没想到自己绞尽脑汁布置的总攻竟然没有奏效。急红了眼的伊始兰·格莱伊不顾河上的士兵也在遭受着炮火和子弹的洗礼,强令更多的部族士兵下水发起进攻。
可那些族长们有些不买账了。他们没想到只一轮进攻就损失如此之大,并且的,在另一边的卡尔梅克人一直没有渡河。一切都以自身利益为重的各部族族长们对伊始兰·格莱伊继续进攻的命令抵制了起来,有个胆大的部族族长甚至直接向伊始兰·格莱伊提出应该等到明天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伊始兰·格莱伊闻言阴恻恻地笑着,他走到那名部族族长的面前,用手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亲热的举动显然给了这名部族族长以错误的信号,他更加大着胆子说道:“是的,可汗。孩儿们不……”
“不”后面的内容还没出口,伊始兰·格莱伊的大马士革弯刀就将这名族长的脑袋砍了下来。
飞在半空中的头颅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伊始兰·格莱伊会杀死自己。
伊始兰·格莱伊收回了刀。他看着那些被自己下破了胆的部族族长,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尸体拖下去喂狗。至于他的部族,谁拿下对面车阵内的阿勒瓦尔·彻辰的人头,我就赏赐给他。”
说完,伊始兰·格莱伊头也不回地走回到了自己的坐骑旁,然后上了马。
伊始兰·格莱伊固执地要将彻辰消灭,并非只是因为个人的恩怨,更是因为那草原民族那根深蒂固地传统。
草原民族崇拜强者,你越是软弱,他月嫂觉得你可欺,但你要是表现出强悍的一面,他不仅不敢反对你,还会无比的敬佩和顺从。
作为失去了大部分实力支撑的伊始兰·格莱伊,他绝对不能让这些部族族长们感受到自己一丝一毫的软弱。那被杀的族长劝自己回到亚速堡看上去是一件小事,可如果伊始兰·格莱伊依从了他的建议,那么其他人对自己也就不会再那么敬畏了,这才是最可怕,也是伊始兰·格莱伊极力避免的。
端坐于坐骑上的伊始兰·格莱伊也并非他表面所表现的那么的镇静。当四下无人关注他的时候,伊始兰·格莱伊朝阿玉奇所在的阵地望去。按照约定,在乌曾贝伊取得战果后,卡尔梅克人也该配合自己一同渡河的,可是在刚才的战斗期间,卡尔梅克人丝毫没有渡河的意思。
“阿玉奇,你到底要怎样的‘战果’你才愿意出兵!”
因为心里焦急,伊始兰·格莱伊咬破了嘴唇和不自知。
“阿玉奇,我们还不渡河吗?”
同样的问题,伊始兰·格莱伊只能自己去猜测,噶尔丹策凌却能直接去问阿玉奇,并且毫无顾忌。噶尔丹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闻到硝烟的味道就什么都忘了,只想着让自己的弯刀痛饮鲜血。
“不急,再等一等。”阿玉奇云淡风轻地说道。
刚才激烈的战斗,阿玉奇都看在了眼里。在阿玉奇看来,彻辰的佣兵团差不多已经将底牌全都使用光了——除了那支曾经给己方造成极大损失的骑兵部队。下一次的战斗,只要彻辰讲这支骑兵投入战斗,那时候就该自己渡河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噶尔丹策粗声粗气道。
“策凌,你去告诉伊始兰·格莱伊,等下一次乌曾在发动攻击,我就渡河。”阿玉奇决定道。
“还要等?再等还不知道待会出什么幺蛾子呢!”噶尔丹策凌虽然抱怨,可他明白阿玉奇既然做了决定,那是绝对不会更改的。他边抱怨边打马跑开。
而在佣兵团一方,跃出车阵的佣兵团士兵们被乌曾贝伊阵地上的弓箭和火枪逼退了回来。双方的战斗在这一天告一段落。那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开,士兵们纷纷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众人纷纷东倒西歪地躺倒在地上,也不管那满地的血迹和尸体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东西方的交锋十
彻辰最终没有把法蒂玛怀了自己孩子的事情告诉皮德罗。而这一天,也在双方的精疲力竭中过去了。不管是乌曾贝伊还是伊始兰·格莱伊,都没有再次发动进攻。
这一天的夜晚,天气罕见的又闷又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味和尸体的腐臭。黑幕沉沉,仿佛要下瓢泼大雨一般。而下雨,却正是彻辰所希望的。因为大雨虽然会给在河滩附近筑垒防御的佣兵团带来不小的麻烦,可是却也能阻止接下来几天敌人的进攻。
在车阵内,除了警戒的哨兵外,所有的士兵都进入了梦香,大家都在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而在战车营地的中央,彻辰将除了伤势严重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外的所有军官都聚集到了一起,商谈明日的防御。
彻辰首先发言道:“各位,今天依靠着大家的顽强,我们顶住了伊始兰·格莱伊和乌曾贝伊的两面夹击,可是伊始兰·格莱伊的盟友,阿玉奇率领的卡尔梅克骑兵,在今天他们一直未投入到战斗中,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这毕竟是敌人的一支生力军,而且我们也不能指望着阿玉奇一直在一旁坐壁上观。所以明天,如果卡尔梅克人也加入到战局的话,我们应该如何去做?”
听了彻辰的话,大家先是一阵的沉默。接着,叶利谢伊率先抬起了头,他看了看四周,见其他人都不说话,于是他首先发言道:“团长,我先说两句吧。”
在得到彻辰的首肯后,叶利谢伊发言了。他说道:“各位,我想说我们不能就这么一味的防守。今天的战斗,我们的损失虽然大,可敌人的损失更大。光在我们面的乌曾贝伊的阵地上,敌人就扔下了不下七百具的尸体,而我估计,乌曾贝伊的人马中,真正有战斗力的应该不超过三千人。现在他们人困马乏,我们应该发动一次夜袭,打垮他们,以减轻我们明天的压力。”
叶利谢伊的建议显然是极富勇气,也是极其冒险的。虽然夜袭一向是敌强我弱时以弱胜强的经典战法,但是风险毕竟也是极大。所以,虽然叶利谢伊以希冀的眼神望着彻辰,希望他采纳自己的建议,看彻辰却没有向以往那样果断的同意,而是罕见的犹豫了起来。
这时,费多特第二个发言了。他说道:“叶利谢伊,我并不是泼冷水,只是想将实情说出来,让你知道我们的情况有多糟糕。刚才,我把从英格丽那里领到的弹药分发了下去,每名火枪手只有五十颗铅弹和相应的火药。这点数目,如果在夜袭中使用殆尽的话,我们将撑不过后面的几天。而且,你也看到了,士兵们经过一个白天的战斗,早已人困马乏,哪还有精力和体力去夜袭?我认为还是固守为上,因为如果顺利的话,黑森子爵从卡法借到兵后坐船三天就能到达这里,而鞑靼人的攻坚能力,一向是他们的弱项。”
“可万一呢?万一黑森子爵在半途被捉住了,或者迈哈迈德帕夏不愿出兵,你考虑过这种情况吗?我们或许永远等不到援军(但愿此事不要发生),可如果我们击溃可面前的乌曾贝伊,我们就不会有困扰了。我们可以用敌人的物资来武装自己,我们甚至可以夺回亚速堡。你说我们的士兵精疲力竭,可敌人也精疲力竭。我的黑森骑兵今天一直没有投入到战斗中,他们斗志昂扬,并且精力旺盛······”叶利谢伊逐条对费多特的困难反驳道。
这时,或许是叶利谢伊过于心急,他说话的口气伤到了费多特,一贯好脾气的费多特不甘地反驳道:“叶利谢伊,你说的都是夜袭成功后的好处,可万一失败了呢?伊始兰·格莱伊和乌曾贝伊都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他们难道就不会防着我们夜袭吗?万一夜袭失败了,我们唯一的生力军蒙受了损失,我们靠什么撑下去,你考虑过吗?”
叶利谢伊被费多特抢白的有心反驳却找不到好的理由,他双手搭在胸前,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彻辰本是召集大家讨论明日的防御的,可在叶利谢伊提出了夜袭的建议后,佣兵团的军官们却分成了两派,一派赞同夜袭,另一派则支持固守待援。
而此时的彻辰,则陷入了另一件事的惶恐中。虽然不管是费多特还是叶利谢伊在提到援军的时候,都只提到黑森子爵,而有意的不去提及法蒂玛,可彻辰还是不可避免地往那个方面去想了。这让彻辰无比的心烦意乱起来。加之天气闷热,彻辰感觉自己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感到有些呼吸不畅的彻辰将领口的扣子结了开来。这时候,由于他这个做团长的一直没有说话,支持叶利谢伊的一派和支持费多特的一派,争论的越发激烈起来。
“够了!”
倍感焦躁的彻辰大喊了一声。那声音之大,甚至把四周围酣睡着的士兵都吵醒了。
叶利谢伊和费多特两方都望着彻辰,等着他拿主意。
“我,”彻辰刚一开口便感觉喉咙干燥的难受,他使劲咽了咽口水,然后说道:“我想还是防守更加的稳妥。”
费多特见彻辰支持自己的意见,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而叶利谢伊则满脸的失望。
既然确定了防守,接着大家又把话题转回到如何防守上来。对于明天防御的重点,显然是库班河对岸的阿玉奇的卡尔梅克骑兵,为此,全部的火枪手和绝大多数的火炮都被安排到这一侧,以防敌人全师渡河。而面对着乌曾贝伊的这一侧,则由彻辰带领着长枪兵中队和少量的火炮布防,而艾萨克族长率领的鞑靼部族骑兵也全部下马,用弓箭支援彻辰和长枪兵。至于黑森骑兵仍然作为预备队。
第二天一早,鼓声号声炮声再次响起,依仗着两倍数量的绝对优势,伊始兰·格莱伊和乌曾贝伊发起了又一次的进攻。
按照惯例,在进攻前先是一阵炮战。
由于之前佣兵团的战车被摧毁了十数辆,佣兵团的正面出现了一道宽达二十余米的缺口。而对于这一缺口的防御,按照昨晚的部署,彻辰只能依靠简易的沙袋和长枪兵们。
乌曾贝伊就将进攻的重点就是这一缺口。他击中了所有的火炮和大口径火枪对这一缺口进行了击中的轰击,试图杀伤和驱散挡在缺口处的长枪兵。
在这场血肉与钢铁的较量中,佣兵团不断地有长枪兵被炮弹和子弹击中。那些实心的炮弹,是对佣兵团的威胁最大的——虽然鞑靼人的炮兵的命中率普遍靠到是真主保佑,可哪怕是一发炮弹命中,那就会在人群中击穿出一条血胡同来。
半个多小时的炮击中,两发实心炮弹命中了佣兵团的枪阵,造成了两个纵队,二十一名士兵的死伤。
在这样的情况下,意志薄弱些的士兵是很容易崩溃的。因为怕死是人本性,哪怕是精锐老兵如果面对必死的局面,也可能会权衡利弊,产生逃跑的念头。而两个来自波兰的两个中队算不上强军,他们的年龄也不是偏大就是偏小了。能支持到现在,靠的就是军官的身先士卒和严厉的军法。因为这一次,彻辰没有在后面指挥,相反的,他站在了最前面,并将佣兵团的战旗拿在手中。
射向缺口的炮弹同样也是射向彻辰,作为佣兵团的团长,他站在了第一线,这给予了士兵们巨大的鼓舞。
并且的,皮德罗和瓦尔瓦拉大婶也各带着一队百战老兵站立在长枪兵和下马的鞑靼部族骑兵方阵的四周,严防有任何人胆怯逃跑。皮德罗甚至还亲手处死了一名试图逃跑的鞑靼部族骑兵。
在处死了逃兵后,皮德罗大声告诫道:“你们逃,你们能逃到哪里去?我们的四周都是敌人,离开了车阵,你们谁能跑过四条腿的战马,出去是死,留在这里拼了等援军到来还有一条活路,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所有人都能明白。并且,彻辰在战前也是这么说的。
于是的,所有人只有咬紧牙关坚持到底,用麻木了的神经去硬抗乌曾贝伊的炮火。
炮击停止,乌曾贝伊派出了骑兵进攻。在他想来,缺口处的长枪兵们哪怕没有死伤惨重也该意志崩溃了。而在同时,河面上密密麻麻也全都是伊始兰·格莱伊渡河的军队。
千万只铁蹄敲击着地面。那巨大的声势,连彻辰脚下的尘土都跳动了起来。
“射箭!”彻辰喊道。
“开炮!”河岸边的费多特也喊道。
命令被传了下去,位于后方的鞑靼部族骑兵迅速将拉开了弓,而炮兵也将烧红的铁钎插入了火门。乌曾贝伊的鞑靼部族骑兵遭到炮击,自动收紧阵型,更快的向前冲刺,希望到炮击死角躲避弹雨;而在库班河上,一条大木筏被炮火击中,四分五裂。
此时佣兵团的车阵内,炮声停止,密集的鼓点响起,那是长枪兵在重整阵型,而炮兵也为火炮重新装填散弹。
而在正面,乌曾贝伊见佣兵团内射出的竟然不是子弹而是羽箭,他知道佣兵团的弹药耗尽了。兴奋的乌曾贝伊高声命令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冲锋。可他没有意识到——己方逐渐拉长的一字长蛇阵已经将侧翼完全暴露了。
乌曾贝伊的这一失误立即落在了彻辰的眼中。
敌人的失误就是自己的战机,彻辰立即命令司号吹响了出击的号角。
在车阵侧方的豁口处,早已在车阵一侧列阵的黑森骑兵出动了。
这几天来的战斗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投入了战斗,只有他们一直在做着观众,此时,黑森骑兵们早已跃跃欲试,此时见到战旗舞动,叶利谢伊率领的骑兵从左翼以极快的速度狂奔而出,出击车阵正前方的敌军骑兵。
为了这一击,彻辰再无保留,最为精锐的黑森骑兵全部出动,如同猛虎对着蟒蛇同时伸出了爪牙。乌曾贝伊当然明白侧翼被攻击意味着什么,他赶忙下令分出一队骑兵去阻挡黑森骑兵的冲锋,但为时已晚。
一眨眼的功夫,黑森骑兵已经杀至近前。
这些最精锐的来自德意志黑森地区的战士发出一声声怒吼,他们的军旗迎风飘扬,刀鞘撞击着甲胄发出钢铁碰撞的铿锵,锋利的军刀越过马头悬空高举。
黑森骑兵用密集的墙式冲锋戳穿了乌曾贝伊的进攻骑兵所组成的薄薄的骑墙,随之冲进敌阵,势如飓风狂飙突进,一路横扫一切,将巨蛇斩为两段!
乌曾贝伊这一面,紧随着鞑靼重甲骑兵进攻的大多数的鞑靼部族骑兵几乎不穿甲胄,作为防身的护具也只有一面木制的蒙皮盾牌。他们的战斗力低了卡尔梅克骑兵不止一筹。所以,武器和意志都强于他们的卡尔梅克骑兵无法抵挡黑森骑兵的打击,他们更不可能。
原本,鞑靼重甲骑兵想不管不顾黑森骑兵的侧击,依靠战马的冲击力一鼓作气冲上战车、冲入阵地内。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因为之前的进攻,车阵的前方满是鲜血和尸体,缺口处更是如此。战马踩在上面不仅无法保持高速,反而因为鲜血马蹄总是打滑。为了不至于马失前蹄,前军的重甲骑兵们只能降低马速,这让骑在马上的他们几乎就是活靶子。在被佣兵团的骑兵截断后路后,长枪方阵阻挡前路,车阵内弓箭持续射击下,鞑靼部族骑兵前军的尸体在车阵前一层又叠一层,铺成了一面死亡地毯。
而又是在河的对岸,噶尔丹策凌见伊始兰·格莱伊如约将全部的力量都投入了战场,而彻辰的佣兵团一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位好战的卡尔梅克人再次对阿玉奇请战道:“阿玉奇,我们过河吧,把他们都消灭掉。”
阿玉奇不理噶尔丹策凌,他继续将目光投到对岸。在库班河的自己这边,卡尔梅克人偷偷砍伐树木制作了许多的木排,这些木排前面安装了铺着湿牛皮的挡板,而且也更加的巨大。这时候渡河,正处于苦苦鏖战中的彻辰的佣兵团,显然是没有太多的余力来阻击的。
要不要过河?
此时,让阿玉奇如此难以抉择的不是伊始兰·格莱伊也不是彻辰,而是他刚从信使那里得到的一个消息——库尔斯克失陷了。
第四百四十三救人救己
“萨尔本,他怎么样了?”在佣兵团的车阵内,彻辰焦急对正半跪在地上为格鲁喇嘛做着包扎的萨尔本问道。
此时的格鲁喇嘛满脸的蜡黄,他的眉心浮现一团灰气,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住地从他的脸颊上流下。格鲁喇嘛那原本宝相庄严的脸不住的无意识的左右摇摆着,他那干裂起皮的嘴唇血迹斑斑。
听到彻辰的问话,萨尔本抬起了头。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然后对彻辰说道:“很不好,团长。他的手肘被利刃齐根切断,送到我这里来之前就流血过多,而且他的后腰和后背又中了两箭,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可无疑也加重了他的伤势。”
“那他不就是死定了?”皮德罗在一旁怪叫道。
“差不多。”萨尔本点点头,肯定了皮德罗的说法。
彻辰看着格鲁喇嘛的那张脸,心里五味杂陈。
格鲁喇嘛和另外两个人是自己逃进佣兵团的阵地的。一开始,佣兵团的士兵还以为敌人又要开始进攻了,火枪手们甚至已经在费多特的命令下举起了火枪,瞄准了前方。直到从三人背后射出的羽箭落在三人的身上,费多特才明白过来,鞑靼人要攻击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这三个人。
虽然不明白敌人为何会自相残杀,可费多特还是马上命一个小队的长枪兵和火枪手前出,将格鲁等三人救了进来。
当三人进入佣兵团的阵地的时候,护卫在格鲁身后的两人已没有了气息。他们的后背插满了羽箭,显然是为了保护格鲁喇嘛而牺牲的。
自从俺答汗在青海的仰华寺与藏区喇嘛领袖索南嘉措会晤,宣布蒙古人民全面皈依喇嘛教后,藏传佛教便成为了全体蒙古人的信仰,土尔扈特人当然也不例外。喇嘛们在蒙古人中有着极高的地位。在许多土尔扈特人的心目中,为喇嘛,为佛牺牲,是一件极其光荣的事情。
当然,费多特不知道也不理解这些,他只是感叹二人的忠诚。费多特见其余的二人没有了气息,而格鲁喇嘛一息尚存,便命人将他小心翼翼地抬到了萨尔本那里,并通知了彻辰。
彻辰很快便赶了过来。他是认识格鲁喇嘛的。在听了费多特讲完事情的经过后,彻辰便严令萨尔本不惜一切的代价要医治好格鲁。因为现在,格鲁喇嘛的命实在是太重要了。一定程度上,他的命就是佣兵团的命。
此时佣兵团的物资储备已开始捉襟见肘了起来。每人的口粮倒不是问题,因为佣兵团携带的粮食是极多的。可是火药和铅弹却开始不足了。原本,每名火枪手自身携带有50发的铅弹,可是在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中,只一天,50发铅弹和等量的火药就被用光了,士兵们开始使用起库存的弹药来。之前,乌曾贝伊的犍牛和炮灰的进攻也消耗了大量的炮药。更为严重的是,经过清点,佣兵团的伤亡已经达到了四分之三,就算算上轻伤的,能战斗的士兵也只有一千二百余人,战死者高达四百。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已来不及为每个亡者祈祷,尸体往往被就地掩埋,士兵们还要在战友的坟茔上打仗。那面绣着“”的佣兵团团旗虽然依然屹立在战场的最高处,可它早已被火药熏得发黑,被子弹和羽箭打出许多窟窿,旗杆也多次折断。若非士兵们害怕落入异教徒手中成为生不如死的奴隶以及还有援军会来救援自己的这一希望,恐怕佣兵团早已崩溃了。
格鲁喇嘛会被乌曾贝伊的鞑靼人追杀,彻辰大体能够猜到肯定是格鲁喇嘛和乌曾贝伊之间双方起了内讧。而对岸的阿玉奇和伊始兰·格莱伊之间却很平静,以彻辰所了解的格鲁喇嘛在阿玉奇和卡尔梅克人心目中的地位,要是他们知道了格鲁喇嘛被乌曾贝伊所伤,要继续和伊始兰·格莱伊和平相处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伊始兰·格莱伊也绝对不敢继续和卡尔梅克人待在一起。唯一的解释便是阿玉奇和伊始兰·格莱伊都并不知情。
但只要彻辰将格鲁喇嘛被乌曾贝伊所伤的事情想办法告诉阿玉奇,那么可以想象,双方一定会有一场火并,佣兵团就会绝处逢生。可要让阿玉奇相信,活着的格鲁喇嘛明显比死了的更有说服力。
“萨尔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哪怕是多让他活一天,只要一天,或者半天也可以。”彻辰怀抱着一丝的期望询问道。只要给他一天或者半天的时间,他就可以派人去通知阿玉奇,让阿玉奇知道自己的心腹伤在了乌曾贝伊的手中。
可屡次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了无数奇迹的萨尔本这次只能是让彻辰失望了。
“团长,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重的伤势。我甚至不敢相信这位喇嘛先生能支撑到现在。可是人毕竟无法抗衡死神的意志。抱歉。”萨尔本说道。
彻辰失望了。不过他知道,这不是萨尔本的过错。就像萨尔本说的,人毕竟无法抗衡死神的意志。
“没什么可以抱歉的,你已经尽力了。”彻辰宽慰萨尔本道。
假如没有或者的人证,彻辰只好把格鲁喇嘛和他那两名护卫的尸体交给阿玉奇。他们后背上鞑靼人的羽箭,或许也是能让阿玉奇相信的。
就在这时,奥克萨娜突然说道:“我有办法让他再活一天。”
“你有办法!”萨尔本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什么办法?”和萨尔本的难以置信相比,彻辰则是充满了惊喜的希望。
奥克萨娜得意的正准备开口,萨尔本突然叫道:“你这个女巫,难道要用黑魔法吗?”
萨尔本作为一名科班出身的医生,一直看不起靠捣鼓一大堆乱七八糟草药“糊弄”人的奥克萨娜。二人这几天来虽然通力合作,矛盾似乎也化解了不少,可当奥克萨娜表示自己能医治好萨尔本已经判定为死刑的格鲁喇嘛,萨尔本的自尊心还是让他忍不住出言反驳。
奥克萨娜白了萨尔本一眼,听伸出一根葱葱玉质指推了萨尔本的脑门一下;“什么黑魔法,你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我用的可是正经的药草。”
事到如今,彻辰可不管奥克萨娜用的是黑魔法还是药草,他只想知道,奥克萨娜的办法是否真的能让格鲁喇嘛多活一天。
“奥克萨娜,你真的能让他坚持一天吗?”
“当然,”奥克萨娜说道:“不过这药的副作用很大,一天后恐怕再想救他都不可能了。”
听了奥克萨娜的话,彻辰怜悯地看了格鲁喇嘛一眼。很快的,他收回了目光。
“他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萨尔本也说他活不过一天。奥克萨娜,你给他吃下草药吧。”彻辰决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