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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海风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txt下载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七十九章枭雄谢世八

    彻辰和娜塔莉在水乳交融后熟睡到了第二天。而在距离维达瓦不远的罗兹,一场议会会议正要召开。而恰好路过歇脚的的皮德罗有幸目睹了在波兰,什么是贵族,什么又是议会。

    当然,皮德罗不是无缘无故的路过罗兹,事实上,他是在路德维卡王后离开后不久,突然想起自己应该前往华沙提醒彻辰他得适时的向扬·卡齐米日国王提出自己受封布列斯特的事情。

    皮德罗担心彻辰把这事给忘了或者羞于开口——这是很有可能的。因为自己的侄子脸嫩,而且一向在女人面前没有了招数。现在在华沙不仅有娜塔莉,还要个更厉害的路德维卡王后,皮德罗担心自己的侄子不是沉溺于温柔乡就是被王后忽悠了过去。虽然堂堂一国国王不至于赖账,可皮德罗信奉的是:拿到手的东西,才是自己的东西。

    原本的,法蒂玛要和皮德罗一同去华沙。

    法蒂玛的这一想法着实的把皮德罗吓了一跳,他一开始以为法蒂玛是后悔了自己把彻辰让给了娜塔莉,现在想去阻挠了。可后来,在皮德罗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下,他才明白过来,法蒂玛这是想彻辰了。

    没有变生肘腋,这让皮德罗放了心。明白法蒂玛的想法后皮德罗理直气壮的拒绝了法蒂玛。皮德罗的理由可是很充分的:现在法蒂玛的身份已经是不同了,她是安娜的母亲,而安娜还在襁褓之中。法蒂玛若果要去华沙,那势必是要带上安娜的,这一路的劳顿,小安娜怎么受得了?可若是不带,在维达瓦又有谁能照顾的好小安娜?

    听皮德罗这么一分析,法蒂玛爱怜地看了眼怀中的女儿,果然开始犹豫了起来。他她是很想彻辰,可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

    皮德罗见法蒂玛不说话便知道她开始动摇了。他趁热打铁,接着告诉法蒂玛,自己一定会尽快带着彻辰一同回来,她就安心在家等待吧。

    听说彻辰马上要回来,法蒂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因为她知道,彻辰如果回来了,那么娜塔莉也一定会来的,并且是以彻辰妻子的身份。

    虽然法蒂玛是主动让出彻辰的,可让她面对娜塔莉,法蒂玛还没做好准备。

    由于法蒂玛是低着头,皮德罗并未察觉自己在提到彻辰回来的时候法蒂玛的异常。他安慰了法蒂玛两句,又逗弄了会小安娜,然后便上了前往华沙的马车。

    但是皮德罗赶路的速度却并不像他许诺的那么快。这一方面要归咎于由于从维达瓦到华沙的路况,而另一方面,皮德罗那爱炫耀的毛病也拖慢了自己的速度。

    诚然,皮德罗乘坐的马车是普通的,可那拉车的马确实纯种的草原良马。两匹草原马通体雪白,如同牛奶一般。

    波兰共和国是一个以骑兵立国的国家,国内的贵族们无不以当骑兵为荣。在这样的氛围下,哪怕是普通人,他们对于马的鉴赏能力也是很高的。所以一旦皮德罗的马车在某处小镇或是小酒店歇脚,看见如此良驹的客人们无不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马车内是何方神圣。

    比如说在罗兹,一位胆大的走上了前去轻轻地敲打着马车门:“帕茨·布雷斯特愿意为您效劳。我是否有幸动问尊贵的阁下的姓氏和纹章,并邀请您和我小酌一杯。”

    车门被打开,皮德罗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那肥胖却一看便是武人的身材让帕茨更认定了来者身份的不凡。

    皮德罗下了马车,他全视了酒店门前注视着自己的众人,然后双手叉腰,排头十足地说道:“阿勒瓦尔·皮德罗,维达瓦的领主。”

    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这实在不怪他们。因为维达瓦的领主这些日子来实在是出尽了风头。

    先是国王的内侍官乌戈夫斯基前往维达瓦迎接这位领主的归来;再就是一支数千人的俄国人在这位领主的私军的保护下前往普斯科夫,据说这些都是他从克里米亚的鞑靼人手中解救的;再就是据一个不是那么可靠的小道消息,就连路德维卡王后都去了维达瓦过。

    这些消息加在一起,维达瓦领主的身份就越发神秘和深不可测了。而今日,他们竟见到了这位领主。

    帕茨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我把这一天算作我最幸运的日子。”

    说完,帕茨不由分说地将皮德罗拉进了小酒店。

    皮德罗本就贪杯,这会儿有人请客,他就更肆无忌惮了。

    酒过三巡,皮德罗问起了好客的帕茨,这么今天城里有这么多的人,莫不是赶集吗?

    帕茨见皮德罗不知道,便告诉他今天是罗茨议会召开的日子。大伙包括自己,都是来参加议会的。

    说完,帕茨还诚意的邀请皮德罗作为贵宾旁听议会的召开。

    皮德罗本想拒绝的,可架不住帕茨的再三邀请,再想想自己最多再次浪费半天的时间,误不了什么事,于是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在去议会厅的路上,皮德罗也知道了,帕茨·布雷斯特可也不是小人物,他们家族是罗兹地区的名门望族,帕茨的父亲还一度做过卡西米尔·特什克维奇伯爵的掌旗官。

    等二人到达了议会厅,由于皮德罗又“无意中”提起自己参加过两次华沙战役并且出征克里米亚后,议会厅内的罗兹贵族,地主、牧师以及一些其他据说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对其恭敬有加,热烈地邀请他坐在最好的位置上旁听了议会的召开。而帕茨更是牢牢箍住的皮德罗的手,不离开他半分。

    皮德罗作为贵客坐在了最里面的一圈。为了不失面子,他还特意回到马车上换上了自己最华丽的一件丝绸衣服,并且头上戴了顶名贵的貂皮帽子。

    虽然打扮的是如此的珠光宝气,可此时的皮德罗的神情却像是一个土包子一般。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议会。

    在皮德罗的眼中,这个议会有两个古怪之处:第一是人多;第二是人杂。

    今天的教堂内聚集了四五百人,这一人数差不多是维达瓦人口的十分之一了。皮德罗从来没有想到,一个罗兹地区的议会竟然有这么多的人。并且的,除了内里的两圈坐着和皮德罗差不多打扮的人外,其他的与会人员穿着的基本都是破布烂衫,有些还打着赤脚,活脱脱就是一群泥腿子。

    皮德罗完全没有听说过和见过,农民和穷人也能进议会。在皮德罗意识中,议员应该是贵族和有钱人的特权。

    皮德罗杵了杵身边的帕茨。这时候,皮德罗能问的也只有帕茨这位新交的朋友了。

    “嘿,帕茨。今天怎么这么多不相干的人也来了议会?”皮德罗问道。

    “什么不相干的人?”帕茨有些疑惑皮德罗的这一说法。

    皮德罗举起手指画了一个圈,基本包括了教堂内外圈的所有人。

    “就是三排以外的那些人。议会的议员不应该是贵族吗?怎么来了这么多的泥腿子。”

    听皮德罗喊其他人叫泥腿子,帕茨恍然大悟,接着他大笑了起来。

    “尊敬的皮德罗,那些你口中的泥腿子,他们也是贵族。”帕茨笑着解释道。

    “不可能!”皮德罗咋呼道。这世界上哪有穷的连鞋子都没有的贵族,穷到这个份上,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贵族吗?

    “我的朋友,千真万确,他们的确都是贵族。虽然他们穷,可穷也是贵族。”

    然后,帕茨开始娓娓道来。

    按照帕茨的说法,波兰的贵族会如此之多,都是国王的锅,因为国王有时会种种原因,直接将贵族的称号赐给那些本不该享有贵族头衔的人,比如在吞并利沃尼亚地区后,为了维持稳定的统治,当时的波兰国王就大手一挥就封了几万个平民成为贵族。(皮德罗有些明白了,帕茨的说法的确可以完美解释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穷贵族......)。

    帕茨还告诉皮德罗,在波兰,称呼贵族阶层的单词是“Szlachta”。这个词语来自古日耳曼语中的“Slahta”,意为“贵族或贵族家庭”。所以波兰的贵族阶层也被称作施拉赤塔阶层。

    而哪怕一个施拉赤塔再贫穷,但这也不会妨碍他们在法律和政治上的特权和影响力,理论上,最贫穷的施拉赤塔享有与最富有的施拉赤塔相同的权利。所以即使是你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但作为一名施拉赤塔你还是有权利在议会上发表自己的意见和进行投票。

    皮德罗发现,帕茨简直是本贵族百科全书,无论自己问什么,他都能娓娓道来。就在这谈论的十几分钟里,皮德罗还跟着学会了好几个专有名词。比如贵族巨头(即波托茨基和吕保玛茨基这样的豪门)被称作Magnates,中等贵族被称作?redniaszlachta,而只有一个小村子的贵族叫Drobnaszlachta;只挂贵族头衔的普通人叫Okoliczna;只有一个农场的叫Zagrodoa;只有一块田地的叫Zagonoa;必须自己耕地的叫Hreczkosiej;伪装成富人,其实很穷的叫Pó?panek;混的最惨,连地都没有的无产阶级贵族叫Go?ota.....等等等等。

    这时,皮德罗还想再多了解几句贵族们对国王和王后推行大改革是怎样的看法,可就在此时,身穿法衣的教堂神父,也是此次会议的召集人拿起木锤用力敲击了桌子几下——这代表着议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原本叽叽喳喳的议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议会会议正是开始了。

    一位身穿大红卡夫坦长衣,留着八字胡的中间人走到了议会厅的中间。

    帕茨向皮德罗介绍道:“这位是波波维奇骑士,是伯爵的卫队长。”

    波波维奇说道:“各位尊敬的贵族们,你们知道,自从伯爵带领着罗兹的大部分军队去抗击瑞典佬后,罗兹附近的匪帮是越来越猖獗了。许多贵族的田庄和路过的商旅都被打劫,这严重影响了我们的贸易和安定。尤其是现在,一些匪帮还和瑞典佬的散兵游勇混在了一起,充当了侵略者的帮凶,所以我希望议会授权我剿匪的全权!”

    此话一出,众人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了起来。

    一位穿着绿色卡夫坦的小贵族清了清嗓子说道:“剿匪当然是好事,但是我的庄园也很缺人手,如果把青壮年给了你去剿匪,谁来看护庄园?我看此事应该招募雇佣兵去做。”

    其他的地主纷纷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又是一阵交头接耳的讨论后,一位商人站了起来,他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商会可以出钱,但是比例不会超过总费用的一半。”

    ……

    最后,神父宣布了讨论后的结果:“波波维奇可以挑选招募一支0-50人不等的雇佣兵进行剿匪。同时,本地的地主、贵族和教会出一半的钱,商会出一半的钱用来雇佣军队,这样你可满意?”

    波波维奇显然是满意的。他大跨步走到讲台上,站到了神父的身边,然后脱下帽子向四周围的人行礼。

    议会进入了第二项议程。一名Pó?panek走到了波波维奇原来站的位置,然后说道:“上帝保佑,我家里旁边有一棵果树,那是我爷爷的爷爷种下的。每年我们家的人都会去采摘。克今年,我家的邻居硬说树上的果实应该有他的一半,因为树长到了他家的地界,......”

    说这话的时候,这位Pó?panek的视线停留在他那位邻居的身上。

    那人急了:“污蔑,绝对是污蔑。那棵树是我爷爷的爷爷和他的爷爷的爷爷一同种下的,当然其中的一半应该归我。”

    议会厅内一片嘘声。

    “得了吧,你爷爷的爷爷那时候怎么不申诉!”有人打断道。

    周围爆发了一阵哄笑。

    皮德罗对帕茨说:“看来该是台上这家伙能赢诉讼了。”

    帕茨朝皮德罗神秘一笑:“这可不一定。”

    会议朝着有利于那位台上的Pó?panek的趋势而去。接着,神父宣布开始表决。大部分的人都站在了那位Pó?panek的一边。皮德罗看到帕茨也投了那Pó?panek一票。

    当投票结束后,神父用木锤敲击着桌面,然后待安静下来后,宣布了结果。

    “489票赞成对1票反对,不通过。”

第六百一十七章枭雄谢世六

    于是的,扬·卡齐米日国王保持着半站起的动作,他说道:“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病重,马上要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路德维卡王后也是一脸的凝重。她顾不得再训斥自己的丈夫了,而是低头沉思了起来。

    保持着屈膝半站的姿势是难受的。正当扬·卡齐米日马上要受不住的时候,路德维卡拍了拍床上的被子,示意自己的丈夫坐上来。

    扬·卡齐米日国王如蒙大赦,他赶忙直起身坐到了床上。

    “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死后,乌克兰一定会再次大乱。”路德维卡王后说道。

    扬·卡齐米日国王好学宝宝般用力点了点头。

    “我们必须支持哥萨克中的温和派上台,以促成共和国收复乌克兰。”

    扬·卡齐米日国王再次点了点头。这和自己与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所谋划的完全一致。

    路德维卡王后又低头沉思了片刻,她提到了第三点:“乌戈夫斯基是个主战派,他不适合出使乌克兰。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也不合适,老大人已经69岁了。原本要是耶日·奥索林斯基(共和国的三朝元老,内阁大臣,众议院院长。他是波兰政局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是主和派领袖,他主张用温和的方式解决哥萨克起义问题,但在1650年8月9日去世。)还活着的话,他是最好的人选,哥萨克信任他。亚当·基谢尔是第二人选,可惜他也已去世了。”

    王后看着扬·卡齐米日国王的眼睛道:“你准备派谁去乌克兰。”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扬·卡齐米日国王说道。

    或许是生怕王后怪责自己不体恤老臣,在末尾,国王又加了一句:“是他自告奋勇的。”

    听到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的名字,路德维卡王后又低下了头。当她再抬起头地时候,路德维卡王后说道:“老大人的确是现在最合适的人员。”

    见自己的所有想法都和王后不谋而合,扬·卡齐米日国王满面的红光。他炫耀般地说道:“我的王后,我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不过我可比你多想到了一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路德维卡王后问道。

    接着,还没等扬·卡齐米日国王说出答案,路德维卡王后恍然大悟般地说道:“我想到了,你是把消息和你的计划告诉了吕保玛茨基。”

    听到吕保玛茨基的名字,扬·卡齐米日国王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现如今,吕保玛茨基可是自己和王后改革最大的绊脚石。他施展政治手腕,拉拢了一大批保守的反对派贵族,提出保留古老的特权、反对任何改革的政治诉求,并公然地声称自己当年在利沃夫的教堂宣誓减轻农民负担的宣言是无效的。身为共和国的元帅,吕保玛茨基公然反对自己,这无疑是狠狠打了扬·卡齐米日的脸,再加上之前的数次龌龊,两人的关系早就降到了冰点。

    路德维卡王后见自己的丈夫垮下了脸,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她当然也明白吕保玛茨基是丈夫和自己政治上最大的敌人,可是路德维卡王后却和吕保玛茨基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系,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元帅也是个爱国者。王后总是希望着共和国的元帅能有翻然悔悟的一天。

    路德维卡王后顾不得和丈夫生气,她上前亲吻了下扬·卡齐米日的额头。

    “吕保玛茨基毕竟是共和国的大元帅,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病重这么重大的消息你理应通知他。况且的,就算你不说,吕保玛茨基他也有自己的一套情报系统,他是迟早会知道的。波兰不少有句话吗,‘当你开始厌恶一个人的时候,先想想他一起的好’。亲爱的,他曾经是你最坚定的支持者,在大洪水(指的是瑞典王国对波兰共和国的入侵与占领时的这一阶段)爆发后的第一波投降浪潮里,他是极少数坚定支持你的贵族。我们在流亡期间,也是他把我们迎到了利沃夫。”

    也不知是扬·卡齐米日国王终于想起了吕保玛茨基对自己的恩义还是纯粹为了给自己的妻子面子,扬·卡齐米日国王点了点头。

    “我听你的,明天我就命人将情报抄写一份,送给吕保玛茨基。”

    “还有你的应对策略也写上去,就说和元帅一同参详。”

    “还有我的应对策略也写上去。”扬·卡齐米日国王无可奈何地答应道。

    路德维卡王后终于同意让自己的丈夫进了被窝。可扬·卡齐米日还没等整个身子进到被窝里,路德维卡王后又问起了,到底有是什么她没想到的和考虑周全的。

    其实这时候,扬·卡齐米日国王已经身为自己因为炫耀而说漏嘴后悔了。

    扬·卡齐米日国王是知道自己的妻子对娜塔莉的疼惜的,自己把彻辰派往遥远的乌克兰,她会不会怪罪自己?

    所以扬·卡齐米日国王三缄其口,什么也不说。

    路德维卡王后最恨自己的丈夫有事情瞒着自己。她见扬·卡齐米日又不说话,一把抓住了扬·卡齐米日那国王的耳朵。

    扬·卡齐米日“嗷嗷”叫疼了起来,他请求妻子松开手。

    “我说,我说,我决定派彻辰作为使团的护卫和副使,保护斯坦尼斯瓦夫去乌克兰。”

    路德维卡放开了丈夫的耳朵,正当扬·卡齐米日更猛烈的暴风雨要来的时候,他的其中路德维卡却说道:“的确,彻辰是个不错的人选。”

    “啊?”扬·卡齐米日国王有些意外。

    路德维卡仿佛看穿了自己丈夫的心思。他解释道:“不要这么意外,我虽然疼爱娜塔莉,但是国事毕竟是国事,家事再大,也大不过国事。娜塔莉是个爱国的好姑娘,她会理解的。不过陛下你也不要急着宣布,给他们留些时间好好温存一番。我今晚就特意把他们安排到了一个房间。”

    听到路德维卡王后说话的前半段,扬·卡齐米日国王是欢快的。因为自己妻子的意思和他劝说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的话几乎一模一样,到了后半段,扬·卡齐米日国王却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在窗前看到彻辰和娜塔莉在一起是因为他们住在了一起。扬·卡齐米日国王还以为他俩只是晚宴后互诉衷肠。

    国王认为自己的王后这么急着把彻辰和娜塔莉安排到了一个房间绝对是白费心思了。因为娜塔莉可是土生土长的波兰人,她的思想可和法兰西人、西班牙人不一样。波兰的贵族少女可是很少在正式结合前失去童贞的。

第六百七十八章枭雄谢世七

    将彻辰和娜塔莉安排在同一个房间里的路德维卡王后的意思是很明确的。这位来自浪漫的法兰西的波兰王后是想让彻辰和娜塔莉今晚就将生米煮成熟饭。毕竟在“占有”彻辰这件事情上,彻辰的佣兵团中的法蒂玛已经占了先机。

    彻辰和娜塔莉已都不是小孩。当侍者将二人带到房间并告诉他们这就是王后为他们安排休息的地方,二人就明白了路德维卡王后的意思。

    彻辰还好,他已经和法蒂玛有过了肌肤之亲,对男女之事也算是初又涉猎了;娜塔莉却羞不可耐,她低着头走进房间,脸色如同熟透了的红苹果一般。

    毕竟,娜塔莉既不是出生在法国,也不是出生在西班牙,而是以虔诚和保守著称的波兰。在波兰的贵族中,未婚而失去童贞是极少见并不被社会所容忍的。

    彻辰也感受到了娜塔莉的羞涩和紧张,他走进房间后就体贴的为娜塔莉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坐到了床的另外一边。

    就这样好一会儿,两人就这么背对背各自坐在在宽阔的大床的各自一边的床沿。

    路德维卡王后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内的床很大。在上面,洁白的床单铺的整整齐齐的,两个枕头也安静地躺靠在被子上。

    明亮的烛火静静地燃烧着,照着床沿的是少男少女。

    娜塔莉的内心是挣扎的。

    一方面她渴望着把自己献给彻辰,而另一方面,她从小所受的教育告诉她,她和彻辰应该在教堂内,在神父和上帝的见证下结为夫妻后,再做那样的事。

    娜塔莉的手指不断地搓着衣角。她都心慌乱极了。而此时,似乎只有上帝才能给她以安慰。娜塔莉在心中祈祷道:

    “主啊,我日日夜夜把你呼唤,

    愿你救我脱离苦海,

    愿你为我把幸福的泪水擦干,

    愿意作为我的慈父为我指明道路,

    愿你能听到我的呼唤。

    请你为我指路,无所不能的主,

    我在茫茫的大海中漂泊,

    如同一叶孤寂的扁舟,

    在**大海中颠簸、漂流。”

    娜塔莉在祈求着上帝告诉自己该如何做,现在和彻辰结合是否会受到祝福。

    就在这时,在娜塔莉的身后,彻辰突然开了口,那个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让她本已慌乱的如同小鹿般的内心,仿佛突然遭了电击一般。

    “娜塔莉。”

    这时彻辰的声音。他在叫她的名字。

    彻辰说道:“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这里的房间很多,肯定有没上锁的空房间,看我去找找,将就着睡一宿。”

    显然,彻辰是明白娜塔莉的犹豫不决,而不愿勉强于她。

    虽然彻辰的语调是平静的,可娜塔莉总觉得,那是笑中带着苦。

    “他在尊重我,尊重我的意愿,哪怕委屈了自己。”娜塔莉如此想道。

    此时,娜塔莉有了种奋不顾身的冲动。

    她的身体感受到了床颤动了一下,那应该是自己身后的彻辰站起了身。

    “等一下。”娜塔莉猛地转过身对彻辰喊道。

    接着,她站了起来,将桌子上的蜡烛吹灭,只留下床前的一盏。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

    彻辰不自觉地走到娜塔莉的面前,二人四目相对。他从娜塔莉的眼中看到了熔岩般炽热的感情。彻辰情不自禁,他的两片火热的嘴唇贴上了娜塔莉的樱唇。

    亲吻之下,娜塔莉身上那浓烈的少女香味铺天盖地地向他压过来。

    一开始,这一吻主动的是彻辰,可接下来,娜塔莉的主动却远远盖过了他。既然已经决定将自己交给彻辰,娜塔莉比谁都主动。隐隐的,娜塔莉的内心还升起了一股争强好胜的念头,她要彻辰知道,她一点不比法蒂玛来的差。

    彻辰感到有些窒息了。

    一开始,彻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紧跟着,彻辰才明白深入自己口腔的的的确确是娜塔莉的舌头。

    娜塔莉的嘴唇很薄很软,很滚烫,将他到嘴地话死死地封了回去

    彻辰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解开她的衣服,娜塔莉没有拒绝。不一会,娜塔莉便被脱得只剩下了内衣。

    “这些都是在战斗中受的伤。”

    娜塔莉感受到了彻辰的手指的停顿,她对彻辰解释道。

    娜塔莉历经了无数场的战斗和战役,并且往往冲锋在前。虽然作为统帅,她有着最精良的护甲,身边的护卫们也时常用身体和热血保护着她,可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哪怕在精良的防护喝最忠诚的卫士也不是百分百能护得她周全。

    就比如彻辰刚才碰到的一处疤痕,娜塔莉还清楚的记得,那是一名瑞典军官的短阔剑造成的。当时自己的马刀马上要砍到了他的脖颈,这名悍勇的军官却不管不顾的直刺自己,以死亡的代价换取了自己的受伤。

    听着娜塔莉讲述这些伤疤的来历,彻辰感到一阵的心疼,这位美丽的姑娘在战争中遭了多少罪,又受了多少的苦。

    突然,他看到娜塔莉的眼眶内一滴泪珠滴下。

    这是娜塔莉为自己而哭。哪个女人不想将自己完美无瑕的身躯交给自己爱的人呢?可她早已伤痕累累。

    彻辰的微微蹲下了身子,他将嘴唇对准了娜塔莉的伤口,然后温柔的吻了上去。

    “不,娜塔莉。不用伤心,不用自卑。我爱你,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完美无瑕的。”彻辰动情地说道。

    “彻辰。”

    娜塔莉娇喘了一声。她开始帮彻辰脱去衣服。

    不一会,二人坦诚相见。

    为了避免娜塔莉害羞,这一次彻辰吹灭了最后一盏灯。

    二人躺倒在了床上,娜塔莉的手勾住勒彻辰的脖子,而彻辰则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娜塔莉的胸脯间。

    彻辰的脸感受到,娜塔莉的乳沟上竟然冒出了有丝丝的冷汗。

    显然,作为第一次,娜塔莉是紧张不已。

    娜塔莉小声在彻辰的耳畔说道:“对我温柔些。”

    娜塔莉的话好似最猛烈的催情剂,彻辰再次用力的抱住娜塔莉,仿佛要把她融化在自己的怀里。

第六百八十三章枭雄谢世十二

    彻辰护送着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从华沙出发已经是7月过半。

    整个使团由0名波兰官员和贵族组成,彻辰亲自选择了一支由0名黑森骑兵、0名波兰龙骑兵和波兰哥萨克骑兵组成的总计60人的卫队兵力进行护送。

    虽然使团的人数与护卫的人数比夸张的达到了1;,可这是很有必要的。因为除了人员外,使团中还有5辆大车,大车上装着的是5万塔勒。这是共和国用来收买维戈夫斯基以及支持他上位的经费。特别要说的是,这笔钱并非是由国王或者是国库出的。实际上,国王的口袋和共和国的国库早已成了能饿死老鼠的存在。这5万塔勒,是吕保玛茨基元帅从自己的私库内拿出的。在收到了扬·卡奇米日国王寄给他的关于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病情以及自己的应对策略后,这位大元帅极为的赞成,他立即的便回了信,在信中,吕保玛茨基感谢了国王对自己的信任,他表示和平解决乌克兰问题的确是上上之策,而为了能促成此事,他已经吩咐自己在华沙的管事,拿出5万塔勒作为活动经费。

    在这件事情上,吕保玛茨基元帅难得的和国王想到了一块,也真正的从共和国的利益出发。

    由此的,国王和元帅的矛盾似乎有了一定程度的缓和。

    在由华沙出发的时候,彻辰的身边只有披甲哥萨克和波兰龙骑兵在侧。皮德罗叔叔虽然带来了数名黑森骑兵,但是人数远远不及彻辰的要求。于是的彻辰讨了个巧,他在四天前就让回维达瓦的皮德罗叔叔和娜塔莉给谢苗带回了信,让他们不要来华沙,而是直接赶往利沃夫。

    在分别的时候,娜塔莉将一条自己亲手缝制的坎肩递到了彻辰的手中。在波兰,少女送给男人坎肩,那是表达爱意和思念的。

    彻辰将坎肩捧在了手中,他用嘴唇轻轻的亲吻了下:“我一定无时无刻都把它披在身上。”

    “我会在维达瓦等着你回来。”娜塔莉也深情的说道。

    彻辰的叔叔皮德罗则使劲地拥抱了下自己的侄子。

    “我真该和你一起去的。”皮德罗说道。

    “叔叔,有你在维达瓦,我才放心。”

    “你就放心吧,我会做好法蒂玛和娜塔莉之间的和事佬的。”皮德罗小声向彻辰保证道。

    之前,彻辰和娜塔莉本决定回维达瓦的,可由于出使乌克兰,彻辰已无法成行了。他本是希望娜塔莉待在华沙,让皮德罗叔叔先回去。等自己回来后再一起回维达瓦的。可娜塔莉却表示,使团此次前往乌克兰,没有个月是回不来的。虽然彻辰可以向法蒂玛去了信,解释了原因,可是仅仅如此是不够的。

    在为人妇后,娜塔莉想得也更多更有条理。她将心比心,一个女人,特别是生了孩子的女人,是很敏感的。在自己的男人和其他的女子在一起后,一封书信解释自己要远行无法回来,那么女人的心中肯定会有所疑虑的,疑虑男人是否是变了心。

    所以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必须回去,也只有自己回去了,法蒂玛才会相信彻辰信中所写是真实的,才会放下心。

    彻辰虽然觉得法蒂玛未必会像娜塔莉说的那样,因为法蒂玛是百分百信任自己的,可他禁不住娜塔莉的坚持,又被娜塔莉这么一说,心里起了疑虑,所以还是同意娜塔莉和皮德罗叔叔一同回去。

    原本的,彻辰还希望等到叶利谢伊和费多特等人回来后再出发的。因为他们二人是佣兵团内最得力的战将,有他们二人带在身边,卫队的战斗力绝对能提升一个档次。可是时间不等人,从乌克兰传回的关于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病情的消息一天比一天紧急,有时候甚至自相矛盾。就在昨天,卡齐米日宫一天内就收到了三封从基辅传回的密信,第一封信上说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病情有所好转,他甚至能起来喝酒;而不到小时,在第二封寄到的密信中,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已经处于了弥留之际,基辅的大主教进入了大酋长的府邸,为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做临终的最后忏悔;而又过了一个小时,第三封密信上,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身体又安然无恙了。写信的密探借用基辅大主教的话复述道:“主让我们的被波兰压迫人民的摩西,救世主,救赎者和解放者......罗斯的杰出统治者福寿绵长。”

    国王和王后以及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由此判定,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实际已处于回光返照中,随时都有可能过世。而一旦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去世,哥萨克的各个实力派必然会为了大酋长之位争的头破血流,而各方势力必然也会闻风而动。共和国必须抓紧时间,尽快地到达基辅与维戈夫斯基取得联系。

    所以在7月16日这一天,使团从卡奇米日宫出发,前往乌克兰基辅。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在接受了国王和王后的祝福后,老人上了马车,使团在彻辰和骑兵的护卫下,朝着基辅进发了。

    队伍在第二日到达了卢布林,斯坦尼斯瓦夫接受了扬·扎莫伊斯的招待。在第四日,队伍到达了利沃夫。在利沃夫与谢苗带来的黑森骑兵汇合后,使团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到达了兹巴拉日。

    “这里便是兹巴拉日了。”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指着远处的棱堡要塞对彻辰说道:“兹巴拉日要塞是由由荷兰工程师亨里克·冯·皮纳修建于1605年,它采用了那个年代最先进的防御工事,并且还有护城河拱卫。由于它体积较小,因而缩小了进攻面积,对守城者来说是极为有利的。你看那边,在格涅兹那河和两个小湖旁也都按照西欧工艺修筑了梯层防御工事,因为有城堡、小湖和河流的掩护,敌人只能从正面发起进攻。但如此一来,这样敌人一旦进攻就会陷入三个互为犄角的防御阵的打击中。8年前,我记得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1万由武装市民、志愿者和少数波兰正规军及雇佣军组成的守军,抗击住了数十万哥萨克-鞑靼联军(实际上,当时进攻兹巴拉日要塞的敌军包括70000扎波罗热哥萨克和近50000鞑靼骑兵,总共1000人)的进攻。”

    “那一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彻辰感叹道。他极目远眺,似乎还能看见兹巴拉日城墙上当年的激战留下的弹孔。

    这时,兹巴拉日要塞的大门被打了开来。一队威风凛凛的翼骑兵在一名指挥官的带领下朝着使团快速的奔来。

    翼骑兵是波兰共和国的骄傲。这些最精锐的波兰汉子发出呼喝的大喊声,他们的军旗迎风飘扬,羽饰飒飒作响,甲胄发出钢铁碰撞的铿锵,锋利的军刀随着战马的奔驰不断敲击着骑士的大腿,将近三米的红色矛枪高高举起,刺破天日。

    头戴翼骑兵盔,身穿披着豹皮的翼骑兵甲的指挥官在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身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住了战马。他高举起手中的权杖,身后的翼骑兵们整齐划一的在指挥官的身后排成一条直线站定。

    “扬·斯克热杜斯基上校向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大人问好。”来者通报姓名道。

    来者赫然是兹巴拉日要塞的总指挥,扬·斯克热杜斯基上校。

    对于扬·斯克热杜斯基上校,彻辰也算是老相识了的。他不仅是彻辰的好友米哈乌·沃罗德雅夫斯基的朋友,在第一次华沙之战中,彻辰和娜塔莉还救过他和他的妻子。

    心细的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听扬·斯克热杜斯基称呼自己的全名,并且为了欢迎自己竟然还带来了一整支的翼骑兵,就心知上校这是向自己示威多于迎接了。

    不过对于扬·斯克热杜斯基这种不礼貌的行为,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也是能够理解的。

    扬·斯克热杜斯基曾经是雅里梅王公麾下的铁甲骑兵校尉,而王公当年的的领地则是在第聂伯河左岸的卢布内一带。这片领地在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领导的扎波罗热哥萨克叛乱中早就化为了灰烬,每一位随雅里梅王公离开卢布内的波兰人和哥萨克间那都是有毁家之仇的。而兹巴拉日要塞,那又是雅里梅王公和扬·斯克热杜斯基的荣耀之地。

    现如今,扬·斯克热杜斯基守卫的抵御哥萨克入侵的要塞,却迎来了共和国的议和使团,这又怎能不让扬·斯克热杜斯基气闷于胸呢。

    “上校,感谢你来迎接我们。”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面带微笑和煦地对扬·斯克热杜斯基说道。

    扬·斯克热杜斯基跳下了马,他摘下有着巨大护鼻的头盔,向老大人行了一个军礼。

    “不必如此多礼了。”

    “老大人,要塞已经为你准备了酒宴,就请你们入城吧。”

    说完,扬·斯克热杜斯基不再言语,他重新上了马,他以自己的翼骑兵连队为先导,为使团在前面开路。

    “你是谁?”

    “扬·斯克热图斯基......翼骑兵校尉......”

    “在谁的麾下效力?”

    “罗斯总督。”

    一阵唧唧喳喳的人声充溢了厅堂。

    “你们那里怎么样?情况如何?”

    “悲惨......饥饿......一座坟墓......”

    国王用手捂住了眼睛。

    “拿撒勒的耶稣!拿撒勒的耶稣!”

    “你们还能长久坚持么?”

    “没有火药,敌人已经到了壁垒......”

    “兵力大吗?”

    “赫梅利尼茨基......率领整个克里米亚军队的汗。”

    “汗也在那里?”

    “是的......”

    大厅里一片死寂,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犹疑、惶悚。

    “可你们怎么能顶得住?”宰相问,语调带有疑惑的成分。

    听到这话斯克热图斯基昂起了头,仿佛全身注入了新的力量。他脸上闪电般掠过自豪的身材,同时出乎意料地,他用强有力的声音回答说:

    “二十次强攻我们都打退了,十六场战斗我们都打赢了,我们还进行了七十五次出击......

    ……

    “扬·斯克热杜斯基,兹巴拉日地处共和国和哥萨克叛军对峙的最前线,这些日子来,哥萨克那边有何异常情况吗?”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的问话将扬·斯克热杜斯基从回忆中唤醒,此时,使团已经进入了要塞的城门洞。

    “异常情况?”

    扬·斯克热杜斯基的战马率先走出了城门洞,他一挥手中的马鞭朝着左右一指:如果这算的话。

    彻辰和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朝着四周围望去。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二人惊骇不已。

    只见兹巴拉日的城门洞内的两边各插着十根削尖了的木桩子,在木桩子上插着数目不一的人头。多的一根有十多颗,少的也有四五颗。一些人头早已风化的只剩下了骨头,另外的一些则还能看的清面貌,看他们的发型,都是哥萨克人的。

    “老大人,”扬·斯克热杜斯基傲然说道:“距离兹巴拉日保卫战已经快十年了,每个晚上我在梦里都还能见到那些为了抗击哥萨克和鞑靼人而牺牲的战友们。我在城内竖了木桩子,每斩杀一名哥萨克的头领,我就把他的人头插上去。这里现在已经有了68颗人头。”

    “上校,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杀戮带不来和平。”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虽然对扬·斯科热杜斯基的心情心有戚戚,可他还是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给予失败者以和平,他们会感恩戴德;胜利者只会嘲笑你。”扬·斯克热杜斯基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雅里梅王公曾经的名言。

    “我们都不是胜利者。”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叹道。

    说完,老大人不再多说,因为他知道多说无益。

    而当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和扬·斯克热杜斯基在交谈的时候,彻辰沉默不语。

    他看着这些或风干了的,或新鲜的人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包洪大哥。

    当然,彻辰知道包洪现在肯定是活的好好的。因为像他这么有名的哥萨克,如果真的战死或者被俘了的话,那肯定是全国皆知的。而且按道理,包洪现在正在基辅陪伴在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周围,宽慰着这位即将去世的老人又或者为争夺哥萨克酋长国的大酋长之位在拉帮结派。彻辰只是担心,如果共和国和哥萨克间的战争再继续下去,包洪会不会也遭受像这些人头的主人生前一样的遭遇。而自己,又会不会有和包洪兵戎相见的一天。

第六百八十五章枭雄谢世十四

    由于斯坦尼斯瓦夫和斯科热杜斯基间立场不同,这顿午宴吃的索然无味,三人只是草草的拔了几口便放下了刀叉。

    上校拍了拍手,侍从进来将吃剩的酒食撤了下去,接着,扬·斯科热杜斯基便引领着二人去了休息的地方。

    “斯坦尼斯瓦夫大人,还有彻辰,有什么事情你们尽管吩咐我的副官,他会为你们准备一切。明天,我将带领一队翼骑兵护送你们到边境。”扬·斯科热杜斯基留下这句话后边转身离开。

    老大人朝那位留下来随时等候吩咐的上校的副官点了点头,然后便回屋休息。

    “能帮我个忙吗?”彻辰见斯坦尼斯瓦夫老大人进了屋,他对那名副官说道。

    “当然,您请吩咐。还有,叫我亚当就可以了。”名叫亚当的副官微笑着对彻辰说道。

    看得出,这是位乐观开朗的军官。

    “好的,亚当。你能吩咐要塞内的仆役为我烧一盆热水吗?我想洗下脚。”彻辰说道。

    对于如此微小的要求,亚当当然满口答应了下来。

    不多时,一个一脸鞑靼人模样的仆人端着一脸盆的热水走了进来。

    这个鞑靼人没有头发,但是从他那黑白相间的胡须中也能看出他有着不小的年纪了。此人身穿着破衣烂衫,一件羊皮袄子已穿的发黑,他赤着一双脚,脚上还带着镣铐。

    “大人,我服侍您。”

    那鞑靼人说着跪倒在了地上,然后恭敬地替彻辰脱着鞋。

    彻辰任由其摆布。当第一只鞋子被脱下后,彻辰对他问道:“你是个鞑靼人。”

    “是的,大人。”

    “那你怎么会来到兹巴拉日?”

    “我是在一次战斗中被俘的。不过也正因为被俘,我才知道了上帝才是世间最伟大的。”

    说这话的时候,鞑靼人一脸的虔诚。

    “你叫什么名字?”彻辰问道。

    “大人,我的鞑靼名字在我皈依了基督后早就忘了,我现在的名字叫安德热伊。”

    鞑靼人安德热伊边回话,边替彻辰脱下了第二只鞋,并小心地将彻辰的脚放进了水里。

    “好的,安德热伊。”彻辰弯下了腰,他变戏法般地摸出了一个塔勒。

    “这是我赏给你的。”

    安德热伊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彻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安德热伊紧紧地抓住那枚塔勒,然后将其插入了腰带中。

    “这倒是个爱财的仆人。”彻辰暗想道。

    不过这样的人,倒是更称了彻辰的心意。

    “安德热伊,你想不想要更多的塔勒。”彻辰明知故问地问道。

    安德热伊谄媚地抬起头笑了起来:“主人,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显然,安德热伊并不是个笨人,他知道彻辰给他钱,肯定是有事情要他做的。

    彻辰又拿出了一枚塔勒,他问安德热伊道:“你不知道这里的指挥官扬·斯科热杜斯基上校的妻子叫什么名字?”

    安德热伊一把抓过了塔勒,他说道:“知道,我当然知道,上校的妻子叫海伦娜。”

    彻辰又拿出了一枚塔勒,他问道:“那么海伦娜公主是不是在要塞里面。”

    对于彻辰的这一问题,安德热伊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不过当在彻辰两指间翻转的塔勒折射出一道光芒的时候,安德热伊被迷住了,他说道:“公主在要塞里面。”

    听闻海伦娜公主在兹巴拉日要塞内,彻辰更加奇怪了。因为作为扬·斯科热杜斯基的妻子,海伦娜公主在斯坦尼斯瓦夫老大人和自己到来的时候,是没有理由避而不见的,更何况自己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再联想起扬·斯科热杜斯基上校那奇怪的态度,彻辰便更感觉其中有问题了。

    最终,彻辰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那么,安德热伊,为什么今天我们来的时候海伦娜公主没有出现,她病了吗?”彻辰问道。

    原本彻辰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已准备再拿出一枚塔勒来,可他刚把手伸进口袋,却瞟见跪倒在地的安德热伊全身都在发抖,好似害了什么疾病一般。

    “安德热伊?鞑靼人安德热伊?”彻辰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真怕安德热伊是有什么隐疾,诸如狂犬病一类的。

    安德热伊听到彻辰的叫喊,他惊慌失措地朝门口眺望。

    彻辰也顺着安德热伊的眼神看向房门。

    门当然是关着的。

    “钱我不要了,不要了。你不要问我。”安德热伊头上冒着冷汗,嘴里喃喃道。

    见到安德热伊这惊恐万状的表情,彻辰情知海伦娜公主肯定是出了大事。虽然彻辰和海伦娜公主只算的上有一面之缘,可偏偏的和彻辰交情匪浅的大哥包洪喜欢她,现在彻辰知道海伦娜公主可能出了事,他当然不能不管不顾了。

    彻辰“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急切地问道:。

    “说,告诉我海伦娜公主怎么了,我给你十个塔勒。”

    可此时,金钱似乎动摇不了安德热伊,他甚至将从彻辰那得到的塔勒扔到了地上。

    “还给你,还给你。”他说道。

    “钱你可以不要,难道连命你也不要了吗?你想想,我把你告诉我的话说给上校听,他会怎样对待你。”见利诱对安德热伊无效,彻辰便采用了威逼的手段。他一把抓住了安德热伊的衣领子。

    为了增强说服力,彻辰还一把将安德热伊拉到了窗前。

    窗外,便是那十根插着人头的木桩子。

    安德热伊瑟瑟发抖,可他兀自嘴硬:“我什么也没说。上校不会对我怎样的。”

    “你说了什么,没说什么,你说了不算,而是要斯科热杜斯基上校相信的才算。他本告诉我海伦娜公主不在要塞内,可你说公主在。你想想,如果我把这话告诉了上校,他会不会怀疑你把别的也说了。”彻辰恐吓安德热伊道。

    安德热伊果然害怕了。

    “我说,我说。可是你要答应我,像你的上帝,不……还要向我的真主起誓,我今天说的,你不会告诉其他人。”

    “我发誓。”

    “海伦娜公主个多月前她生了个孩子,可上校怀疑不是自己的骨肉。他把公主关了起来,谁都不让见。公主的女仆因为嘴巴不严实乱说话,后来被上校知道了,被活活打死。”

第六百八十六章枭雄谢世十五

    安德热伊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显然因为此事而死的不止海伦娜公主的侍女一人。并且的,上校肯定也是下了严令的,不允许将此事张扬出去。

    可是彻辰就不明白了,扬·斯科热杜斯基上校怎么就会怀疑海伦娜公主所生下的孩子不是他的。

    公主是那么的爱上校,并且他们的爱情是经历过苦难的考验的。

    一念及此,彻辰突然一把将安德热伊推倒在了地上。

    他厉声对安德热伊说道:“你在骗我。我要把你这个不老实的仆人交给上校,让他好好的治治你。”

    安德热伊见彻辰突然翻脸,并且要把他交给扬·斯科热杜斯基,他吓得面如土色,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磕头。

    “真主啊,我说的都是实话,万万不敢有一句虚言。请你不要把我交给上校,求求你,求求你。”

    彻辰见安德热伊被吓破了胆,于是又问道:“既然你说你说的都是实话,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上校为什么怀疑孩子不是他的?”

    对于这个问题,安德热伊哭丧着脸说他怎么可能知道,他就是一个最低贱的下人。

    彻辰又盘问和威胁了多次,安德热伊不是说不清楚就是胡诌一通,说什么海伦娜公主与其他的男人私通,怀了野种,这才惹怒了上校。

    对于这话,彻辰当然是不会相信的。不过他也知道从安德热伊处自己是问不到什么了,于是彻辰拿出十枚塔勒塞到安德热伊的手中,又再次警告了他不得将自己问他的话告诉别人。

    安德热伊再三表示,他绝对是不敢的。

    彻辰让安德热伊端上脸盆下了去。他一个人站在窗前仔细的思索了起来。

    海伦娜公主三个多月前生下了孩子,上校却怀疑孩子不是他的……

    彻辰将这一条条信息捋了捋,突然的,一道灵光从彻辰的脑海中闪过。

    三个多月前,那么如果算算日子的话海伦娜公主那应该是在去年的5-6月间怀孕的,那个时间段正好是海伦娜公主被包洪大哥掳走的时候。

    难道海伦娜公主新出生的孩子是包洪大哥的?!

    彻辰被自己的这一猜测震惊了。不过他越想彻辰越觉得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包洪对海伦娜公主的爱是偏执的,那么他在将海伦娜公主囚禁在华沙期间是很有可能在海伦娜公主不愿意的情况下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彻辰在房间里踱起了步。

    包洪大哥强暴海伦娜公主并且如此破坏上校家庭的做法显然是错的。可包洪,海伦娜公主,还有扬·斯科热杜斯基上校之间的恩怨纠葛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若真的寻根究底起来,还是上校抢走了横刀夺爱了包洪曾经的未婚妻海伦娜在先……

    彻辰感到他的脑袋里现在真是一团浆糊了,他使劲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天色从白变成了黑。兹巴拉日要塞的守卫点起了篝火,巡夜的士兵开始在要塞的城墙上巡逻了。

    彻辰一直站在窗口站到现在。在四五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只想明白一件事情——此事不是自己可以插手或者解决的,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能做的就是等到了基辅后把海伦娜公主生下孩子的事情告诉包洪大哥。

    “彻辰,你睡了吗?”

    正当彻辰在做如此想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老大人的声音。

    “还没呢。”

    彻辰赶紧回应了声,然后快步的走过去打开了门。

    在门外的斯坦尼斯瓦夫穿着整齐的波兰贵族长装。老大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彻辰一眼,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彻辰的脚上。

    彻辰低下了头。他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就这么光着脚站在地板上。

    面对老大人的目光,彻辰尴尬地笑了起来。

    “年轻人要注意身体。”斯坦尼斯瓦夫老大人对彻辰说道。

    彻辰尬笑着搬了张椅子请老大人坐下,然后自己火速地穿上鞋子,站到老大人的面前。

    斯坦尼斯瓦夫老大人开了口:“彻辰,这几日忙着赶路,我差点忘了件事情和你说。今晚刚好想起来,所以就马上过来找你谈谈。你知道人老了记忆力就差了。”

    彻辰接口道:“老大人我明白,其实刚才我也睡不着正站在窗前看夜色着呢。”

    老大人点了点头,接着他说起了自己的来意。

    事情还是与包洪有关的。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知道彻辰和包洪之间是有私交的,所以他希望彻辰到了基辅后能利用私人关系和包洪好好谈谈,说服他站到共和国这一边。

    虽然自己和国王都将宝压在了维戈夫斯基的身上,但是能说动包洪并将其拉拢过来,这样的尝试无论如何都值得去做的。

    听老大人这么说,彻辰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包洪是哥萨克的雄鹰,他所向往和希望的是哥萨克式的无拘无束的自由。这样的自由,无论是俄国沙皇、瑞典国王还是波兰国王都不可能给予的,它只存在于自由的乌克兰。

    更何况的,彻辰现在知道了共和国这一边有个恨的恨不得将包洪生吞活剥、碎尸万段的扬·斯科热杜斯基上校在,他劝诱包洪大哥归顺共和国,那不是把羊赶进虎口中吗?

    彻辰那为难的神色当然都被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看在眼里。其实老大人自己本也是不抱太大希望的,毕竟他也了解包洪,知道包洪是一个真正的哥萨克,并且和此地的扬·斯科热杜斯基上校还有私仇。

    他宽慰彻辰道:“当然,我知道这件事情不容易。所以你尽量去做,只要把这个意思带给包洪就行了,成与不成,就看上帝的旨意了。”

    听老大人这么一说,彻辰松了一口气。

    “老大人你放心,等到了基辅我就去找包洪。”

    见彻辰应承了下来,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满意的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彻辰的肩膀:“彻辰,我和国王都很欣赏你,知道你不会令我们和娜塔莉失望的。”

第六百八十二章枭雄谢世十一

    听了娜塔莉的话,彻辰和皮德罗又紧张了起来。一致同意、所有人都赞同,来自专制国家西班牙的彻辰和皮德罗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奇葩的政策。

    旋即的,皮德罗又想起了他在罗兹参加的那场地区议会。在那场议会中,也是因为一个人的反对,关于一棵树的归属的问题没有通过。原本的皮德罗以为这只是个例,或者是反对的那人身后有着大势力,可想在想来,他们不是和国家的议会一样,在行使“一致同意原则”吗?

    不提皮德罗如何作想,彻辰问娜塔莉道:“那么是哪些议员反对我得到布列斯特?”

    娜塔莉摆了摆手,仿佛是要驱散一群苍蝇一般:“都是些尸位素餐的老家伙。他们的名字不提也罢,重要的是指使他们的那个人。”

    “是谁!”彻辰和皮德罗齐声问道。

    “米哈乌·维希涅维斯基。”娜塔莉说道。

    竟然是他!

    对彻辰来说,这真是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彻辰很清楚自己是为了娜塔莉和米哈乌王子结怨的。对他来说,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荡然都要反对了。

    见彻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娜塔莉接着说道:“在第二次华沙战役中,米哈乌王子当着国王陛下的面从撤退伤员的浮桥上逃走,这之后米哈乌王子便失去了国王的信任。可不知嘉丽赛黛王妃用了什么办法给他走了吕保玛茨基元帅的门路,让他在元帅的麾下任职。这之后,那位怯懦的米哈乌王子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他在耶日·哈列茨基的辅佐下打了不少的胜仗,也消灭了不少瑞典人。因着雅里梅亲王的名声,加之陛下因为顾念亲王生前的忠义,没有把王子在华沙战役中的丑态公之于众,所以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王子的麾下,服从他的指挥。而米哈乌王子和元帅抱着同样的守旧立场,反对改革,所以格外的得元帅的器重。所以他一句话,当然就有人跳出来了。”

    娜塔莉告诉彻辰和皮德罗,扬·卡齐米日国王正在议会提出一项提案,提案的内容便是在今后的投票表决中,票数多的决议要无视自由否决权直接通过。

    一旦这一提案获得了通过,彻辰获得布列斯特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对此,皮德罗表示了严重的怀疑。因为如果按照“一致同意原则”,那么这项提案肯定是通不过的

    娜塔莉却满怀信心,她对彻辰和皮德罗微笑着说道:“所以所有和国王一条心的人都在促成这一次的提案就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

    听到娜塔莉这么说,皮德罗终于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他拿出了扬·卡齐米日国王册封自己侄子的诏书,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可彻辰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娜塔莉不对劲。

    按情理来说,娜塔莉前些日子都住在修道院内,以她当时的情绪,是不会去关注议会里发生的事情的。之后,自己和娜塔莉都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没有理由娜塔莉知道如此多讯息的同时,自己会不知道。

    而唯一自己和娜塔莉分开过,便是自己去向扬·卡齐米日国王的近臣通报求见国王的请求的时候,娜塔莉被路德维卡王后叫去了会。

    “娜塔莉,”彻辰小声地问道:“这些都是王后告诉你的吗?”

    娜塔莉一愣,她没想到彻辰如此快就猜到了。

    “是的,这些都是王后告诉我的。”娜塔莉也轻声地坦白道。

    二人都刻意的不让皮德罗听见,而皮德罗叶很配合地看着诏书,完全没去注意彻辰和娜塔莉。

    彻辰叹了口气。娜塔莉的承认让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路德维卡王后的示好一向都是有大代价的,彻辰还清楚的记得,当年路德维卡王后拿着赐予自己叔叔维达瓦的诏书来找自己,之后自己便去了克里米亚。

    “娜塔莉,王后是又要我做什么了吗?”彻辰问道。

    这时,娜塔莉有些羞于启齿。因为这一次,王后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当路德维卡王后向自己提出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也是拒绝,可王后却以事关共和国的大局来向自己施压。

    在彻辰又问了一遍后,娜塔莉说道:“王后希望你能护送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老大人去乌克兰的基辅,就在四天后。”

    “我不去。”彻辰坚决的拒绝道。

    开什么玩笑,他不是都和娜塔莉说好了吗?等过几天就回维达瓦去,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彻辰,”娜塔莉摇了摇彻辰的手。如果能拒绝,她又怎会希望彻辰再次的远离自己。实在是路德维卡王后说这次斯坦尼斯瓦夫叔叔肩负的任务太重大了并且是非彻辰不可的。

    “彻辰,我知道这对你、对法蒂玛不公平,也违背了之前我和你之间的承诺,可斯坦尼斯瓦夫叔叔肩负的使命实在是太重大了,并且你是最合适保护他去基辅的人。”

    “那法蒂玛怎么办?我去了基辅,并且走的如此之急,法蒂玛会怎么想,他会误会我抛弃了她。”

    “不会,”娜塔莉握住了彻辰的手,她向彻辰保证道:“我会亲自回维达瓦向法蒂玛解释,并且王后答应了我,事成之后她会赐予法蒂玛波兰贵族的身份,这样小安娜以后也会是贵族,而不是私生子。”

    彻辰动摇了。

    路德维卡王后的这一保证真真打在了彻辰的软肋上。他内心最感觉愧疚的就是法蒂玛和女儿安娜了,因为要成全自己和娜塔莉,她们一个只能是自己的情人,而另一个永远只能是私生子的身份。

    “我想一想。”彻辰说道,他把脸转到了一边。

    这时候,皮德罗突然狠狠地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哈,真没想到做波兰贵族还有这好处。”皮德罗大笑着仰起头看向彻辰,他的手指指着诏书的其中一条:“选举波兰国王的权力。”

第六百八十七章枭雄谢世十六

    那一夜,彻辰彻夜未眠。当第二天彻辰走下楼来到正在准备行装准备出发的使团队伍中的时候,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看着彻辰的黑眼圈,对他说道:“莫要如此心事沉重,孩子。成与不成都是上帝的旨意。”

    显然,老大人是以为彻辰是在为如何劝说包洪而操着心。

    对此,彻辰只得报以微笑,感激老大人的关心。

    昨晚,对于老大人委托给自己的的事情,彻辰在老大人走后便没有多去想,他想的都是海伦娜公主和那很可能是包洪大哥孩子的事情。

    一阵盔甲的摩擦声从身后传来。彻辰和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回头望去,只见扬·斯科热杜斯基上校走了过来。

    “两位,我的翼骑兵中队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护送你们出发。”上校沉声说道。

    “多谢你了,上校。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发。”

    又过了五分钟,老大人上了马车。而彻辰也骑上了马。使团在翼骑兵中队的护卫下出了兹巴拉日要塞。

    走出大门的时候,彻辰回头朝要塞内最后看了一眼。他不知道,海伦娜公主是否就在某扇窗户后面。

    “彻辰,你在看什么?”

    这时,扬·斯科热杜斯基经过了彻辰的身边,他见彻辰回头张望,于是问道。

    “没,没什么。”彻辰毕竟心虚,他赶忙收回了眼神,然后和上校虚应了声,紧随着马车向前。

    扬·斯科热杜斯基停住了马,他也朝着要塞的某处望了去,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光。

    兹巴拉日地区是荒凉的。队伍一路行来,彻辰并没有看到多少的农庄和村舍,反倒是看到许多圆柱形的、高有五六米的建筑物。这些建筑物下宽下窄,并且都在墙上开着孔洞,像是枪眼一般。一座座的极像碉堡一般。

    可若这些是碉堡,它们也实在是太小了。彻辰目测,其中最多不过能装的下7、8个人,并且无法安放任何口径的火炮。在战时,一旦敌人采用围而不攻的策略,这些碉堡内的人迟早会被活活的饿死。

    扬·斯科热杜斯基上校是老行伍,他不可能不知道这点。彻辰有些奇怪了。

    就在经过彻辰看到的第七座碉堡的时候,上校在其中一座碉堡前停了下来。

    “停!”他大喊道。

    于是的,整纸队伍停下了脚步。

    发觉马车停了下来,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从马车内探出了头,他对马车旁的彻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彻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向老大人告了声罪,然后朝扬·斯科热杜斯基靠了过去。

    此时,天晴微风,上校那身翼骑兵甲背后的羽翼在随风摆动着,像极了展翅欲飞的雄鹰。

    “上校,老大人问队伍怎么停了下来。”彻辰说道。

    扬·斯科热杜斯基看着碉堡没有回答。

    碉堡的门打了开来。一名波兰日耳曼火枪兵装束的男子从碉堡内跑了出来,跑到了上校的面前。

    “格罗齐茨基,这附近有什么情况?最近有哥萨克在活动吗?”扬·斯科热杜斯基问道。

    名叫格罗齐茨基的火枪兵回话道:“上校,那些狗崽子们最近安静着。”

    扬·斯科热杜斯基点了点头。

    “那么,我叫你找的人找好了吗?”

    “都找好了,上校。”

    问完话后,扬·斯科热杜斯基对彻辰说道:“可以了,请回复老大人,队伍继续前进。”

    彻辰又看了眼碉堡,他有些明白了,这些碉堡起着的是监视四周围扎波罗热哥萨克行踪的作用。一个人只要站在碉堡的顶端,周围二三十平方公里就能尽收眼底。但显然,自己之前的疑问还是没有解开。所以趁着自己刚好在上校的身边,彻辰向扬·斯科热杜斯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或许是因为彻辰曾经救过自己的缘故,扬·斯科热杜斯基对待彻辰倒没有像对待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老大人那般的公事公办和冷漠,他对彻辰解释到,这些碉堡的确是像彻辰所猜测的那般用于监视附近的区域。由于今年以来哥萨克酋长国的局势因为赫梅利尼茨基的病重和克里米亚汗国的入侵而局势动荡,哥萨克们大规模的入侵已经停止了,自己和要塞的守军多要应付的不过是些多则数百,少则十几人的哥萨克匪帮。这些匪帮常常会深入到自己的辖区内劫掠,当要塞的守军闻听到消息出击的时候,他们早已逃之夭夭了。为了应对这种小规模的入侵,自己修建了碉堡,并配置了一个小队的步兵防御。这点兵力,对付装备低劣的小股哥萨克匪帮是绰绰有余的;当入侵的人数超过小队所能应付的范围时,他们就在碉堡的顶楼点起篝火,通知要塞的守军支援,并依托要塞牢牢地拖住敌人。扎波罗热哥萨克多是步兵,只要能拖延一时半刻,自己的骑兵马上就能赶到,将他们砍的七零八落。

    听了扬·斯科热杜斯基的解释,彻辰终于明白了。上校的做法本就是依据兹巴拉日的实际情况做的布置,倒是自己不明所以,在那里纸上谈兵了。

    队伍又行进了有、4个小时,使团在上校的护卫下来到了尼什河畔。这里是波兰共和国与哥萨克酋长国名义上的分界线,过了河,使团就进入了扎波罗热哥萨克的地界。

    河岸边早就有木筏和和被称作奇恰克的哥萨克小船在等候。

    上校对下了马车感谢自己和翼骑兵中队一路护送的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和彻辰说道:“这些船家都是靠的住的人。他们熟悉这片水域,能躲过任何的暗礁和旋涡。”

    原来这些便是上校让格罗齐茨基找来的人。

    从这也能看得出,扬·斯科热杜斯基是个公私分明的军人。虽然他和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老大人意见相左,可他仍然尽职尽责。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也深受感动,他紧紧地握住了上校的手,向他表示了感谢。

    扬·斯科热杜斯基又提醒彻辰,那就是在进入哥萨克的地界后,马上向基辅派出信使,以便通报他们来的是一位使者,而不是其他说明人。这是因为这一带的哥萨克们都是些最无赖和没有纪律的暴民,他们只是名义上接受基辅的指挥,实际上往往都是自行其是;而除非是来自基辅的有身份的扎波罗热哥萨克的大人物,其他人,哪怕是附近据点的哥萨克头领,也不要去相信。因为其中很多都是杀人越货的强盗,他们在杀了人后往往把尸体往地里一埋,而不会向基辅透露一点的消息。对于扬·斯科热杜斯基上校的经验之谈,彻辰一一记在了心里。

第六百八十八枭雄谢世十七

    过了河后,彻辰便按扬·斯科热杜斯基上校的吩咐第一时间向基辅派出了信使,通报了使团的到来。

    他派去的人选是谢苗。这一方面是因为谢苗忠诚可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谢苗是东正教徒。哥萨克和乌克兰人多信奉东正教,彻辰希望谢苗的这一优势能比其他人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派出了信使,可使团不可能停下来等。彻辰命令所有的人提高警惕,哪怕是小解也不能单独前往,而是要三五成群的一起去。

    他就是怕遇到突发情况。

    进入哥萨克酋长国的第一个夜晚平静的过了去。使团的成员和护卫们都睡了个安稳觉,值守的哨兵一整夜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情况。

    可还未等大家弹冠相庆,第二天一开始,彻辰便隐隐约约地发觉有人在跟踪和窥伺他们。

    这些跟踪的人很狡猾,彻辰曾经突然的率领一队骑兵突袭了一处可疑的小树林,可是在他们赶到前,书林子里面的人就早已逃之夭夭了。除了见到两根绑着牛肩胛骨的长棍外,彻辰什么收获都没有。

    彻辰将两根绑着牛肩胛骨都长棍带回到了使团中,内中有在乌克兰打过仗的披甲哥萨克骑兵告诉彻辰,这种武器是乌克兰贫民常用的武器,他们或许遇到了小股的劫匪。

    不过这名披甲哥萨克倒是很乐观。他认为这些装备低劣的乌克兰贫民们是不足为虑的,他们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对有着六十名武装到牙齿的骑兵护卫的使团产生威胁。

    尽管这名披甲哥萨克这么说,彻辰还是不放心。他嘱咐所有人提高警惕,如非必要尽量远离树林。彻辰最担心的是从树林里射出的冷枪。因为哪怕是最低劣的手制火器,也是会对全副武装的骑兵的生命产生威胁。

    这天的夜里,使团依旧在野外露营,彻辰派出了双倍的哨兵警戒。

    天将破晓的时候,有人将彻辰摇醒。

    “大人,快醒醒,有情况。”此人急促地说道。

    “什么情况?”彻辰立即第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拔出了腰间的手枪拿在手中。

    “在东北方向,许多的黑影过了来。足足有好几百人。”

    “是哥萨克吗?”

    “不知道,没看清。”

    彻辰迅速地叫醒了所有人,他命令将使团的所有大车都对准东北方向,摆成一个半圆的方阵,黑森骑兵负责方阵背后的守卫。

    “老大人,快把这个穿上。”彻辰找到了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并将一件锁子甲和一个头盔递给了老大人。

    老大人接过了锁子甲和头盔套上,边套边问道:“是什么情况,彻辰。”

    “不是什么大事,大人。你只管在马车坐着,我会处理好的。”彻辰轻描淡写地说道,由于情况未明,他不想让老大人过于的担心。

    “你是使团的副使,也是卫队长,我把一切交给你。”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信任地对彻辰说道,然后上了马车。

    此时,二十名龙骑兵已经在大车组成的堡垒前就位。

    又过了一会,那帮子人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双方还隔着一段距离时那脚步声听了下来,那群人中传来一个粗鲁且带着威胁口气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由于说话那人粗重的乌克兰口音,彻辰听不太明白,于是他令昨天那个披甲哥萨克代自己回答。

    “你们是什么人?”那名披甲哥萨克反问道。

    那边的人显然不耐烦了:“快回答,龟孙子,不然让你们尝尝火枪的厉害。”

    彻辰虽然不惧这些暴徒,可是使团中毕竟有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这样的大人物,他嘱咐身边的披甲哥萨克按照自己的话回答:“我们是波兰共和国派往基辅面见大酋长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使者。”

    那边或许是因为听到这是一支如此有身份的队伍,并且是要去见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显然吃了一惊。他们停止了叫嚷,然后一群人好像聚在了一起进行着某种商议。

    过了一会,内中有一个人说了话,这一次说话的人口音没那么重,彻辰听得懂了。

    “我们就是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人,如果你们真的是使团,我们可以护送你们去基辅。”

    听到对方这么说,一些紧握着卡宾枪的龙骑兵松了一口气,连手指都从扳机上退了下来。

    彻辰牢记着扬·斯科热杜斯基说过的“除非是来自基辅的有身份的扎波罗热哥萨克的大人物,其他人,哪怕是附近据点的哥萨克头领,也不要去相信。因为其中很多都是杀人越货的强盗,他们在杀了人后往往把尸体往地里一埋,而不会向基辅透露一点的消息。”,他不敢放松警惕,大声推脱道:“不用如此客气了,我们自己认识路。”

    又是一阵寂静。

    突然,那帮人中有人喊了声:“他妈的!”

    随后,一声沉闷的枪声响了起来。

    显然,这些人自觉自己的阴谋被识破了,他们恼羞成怒,准备用强。

    “射击!”彻辰朝着黑暗中开了一枪,也不知道有没有打中目标。

    二十支卡宾枪响了起来。黑暗中传来几声惨叫声。

    人群好像退了去。

    由于天色没有完全放亮,彻辰不敢让黑森骑兵出击,以免遇上埋伏。他令龙骑兵们后退一步重新装填子弹,二十名披甲哥萨克上前搭弓引箭。

    可对方显然慑于使团强悍的火力,又或者被刚才的一通排枪射击打蒙了,半晌没有再进攻。

    天终于完全放了亮,战场上的场景也被彻辰看了个一清二楚。

    只见在大车的前方,约有百余名哥萨克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马刀、短柄斧、双手斧、手制火器、木棍站着,他们排着紧密的队形,正虎视眈眈地在火枪的射程外盯着使团。

    站在最前面的几人皮肤黝黑,他们的装备稍好些,身上不仅配着些金属的防具构件,腰间还插着手枪,显然是小头领一级的人物。

    “你们不想惹麻烦的话就给我让开,大酋长迎接我们的人马上就要到了,要是他知道你们对使者不敬,他一定会治的你们叫爹叫妈。”彻辰大声地威胁道。

第六百八十九章枭雄谢世十八

    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在哥萨克和乌克兰人的心目中显然是极有威望和威慑力的。听说赫梅利尼茨基的人马上就要到,这群人纷纷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衷于是。

    此时,一个反穿着老羊皮袄,手上拿着把短柄斧的彪形大汉跃到最前面,他高举着手中的短柄斧喊道:“哥萨克兄弟们,不要被这些波兰人骗了。跟我冲啊!”

    彪形大汉手举着短柄斧冲在了最前面。而一旦有人带了头,这些惊疑不定的暴徒们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叫嚣着紧随其后。

    藏身于大车后面的披甲哥萨克早已引弓待发。现在见敌人进入射程之内,他们纷纷松开了手指。

    利箭破空而出,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哥萨克人射倒在了地上。那名彪形大汉身中了三箭,却都没有射中要害,他倒是悍勇异常,咬牙将插在身上的箭杆折断,继续朝前冲锋。

    一名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在一分钟之内可以射出6-8支箭,虽然这样的高射速只能维持大约分钟,再这之后他便无力拉开弓了,可即便如此,一次性投射出去0余支箭,这射速也不是火枪手可以比拟的。

    就像现在,彻辰麾下的0名披甲哥萨克在一分钟内射出了100多支箭,这些羽箭射死射伤了0多人,并成功地打退了敌人的冲锋。

    在披甲哥萨克身前15米远的地方横七竖八躺着0余具尸体,那名彪形大汉也在其中。他手握着短柄斧的斧柄,斧身撑在地上,双腿跪倒在地,鲜血从他身上十几处伤口流出,在地上积了满满的一滩。

    15米的距离,正是弓箭能发挥出最强破坏力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除非你身穿着板甲,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轻易的打退了一次哥萨克的进攻,并且己方无一人伤亡,使团的所有人都很振奋。可彻辰却心怀疑虑,以为他发现,对面的敌人的数量,远远比哨兵汇报给自己的来的少。

    如果是因为天黑哨兵错估了来敌的数量——这种情况是经常发生的——那当然最好。可要是敌人是在耍什么诡计,试图通过眼前的敌人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而从侧翼和身后进行突袭,那就大大不妙了。

    为了确认敌人的数目,彻辰再次找来了那名哨兵。

    “大人,我看到的敌人真的有三四百人,绝对错不了。”那名哨兵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周围与他相识的同僚也替他保证道:“是的,大人。菲利普(那名哨兵的名字)有着猫头鹰一般的眼睛,他绝对不会看错的。”

    听到这么说,彻辰越发的紧张了起来。他眺望了四周,目力所及之下没有任何的异常。几处小山包后面虽然可疑——因为敌人可能在山包后面藏身。可使团现在的兵力有限,唯一机动的力量就是二十名黑森骑兵了。而彻辰也是深知哥萨克惯用的短矛的厉害的,一旦骑兵孤军深入,被哥萨克步兵包围卷入到近战缠斗中无法施展速度和机动的优势,骑兵很容易被哥萨克们用短矛戳落下马。

    就在这时,一名龙骑兵惊恐地指着阵地外面道:“大人,哥萨克人……哥萨克人推出了火炮!”

    彻辰骤然一惊,他推开身前阻挡住自己视线的士兵,朝着阵地外望去。

    只见那群被自己打退的哥萨克人又回了来,这一次他们推着辆装载了火炮的大篷车。

    虽然由于距离尚远彻辰看不真切,可从炮前细后粗的外形上看这应该是是一门小口径的前装滑膛炮。

    能放在大篷车上,这说明这门火炮的重量是有限的。在那个重量决定口径和威力的时代,重量轻就意味着火炮的炮弹威力小、并且射程近,在战场上极易被重量和口径更大、射程更远的前装滑膛炮所压制,所以在“北欧雄狮”古斯塔夫军事改革后,欧洲各军事强国的正规军至少是以三磅炮作为基础的步兵支援火力的。

    彻辰上一次遇到此类超小口径的火炮,还是在克里米亚的阿克曼,没想到哥萨克们也使用这种早该淘汰的火炮。

    可从拥有火炮这一点上,彻辰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哥萨克人绝非是什么暴民或者匪帮,而是哥萨克酋长国的正规军,不然无法解释刚才还使用冷兵器为主的敌人为何会马上拿出火炮这种大杀器。

    虽然此种火炮存在着种种缺点,可这些缺点都是对于拥有更先进的前装滑膛炮的对手而言。而对于没有装备任何火炮的使团来说,这种武器真真是一门大杀器。

    “轰!”

    一声炮响,哥萨克人开炮了。

    第一发炮弹落在距离使团阵地大约还有二十米远的地方。坚硬的地面使炮弹产生了跳弹,炮弹从地面弹起,然后落到了五米开外,又再次弹起,最后在动能消耗完后才不甘心地沉入了土地中。

    见炮弹没有击中自己的阵地,躲在大车后面的龙骑兵和披甲哥萨克们庆幸地在胸前划起了十字,感谢上帝的保佑。

    可上帝不会每次都如此保佑自己,这一点彻辰很清楚。随着火炮的逐渐靠近,哥萨克炮手的命中率只会越来越高,要想一劳永逸都解决这个威胁,只能主动出击。

    “黑森骑兵,准备出击!”

    彻辰边戴上尖盔,边朝黑森骑兵聚集的后方走去。后者听到彻辰的命令,一个拔出了马刀或阔剑,胯下的坐骑也不断地打着响鼻。

    “披甲哥萨克分出十人保护老大人的马车,龙骑兵们上马,准备随时应对敌人来自两翼的突袭。”

    彻辰又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接着,他来到了黑森骑兵队的最右翼。

    “出击!”

    彻辰拔出了马刀斜向前方一指。在他的带领下,黑森骑兵如同一条黑龙一般绕过前方的阵地,从右翼向哥萨克人冲去。

    当马队经过阵地右翼的一处小山包附近时,小山包后面出现了动静,一群哥萨克人出现在了小山包上,他们举枪向彻辰和黑森骑兵射击。

    彻辰的猜测是正确的,哥萨克人的确试图由两翼进行包抄。

    陡遭侧击,彻辰却不管不顾,他依旧径直地朝哥萨克人的火炮冲去。

    紧随其后的黑森骑兵见彻辰如此的果决,他们也不去顾及侧翼的敌人,而是紧贴着马脖子缩小自己的受弹面,同时紧紧跟在彻辰身后。

第六百八十四章枭雄谢世十三

    扬·斯科热杜斯基将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和彻辰请进了兹巴拉日的指挥部。而使团的其他人则在副官的带领下前往食堂用餐。扬·斯科热杜斯基的指挥部处处体现着军人的特质——简单、实用。

    在指挥部的正中,是一张兹巴拉日地区的地形图,上面清楚地标明了防区内的山山水水。而在地图上则放置许多带着红蓝两色的棋子,彻辰猜测,这些棋子代表的是波兰军队和哥萨克的军队。在指挥部一侧的墙上,除了摆满各种的书籍外,还挂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其中,装饰华美的盾牌被挂在了最高处。显然,这些盾牌作为装饰品的意义大于它的实战作用。不过从它们的保养程度来看,只要使用者希望,它们马上就能从装饰品变成战斗的武器;在盾牌的下面,人触手可及之处挂着的是各种刀剑以及火枪,还有子弹匣和火绳。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走到墙边,他取下了一把手枪拿在手中查看。枪管上刚刚擦了枪油,触手有些油腻。

    哪怕因为议和的事情,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和扬·斯科热杜斯基闹了不愉快,可这会儿老大人还是情不自禁的这位时刻枕戈待旦的共和国军人赞道:“上校,你真不愧是波兰军人的楷模。”

    听到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的赞扬,扬·斯科热杜斯基似乎又燃起了某种希望。他神情激动地再次向老大人进言道:“斯坦尼斯瓦夫大人,您是否能在此多住几天?三天。不,哪怕两天都成。国王和元帅因为忙于对付瑞典佬和俄国鬼子不了解乌克兰的情况,可是我了解。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争,乌克兰和扎波罗热的哥萨克早已油尽灯枯了。特别是现在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行将就木,越来越多的乌克兰人绝望了。这几个月来,不少的哥萨克头目都偷偷地给我写信,他们都是同一个意思,那就是请求共和国的宽恕。请您让我把这些情况汇报给国王,我想等国王看到这些,他一定不会认为议和是比战争更好的选择的。”

    扬·斯科热杜斯基越说越是激动。他走到办公桌的抽屉前,从抽屉里面取出了一打的信件递给了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一一打开了这些信件。这些信件显然是向上校说的那样,是来自扎波罗热哥萨克那边的,从字里行间老大人就能看出这些信都是些大老粗写的,因为里面错字连篇。而每一封信都强调了乌克兰要完了、扎波罗热哥萨克要完了、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要完了,他们将洗心革面,喜迎王师收复乌克兰。

    内容非常的鼓舞人心,可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却明白,这些书信除了混淆视听、干扰共和国的决策外,没有一点的价值。因为这些书信上的署名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哥萨克,这些人根本接触不到哥萨克上层的内幕,也在乌克兰民众和哥萨克中没有多少的号召力。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甚至怀疑,这些人只不过是为了骗取赏格,伪造对共和国有利的信息。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抬起了头,他看见扬·斯科热杜斯基正充满希望的看着自己。

    虽然现实很残酷,可老大人不得不说。

    “上校,”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说道:“你是个聪明的人,可是现在却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这些信件说明不了什么。你如果仔细看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写信的人中一个哥萨克酋长国的重要人物都没有。我怀疑这些人最多充其量不过是些连长或者小头目。你该清楚,这些人是不可信的,他们往往为了金钱捏造对我们有利的信息,从而干扰了我们正确的决策。抱歉,我不会将这些信件交给国王的,并且明天我就会启程去基辅。”

    扬·斯科热杜斯基眼中希望的神采熄灭了。他接过了老大人手中的信,然后将它们码整齐,拿在了手中。

    “既然如此,我会自己将这些信交到国王陛下的手中。”扬·斯科热杜斯基道。

    在一旁,彻辰全程地听到和看到了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和扬·斯科热杜斯基之间的对话,他见气氛有些尴尬,不由得想转移话题,舒缓下气氛。

    “斯科热杜斯基上校,你的妻子和孩子也在兹巴拉日吗?”彻辰打圆场道。

    在他想来,扬·斯科热杜斯基有个美丽的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孩子,自己提到他们,上校的脸色定会缓颊些的。

    可令彻辰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提起上校的妻子和孩子,扬·斯科热杜斯基的脸马上变得前所未有的可怕,他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彻辰,脸上如魔鬼附身般可怕。

    彻辰猝不及防,吓得倒退了两步。

    “上校,我只是关心下她们。您忘了,是我在卡奇米日宫和娜塔莉一起救了你们。”彻辰开口解释道。他完全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听到海伦娜,扬·斯科热杜斯基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而在一旁,斯坦尼斯瓦夫也大声提醒道:“上校,冷静些。彻辰是使团的副使。”

    不知是自己还是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的话起了作用,扬·斯科热杜斯基的脸色不再那么的阴沉了。他藏在身后的手也松开了拳头。

    “抱歉,刚才我有些失态了。”扬·斯科热杜斯基道歉道:“我想起来了,是你救了我和我的孩子。这一年多没见,你的变化还真大。”

    “不,这没什么。上校。”彻辰回道。可此时,彻辰的内心充满了疑惑,因为扬·斯科热杜斯基只字未提自己的妻子海伦娜公主,而以前,他们明明是那么的相爱的。

    他们夫妻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这,好像就不是自己这个外人该去过问的。

    就在彻辰犹豫之时,上校的侍从端着食物走了进来。

第六百九十章枭雄谢世十九

    眼见着黑森骑兵不管不顾地朝火炮冲来,哥萨克们着急了。右翼的哥萨克人从山坡上冲了下来,他们尾随在黑森骑兵的身后,不断地放枪和大吼,试图干扰彻辰和黑森骑兵的冲锋。而火炮周围的哥萨克们则聚集在装载火炮的敞篷车周围,他们立起人墙,竖起哥萨克标志性的短矛,锋利的矛锋直指前方。

    两名尾随在彻辰的黑森骑兵驱使着战马加快了马速,他们来到了彻辰的前面,用身体护卫着彻辰。

    哥萨克的短矛方阵后面响起了一声炮响。那是重新为火炮装填了葡萄弹的哥萨克炮兵开火了。

    紧随着炮声的,是一阵噼噼啪啪的火枪声。

    连续不断的开火,将哥萨克的阵地笼罩在了一片黑雾中。

    这时候,哥萨克们哪怕是自己身边的人也看不清了。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推开车门从马车里出了来。刚才的炮声和枪声马车内的老大人都听在了耳中,他深怕彻辰出现意外,所以出来查看。

    护卫在马车旁的披甲哥萨克们赶紧走到老大人面前,用盾牌竖起了一道屏障,以免老大人被流弹所伤。

    “叔叔,你快回马车里吧,这里危险。”使团成员,也是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的侄子的亨里克·波托茨基也劝道。

    可老大人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他站上了马车,朝着彻辰和黑森骑兵的方向望去。

    此时,风将火药燃烧后产生的浓烟吹向了前方,将彻辰和他的黑森子爵们也都裹挟其中。

    “彻辰,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怎么和娜塔莉交代。”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焦虑地想道。

    而此时,彻辰躺倒在地上。他的头脑一片的晕眩,视力和听力仿佛也都失去了。

    刚才的炮击和排枪将在他前面的两名黑森骑兵打倒在了地上。他自己感觉自己也身中一弹,子弹好像打在了右胸下面,自己的肋骨也好像断了一根,而他的战马则当场毙命。

    虽然不知道那两名护卫在自己身前的黑森骑兵如何,可连自己都被击中,那两人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从他落下马,彻辰便感觉地面在震动,那是其余的黑森骑兵仍然在冲锋。这时候,他是最危险的,因为同伴的马蹄很可能踩到自己。可幸运的是,他竟然没有被疾驰的战马踩中。

    彻辰艰难的在地上翻了个身。他用马刀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然后死命地摇晃了下自己的脑袋。

    彻辰感觉自己的听觉恢复了些,能听到喊杀声和刀剑相击的声响。

    显然的,自己的属下已经和哥萨克们近身肉搏了。

    他踉跄着向前走,想和黑森骑兵们汇合,或找到一匹马骑上。可没走几步,彻辰脚下被绊到了,他摔倒在地,身体躺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

    彻辰的身上沾满了对方的血肉。他和尸体距离如此之近,清晰地看到了死者的脸。

    那是护卫在自己身前的一名黑森骑兵。彻辰还记得他叫汉斯,是个二十多岁的金发少年。在西里西亚获得了彻辰奖励给他们的奖金后,汉斯是少数的没有寻欢作乐的雇佣兵。彻辰曾问起过缘由,这位比彻辰大不了几岁的黑森青年腼腆地告诉彻辰,他要把钱存起来。因为在家乡,他喜欢上了一个金发大辫子的美丽姑娘,姑娘也很喜欢他,可姑娘的父母却是见钱眼开的人,他们提出要一笔巨额的聘礼。为了攒够聘礼的钱,他才出来做了佣兵。

    而此时,少年已经永远的失去了生命。他身上的骑兵半甲破破烂烂,上面有数不清的血洞。显然,他掩护了彻辰,但也承受了火炮射出的大部分的葡萄弹。

    “汉斯……”彻辰的双目流下了泪水。

    又一阵风吹来,横亘在战场中的黑烟终于被吹散了。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终于看清了战场上的场景。

    十八骑黑森骑兵冲散了哥萨克人薄薄的短矛方阵,他们的马刀和阔剑在人群中左劈右砍。由于哥萨克人基本无甲,所以他们的每一下都能造成一名哥萨克人的伤亡,而哥萨克人的短矛却很难刺中策马狂奔的骑兵。

    本来,哥萨克在草原上用短矛对付鞑靼骑兵和骑兵著称的波兰骑兵时便不仅仅是依靠短矛,因为哪怕是长矛方阵也很难单独与这些优秀的骑兵抗衡,他们更多的是依靠地形、战车与短矛和火枪的组合。在以地形和战车作为掩护抵挡住骑兵的冲锋后,再将敌人的骑兵拖入肉搏战中。可现在,他们并没有有利的地形战车阻挡骑兵的冲锋,所以在炮火无法阻挡敌人后,哥萨克们便一触即溃了。

    那门对使团威胁最大的火炮被骑兵拿下,炮手躺倒在火炮的炮身上,那满是鲜血的手还在不断的痉挛着。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露出了微笑,可老人的微笑马上凝固了。

    “糟糕了!”老大人心急如焚的一拍大腿:“你们快上马去救彻辰,快!”

    原来在此时,黑森骑兵们虽然打破了哥萨克的短矛方阵并且夺下了那门火炮,可是却把彻辰丢在了后面。而之前紧随在黑森骑兵后面追赶的本准备从右翼包抄的哥萨克步兵,最近的距离彻辰已不足二十米。

    “是,遵命!”披甲哥萨克中的小旗武士赶忙带着9名披甲哥萨克骑上马救援彻辰。

    “你们也快去,快去!”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命令着阵地前的波兰龙骑兵们。

    此时,彻辰也发现了自己处于危险中。他踉跄着后退,想与黑森骑兵汇合。但一名冲在最前面的,手举着捆有牛肩胛骨的木棍的哥萨克此时已和彻辰近在咫尺。这名哥萨克将牛肩胛骨高举过头顶,劈头盖脸地朝彻辰的砸过来。

    彻辰拔出腰间的荷兰双管手枪,朝着对方的脸开了一枪。

    子弹命中了哥萨克的左眼,他的眼珠子如同被踩碎的樱桃般炸裂开来。巨大的动能将死者的身体带着后飞了出去。

    其余的哥萨克被镇住了,他们停下了脚步,惊恐地看着彻辰手中的火枪,一个个都不想做第二个丧命在枪下的人。

    彻辰趁此机会继续逃跑着,他每走一步都会牵动那根断掉的肋骨,那感觉钻心的疼,可他咬牙死命忍耐着,并且跑的更快,因为他偶然回头看到,一些哥萨克们正给火枪装着弹药,准备射击自己。

    枪声响起。彻辰的周围不断地腾起一柱土烟,那是子弹射在了泥土上。

    “去死吧!”

    一名手握双手斧的哥萨克人健步如飞第冲到彻辰的身后,他用力将斧头挥到身后,然后借着腰力,朝着彻辰的头颅来了一计横劈。

    这一计要是被劈中了,彻辰肯定是腰身首异处。他的反应也是了得,在间不容发之际,彻辰转身屈起了双腿。他的身体一沉,整个人矮了下去。

    锋利的斧刃从彻辰头上戴着的那尖盔的顶部划过,落了个空。

    可二人间的搏杀并未就此结束,彻辰在蹲地的同时,他用从米哈乌那里学来的剑术招式,左腿猛地向后,然后身体前倾,手中的马刀随之送出,准确地刺在了对手的胸口上。

    这名哥萨克人袒露着古铜色钢铁般地胸肌,刀尖轻而易举第刺入了他的皮肤,然后聪两根肋骨间穿过,刺中了心脏。

    哥萨克人瞪起了铜铃般的眼睛,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消逝,那可以掰断马蹄铁的的双手渐渐没有了力气。

    终于的,他松开了手,双手斧掉落在了地上,他强壮的身躯也向后倒在了地上。

    虽然解决了对手,可彻辰面对都局面缺更加的不容乐观。因为就在这短暂的几招交手的时间,其他的哥萨克已和自己近在咫尺。彻辰开枪打倒了一人,可他的枪管里已经没有了子弹,接下来,他一人一刀要面对上百的敌人。

    哥萨克人展开了半圆形的包围圈。由于刚才彻辰英勇的表现,哥萨克们都对他心生忌惮。他们害怕和他单打独斗,试图用人数的优势杀死彻辰。

    彻辰将马刀横在胸前,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准备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就在这时,左翼传来了一阵枪声。哥萨克人慌乱了,他们纷纷地看向左翼。

    原来,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派出的龙骑兵此时恰好赶到了。他们跳下马排成两列,然后朝敌人齐射了排枪。

    左翼陡遭袭击,哥萨克人的身后也出现了敌人。披甲哥萨克们朝着敌人地后背射出了致命的羽箭,然后平举起背在身后的骑枪发起了冲锋。

    迎面的哥萨克人瞬间被冲了个七零八落。他们不是被骑枪钉在地上,就是被战马撞倒在地。

    在突入敌阵后,披甲哥萨克迅速地拔出了马刀和鹰嘴锄。他们用盾牌格挡住来自侧翼的哥萨克短矛的攻击,然后用手中的近战武器打击一切试图靠近的敌人。

    此时,大部分的哥萨克已陷入了和波兰披甲哥萨克的交战中,令一部分朝着波兰龙骑兵扑了过去,只剩下三个哥萨克还在对付彻辰。可即便如此,彻辰仍然被逼的节节后退,并且险象环生。因为这三个哥萨克配合的极为老道,他们手持着哥萨克短矛呈倒三角将彻辰包围在中间。并且三人并不同时进攻,每次进攻都是由其中的两人进行,而另外的一人则持矛警戒并寻找彻辰防御的漏洞和空隙。

    虽然被称作短矛,可三人手中的武器长度也在1.米到1.5米之间,超过了彻辰所使用的马刀的长度。而在所有的近战冷兵器中,永恒不变的真理就是一寸长一寸强。因为武器更长就意味着更早攻击到对方,并且在你能攻击到对方的距离上,对方攻击不到你。哥萨克短矛虽然没有西班牙方阵中长枪兵所使用的长枪那么恐怖的长度,使用哥萨克短矛的敌人也不可能经过像米哈乌骑士这样“共和国第一把刀”的高手的悉心教导,但光是靠着三支短矛间的配合,已足够逼的彻辰无法近身,在武器长度处于劣势的情况下,靠冒险去近身去杀伤敌人。

    在交手四五个回合后,彻辰终于一个不留神稍稍露出了个破绽,那名一直在一旁窥伺的哥萨克马上的挺长直刺彻辰露出空门的下腹部。

    由于这一击是对手蓄谋已久的攻击,手持短矛的哥萨克人几乎将双色的全力都灌注到了哥萨克短矛上,光靠黑甲良好的外形已无法滑开这一击,彻辰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一下。但幸运的是,黑甲的胸甲部分是整块的铁板,同时做成凸起状,这使得铁板和胸腹之间留出一段空腔。当胸甲受到攻击时,在外力下,受攻击位置钢板开始发生形变。这时候,一部分力通过胸甲在人体两肩的受力点,传递到了人体。之后形变扩大,因为是大片的整体钢板,所以会有很大余地来变形。同时因为和人体之间有空腔,所以随着胸甲被压到人身上,肩部、腰、腹等多个部位都开始受力。这样一来大块板甲变形会吸收极多能量,二来剩余能量被人体多个部位共同分担,可以将刺击产生的伤害被降到了最低。

    所以的,对一般人来说致命的一击,到了身穿板甲的彻辰这里,竟只是使他倒退了几步。

    那名哥萨克仍也不敢相信自己致命的一击竟没有杀死对手,他惊讶地抬起了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彻辰。

    就在此时,两名黑森骑兵终于看到了他们的团长正处于危险中。他们调转马头快速地回援了来。二人伸直手中的刀剑,靠着战马的冲击力将刃部划过哥萨克们的躯体。

    “团长,快上马!”

    一名黑森骑兵跳下马,将自己的坐骑给了彻辰。

    “情况怎么样?”彻辰问道。

    “团长,我们已经驱散了正面的敌人,火炮也被我们夺下了。敌人落荒而逃,其他人正在追击,解决他们只是时间问题。”一名黑森骑兵乐观地说道。

    “那就……”,“好”还没有出口,彻辰突然看到一队近两百人的哥萨克竟出现在了阵地原本平静的左翼,而此时,保护使团成员安全的,只有区区十名披甲哥萨克。

第六百九十一章枭雄谢世二十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派出了原本保护自己的披甲哥萨克和波兰龙骑兵去救援彻辰,他身边只剩下了10名披甲哥萨克,这一切都被隐蔽在左翼山包上的一双眼睛看在眼里。

    伊凡·马赫拉连长,一位扎波罗热哥萨克的中级军官。曾经,在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还未反抗共和国前,他便是一名服役于共和国驻基辅的最高长官斯特凡·波托茨基麾下的在册哥萨克。

    在赫梅利尼茨基起义初起时,斯特凡·波托茨基和另一位指挥官马尔钦·卡利诺夫斯基率领000余人的军队朝谢契方向前进,试图将起义镇压在萌芽状态。这其中包括1500名在册哥萨克,伊凡·马赫拉便在其中,同样参加了此战的还有彻辰和皮德罗那位在斯摩棱斯克遇难的老乡佛朗哥团长。

    在1648年4月8日这天,不知沿黄水河前进的德意志雇佣军全军覆灭的斯特凡·波托茨基在黄水河地区与扎波罗热哥萨克和鞑靼联军相遇。鞑靼人率先出击,但被波兰龙骑兵和翼骑兵击退。局势朝着有利于波兰一方的趋势发展。但就在这时,伊凡·马赫拉率领着麾下的哥萨克发起叛乱,他在杀死了波兰军官后加入到赫梅利尼茨基一方。伊凡·马赫拉的反叛如同倒下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一样,服役于斯特凡·波托茨基和马尔钦·卡利诺夫斯基麾下的哥萨克们纷纷反叛,最终,仅存的波兰军队大败。斯特凡·波托茨基受伤被俘,没过几天就死于伤口感染。

    不像赫梅利尼茨基是为了报仇、包洪是为了女人,伊凡·马赫拉连长反叛的理由很简单,他就是为了更多的金钱和更大的权力。一开始,他也如了愿,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没有亏待他这位功臣,给予了他统领一支千人部队的权力和帕沃洛奇,可是伊凡·马赫拉并没有同包洪或者希尔科那样的军事才能。很快的,他便在与雅里梅的军队交战中露了怯——伊凡·马赫拉的人马被雅里梅打的全军覆没。

    如果仅仅是如此,伊凡·马赫拉或许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毕竟在那个时候,被雅里梅打残的哥萨克军队也不是一支两支。可是令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不能容忍的是,伊凡·马赫拉竟然丢下自己的部下独自逃跑。死里逃生的伊凡·马赫拉被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下令锁到了一门大炮的旁边,原本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是要把他锁到死的,可在众哥萨克首领的求情下,伊凡·马赫拉被赦免了。

    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虽然没有剥夺他的帕沃洛奇,可却将他的职务降为了连长。

    这之后的数年,伊凡·马赫拉的职务再也没有任何的提升。

    自知自己在哥萨克已无出头之日的伊凡·马赫拉曾经考虑过重新投靠波兰共和国,他也秘密的写过信。可他那出卖斯特凡·波托茨基的罪过实在太大了,波兰共和国没人愿意接受他的投诚。于是的,伊凡·马赫拉开始自暴自弃并且疯狂的袭击兹巴拉日周边的村子。他即是为了敛财,也是为了从屠杀弱者的过程中得到施虐的快感。

    这一次的,从使团进入兹巴拉日开始,伊凡·马赫拉便盯上了使团的马车。伊凡·马赫拉判断,像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这样的大人物一定携带着贵重的物品。他起了贪心,他想将这些财物据为己有。

    仕途的失意早就让伊凡·马赫拉眼里除了钱以外没有任何的东西。他不会去管使团遭劫后会在波兰共和国和哥萨克酋长国之间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又会给两国的人民造成怎样的灾难。

    “这都是你们欠我的,”伊凡·马赫拉的头脑中潜藏着这样的念头:“若不是我,赫梅利尼茨基当年又怎能如此轻易的取胜?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只有一个帕沃洛奇!我现在劫掠波兰使团,只不过拿走我应得的。”

    于是的,伊凡·马赫拉连长集结起了他麾下的所有人。他伪造了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攻击使团的命令,带领着部下准备袭击进入哥萨克酋长国境内的彻辰和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等人。

    伊凡·马赫拉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哥萨克,他早早地定下了以少量部队冒充主力在正面吸引使团的注意力,然后大部队进行两翼包抄的策略。可没想到,使团的卫队战斗力如此的强悍,仅一次交火就让正面佯攻的部队伤亡惨重,差点崩溃。而此时,两翼迂回的部队甚至还没有就位。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从左翼骑马返回并带回了一门火炮。伊凡·马赫拉亲自激励新败的部下们,并许诺事成之后,一人赏赐二十塔勒。

    在重金的利诱下,这些人终于恢复了士气,而火炮的到来也给了他们勇气展开第二次进攻。

    在火炮的助力下,这一次的进攻明显好于上一次,甚至只一炮就将敌人防守后背的骑兵引了出来。

    可偏偏这时又出了意外,右翼埋伏的哥萨克们见敌人的骑兵跃阵而出,竟不等自己的命令纷纷从山包后面冲了出来,试图阻击这支骑兵。而自己麾下的左翼哥萨克们也是蠢蠢欲动,嚷嚷着要马上进攻,得亏了自己用皮鞭压阵才勉强弹压了下来。

    猪一样的部下让伊凡·马赫拉连长恼怒不已。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随着右翼的暴露和正面被突破,自己面前的波兰使团竟然将几乎所有的兵力都压了上去(实际上是为了救彻辰)。

    这样一来,伊凡·马赫拉终于等到了最好的出击机会。

    “哥萨克兄弟们!”伊凡·马赫拉连长骑上战马,他对麾下的一百三十名哥萨克喊道:“给我迎击敌人!为了乌克兰,为了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

    哥萨克们早已按捺不住,此时听到长官出击的命令,他们发出一声激昂的呼喊,然后从山包后面跃出,朝着仅剩下不到三十人的波兰使团冲去。

第六百九十二章枭雄谢世二十一

    当伊凡·马赫拉率领着隐藏多时的左翼哥萨克向使团的阵地发动进攻的时候,年已68岁高龄的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喟叹了一声。此时,他身边仅剩10名披甲哥萨克和0名非战斗人员,可他们要面对的是人数几乎是己方的5倍。

    并且的,使团的主要战力正与正面和右翼的哥萨克人鏖战,要他们现在回援是不现实的,因为如此一来很容易造成士气的崩溃。

    现在只能靠自己去打这一场众寡悬殊的战斗。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不由得想起了在7岁高龄出征并战死在赛科拉战役中的“伟大王冠盖特曼”斯坦尼斯瓦夫·茹凯夫斯基。

    “没想到我竟比茹凯夫斯基大人还早四年战死。”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如此想道。

    可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虽然认定了自己已无胜理,但他并不愿束手就擒——他——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年轻的时候也是共和国的军人,也曾经跃马横刀与奥斯曼土耳其人和鞑靼人战斗——现在,哪怕是死了,他也要死的像一个军人。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拔出了马刀,他将马刀高高的举起,然后对身旁被敌人巨大的数量吓得惊恐万状的贵族和文职人员慷慨激昂地说道:“都给我镇静些!如此惊慌失措,你们还是不是波兰共和国的贵族!记住,波兰贵族可以战死,但绝不投降!”

    说完,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走向了正在用弓箭阻挡哥萨克人冲锋的披甲哥萨克们。

    所谓将是兵的胆,那些随团的贵族和文职人员见老大人如此的视死如归,他们也镇定了下来。

    所有人都想起了哥萨克人对波兰人的仇视和残忍的。每个人都知道,哪怕他们投降了,等待他们的也是无尽的折磨和侮辱。一念及此,众人也纷纷坚定下了宁可战死绝不偷生的信念,他们纷纷地将刀剑握在了手中,紧随在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老大人的身后。

    在使团阵地的左翼,仅有的十名披甲哥萨克正不断地搭弓射箭着。虽然他们中的许多人早已双臂酸疼红肿,可却仍然咬牙坚持着射出致命的羽箭,以便能阻挡和多杀死一名敌人。

    伊凡·马赫拉麾下的哥萨克人边冲锋边射击。哥萨克酋长国是一个火器之国,几乎每一名哥萨克都有火器——虽然大部分的火器质量一言难尽。

    密集的子弹不断地射向披甲哥萨克们,但由于跑动和火器质量的原因射击的精确度不高,可在密集的枪声中,仍然有三名披甲哥萨克被击中,其中一人当场毙命。

    活着的披甲哥萨克无暇去理会战死和受伤的同僚,因为此时他们每一人都是宝贵的战力,不能浪费在救助同伴身上。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填补了倒下的一名披甲哥萨克的空缺。他捡起了地上的复合弓和箭,然后朝着一名举枪准备射击的哥萨克人射出了一箭。

    致命的羽箭穿透了那名哥萨克人的咽喉,在倒地的同时,由于肌肉本能的抽搐,这名哥萨克人扣下了手中火枪的扳机,却鬼使神差地将身前的一名哥萨克打死。

    如此神奇的一箭让看到的披甲哥萨克们目瞪口呆。当他们发现射出这一箭的正是使团的正使,德高望重的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大人的时候,所有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却心无旁骛,他持续的引弓射箭,一连又射杀了三名敌人。

    正当老大人准备射出第四箭的时候,他伸向箭袋的手却抓了个空。原来箭袋里面的0支箭,已被射光了。

    不仅是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其他的披甲哥萨克们也是同样的情况。

    伊凡·马赫拉连长麾下的哥萨克也发现了对手已没有了羽箭,他们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朝使团的阵地冲去。

    由于人数有限,波兰一方的队伍只够排成两行进行应战,他们很快被人数庞大的哥萨克人所包围。

    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们围绕着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勇敢且绝望地做着反抗。

    一名披甲哥萨克身中14枚子弹,他手中的盾早已破破烂烂,但他还是拔出鹰嘴锄打退了身前的哥萨克人,并且将鹰嘴锄钉入了一个敌人的脑袋。这让哥萨克人大为惊骇。一些哥萨克眼见着他留着哥萨克人的发型猜到他也是哥萨克(披甲哥萨克是波兰共和国一种骑兵的称呼,其中既有在册哥萨克也有波兰人),于是用乌克兰语向他喊话,表示如果他投降,哥萨克们会承诺留他一条活路。可这名披甲哥萨克却回答,他虽然也是哥萨克,可他效忠波兰共和国和波兰国王,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只想像个真正的战士那样死去。

    随后,三支短矛刺中了他的身体,一支刺中了他的肋骨,一支刺中了他的腹部,还有一支刺中了他的大腿。三名哥萨克人将他举到了半空中,要了他的性命。而他,也实践了自己的承诺,死的像一个真正的战士。

    每一名波兰战士倒下都会带走比自己多两倍的哥萨克人的性命,可是即便如此,战局仍然没有令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看到希望。

    当最后一名披甲哥萨克倒下,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身边只剩下15人,并且人人带伤。老大人在众人的护卫下又退到了自己的马车旁。此时,他的马刀已砍缺了无数个口子,并且虎口也崩裂了,手臂不断颤抖着。

    “终于要结束了。”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想道。

    老大人不禁有些后悔这次的出使,但不是后悔前来,而是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带一名神父一同前往。

    在悲壮的赛科拉战役的最后阶段,伟大的茹凯夫斯基也是被敌人团团包围但仍坚持战斗,直到统帅本人受到重创。他在弥留之际,是在一名神父的帮助下进行了一生中最后一次忏悔和祷告,随后离世。

    “终于结束了。”伊凡·马赫拉连长同样如此想道。虽然在另一边,自己的部下还在战斗着,可只要击杀了马车旁的这些人,马车内的财宝就都是自己的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枭雄谢世二十二

    正当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准备自戕的时候,战场上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爆炸声所吸引——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停下了已放到脖子边上的马刀,进攻者和防御者停下了生死相搏,连远处的伊凡·马赫拉连长也朝着爆炸处看去。

    只见一名黑衣黑甲的骑士站立在原本作为防御工事的大车旁,其中的一辆大车掀翻在地上。显然那是刚才的爆炸所造成的。

    可马上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大车翻倒后倒落一地的东西所吸引。

    塔勒,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光泽的塔勒。这些从大车上掉落的塔勒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伊凡·马赫拉连长感到自己都要窒息了。他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心脏的跳动快了无数倍。

    他看到了什么?一大车的塔勒啊!原来那些被当做防御工事的大车才是财富所在!

    不敢相信的伊凡·马赫拉死命地揉了揉眼睛,他担心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可是没有,他看到的仍然是那一地的塔勒,真真切切。

    贪财的伊凡·马赫拉连长估计,光这一车掉落在地的就不下一万塔勒,而像这样的大车,一共有五辆。也就是说,在他面前整整有五万塔勒的巨款。

    “快,快!不要管那些波兰人,给我把车抢过来,抢过来!”伊凡·马赫拉连长在马上大声发号施令着。此时,他的眼里已只剩下钱了。

    其实,不用伊凡·马赫拉的命令,那些哥萨克人早已朝着塔勒扑了过去。

    财帛动人心。

    先是在包围圈最外围和最靠近大车的哥萨克人,他们近水楼台,在伊凡·马赫拉连长下达命令前就脱离了队伍,朝着散落一地的塔勒扑了过去。一些人径直地扑倒在塔勒堆上,用整个身体亲密接触了这巨额的财富;另一些人则一把抓起了塔勒,感受着财富划过指尖的美妙感觉,然后又用牙齿贪婪地咬着。

    受第一批人的影响,所有的哥萨克人都骚动了起来。他们唯恐落于人后地扑向塔勒堆成的小山,没有一个人再去顾及作为敌人的波兰人。

    而那名黑衣黑甲的骑士在看着第一批哥萨克人扑向大车散落的塔勒后,便赶忙打马朝着仍处于交战中的右翼而去。

    “彻辰。”

    竟如此脱离了危险的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眼神复杂地看着那远去的黑衣黑甲的骑士,老大人的嘴唇蠕动着。

    炸毁大车的当然不是别人,正是使团的卫队长,也是副使的阿勒瓦尔·彻辰。

    很快的,那被炸毁的大车被哥萨克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一些没有抢到塔勒的哥萨克们急红了眼,他们拼命拽着前面同伴的衣领和身体,试图让自己能够挤进里面;而另外的一些哥萨克人甚至对那些怀揣着塔勒的同伴拔刀相向——他们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做了最好的注脚。

    而当第二、第三辆大车被掀翻在地,车上的塔勒滚落一地的时候,场面更加的混乱了。甚至连一些正在右翼作战的哥萨克人竟也不管不顾地脱离战斗跑过来,只为能抓到一把塔勒。

    “叔叔,我们快逃吧。”

    趁着哥萨克人因为金钱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老大人的侄子对自己的叔叔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提议道。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当然也知道此时逃跑是最好的机会,可是他一想到自己活了下来,可共和国却失去了一次收复乌克兰的良机,斯坦尼斯瓦夫便感到痛不欲生,恨不得死在这里。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当然明白彻辰为何要炸毁大车,将塔勒露出来,他是想用钱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将自己从包围中解救出来。

    老大人也很清楚,这些钱是国王用来收买维戈夫斯基和贿赂哥萨克的重要人物的,没有了这些钱,共和国的大计将会功亏一篑,可事急从权,彻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至少,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自觉将自己放在彻辰的位置上,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他就是过不去自己心头的这道坎。

    一名作为文职人员随行的公爵见状,他死命地将僵着的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推进了马车,然后用身子堵着马车的门。

    他喊道:“还看什么,快走,快走!”

    众人护着马车朝远处逃去。

    彻辰返回右翼后,一名黑森骑兵接应了他,黑森骑兵对他道:“团长,我们已经通知追击的弟兄们赶紧回来。”

    “那就好。”彻辰说道。

    他环顾了一眼战场。此时,右翼己方的披甲哥萨克和龙骑兵与哥萨克们的战斗还在焦灼着;而使团的其他人已往相反的方向逃跑,所有的哥萨克人都在忙着抢夺塔勒,没有一个人去追击他们;彻辰又看向了左翼,突然的,一个骑在马上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原来,伊凡·马赫拉看着自己的部下乱成一团,每个人都在抢着属于自己的塔勒,他气的在马上站了起来哇哇大叫。

    “混蛋!这些塔勒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只有他一人骑马的伊凡·马赫拉连长的身影在彻辰眼中是如此的醒目,并且他的身边已空无一人,因为连他的亲卫斗投入到了抢钱的行列中。

    彻辰决定再冒一次险。

    刚才,彻辰急中生智炸坏了大车撒下塔勒吸引了围攻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和使团其他人的哥萨克们的注意;现在,他捡起地上一支不到1.5米的哥萨克短矛,要对伊凡·马赫拉发起绝杀。这支短矛显然是某个哥萨克人的,上面还沾染着不知是其主人又或者是其对手的鲜血。

    彻辰命身边的那名黑森骑兵聚拢其他的黑森骑兵然后驰援右翼,而自己则从战场的外围绕到了伊凡·马赫拉的侧翼,然后小心地靠近。

    在距离伊凡·马赫拉50多米远的地方,彻辰骤然地催动战马加速。他将短矛夹在腋下,矛尖越过战马的耳朵,直指前方。

    伊凡·马赫拉连长大意了。他的大喊大叫彻底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身边空无一人又使自己势单力孤,让彻辰找到了擒贼先擒王的目标和机会。

    在距离目标还有0米的地方,彻辰胯下的坐骑加速到了最大。风从他的背后吹来,他感觉自己是在御风而行,伊凡·马赫拉的身影也在极速地放大着。

    此时,伊凡·马赫拉终于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可他也是镇静,在如此关头即没有选择逃跑也没有选择躲避,而是迅速地拔出了手枪,瞄准了彻辰,扣下了扳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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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介绍:
来自西班牙的破落骑士阿勒瓦尔·彻辰,怀揣着骑士梦想,在1655年的东欧大陆,演绎了火器时代下的骑士风云。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