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游戏竞技风中的凤凰旗TXT下载风中的凤凰旗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风中的凤凰旗全文阅读

作者:Ascesi     风中的凤凰旗txt下载     风中的凤凰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冤家路窄

    在距离奎尔丹尼斯不到2公里的瓦罗温湖西侧的丘陵地区,一个黑影站在一株红杉之上,她的一只小手扶着旁边的树干,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下方的三个小型篝火。

    这三座小型营地,坐落在丘陵的底部,纳萨诺斯带着10名被遗忘者特工围着一个火堆坐着。

    他的红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火堆,时不时的往里扔一些干燥的树叶和木柴,红光映在他不会腐败的,浅褐色的络腮胡子和头发上,让他毫无血色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

    坐在另一个火堆旁的沃蕾尔正在一针一针的缝一个披风上的破洞,黑夜影响不了她的视线,她用的是奎尔萨拉斯的针法来修补这些洞,缝补处的针脚显得与这个披风格格不入。

    也许是失去了耐心,她只补了3个破洞,便把披风扔给了纳萨诺斯。他接过披风看着还透风的两个破洞,又抬头看看围在三个火堆旁边的30名垂头丧气的被遗忘者特工,嘴角浮现了一丝苦笑,心里却对他们嘲笑了一番。

    树上的黑影挥着小手将一些围着她飞行的小虫驱赶走,她的身体化作一团暗影能量从红杉上跳了下去,落地时暗影能量又汇聚成了人形。

    她褪去了覆盖着全身的黑暗,纳萨诺斯好似一个等待奖券开奖的人一样,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走到她面前。

    “奎尔丹尼斯的情况怎么样?”纳萨诺斯焦急的问道。

    “他们要离开了,明天早上就会走得一个不剩。”特蕾莎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空手而归喽?”纳萨诺斯问道。

    “你不是在奎尔林斯拿到了那份你想要的旧名册吗?”沃蕾尔说道。

    “你要让我把霍克斯比尔的施舍当成战利品?”纳萨诺斯看着披风上的破洞变得怒不可遏。

    “你别忘了,你现在还能说话也要归功于他的施舍。”沃蕾尔的语气冰冷得似乎能将他的愤怒冻结。

    “不行,”纳萨诺斯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又抬高了音量喊道,“被遗忘者的特工们,高原精灵勾结了蛮锤矮人,已经成了部落的敌人,我命令你们趁着夜色的掩护,将这些敌人彻底消灭。”

    特工们听他这么一说,纷纷站起拔出手中的武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喜剧演员?”特蕾莎的语气带着十足的嘲讽,“哼,悲剧演员。”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半人多高的草丛里齐刷刷的站出来60名蛮锤火枪手,他们平端着手里的燧发枪瞄准着这些被遗忘者的膝盖。

    如果只是这些火枪手的话,被遗忘者们根本不会害怕,因为他们永远不可能杀死他们,但是当被5名血精灵卫兵保护着的,握住银十字架的奥萝拉站出来的时候,局势就完全颠倒了过来。

    “我们被突袭了?”纳萨诺斯的语气中已经从愤怒转化成了不甘心,“明明我们的计划才是突袭!叛徒,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知道吗,吉姆一直想要有一个亲手了结你的机会。不过,我想他并不会介意我替他代劳。”子爵的枪口从背后顶在了纳萨诺斯的脑袋上,“是夹着尾巴滚回你们的下水道里,还是在这艾露恩的凝视中偿还你们的罪孽?”

    纳萨诺斯浑身颤抖,做好了脑袋被打穿的准备,他猛的向后撞了子爵一下,又迅速转身朝地上蹬了一脚,利用反作用力向后跳出一段距离,在跳的时候拿出弓,搭上箭矢朝子爵射了一箭。

    这是吓唬人的一箭,根本没有一点准头,子爵稍稍一侧身就躲开了,又一脸嘲笑的扣了两下扳机,只有燧石撞击火镰的声音。这枪里根本没装火药也没装子弹,他一脸不屑的说道:“快滚吧,一把没装子弹的枪都能把你吓个半死。”

    看到主将被如此羞辱,有几名被遗忘者特工有些安耐不住了。特蕾莎眼疾手快的凝聚起一条蓝色的法力流鞭子,朝那几个想要动手的特工抽了过去,他们生前的临终记忆被她翻了出来,让他们在脑海里又重新体会了一遍天灾战争的恐怖与绝望。

    纳萨诺斯此时又从箭袋里抽出两支箭,朝子爵射了过去,他侧身闪了两下躲开箭矢,然后做了一个无所谓的动作。他又拔出两支箭矢,这次没有着急发动攻击,而是站稳双腿把箭搭在弓上射了一支出去。

    子爵反手拿着匕首迅速的向上一挡,偏斜了射来的箭矢。趁着子爵没有收回格挡动作的时候,凋零者迅速射来了另一支。

    子爵看着迎面飞来的箭矢,向左侧闪了不到半米,把匕首横着举起。匕首的刃精准无比的将箭矢平均剖成了两半,一半钉在了树上,另一半扎在了地上。

    凋零者的脸有些挂不住了,如果还有血液流动的话,此时他的脸会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他扔掉背上的箭袋,把弓当成了近战武器,又像刚才似的向前一跃,将手里的弓从左向右抡了起来,子爵用匕首卡住了他的弓,两把武器碰撞的时候,激起了一阵火花。

    紧接着,他又把弓当做一把半手剑一样垂直着举起,朝子爵砸了下去。子爵的匕首再次接住了他的攻击,用力向前一推,推得凋零者向后踉跄了两步。

    子爵接过了主动权,把匕首划向凋零者,他用弓身挡住了这次攻击,子爵顺势轻轻一跳,抬脚踹向他的胸口,将他往后踹了半米远,然后向前高高跃起双手倒握着匕首,朝他的右眼刺了过去。

    凋零者两手撑着弓,顶住匕首的护手和子爵开始了一场力量的对抗。起初匕首的尖端一毫米一毫米的逼近他的眼睛,在即将被刺穿的时候,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将子爵推开了,并且力量大得直接使子爵松开了匕首。

    看着向后踉跄的子爵,他觉得反击的机会来,迅速跑到还未站稳的子爵背后,用弓弦去勒他的脖子。

    子爵灵机一动转身面对着凋零者,他的弓弦卡在了子爵的后颈上,他想通过向后仰的动作来发力,用坚韧锋利的弓弦把子爵的脑袋切下来。

    但是子爵已经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腰带,并将右脚向前夸了一步,顶在他的脚跟上,让他的身体无法活动。

    凋零者脑袋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子爵冲他脚下绊了一下,手上猛的一用力将他整个人掀翻,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抹了一把刚才不小心咬破的嘴角,用一个看失败者的眼神看着凋零者,四目相对时,他在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不服气的神情。

    子爵大口的喘了两口气,又朝地上吐了一口。他冲一名血精灵卫兵勾勾手,他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将手里的剑和格挡匕首递给了子爵,子爵又将它们扔在了纳萨诺斯的手边,自己也拔出剑来。

    奥萝拉走到子爵身边,把凝聚起的圣光注入到子爵的剑里。子爵看了看被金色的法力流缠绕的剑,哼了一声,拿剑尖对准了凋零者。

    看着子爵手中附着圣光的细剑,他眼中的杀意也变浓了,那股红光变得比火堆发出的光更刺眼,他捡起了剑和匕首摆好姿势率先发动了攻击,第一剑就没有按路数来,而是横着朝子爵的大腿位置从左到右的划过。

    子爵用剑敲打了一下他的剑身,他顺势将剑提起,朝子爵的胸口从右往左的划回来,子爵又向上垫了一下他的剑身,他又将剑放低朝子爵的肚子划了一下,只蹭破了他的衣服。

    子爵习惯用后发制人的方式抢主动权,于是挡下他再次发动的攻势,趁着他的胳膊与身体并不垂直的失误,用剑招架住他小幅度的转了两个圈。

    由于子爵的胳膊与身体是垂直的,他又掌握着主动,所以他的剑一直在纳萨诺斯心脏的周围画着很小的圈,纳萨诺斯则画了两个稍大的圈。

    这时如果继续将主动权给子爵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刺穿他的心脏,剑中的圣光会把他彻底烧成灰烬。为了求生,他只好用格挡匕首挡开他的剑。

    得到了一点喘息的机会,他在一个不舒服的角度强行将剑举起,抢在子爵重新发动攻势之前做出一次劈砍。

    子爵用剑逼停了他的劈砍,马上翻转手腕趁他被惯性所支配,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时用剑柄砸中了他的背部,在他哈着腰向前踉跄的时候,又朝他的屁股补了一脚。

    虽然被子爵这两下打得失去了平衡,但是凋零者并没有输,他想要扳回局势,依靠他可以超越生物常规的运动能力迅速的转身,但子爵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一样。

    在他转身的时候,子爵的剑尖已经指向了他。凋零者本能的横着一挥剑,子爵往后稍稍闪一下,都没有用剑去招架他的攻击,继续保持着用剑尖对着他的姿势,而他却因为是横着挥剑,已经完全威胁不了子爵了。

    凋零者还是不服气,他又一次用匕首挡开子爵的剑,但他这次学乖了,没有横着挥剑,而是把剑向子爵的腹部刺过去。子爵则将剑垂直于地面招架住了他的刺击,顺势画了一个大圈,在处于高位的时候,立起剑身朝他抽过去。

    凋零者俯身躲过了这一击,他太急于发动反击了,又利用他的亡灵身躯用常人不能使用的速度起身,可子爵的反应并不输给他。

    几百年的战斗经历让他的肌肉所形成的记忆是人类无法想象的,他反而利用了他的迅速,顺势用剑身反过来抽中了他的背部,又让他重心不稳的踉跄了几步。

    “真是可恶!”纳萨诺斯不知不觉的骂了一句,又朝子爵的上身横着挥了一剑,子爵先是全力挡下了这一击,又迅速挑开他从下方发动攻势的匕首。

    在他横着再次挥剑的时候,子爵把剑竖起,和他的剑成垂直状态交织在一起,直接用左手扣住凋零者剑上的护手倒着转了半圈。

    凋零者不想手腕被扯断,只好以右脚脚跟为圆心,身体顺着他用力的方向旋转。子爵从凋零者手中缴了剑,凋零者得到了一个翻盘的机会,他转身用匕首划向子爵的颈部。

    子爵低头躲过了这一击,然后趁势用护手砸在他头上。剑中的圣光使他感到脑袋里变得沸腾了,意志一松倒在了地上。

    凋零者甩甩脑袋,试图让自己变清醒,子爵轻蔑的冷笑一声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凋零者,又把剑扔给了他问道:“再来一局?”

    他羞辱了他两次还不够,竟然还想来第三次。纳萨诺斯感到自己的剑术和他的差距的确有些大。

    他心有不甘的用脚尖把剑挑起来接在手里并抬起腿,他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握着剑身猛的砸下去,将剑折断,然后将两截断剑扔在了地上,推开两名蛮锤矮人,满身怨气的从缝隙中走了出去。

    “这回下水道也没脸回了吧,滚回你东瘟疫之地去吧,然后就烂在那里。”子爵捡回匕首,将匕首和剑分别插回鞘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又从奥萝拉手中接过那个包裹丢给特蕾莎并冲火枪手们摆摆手,让他们让开一条通路说道,“带着你的人走吧,永远不要与奎尔萨拉斯为敌。”

    特蕾莎叹了口气,将包裹扔给了沃蕾尔,并示意她带着这些毫无士气的被遗忘者赶快离开。

第六十一章:圣贤

    被遗忘者们在沃蕾尔的带领下拿上了高原精灵的文件沿着毒雾峡谷向北返还,凯尔达隆的废弃码头上还有一艘属于他们的小船停在那里。

    特蕾莎留在了子爵的队伍中,她重新戴上面纱蒙住眼睛,又在脖子上的勒痕处围了一条围巾,拿着一根拐杖装成一个又盲又哑的修女跟着奥萝拉。

    蛮锤矮人的卫队护送着流民的队伍穿过了癣皮银鬃狼和枭兽出没的森林来到鹰巢山。

    两个信仰不同却因为自然紧密联系的种族在一起做了最后的告别,矮人们为了能让他们安全抵达南海镇,又派出了4名狮鹫骑士,和地上的火枪手共同保卫他们的安全。

    他们要穿过森林从丘陵背面绕过敦霍尔德城堡,再沿着河流一路南下赶往南海镇,子爵雇佣卫队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提防盘踞在城堡里的盗贼团伙袭击流民。

    为了让他们的旅途更加保险,一名信使已经带上了子爵的亲笔信骑着狮鹫出发前往南海镇,请雷德帕斯先生带领南海镇的卫戍部队在废弃的东点哨塔附近的大桥上迎接他们,到了这里他们就彻底安全了。

    塔希尔子爵感到腰变得僵硬了许多,大腿上的酸麻催促他换个姿势,但是望一望脚下似乎被侏儒射线缩小的土地,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保持着坐姿。

    他从未坐过狮鹫飞行如此之久的时间,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只希望能尽快到达圣光之愿礼拜堂。

    他坐在一只年轻又强壮的狮鹫背上,在高处看着这支近700只狮鹫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的飞往东瘟疫之地。

    矮人的牧人们吹着陶笛在前方引导着狮鹫群的行动轨迹,那笛声是如此的好听,与山谷里的风声揉在一起的时候,像一首悲凉苍劲的歌。

    又过了两个小时,空气变得不再清爽,一股子腐烂的气息渗入了他的肺部,让他感到有些干呕,心想应该是进入东瘟疫之地的范围了。

    他不由自主的低头往下望去,一个个焦黑的点如同未被打磨的黑曜石一样镶嵌在被亡灵瘟疫亵渎的土地上。越过山脉的狮鹫们将飞行高度降低,黑点慢慢的扩大,变成了一座座房屋,它们已经被烧毁并且被遗弃了。

    达隆郡,这里曾经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小镇,现在却是一座死城,天灾战争泯灭了这里所有的生命。城中的冤魂还在固守着自己的领地,镇子外围的松树林里只有天灾犬和腐肉虫。

    阳光变得暗淡了下来,戈斯鲁姆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向了空中,透过眼前淡蓝色的飞虎护目镜的镜片,他看到一片蛮大的乌云出现在东瘟疫之地的上空。

    在这里冒雨飞行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催促着牧人们赶紧加快速度,要在雨滴落下之前赶到圣光之愿礼拜堂。

    现在狮鹫们的飞行高度已经压得很低了,周遭的建筑与树木清洗可见。一阵混杂的悲歌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他们不由自主的低头看去,这又是一座被天灾摧毁的小镇,跟之前的达隆郡比起来,更加的凄惨。

    这里现在已经被亡灵天灾所占据了,他们听到的歌声就是一些红眼睛的女妖所吟唱的,她们似乎还保留着生前的记忆,时而尖锐时而低沉的语调让即使听不懂洛丹伦语的矮人和血精灵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当年天灾军团是如何在这个城镇里施暴的。

    那些喋喋不休的食尸鬼和天灾看守经常为了争夺一块骨头而交战,两败俱伤后它们破碎的遗骸又被缝合怪捡起用来用以替换填补自身腐烂掉的肉。

    一群秃鹫落在了一个倒下的缝合怪上啄食着它身上的腐肉,它似乎是因为太久没有找到新的填充物导致脆弱的腿骨无法继续支撑庞大的身躯。

    它还存有意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秃鹫在自己的身体上大快朵颐。这算是扭曲的生灵对死亡大军和生命之敌的报复吗?哎,还是不要算得好。

    悲歌渐渐淡去,圣歌悄悄入耳。东瘟疫之地中仅存的圣光在此燃起,为那些还在抵抗天灾的生灵带去一丝慰藉和勇气。

    狮鹫们有序的落在了圣光之愿礼拜堂的大广场中,几乎将所有空间全部占据了去。

    塔希尔子爵迫不及待的从狮鹫上跳下去,落地的时候双腿微微颤抖,肌肉也在酸麻中慢慢恢复。瑟伦霍夫公爵被这一大片狮鹫吓了一跳,从兵营里跑了出来,看到了奥萝拉才知道这些狮鹫是来做什么的。

    他和她打了个招呼,便带着他们前往教堂去和蒙托尔神父会面。

    教堂里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来这里祷告的有了一些奎尔林斯的游侠,另外还多了两名衣着鲜亮的女士。

    其中一名穿着红黄相间的铠甲,留了一头干练的黑色短发,眉宇间的英气甚至不输给子爵。另一名穿着红色的露肩长袍,银色的头发高高盘起,系着一条镶着半颗鹌鹑蛋般大小的红宝石的头带,油画般的脸庞中透出了一股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睿智。

    奥萝拉知道她们玛尔兰和德米提雅,她曾经在斯坦索姆孤儿院见过她们,只是那时她们还小,刚刚可以摇摇晃晃的走路,不知道现在她们还能否记得她。

    “好好留在这里,玛尔兰,只有我们联合起来才能击败纳克萨玛斯。放下偏见,巫妖王不会留给我们太多的时间。”德米提雅拍拍玛尔兰的手说道。

    “我会的,可是你……”玛尔兰说话间有些犹豫。

    “别担心我,”德米提雅本想让玛尔兰放心,但是说话间却不经意的低下了头,“我没事,把这一切都当做命运的安排。”

    也许是到了安全的区域,子爵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双眼发直的盯着德米提雅,径直走了过去丝毫没有顾及差点被他撞倒的公爵。就在德米提雅向玛尔兰低语的时候,子爵从侧面突然拉住她的手,弯下腰在她右手无名指上镶着尖晶石的戒指上吻了下去。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快得甚至在德米提雅发出尖叫之前,就已经得手了。

    看着眼前这个还装出一脸虔诚的长耳朵,玛尔兰气得浑身发抖,她两手用力推了子爵一把,力气大得让他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她挡在德米提雅身前把手按在腰上挂着的半手剑的剑柄上,教堂的石质地面涌出4道圣光能量射出1米左右的高度,又迅速在她脚下汇聚形成一个六边形的魔法阵,与玛尔兰释放出来圣光产生了共鸣,能量汇聚到她的身上,凝结成一柄剑的形状没入她的身体,又缠绕在她的剑周围。

    子爵看着她华丽的圣洁魔法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既然这个穿着铠甲的女人想打架,那就来吧,他站稳后也把手按在剑柄上。

    眼看着礼拜堂要变成决斗场,蒙托尔神父用力的咳了两下,大声呵斥道:“血精灵先生,她是血色十字军的圣贤,而我才是这里的圣光大主教!”

    “哦,是吗,对不起阁下,我被她的红袍子迷惑住了,以为她才是这的红衣主教。”子爵找了个只有他自己相信的借口搪塞这件事。

    “你应该把你的和平之吻给我,而不是她。”蒙托尔神父一脸怒气的走下台阶,他并不是因为子爵搞错了他和德米提雅的身份而发怒,而是因为他看出来这个血精灵是借着宗教礼节的由头去占德米提雅的便宜,他的行为玷污了圣洁的教堂,所以他要给他个教训。

    神父步伐沉重的走到子爵面前,把戴着同样戒指的右手伸出去,位置压得很低很低。

    子爵脸上有些挂不住,如果这时候拒绝的话,他刚才的行为就是彻彻底底的耍流氓,会被这里的所有人唾弃,也会给他的人生带来污点。

    这时他已经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了,但事情已经发展至此,他又没有青铜龙的时之沙,只好硬着头皮接下。

    子爵低着头,一脸不情愿的看着神父手上的戒指,轻轻的握着神父的手尖,动作慢吞吞的,不想把腰弯下去。奥萝拉也被他气的浑身发抖,把圣光汇集到脚尖朝他左腿的膝盖窝猛的踹了一脚。

    这一下子爵毫无防备,被她踹得单膝跪在了地上,神父的戒指正好在他嘴前。子爵一副认命的嘴脸,不情愿的在他的戒指上也吻了一下,蒙托尔神父强压愤怒,将他扶了起来,又轻轻拍了拍他,冲他做了一个慈祥的微笑。

    蒙托尔神父稍稍侧过头望向奥萝拉,因为他感到她身上纠缠着一些冤魂,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最终他的目光却落在了特蕾莎身上。

    神父眼中的神情由慈祥转成愤怒,他推开子爵,用手中的法杖在地上重重的墩了一下,圣光能量汇聚到他的手上,燃烧起金黄的圣焰。

    “奥萝拉!你欠我一个解释!”神父手中的圣焰将教堂里的温度整整提高了2度,他大声的呵斥道,“你怎么敢把这种秽物带来这里!”

    “神父,她没有恶意。”奥萝拉赶忙挡在特蕾莎身前说道。

    此时德米提雅也冷静了下来,她看了看特蕾莎,脑中闪过了这个亡者过往的片段。她重新摆回一副圣贤的姿态,走到神父的身旁熄灭了他手中的圣焰,又稳稳的一步步走向礼拜堂的大门。

    在和特蕾莎错身的时候,她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这样做真的好吗?能连接生与死的只有圣光。”

    没等她有所反应,德米提雅已经走出了礼拜堂的大门。

第六十二章:荒唐人荒唐事

    蒙托尔神父此时心里五味杂陈,这一天在礼拜堂里先是上演了一幕的闹剧,又有来了一个亡灵,最奇怪的是血色十字军的圣贤竟然还阻止了他要烧死她的行为。这一幕幕不合常理的事同一时间发生,让神父觉得圣光在跟他开玩笑。

    但是不管怎样,既然圣贤做出了判断,他也可以暂且放下了对特蕾莎的警惕。她似乎为她做出了引导,他也不便再做什么。

    瑟伦霍夫公爵已经离开了大厅去和凯琳一起帮助矮人们安置狮鹫,他们要赶紧给这些狮鹫喂饱,等它们休息好就要再度出发,因为礼拜堂无论是面积还是资源都不足以承载这么庞大的一支狮鹫队伍停留太久。

    子爵以去寻找奎尔林斯的游侠们为借口离开了礼拜堂,但他并没有真的去找他们,而是去追德米提雅了。他在礼拜堂的广场上张望了一下,看到她已经被一名卫兵扶上了简陋的马车,于是从一名银色骑兵手里“借”了匹马追了出去。

    他在礼拜堂外的林地边缘追上了他们,并挤到德米提雅的车窗前敲了敲说道:“对不起啊,圣贤。我为我刚才的行为道歉。”

    “我已经原谅你了。”德米提雅耷拉着眼皮稍稍抽动了一下嘴角,她在想她自己的事,这半句话只是出于本能和习惯从她的小嘴里不由自主的咕哝出来的。

    也许是子爵身上那经年累月在海上冒险累积的气息让她感到他的与众不同,这才让她回过神来,并且好好打量了一番这个刚才冒犯她的家伙。

    她稍稍集中精神,又看到了脑海中浮现出的预言,很自然的叹了口气,又拢了一把已经放下来的头发,定住了目光说道,“请回吧,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是吗?”

    “我们今天的相遇真是太巧了,我相信这是命运,”子爵右手握着缰绳,把左手握成拳,将虎口放到嘴前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知道这么说很唐突,请您原谅。我的很多同胞陷入了失去信仰的迷惘之中,您是否愿意去拯救他们呢?”

    “我很愿意,”德米提雅突然兴奋了起来,嘴角不由自主的稍稍提了一下,随后马上又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但不是和你一起。”

    “这又是为什么呢?”子爵做了一副不理解的表情。

    “我不想被你的口水再亵渎一次。”德米提雅抬手拉下车窗,她刚想用手杖敲敲顶棚,催促车夫赶车,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一条预言。

    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这条预言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再次把车窗打开,稍稍探出半个头说道,“回去和你家小姐说,如果是她邀请我的话,我会愿意前往奎尔萨拉斯。”

    “我家小姐?”子爵并没有因为她说出这句话而惊慌,几百年累积下来沉着让他心里丝毫没有一点波澜,他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有预知能力还是像那些神棍一样在诈他。

    “对,海伦娜小姐,只有她邀请我,我才会去。”德米提雅读出了他内心的想法,又给他加了一个砝码。

    这下子爵彻底相信了,如果是在其它繁荣的地区,子爵还是不会相信。因为那些常年发生贸易的区域听说过她的名字并不稀奇,但是东瘟疫之地是特殊的。

    海文郡从未允许过其它城邦的商船停靠,尤其是被亡灵瘟疫感染过的区域,奎尔萨拉斯自然也被他们划在其中。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知道他的小金主叫海伦娜,看来她的预言能力是不容置疑的。

    她既然知道海伦娜,那就一定知道她和他的关系,而她在已经表示出厌恶他的情况下,仍然答应了这件事,看来圣贤的称号也是实至名归的。

    他从马上下来,隔着车门对她行个礼说道:“请您原谅我的猜疑,也请原谅我在这一天两次对您的冒犯。我会将您的话带给我家小姐的,请您放心。她会愿意邀请您的,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为了表示郑重,我会护送她亲自前往海文郡。”

    “不需要她亲自来,”德米提雅摆摆手说道,“这里的邪恶和污秽会玷污她的,给我带一封她的亲笔信就好。”

    德米提雅盯着他提督装的左胸前的徽章,伸出白皙的小手,又冲他勾勾手指。子爵以为她要对他耳语,心中刚刚被消除的荒唐想法又活跃了起来并挤走了刚刚占据他内心的那份对的圣贤的羞愧感。但是当他凑过去的时候,德米提雅却一脸鄙夷的将他的脸推开。

    圣贤稍稍欠起身,心中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她把两只手都从车窗伸了出去,想将他的徽章解了下来,但是解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很慌张也很凌乱。

    她扯动了好几下,才找到并按住徽章后的别针,将它拿下来的时候,她马上感到自己的举动有些不符合身份,于是把徽章放在手里又重新坐好,把头转回来注视着前方说道:“下次你和你的船队来到海文郡会被我们当做朋友来款待。”没等子爵从失落和疑惑中恢复过来,她便催促车夫尽快赶车。

    车夫对拉车的两匹马加了一鞭子,血色骑兵也将子爵从他们的队伍里挤了出去,对马车的保护变得更严密了。子爵一脸失望的表情在弥漫着腐烂气息的空气中舒了一口长长的气,耸耸肩又骑马返回了礼拜堂的广场。

    在驶离了圣光之愿礼拜堂的控制范围,一名穿着红色厚实铠甲的骑士驱马走到车窗附近,他摘下冷而精美的骑士头盔的面甲,露出了和周围的树皮一个颜色的络腮胡子和眉毛。

    他敲敲德米提雅的车窗,等她将它打开后,意味深长的问道:“当着我的面背叛你胸前的血色徽章,你是否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着你的面还算背叛吗?”德米提雅斜了他一眼反问道。

    “以圣光的名义,请你别绕弯子。”瓦德玛尔一脸严肃的说道。

    “在生与死的抉择中,我想选择生。”德米提雅摆弄着手里的徽章,“以圣光的名义,你也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是不会背叛的,我宁愿烂在这片我深爱的土地之中。”瓦德玛尔语气坚定的说道。

    “你是可以只为了你自己的理想付出生命,但是你死后会被复活,曾经你用来对抗天灾的利刃会变成残杀你所珍爱的同胞的屠刀,这难道不是一种背叛吗?”德米提雅反驳了他的观点。

    “你可真为你的懦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瓦德玛尔的语气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圣贤本来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有她的预言,他们才能在这种极端不利的局势下与天灾的余孽分庭抗礼,现在她竟然想要开溜了,这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如果我只想逃避的话,我就会装出跟那个荒唐的提督一见钟情的样子并在礼拜堂多停留一天,今天晚上我就会有足够的理由和他私奔。”德米提雅砰的一声关上了车窗。她不想继续和他说话了,因为他对谈话的态度已经从辩论变成了诋毁,再这样继续下去对谁也没有好处。

    子爵返回礼拜堂后,将马还给了那名骑兵,并给了他20个银币要他保守秘密。然后他去了礼拜堂的兵营,大部分游侠被安置在这里,但并不是全部,霍克斯比尔也没在这。

    他向一名卫兵询问了具体情况,得知了其余的游侠被安置在后山墓园的临时营地里,于是顺着卫兵指向的道路走了过去。在墓园的不远处,他看到了蒙托尔神父和奥萝拉。神父不知被什么事气得一直墩手里的法杖,奥萝拉则是一脸愧疚的在听他抱怨。

    “他简直是个毒瘤!”神父指着霍克斯比尔说道,“你看他在干什么!”

    奥萝拉顺着神父指向的方向望了过去,霍克斯比尔和几名银色哨兵靠在一个坟墓旁,把他们面前直径大概有40厘米的树桩当成桌子,在上边扔骰子比大小,怀里还抱着一个有一头黑色长发的人类女性哨兵。

    “她的头发给我带来了好运。”霍克斯比尔扔出的三个骰子,一共有12点,比刚才扔骰子的哨兵们的点数都大,他又闻了闻她的头发说道,“你们也应该来闻一闻,一半是女人的味道,一半是幸运的味道。”

    他刚想把树桩上的钱收集起来,另一名银色哨兵扔出的骰子却是3个5,霍克斯比尔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那名哨兵一脸兴奋的要把钱都收集起来,他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插在了树桩上说道:“三局两胜!”

    好家伙,在礼拜堂神圣的墓地里带坏了一帮小子,教他们赌钱和泡妞,更可恶的是输了竟然还要耍无赖。如果不是看在奥萝拉的面子上,神父一定会用手中的法杖敲他的脑袋,直到给他敲出脑震荡为止。

    “这回你信了吧,必须得有个人来好好管管他。”神父拍拍她说道,“我们先回去吧,得把你的事解决了。”

    看着神父和奥萝拉走后,子爵走到了霍克斯比尔旁边拍了他一下问道:“我听说你和凋零者干了一架?”

    “我也没想到他会来找我的麻烦。”霍克斯比尔一脸的嫌弃。

    “说说看。”子爵很有兴趣的问道。

    “两天前的事了,奥萝拉走后第二天我就把游侠们带到了礼拜堂,但我和阿迪恩有点舍不得奎尔林斯,就暂时没有搬过来。”霍克斯比尔把匕首收了起来,接着说道,“埃里戈尔先生和德米提雅女士来和我们谈了让银色黎明的人接管奎尔林斯防务的事。

    我们聊得正起劲的时候,凋零者带着一群杂兵来搅局了。他问我关于那本旧名册的事,想要就直接说嘛,非要动手来抢,我气不过就收拾了他们一顿。”

    “你们4个,对付他们70个?”子爵问道。

    “对啊,就我们4个。”霍克斯比尔吹了一声口哨,一只在天空中盘旋的小猎鹰落在他的胳膊上,他用手勾勾它的喙说道,“还有它。”

    “然后还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子爵又问道。

    “要不是看在伯爵夫人的面子上,他们一个也别想完整着离开。”霍克斯比尔回答道。

    “他好像对你有很深的怨念啊。”子爵又问道。

    “啊,我嫌这个家伙太聒噪了,用一把匕首把他的下巴和上牙膛穿在了一起,这样他就不能制造噪音了,反正他也是个死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霍克斯比尔想了一下,接着问道,“你们不会也遇到了他吧?”

    “遇到了,可我不像你那么粗鲁,我只是让他重新温习了一下奎尔萨拉斯的剑术而已。”子爵回答道。

第六十三章:最后的告别

    在礼拜堂中,蒙托尔神父走到奥萝拉身边汇聚起圣光,聆听了纠缠着她的那些冤魂的倾诉。它们既没有遗物也没有遗体,根本没有办法超度,如果没有奥萝拉的怜悯,只能像孤魂野鬼一样在现世中徘徊游荡。神父想了一会,又翻了翻祭坛上的典籍,查阅到了唯一一种能帮助这些冤魂的办法。

    神父的表情有些为难,他对奥萝拉说道:“要超度这些缺少遗物和遗体的冤魂,只能由你来进行,也就是需要短暂的将你圣化,再加持上圣光道标为这些冤魂引路。

    当然,这很危险,从古至今洛丹伦没有任何一名牧师能完美的圣化,它需要庞大的意志力和精神力作为支撑。但我觉得数百年的生命历程让你有着人类无法触及的上限,所以我把这种方法告诉你。

    选择权在你,如果你不想这么做的话,我就替你剥离这些冤魂。如果你坚持这样做的话,就去冥想室集中精神吧。”

    “我当然要做。”奥萝拉坚定的回答道。

    神父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含有魔法的咒语,一个魔法符号印在她的身上,让她笼罩在一股白光之中,他接着说道:“我只能帮你到这,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不管是不是那些冤魂的本意,它们的存在都会干扰到你。”

    “好的,神父。”奥萝拉点点头,但她又担心的看看特蕾莎,然后又看看神父,瘪着嘴晃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神父苦笑了一下看了看特蕾莎,为了不让她干扰到奥萝拉,他说道:“女士,你可以留在这。”

    特蕾莎谢过了神父,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奥萝拉放心的舒了口气,走进了冥想室。

    太阳即将与奥特兰克山脉交汇,子爵和霍克斯比尔来到教堂找奥萝拉,但是却被修士们拦在了门外,只好坐在教堂外的石头台阶上等待。但是等了一小会,霍克斯比尔就什么也没说的离开了。

    狮鹫群载着流民返航后,这里瞬间变得空旷了,惨白的月光照射下来,混合着天灾犬的嚎叫与腐臭的空气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惧。

    奥萝拉点燃了两根冥想室里的神圣蜡烛,借着火光全神贯注的读着沉思圣契。当月光完全驱散了太阳所产生的热气以后,一名修士敲了敲冥想室的门,告诉奥萝拉神父已经准备好了。

    她把手中的圣契合上,最后一次集中了精神,走出冥想室。蒙托尔神父已经将祭坛布置好了,他在她头上撒了点圣水,然后扶着她走上祭坛。

    奥萝拉拢了一把裙子跪坐在祭坛上,双手十指交叉合在胸前。埃里戈尔拿来一个高脚盘,里边堆着一层黄褐色半透明的乳香熏香,并将它们点燃。

    神父拿来一瓶泡着没药树枝丫的圣油,用手指汇集起圣光在油里蘸了蘸,在她的额头上画了一个十字,几名修士又同埃里戈尔一起将早已摆在祭坛周围的神圣蜡烛点燃。

    神父擦了擦手,将油瓶递给一名修士,又从他手中接过一枚奎尔萨拉斯金币。奥萝拉稍稍把头抬起来张开小嘴,神父把这枚金币放进了她的口中。

    四名修士各拿着一条玫瑰珠串坐在祭坛的四周,开始祷念经文,神父也和他们一起念了起来。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他们5个人和奥萝拉的身上全都覆盖着一层圣光,这光芒甚至穿过了教堂的穹顶,包裹着塔尖,顺时针的旋转着。

    奥萝拉的身体在仪式的催动下开始圣化,圣光首先在她的背后汇聚起来,形成了一双翅膀,紧接着在熏香的烟雾中,覆盖她的圣光渗入她的身体使她整个人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像个光源一样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

    她的身体逐渐变得虚无,又被圣光维持着原有的形态,成为了连接彼岸的通道。

    埃里戈尔手里刻着经文的银十字架被他汇聚起的圣焰燃尽,转化成了纯粹的圣光能量,又化作一个道标附在奥萝拉已经完全转化为纯净的圣光能量的身体上,与她口中的金币连接起来,救赎之门终于被打开了。

    纠缠着她的冤魂被圣光净化,拥抱着迟来的信仰与救赎踏上新的旅程,直到她再也感应不到这些灵魂后,大门才关闭起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将口中的金币吐了出来,圣光慢慢褪去,她的身体恢复到了正常的颜色。埃里戈尔赶忙拉动一根绳索,带动她头上的扇叶不停的向她扇风。

    安吉拉·杜萨图斯将一个由奥术转化成的小冰晶维持在她头顶与扇叶的正中间,让吹下来的风变得更加凉爽,过了好一会,她的皮肤才恢复到正常的温度。

    “这就是积累了几百年的坚定意志啊,”蒙托尔神父将她从祭坛上扶下来,“换了别的种族,早就被烧成灰烬了。”

    “我觉得也挺悬的。”奥萝拉说道。

    “那你还敢应下这件事?”神父又问道。

    “我不忍心看着我的同胞们受这种苦。”奥萝拉回答道。

    这一切特蕾莎都看在了眼里,她又回想了一下德米提雅对她说的话,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走到蒙托尔和奥萝拉身边,对着神父说道:“神父,也请送我回彼岸吧。”

    “你这么快就想通了?”蒙托尔神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你不要回去见里昂了?”奥萝拉问道。

    “圣贤说的对,能联系生与死的只有圣光,”特蕾莎摇摇头说道,“我回去见他一点意义都没有,反而还会给他带来困扰。

    里昂这小子从小就对仇恨有一股特殊的执着,如果我回去见到了他,他向我问起我和比埃尔被处死的真相,我要如何回答他呢?

    约维娅接走他的那一天,我和比埃尔并没有将全部的真相告诉他,我们希望他以后能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不用再背负德·戴索姆这个姓氏与生俱来的重担,这是我们最后的愿望。”

    她摘下了面纱、围巾和遮眼布,对奥萝拉说道:“送我到我丈夫那去吧,我应该回到那里。”

    奥萝拉手上有些颤抖,汇聚起的圣光忽明忽暗,身体上的刺痛让她无法集中精神,而且她现在心里难过极了,刚刚才与她重逢好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要永久的分开了。

    蒙托尔神父看出了她内心的犹豫,便汇聚起圣光把手搭在特蕾莎的身上,打开通往彼岸大门,但是她的灵魂却始终无法离开。神父感到有些不对劲,细细的体味了一番,感受到了她的灵魂被一股黑魔法束缚着。

    “天呐,她的灵魂被永远禁锢在了这具身体里。”神父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怎么可能?”奥萝拉觉得神父的话有些夸张,但却不由自主的慌张了起来。

    “一般的亡灵巫师肯定做不到,但是,”神父看了看奥萝拉说道,“用霜之哀伤的话,就完全可以做到。”

    “您的意思是她是被巫妖王复活的?”奥萝拉问的时候有点歇斯底里。

    “一定是这样的,”神父看特蕾莎的眼神变得有些悲凉,“超度你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用圣焰将你的身体烧毁,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打破魔剑对你灵魂的禁锢。当然,这个过程是无比痛苦的。”

    “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特蕾莎语气平静的问道。

    “这个仪式就简单多了,”蒙托尔神父翻翻手中的圣契说道,“有这本圣契就够了。”

    看到她默许的表情,神父对两名修士使了个眼色,他们便带着她前往教堂后山的墓地。修士将她的手脚捆在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上,神父把手中的圣契一页页的撕下来交给另外两名修士。

    他们将被撕下来的书页缠在一根根的干柴上,并抱到墓地,堆在特蕾莎的脚下。神父将手中的法杖当做拐杖来用,支撑着他一步步的来到这里,看到他们已经将一切准备好以后,在手上聚起了一团圣焰。另外那4名修士也像他一样汇聚起圣焰。

    “夫人,我赞美你那份如月光般温柔的母爱,愿你前往那没有枷锁的地方,并在那里得到永恒的平静。”说完,他将手中的圣焰丢向了木柴堆。

    4名修士也像他一样将手中的圣焰丢了出去,木柴和书页被点燃了,火光的范围慢慢扩大,金色的火苗窜了上去舔舐着特蕾莎的双脚,又燃烧了她的裙边。她没有理会这神圣之火带给她的痛苦和灼烧感,冲着奥萝拉大声的喊道:“里昂,他过得还好吧?!”

    “他过得很好,”奥萝拉的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她将情绪全都汇集到了自己的声音当中,冲她喊了回去,“他和海伦娜小姐在一起了,小姐把他照顾得很好!”

    “是吗?这我就放心了。”特蕾莎小声嘀咕了一句,那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好像又跳了一下。

    圣焰卷起一股冲天的大火,神父和修士们不停的念着经文加持着圣焰中的圣光能量。圣火整整燃烧了10分钟,仍未熄灭,但此时奥萝拉看见了特蕾莎被净化的灵魂飘在空中。

    她还是那样的美丽,没有了那双讨厌的红眼睛,也没有了那道让人不忍心去看的勒痕。她把眼角的眼泪擦掉,在手上聚集起圣光。特蕾莎把手放到她的手上,奥萝拉的圣光汇聚起来,形成了一道拱门,在她的注视下,她的灵魂慢慢被吸向门的方向。

    特蕾莎又一次抖动着她的长耳朵,用她们之间的暗语和她做了最后的告别,又把目光投向北方。随着她的灵魂完全没入门中,燃烧她躯体的圣焰才变得安分,最后熄灭。

    月光再次洒向墓地,伯爵夫人永远的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即使地上的灰烬也与她无关。蒙托尔神父用轻微的咳嗽声告诉周围的修士们他已经筋疲力尽了,需要休息。

    就在他们要返回礼拜堂时,在余烬中飞出了一只由圣光凝聚而成的蝴蝶,它是如此的美丽,扇动翅膀的时候还会留下丝线一般的圣光尾迹。

    蝴蝶围着奥萝拉飞了两圈,然后缓缓的落在了她的胸前。蝴蝶慢慢收拢了翅膀,外形渐渐变得模糊,里边所蕴含的圣光向四周毫无规律的散射开,却又如同法力流一般缠绕着她,慢慢在她的胸口汇聚又形成一朵漂亮的百合花,最后没入了她的身体。

    一股温情流遍她的全身,她握着胸前被圣光缠绕的十字架抬起头冲着月亮大声的喊道:“以圣光的名义,我一定会把你的思念带给里昂的!”

第六十四章:猎鹰(1)

    霍克斯比尔没有留在礼拜堂,塔希尔子爵的到来意味着他要离开了,所以在流民们全部飞离以后,孜身一人悄悄的骑马回到了奎尔林斯。他将马拴在营地外的一棵树上,自己则顺着蜿蜒的小路走上山丘。

    游侠和护林员都已经不在了,整个奎尔林斯显得空荡荡的,只有魔法路灯还能证明这里曾经有高等精灵来过。还记得就是这道山坡,就在这里,他们遭到了苔烂巨魔的第一次攻击。

    当时这里既没有胸墙也没有哨塔,大家手持着简陋的武器,缺医少药。如潮水般的巨魔涌向了他们,为了保护仅有的可怜物资,也为了让妇女和孩子能活着逃进树林里,游侠们用了所有的杂物堆成一道道壁垒,靠仅有的箭矢对巨魔反击。

    有的游侠在射空了箭袋以后,甚至向巨魔丢石头。还有几个勇敢的孩子,为了给游侠们收集箭矢夜晚翻出壁垒却被巨魔绑架走了,他们是那么小,却依然没有向巨魔屈服。

    他记得当时他尾随着这些绑架犯来到山谷中的祖玛沙尔祭坛,亲眼看着祖布林·扭枝在祭坛上将这些孩子献祭给了他们的洛阿。其中一个孩子即使心脏被挖了出来,还仍然用仅剩的一口气朝苔烂巨魔大喊“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来自地狱的蛆虫,一定要让你们血流成河。”

    当时他差点就要冲了出去和苔烂巨魔拼命,是阿迪恩拦住了他,这件事成了他一生的遗憾,那个孩子的呼喊经常会在夜晚将他惊醒。

    在记忆的引导下,他来到了作战室,冰冷的月光从破碎的窗户照了进来,这里还是一片狼藉,是前几天同凋零者战斗时留下的痕迹。这里的四扇窗户全都胡乱的开着,满地的碎玻璃,只有墙上的烛台还是完整的,被融化了又凝固起来的乳白色的蜡覆盖着,这幅景象又让他想起了那些曾经的战友。

    他走过一扇窗户,感到了曾经的面庞像幽灵一样在窗外徘徊,走到月光无法照到的地方,又感到幽灵的身影藏在阴影之中。

    破碎的椅子和空荡荡的桌子让他心里像不停的在被牺牲的战友质问一样,那种痛楚就连最严厉的鞭笞也无法企及。他靠在一面墙上,双腿有些软,身上薄薄的锁甲与墙产生的摩擦力使他缓缓的坐了下去,恍惚间他摸到了一个东西,碰倒的时候还有液体激荡的声音。

    他把它捡了起来,借着月光仔细的看了看,是一只没有打破的锡制酒瓶。这一定是艾露恩不忍心看他继续被内心的悲伤折磨,想请他喝一杯。于是他拧开盖子,慢慢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还没咽下去的时候,舌头就已经开始发麻了。

    他鼓着腮帮,憋住气将酒吞进肚里,一股来自于心肺的灼烧感让他把手中的酒壶随手扔到一边。酒从酒壶里洒了出来,流到了月光下,他靠着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抹着眼角自言自语说道:“真辣,真是太辣了。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酿的?”他不想再留在这了,他要离开这里。

    霍克斯比尔是个没什么耐心又不受拘束的男人,想到什么就会做什么。他起身拍拍灰尘,走出了作战室。当他刚刚踏出大门的时候,看到了两个幽灵,一男一女,他们拼命的跑着,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生物在追赶。他本不想理会,但是却不知不觉的朝着幽灵的方向跟了过去。

    跑着跑着,那两个身影便再也看不到了,他又看到几个小孩子的幽灵,他们一边笑一边唱着歌谣,围着他转了两圈。

    虽然他们看起来穿的破破烂烂,骨瘦如柴,虽然他们看起来还在被饥饿折磨,虽然他们已经不再处于同一个世界,但他们还想和他分享一些他们手中本来就少得可怜的面包,那表情是如此的天真,只是单纯的想看到他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可当他像个乞丐一样把手伸出去的时候,这些小身影也消失了。失落与悲伤填满了他的内心,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奎尔林斯的墓地。

    这墓地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只是用木桩和树枝圈出来的一块空地,连个正经的大门都没有。碎石堆砌的坟墓群中央插着一根和他差不多高的木头十字架,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猫头鹰的啼鸣像一首悲凉的歌渗入了他的骨髓,他又看到了一个幽灵,那是一个穿着兽皮短裙的女孩,她被几个巨魔捉住了,那些邪恶的家伙用看猎物的眼神看着她,并享受着她挣扎时的无助带给他们的快乐。最后她奇迹般的从巨魔的手中挣脱出来,在绝望中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

    这个如猎鹰一般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他抱着十字架放声大哭:“我的朋友们啊,我想你们。在银月城,我们一起维护传统,我们一起对抗不公,我们一起坦然的面对流放。

    在奎尔林斯,我们一起战斗,一起歌唱,一起讨论美好的明天,可是明天从未到来。我的朋友们啊,你们均已长逝,我却如此苟活,这种悲伤无法用言语表达。我的朋友们啊,请不要再质问我,你们的牺牲是为了什么,我只想再一次和你们一起点燃火炬,一起歌唱明天。”

    霍克斯比尔不知道哭了多久,心里终于感觉不再那么堵得慌了,他靠着十字架坐在墓园里,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天空。看着被阴影遮挡了一大半的月亮,估摸着再有几个小时,奎尔林斯的流民们应该就会在鹰巢山降落了。

    他要在走之前做最后一件事,否则这份遗憾和悲伤将会成为他一生的梦魇。霍克斯比尔解开了被发带束起的头发,把腰里的匕首拔了出来,在耳朵稍稍往下的位置,从后颈把他蓝的发黑的头发割断,随手扔在了墓地中,拍掉身上的尘土和碎发走了出去。

    他回到拴马的位置,将那张从三位古树圣贤那,用两条龙的肌腱和四个恶魔的脑袋换来的叫伦鲁迪洛尔的长弓背在身上,又数了数龙筋制成的箭袋里的箭,跨上马朝东方急奔。大约过了一刻钟,他在距离一片树林200米的山丘上停了下来。

    霍克斯比尔把弓从身上摘下来,从箭袋里拔出一支瑟银之箭瞄准了一棵树的位置。他右胳膊上的肌肉紧绷了起来,拉开了近200磅拉力的弓弦,左手一点点的调整着位置,定准后将右手一松,瑟银之箭以一个肉眼难以跟上的速度,悄无生气的射了出去。

    一只苔烂巨魔斥候从树上掉了下来,箭矢射穿他左眼上戴着的血藤透镜,又精准无比的穿过他的瞳孔。这箭的力量大极了,直接贯穿了他的脑袋,还没有等他发出临终呐喊,就莫名其妙的被邦桑迪拽上了马车,恐怕这斥候从未想过自己是以这种方式死去。

    旁边的两棵树上又是一阵骚动,霍克斯比尔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在秘银马刺的刺激下,他的马朝树林的方向奔跑过去。

    这两个从树上跳下来的斥候被他的冰冷的目光笼罩着,感到背后一阵凛风吹过。他又拔出了一支箭,不慌不忙的搭在弓上,趁一个斥候回头看寻找刺客的身影时,一箭射穿了他的脖子。箭射穿透他的颈椎,将他钉在一颗树上。

    另一个可怜的斥候被他射穿了肺,跌倒在地艰难的爬着,呼吸的时候,满口的血沫,每咳一下,这些血沫就会向四周喷洒出去。霍克斯比尔拔出了有杯状护手的细剑,在与倒地的巨魔交错的一瞬间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骑马穿过了这片小型松树林,视线变得开阔起来,下方有一片南北长3公里,东西长4公里的谷地,一些游牧风格的兽皮帐篷散乱的矗立着,谷地最深处耸立着一座简陋的木石要塞和一座25米高的祭台。

    他把目光投向脚下,第一个映入他视野的是一个微型的斥候营地,只有一个兵营似的的帐篷。他从马上跳了下来,拍拍它问道:“你赌我能回来,还是不能回来?”他的马好像和他平时一样,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用鼻子哼了他一下。

    他把箭袋从马上解下来背在身后,又将一些必须品从行囊转移到了腰上的包里,戴上了一副粗糙却适合攀爬的魔暴龙皮手套,然后拿出绳轴把绳子的一头穿过一支专门用来攀爬的箭上的洞并系紧。他将另一支箭矢插在地上,把绳轴中心的空洞套在箭矢上,然后将绳索箭搭在弓上,射向地面那个有一米半高的木质巨魔图腾。

    他拽了拽绳子感觉很牢固,于是将绳轴上的绳子全都解了下来,绑在一棵树上,又从行囊里拿出一条皮带,把它对折了一下搭在绳子上。

    霍克斯比尔深吸了一口气,往断崖上蹬了一脚,朝山谷滑了下去,在估摸着不会摔得很疼的草丛上方,他松开了皮带,让自己侧身着地,滚了几圈,悄悄躲在一小堆灌木丛中。

    “什么声音?”

    “出去看看。”

    “是斥候们回来了吧,他们应该回来了。”

    屋内的巨魔斥候发现了响动,但是并没有认为是入侵。

第六十五章:猎鹰(2)

    霍克斯比尔把水囊打开,清洗了刚刚翻滚时被一块锋利的石头划破的伤口,又在包里摸索了一下,除了一点吃的,只有一瓶特效治疗药水和几条符文布绷带。就在他纠结要不要使用珍贵的治疗药水时,一股冷风吹来了幸运的味道。

    他朝着风吹来的方向瞟了一眼,在月神的指引下,看到了一株跌打草。它紫色的花苞还没有开放,正是它药效最好的时候。于是他把它的花苞全都揪了下来,从其中一个花苞上掰了几片花瓣,然后放在嘴里嚼了嚼又吐出来敷在伤口上,用绷带绑好。

    跌打草里微量的止疼成份让他感到好一些了,听到了有巨魔的脚步声,他又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爬上一颗被巨魔标记并改造过的古老茂盛的杉树,蹲在他们用来狩猎用的平台上。

    帐篷里走出来一个手里拿着带血的砍刀的苔烂食尸者,这是苔烂巨魔里最残忍的一群,浑身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他们食腐成性,捕捉到猎物后会砍去它们的手脚,趁它们还活着的时候丢进温热潮湿的地窖里一边欣赏它们的挣扎一边用巨魔的邪法加速它们的肉体腐烂,等到酸腐和腥臭充满地窖的时候,再去吃他们的猎物。

    这个食尸者出来巡逻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霍克斯比尔射中的图腾,如果让他看到箭的话,就会引起巨魔的警觉,甚至招来援军,那他就无法逃回去了。于是他模仿着猫头鹰叫了两声,试图把他吸引过来。

    “这里怎么会有猫头鹰呢?”苔烂食尸者自言自语的咕哝着,语气好像对猫头鹰特别的讨厌。霍克斯比尔看到他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又拽过来一条树枝挡住自己。

    他循着树叶沙沙的响动声走了过来,想看看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猫头鹰在这里安家了。但是当他用火把往上照的时候,由于角度不是很好,基本什么都没看见,只看到一根长着茂盛叶片的树枝伸到了他们的狩猎平台上。食尸者一脸轻松的转着圈环顾四周,心里一阵窃喜。这里没有猫头鹰,只是有一根需要修剪的树枝。

    这里的确没有猫头鹰,但却有更可怕的猎鹰。当他背对着霍克斯比尔的方向想要返回的时候,死亡从天而降,霍克斯比尔拔出匕首从平台上跳了下去将他扑倒,在与他接触的同一时间,用匕首捅穿他的脖子,割断了气管。

    为了让他临死前的挣扎幅度和发出的声音都尽量的小,也为了加速他的死亡,霍克斯比尔压在他的身上,用力将他的脑袋按进松软的棕色泥土里,又用匕首在里面豁了两下。直到食尸者再也不动了,他才迅速爬起来,并把尸体拖进了灌木丛里。

    他擦掉了锁甲上沾染的血迹,又用水和了点泥,然后将尸体上那一层黑绿色的苔藓用匕首刮下来一些,也混合在泥里,最后薄薄的抹在还残留了血迹的内衬上,用这只巨魔的气味掩盖住血腥味。他在脸上也抹了点泥,以防他那白皙的皮肤将他的位置暴露给其它巨魔。

    做完这一切,霍克斯比尔轻手轻脚的猫着腰绕到帐篷边,又趴在地上用匕首在帐篷底部悄悄划开一条缝隙,往上挑了一点,看到两双绿色的大脚在里面来回走动。他听到了液体沸腾的冒泡声,还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断定这里至少有一名苔烂暗影猎手,并且正在在炼制邪药。

    “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

    “还有蟾蜍吗?快给我些蟾蜍。”

    “你炼药之前怎么不说?”

    “我记得还有两只才对。”

    “准是被哪个馋嘴的斥候偷吃了,没有蟾蜍了,用淤血虫行吗?”

    “当然不行。”

    霍克斯比尔心中稍稍计较了一下,悄悄从地上爬起来,猫着腰溜了过去,把一个装着一小块奥术冰晶的玻璃瓶摆在了帐篷门口的毡垫下,又用匕首在毡垫上扎了几个孔,然后模仿了两声蟾蜍的叫声。

    “外边有蟾蜍,快去给我抓两只进来。”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我不能离开这,否则药搞坏了,扭枝大祭祀会把我们都杀了的。”

    “真烦。”

    霍克斯比尔又模仿了一声蟾蜍叫。

    “别抱怨了,快去。你这懒鬼,再磨蹭的话它们会跑掉的。”

    一名苔烂食尸者叹着长气,不情愿的往外走。当他还像平常一样踩着毡垫蹭脚的时候,撵踩碎了底下的玻璃瓶。冰晶中的魔法能量被释放了出来,从被扎出的洞喷涌而出包裹着这个巨魔。

    周围空气中的水份被它以非常快的速度吸附过去,又急速降温,一层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他包裹起来,于是这个倒霉的家伙彻底被冻僵了。

    霍克斯比尔跨过巨魔冰雕走进帐篷里,一个苔烂暗影猎手在一口锅前搅动着里边一会变黑一会变绿的浓稠腐液,锅里散发出来的气味让他发出一声干呕。

    “这味道比你的食堂可好多了,”苔烂暗影猎手听到了他的干呕声,感到有些不满,他一边搅动锅,一边把手往后伸,接着说道,“蟾蜍呢?抓来了吗?”

    “人类的头发、腐肉虫的体液、暗翼蝠的指甲,”霍克斯比尔用了一口带着祖阿曼口音的巨魔语问道,“那些毛是什么?”

    “是天灾犬的鬃毛。哎?是我记错了吗?你有北方口音?你不是从阿拉希高地来的吗?哦,该死,我要的蟾蜍呢?蟾蜍!”苔烂暗影猎手有些激动,大声的叫喊着。

    霍克斯比尔又模仿了一声蟾蜍的叫声。

    “快把它给我!快给我!”这回他终于转身了,看着眼前这个身上居然散发着巨魔气味的高等精灵一呲牙身体变得通红,血管也鼓了起来,他从面前一堆动物的碎尸块里拿出一把带弧度的单刃砍刀指着他。他

    仔细的看了看那张附着泥的脸,他身体上的苔藓也跟着变红了,大声的吼叫道,“霍……霍克斯……霍克斯比尔!你怎么敢到这来!”虽然他在虚张声势,但他眼神中的恐惧早已出卖了他。

    “邦桑迪病了,想请你去照顾他,”霍克斯比尔没有理会这个比他高了整整两一个头的家伙的威胁,掐着他的手腕用力的往下扣,强行逼他扔掉手里的砍刀,并跪在自己面前,“告诉我祖布林·扭枝在哪?说完了,我就让你死的舒服一些。”

    “你找大祭司要做什么?如果他死在了你的手里,督军一定会踏平奎尔林斯的!”苔烂暗影猎手一边吓唬他,一边悄悄的在他的操作台上摸索着。

    霍克斯比尔不想跟他多说废话,将他撂倒在地,又朝他的肚子上打了一拳。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惨叫,胡乱的扭动身体。

    “说还是不说?”霍克斯比尔又问了一句。紧接着他站了起来拔出长剑,冲着他的脑袋刺了下去。剑尖插在了地面上,这一剑是他故意刺偏的,想要再威胁他一下,但是看他一副等死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猎鹰失去了耐心,也起了杀心。年轻的巨魔也感受到了周围弥漫开的杀意,但这却刺激了他的求生本能。

    他趁着霍克斯比尔把剑从地上拔出来的功夫朝他蹬了一脚,然后迅速爬起从操作台上的一个研磨碗里抓了一把混了一些还没被碾碎的不知名的虫子尸体的黑色粉末,注入进去一股暗影能量,然后将这粉末撒向了霍克斯比尔,嘴里不停的念叨着邪法的咒语。砰的一声,霍克斯比尔变成了一只蟾蜍。

    他知道这种妖术把戏困不住他太久,迅速捡起砍刀身朝后跑了两步用砍刀把帐篷划开。当他刚要从缝隙往外钻的时候,突然感到一股凉意,仔细体味一下,这股凉意好像在减低。

    但是滴答滴答的声音让他感觉很不好。一股血腥味穿透了他的鼻孔,直冲脑部。这不是腐败的血液的味道,是新鲜血液的味道。看着地上的影子,他不情愿的朝自己的左胸看了一眼,一柄细剑精准无比的将他的心脏洞穿,那血腥味正是来自于他自己,他的动脉血顺着剑上的血槽往外不停的滴着。

    就在几秒钟前,他还在沾沾自喜以为可以像一只狡猾的兔子一样逃离这只猎鹰的目光,可惜这一切成了他的幻想。

    弥留之时,他摸了摸父亲送给他的那个幸运兔脚,想起了一些北方的老猎手们口口相传给下一代的准则:第一,遇到高等精灵,尽量不要使用任何魔法,因为他们天生就会控制魔法,搞不好会反伤自己。第二,独自行动遇到高等精灵游侠必须马上逃跑,但是遇到霍克斯比尔就去跟他拼命,因为你不可能逃得掉。

    在他还在懊悔的时候,霍克斯比尔已经把剑拔了出来,他捂着伤口踉跄了几步,穿透的痛楚和大量失血让他神情有些恍惚,栽倒在他划开的缝隙上。

    “马上再生的话,可以保住你的小命。”霍克斯比尔语气冰冷的说道,“但是你要给我一个理由不阻止你这么做。”

    他刚刚距离生的希望是如此之近,可邦桑迪就好像在愚弄他一样,让他看着可以救命的树枝折断。霍克斯比尔看他的目光里有些不屑,他从他嘴里听到的话语简直比北地吹来的凛风更刺骨。

    此时此刻这个巨魔心里想的是:老人们说的对,我一连犯了两个错误,此时此刻不能再错下去了,我应该跟他拼命,而不是祈求他施舍。他没有感情,没有怜悯之心,没有巨魔能从他手下活命。

    他现在已经咳不出血了,生命流逝的速度虽然有些慢,但也是不可逆转的了。他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厮叫挣扎着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飞镖朝霍克斯比尔扔了过去。

    也许是没有预料到他这时还会反击,手里的武器又是长剑,霍克斯比尔的格挡动作慢了半拍,脸颊上被飞镖刮出了一道血口。

    猎鹰被兔子临死前挣扎的蹬踏彻底惹怒了,嘴角那一丝残忍的笑容仿佛能冻结空气。他将他拖了回来,从操作台上拿起一瓶看起来像油的东西倒在了他身上,又取下火把点燃了他。

    年轻的暗影猎手的脸在火焰中狞笑着,还有一股摸中了奖券的喜悦。血液已经流干的他已经体会不到火焰的灼烧感了,心里感觉蛮轻松的。他听从了老猎手们的话,而且在巨魔之敌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疤,如果足够幸运的话,也许还能拉着他一起进坟墓,想想就开心。

    霍克斯比尔感到脸上一阵刺痛,紧接着左腿也开始发抖。他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飞镖,上面绘有一个蝎子的浮雕,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中毒了。

第六十六章:猎鹰(3)

    在遍布下半身的刺痛与麻木中,一股自嘲混合着悔恨填满了霍克斯比尔的内心,想想他传奇的一生竟然要在这个不知名的巨魔手里画上句号。他并不怕死,他每次执行任务的习惯都是把自己当做会死在任务中来考虑,真正让他后悔的是刚才那一股不经意的松懈,以及因为它而导致自己失败的遗憾。

    他还在倔强的坚持着,但他早已不像自己在卡利姆多的祖先那样百毒不侵,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了,上身也有些失去了平衡,向后一靠坐在了地上。

    他机械般的从包里掏出那瓶治疗药水喝了一半,感觉好了一些,但他知道黄金参和山鼠草只能暂时的阻止毒素扩散,并不能解毒。

    命运真的和他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奎尔林斯撤退了,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到这里大开杀戒宣泄他积累多年的愤怒,也可以为那些死在祖布林·扭枝手上的孩子们报仇雪恨,但却在这一个小小的斥候营地里落到了这步田地。

    他不甘的捶了一下身后的架子,剧烈的震动让架子上的一些陶罐掉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摔成碎片。

    一道月光从那个死掉的苔烂暗影猎手划出的缝隙照射了进来,正好落在他的手边。命运刚刚嘲弄了他,但是艾露恩却要在今晚优待他。

    在他低头懊悔的时候,借着月光看到他手边的碎片里有一个深红色的腺体。霍克斯比尔突然来了精神,趁着胳膊还能动的时候拨掉碎片把它捡了起来。他仔仔细细的看着,数着上边干瘪的管线又闻了闻,有一股苔藓的味道。

    这是真的吗?霍克斯比尔有些不敢相信,从样子和味道上来判断,这应该是食苔蜘蛛的大毒囊。这可是个好东西,是东部大陆所有毒物的克星,但这种蜘蛛按理说并不存在于东瘟疫之地,只在辛特兰以南的地区出没,如果他猜错了的话,使用它也许会让他死得更加痛苦。

    “陛下,我把一切都交给您了,请您指引我吧。”霍克斯比尔从包里掏出一枚奎尔萨拉斯金币,这是他仅剩的一枚来自于他家乡的金币,他一直没有拿它去赌,把它当成了唯一能寄托他对故乡思念之情的寄香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他把这枚金币握在手里,然后向上一弹,金币闪着光在空中转了无数圈又径直落在霍克斯比尔的手背上。他赶忙用左手压住它,平缓的喘了两口气,抑制住了被蝎毒刺激而跳动过快的心脏带给他的那种惊慌,一点一点的把手挪开。

    领子……胡子……鼻子……眼睛……王冠,刻着安纳斯特里亚国王的头像那一面映入了他的眼帘,他抬起头时,仿佛看到了老国王的身影,他眉宇间的慈祥和威严让他感到自己已经身处于银月城了。恍惚间,老国王用一副怜爱的眼神看着他,又在他的额头点了一下说道:“好孩子,快回家去吧。”

    他伸出右手,想要抓住老国王的衣角,嘴里喃喃的嘟囔着:“陛下,陛下。”但是当他颤抖的手碰触到老国王的身影时,黏在他手套上的金币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老国王的身影就像被扔进石块的湖面一样荡起波纹,又慢慢的消失在他眼前。

    月神冰凉的手指将他拖回了现实,霍克斯比尔用双手搓了搓已经有些麻木的脸,捡起地上的一个弧度很大的大块陶片,把他包里的跌打草的花苞放了进去,又用掰开了毒囊用力挤了挤,将里边的一些液体挤在花苞的周围。

    他又找了一块薄一些的陶片反复又切又碾的把那些跌打草捣烂,将挤出来的汁液和毒囊里的液体拌匀,最后小心翼翼的将这混合液倒进水囊里。

    他拧上盖子用力将它摇匀,再拧开瓶盖,一股青草的芳香让他感到心情有些舒缓,闭着眼睛把所有的水倒进嘴里。

    由于喝得太急,淡黄色的药水从他的嘴角里流出了一点,呛得他咳嗽了两声,但是一股清凉却从他的胃里扩散出去,对抗着蝎毒带来的麻木。直到那个燃烧的巨魔尸体里的油脂被火焰榨干,霍克斯比尔终于从蝎毒的束缚中解放了出来。

    “回家,回家,陛下要我回家。”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两手撑地慢慢的站起来,双腿感到比之前更有力了。他走出帐篷,远远的一望看到有不少火把在从远处向这里运动着。这时他想起来了之前门外还有个冻僵的家伙,没有被他杀掉,应该是他恢复过来了,并发现了帐篷内的打斗跑去报信了。

    “可惜啊,你们来晚了,我要逃跑了。”霍克斯比尔不慌不忙的走到图腾前向上轻轻一跳,抓住了绳子顺势两腿也盘上去交叉着搭在绳子上。他左手右手交替着捣动,往断崖上攀爬,在他刚刚爬过一多半的行程时,一整支队苔烂巨魔的战斗中队赶来了这里,领头的巨魔看到图腾上插的箭和箭尾中穿着的绳子怒不可遏,于是用火把烧断了绳子。

    命运给他回家的道路上又增加了一场试炼,还悬在半空中的霍克斯比尔一下子就像荡秋千一样荡了起来,但他并没有慌乱,他看到距离他预估的撞击点下方有一个看起来很深的山洞,于是将手稍稍松开一点,让自己往下滑了一米左右,在与断崖相撞之前,松开手,滚进了这个山洞。

    他摔得并不是很疼,这个山洞有被使用的痕迹,他正好摔在一个厚厚的垫子上。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情放松了下来,甚至想休息一会,于是用仅有的一点魔法知识点燃了墙上的一支火把。

    他身体下方的垫子和巨魔的毡垫一样,距离不远处还摆着几个巫毒娃娃和一个香炉,有一面墙上整整齐齐的挂着9个带獠牙的颅骨。这一定是巨魔们举行邪恶仪式的地方,看来他不能休息。

    霍克斯比尔走出山洞,朝上方望了望,绳子已经挂在一个他摸不到的地方了,但他看到上边有一个凸石,面积应该可以容得他站下,凸石上两米多高的地方还有一条不宽不窄的石道,石道边缘又有一个从断崖支出去的树根,树根上方的断崖就有很多可以攀爬的位置了而且离断崖顶部的距离估计已经不到10米了。

    他调整好姿势,从山洞探出身体,把匕首插在山体上当做第一个攀爬点,踩住脚边的一个石缝,顺着凹凸不平的断崖爬到那块凸石上。他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平衡,身体稍稍向后仰,对准了上方的石道,两腿一蹬悬空着挂在了石道上。

    这个石道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宽,还有一点脆弱,他右手扣住的时候,竟然扣掉了一块碎石,险些让他失去平衡。重新抓稳后,循着刚才的记忆,仅用双手在石道上由西向东朝那个树根移动过去。在树根下方,他踩住了山体,双脚蹬了一下,身体向斜上窜,灵敏的抱住了树根,又伸手扣住新的攀爬点,一路回到崖顶。

    霍克斯比尔如释重负般的扶着一棵树喘了几口粗气,咽咽口水吹了一声口哨,然后竖起耳朵静静的听了一会,却什么也没听到。他不甘心的又吹了两声,但这次却没报什么希望,而是找了一棵被剥掉了一大块树皮的松树,靠着它坐下。

    他越想越气,这个蠢东西竟然赌他回不来,但是转念又一想,嘲笑了一下自己这个主人当的太失败了。他从包里拿出一块干硬的面包咬了一口,嘟囔着说道:“这时要是有一根马肉香肠该多好啊。”他一边说,一边想着他的马又装作左手里有香肠的样子在空气上咬了一口。

    面包又硬又干,但是水囊已经空了。他不抱任何希望的在包里又摸了一把,竟然有一颗神圣太阳果,这让他高兴得像个找到仙人掌的骆驼,皮都没剥就在神圣太阳果上咬了一大口。

    微酸发苦的果汁软化了面包又把差点给他呛咳嗽的碎渣黏在一起,混合着水果和麦子的香气,这有点噎人的面包并不是那么难以下咽,而且回味还有一股甜味。

    正当他在这荒凉的断崖上苦中作乐时,一阵轻微的马蹄声让他兴奋了起来。他的马从树林里跑了出来,当它停在他身边时,霍克斯比尔心中的喜悦和自豪油然而生,为了奖励它,他将手中仅剩的半颗神圣太阳果塞到它的嘴里。除了他的马,天上还有不少狮鹫的身影,其中四只降落到了他的身边。

    “真有种,自己一个人突袭祖玛沙尔,”瑟伦霍夫公爵从狮鹫上跳了下来看着一脸无辜像的霍克斯比尔,苦笑了一下说道,“然后,你拍拍屁股就走了,给我惹来一堆麻烦。”

    “我并不是有意的,只是要离开了,不想留有遗憾。”霍克斯比尔笑了笑,拍了一把公爵的铠甲,带着一丝歉意。

    “我们会再杀回来的,”塔希尔子爵坐在狮鹫上说道,“你们除了打仗这门手艺,再也没有能糊口的技能了,不是吗?”

    “别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了,如果当年摄政王不把我们流放出来的话,我们会有很多养活自己的技能。”霍克斯比尔说道,“我不想再打仗了,我想和你学学怎么做生意,把我的弓卖了应该可以换一艘小船,让我跟你的船队吧。”

    “你少在这得便宜卖乖,”子爵干笑了两声,扔给他一个水囊,“在艾泽拉斯,有第二个人能拉开你这张弓吗?”

    “也许买他的人是个收藏家,他不需要把它拉开,”霍克斯比尔说道,“让它静静的躺在博物馆的展览厅中不好吗?”

    “行了,赶快出发吧,”奥萝拉说道,“有话等到了鹰巢山再说。”

    霍克斯比尔将马的缰绳递给瑟伦霍夫公爵,郑重其事的对他说道:“阁下,请您照顾好它,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接它的。”

    “放心吧,”公爵接过缰绳,摸摸它的脸说道,“如果你回来没见到它,那它一定是和我一起死在战场上了。”

第六十七章:阿拉希的马贩子(1)

    奎尔林斯的流民并未如子爵期待的那样在鹰巢山等他,他们有一点和霍克斯比尔一模一样,就是无拘无束,不受控制,而且没有耐心。

    他们变卖了手中的战利品或者身上的装备,三五人一伙的租上狮鹫飞往南海镇。看着鹰巢山空了一半的狮鹫笼,子爵有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他们没有休息,换上了新的狮鹫直接朝南海镇的方向出发了。

    果然他的预感是对的,在南海镇的酒馆里、旅店里、婊子行里、赌场里,子爵收到了数百张账单,都是奎尔林斯的流民们欠下的,他们认为既然已经被雇佣了,这些账单理所当然应该由他们的雇主支付,等以后再从他们的工资中扣除就好了。

    海伦娜批给他的钱根本不足以支付这些账单,无奈之下他只好从巡防舰上拆下来10门大炮和军械库里的50支燧发枪跟20桶火药一起卖给南海镇的地下军火商换了些黄金给他们还债。

    子爵此时的心情郁闷极了,没带侍从,百无聊赖的在南海镇的集市上闲逛。超强的异性感知能力,让他在码头密集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牵着2匹马的的妇女。她脸上有些疲惫和不安,不由自主的用一个虚张声势的眼神掩盖着,虽然在极力的微笑,但还是会让人感到有些别扭。

    子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个女人有一头黑色的中长发,五官还蛮标致的,并不像洛丹伦人和吉尔尼斯人那般白净,肤色有一点点暗淡,穿着蓝紫相间的格子裙,在阳光下脸和胳膊显得有点像麦麸的颜色。她的身材有些瘦弱,胸前却很有料,应该是一名少妇。

    子爵咽了咽口水,刚才所有的郁闷顷刻间消失不见了,径直走了上去,摸摸她的马问道:“阿拉希马?”

    “是的,血精灵先生,血统纯正的阿拉希马。”妇女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你可真敢说啊,”子爵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她,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头一回听说买马还要问名字的。”妇女有些不高兴,把胸前的衣服往上拽了拽说道,“而且您不觉得这么问很不礼貌吗?至少您买一匹再问才对吧。”

    “因为你说这是阿拉希马啊,”子爵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在拿他当傻瓜,于是开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你不告诉我名字,我怎么判断它是不是真正的阿拉希马呢?”

    这个女人有些感到不可思议,她愣愣的看着子爵,半天没说话。子爵只是回给她一个礼貌的微笑便开始检视这些马。

    他见过真正的阿拉希马,这些马和他印象中的阿拉希马很像,但是在斯托姆加德王国,阿拉希马是王室御用的马匹,民间不允许饲养,所以他才要追问她的名字。

    “我叫科娜塔·普罗斯。”女人有点沉不住气了,将名字告诉了他。但这并不是她的真名,科娜塔是她的名字,可她并不姓普罗斯,她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怀疑的味道,于是把姓氏说成了普罗斯。

    这个姓氏是她所知道的一个尊贵姓氏,她希望能通过这个方式让他相信这些马是她的。

    “果然你在骗我,普罗斯,你哪点像普罗斯?”这点把戏怎么可能骗的了纵横海洋数百年的塔希尔子爵,他放开了她的马说道,“而且你知道普罗斯是谁吗?他们是为斯托姆加德王国养狮鹫的,可不是养马的。你到底是谁?”

    “好吧,我叫科娜塔·达比雷。”科娜塔没想到他是个见多识广的血精灵,在她的印象中这些血精灵从不离开他们的森林,对人类王国的事也漠不关心。

    但她心里并没认输,只是眼神里多了些不安,于是说道,“在食人魔和辛佳迪的攻击下,斯托姆加德王国早就名存实亡了,这些马自然就流落到了民间,我和我丈夫刚好捡到了这2匹马的父母。”

    “我认为你是在狡辩,只是捡到的话,你们怎么会饲养这些马呢?”子爵又逼近她一步,“你可别说它们的父母是叼着皇家马厩的饲养手册去找你们的。”

    此时子爵已经对她有了判断,虽然这两匹马一匹是棕色,一匹是枣色,但它们健美的外形和反光的亮毛以及四个蹄子上的“白袜子”其实已经说明了问题。

    它们虽然不见得是纯种的,但一定有阿拉希马的血统,而且她刚刚又报了个假名,所以他认为她是个盗马贼,而且急于出手这些马。

    他要利用他已经戳穿了她的谎言,但并未撕破脸这一点拖住她,再一步步的击溃她的心里防线杀她的价还得让她提供些特别服务。如果她敢拒绝,那他就要把她送到雷德帕斯那里,到时候怎么处置她,那不就是他一个眼色的事吗?

    “好吧,先生。今天算我倒霉,只要您给100个金币,这2匹马您都可以牵走。”科娜塔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失望的看着地面。

    “50个金币,不能再多了。”子爵回答道。

    “呵,还是个身份高贵的血精灵呢,”她上下打量他两圈,目光游离在他的精美的提督装和昂贵的假发之间,两只手绞在一起,能穿得起这样衣服的人,还和她这样杀价?正常情况下,50个金币只够买2条马腿的。

    但她还在极力的控制着,因为她必须赶快把这两匹马换成金子,“50就50吧,卸下您用来伪装的幻象,让我看看您真正的模样,不会是个地精吧。”科娜塔嘲讽了他一句,不情愿的把手伸出来,示意让他付钱。

    她服软了,这种机会子爵怎么可能放过,征服一个骨子里只崇尚武力的阿拉希女人,并且把她变成绵羊,对他来讲是一种挑战,更是一种乐趣。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说道:“到我的船上取吧,而且我会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一只地精。”他拽了她两下,她竟然没跟他走,还在把手往回缩。这女人果然是阿拉希人,这时候她应该明白眼前这个血精灵已经把她的身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居然还想反抗。

    科娜塔还在拼命的想把手抽出来,而且另一只手也用了上来,使劲的推他。子爵往前走了一步,几乎和她贴在了一起,他把嘴凑到她耳边说道:“我可以合法的拿走这两匹马,而且一个铜板都不需要付给你,顺带还能欣赏到你在戴上刑具的画面。你说对吗?盗马贼女士。”

    科娜塔手上的颤抖和错乱的呼吸让子爵肯定了他的判断,挑明了这句话,让她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了,于是他又拽了她两下说道:“在我的船队起航之前,你的命运掌握在我手里,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了!”科娜塔并未因为崩溃而变得顺从,反而因为这股崩溃激起了她血统中的那股阿拉希人特有的冲动劲,从来没人这么羞辱过她,委屈和愤怒填满了她的心,“你这长耳朵的流氓!”

    说完,她咆哮着猛捶了他两下,啪的一巴掌打在子爵脸上。这一巴掌里有无与伦比的愤怒,甚至最后她还勾起手指,用带点小尖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了4道血痕。

    子爵此时也变得怒不可遏,即使是他那个彪悍得像鬼爪山猫的正牌夫人也从来不敢打他耳光,他现在已经不想征服她了,只想弄死她。他说道:“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等着吃苦头吧!”他说话的时候,表情狰狞了起来,声音的音量也提高了不少。

    被他这么一喊,周围的人群也都惊住了,南海镇的本地人都知道塔希尔子爵,怎奈她这是第一次来这里,根本不认识他。刚巧雷德帕斯也在码头上巡逻,听到了子爵的声音,他马上带着警员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科娜塔看到周围人的表情也有点后怕,看到雷德帕斯时脸色惨白,也不再咆哮了,目光变得有些颓废,她已经知道自己得罪了这里的大人物。

    完全崩溃的她几乎跪在了地上,抓着子爵的袖口带着哭腔,祈求着说道:“先生……阁下……大人,您想做什么都行,请不要指控我,也不要把我送到法庭,行吗?求您了。”

    “你还是去哭给雷德帕斯看吧。”子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因为脸上的疼痛变得凶狠了起来,此时他的心中有一莫名其妙的快感,就像一只豹子遇到了主动把脖子伸过来的羚羊一样。

    正好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挤出人群的雷德帕斯,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治安官先生,这女人是个盗马贼,她在被我揭穿身份的时候袭击了我,你看,这就是她给我留下的伤痕。”他一边说,一边指着还在渗血的脸颊,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

    “子爵阁下,我保证她会为她的罪行付出代价。”雷德帕斯挥挥手,示意让他的两名手下捉住科娜塔,并对子爵说道,“请您放心,法律会制裁她。”

    “治安官先生!”科娜塔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开了两名已经将她捉住的警员,她跪在雷德帕斯的脚边抓着他的胸板甲外边套着的雄狮战袍,带着更重的哭腔说道,“求你了,治安官先生,我有2个孩子要养,他们才只有这么高啊。”

    她一边说一边比量着雷德帕斯膝盖稍稍往下的地方。看着雷德帕斯面无表情的冷酷样子,她感到有些绝望,但还是不愿意放弃,于是拼命摇着他的战袍一边哭一边说:“如果我坐了牢,他们要怎么办啊?而且这事并不能完全怪我,是这位血精灵先生羞辱了我,情急之下我为了保护我的名誉才做出了这样的反应。”

    “一个盗马贼你还说什么名誉?”他看了看子爵脸上的上伤,冷冷的说道:“女士,这种抵赖我每一天要听上几十次,二十年来从未间断。所以,省省眼泪,省省口舌,把你所有的话都留着跟法官说吧。”

第六十八章:阿拉希的马贩子(2)

    雷德帕斯的警员分开了群众,还是把可怜的科娜塔拖走了,看着她拼命挣扎的身影,子爵的目光闪耀着胜利的光芒,复仇带来的快感对于血精灵来说,仅次于魔瘾被满足。但他的眼神里也有一丝不安,他没想到她是一名母亲。

    在血精灵的传统观念中,最值得尊敬的就是每一位母亲。离开卡利姆多以后,他们已经不再像他们的祖先那样强壮,尤其是女性,体质退化得非常严重,现在又失去了太阳之井的滋养,所以血精灵虽然育龄相较于其它种族来讲更长,但婴儿的夭折率和女性的难产率非常高。

    再加上自身寿命很长,又习惯于驱动魔法来大规模使用生产工具或者开垦土地,这就使得他们对劳动力的需求并不大,最终就造成了很少有女性愿意成为母亲的现象。

    即使在安纳斯特里亚国王统治的黄金时代,奎尔萨拉斯的人口相对于其它城邦依然要显得单薄得多。所以在这个魔法王国的传统观念里,女性会得到特殊的尊重,每一位有勇气成为母亲的女性都会被当成英雄一样对待。

    “阁下?阁下?”雷德帕斯碰了他两下,看他有些楞,便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她会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子爵回过神来,并未掩饰,直接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以法律的名义,我想是监禁吧,”雷德帕斯苦笑了一下,又看了看他脸上的伤说道,“您不至于想把她送上绞刑架吧?”

    “当然,我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传统观念让子爵想都不想的就否认了回去。

    雷德帕斯今天正好接到了丢马的报告,并且丢马人正在南海镇的治安所。于是他拍拍子爵说道:“来吧,我让您见见另外两个人,你们可以一起分享这份快乐。”说完,他让另一名手下回治安所把那两个人请到集市上来。

    看着人群还聚集在这,雷德帕斯拍拍手,大声对人群说道:“塔希尔子爵阁下用他敏锐的直觉和过人的智慧维护了正义,并因此而负伤,他是南海镇真正的朋友。”

    在他带头的鼓掌下,码头上的人群也开始附和着一起鼓掌。当真正的马主人来到码头上时,雷德帕斯高兴的遣散了人群并为他们互相做了介绍。

    “子爵阁下,这位才是这两匹马的真正主人,斯托姆加德王国的瓦罗卡尔中尉。”雷德帕斯做了一个示意他俩握握手的动作,“中尉阁下,这是帮您抓到盗马贼的塔希尔子爵。”

    “子爵阁下,谢谢您的帮助,”眼前这个留着短胡茬的金发中年人把手伸了出去,“这女人从我们离开激流堡的时候就在尾随我们的马队,开始我和我的随从们以为她只是胆小不敢一个人前往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所以没有在意。

    直到我们在敦霍尔德附近被辛佳迪袭击了,她才暴露出了她的目的。她偷了我们的两匹马,趁着我们被盗贼纠缠的时候提前来到这里想要卖掉它们。但这是阿拉希马可不是一般人能买的,它既不能拉犁也不能驮货,只擅长冲锋陷阵,所以她没有得逞。

    这批马是库尔提拉斯王国预定的,如果少了两匹,那帮死抠合同字眼的家伙会一个铜板都不付给我们的,而这笔钱我们要用来给还奋战在激流堡的士兵们购买食物和武器以及分发军饷。

    您的行为间接的拯救了斯托姆加德王国的复国运动,等我们从辛佳迪和食人魔手中完全夺回激流堡,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哦,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子爵本能的和他握了握手,听他这么说,感到更开心了。

    “这么重要的马看来不能作为酬谢送给子爵阁下一匹,但至少请阁下喝一杯表示一下谢意嘛。”雷德帕斯给他俩撺一个酒局,“我就不参与了,我还在巡逻,如果您二位决定在海南镇多留些时日,那晚上就来我家,我来请客,镇长也会愿意来的。”说完,他和他们告了别,继续巡逻去了。

    “治安官先生说的对,让我们表示一下谢意吧。”瓦罗卡尔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指着南海镇的酒馆。

    “好的,我的同伴也在这里,正好我们可以互相认识一下。”子爵说道。

    “那就再好不过了。”瓦罗卡尔和子爵一起走向酒馆,跟着他们的还有一名穿着铠甲的随从,他手里攥着一个包裹,好像这个东西非常重要,攥得手心都出汗了。

    奥萝拉、霍克斯比尔和阿迪恩坐在一个角落里,看样子除了奥萝拉,另外两个已经喝了不少酒了,霍克斯比尔摇摇晃晃的举起杯子说了一句:“来,向我们牺牲的战友致敬。”

    阿迪恩和奥萝拉都没理他,霍克斯比尔有点尴尬,这句话他已经说了不下二十遍了,于是只好自己把酒倒进肚子里,再打个嗝,让气氛不那么尴尬。他百无聊赖的张望了一下,看到了子爵走进了酒馆的大门,马上挥手招呼他。

    子爵坐到了他的旁边,奥萝拉看到他脸上的伤,心想那肯定是某个女人留给他的抓痕,一边在心里骂他活该,一边满脸嘲笑的帮他治好。

    当子爵示意瓦罗卡尔也坐下的时候,他却只是拉了拉椅子,然后请他的随从坐下,他自己则站在旁边。子爵有些感到不对劲,看看他又看看他的随从。

    那名随从把手里的包裹交给了瓦罗卡尔,摘下头盔。他的身材和瓦罗卡尔差不多一样强壮,但年纪看起来却比他要小上十岁左右,胡子和头发的颜色是浅棕色的,有一双褐色的眼睛。

    “北方的朋友们,你们好啊。”他冲着桌上的血精灵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子爵和奥萝拉不禁同时望向了他,因为他说这句话用的正是纯正的古阿拉希语,这正是奎尔萨拉斯王国的古老盟友,阿拉索帝国的官方语言,也是奎尔萨拉斯曾经最受欢迎的外语语种。

    但随着阿拉索帝国分崩离析,这种语言也几乎消失了,至今还在说这种话的人,是否会和阿拉索帝国的王室有关呢?

    子爵和奥萝拉的眼神和想法都碰撞到了一起,倒是霍克斯比尔,又是那一脸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往自己的酒杯里又倒了一杯,然后往子爵的杯子里只倒了一半。他晃晃酒瓶,原来是酒没有了。瓦罗卡尔很擅长察言观色,看到了这一幕,马上叫服务生再拿来两瓶酒。

    “阁下,您是阿拉索王室的血脉?”奥萝拉试探着问道。

    “您是索拉丁国王的哪一支后人?”子爵跟着问道。

    坐着这位其实是加林·托尔贝恩,斯托姆加德王国的王子,听奥萝拉和子爵一唱一和的,他嘴角上浮起一丝苦笑,心想这些精灵真是古板得够了,阿拉索帝国已经灭亡十二个世纪了,他们竟然还执着于他的血统是不是来自阿拉索帝国。

    “这位是加林·托尔本恩王子殿下,索拉斯国王留在人间的唯一直系血脉,斯托姆加德王国的正统继承人。”瓦罗卡尔替他做了介绍,看这情形,他真想说加林王子也有阿拉索帝国的血统,但是这事他并不敢确定,如果这些精灵有更准确的情报,那么就等于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所以他没急于去争面子,而是把这半句话咽了回去。

    “托尔贝恩?”奥萝拉疑惑的看着子爵,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就是冯·激流堡。”霍克斯比尔突然说话了。

    子爵冲她点了点头说道:“也不全对,托尔贝恩只是他家族的荣誉称号,他真正的姓氏是冯·激流堡。”

    “真!真想不到!你们居然还记得这个姓氏,”加林有些激动,“自从激流堡被攻破以后,所有的盟友都离我们而去,更没人记得我真正的姓氏了。”

    “一个姓有什么好计较的,”阿迪恩趴在桌子上嘟囔了一句,“要我说,托尔贝恩听起来更威风,更好听,也更容易记。”

    “这当然要计较,”子爵不高兴的瞪了阿迪恩一眼又看着加林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黑暗之门远征军里也有一位托尔贝恩,但他并不是骑士王的直系血脉,所以他可以用托尔贝恩这个名号,但绝对不被允许称为冯·激流堡。只有在加林王子死亡或者被认定为绝嗣以后,他或者他的后人才有资格继承冯·激流堡,我说的对吧。”

    “对,您说的太对了。”加林刚才还在心里嘲笑他们的古板和固执,这会却又觉得这古板和固执是值得尊敬的。于是他做了个草率的决定,觉得可以把这件事托付给眼前的血精灵。

    “我这次来南海镇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本想把它交给达拉然废墟的法师们,但是现在我觉得你们更加可靠。”加林从瓦罗卡尔手中接过包裹,将一堆石质碎片倒在了桌子上说道,“我需要我父亲的那把神剑,但它被一个魔法封印保护着,解开它需要修复这些碎片,斯托姆加德的宫廷法师本来就少,已经在入侵中全部阵亡了,我希望你们能看在友谊的份上,帮我一把。

    虽然我现在没有报酬付给你们,但是复国成功的话,我会对奎尔萨拉斯开放贸易,当然,贸易品也会包含阿拉希马,价格只有卖给库尔提拉斯的一半。”

    “你多少钱卖给他们的?”子爵问道。

    “90个金币一匹。”加林伸出9个指头说道。

    “我真替那些海盗感到心痛。”霍克斯比尔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冒出来一句话,他本意是想嘲讽一下这个阿拉希人的敲诈行为,但是又感到子爵好像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只好把嘲笑的话拉到另一头上,“真是报应,那些只会敲诈的库尔提拉斯人也有被敲诈的时候。”

    “好小子,你爸爸卖给我的时候只有40个金币一匹,”子爵笑了笑说道,“又要我帮你做事,又涨我的价格,拿我当傻瓜吗?”

    “现在没有那么多马了,而且能养好这种马的人也很少了。请您理解,这已经是我咬着牙做的决定了。”加林说道。

第六十九章:法庭?根本不需要法庭

    酒馆的小局可以算是中规中矩的一次会面,并没谈出些什么,加林王子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年轻人,被子爵那几句明里暗里恭维他血统的话迷惑住了,立刻就信任了他,并一股脑的把自己的底牌往外扔。

    子爵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因为他觉得他在意志上很弱,跟他老子完全是个相反的存在。

    虽然不喜欢,但他还是要继续和加林接触,因为阳痕公爵在召集军队,所以他需要他的马。

    至于索拉斯那把神剑,子爵到觉得无所谓,因为索拉斯的强悍并不来自于那把所谓的神剑,或者说骑士王自身才是神剑。

    不论任何敌人,只要他们站在距离他10米以内的地方,就会不由自主的双腿发抖。只要骑士王发出一声怒吼,他们就会像失去牧羊犬的羊群一样乱窜。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支步兵队能阻挡得了由他所率领的阿拉希骑士们的墙式冲锋,有没有托拉卡尔都一样。

    加林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却把对抗外患的希望寄托在这把剑上,这是最让子爵感到不屑的地方。

    子爵做事也是一个放长线的人,加林手中吸引他的筹码其实有两个,一个是加林的皇家马厩中那些最为珍贵的种马和养马人,二是阿拉希高地那些强壮且尚武又对巨魔充满仇恨的战士,所以他要和他以及他的领地建立联系。

    子爵准备多留在这里一天,他要去看看对科娜塔的审判,复仇的最后乐章当然要到现场去聆听才最有感觉。而且奥萝拉也要去治安所询问一下,她需要知道,上次她在这丢的钱是否被找回来了。

    知晓了血精灵的计划,雷德帕斯兑现了承诺,晚上又撺了个局,请了子爵、瓦罗卡尔和赫尼镇长来参加一场临时的晚宴。

    雷德帕斯夫人的手艺在南海镇是出名的好,一点不输给那些来自于南方的大厨们,所以这次晚宴的地点选在了雷德帕斯在西郊距离西海岸不远的小别墅里。

    这是一座木质结构的两层小房子,门和地板是橡木的,壁板是桃木的。

    雷德帕斯夫人很喜欢它,因为透过它的窗户可以看到大海,她是一名来自于希尔斯布莱德农场的乡下姑娘,在嫁给雷德帕斯之前从未到过海边。

    她很勤快又很节省,从未雇管家来打理这里,只有一个女仆照顾着她的房子和院子里种的花以及一些果树,而且每周她都会亲自来打扫。

    今天接到了雷德帕斯的通知,她带着两名女仆在城镇里大肆采购了一番便来到这里精心准备这场晚宴。

    虽然她应下来了这件事,但心里多少也有些忐忑,因为时间很紧,她无法做那些需要消耗大量时间和精力的功夫菜,只好准备一顿充满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田园气息的家乡菜来招待他们。

    晚宴的气氛是非常愉快的,雷德帕斯夫人的手艺是被称赞次数最多的话题。宴会的吃法很特别,菜没有被分盘,而是装在一只只的大盆里,自己想吃什么就去拿什么。

    这也是子爵第一次吃到一种叫熊腰肉汉堡的食物,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有主菜可以用手抓着吃。

    但是那一口咬下去烤得滋滋冒油的熊腰肉和时令蔬菜与面包一起在嘴里混合的时候不仅不会很腻,反而在蜂蜜芥末的调和下会产生一种满足感。

    他对它很有兴趣,夫人告诉他这是希尔斯布莱德农夫们的吃法,既节省时间,又很方便,久而久之就成了她家乡的代表菜。

    虽然觉得很有趣,但子爵依然认为这是一种粗鲁的吃法。对他来讲,用手抓着食物吃,只有在海上出现食物短缺的状况,大家一起在甲板下啃土豆时才会这么做。

    对于宴会,他还是认为菜就应该一道道上,一道道的慢慢品尝,而不是混在一起像吃大杂烩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个人凑到一起绝对不会是单纯的吃饭,他们请瓦罗卡尔来这里,也是有意要吸纳他加入这个小团队。对于这件事。

    他们三个很直接的把话挑明了,而这名阿拉希骑士也是举双手赞成,斯托姆加德王国名存实亡,让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赫尼镇长这几天思考了关于羊毛和亚麻的问题,他决定和子爵进行长期合作,但要让他的密友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作为中间人。

    这是为以后做最坏的打算,即使奎尔萨拉斯将来不再保持中立,甚至是加入部落,只要由拉文霍德公爵出面来收购南海镇的羊毛和亚麻再转手卖给塔希尔子爵的话,就没什么问题。

    毕竟就算是联盟也不会想得罪这只看不见的手,而他和雷德帕斯只要不再让联盟的货不翼而飞,他们就会一直是南海镇的好镇长和好治安官。

    子爵也时分赞同他的这个提议,如果能把拉文霍德公爵也绑到他们的利益团体中,那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中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影响力就会比联盟和部落都要强,随后他提出了一个更大的计划。

    他对赎罪岛垂涎已久,想要占领那里,并将那里变成一座贸易站和囤积货物的仓库,这样赫尼就可以帮助他增大在吉尔尼斯、南海镇和米奈希尔港采购更多的原料,销售更多的商品。

    他也可以分出两艘船专门用来往返于赎罪岛和阳帆港之间,这样就不需要再逐个港口的停留去采购和销售,会大大的提高贸易效率。

    这对于赫尼和雷德帕斯来讲真是天大的好事,他们可以在这里打造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专属领地。即使将来他们退休了,也可以在这里做一个领主,控制着贸易让自己赚的盆满钵满。

    这件事甚至对瓦罗卡尔来讲都是一件好事,斯托姆加德王国的财政早已崩溃,加林王子也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所以经常发不出军饷。

    最近这一年因为军饷的问题,激流堡的士兵都跑去加入所谓的阿拉索联军替联盟卖命,导致他反攻城堡的计划搁浅了,瓦罗卡尔对这件事遗憾极了,对斯托姆加德王国的前途越来越悲观。

    子爵要是占领了赎罪岛,那么他就会需要雇佣兵保卫这里的安全和秩序,他手下有一支加林王子都不知道的“私兵”,总共有200人。

    他们全部是一些与他关系亲密的低级军官以及他们手下忠诚的老兵,清一色的阿拉希骑士,子爵一定会愿意为他们付钱的,这样他就可以开始做属于他自己的佣兵生意,不用再为生计发愁。

    关于科娜塔的审判这件事。雷德帕斯想要进行一个正常的审判程序,但是赫尼看出了子爵的心思。他知道他不希望拖得太久,因为他急于返回银月城。

    所以赫尼给雷德帕斯提了个建议,把科娜塔当做一名袭击者来处理,盗窃做为次要罪名。

    这样的话,主要审理的罪行是袭击塔希尔子爵的行为,治安所可以对她全权处置,并不需要经过法庭。

    而且对她施以怎样的刑罚,完全就掌握在雷德帕斯手中。掌握在他的手中,就等于掌握在子爵手中。他觉得怎样足够解气,就怎么样来判她。

    至于法官那面,赫尼会去沟通。因为科娜塔是阿拉希人,名义上还是斯托姆加德王国的公民,让南海镇的法庭公开处置她并不合适,甚至会在暴风城和激流堡之间造成摩擦。

    如果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和稀泥一般的判她个流放,或者遣送回阿拉希高地,那在子爵那又说不过去。

    这样她就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所以只要赫尼稍稍给他们点好处,他们一定会接受他的建议,把这个案件丢给治安所。

    子爵起初想让她在碧玉矿洞服18个月的苦役,以此来惩戒她的冒犯,但转念一想,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决定宽恕她一半的罪行,让她在那里干9个月的杂活就好了。

    这就是南海镇的法律,它虽然给予了穷人公平,却把便利给了权贵。

    科娜塔虽然有错,但她仍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力,现在这几个人和一个血精灵偏偏要利用法律去剥夺她的这份权力,而且他们并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只需要花点钱再说几句吓人的话就好。

    隔天的清晨,世界之灯第一次看起来不再那么耀眼,光芒最忠诚的伙伴其实是阴影。两名警员将戴着镣铐的科娜塔带到了一幢两层的石头建筑中,经过门口的时候,她颓废的目光看到了一面旧洛丹伦的旗帜。

    哈特曼中士打开了带铁栏杆的门,让警员把她带进来。这件事雷德帕斯并没有亲自来办,而是打发哈特曼来做,因为他和血精灵的私交也很好,一听是子爵授意的事,迫不及待的想要好好表现一把。

    哈特曼点燃一根蜡烛,把它放在桌子上,看着蜷缩着坐在墙角的科娜塔,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公文纸在面前展开。

    现在她的脸上毫血色,既不动也不吭声。她已经完全没有抗争的权力了,全权由治安所处置。子爵和雷德帕斯来这里的时间稍微晚了一些,他们从后门进了一间偏室,透过一扇小窗看着哈特曼如何给她定罪。

    中士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人,上司交代他什么他就会办什么,既不会多也不会少。雷德帕斯指示他要判科娜塔9个月的苦役,他正在思考要如何在公文纸上下笔。

    小平头加上黝黑的皮肤让哈特曼那张因为陷入思考而变得严厉的脸上又增加了一份呆板,他调动着脑袋里的专业知识来处理这个问题,想到她的所作所为,愤怒便无以复加。

    一个盗马贼,一个不敢站在阳光下的罪犯,一个牲畜般的存在,竟然冒犯了这名来自于北方的提督,想想就觉得怒不可遏。他稍稍斟酌了一番,马上对她的所作所为写下了判语。

第七十章:苦涩的陈情

    “判你9个月的苦役,”哈特曼写完了,一脸铁面无私的表情对着科娜塔说道,“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不需要你到矿井里干活,但是井外的工作都由你来做。”

    “9……个月。”科娜塔声音有些颤抖,她不由自主的抽泣了一下,这里的空气明明又湿又热,但是流进她肺里的时候却让她觉得很凉,“我的孩子要怎么办啊?”她说话的声音起初很小,可说完了一句,她又紧接着重复了几边,而且声音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歇斯底里。

    “你的孩子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他们还会过着原有的生活。”哈特曼走到她面前将他写好的公文递给她,“拿着它去碧玉矿洞的苦役营报道去吧,好好在那里偿还你的罪。做的好的话,每天你还有3个银币的报酬可以领,9个月以后你就自由了。”说完,他又冲着身后的警员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着她。

    “9个月……9个月啊!”她没有接过公文,而是一边哭一边大叫,“您的判决会害死我的孩子啊!”

    “别狡辩,也别抵赖!”哈特曼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表情,“然后感谢大人的仁慈吧,姑且先不论你盗马的行为,你袭击了塔希尔子爵,就凭这一条罪状,你就得被判18个月的监禁!

    子爵阁下因为你是一位母亲而怜悯了你,他要求我缩减了你一半的刑期,还将监禁改成了苦役,让你每天可以赚一点劳务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一边说一边把公文往她身上怼。

    “阁下,发发您的慈悲,行吗?”科娜塔依旧蜷缩在角落了不停的抽泣着,她极力的躲避哈特曼手中的公文,好像拿上它的时候,地狱之门就会打开一样。她一边哭一边念叨着,只是和刚才正好相反,这时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哈特曼中士没有急于叫警员把她拖走,而是坐回了他的位置上,并给后面的小窗让出更大的视野。他知道子爵就在他身后的房间里看着这一切,她现在表现得越凄惨,他应该越开心,这种画面应该多让他欣赏一会。

    科娜塔足足在角落里哭了半个小时,哈特曼感到有点惊异她竟然还有眼泪能流出来。

    但他估计子爵这时候也应该看够了,血精灵们今天要返回奎尔萨拉斯,也不要让这件事耽误太长的时间。

    于是他把公文递给身后的警员,然后对科娜塔说道:“9个月,一天都不能少!”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但还透露着执法者的那股子坚持,他要让她彻底放弃想抵赖的想法。

    “阁下,我向您保证,”科娜塔跪在地上拖着镣铐用膝盖蹭到哈特曼的桌边,她的语气已经变得冷静多了,不再如刚才那般歇斯底里,她用瘦弱的小手抱着他的靴子还带着一点点抽泣说道,“我犯的罪,并不完全怪我一个人,不应该有这么长的刑期。如果您当时也在现场的话,就会知道的。”

    “你狡辩的样子可真难看。”哈特曼把脚收了回来。她应该感谢她的父母把她生成了个女人,如果是换了个男囚犯这样做的话,恐怕这会哈特曼已经把他踹到墙边了。

    “我知道我偷马是不对的,但是那位血精灵先生因为抓住了我的把柄就威胁我,还要侮辱我,他的行为难道就没有罪吗?”科娜塔又一次抓住他的靴子说道,“他因为我没有顺从,因为我的反抗而检举我,这种行为难道也是高尚的吗?”

    即使她知道他感觉不到,为了显示谦卑和讨好,她还是在他的靴子上吻了两下。

    “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在狡辩!”哈特曼有些发怒了,他猛的拍了桌子一下,震得自己的手掌发麻,也吓得科娜塔往后一缩,心惊胆战的看着他,于是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你有证据吗?”虽然他在极力的克制,但这句话中还是掺入了些愤怒。

    “他当时抓着我的手要把我拉到他的船上,情急之下我才动手打了他。”科娜塔躲在旁边,又蜷缩起来一点点的往后蹭着说道,“我可以向圣光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这就是最标准的狡辩!”哈特曼又拍了一下桌子情绪也有点上头,“你不去做合法的工作而是去当一名盗贼,就足以说明你贪婪又懒惰,总想不劳而获!你的话,一句也不可信!”

    “您不能这样说我!”科娜塔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如果您很久以前就认识我的话,您就不会这样说我!我们本来是正经的人家,承蒙索拉斯国王的恩赐,我们一家在阿拉希高地有一块维持生活的农场。

    但不幸的是我的丈夫失踪了,去年部落又袭击了我们的农场,我的两个弟弟和家里的工人们在保护我和我的孩子逃跑的时候被部落杀害了,那群被遗忘者夺去了我的所有,我只能带着我的孩子去流浪。

    本来我们以为避难谷地会可怜我们的遭遇,收留我们,可他们连路障都不愿意让我和我的孩子跨过,甚至还有人怀疑我们是部落收买的间谍,扬言如果不离开就要杀死我们。

    阁下,您见过带着两个孩子去当间谍的吗?没有办法,我们只能继续向西行走,去寻找渺茫的生机。

    终于诺思弗德农场愿意收留我们,现在我的孩子依然寄宿在那里,但他们收留我们并不是出于好心或者怜悯,我要为我的两个孩子每个月要支付4个金币的费用。

    我可以为他们工作来偿还这些债务,但那是一群辛迪加,那个农场的女主人达贝尔·蒙特罗斯,她只认钱。

    现在我已经欠下她30个金币的债务了,她扬言说,如果我再没有钱付给她的话,她就会把我的孩子卖给枯木巨魔,让他们拿我孩子的心脏向他们的洛阿神灵献祭。

    我上哪里能找到一个可以帮我偿还债务的工作啊?我是迫不得已才偷了那两匹马。我知道我错了,但这错误并不是由于我们的贪婪和懒惰所造成的,如果我真是那样的话,我现在会去做一名妓女。

    可事实恰恰相反,我很勤快也很虔诚,不是一个乌七八糟的女人,可以做任何干净的工作并且按照当地的法律缴税,等我的孩子再长大一些,他们也会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可我现在就是无法获得一份可以养活我们一家人的工作。

    在苦役营我一天只能赚3个银币的话,我的孩子要怎么办啊?请您不要关心我,想想那么小的孩子被卖给巨魔当祭品是多么残忍的事啊。您就不能看在圣光也愿意照耀穷人的份上,发发慈悲吗?”

    她几乎又蹭回了墙角,仿佛只有那里才是安全的区域一样,一边流泪一边咳嗽的诉说着她的不幸,听了她这大概有5分钟的陈情,子爵倒觉得自己是坏人了,他从未想过她是一名如此可怜的母亲。

    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绞着手,对自己在集市上的行为懊悔极了。当他透过小窗去看她的时候,她的苦情仿佛是她的圣光一样,照得他不敢再抬头。

    哈特曼也有些动容,如果这女人说的都是真的,那真是太可怜了。但他今天有任务在身,必须要判她9个月的苦役。于是哈特曼站起来背对着她,叫那两名警员把她拖出去送到碧玉矿洞。

    子爵双腿分开的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着,弓着脊背,额头也低得几乎压在了拳头上,像一名罪人一样。

    雷德帕斯有点担心他的状态,拍了他两下问道:“阁下?阁下?您还好吧?”

    “如果那女人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罪可不比她轻啊!”子爵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痛苦,“我伤害了一名有两个孩子的单身母亲,她是那样的可怜,我犯下的罪甚至比她更重!”

    “阁下,您需要冷静。”雷德帕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子爵突然抓着雷德帕斯肩膀的铠甲,眼神里有一些焦虑,他急促的说道:“雷德帕斯,告诉我!如果她的孩子被卖给了巨魔变成了祭品,那这两笔血债是不是要记在我的头上!”

    “子爵阁下,快冷静下来!”雷德帕斯万万没想到他会有这种想法,这事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虽然不至于司空见惯,但也是时常发生。他马上抓了回去,按着他的肩膀说道,“这可能是她最后的狡辩,不一定是真事。”

    “对,你说的对,一定是这样的。”子爵推开了他,慌忙的从后门跑了出去。

    她的陈情怎么看也不像假的,现在他要怎么办?要怎么赎这份罪?他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在集市上游荡着,正好遇到了来找他的瓦罗卡尔。

    “阁下,”瓦罗卡尔向他挥挥手,“请您务必要帮这个忙,这是王子殿下的唯一希望。”他把那一袋石头碎片递给了他。

    “行,我帮你这个忙。”子爵好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把一袋钱塞给了瓦罗卡尔,按着他的手说道,“相对的,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有事您吩咐就好,能给您效劳可太荣幸了。”瓦罗卡尔把钱往他手里推。

    “这不是给你的,”子爵把他的手死死的按住,“那个因为我被判苦役的女人,她的两个孩子在诺思弗德农场,拿着它去帮她偿还欠下的债务,她的孩子的账单以后由我来付。”

    “好吧,您可真是个好人。”瓦罗卡尔看着子爵,一脸佩服的表情觉得他并不像满世界谣传的那样荒唐,于是把钱收了起来说道,“即使您不答我们的请求,我也会帮您办这件事的。”

第七十一章:圣光啊!请不要抛弃我们

    塔希尔子爵怀着一股愧疚和负罪感带领船队返航了,两天半之后,他们就会停靠在阳帆港。

    隔天南海镇的公示板上就将这件事刊登了出来,科娜塔没有被任何人同情,射向那段描述她的文字的目光中只有鄙视。

    她不可能被同情,因为这段文字被精心修饰过,没有任何一句话提及她的陈情,她的家被部落袭击,她和她的孩子们在避难谷地遭到的冷遇,甚至寄居在辛佳迪的农场里这件事也被刻意的抹掉了。

    她被描述成了一个污泥一般的罪犯,而塔希尔子爵则成了维护秩序的英雄。

    传递信息的公示板成了奴隶主手中的鞭子,他往哪里抽打,人民就要向狗一样嘲哪里吠叫。信息失去了客观,人民失去了判断,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碧玉矿洞,这是一座主产锡矿和银矿的矿井,因为矿脉旁边生长着不少翡翠和绿玛瑙而得名。

    矿井坐落在希尔斯布莱德西南山脉的山脚下,与赎罪岛隔海相望,这里的矿产是南海镇主要的财政来源之一,也是塔希尔子爵在这里受尊敬的另一个原因。

    在他来到这里之前,这些漂亮的翡翠和绿玛瑙并不被重视,像垃圾一样堆在废料场中。

    子爵来这里贸易时,带来了阳痕家的银玫瑰坠饰和它的设计图。为了跟赫尼结交,他将这张设计图送给了他。

    自此以后,这种坠饰成在人类王国中流行了起来,甚至铁炉堡的矮人们也会来采购这种坠饰,它挽救了南海镇已经名存实亡的珠宝匠协会,也挽救了赫尼家的珠宝加工生意,所以他顺理成章的成了子爵的死党。

    苦役营坐落在矿井东边的小丘陵上,是一个在木制围墙保护中的小型营地,其中住着45名矿工、10名哨兵和5名杂役、1名厨师、1名医生、1名邮差、1名书记官和1名牧师。

    这里的矿工和杂役都是犯人,其余的则是南海镇市政厅安排的工作人员,矿工每15人一班,分成3个班轮番工作,哨兵们负责驱赶森林中跑来这里的野兽,同时他们还兼职工头,监督这些犯人的工作,让他们不能偷懒也不能逃跑。

    这里日常的一切安排都由书记官来负责,科娜塔现在是这杂役中的一名,主要工作是洗衣服和补衣服。由于她识字,受过教育,书记官会让她帮着做出矿和运货的记录;邮差也要她帮着整理信件;厨师偶尔还会让她帮着处理食材。

    她每天要工作超过14个小时才能拿到那3个银币,这些都是送她来这里的警员交代的,必须让这个冒犯塔希尔子爵的女人得到深刻的惩罚。她每天都在不停的忙碌,只有在好心的牧师那里,才可以得到片刻休息。

    现在科娜塔失去了一切,黯淡占据了她的心,又映在她的眼睛上,使她眼前的一切事物都蒙上了一层黑暗。她在苦役营的房间是一个阁楼,一个没有锁头,只有旧门栓的矮小的斜角房间,经常会使她碰到头。

    这个房间没有壁炉,冬天一定会冷得让人发抖。作为整个营地唯一的女犯人,她得到了一个盛水的木盆和一面镜子,但她根本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打扮,穿着带编号的粗糙衣服,戴着一顶小帽。

    她变得胆小,变得顺从,变得任人摆布。默默的承受一切,忍耐一切,最后再放弃一切,除了手里的银币,一无所有。她不再跟人诉说她的苦情,也不再反抗,只有晚上想到她的小拜伦和小昆娜时整夜的哭。这时她才仿佛找回了自己,对那个耳朵长长的血精灵提督恨得咬牙切齿。

    当太阳升起时,她又失去了归宿,自然而然的变回那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她对一切已经无所畏惧,甚至将死亡看成了睡眠,与她接触时会使人感到一股冰冷。

    那些想要在她脸上留下屈辱的人,因为她的顺从而变得肆无忌惮,却又被这股冰冷所阻止。但不管怎样,法律已经给科娜塔下了定论,接下来这9个月里,她要用血汗来洗净她的罪孽。

    此时,我们再将目光转向北方,在遥远的东瘟疫之地,也有一个和她同样苦命的女人,伟大的圣贤,在数日之前成了阶下之囚。回到提尔之手以后,瓦德玛尔将德米提雅所做的一切都告诉给了阿比迪斯将军。

    于是德米提雅在将军的愤怒中失去了自由,被关在提尔之手教堂下即恐怖又窄小地牢中。将军的信函抵达了血色修道院,审讯员韦沙斯即将起程,他会带着4名拷问者来到提尔之手,并对德米提雅的行为进行审讯。

    在离提尔之手教堂不远的军营里多了一个临时的宗教裁判所。

    现在这里正在在发生的事情和南海镇一模一样,因为德米提雅现在还是达索汉的人,阿比迪斯不能,也不想随随便便的将她处死。她和大主教崔斯特以及海军上将巴利·韦斯温在秘密的为她罗织罪名。

    阿比迪斯将军感到自己正在被架空,她的地位在逐渐被神职人员取代,她不能允许阿比迪斯这个名号将来只留存与历史中,她要夺回她父亲的一切。

    大主教斯崔特则认为他应该比圣贤更受到人们膜拜,血色十字军不应该因为圣贤的预言狂热,这是不纯洁的表现,他们应该因为他的布道变得狂热。至于海军上将,他参与这次行动却是出于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

    为了三位领袖各自的利益,圣贤必须得死,而且只有背叛这一项罪名显然是远远不够的,她是十字军战士们的精神支柱。他们只会为她的预言而狂热,如果他们想要取代她而得到这份疯狂,那么圣贤必须身败名裂,必须被所有人唾弃。

    只有这样,当她的瘫软的尸体挂在绞刑架上随风飘荡的时候,十字军才会欢呼,才会疯狂,才会将他们的忠诚毫无保留的献给他们。

    高层们这样做还有另一个考量,那就是他们越来越需要贸易了。在与亡灵天灾的对抗中,他们的物资越来越少,血色领地大量的平民被强征入伍,致使那里的土地荒废了不少,血色矿井的产出也日渐降低,而且有用的金属也越来越难挖到,矿脉正在走向枯竭。

    他们现在储存的食品、武器、药品以及保暖御寒的衣物,都不足以继续维持现有的军队,等到今年的冬天到来,如果还没有足够的物资补充进来,那么他们大半将会死在被饥饿填满的寒冬里。

    德米提雅打开了一道十字军中谁也不敢开的门,她不仅促成了与银色黎明的合作,还邀请了塔希尔子爵的船队来海文郡。他可是一名好商人,从不敲诈,而且他敏锐的商业嗅觉还会为当地带去最急需的商品。

    他到哪里,哪里的贸易就会活跃起来,血精灵的资源足以拯救他们。现在,他们要夺走她的这项功绩,但要怎样才能让她的死不会刺激到血精灵呢?那就要把她也推到血精灵的对立面上。

    他们决定要让她成为一名女巫,成为一名因为不可告人的邪恶目的而卧底在十字军中的女巫,他们要让她的预言能力不是来自于圣光的启示,而是来自于某种邪恶的魔法。吊死一名混入圣光队伍的女巫,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贪婪且狂热的审讯员一周后就会到来,大检察官却因为病情要再等上半月才能起程,这简直是上天赐予的机会。

    他们已经为她定好了罪,等到审讯员到来之时,用金钱遮住他的良心,强迫她承认罪状;最后等待大检察官伊森利恩来到这里,亲自判处这名女巫死刑,这样一切就会显得完美且合理。

    德米提雅的法袍、十字架、戒指和头带都被没收了,取而代之的仅仅是一套囚服。她的手脚戴上了枷具,不能随便活动,脖子上箍着一个铁圈,铁圈上还有一根可以旋转的铁棍,铁棍的两头各有一个钝头的叉状物,一头顶着她的下巴,一头顶着她的锁骨。

    多么科学的刑具,除了吃饭喝水的时候,他们会旋转一点让她的嘴巴稍稍能活动,其余时间她的下巴根本不能活动。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她不能说话,不能让她蛊惑看守她的士兵。但更深层次的目地是为了让她不能祷告,他们要切断她与圣光的一切联系。提尔之手的血色审查官们开始极尽所能的奴役她、拷打她、折磨她,让她被绝望笼罩,消沉她的意志和精神,

    仅仅这样还是不够的,巴利·韦斯温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种充满暗影气息的邪药,他把它掺在了圣贤的食物里,想要用这邪药中的暗影能量来弱化甚至剥夺她的圣光。多卑鄙的手段,简直跟祖玛沙尔的巨魔一模一样。

    科娜塔和德米提雅的遭遇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心中隐藏的欲望比恶魔混乱的力量更可怕,恶魔毁灭肉体,欲望毁灭灵魂。

    南海镇得到了一个可以任意驱使的苦役犯,从哪里得到的?从塔希尔子爵手里?从赫尼镇长手里?还是从哈特曼中士手里?都不是,是从权贵手里,从法律手里,从执法者手里。

    提尔之手得到了一个女巫,从哪里得到的?从大将军手里?从大主教手里?还是从海军上将手里?也不是,是从傲慢手里,从嫉妒手里,从贪婪手里。

    真是两笔可悲的交易。

    当某种利益或者信条将这些掌握着权力和财富的人结合成一个共同体的时候,那一定是与人民的一切所对立的。因为这利益就是压迫,这信条就是奴役。

    它们会一点一点的把人民变成仆人、走狗、奴隶,最后迫使没有攀附上他们的男人们成为罪犯,迫使没有跪在他们胯下的女人们出卖身体。简而言之,就是让普通人用灵魂去交换面包。

    这手段使得又是多么的巧妙啊,他们将憎恨引导至一个罪犯的身上,让人们用憎恨来发泄心中压抑的情绪,这可比让他们去赞同一项积极的政策或者到教堂里忏悔自己随波逐流的罪过容易多了。

    这个奴役的过程进行的是那样的合理,那样的科学而且悄无声息。相比之下,燃烧军团的行为无疑是低智、粗鄙又野蛮的,应该被嗤之以鼻。

第七十二章:返乡

    瓦罗卡尔是一名高尚的骑士,即使自己过着贫穷的生活,他依然没有吞掉子爵给他的任何一枚金币,而是按照他的要求送到了诺思弗德农场并让蒙特罗斯以后将账单寄到他那里。

    他见到了科娜塔的孩子,两个瘦弱的小身体穿着脏脏的粗糙衣服,没有鞋子,在牲口棚里给奶牛喂饲料。

    愤怒的瓦罗卡尔警告了这个一脸横肉的老女人如果她再敢虐待这两个孩子,阿拉希骑士们的铁蹄就要踏平这里。

    子爵的船队如期回到了阳帆港,但他没有和流民们一同前往焦痕谷,而是把剩下的事全部委托给了大副。

    自从焦痕谷被海伦娜买下来以后,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焦黑的土地已经重新被净化,消失的树人以另一种方式与故土结合了起来。

    莫里索雷和他手下的工人们已经拿到了要塞的设计图,并且已将主体建筑的地基打好,驱动魔法的建筑师们的效率要比普通人高太多了,如果由他们全程干下来的话,工期应该会缩减六分之一甚至更多。

    所有的流民被莫洛安置妥当,教堂最先完工,虽然看起来蛮简陋的,但是至少人们有了追寻信仰的地方,只等新的主教到任,便可以开始运作。同时,工场也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建设,可以投入生产了。

    巴里和他的兄弟们已经开始将魔法织布机从银月城往这里运了,他们拉动着比平时大上了一倍的货车,一趟一趟的往返于焦痕谷和银月城之间。

    勤劳且诚实的牛头人兄弟们在这里得到了应有的尊重,比在棘齿城给地精干活舒服多了。

    霍克斯比尔见到了阳痕公爵,他俩像曾经见面时一样又打了一架,公爵把他的一只胳膊弄脱臼了,他偷走了公爵随身携带的小钱袋。

    公爵发泄了这些天被自己的小丫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工头的郁闷,霍克斯比尔有了去好好理发的钱,两个人没输没赢,互相也不亏不欠。

    回到永歌森林让塔希尔子爵的心情好了一些,巡防舰的检修与维护也差不多了,再有一个月,所有的船只就会完全修好,然后他就要择日再次出海,开启一场西方和南方的长途贸易之旅。

    他在阳帆港的银行取了些钱,又要了一张便签写了封信,然后将它们交给了即将出航的凯莉森德拉,并嘱咐她到南海镇以后,将它们寄给激流堡的瓦罗卡尔中尉,再去一趟碧玉矿洞的苦役营了解一下科娜塔的情况,回来以后告诉他。

    为此,他会付给她3个金币作为报酬。

    月亮升上了天空,在房间里,海伦娜正在读着一封刚刚收到的,摄政王写给她的信。他破天荒的关心了一下安威瓦尔德的情况,但主要还是和她讲述了关于夏季运动会的安排,除了传统项目以外,今年他还打算增加长跑、自由式摔跤、击剑和马术。

    这需要她的配合,除了比赛用的服装和道具外,他还需要她提供赛马的场地。在她读到差不多结尾的时候,夏尔敲敲门,走了进来。他递给海伦娜一叠报告单,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好像很累的样子。

    夏尔大概休息了两分钟,揉揉干涩的眼睛说道:“海伦娜,流民们今天已经到港了,焦痕谷各方面的进度要比我们预期的快一些,建筑师协会的工程师们还敢使用魔法驱动机械,这一点是我没想到的。”

    “建筑师协会有额外的魔力水晶供应。”海伦娜放下信,读着夏尔递给她的报告,上边记录着焦痕谷各个工程的进度,“进展的确比我们预期的快很多。”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夏尔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像在找东西。

    他看到象棋桌上有一份报纸便伸手去拿。

    “把报纸给我吧,”海伦娜放下了报告单说道,“我来给你念。这些天你太辛苦了,闭上眼睛,好好养养神。”

    “谢谢,你可真体贴,”夏尔把报纸递给海伦娜,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两手交叉放在胸前说道,“念念大标题就行。”

    “大指挥官加瓦尔·普布拉德率领壁炉谷的援军打破了被遗忘者的包围圈,血色修道院解围。”海伦娜念了第一个标题。

    “意料之中的事,风行者应该知道她的死亡就是由她的自负造成的,希望她经过这次失败能认识到被遗忘者到底有多少能耐。”夏尔又问道,“有西方的消息吗?”他现在关心的还是灰谷的战争。

    “我找找看,”海伦娜看到一个关于西方的报道,于是她念道,“风险投资公司在石矿洞挖出一颗拳头般大小的翡翠。”

    “如果是牛头人的拳头,那可够热砂港羡慕一阵子了。”夏尔觉得海伦娜对他所指的西方理解有偏差,于是更精确的说道,“有关于灰谷的消息吗?”

    “有的,是一场小冲突,”海伦娜找到了关于灰谷的报道,“苏拉·迅箭率领银翼哨兵突袭了战歌伐木场,歼灭了一小队兽人警卫和两台伐木机。但是她们没有对兽人苦工和地精雇员出手,只是把他们赶到贫瘠之地去了。”

    “暗夜精灵对待战争还是很小心的,”夏尔问道,“兽人没有反击吗?”

    “他们反击了,”海伦娜念着后续的报道,“托雷克率领一支碎木掠夺者部队摧毁了银翼哨站,绑架了那里所有女性哨兵。”

    “看,金钱的力量是多么可怕啊。”夏尔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海伦娜不解的问道。

    “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大酋长打仗了。”夏尔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如果按照兽人的习惯,他们只会把那些哨兵的脑袋带回去,因为她们的头盖骨是庆功宴上最合适的酒杯。但是现在,他们却要留着那些女人的性命好支付我们的账单。”

    “这么说,我们是做了一件好事喽。”海伦娜高兴的晃了晃她的小脑袋,耳朵也像风中的风信子一样摆动了两下。

    “的确是一件好事,是我们的决定才让她们保全了性命,对吧。”夏尔感到有些口渴,给自己倒了一杯蜂蜜饮料。

    “对了,我有个新办法能让你的精力恢复得快一些,你要不要试试?”海伦娜放下报纸问道。

    “只要你不给我喝奇奇怪怪的药水就行。”夏尔回答道。

    此时子爵也已经从阳帆港返回了银月城,他今天要忙的事太多了,多到想写在便签上都无从下笔,只要他看到纸张,脑袋里就会有无数个词语错乱且毫无规律的飞行,于是他干脆只把精神集中在最重点的事上,他想到了圣贤的话,便跑到公馆里来找海伦娜。

    海伦娜的房门并没有关,子爵敲敲门把头探进去,他看到海伦娜正坐在夏尔身后,手指上汇聚着圣光在给夏尔轻轻的揉太阳穴。

    “小姐,您这又是玩的什么花样?”子爵走进来一脸尬笑的问道。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对于放松精神,效果蛮不错的。”海伦娜说道。

    “抱歉,子爵阁下,我一不小心睡着了。”夏尔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睁开眼睛用手挡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我今天才深刻的认识到圣光真的是一个很方便的工具。”

    “好了,小子。你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子爵说道。

    夏尔听出了他想要和海伦娜单独谈话的意思,很识趣的离开了。

    “小姐,焦痕谷教堂的主教有合适的人选了吗?”夏尔离开后,子爵很神秘的笑笑问道。

    “没有啊,正想和恩纳斯神父商量这个事呢。”海伦娜说道。

    “我给您推荐个人,”子爵很神秘的凑到她旁边说道,“这个人可不得了,在东瘟疫之地非常受尊敬。”

    “谁啊?蒙托尔神父吗?”海伦娜问道。

    “不,”子爵晃晃手指说道,“血色十字军的圣贤,德米提雅女士。”

    “血色十字军?”海伦娜对这个组织的印象并不太好,“还是先和神父商量一下吧。”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吧,神父已经退休了,再说焦痕谷现在可是您的领地。”子爵说道。

    “他可是上一任的教务大臣,按照法令,现任大臣空缺时,任何一个教区的主教都要由他认命。”海伦娜还是坚持着她的想法说道,“今天您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去找神父商量一下,把她推荐给神父。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和里昂的导师,我们可以商量着选,不用那么死板。”

    “好吧,那我们明天一块去找他。”子爵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她的房间,“那么,晚安喽,小姐。”

    海伦娜抿嘴笑着,和他挥挥小手。

    里昂此时在他的房间里不停的翻动着他从达斯维瑟之塔拿回来的那本笔记,这么久了,他始终想不出来神父说的知情人到底是谁。

    他百无聊赖的像翻漫画一样翻动它,内心开始埋怨神父给的提示太少,这股无从下手的焦虑感让他变得暴躁起来,把笔记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

    过来一小会,他对自己突然来的暴躁情绪有一点懊悔,于是长长的舒了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此时他听到了一阵敲门声,以为是海伦娜来找他,便把笔记放在一摞书上,走过去开门。

    “奥……奥萝拉女士,您回来了。”敲门的不是海伦娜。

    “是啊,我回来了。”奥萝拉回答道。

    “海伦娜没在我这里。”里昂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海伦娜房间的方向。

    因为她知道他父母的轶事,里昂看她的目光显得有些躲躲闪闪的,但是当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奥萝拉身上,这光晕让里昂有些熟悉的感觉,他又把目光定在了她的身上。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奥萝拉,不由自主的抓了一把她胸前的十字架坠饰,她也紧握住他的手,过了片刻才放开,然后如母亲般温柔的把他抱在怀里。

    “妈妈?”这股感觉变得越来越清晰,他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想你。”奥萝拉在里昂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

    “我也想她。”里昂不由自主的抱着奥萝拉。

    过了好一会,奥萝拉才把里昂轻轻的推开。他现在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她,但是看她那泪汪汪的大眼睛,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给你,”奥萝拉把脖子上的十字架摘下来给里昂戴上,“里昂,别再执着于那些让你感到痛苦的东西了,她希望你快乐。”

    里昂点点头,他使劲抿着嘴,用意志控制着情绪,心里稍稍平缓一些却又像个孩子一样,扑到了她的怀里。

第七十三章:麻烦不断

    芽月的太阳比风月更加热情,它早早的驱散晨雾并告知人们新的一天到来了。海伦娜、里昂、塔希尔子爵和奥萝拉在约定好的时间一同前往了花园街市教堂,此时神父也正在后花园等他们。

    在一片桐树林下,神父的表情并不像以往那样和蔼,尤其是子爵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不仅收起了笑容,脸上似乎还出现了怒气。

    当他们站在神父面前时,神父并没有招呼他们坐下,而是一脸严肃的在他们面前背着手来回的踱步。

    走了几个来回,神父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子爵的身上,他突然抖了一下肩膀,把右手伸了出去,压在一个很低的位置。

    子爵不由得心里颤抖了一下,低头看到了他戴着和蒙托尔神父一样的戒指。

    在银月城,还没有一个人会忤逆神父,虽然他现在已经退休了,只是在花园街市教堂养老而已,但他曾经的头衔可多得吓人,也高得吓人。

    像奎尔萨拉斯王国教务大臣、奎尔萨拉斯修道院院长、圣光教派大检察官等等。

    而且他的名声也很好,对待修士和圣骑士们,他是极为严厉的,用他的铁腕约束着他们远离世俗的欲望,对待普通的平民又是极为和蔼的。

    作为神职人员从未插手世俗的事物,从不扩张教会的规模也不增加教产,即使历任国王封赏给他的土地,他也都将其赠送给穷人。

    在他嘴里,从来听不到“我们教区的土地、我们教区的林地、我们教区的佃户。”这种字眼,所以,恩纳斯神父在银月城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

    子爵用一个看神棍的眼神盯着神父看了一会,心里计较着,矛盾着。他并没有正式的加入信徒的队伍,在东瘟疫之地他只是被圣贤的外貌所吸引而已。

    子爵认为被蒙托尔神父教训过以后,这件事应该就到此结束了。万万没想到,回来到银月城他还要再被惩罚一次,神父难道真的像传闻中的那样,不懂宽恕的意义吗?

    老荒唐落入了沮丧之中,奥萝拉又像在圣光之愿礼拜堂那样踹了他一脚,他对此又是毫无防备,于是他被惩罚的那一幕在这里又重新上演了一遍。

    看到了子爵生无可恋的表情,神父嘴角稍稍扬了一下,把他扶了起来,然后他又转向了奥萝拉笑眯眯的说道:“好啊,百灵鸟又飞回来了。”

    “对不起,神父,我当时太冲动了。”奥萝拉做了一个充满歉意的表情。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回来了就好。”神父一边说一边示意他们坐在一个木桌周围。

    在小辈面前被神父这么惩罚了一次,让塔希尔子爵感到很没面子,他想用最快的速度把话说完,然后赶快离开这。

    于是他开门见山的说道,“神父,我在东瘟疫之地遇到了血色十字军的圣贤,德米提雅女士。昨天正好我和小姐谈到了关于焦痕谷的主教人选,于是我想到了她,我看得出来她希望来到这里,但只想接受海伦娜小姐的邀请。”

    “我从来没听过这个人啊,也不认识她。”海伦娜眼神迷茫的望着神父说道,“她怎么会想让我邀请她呢?”

    “不做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但却十分正确的事,怎么能叫圣贤呢。”恩纳斯神父说道。

    “那我应该这么做吗?”海伦娜问道。

    “我觉得您应该这么做。”子爵回答道。

    恩纳斯神父一脸不高兴的瞪了子爵一眼,接着说道:“别影响她的判断,这事让她自己做决定。”

    “你是怎么想的?”里昂用胳膊碰碰她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海伦娜做了一个很纠结的表情,看着神父的脸不由自主的把两只手绞在一起,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不喜欢血色十字军,他们对一切都充满了敌意,请他们的圣贤来担任焦痕谷的主教,我担心她会搅乱焦痕谷的秩序。”

    “你这么想很中规中矩,没有什么错。”恩纳斯神父又问道,“那焦痕谷的教堂要怎么办呢?你想让谁来做那里的主教?”

    “就让伊……”海伦娜刚想说让伊尼戈修士去做,神父却打断了她。

    恩纳斯神父把手指按在她嘴前说道:“想好了再说,我想听到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不是一个自私的决定。”

    “那好吧,”海伦娜撅起了小嘴,看了看奥萝拉不情愿的说道,“应该让奥萝拉女士去做焦痕谷教堂的主教,她和流民们一起生活过,对他们很熟悉,知道应该如何引导他们。”

    奥萝拉很欣慰的舒了口气,对海伦娜点点头。

    “这就对了,”神父瞟了一眼奥萝拉,不经意间挑了一下眉毛说道,“虽然她对于你和里昂来说,像母亲一样重要,但是对焦痕谷的人民更重要。

    你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那么这次就算奖励你的,我来告诉你,你不仅要邀请德米提雅来到这里,还要把她留下。

    血色十字军只是一群对故土有着偏执热爱的洛丹伦人,这股热爱在天灾入侵以后,又转化成了对亡灵的憎恨。你看,爱与恨,善与恶之间的转化就是这么极端,但又合情合理。

    所以,海伦娜,里昂,你两个要记住,一旦人们决定不惜一切对邪恶开战,那么他们的善良和他们与之作战的邪恶就很难区分了。

    但是当他们摆脱了这一切以后,你就会看到他们高尚的一面。所以不要排斥他们,还要怜悯他们的罪过,帮助他们找到属于自己的救赎之路。”

    “我懂了,”其实海伦娜还是似懂非懂的状态,因为神父说的很笼统也很模糊,于是她接着问道,“那我要做什么?”

    “您得给她写一封信,她要您的亲笔信。”子爵说道。

    “你们先回去吧,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恩纳斯神父站起身说道,“我们明天出发,今晚我有些事要处理。”

    “您也要去?”子爵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要去,”恩纳斯神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望着天空,用手稍稍挡住有点刺眼的阳光说道,“如果我不去的话,恐怕你只能把她的尸体带回来。”

    “有人要谋害她?”子爵的话语中有一些焦虑,他搓了搓手把目光投向神父问道,“亡灵天灾要进攻提尔之手吗?”

    “唉,”神父叹了口气,拍拍胸口说道,“她的敌人在这里,这可比亡灵天灾更可怕。”

    “她究竟是什么人?”奥萝拉也对她产生了兴趣,便试探着问道。

    “她是一个会下棋的人,”神父很随意的在胸前画个十字说道,“如果让她死在东瘟疫之地,那就太可惜了。”

    “为了安全起见,得去和摄政王借一些士兵。”里昂有些兴奋的说道,“海伦娜,你和我一起去吧,摄政王会买你的面子的。”

    “你们两个不许去!这事可不需要你们两个来操心,做你们该做的事。”神父瞪了里昂一眼说道。

    “那我和里昂应该做什么呢?”海伦娜问道。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遍,”神父背着手用一个有点失望的眼神看着里昂说道,“去里昂的房间里,你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神父的这句话给海伦娜传递了一个有偏差的信息,让她的脸颊一下就变红了,她赶忙用手捂起来,想要问神父为什么要她这么做。

    但还没等她问出口,里昂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招呼都没打,便拉着海伦娜就往外走。

    看到这一幕,奥萝拉急了,但是她刚要追出去,神父就拦住了她,并让她安静下来说道:“你不要担心了,海伦娜只是被她的丝巾影响了,但里昂不会那么糊涂的。你也准备一下,然后去焦痕谷上任吧。”

    “我也去把卫队召集起来。”子爵问道。

    “恩,你去吧,顺便把吉姆、伦瑟和拉列叫上,就说是我的要求。”神父想了想说道,“再带上5只乘骑用的龙鹰,在东瘟疫之地,空中比地面要安全多了。”

    “好的,神父。”子爵回答道。

    “明天正午,我会到阳帆港去找你们。”神父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海伦娜和里昂回到了公馆,这一路上,里昂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而且越握越紧,害的她手心里出了不少汗。

    里昂一直在埋怨自己蠢到家了,神父所提示的知情人原来是海伦娜。可不就应该是她嘛,达斯维瑟之塔的事他只和她说过,她当然是知情人,虽然知道的并不是全部。

    回到了房间里,里昂感到她身上有些异样,才好好看看她,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象牙色的皮肤上,看上去有一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舒适。

    她脸颊绯红,身上有些颤抖,是那种看不见的颤抖,里昂只是能从她的手上感觉到。

    于是他松开她说道:“海伦娜,我得和你坦白一些事情。”

    此时海伦娜的脑子并不清醒,被一些奇奇怪怪的幻想左右着,她听到的不是“坦白”而是“探索”,虽然这两个词的拼法和发音有着天差地别,但是在身体中某种激素的刺激下,她的确把“坦白”听成了“探索”。

    海伦娜慢慢的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里昂,莫名其妙的觉得他今天有一种很吸引她的味道,她问道:“神父要你今天做我的主人?”

    “你在说什么啊?”她这句话把里昂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脑袋里准备的词语好像飞出去了一样,“你把我的思路给打断了。”

    “你说要和我一起探索些事情,”海伦娜抓住他的袖口说道,“但我觉得说成探索一个新的世界更准确。”

    她的前半句话给了里昂提示,所有信息和词汇好像又重新飞回了他的脑袋里,里昂尴尬的笑笑说道:“你想哪去了?”

    海伦娜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恢复理性,她此时已经掐住了他的胳膊,虽然隔着内衬,但里昂已经能感到从她指甲上传来的力量,这力量大得让他感到她的指甲已经穿透了内衬陷入肉里一样,疼痛驱使他赶忙取下那本笔记将它隔在他们之间说道:“神父指的是这个。”

第七十四章:来自异界的信使

    海伦娜被笔记封皮上那怪异的花纹带回了理性的世界,里昂又拿出来一个绿色的眼球饰品给她看,不用想也知道,这些肯定与邪能有关。她瞟他的眼神有些生气,没想到他还有事瞒着她。

    里昂摆了一副诚实认错的表情说道:“我之前没和你说全部的实话,这些是我在达斯维瑟之塔里找到的,它们带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我曾经拿着它去问过神父,他说我应该找知情人。我想到了达斯维瑟先生,想到了达恩中尉,想到了罗拉塔莉丝,但是唯独忽略了你。”

    “给我看看这里面写了些什么?”海伦娜说道。

    “那你可要忍住啊,里边记录着一些可怕的信息。”里昂说道。

    “他们在塔里拿活人做邪能实验吗?这太可怕了!”海伦娜粗略的翻了翻笔记,也没看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她把笔记递给他说道,“你把它给那些人看过吗?”

    “当然没有,他们全都不知道我拿了这些,”里昂的表情也纠结起来,他擦擦鼻子阻止了一个喷嚏然后做了一个凝重的表情说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我一直没敢去找他们。”

    “或许你想偏了,”海伦娜看着里昂那只绿眼睛说道,“他们才不是知情人,神父指的知情人应该是米娅。”

    “怎么会是她呢?”里昂觉得最不可能的人就是米娅,因为所有的事端都是从他对她的怀疑引出来的。

    “你想啊,他们只知道达斯维瑟之塔里的情况,但这和你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啊。”海伦娜摸摸他左眼的上眼睑说道,“知道你被邪能侵蚀的只有我、米娅、梅丽莎和神父。梅丽莎和萨瓦里去了焦痕谷,那就剩米娅了嘛。”

    “对啊,你说的对!”里昂把笔记本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先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又一脸懊悔的说道,“我怎么会这么蠢呢,知情人知道的应该是我的情况才对。”

    “我去把她叫过来。”海伦娜说道。

    海伦娜几乎是用拖的方式把米娅带了过来,她最近正在害花粉症,里昂的房间又正对着后花园这是她拼命抵抗不想来这里的原因。

    “我是怎么招惹你了,我的大小姐,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米娅的鼻尖已经变得红红的,眼睛也有点肿,看起来和感冒差不多。此时她处于打喷嚏和擤鼻涕的无限循环中,趁着稍微好一些的时候,赶忙把窗户全都关上,“告诉我,我一定改。”

    “你来看看这个,”里昂把笔记递给她,“也许它能让你暂时忘了你的花粉症。”

    “这是什么?”米娅海伦娜手中接过笔记翻了翻,里边的内容让米娅变得很生气,笔记中的实验和数据米娅很熟悉,这正是他叔叔还在法瑟林魔法学院任职的时候,发起的实验,但他从没有提过使用过活人当试验品。

    “你们在法瑟林魔法学院里找到的?”米娅指着笔记问道。

    “在达斯维瑟之塔的一间暗室里找到的。”里昂回答道。

    米娅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他叔叔和达斯维瑟先生关系很一般,只是普普通通的上下级关系,而且达斯维瑟先生和火心家的关系蛮好的,米娅和他叔叔却不喜欢他们家。

    所以他不可能去那里帮助达斯维瑟先生做这种实验,笔记里的内容和他叔叔应该扯不上关系。

    “你能窥探出它的秘密吗?”里昂问道。

    米娅瞟了他一眼并没接过他的话头。

    “米娅,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样在一本笔记里藏一些东西呢?”海伦娜说道,“我的意思是,他们会不会已经找到从邪能中将恶魔的力量分离的办法了呢?”

    米娅还是没说话,但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笔记中最容易隐藏的就是信息,她把笔记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然后又闻了闻,突然竖起来耳朵,表情看不出来是兴奋还是惊讶。

    她汇聚起一点奥术能量注入到笔记上,能量被具象化成了一个密码锁,她循着记忆中的顺序用奥能填满锁上的空白部分,它便像波纹一样消失了,同时一些红色的字迹浮现了出来。

    米娅表情有些惊异的说道:“这是用我家的午夜墨水写的,奇怪了,我老爸只把配方和密码告诉了我,别人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有这种墨水。”

    “先别管这个,隐藏的内容是什么?”里昂问道。

    “让我看看,”米娅把笔记翻开,这些隐藏的字迹和之前研究的内容结合起来,它就从数据笔记变成了实验室日记,她念了一行带着一个特殊名字的字迹,“塞林·火心阁下对实验的进度显然不满意,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但是燃烧水晶和实验体都不够,希望塞林阁下能知道我们的难处尽快给我们送来新的物资。”

    即使看到这些可怕的文字,米娅还能保持冷静,为了寻找最有价值的信息,她麻利的把笔记翻到有字的最后一页,念道:“终于,22号实验体成功了。她成功的使用提纯后的邪能解除了魔瘾,即使身体出现恶魔的特征以后,依然能保持理智。

    这太好了,我们的研究找到了真正的救赎,并且获得了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真是因祸得福。而我今天也要将所有成果汇报给塞林阁下,我们将会成为从魔瘾中拯救辛多雷的英雄。”米娅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晚了,他们一共实验了22个人,最后一个成功了。塞林·火心已经拿到了达斯维瑟先生的所有研究数据。”米娅现在也是一脸的怒气,“这些人简直太可恶了!海伦娜,我们去找安德烈,让他向哈杜伦将军检举他们!”

    “等等,你说几号实验体?22号?”里昂回想了一下他在达斯维瑟之塔里遇到的那个实验体,“不对。22号实验体正是我们遇到的,她有恶魔的体征也的确有理智,但她还是会像野兽一样失去它。”

    “我们得把这些事都弄清楚,”海伦娜试图让米娅冷静下来说道,“贸然去检举的话,搞不好会害了安德烈和哈杜伦将军。”

    “那就得去见一见我叔叔了,燃烧水晶的提纯计划是他发起的。”米娅说道。

    “好,那你们等我消息。”里昂一边说一边要往外走。

    “你知道我叔叔在哪?”米娅问道。

    “我这辈子也忘不了,上次桑利亚斯向我挑衅的地方就在你叔叔的摊子前面。”里昂回答道。

    “你认识我叔叔?”米娅问道。

    “整个谋杀小径只有一个租恶魔的摊子。”里昂回话的时候已经冲出了房间。

    里昂从马厩里牵出伟兰迪夫,跨上它朝着谋杀小径奔驰而去。时间已经不早了,太阳和月亮即将交换领地,所以里昂有些焦急。他骑马穿过花园街市,长者步道上的人就少多了,只有两组巡逻队往返于花园街市和皇家贸易区之间。

    里昂骑着马从一组巡逻队身边呼啸而过,丝毫没理会他们的目光,更没理会他们的追赶和手中超速骑行的罚单。他骑马窜进了谋杀小径,巡逻队却向撞到了一堵墙一样停在了道口。

    摆脱了巡逻队让里昂心很开心,他循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托利安的摊位,从马上跳了下来,但是这次并没有像曾经那样粗鲁,而是很有礼貌的坐在他的摊位前。

    托利安还像曾经一样,用手指着他那标记着恶魔价格的牌子,里昂四下看了看,抬起头掀开了自己的眼罩,用那只绿眼睛认真的看着他。

    “这真是生活的讽刺,”里昂说道,“在不正确的时间做了正确的事。”

    托利安没有说话,反而有些生气的样子,他在一个破旧的包里摸了一把,捡起他的拐杖就要走。里昂慌忙的拦住他说道:“先生,我有……”

    里昂的话刚说出口,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托利安用力的跟他推搡了几下,把他推到在地,然后朝里昂来的方向怒气冲冲的走过去。他走的时候,法袍下的地狱犬对着里昂发出了一声厮叫,呲着一口尖牙做着威胁的动作,看起来比灵界里更可怕。

    里昂即不想被它纠缠上,也不想从原路返回,因为那样他会再碰到巡逻队。于是他站起身,拍拍灰尘骑马朝皇家贸易区走去。

    为了躲避巡逻队,里昂绕了好长一段路返回了公馆,夸进大门时,一股穿堂风吹得他不由自主的抱着胳膊搓了搓。他随意吃了点东西便跑到了海伦娜的房间,她和米娅正在这里逗咸饼干打发时间。

    “见到我叔叔了?”米娅开口问道。

    “见到是见到了,但他好像很讨厌我,一句话也没和我说。”里昂回答道。

    “你做什么了?”海伦娜问道。

    “我只是让他看看我的眼睛。”里昂一边说一边扯下披风随意的扔在一边。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引起了里昂的注意,他捡起披风抖了抖,从里掉出了一个紫色的碎片。它看起来和黄水晶的光泽差不多,但却是紫色的。里昂好奇的把它捡起来,让米娅和海伦娜看看。

    “这是……这是灵魂碎片,”海伦娜皱着眉头看着里昂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问得好,我怎么可能有这个东西?”里昂反问了回去。

    里昂把灵魂碎片放到了桌子上,刚好摆在了米娅的魔力水晶旁边,这碎片好像有生命一样从水晶里吸出一股魔力,紧接着又溢出了一些紫色的能量,像一串串的水滴在一个看不见的导管中有序的流淌着。

    在这些能量溢出的地方,凝结成一个次元传送门。海伦娜本能的汇聚起圣光,集中在右手上警惕着门。

    过了几秒钟,海伦娜和米娅听到几声刺耳的尖叫声,从门里蹦蹦跳跳的出现一个绿色的小身影。

    它和地精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是四肢和身体的比例却大相径庭。而且它的鼻子长长的,眼睛通红,不会说话,只会“乌哇乌哇”的叫。

    “这是个小鬼!”海伦娜手上的圣光已经转化成了火光,她厉声的问道,“你的主人是谁?他藏在哪?”

    小鬼还是向刚才那样叫着,她根本听不懂。

    “你说你叫基尔……什么?是来传……消息的?”里昂好像听懂了它的叫声,试探着问道。

    “明天……花园……教堂……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在说一遍,”里昂也不能完全听懂它说什么,只能理解一些只言片语,“最后一个词,你说的是什么?”

    由于畏惧海伦娜手中的神圣之火,小鬼只是向里昂又叫了两声,立刻钻了回去。

    次元传送门消失了,灵魂碎片似乎也耗尽了能量,变成了白色,像一块磨砂玻璃一样躺在桌子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427/ 第一时间欣赏风中的凤凰旗最新章节! 作者:Ascesi所写的《风中的凤凰旗》为转载作品,风中的凤凰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风中的凤凰旗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风中的凤凰旗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风中的凤凰旗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风中的凤凰旗介绍:
艾泽拉斯大陆,黑暗之门24年,还处于中立状态的奎尔萨拉斯在独自展开收复失地运动之时,海伦娜和里昂被卷入了一场与邪能有关的事件中去,平静的生活就此被打破。黑暗之门重开,逐日者的败退与回归,一个又一个的阴谋将矛头指向各个势力在王庭内部的权力纠纷。公教与秘教,圣光与邪能之间冲突,将奎尔萨拉斯推向了内战的边缘;联盟与部落在东部王国的明争暗斗再一次打开了战争之神的庙宇,奎尔萨拉斯就像一个火药桶一样,一旦触发战火将吞没整个世界。未经风雨的少男少女,只有在圣光的指引下才能阻止即将来到的浩劫。风中的凤凰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中的凤凰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中的凤凰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