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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scesi     风中的凤凰旗txt下载     风中的凤凰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想要找见不得光的人,就要去见不得光的地方(2)

    酒馆因为他们的离开变得沉寂了许多,梅兹在桌子上扒拉着刚才公爵留下的金币,一遍一遍的数着时不时的笑出声。有两个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拍着厚厚的粉的婊子走过来,在梅兹身边扶着露出一半的两个大球扭了几下,他摘掉眼镜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摆摆手,她俩便很识趣的离开了。

    那名女服务生检查了佣兵睡觉的隔间,放上水壶熄灭蜡烛。然后便坐在梅兹的对面问道:“玛勒基先生,您相信那个血精灵的话吗?”

    “我相信一半。”玛勒基把金币推到一边,拿起公爵吃剩的食物毫不在意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他不是来买奴隶的,是来抓奴隶的。”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服务生问道。

    “他牵着的那个女人,”玛勒基往嘴里塞了一块肉排,嚼了嚼说道,“虽然她化了妆,又穿了普通人的衣服。但我认得出来,她是怀特迈恩,血色修道院的大检察官。你觉得这女人是能花钱买来的吗?”

    “这么说,他是真的盯上了塞伦德女士?”服务生说道,“她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我估摸着,”玛勒基舔了舔手指思索了一下说道,“八成。”

    “那这事要向法琳娜女士汇报吗?”服务生问道。

    “你疯了,是不是?”玛勒基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说道,“能抓住那个女人,还敢在海文郡里牵着她还招摇过市的人会是个普通的奴隶贩子吗?他还能找来这里,恐怕镇长都在和他同流合污。难道你想让他回来把这里拆掉,把我们都杀光吗?”

    “可是照他出手的大方劲,黑市那女人别说会出卖塞伦德女士,恐怕就连她自己她都舍得卖。”服务生说道。

    “出卖就出卖喽,反正又不是我出卖的。不管怎样,法琳娜和瑞文戴尔都找不出我的毛病。”玛勒基吃饱喝足以后用一根牙线一边剔牙一边说道,“得了得了,别跟钱过不去。比起那个刻薄的婊子,我觉得还是这30个金币更香。如果那个血精灵真的要抓塞伦德,他一定会付更多的钱来雇这里的佣兵。”

    “可他要雇了这里的人,难免会引起那二位的怀疑吧。”服务生说道。

    “所以啊,明天我要回斯坦索姆,一个月以后再回来。我们的人挖到了巴瑟拉斯镇长的尸体,我打算把它复活并改造成一个傀儡送给瑞文戴尔当看门狗。快到那家伙的忌日了,总得给他准备个礼物。”玛勒基咧嘴笑了笑说道,“那个血精灵要是来这里雇人,你尽管给他。

    放心,钱你大胆的收。因为你,科尔斯塔·迪普沙东,现在正在西瘟疫之地监视壁炉谷。所以就算是塞伦德被他抓走了,高层也不会怀疑到我们,你说对吧。”

    “您可真是……聪明。”服务生一脸无奈的开始收拾桌子。

    玛勒基收起钱将其中5个金币塞给科尔斯塔伸了个懒腰又拍拍鼓起的肚子心满意足的返回房间。

    隔天早晨,吃过了早饭,公爵便邀请怀特迈恩出去逛逛,作为昨天的补偿,他会为她买下所有她喜欢的东西。但是她拒绝了,她想听他将故事。

    在洛丹伦的女孩中普遍都有一个认知,那就是北方的精灵,尤其是贵族,在他们漫长的生命里一定会经历一些史诗般的传奇故事,她想听一听他的经历。于是公爵只好给她讲了一些昔日的冒险经历。

    怀特迈恩对一千年前的流沙之战并没什么感觉,毕竟那对她来说太过于古老,而且她根本不知道亚基虫人长成什么样子,以为他描述的那些与虫人作战的场景就和踩死大个的蟑螂差不多。

    让她最感兴趣的是他在奥特兰克跟一名强的不得了的人类贵族的决斗的事,他详细的描述了那场决斗的每一个细节,怀特迈恩的心随着她脑中想象出的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心忽上忽下。

    座钟敲响了晚上8点的报时声,此时海文郡的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一些流浪汉在寻找着可以帮助他们遮挡晚风的杂物。

    公爵带着她如同散步一般的行走在一条两旁都是古旧商品的隐蔽小路上,走了不大一会,他突然毫无征兆的站立在那里,目光一下子变得警惕了许多。怀特迈恩朝他注视的方向望去,在这条羊肠小道的尽头有一片白花花的东西挤了出来。

    公爵从腰带上把枪拔下来塞到怀特迈恩手里,又抽出匕首警惕着前方。看他这副样子,怀特迈恩也警惕了起来,在这阴森诡异的氛围影响下,她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呼吸变得有些紊乱,握着枪的手有些颤抖。那片东西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仔细一看,只是一群绵羊。

    怀特迈恩舒了口气,精神松懈了下来说道:“阁下,您不会是害怕羊群吧?”

    “如果有牧羊人的话,”公爵攥着匕首说道,“不会。”说话间,他的耳朵抖动了几下,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被他这么一说,又看着他还是一脸的警惕和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怀特迈恩又紧张了起来。这时,羊群已经全部走出,悠闲的溜达到了他们脚边,一点没有害怕的样子。

    公爵紧盯着小道的路口,忽然传来了两声牧羊犬的吠叫,紧接着两个牧羊人从路口冒出头来。他们穿得很简朴,衣服上尽是补丁,一手拿着小皮鞭,一手按在腰间的斧柄上。

    他们小心翼翼的跟在羊群的末端,也一样警惕的看着他们两个。

    从这两个牧羊人的身上,公爵感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但具体是什么,他一时也没搞清。直到和他们错身而过以后,公爵才想明白,那股味道是奎尔萨拉斯特有的魔力的味道。

    牧羊人时不时的回头看着她们两个,稍稍加快了脚步,没多一会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这两个牧羊人很怪。”公爵说道。

    “别太紧张了,阁下。”怀特迈恩说道,“我看他们只是普通的牧民。”

    “他们身上有一股我很熟悉的魔力的感觉。”公爵看着怀特迈恩惊讶的大眼睛,苦笑着说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血精灵,对于魔力的感知能力是天生的。”

    “我觉得您谨慎过头了,”怀特迈恩也感受到了他们身上那微弱的魔法气息,她转过身伸长了脖子朝他们身影消失的地方望了望说道,“两个学过一点魔法的牧羊人,蛮平常的嘛。”

    “不对,那是奎尔萨拉斯的魔力,是用来构建魔法屏障的。难道他们是从永歌森林赶着羊群到这里来的吗?那幽魂之地的天灾军团是不是已经皈依圣光了,或者食尸鬼都改口吃素了?”公爵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魔力味道,拉着她准备想要跟上去。

    “阁下,您是不是忘了我们来这里还有别的事要做。”怀特迈恩挣开他的手,把枪塞给他说道,“我们一起出来可不是看别人放羊的。”

    “哦,对,”公爵把枪和匕首全都收了起来,他暂时放下了这股怀疑说道,“你是对的。”

    他按照昨天那张卡片上的地址走到一个封条被扯坏的破旧商铺前按照暗号标记的间隔长短,敲了几下快要掉下来的破门,一个流浪汉模样的人在门上打开一条缝探出头来,公爵从钱袋里掏出来5个铜板和昨天的卡片一起从门缝里塞给他。

    他把嘴咧成了个一字,推开吱吱作响的门板把他们两个迎了进来。

    接着他点燃了一盏昏暗的油灯提着它走在前方,公爵和怀特迈恩跟在他的身后。屋子里依然漆黑一片,在微弱的火光照到的地方,怀特迈恩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拾荒者和残疾人,惨淡的景象和难闻的气味与门外的风声揉和在一起,让这里像墓室一样恐怖,使她不由自主的抱住了公爵的胳膊。

    突然,怀特迈恩发出了一声简短的尖叫,公爵飞快的捂上了她的嘴。她斜视了他一眼从嗓子里挤出点声音又挣扎了一下,示意他把她弄疼了。

    公爵一脸歉意的松开手,从包里抽出一支魔法荧光棒并把它摇亮往下照过去,原来是一个躺在地上满脸都是怪异刺青的流浪汉抱着怀特迈恩的脚舔了一口,吓了她一跳。那黏糊糊还充满异味的口水留在她脚上,让她感到非常恶心。

    公爵把荧光棒塞到她的手里,从钱袋里掏了一把铜板随手扔向角落。铜板落地的声音让那些苟延残喘的人变得有活力起来,像一群抢骨头的狗一样挤到角落里捡铜币。

    趁着他们都走开了,怀特迈恩忍着异味,蹲下身子用手帕擦了擦残留在她脚上的口水,一脸嫌弃的把手帕扔到一边。

    手里提灯的流浪汉扭过头冲他们笑了笑,露出一口残缺的黑牙说道:“请下来吧。”

    说完,他拉动一个扳手,地板上出现一条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他踩着发霉的楼板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从地下室里涌出的怪味让怀特迈恩感到更害怕了。

    她从未想过,海文郡竟然还有这种地方。滴水的声音让怀特迈恩心里很不舒服,她低头看了看脚上那鞋底薄薄的凉鞋,担心这下面有一滩滩的脏水或者污泥会弄脏她的脚。

    毫无规律的滴水声越来越大,奇怪的药物气味也越来越浓,漆黑中那一点橘色的微让怀特迈恩心里忐忑不安,仿佛这条楼梯连接着黑暗的深渊。

    她时不时的回头张望一下,感觉射向身后的光线全都被黑暗所吞噬。她感到胸口有些发慌,咽口水时有一股要窒息的错觉。

    终于,他们来到了楼梯的尽头。这里的货架上摆的东西大多是一些奇怪的魔法物品和稀有的草药,周围的墙上挂着几盏光线微弱的魔法灯,它们散发着诡异的绿光,让这里显得阴森恐怖。

    灯下还挤着十几名衣不遮体的女人,她们双手被绑在身后,脖子上拴着皮链子目光呆滞的坐在地上,旁边还放着盛放食物的碗。吧台前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兜帽的人,从身形上来看是一个女人,而且让公爵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他走过去掀开她的兜帽,捏起她的下巴,竟然是一张血精灵的脸。

第一百零六章:想要找见不得光的人,就要去见不得光的地方(3)

    “要买奴隶的人竟然是您!”女人惊讶的说道。

    “玛丽希亚?你怎么会在这?”公爵松开手,坐到她对面,然后神神秘秘的凑上去,在她耳边问道,“你不是在巴罗夫家卧底吗?”

    “阁下,她是诅咒神教的人!”怀特迈恩充满敌意的在公爵耳边小声说道。

    “冷静点,我们是老熟人了。”公爵摸摸她的头,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这可巧了,我们不就是要找诅咒神教的人嘛。”

    “发生了很多事。”玛丽希亚像个丢掉筹码的赌徒一样塌着肩,一脸幽怨的说道,“我从未想过巴罗夫家的人会如此愚蠢,他们为了诅咒泰瑞纳斯国王,竟然诚心诚意的跟克尔苏加德那个骗子合作。

    他们在盖罗恩农场和费尔斯通农场种植被施加了亡灵瘟疫的谷物,然后掺杂到正常的谷物中卖到安多哈尔和斯坦索姆,是他们坑害了阿尔萨斯王子,间接的制造斯坦索姆屠城的惨剧,进而引发了天灾战争。”

    “那你为什么不早把这个消息传回银月城,”公爵愤怒的拍着桌子吼道,“如果我们能及时得到这个消息,银月城就会派奈里森和他的特工们把这个家族消连同诅咒神教和克尔苏加德一起消灭掉,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惨剧了。”

    “我没有办法,法琳娜那个婊子识破了我的身份,那时凯尔达隆城堡的地下室已经成了为诅咒神教培养通灵师的学校,我是通过教授他们的学生幻象魔法才从加丁的手里换到了一个活命的机会。

    为了表示忠诚,我不得已加入了诅咒神教。”玛丽希亚张开右手,将左手的食指放在右手的手掌上敲了敲说道,“按照条令,超过3周没有收到我的消息,陆军情报第一局就应该主动派人跟我联系,可他们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我在那个见不得光的肮脏地下室里像蛆虫一样苟活了整整4年零10个月。”

    “派你出去不到一年国王陛下就要求情报一局和安全局进行重组,”公爵说道,“他不希望情报局始终独立于国家情报体系之外,因为这件事银月议会争吵并僵持了将近两年。”

    “唉,这也许就是命运。”玛丽希亚耷拉着眼睛,嘴角稍稍抽动了一下说道,“即使这样,我也不能原谅银月城把我丢在凯尔达隆不闻不问。”

    “抱怨的话以后再说,”公爵摆摆手,把照片放在桌子上说道,“既然你加入了诅咒神教,那你一定认得这个女人喽。”

    “我当然认得她,亡语者塞伦德女士,一个很有通灵术天赋的女人,以前是瑞文戴尔养的母狗,现在是奎比镇长的地下情人。”玛丽希亚说道,“我能在这里做生意也是她帮忙走的镇长关系,而且我这里的草药都是她供应的。”

    “把她给我弄到这来,”公爵用一个不容反对的口气说道,“我要找她。”

    “对不起,阁下。帮不上忙。”玛丽希亚摇摇头,指着天花板说道,“上边的事我知道一些。如果让她落入血色十字军手里,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我的小命也难保了。”

    “阁下,我觉得并不需要这么做。就算把她抓到审判庭来,谁又能保证她不会临场胡乱的陷害人,给我们制造混乱呢?”怀特迈恩悄悄碰了碰公爵说道,“既然您怀疑那些信件是伪造的,那么我们只要拿到一封真正由塞伦德写的信,通过对比找到差异就好了啊。”

    公爵感到有些惊喜,这女孩不仅聪明,而且还很擅长学习。她竟然从他对那些信的质疑中学会了要如何质疑,并举一反三的应用到了这里。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点点头,期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过现有的信是没有意义的,我想玛丽希亚女士也不想去参与庭审,”怀特迈恩看了看玛丽希亚又把目光投向公爵说道,“女士,能不能请你给她写一封信,并要她在某个时间内给你回信。等信使到来时,阁下您带着海文郡的士兵截住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缴获那封回信。”

    “这倒不难办,让你们逮到个信使对我们并不会有什么影响。”玛丽希亚想了想说道“我可以配合你们,因为我并不打算向诅咒神教效忠。但是奎尔萨拉斯已经抛弃了我,所以,公爵阁下,我不再是你们的间谍了。想要我的配合,您得付出点能打动我东西,我说的对吗?”玛丽希亚一边说一边笑着撵一撵纤长的手指。

    “自然会有你的好处,”公爵又把目光转向周围的奴隶说道,“50个金币买你的一封信,然后我还会用2倍的价格买下你这里所有的奴隶。”

    “这还不够收买我。”玛丽希亚邪邪的笑了笑说道,“在我的记忆里,您曾经可是花钱最大手大脚的花花……,呃,大少爷。”

    “少废话,”公爵揪着她的领子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指着怀特迈恩说道,“照着她说的做。事成以后,我会再付给你一倍的钱。”

    “哎,您曾经在塔奎林的温柔乡里潇洒一宿洒的钱都比这要多,”玛丽希亚撅着小嘴说道,“看来我在您眼里连那些婊子都不如。”

    “我和你打个赌,你早晚会死在你这张嘴上。”公爵用一个常人几乎没法看到的速度掏出匕首,将没有刃的一面卡在玛丽希亚的脖子上说道,“你想让我用它付账,是吗?”

    玛丽希亚被匕首卡得说不出话也喘不上气,她伸着舌头,小心翼翼的推着公爵的胳膊堆了一脸的痛苦。直到给她卡得脸色发白,公爵才冷哼了一声把匕首收起来,又将挎包里的一个和他手掌般大小沉甸甸的钱袋扔给她。

    玛丽希亚揉揉被卡得生疼的脖子咳嗽了两声,把闭起的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看到公爵脸上的怒气未消,便很识趣的收起钱袋走出吧台将那些女奴隶脖子上的皮链子从架子上解下来。

    “您的运气真好,这批奴隶可是我搞来最好的一批,”玛丽希亚把一串钥匙和链子都交给了公爵,捏起一个奴隶的下巴说道,“都蛮漂亮的吧,而且都没超过20岁。这可都是给通灵学院准备的实验材料,卡斯迪诺夫教授也是用2倍的价格从我这里买这些女孩。

    他有一个严重的怪癖,对于漂亮的实验材料,他会在实验课后掏空这些用过的尸体塞上填充物并做好防腐处理,然后将他们存放在他的私人储物间,每天晚上和不同的尸体说话。现在他已经拥有了很多的漂亮小男孩和小女孩了,要是算上这些,他就能完成他的小目标,凑够100具尸体了。”

    “这些钱是给你的订金,事成以后我会给你送来剩下的钱。”公爵看着这些稚嫩的女孩问道,“这些女孩,你都是从哪里搞来的?”

    “从乡下买来的。”玛丽希亚指着最漂亮的女奴隶说道,“她是这里最贵的,我花了15个金币才从她父母手里将她买出来。”

    “这可真是让我惊讶,”公爵说道,“我以为她们都是你偷来的或者骗的,没想到竟然是买来的。”

    “刚开始做这生意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可是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玛丽希亚把双手抄在胸前说道,“15个金币对您来说可能只是一顿饭一个玩物或者是一夜的风流而已,可对这些生活在死亡边缘又无力逃向远方,只能在瘟疫之地苟延残喘的人来讲,至少能生活两年。

    他们不在乎自己衣不遮体,也可以一整年不洗澡,只要有东西吃,不被饿死就行。我第一次做这生意是和一对从斯坦索姆逃出来的夫妻,我给了那个男人5磅鹰嘴豆,他便把他妻子卖给了我。理由就是鹰嘴豆可以吃,他妻子不能吃,不将她卖掉,他们两个都得饿死。”

    听她这么说,公爵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曾经那个美丽繁荣的洛丹伦真的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想赶紧离开这里,于是接过玛丽希亚递过来的一把链子,将一半给了怀特迈恩又扔给玛丽希亚一小袋钱说道:“管好你的嘴,才能留住你的小命。你比那些婊子值钱。”

    说完,他便和怀特迈恩一起牵着那些奴隶离开了黑市。返回庄园后,他们将这些奴隶交给了医生和神父,公爵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进了怀特迈恩的房间。

    “我要感谢你今天出的主意,”公爵对怀特迈恩说道,“可你应该知道,如果证明了那些信是假的,审判庭的脸可就丢大了。所以,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可如果我们截获的信和那些信件的特征完全一致,您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吧。”卸完妆的怀特迈恩扬起脸看着他说道。

    “原来是这样。”公爵这时才弄清她的真实想法,“你要证明你的审讯员工作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对吗?”

    “是的,我相信我的审讯员,我要用真相来证明我的判断。所以,您可以完全相信我,我不仅不会干扰您调查,还会全力协助您。”怀特迈恩说道,“如果她有罪,您可要对那场冲突负责啊。”

    “我答应你,如果她有罪的话,那么就由我来亲手解决她。”公爵点点头说道,“然后我会赔偿那些在冲突中死伤的血色士兵。”

    “说话算话。”怀特迈恩说道。

    公爵笑着立起右手,怀特迈恩轻轻的和他击了一下掌。

    虽然感到肚里有些饥饿,但是一想起来黑市异味的熏呛和那些刚刚被他们带回来的女孩,怀特迈恩就没有胃口吃东西,于是她吹熄蜡烛想要早点休息。

    可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突然她想到了庭审那天德米提雅拿出来的那半支轻羽毛,一个不祥的预感在她脑袋里逐渐形成。

    万一真相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审判庭的威信一定会受到打击,血色十字军在海文郡的影响力也会随之降低。

    “赌一把吧。”她心里这么想着,然后掀开帘子从放在抽屉里的钱袋中掏出一枚公爵给她的奎尔萨拉斯金币,并将它丢向空中。金币在空中翻滚数圈掉到怀特迈恩的手心里,她心怀忐忑的将手张开,还好是正面。

第一百零七章:不平凡的夜晚

    同一个夜晚,在提尔之手,杰希卡在厨房里把一些飘着香味的食物用锡纸包好装进一只篮子里。虽然她胳膊上的外伤已经被治好了,但是还会隐隐作痛,尤其是忙碌了一阵后,疼痛又加重了一分。

    她看着在身边陪着她,帮她忙碌的子爵,眼里的目光温柔中透着一丝崇拜。据送她回来的人说,在她中枪后,是他把她救回来的。但是她永远也想不到,让人开枪射她的,也是他。

    装好一切,杰希卡换好衣服,披上长袍把篮子挎在没受伤的胳膊上。子爵摸摸她的小脸,并向她简单交代了几句。杰希卡微笑着听他说完,点点头,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便有些不舍的离开前往赤色烈焰大教堂。

    她向教堂的守卫说明了来意,并接受了他们的检查,在一名修女的引导下来到了德米提雅的房间。看到她,德米提雅有些喜出望外,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和她拥抱了一下。

    她身上的伤虽然都已经有所好转,但是看起来还很虚弱。于是她从篮子里把给她准备的那些吃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在她面前。

    德米提雅拿起一块肉松蛋糕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又拿起一块黄油鲑鱼咬了一口,最后从一块肉排上撕下一大块肉。她的小嘴被塞得满满的,咀嚼起来都有些困难,她嚼了好一会才艰难的把它们咽下去,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

    杰希卡给她倒了一杯水,德米提雅喝了一小口,看着她说道:“你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

    “你喜欢的话,等你的事情解决了,你就到我的店里来吧,别再给血色十字军效力了。”杰希卡看了看她手上的伤和憔悴的神情说道,“为他们效命、打仗、流血,看看你换来了什么?”

    “这话是血精灵教你说的吧?”德米提雅瞟了她一眼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蛋糕,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不,这是我的心声。”杰希卡摇摇头说道,“他们只想让我来问一问,你是否有能拯救你自由的线索。”

    “我只知道庭审那天,是阿比迪斯在用漂浮术陷害我。”德米提雅又拿起一块肉排啃了两口说道,“可我觉得他们知道了也没什么用,这件事她做得太完美了,一切都毫无破绽。她现在就住在我旁边那间屋子里,正等着血精灵来找她呢。”

    杰希卡叹了口气,德米提雅抬起眼睛看了看她,又摆出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她吃了好一会才停下,自从被捕以来,今天是她第一次吃饱。饱腹感让她的心情变好了一些也开朗了一些,她拍拍杰希卡说道:“别太悲观了,要有希望。”

    德米提雅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她抬起头望向了天空中的月亮。此时的月亮正在被一阵诡异的乌云所遮蔽,天空中洒下的月光越来越暗直至完全被湮灭。她心中泛起了一阵不安,不由自主的捏着她的十字架闭着眼睛祷告。

    过了没多一会,乌云便散去了,月光再一次洒向了血色领地。德米提雅感受到了月光,慢慢睁开眼睛,天空赫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月亮。

    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本能的想要呼唤圣光寻求启示,可圣光并未回应她,回荡在她脑海中的反而是一阵挥之不去的诡异音乐。这阵音乐让她感到大脑好像被污染一般,一股刺痛传遍了全身,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扶着太阳穴,摇摇晃晃,瘫软的栽倒在了地上。

    杰希卡见状有些慌张,赶忙走过去把德米提雅抱起来。虽然她的胳膊上有伤,但是德米提雅纤细瘦弱的身体非常轻,她很轻易的把她抱到了床上。德米提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痛苦的样子,她摸摸她的额头,也不发烫。她的呼吸匀称,手脚并不冰冷,只是像睡过去了一般。

    就在这红月亮出现之时,赤色烈焰大教堂地下寂静的墓室中的一口棺材被一团黑雾包裹着。棺材的盖子正在被黑雾一点一点的挪开,一只苍白的小手被黑雾包着从棺材里摸了出来。

    他扶着棺材的边缘坐起身,脸上毫无血色,却有一双通红的眼睛。他穿着一身修士服,上面有一滩滩的由干涸的血液凝成的暗红色斑块。

    那团黑雾将他完全包裹住,使他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中又轻巧的落地。此后,黑雾凝聚在了一起,忽然又向四周飘散,最后汇聚到他的尸体里。他的手指微微的活动,接着是胳膊,再然后是腿。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神情,像一个残疾人一样一瘸一拐的走路。

    他顺着楼梯走上了一楼,马上遇到了两名负责值夜的卫兵。看着他诡异的样子,卫兵对他呵斥了一声,并询问他是什么人。他什么也没说,抬起眼睛,周围凭空响起一阵诡异的音乐,这两名卫兵毫无征兆的同时栽倒在了地上,没过几秒钟便响起了鼾声。

    他继续朝前走着,就像有目标一样,顺着楼梯走到了二楼。这时德米提雅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惊恐的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此时她胸前的十字架泛着淡淡的光芒,一股圣光笼罩她的全身。杰希卡看她以这样的方式醒来,不仅没有放下心,反而感到心又悬了上去。她刚想要关心她一下,德米提雅却把右手食指竖在嘴前,示意她别出声。

    杰希卡点点头,德米提雅轻巧的从床上窜下来,拉着她的手走到门口。此时,德米提雅又听到了那阵诡异的音乐,她的圣光蔓延到了杰希卡的身上包裹着她。

    她将门上投食用的小窗稍稍推开一条缝,正好看到那具会动的尸体从她的房门前经过,吓得她赶忙又把小窗关上。

    尸体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还是可以听见。他停在了德米提雅隔壁的房间前,抬起苍白干枯又在腐烂的手拍了两下门,大将军的问询声让德米提雅断定他此时停在了阿比迪斯的房门前,于是她估摸好了一个位置,把耳朵贴在墙上静静的听着。

    伴随着一阵门轴发出的刺耳声,阿比迪斯打开门,可他的样子完全变了,就像一个活人一样光鲜亮丽,只有那衣服显得很别扭。

    阿比迪斯仔细看了看他,正是那个跳楼自杀的小修士。此时也许是心理作用,在她看来,他就像亡灵的复生者,吓得阿比迪斯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刚要关上门,偶然间看到他的身体周围有一丝丝的圣光流泻,并且有序的围绕着他浮动。

    她疑惑了,难道刚才看到的一切是错觉?他是圣光的使者?阿比迪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那小修士轻盈的往前跟进,进入了她的房间并和她保持着很近的距离。德米提雅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拉着杰希卡溜到了阿比迪斯的房间前,悄悄往里探头。

    这时,那个小修士正与阿比迪斯面对面站着,她警惕的望着他,什么话也没说,额头却开始有汗滴落。慢慢的,他的身体里好似渗出了更多的圣光,将他完全包裹起来。

    此时阿比迪斯再看过去,他已经不像一个复生者了,而是像被圣光复活了一样。他露出来的皮肉光鲜紧实,眼中的目光即清澈又慈祥。那股圣光越来越亮,他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且庄重。

    “阿比迪斯将军,圣光重新唤醒了我,让我向您传达它的启示。到北方去,为无辜的死难者复仇,为洛丹伦复仇。”小修士轻声细语的说道。

    阿比迪斯的手颤抖了,刚才果然只是错觉,她回想了一下,他是因为羞愧而自杀的,是个勇敢的孩子。看来他以死证明了自己,他的灵魂被圣光拯救了,今天圣光又派他来向她传达启示。

    她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亲吻了一下他那破破烂烂的鞋子,带着哭腔说道:“我一定会为洛丹伦复仇!以圣光的名义,我一定不辱使命!”

    她抬起头仰望着他,眼里满是虔诚。他则像她的主人一样,从袖子里把手伸出来从她的锁骨一直摸到下巴,然后轻轻的推了她一把,阿比迪斯便感到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小修士回过头,他身上的光晕消失了,笑的异常诡异。德米提雅看着他那一副复生者的样子,眼里充满了愤怒。她挡在杰希卡的身前,扯下她脖子上的十字架,在他向她们扑过来的时候丢向了它。

    一股凭空出现的圣火点燃了它,可他的脸并没有因为灼烧而变得痛苦扭曲,反而笑得非常猖狂,直到他的身体一点点的被烧成灰烬。

    德米提雅和杰希卡把阿比迪斯抬到了床上,然后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安抚了惊魂未定的杰希卡,将她打发回去并告诉她暂时不要来给她送吃的了,也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然后不等她发问,连拉带推的把她送出了教堂的大门。

    在阿比迪斯的房间里,一阵寒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将她吹醒,也将地上的灰烬吹散。她回想着刚才那不可思议的启示,寻找那位使徒的身影。当明亮的月光照进来时,她的目光被地上的反光点吸引时,她看到那里赫然的落着三枚闪闪发亮的奎尔萨拉斯金币。

第一百零八章:看不见的手

    东瘟疫之地的西北方是东部大陆著名的城镇斯坦索姆,这里曾经是洛丹伦王国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在萨拉斯山脉西侧的山脚下熠熠闪光。

    从山顶流下的雪水在城镇西侧聚集,最后形成一道支流汇入索多里尔河,依山傍水的优渥环境与连接人类文明和高等精灵文明的重要地理位置让这里繁荣兴旺。

    虽然这只是洛丹伦王国的边陲城镇,但是她丰富的石油资源和繁荣的石油工业使她在整个东部大陆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里曾经是洛丹伦王国兴盛的象征,也是米奈希尔王朝覆灭的开始。天灾之战后,繁荣已经不存在了,在这片仅存的废墟之中,只剩下了肮脏、邪恶与恐怖。

    经历了那场惨烈的屠戮和瘟疫的肆虐,斯坦索姆成了亡灵天灾的后花园。巨大的空中要塞纳克萨玛斯漂浮在斯坦索姆上空,像一颗黑太阳一样朝着这座城镇播撒瘟疫。

    要塞的周围有着四个巨大的排水装置,每天从这些排水沟中都会流出大量的绿色亡灵腐液。城外那片繁茂的森林中的植物全部都被这些腐液污染,变成了散布亡灵瘟疫孢子的病树,南风吹来时,斯坦索姆城里的亡灵也会因此得到滋养。

    亡灵腐液也会播撒到城镇内部,诅咒神教最重要的分支,图萨丁教派的寺僧们也利用这些腐液中的亡灵能量维持着用来控制瘟疫的阿莎利水晶塔运作。

    那个富裕且贪婪的土财主,诅咒神教创始人之一的瑞文戴尔男爵,现在是这座亡灵城镇的真正主人。

    就是在这么一座被黑暗与死亡统治的城镇里,依然还存有一点光芒。曾经的斯坦索姆城堡被血色十字军的精锐部队攻下并改造成了一座要塞,它像一颗钉子一样扎进了亡灵天灾的腹地中,大十字军达索汉领导着这群精英士兵与瑞文戴尔男爵不停的交战。

    在城防坚实的要塞前,亡灵大军并没什么作为。缺乏攻城手段的天灾军团与缺乏补给的血色十字军就在这里僵持,对峙,相互厮杀。

    最近,瑞文戴尔男爵为了壮大这里的亡灵力量,他命令图萨丁教派的寺僧们建造一座大型屠宰场,并准备用它来制造憎恶。

    克尔苏加德也派出了臭名昭著的憎恶,吞咽者拉姆斯登来支援瑞文戴尔。他们达成了一致,要集中力量摧毁血色堡垒,然后以斯坦索姆为大本营,重新席卷洛丹伦王国,扑灭那最后一丁点属于生者的希望。

    血色堡垒的最深处是达索汉的住所,这名英勇无畏且极富指挥才能的老军官坐在书房的棋桌前摸着下巴,盯着眼前的棋盘思索着。他的身高超过了2米,胳膊比一般人的大腿还要粗上2圈,所以他的棋桌和椅子要比正常的型号大很多。他坐在这里显得刚刚好,可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却显得有些渺小。

    从人类的审美角度来看,达索汉对面的女人算得上是一个惊艳的类型,但并不耐看。她的五官还算精致,有着高高的颧骨,大大的眼睛里是一副绿色的瞳孔,咧嘴时还会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牙。

    她看着达索汉思索的样子,内心里泛出一股喜悦,甚至让她笑出了声,可那个声音听起来却是属于男性的声音。她盯着他,故意压低身位,扯了扯领口,让自己露出来的胸脯正好可以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达索汉没有被那两个已经压在了棋盘边缘的肉状小山所吸引,而是聚精会神的盯着棋盘。女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在他要动手移动棋子之前,猝不及防的从他的面前把那枚白色王后拿走在手里把玩起来。

    可只是过了几秒钟,她似乎就失去了兴趣,一手捏着王后的头,用另一只手上纤长的食指一弹,把这颗棋子弹到了墙角。

    达索汉皱着眉头抬起眼睛看着她,满脸的愤怒。他拍了一下棋盘,将上面的棋子震倒了不少,厉声的说道:“血色十字军是我的棋子!你别碰他们。”

    “为什么把你的我的,分的那么清楚呢?我只是想帮你,兄弟。”女人回答道。

    他的声音完全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非常的低沉,诡异异常。

    “你要么换一副男人的身体,要么换一副女人的嗓子,”达索汉一脸厌恶的说道,“不要用这副样子跟我说话。”

    “怎么?和人类厮混久了,你也像那些低贱的凡间生物一样被欲望奴役了吗?”女人一脸不屑的说道,“巴纳扎尔,欲望是我们的奴仆,也是我们的武器。可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你已经把它当成了你的主人。”

    女人模仿着人类淑女的样子,翘起手指挡着嘴咯咯的笑了两声,满口讥讽的补充着说道:“如果你打算就此屈服,堕落成凡间生物的话,我会可怜你的。”

    她觉得这么嘲讽还不够,于是站起身凑到他的耳边接着低声的说道:“这副身体我可以送给你,正好也让我感受一下能让你屈服的欲望究竟是什么感觉。”

    达索汉猝不及防的反手狠狠抽了她一巴掌,力量大得连带着掀翻了桌子。他看着地上那个捂脸的女人,眼里没有丝毫的怜悯。

    他拎着她的领子把她瘫软的身体揪起来在她耳边说道:“玛尔加尼斯,你应该学会自己动手寻找棋子,而不是来抢我的。如果你再对血色十字军出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不能杀了你,可我能把你关起来,直到永远。”

    “就凭你行吗?”女人推开他的手也回敬了他一个耳光说道,“你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我用的不过是你的弃子!而且我在用他们帮助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帮助我?”达索汉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你的失败罢了。你想要向阿尔萨斯复仇那是你的事,我是不会插手的。但是相对的,我的事你也不能管。诺森德有很多强大的生物存在,你去那里寻找你棋子去吧。”

    “可他们没有能驾驭圣光的,”女人擦擦嘴角,往地上吐了一口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想要干掉阿尔萨斯,必须依靠圣光,必须依靠那把堕落的圣剑。”

    “你可以去投靠那些纳鲁,让它们用圣光再给你铸一把圣剑,甚至还可以用圣光重铸你的身体,这对它们来说不是难事。”达索汉满口嘲讽的说道,“反正主人也不会需要一个能被两只低等生物耍得团团转的废物。”

    “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女人挺胸和他对峙着说道,“但如果你诚心诚意的向我道歉的话,那么我会慷慨的原谅你,并继续帮助你。兄弟。”女人把“兄弟”这个词用一个非常重的语气强调了一遍。

    看着达索汉再次变得愤怒的表情,她发出一阵讪笑,这次她的声音变成了女人的声音,音色和她的这副身体非常搭,有一股浓厚的风尘味。

    她笑得越来越放肆,并且那笑声中嘲笑的意味非常明显。她的身体在达索汉愤怒的目光中变成了一道黑影,紧接着化作一群蝙蝠撞破了窗户,闯出书房飞向漆黑的夜空。

    随着玛尔加尼斯的离去,达索汉的愤怒也渐渐的消退了。达索汉其实只是他的人类身份,他的真实身份是巴纳扎尔,一名纳斯雷兹姆,在艾泽拉斯大陆又被称为恐惧魔王。

    他占据了这名大十字军的身体潜入了血色十字军的内部,并通过一些虚假的幻象来诱导血色十字军变得狂热、堕落,使他们能为他所用。

    他对希尔瓦娜斯和瓦里玛萨斯的恨远超过对阿尔萨斯的恨,想要利用血色十字军进行报复。所以他的首要目标是幽暗城,但是玛尔加尼斯却要进攻巫妖王在诺森德的大本营。

    看着屋内一片狼藉的样子,达索汉叹了口气。如果肉眼可以看见灵魂的话,此时他的灵魂看起来应该像一只土狼,在他的族群没有扩大到足够的规模之前,他不能去挑战狮子。

    他把棋桌扶起来摆正,然后将散落满地的棋子一个个捡起来,按照他的设想和计划摆在棋盘上。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坐回他的椅子上用手托着额头,半睁着眼睛无聊的看着棋盘,为自己刚才所表现出的愤怒懊悔不已。

    油灯的火苗毫无规律的乱跳,他抬头望向他映在墙上那乎长乎短的灵魂之影,越想越生气。可恶的玛尔加尼斯竟然明目张胆的在盗取他的力量,如果让他控制了阿比迪斯,他就会通过她来和他争夺血色十字军的控制权。

    还有那个更可恶的德米提雅,她不停的再给他找麻烦,联合了银色黎明已经够让他头疼了,这次,她竟然还跟血精灵勾搭上了,简直是可恶至极。

    但是最可恶的还是她那该死的意志力,三年来他从未停止过利用精神世界腐化她,可她始终不肯屈服。

    达索汉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凶残,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在精神世界里彻底摧毁这个女人的意志,并完全征服她。

第一百零九章:脱罪

    抛完硬币的怀特迈恩心情变得安定了一些,头变得沉沉的,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当她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

    仔细的梳洗过后她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看到拉列医生正在治疗室给昨天他们带回来的女孩治疗伤病,恩纳斯神父在给接受过治疗的女孩做心理疏导,驱散她们心中的阴霾,再将她们引向圣光之道。她礼貌性的和他们打个招呼,并关心了一下那些女孩,然后在一帮给医生和神父做帮手。

    一名卫兵推开门,递进来一封信,怀特迈恩将它接下,信是给公爵的。她拿着它来到他的房间交给他,公爵剥掉蜡封戳,是玛丽希亚写给他的。

    信上说她已经给塞伦德写信,并派信使送了出去,她要她一周之内给她补货,这样他就可以截获一张塞伦德提供的供货清单,但是货物必须还给她,至于送货的人,死活都无所谓,她建议公爵用完以后就弄死他们,不要将他们交给血色十字军。

    信里还夹着一张简易的路线图,上面标记着两条路线一条红色的和一条蓝色的,交易的地点是一个废弃旅馆,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公爵带着怀特迈恩前往了海文郡的兵营,从那里调了10名士兵并要猎手雷奥普德一起返回庄园。他从警卫里挑选了3名做事比较得力的,将这10名士兵分成了2组交给其中两个警卫领导。

    一组埋伏进那座被当做交易点的废弃旅馆,一组隐藏在红色路线的必经之路的树林里,最后让雷奥普德和一名做过侦察兵的警卫隐蔽在蓝色路线的末端。

    就在第三天的凌晨,两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运货马车在夜色的掩护下驶进了一个隐秘的山洞隧道,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海文郡的郊外。赶车的一共有六个人,看他们的装束,就像普通的洛丹伦走私商人,穿着包裹严实的长袍戴着头巾,只露出两个眼睛。

    他们一如既往的赶着马车,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次很平常的送货而已,每个月他们都会给玛丽希亚的黑市送货。但是当他们赶到那个废弃旅馆时,玛丽希亚却并没有按照约定在这里接货。

    他们本能的感到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就在他们想要从旅馆里退出去的时候,突然,从旅馆二楼伸出三只枪指着他们,这两个来接头的人本能的想跑,二楼的枪口中喷出三道火舌,子弹打在他们身边的地板上,响亮的枪声在空荡荡的旅馆里回荡着,震得人耳朵直疼。

    趁着楼上的士兵重新装填火药的间隙,其中一个术士模样的人在手中聚集起一团暗影能量朝他们射了过去,掩护另一个人逃跑。但是地下室里却突然跑出来一个血精灵,他用剑刺倒了那个要逃跑的人,又将格挡匕首丢向那个术士。

    术士身上的魔甲术挡不住附魔了斩杀魔法的匕首,被刺中了的大腿。他捂着伤口哀嚎起来,警卫麻利的跑过去将他打倒,并把他的手扭在背后捆住。

    门外的人听到屋里的枪声和惨叫声有些慌乱,其中一个人飞快的朝另一条路跑去,剩下的三个守货人赶着马车沿着原路返回。

    在他们行进到一半时,埋伏在树林里的一组人包围了过来,守货人不约而同的汇集起暗影能量,用刺耳的声音念着诡异的咒语,熟练的使用着诅咒神教的通灵术。

    地面上出现三个黑魔法阵,三个骷髅从魔法阵中爬了出来。士兵们在一名血精灵警卫的带领下,掏出各自包里的圣水瓶,拔掉塞子丢向那些骷髅。

    这些被复活的肮脏死物在圣洁的圣水中得到了净化,枯骨被燃起的圣火烧成了灰烬重新回归大地。紧接着,他们便冲到了马车旁边包围了这几个人,血精灵警卫控制住了被火光惊吓的马匹,其余的士兵们控制住了守货的人。

    埋伏在第二条路线的警卫和雷奥普德跟踪那名回去报信的人找到了那个山洞并穿过一条隐蔽的隧道,在剧毒林地中找到了隐藏起来的的诅咒神教据点。他们没有惊动据点,只是详细的观察了一番,警卫掏出塞伦德的照片,并在营地中找到了她,在雷奥普德也确认了是她以后,警卫便在地形图上标记了这个据点的位置。

    顺利完成任务的士兵们押着这些人来到庄园,警卫们对这些诅咒神教的成员挨个进行搜身,在那名大腿被刺伤的术士身上搜到了那张货物清单。

    公爵和怀特迈恩把它和那些伪造的信件进行了对比。首先,这次截获的清单上的签名只是亡语者,而不是塞伦德。其次诅咒神教的蜡印是黑色的,他们手中的信件上,所有的蜡印都是红色的。这张清单再加上被俘虏的诅咒神教成员和目击了一切的雷奥普德,这些加在一起已经足够给德米提雅脱罪了。

    怀特迈恩此时显得有些失落,她来到公爵的房间想从他这里寻找慰藉。公爵也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让她坐到对面,给她倒了杯酒。怀特迈恩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的一杯接一杯的喝,过了不一会,她就变得头晕,脸颊绯红。

    “阁下,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能那么坚信德米提雅是无罪的?”借着酒劲怀特迈恩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我也是个相信证据的人,”公爵拿走她面前的酒杯说道,“那半支轻羽毛和那半块涂满邪药的面包给了我足够的理由做出她无罪的假设。”

    “这次您对了,我错了。”怀特迈恩说道。

    “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教训,一次成长的经历。你是一名检察官,要有甄别证据的能力。”公爵说道,“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怀特迈恩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她走路不稳的样子,公爵只好把她抱回了她的房间。

    太阳慢慢的升起,新生的曙光照向海文郡。怀特迈恩调整好了心情穿戴整齐和公爵一起前往市政厅,他们找到了奎比镇长请他帮忙将海文郡的法院临时改做审判庭。然后她跟公爵商量了一下,给伊森利恩写了封信,请他前往海文郡。

    公爵则是给子爵和霍克斯比尔传了消息,要他们和卫队护送德米提雅回到海文郡。下午,怀特迈恩收到了伊森利恩的回信,他明天会和瓦洛斯一起来到这里。

    傍晚时分,子爵带着德米提雅来到了海文郡,因为她还没有正式脱罪,今天要住在海文郡的军营。当公爵问及霍克斯比尔时,子爵告诉他,老侦察兵还在提尔之手军营监视着那个海军上将。

    隔天,伊森利恩一行来到了海文郡。海文郡的审判庭要比提尔之手的审判庭大一些,也干净一些,外围负责保卫审判庭秩序的换成了血精灵的卫队。

    德米提雅依旧是最后一个进入审判庭,并坐在被告的席位上,不同的是这次她的旁边有一个辩护席,塔希尔子爵坐在那里。

    公诉人依旧是兰德雷修士,只不过内容有所改变,德米提雅的罪名也从女巫变成了通敌者。在辩论阶段,子爵拿出了新收集到的证据。

    他将那份货物清单交给了伊森利恩,并与其它信件做了对比,用以证明那些诬陷她通敌的信是伪造的,然后又传来了那些被抓获的诅咒神教成员和雷奥普德,他们的证言证明了那份清单的真实性。

    这起案件彻底反转了,伊森利恩当庭宣判对德米提雅的指控不成立,并向她道歉,然后将自由还给了她。审判的结束,圣贤无罪的消息也随之传了出去,在审判庭前,德米提雅的支持者们沸腾了起来,当她走进人群时,她的支持者们欢呼着,并将事先准备好的花瓣洒向她,为她庆祝。

    德米提雅遣散了他们低调的来到了庄园,在这里她再次感到那个腐化她的声音完全消失了,让她身心非常轻松。她和子爵并列而行,跟着侍从来到为她准备的房间。

    “今天我可要谢谢你了。”德米提雅坐在椅子上说道。

    “这没什么,”子爵靠在桌子上从花瓶里拔出一支花闻了闻,舒了一口气说道,“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德米提雅问道。

    “我惹上了一个小麻烦。”子爵一脸歉疚的说道。

    “哦,我猜到了,”德米提雅说道,“你指的是杰希卡对吧,你怕她缠上你,让你带她回奎尔萨拉斯。对吗?”

    “是啊,”子爵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可能带她回去。”

    “好吧,我帮你这个忙。”德米提雅点点头说道。

    德米提雅离开了房间找到了杰希卡,正巧此时玛塔乌斯也来到了庄园找杰希卡。

    玛塔乌斯穿了一身便装,他和德米提雅挥手打了个招呼便说道:“啊,圣贤,真是对不起,我一直想找个机会给您道歉。”

    “别这样说,”德米提雅说道,“没有你帮忙的话,我已经被吊死了。”

    “圣贤,我要离开了。昨天我已经提交了辞呈,”玛塔乌斯说道,“玛尔兰给我写信邀请我去圣光之愿礼拜堂,我准备去帮助她。”

    “你应该去那里,”德米提雅问道,“把杰希卡也带去吧。”

    “这是为什么啊?”杰希卡问道。

    “因为我会和血精灵前往奎尔萨拉斯,”德米提雅拉着她的小手说道,“那些诬陷我的人还没找到,我们都不在了,你会成为他们报复的目标的。”

    “我和你一起去奎尔萨拉斯,好吗?”杰希卡紧紧攥着德米提雅的手问道。

    “还是不要了,”德米提雅轻轻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那里比血色领地更加险恶。”

    “我不怕,船长会保护的。”杰希卡说道。

    “你的命运不在那里,”德米提雅说道,“听我的话,和玛塔乌斯先生一起去圣光之愿礼拜堂,他需要你,我们未来的事业也需要你。”

    “好吧,”杰希卡看她摆出那一副圣贤脸,叹了口气松开手说道,“那我去和船长告别了。”

    “去吧,他会去看你的,”德米提雅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舍,“我也会去看你的。”

    杰希卡在玛塔乌斯的陪同下找到了子爵,她给了他最后一个拥抱然后和他告别并告诉他,她会留在圣光之愿礼拜堂,他则向她承诺,只要来到东瘟疫之地,就会去看她。

第一百一十章:佳莉娅

    又一个的清晨,怀特迈恩坐在书桌前,把她的日历翻过了一页,已经是芽月22日了,她的人质生活今天正式结束。

    伊森利恩正直且公正的表现不仅没有让血色十字军的影响力在海文郡下降,反而赢得了更多人的尊重。处理完善后工作以后,她没有和伊森利恩一起离开,她知道公爵还有一些事要办,决定再陪他一段时间。

    怀特迈恩随手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一边听窗外清脆的鸟叫,一边读着书中的喜剧故事。一名侍从敲了敲门走进来把她书桌上的花瓶里的花换了一束新的。

    忽然间,她感到这样恬淡安静的田园生活也蛮不错的。她翻动着书页,一句一句的读着上面的文字,心里却在憧憬着彻底解决了亡灵天灾和被遗忘者以后,雷诺会不会解散血色十字军并带她回到乡下建造一个漂亮的小庄园,雇两名佣人既不辛苦也不富裕,平静的过完余下的生活。

    想着想着,她叹了口气,这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幻想。她夹上书签,百无聊赖的把书合上,看了看她的房间又看了看窗外,建造一座庄园少说也要花几百个金币,像她现在住的这个庄园,估计要上千金币。她和雷诺那点积蓄估计连买地都不够,更别说建庄园了。

    坐着看书看太久了,怀特迈恩伸伸懒腰转转脖子,站起身想要出去稍稍活动一会缓解身体的酸麻。她走到了门口,正好撞上了刚要出门的公爵。

    他俩对视了一眼,打了个招呼。怀特迈恩来了兴致,公爵却是一脸的苦笑。他已经答应她了,在他们离开前,有什么事都会带着她一块去。

    看着她一身的裙装,公爵便叫侍从将马匹送回马厩并套了一辆马车。车夫不紧不慢的赶着马车沿着东北方的小路前进,到了岔路又转向正东方前往港口。

    怀特迈恩和公爵一同返回了船上,公爵找到了主计长跟他简单的说了两句她听不懂的萨拉斯语,签了一个单子。然后主计长便招来一名会计师前往金库,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他提着一只装着2000个金币的大箱子出来,并把它交给了公爵。

    他们又重新回到马车上,沿着海岸继续向北行驶。马车穿过一片密林,沿着一条蜿蜒的森林小路越过丘陵进入山区。

    大山阻隔了瘟疫,这里几乎没有被污染的迹象,依然绿意盎然,到处都是需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起的高大古树和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怀特迈恩打开车窗,飘进来的空气就像天灾入侵之前一样清新。

    马车停在一个飘着不少荷花的池塘前,公爵把怀特迈恩从马车上扶下来。她环顾了一下,周围已经没有路了,这难道是他们今天旅程的终点?可是带着那么多钱到森林里要做什么呢?

    她瞪着疑惑的大眼睛看着公爵,可公爵只是指着前方。怀特迈恩低头看了看,这池塘上有一些零星的凸石,连在一起看,有点像一条隐蔽小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公爵瞟了她一眼,冲她抖抖眉毛。怀特迈恩从地上捡起一支羽毛在手里转了转,脚下便聚起一股魔力升腾起来。她轻飘飘的来到对岸,公爵提着箱子踩着凸石也跳了过去。

    他拉着她走到一片怪石前拨开上面的藤蔓,藤蔓后竟然是一条天然形成的通道。这条通道异常的漆黑,公爵摇亮了一支魔法荧光棒照着道路和怀特迈恩小心翼翼的前进,不多一会他们便看到了一点光亮,又走了几十步后视线变得豁然开朗,里面是一片世外桃源般优美的山谷。

    怀特迈恩用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公爵,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有不一样的惊喜。在她发愣的时候,公爵已经拉着她的胳膊走进了山谷中。

    山谷的四周是土黄色和暗红色的山壁,山很荒,只有石头的缝隙中零星的长着一些绿色植物,地面上的草丛生机盎然漂亮又整洁,有很多蒲公英和银叶草。零星的灌从木错落在四周,一大群绵羊无拘无束的悠闲散步,它们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

    池塘边还有几十棵果树,五头奶牛正在那里悠然的吃着草料,山谷的最深处还有一颗三米高的小型符文石。

    山谷正中央的池塘边坐落着一座中型的庄园,是由石头砌成的。它看上去非常古老,石缝中已经长出了不少各色野花,蔓延各处的藤蔓给它染上了大片的绿色,顶端灰色的瓦却光亮如新。

    公爵带着怀特迈恩来到门前把箱子交给她,然后他敲了敲门,一个头上满是黑色卷发的中年女仆将门打开。她看到公爵胸前的徽章,向他欠身行礼,并把他们带了进来。她引导着他们沿着螺旋状的楼梯一直上到顶楼,然后敲了敲正中央那间房门。

    门内的钢琴声和歌声戛然而止,女仆向里面的人通报了阳痕公爵的到来并将门打开。一个穿着华美的白色宫廷式裙装的女人坐在钢琴前,冲他们点了点头。

    公爵稍稍欠身行个礼,便走进了屋里。他走到她的面前,女人优雅且从容的抬起右手。公爵捧着她的小手,在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便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这一幕又让怀特迈恩惊到了,坐在那里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就连这个大公爵都要向她行礼。

    女人看着愣在门口的怀特迈恩优雅的笑了笑说道:“进来吧。”她的声音听起来极其的轻柔,却非常端庄。

    怀特迈恩不知道如何向一名贵族一样行礼,只是模仿了刚才的女仆见到公爵时的动作。

    她提着一只沉重的箱子,动作僵硬又不准确引得那女人笑出了声,她冲她招招手,怀特迈恩快步溜到了公爵身边坐下,并把手里的箱子放到地上。

    她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女人,她的五官精致且棱角分明,她有着大大的眼睛和高高的鼻子,嘴唇薄薄的,没有擦口红,留着一头金色的短发。她的美属于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并不会觉得惊艳,但是看久了就会觉得越来越好看的类型。

    “佳莉娅公主,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公爵笑着问道。

    “这里太棒了,”佳莉娅笑眯眯的盯着他说道,“真想不到你们的符文石制造的魔法屏障还能隐藏行迹,这么久了没有一个人能找到这里。”

    “可是你一直‘失踪’也不是个办法,”公爵说道,“你知道吧,洛丹伦的王城已经让被遗忘者占领了。”

    “那就给他们好了,他们生前也都是洛丹伦王国的子民,那里本就是他们的家园。”佳莉娅端起的肩膀塌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谢谢你,吉姆,只有你还把我当成个公主。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买下你在海文郡的庄园。”公爵把怀特迈恩脚边的箱子推给她说道。

    “既然你喜欢,那它归你了。我和管家说一声,让他将地契给你就是了。奎尔萨拉斯不仅救了我,还送来了物资和符文石,供我生活,保护我的安全。我欠你们的。”佳莉娅把箱子推了回去说道,“这里什么都有,我不需要钱。”

    “收着吧,”公爵瞟了一眼窗外那个能往来阳帆港的传送门和旁边半满的小仓库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摄政王削减了给你的供给。”

    “这并不会减弱我对你们的感激之情,我知道,他有他的难处,”佳莉娅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刚到海文郡的时候就看到了你的管家在出租那座庄园,虽然他对你的境况闭口不提,但我知道你有困难了。”公爵又把钱箱推过去说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

    “没有的事,摄政王送来的东西足够供应我的开销,甚至我还能将一些我用不了的东西分给了海文郡的穷人。我只是想那个庄园空着是一种浪费,就打算租出去换些钱回来为还活着的人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佳莉娅把钱箱推回去,公爵却又给她推了回去。佳莉娅摆摆手说道,“吉姆,我生气了。你这不叫帮助,你只是在可怜我罢了。你的事办完了,对吧。你要走了,不会继续租了,所以你只是想找个借口给我一笔钱。”

    “不,我是真的想买下它。”公爵尴尬的摇了摇头,嘴角浮出微笑摆摆手说道,“还记得奥特兰克城堡吗,我在那里差点死掉,是你救了我,然后照顾我直到完全康复,这也算是还你的情。”

    “可你是因为我受伤的,”佳莉娅说道,“你的好友艾萨斯破除了普瑞斯托对我的精神控制,而你又为了帮我摆脱那份婚约和普瑞斯托决斗并打败了他。是我欠你情。”

    “哎,也不全是为了你。”公爵苦笑着摇摇头,一脸歉意的再次把钱箱推回去说道,“当我知道了普瑞斯托的强大以后,一直在找机会和他决斗。但我没想到他强到那种地步,那次受伤完全是我自找的。”

    佳莉娅什么也没说,只是推着钱箱,可公爵的手依然顶在上面,让那个小箱子像一块山石一样推不动。在力气上,她实在拗不过公爵。

    “聊点闲话吧,我还是不喜欢这些沉重的话题。”佳莉娅问道,“吉姆,你女儿还好吗?”

    “她啊,很好啊。”公爵看她放弃抵抗了,接过女仆递来的茶抿了一口靠在椅子上舒了口气说道,“变得越来越像她妈妈了,无论是说话的方式还是语调。要知道,她们从来没见过面。”

    “那你妻子过世以后,你一直没有再娶?”佳莉娅问道。

    “没有啊,”公爵说道,“我想等她嫁人了以后再考虑这件事。”

    “她好像和我的年纪差不多。按照你们的习惯,等她结婚的时候,恐怕你已经成老头了。”佳莉娅拍了拍钱箱,她睁大了眼睛,微笑着说道,“好吧,这钱我收了,我会用它去救济海文郡的穷人,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你可真是一个好公主。”公爵笑了笑说道,“奎比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的。”

    “不要告诉他我在这,”佳莉娅打开箱子扫了一眼说道,“那庄园根本不值这些钱,如果你还有事要我帮忙的话,就直说吧。”

    “你能帮我做什么?”公爵一边和茶一边用一个打诨的口气说道,“给我生个儿子?”

    “嗯?!”佳莉娅拉着长音,好像打开了惊奇箱一样抿着嘴笑了两声说道,“好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养个孩子也可以好好打发时间。”

    “呃,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公爵被手中的红茶呛到了,他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说正经的,摄政王现在遇到了难处,我会尽量的填补他削减的部分的。今天我到这里,只是来拜访好朋友的,看到你这里物资还算充足我就放心了。”

    “我不会把它当成一句玩笑,”佳莉娅抿着嘴笑笑,抬起左手指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说道,“这是我们在奥特兰克分别以后,我为你戴上的。”

    “你撒谎。”公爵抿着嘴,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行,你走吧。”佳莉娅陪着他笑了几声,然后一脸正经的摸摸自己的肚子说道,“回去好好想一想在奥特兰克时的你和我,只要你需要随时来找我。”

    公爵没说话,只是保持着尬笑,又向她行个礼便和怀特迈恩离开了她的房间。佳莉娅挪了一下屁股靠到窗边并探出身去。公爵和怀特迈恩走出了庄园大门,又回头望了望,她将手伸出窗外和他们又挥挥手。

第一百一十一章:真实的谎言

    公爵和怀特迈恩的身影从山谷里消失后,佳莉娅聚精会神的弹了一首叫做《信》的曲子,然后她舒了口气,在钢琴的第一个黑键上用力按了一下。

    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了两秒钟,一团空气渐渐变得浑浊模糊,然后像烟雾一样在流动的空气中消散,一名看起来年纪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穿着有明显血色十字军标识的外套,留着一头暗黄色的中长发,头上系着一条头带,戴着一副深红色的皮质手套,看起来非常干练。她走到佳莉娅面前,低着头单膝跪地。

    “莉莉安,血精灵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佳莉娅问道,“他们真的要回去了吗?”

    “是的,殿下。他们已经帮助德米提雅脱罪了。”莉莉安回答道,“我估计他们真的是要走了,根据我们之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接德米提雅去奎尔萨拉斯的。现在,她恢复了自由,并住进了庄园里,他们完全掌握了她,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把她带走。”佳莉娅说道,“快去通知韦斯温,叫他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留下她,并尽快带她来见我。”

    “这恐怕不好办,”莉莉安说道,“她是主动要前往奎尔萨拉斯的。”

    “那就是说洛丹伦留不住她的心了,”佳莉娅撅着小嘴脸上有一丝阴沉,但她依然保持着那股语气说道,“让韦斯温想想办法,不管怎样也不能让她落到血精灵的手里。”

    “是……的,殿下。”莉莉安变得有些结巴,她心里充满了疑问和忐忑,但是却不敢发问。

    佳莉娅看透了她的内心,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这是我犯下的错误,我应该早些让希蓓儿带她来见我,并把她保护起来,那样就不至于会搞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们不能让血色十字军继续内斗下去了。他们曾经都是洛丹伦的子民,我不忍心再看到任何一个人死在自己人的手中。为了能做到这件事,我需要她的威望和预言能力。”

    “我明白了,殿下。”莉莉安说道。

    “还有件事,”佳莉娅拽了拽领口,并用手扇扇风,她接着说道,“把监视血精灵的人都撤回来,吉姆已经有所察觉了。”

    “不会吧,我只安排了两个人监视血精灵,他们伪装得很完美,并且没有进入庄园,只在外围监视。”莉莉安的眼神里有一股挫败感,她手下的间谍们从来没有暴露过行迹。

    “他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试探我。”佳莉娅低头看了看那个装金币的箱子,苦笑了一下说道,“吉姆自从有力气拿起剑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停的在战斗,他的敏锐程度你不能用常规思维来看待。”

    莉莉安站起身向她行个礼便朝门外走。

    可她心中还有憋着一个问题,没等走出门,就忍不住了。她回过头望向准备重新弹琴的佳莉娅,脸上透着一股惋惜,她问道:“公主殿下,您真的想给他生孩子吗?他怎能配得上您呢?”

    “他可是奎尔萨拉斯仅存的一名大公爵,怎么会配不上我?我想要给他生孩子,最好能生出一个儿子来,我喜欢男孩,并且也会给他起名叫阿尔萨斯。”佳莉娅刚把手放到琴键上,肩膀又塌了下来。她把两手绞在一起轻轻的说道,“我已经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再面对单身生活了,而且现在我已经不再在意所谓的身份了,即使他不会娶我,只把我当成情人也无所谓。”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莉莉安不解的问道,“虽然洛丹伦王国灭亡了,但您是米奈希尔的血脉。即便您曾经结过婚,可是只要将您的身份亮出来走到公众的面前,那些人类王国的国王或者王子会排着队来祈求您的垂青。您何必要对一个血精灵如此的低三下四呢?”

    “想要结合得先有爱才行。”佳莉娅扭头望向她问道,“莉莉安,你发自内心的喜欢过一个人吗?”

    “没……没有过,”莉莉安被她这么一问有些发蒙,磕磕巴巴的说道,“再……我们……光复……洛丹伦之前,我……不会考虑……这件事。”

    “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你自然就会理解了。”佳莉娅说道。

    “我不相信,”莉莉安低下头咕哝了一句,但转瞬间她又抬起头,瞪着眼睛说道,“我不相信您会喜欢一个血精灵。”

    “我为什么不会喜欢他?”莉莉安莫名其妙的质疑让佳莉娅有点生气,她虽然叉着腰,但依然能保持着优雅的语调与轻柔的声音,情绪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他英俊强壮,有着高贵的血统并且我们还有很深的交情,我喜欢他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您说过,他已经有1200多岁了。”莉莉安说道,“您会喜欢一个老头子?我不信。”

    “可他余下的寿命依然是我的数百倍,”佳莉娅说道,“而且如果按照人类的年龄计算,他现在的年纪相当于30岁上下,正当壮年。”

    “可我还是不信,”莉莉安的表情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她小声的咕哝着说道,“我看您是想依靠这种方式让他支持您光复洛丹伦王国。”

    “你就不要乱猜了。”佳莉娅嘴角抽动了一下,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腿上说道,“其实自从他帮我摆脱了普瑞斯托的控制以后我渐渐的喜欢上了他,可他早已经结婚了。那时我是真正的洛丹伦公主,不能做任何不体面的事,更不能和他偷情,所以才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

    听她这么说,莉莉安有了一点相信,但是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这真是生活的讽刺,以前的佳莉娅公主好心且善良,并且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

    可是现在,失去了过往的她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想到这里,她又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阿尔萨斯一顿,都是因为他,是他毁了洛丹伦王国也毁了佳莉娅公主的生活,她是因为他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莉莉安走后,佳莉娅无心再弹钢琴,她坐到床上从枕头下拿出一本手写的小本子,它看起来皱皱的,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像被水泡过,又被晾干了一样。

    她已经看过它无数遍了,可是当她再将它翻开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掉下眼泪来。本子上记录着她和她曾经的家人生活的点点滴滴,那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正当佳莉娅沉浸在怀旧的悲伤时,她桌旁的书架发出一阵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一个秃顶的苍老亡灵伴随着一股腐臭走了出来。佳莉娅吸吸鼻子,擦擦眼角抬起头看着他问道:“您怎么出来了?”

    “我的孩子,”法奥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说道,“我感到你又伤心了。”

    “老师,刚才吉姆来过,您为什么不出来见见他呢?”佳莉娅问道。

    “我不想以这副样子见他,”法奥想用他的手摸摸佳莉娅,可是刚伸过去就下意识的缩了回来,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灵魂早已回归了圣光的怀抱,只为了将你带入圣光之道,我才回来的。”

    “我会的,”佳莉娅说道,“我一定会跟上您的脚步。”

    “可是你现在处于迷惑之中,心中的痛苦使你在踌躇,你在原地踏步甚至是在倒退。”法奥说道,“孩子,洛丹伦王国已经灭亡了,这是事实,你为什么还要执着于让你痛苦的事呢?”

    “只要我还活着,洛丹伦王国就不算灭亡。”佳莉娅抽泣着说道,“我的弟弟以米奈希尔血脉的名义犯下的罪恶,只有我才能替他弥补。”

    “阿尔萨斯犯下的罪,必须由他自己偿还。”法奥正了正快要掉下来的下巴,接着说道,“放下那些让你感到痛苦的事吧。”

    佳莉娅不说话了,她沉默了一会,指着她书桌上的一个方形盒子说道:“这是韦斯温给您送来的药,已经快到月底了,您赶快吃吧。”

    法奥打开那个盒子,里面躺着一瓶绿色的药水。他拔掉盖子扶着下巴将它倒进嘴里,一股暗影能量稳固了他快要散架的身体。他吐了口气,防腐液的刺鼻气味让佳莉娅用手在面前猛扇几下。他看到盒子里还有一个精致的小喷瓶,便把它拿起来问道:“这是什么?”

    “是我的香水,”佳莉娅捏着鼻子说道,“它会让您闻起来好一些。”

    “真的吗?”法奥捏着香水瓶在身上喷了几下,扭头回到了暗室里,他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的说道,“真希望我的鼻子还管用,那样我就可以闻到我现在的香味了。”

    法奥的出现所带来的酸腐味道消失了,佳莉娅擦擦眼角的泪水把那个皱皱的本子又放回枕头下。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她和阳痕公爵在奥特兰克城堡里的合影。

    她将它拿在手里,贴在胸口上表情变得即愧疚又懊悔还夹杂着悲伤,眼泪不知不觉的又从眼角里流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她翻腾的内心才平静下来。

    她写了封信又从她的首饰盒里找来了一枚戒指并要管家将地契取来,她亲手将这三样东西打包好然后差仆人送到海文郡去。

    莉莉安回到了提尔之手将公主的话一字不落的传给了韦斯温,他现在很庆幸这次德米提雅活了下来,血精灵也没有继续往下查这件事。

    如果让公主知道他参与了陷害德米提雅的事,恐怕要狠狠的挨顿骂了。佳莉娅虽然不是个急性子,但是这事却不是可以慢慢悠悠做的。这让韦斯温开始犯难了,德米提雅已经在血精灵的保护中,只要她想走,现在没人能拦得住她。

    想要留下她的最好办法就是绑架她,但是怎么避开那些血精灵却是一个难题。为了保护他自己也为了保护佳莉娅公主的秘密,不能再找阿比迪斯和斯崔特了,更不能在血色领地内动手。

    他必须把她弄到城外去,然后再找机会下手。可是现在除了他以外,整个血色领地知道公主还活着的人只有莉莉安·沃斯和希蓓儿·冯·泽尔迪格,但这两个人要做的事情太多,根本指望不上。

    韦斯温想来想去,也没找到合适的人,看来就只能再去见一见他的老朋友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暗潮

    说到韦斯温,他是一个很难形容的人。他出生于库尔提拉斯,年轻时为了逃避赌债,在没有指南针的情况下仅凭一张老旧的航海图从伯拉勒斯划着一艘独木舟穿越了波涛汹涌的大海来到洛丹伦。

    截获他的那名洛丹伦海军上尉惊讶于他的船技和航海知识,私自留下了他并将他安排在自家的渔船上工作。在当渔夫的两年中,他在海上追踪着昂贵且稀有的黑口鱼群帮那名上尉赚了不少钱,并逐步取得了他的信任。后来上尉神神秘秘的将他带到一个海盗窝点,他从一名渔夫变成了一艘海盗船的航海士。

    韦斯温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老老实实的在船上工作,而是利用他的身份与油嘴滑舌的本事从海军和海盗之间收集他们互相勾结的信息和证据。终于有一天,他失踪了,一周以后他拎着一只麻袋出现在了洛丹伦的王宫。

    韦斯温把它交给了当时还是王储的泰瑞纳斯,当他将它打开时,里面血腥恐怖的画面吓得泰瑞纳斯坐到了地上。

    袋子里装着两颗血肉模糊的海盗脑袋,然后韦斯温又将他收集到的证据全部交给了泰瑞纳斯。证据里显示洛丹伦的海军部一直在充当海盗的保护伞,他们不仅伪造私掠证卖给海盗,还擅杀普通渔民冒充海盗邀功。

    受到惊吓的王储转瞬间便被愤怒占据,在韦斯温的暗中协助下,他在海军内部发动了一场清洗运动,韦斯温亲手结果了收留他的那名上尉,并取代了他。接下来,他率领他的船舰四处出击,捣毁了周围的海盗窝点,在泰瑞纳斯登基称王时得到了期望已久的洛丹伦公民身份,并向王室宣誓效忠,因此还得到了一个贵族头衔。

    他的行为虽然受到了王室的赏识,却被那些没有被清洗掉的海军军官唾弃。但他对此显然不在意,反而在他们的唾弃中,随着洛丹伦海军南征北战,在兽人入侵时立下了不少战功,名声越来越大。

    直到天灾入侵,洛丹伦王国灭亡,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背弃洛丹伦投奔南方的暴风城时,他却做了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决定。他选择了留在洛丹伦并加入血色十字军,当人们问及他理由的时候,他却只说是一名神父说服了他。

    韦斯温穿了一件赭黄色的粗呢大衣,一条膝盖磨灰的黑色长裤,戴着一顶旧礼帽。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额头上深深的皱纹里透露着疲惫,那种来自于心灵的疲惫而不是身体的疲惫。

    他看起来已经有50多岁了,可是精神头上却显得要更老一些。他骑了一匹长毛老牡马,悠闲的溜出了提尔之手大门。

    他不寻常的行为引起了正在监视他的霍克斯比尔的注意,他放出了他的鹰跟着他,自己则是火速来到杰希卡的店里骑上一只预留在这里的龙鹰追了出去。霍克斯比尔在天上监视着韦斯温的行动轨迹,跟着他一路向西行进。

    最终,他看到韦斯温的马停留在了一个丘陵上的农场附近。这个农场霍克斯比尔再熟悉不过了,是纳萨诺斯的农场。这个海军上将竟然和被遗忘者有勾结,于是他悄悄的降落在远处,趁着夜色的掩护摸到附近,爬上一棵可以看见韦斯温的树上。

    韦斯温一脸嫌弃的推开栅栏走进农场里,被铁链拴着的天灾犬向他不停的吠叫,一些被装在笼子里的还存有意识的人类向他投来愤怒的目光,另一些还有力气的则是对他破口大骂。

    农场的正中间,两个高高的木桩上绑着两名女性血色十字军的俘虏,其中一个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纳萨诺斯一脸冷酷的在拷问另一个。

    “快说,你们的大十字军为什么要这么做?”纳萨诺斯拿着一封从这名信使身上搜出的信问道,“说出来我就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呸,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被俘的信使朝纳萨诺斯吐了一口骂道,“你们这帮邪祟的东西,圣光迟早会将你们全都烧成灰烬。”

    纳萨诺斯拔出匕首朝她的右胸上扎了一下,信使脸上因为疼痛,表情变得扭曲双腿在不停的乱蹬,他表情狰狞的又捣了捣才把匕首拔了出来。

    他捣烂了她的肺,鲜血倒灌的栓塞让她无法呼吸痛苦不堪,想再骂这个亡灵两句却感到嗓子眼被鲜血堵住,挤不出声音来。这时凋零者感到有人来了,便朝她们的喉咙各割了一刀,然后转过身。

    “你从提尔之手赶过来只是为了看我屠杀你的同胞吗?”凋零者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我有事要找你帮忙,”韦斯温掏出一个烟斗叼在嘴里点燃吸了两口说道,“德米提雅现在成了一个大麻烦,而我非常讨厌麻烦。”

    “怎么?德米提雅还活着?”凋零者冷笑一声问道,“你们的计划失败了?”

    “被几个血精灵给搅了。”韦斯温说道。

    “血精灵?”凋零者皱着眉头问道,“他们不是早就逃离了东瘟疫之地吗?”

    “不是奎尔林斯的血精灵,是从海上来的。”韦斯温回答道。

    “直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凋零者问道。

    “德米提雅现在和血精灵在一起,”韦斯温把烟斗拿掉,吐了一个烟圈说道,“派出你最好的特工将她引出城,干掉她的卫队绑架她。然后我会来接她。”

    “你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竟然要我来擦屁股?”凋零者冷哼了一声说道,“说实话,我不想再趟你的浑水了。”

    “现在这浑水你不得不趟了。德米提雅那可恶的预言能力让她早就知晓了我一直在向你买亡灵防腐液的事,这就是我想借阿比迪斯的手弄死她的原因。

    我想,你也不希望血色十字军知道你的这座农场,并派兵来摧毁这里吧。”为了把他拉下水,韦斯温又进一步胁迫他,开始数落他的小秘密。他接着说道,“玛瑞斯,这两年你从女妖之王那里赚了不少钱吧,她愿意为那些有自由意识,并且想加入被遗忘者的亡灵付钱。

    没有我的话,谁来帮助你在斯坦索姆中寻找这样的亡灵?他们又要怎样才能通过血色十字军的领区?”

    “好吧,我帮你这个忙。”这两句话瘙到了凋零者的痒处,他无奈的撇了一下嘴角,韦斯温的确帮助幽暗城找到了不少被遗忘者,就连皇家药剂师法拉尼尔也是他从斯坦索姆的监狱里偷偷救出来的。

    而且他的确不希望血色十字军知晓他的藏身之处,幽暗城在这里没有布置太多军力,只有一些监视天灾和血色十字军的侦察兵和很寻找自由亡灵的搜索队,根本抵御不了血色十字军的攻击。他拍了拍手中的命令问道,“作为交换,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达索汉为什么要往斯坦索姆调这么多士兵?”

    “克尔苏加德给瑞文戴尔增派援军了,不是冲你们来的。”韦斯温又吸了两口烟说道,“放心吧,血色十字军根本不知道你们的存在。”

    凋零者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粉末洒在那份命令上,又念了一串咒语。空中飘浮起一些字符,它们像波浪一样浮动闪着蓝色的光,他调整了字符的顺序再抬抬手,字符便全部飘到了信上。

    凋零者抖掉命令上的粉末,将它卷起来塞进信筒再递给旁边的一名被遗忘者特工,他对她说道:“斯古莉,你扮成血色十字军的信使把这封信交给瓦德玛尔。”

    “我一会就扮好。”斯古莉回答道。

    她拿起一只烂苹果咬了一口,一股魔法气息附在她的身体上,给她施加了一个人类的魔法幻象。然后她从一个和她身形较为相近的信使尸体上扒下了她的衣服穿上,把信筒塞到包里。

    “我将这份命令调整为让德米提雅于芽月24日前往血色堡垒。我想护卫她上路的人不会少,我需要一些时间调集人手并设下埋伏。”凋零者对斯古莉说道,“把他们引向考林路口北面的森林,我们会埋伏在附近,等她经过时突然发起攻击。”

    “是个聪明的计划,如果直接把命令交给她本人,那么她很可能会和血精灵连夜逃跑。”韦斯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她的卫队只剩下不到一半,我会给她补充一些老弱残兵,让你们下手容易一些。”

    “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凋零者问道,“那些血精灵让我有不好的预感。”

    “我估计他们还会来捣乱,费了这么大力气把她弄到手,怎么可能让她就这样离开?”韦斯温说道,“我觉得他们有可能会派人跟踪,也许会在半路上动手。所以你们的动作得快一点,在他们下手前把事做完。绝不能让德米提雅落到血精灵的手里。”

    霍克斯比尔离农场的距离有些远,他虽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从凋零者和韦斯温的口型中多次看到“德米提雅”这个名字。此时太阳早已落山,霍克斯比尔骑上龙鹰,用力甩甩缰绳,在月光中让它用最快的速度飞行。

    晚上10点钟,霍克斯比尔回到了庄园。客厅里没有人,神父和医生还在医务室给那些人治疗,当他路过娱乐室的时候,里面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吸引了他。霍克斯比尔推开门,公爵和子爵正在打台球,德米提雅和怀特迈恩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声不吭的看着两名绅士的比赛。

    她们的桌子上放着两杯还冒着热气的红茶,杯子间叠着放了10个铜板。随着子爵最后一次将那颗小白球打进球桌上象牙制成的小拱门中,公爵舒了口气从马甲口袋里掏出1个金币扔给他,德米提雅也抿着嘴把桌子上的铜板全抓在了手里。

    “我带回来一个坏消息,”霍克斯比尔说道,“我今天跟踪韦斯温,他去了玛瑞斯的农场跟凋零者密谋了好久与德米提雅有关的事。”

    “与我有关?他们说了些什么?”德米提雅问道。

    “韦斯温竟然和被遗忘者有勾结?”怀特迈恩惊讶的问道。

    “具体是怎么,我也不知道。”霍克斯比尔耸耸肩,摇了摇头对德米提雅说道,“他们说话很快,我只是从他们的口型中看出来他们在谈话中多次提到了你的名字。”

    “不要太过于紧张了,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后天拉列和神父会将那些女孩全都治好,然后我们就返回奎尔萨拉斯。”公爵把球杆放到桌子上对德米提雅说道,“上船之前,你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

    “我当然不会。”德米提雅说道。

    这时,恩纳斯神父也来到了娱乐室。给那些女孩治疗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他左右看了看那两个人类女孩,最后目光落在了德米提雅身上。

    “神父。”德米提雅迎着他的目光站了起来说道。

    “啊,我有东西要给你,”神父拿出那封海伦娜写的信递给她说道,“准备好前往奎尔萨拉斯了吗?”

    “当然,我准备好了。”德米提雅剥掉蜡封一边看一边说道。

    “准备以什么样的心情前往一个由罪人建立的国家?”神父又问道。

    “抱歉,神父。我真的无法形容此时我的心情。”德米提雅回答道,“海伦娜小姐好像对我有些误解。”

    怀特迈恩歪着脖子瞟着她手里的信。

    “她并不是邀请我去传教。”德米提雅摊摊手说道,“这语气和措辞好像是在邀请她的小姐妹去参加茶会一样。”

    “那就用一个参加茶会的心情去吧。”神父说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揭晓命运的预言

    芽月23日上午十点钟,公爵收到了一个包裹,他将它拆开,里面有庄园的地契、一封佳莉娅的亲笔信和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信上的字非常漂亮,用标准的萨拉斯语短短的写了一句话“戴上它。”公爵苦笑着打开那个盒子,里面躺着一枚嵌着尖晶石的秘银指环,和佳莉娅左手上的戒指是同一款式的。

    他并没有把它戴在手上,而是找了一条细细的真银链,将戒指穿在上面,然后将它戴在脖子上。接着,他和怀特迈恩一起前往了市政厅,奎比将新制成的海文郡港口的入港许可证给了他,又和他谈了一些关于贸易的事。公爵建议他在海文郡发展一些牧场,因为他需要羊毛。

    这对奎比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东瘟疫之地的海洋性气候很适合牧草生长,这里的地形也以平原为主,很适合养绵羊。

    下午两点,他们回到了庄园,已经康复的几个女孩坐在客厅里,公爵和她们简单的聊了几句,他要雇佣她们在血精灵们离开以后继续维持这个庄园的运作。

    这些女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仅帮她们逃离了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并受到了治疗,最后竟然还要给她们一份工作。要知道,她们在精神恢复以后早已经做好了被卖到别处的准备,这个结果对她们来说很是出乎意料。她们无一反对,全都接下了这份差事,并换上了女仆的装束开始在这里忙碌。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瓦德玛尔带领一队血色禁卫军出现在了这里,他敲开了门,说明了来意并找到了德米提雅。他保持着镇定和他们打招呼,然后走过去把那份命令递给她。

    “圣贤,大十字军要您返回斯坦索姆。”瓦德玛尔说道。

    “啊……我……知道了。”拿到命令的德米提雅脸色一下就变了。

    “那我们走吧,”瓦德玛尔说道,“请您和我一同返回提尔之手。”

    公爵斜了瓦德玛尔一眼,手很突然的按在剑柄上。瓦德玛尔莫名感到内心泛起一阵寒意,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你先出去吧,”德米提雅恢复了平时的口气说道,“到外面等我。”

    “是的。”瓦德玛尔直接退到了庄园的前院。

    在他走后,德米提雅变得双眼无神,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命运是无法逃避的。”

    “这是怎么回事?”恩纳斯神父问道。

    “神父,我曾经在圣光之愿礼拜堂看到一个幻象,我会接到这样一份命令,然后在返回斯坦索姆的路上死在一群被遗忘者手中。在我感到绝望时,塔希尔子爵阁下恰好来到了礼拜堂,当他追上我的马车时,我又得到了启示,圣光要我前往奎尔萨拉斯,并且一直回荡着海伦娜这个名字。

    这是两个矛盾的预言,所以我认为圣光给了我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我选择继续为大十字军服务,那么我会死在这。

    如果我选择前往奎尔萨拉斯,我就会活下去。”德米提雅把那份命令团成一团,丢在地上抓着头发一脸懊悔的说道,“在圣光之愿礼拜堂时我就应该离开他们和子爵阁下回去,可我不想欺骗他,而且我觉得我应该回来警告阿比迪斯这里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腐化,让她小心。这都怪我自作聪明,做事操之过急,把一切都搞砸了。”

    “等等,”怀特迈恩突然愣了一下,她感到有些不对劲,于是捡起了德米提雅揉成团的命令把它重新展开,又仔细闻了闻说道,“这上面有魔法的气息。”

    “这可就怪了,难道这命令中有隐藏的信息?”子爵问道,“你能驱散掉这上面的魔法吗?”

    怀特迈恩尝试了一下,她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这股魔法很怪,我驱散不了。”

    神父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他摇摇头突然说道:“德米提雅,你别害怕。我想这不是选择,而是圣光给你安排的又一场试炼,就像这场审判一样。

    其实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在你入狱这段时间,你证明了你的智慧;在审判中,你证明了你的虔诚和坚定;所以在你前往奎尔萨拉斯之前,圣光还需要看到你的勇气。

    此时我们可以带着你强行离开,但这样做的话,血色领地和奎尔萨拉斯就会结仇,而你的努力也就全部白费了。”

    “恩,你和外面的人先回去吧。”公爵拿起一把剪刀从德米提雅的耳后剪下一小缕头发说道,“相信我们一定能活着把你救出去。”

    “你们已经救了我一次,我当然相信你们。”德米提雅说道。

    “为了以防万一,我会派人护送你回去。”公爵点点头说道。

    公爵推开门和德米提雅一起走了出去并从警卫中选了四个人跟着德米提雅。起初瓦德玛尔感到有些不满,他认为他和他的士兵足够保护她的安全,公爵的做法对他是一种不信任。但是公爵却懒得和他拌嘴,在他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将枪口顶在他的头上,逼着他同意了他的决定。

    晚上8点钟,公爵和怀特迈恩再次来到了黑市,这里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了,不像他们上次到来时那样肮脏不堪。公爵坐到玛丽希亚对面,捏了捏那张堆着笑的脸。

    “您来这里是和我清账的,对吧。”玛丽希亚伸出手,一副要钱的样子。

    “我不打算再付你钱了。”公爵说道。

    “您可是从来都不会赖账的,”玛丽希亚攥起拳头收起笑容,歪着嘴说道,“算了吧,您没想杀我,我就应该感谢您才对。那至少将我那两车货还给我吧,那些我都已经付钱给塞伦德了,如果您不给我的话,我可就要破产了。”

    “货都在我那里,你们的人也在我那。混战时死了两个,剩下的还活着。”公爵看她像河豚一样嘟着嘴的样子问道,“你难道没什么话要说吗?”

    玛丽希亚瞟了公爵一眼,只是张张嘴,却没发声。

    “怎么,明明是你想要为我工作,”公爵捏着玛丽希亚的下巴问道,“这会又反悔了?”

    “我才没有呢,明明是您想要挖诅咒神教的墙角。”玛丽希亚反驳道。

    “真的是这样吗?”公爵冷哼了一声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让我截那两车货和清单而不是一封信?”

    “那是因为您要的急,”玛丽希亚狡辩着说道,“信使每个月有固定的时间送信,芽月的送信时间已经过了。”

    “我才不会相信这鬼话,”公爵将那张标识了诅咒神教在剧毒林地据点的地图拍到桌子上说道,“让我截货,你不就是为了让我的人跟踪回去报信的人,从而暴露塞伦德所在的据点位置给我嘛。”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玛丽希亚说话的时候故意把脸甩到一边。

    “因为你想知道你在我心里还有多少价值。”公爵把她的脸掰回来盯着她的眼睛又指了指怀特迈恩严肃的说道,“你想不动声色的挑拨我和她的关系,如果我去摧毁那个据点并把塞伦德抓回来,那就说明我把赌注押到了你身上,也是在告诉她我不信任她。告诉我,我猜对了吗?”

    看到自己的意图被他识破了,玛丽希亚马上又堆了一脸的笑。她搓搓手说道:“我想让您带我回奎尔萨拉斯。”

    “这就能说通了,你的设计是让我抓到塞伦德,利用她本人解决我要办的事。从我们上次的对话中,你知晓了我们手里有一些与塞伦德有关的信件,而我在怀疑它们的真伪。你担心伪造信件的人熟悉现在的塞伦德,只是截一封信有可能把事情引向一个相反的境况。

    但是抓到她本人就不一样了,你说她很有通灵术的天赋,那么她现在还没有成为巫妖就说明她很惜命,不想过早的死去,我可以用她的生命威胁她做任何事,这可比一封信更保险。

    但是你忽略了一个人,霍克斯比尔和我一起来的,这些天血色领地的情况他基本摸清了,提尔之手没有人熟悉塞伦德。”公爵从信筒里拿出那份地契拍到她面前说道,“你应该相信我的判断,而且我从不赖账。我可以答应带你回去,但是现在不行。如果从今天开始你为我工作,那座庄园就是你的了。”

    玛丽希亚瞪圆了眼睛盯着地契,不时的咽咽口水,她看得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但她脸上的笑容也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她抬起头问道:“您要我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难事,”公爵说道,“奎尔萨拉斯即将和海文郡展开贸易,我的商队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代理人。”

    “不止要帮您做生意吧。”玛丽希亚抿着嘴说道,“跟这么一座庄园比起来,这显然是不够的。”

    “你早就猜出来了,别和我装糊涂。我知道,你只是想听我亲口说,”公爵按着怀特迈恩的脑袋一起往前凑了凑小声的说道,“我要你从新做回间谍,保持和诅咒神教与通灵学院的联系,监视天灾军团的一切动向,然后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汇报给我。”

    “嘿,我就知道,您要买的是我的命。”玛丽希亚耸耸肩,攥着地契不想撒手,她咬咬牙说道,“行,我卖给您就是了。另外,我能知道您这么做的意图吗?”

    “放心吧,不会让你有危险的。”公爵说道,“至于为什么,那自然是为了以后可以彻底消灭克尔苏加德和阿尔萨斯,为我们死难的同胞报仇雪恨。血精灵什么都可以忘记,唯独不会忘记仇恨。我答应你,解决了天灾军团,我就带你回奎尔萨拉斯。”

    “成交,我也很讨厌克尔苏加德。我一直在怀疑他的前世是一只母猫,他活着的时候经常对一只公猫表现出异常的喜爱,甚至还会偷偷给它舔毛。”玛丽希亚向后靠了靠,伸了一下懒腰说道,“您知道我讨厌猫,有一次我无意中踢了那只猫一脚,他就动了杀我的念头。如果您答应我将来的某一天,能让我当着它的面弄死那只猫,那么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主人了。”

    “这我当然可以答应你,那个亵渎了太阳之井的杂碎如果落到我手里,你想怎么折磨它都行。”公爵说道,“既然我们达成了一致,那么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了。唯一的。”

    “对,唯一的,”玛丽希亚笑着说道,“在有比您出价更高的人出现之前。”

    “随便你。”公爵又从怀特迈恩的包里拿出那张命令对她说道,“你能不能驱散这上面的幻象?”

    “我最擅长的就是驱散各种幻象,”玛丽希亚抚摸着那份命令突然皱起眉头。那上面的魔法并不是奥术魔法,而是亡灵魔法。她没有急于驱散它,而是借机读了读那上面的命令,然后驱散了它。

    果然命令变成了另外一份,她什么也没说,便把它递还给了公爵。公爵和怀特迈恩看了原本的命令对视了一下,脸色都沉了下去。

    “果然有问题。”怀特迈恩小声嘀咕了一句。

    公爵将德米提雅那缕头发递给了玛丽希亚说道:“我要追踪它的主人。”

    “这个也好办,追踪魔法也是我擅长的。”玛丽希亚拿出一个施过魔法的手镜框,又将德米提雅那缕头发剪碎放到框里,然后往上倒一点幻象之尘和秘法粉末用巫师之油调和好后,往四周涂了一些胶水,将一块正好可以嵌在其中的镜面镶上。

    手镜中慢慢浮现出一个六角星型的法阵,玛丽希亚向镜面上哈了口气,用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手镜中泛着一股波浪般的错觉,然后画面慢慢变得清晰,德米提雅的身影出现在手镜的正中央。

第一百一十四章:命运(1)

    公爵拿起镜子晃一晃,周围的视野以德米提雅为中心在旋转,空间看起来蛮大的,但对于判断她的位置来说只是勉强够用。他收起镜子带着玛丽希亚和怀特迈恩返回了庄园。

    公爵把所有要参与明天行动的人聚集在会客厅里,并在一张大圆桌上展开了一张东瘟疫之地的详细地图。

    “我在玛丽希亚那里随便想了一个计划,”公爵把映着德米提雅身影的镜子放在圆桌上说道,“我们五个明天从空中跟踪德米提雅的队伍。”

    “我们五个?”子爵皱着眉头环顾一下试探着问道。

    “对,”公爵拍着玛丽希亚的肩膀说道,“还有她,玛丽希亚。”

    “你们好啊,先生们,”玛丽希亚扫视一下最后目光落在了霍克斯比尔身上,“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玛丽希亚,这名字好熟啊。”霍克斯比尔摸摸下巴上下打量着玛丽希亚,突然他把垫着下巴的右手捶在左手的手掌上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情报处的特工,破获了那起著名的王室盗窃案,找回太阳之王的权杖的那个幻术法师。可我记得你已经失踪了。”

    “我只是在档案中失踪了而已,因为我要执行一项隐秘的潜伏任务。”玛丽希亚瞟了公爵一眼说道,“我真的没有想到您会这么快信任我,并让我参加你们的行动。”

    “你的幻象法术对我们的行动有很大的帮助。”公爵不想和她解释太多,于是自顾自的说道,“根据德米提雅的预言,被遗忘者会在明天她返回斯坦索姆的路上伏击她,但我猜不出来玛瑞斯会在那里设伏。”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走险棋,但是这次你让我感觉过于凶险了,你在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子爵看出了些端倪,拍着桌子上的地图说道,“如果玛瑞斯设伏的地点够远人数也够多,就凭我们五个,不可能把她救出来。”

    “我们即不能让她抵达斯坦索姆也不能跟血色十字军起任何冲突,只能这么做。别紧张,塔希尔,这次的对手是玛瑞斯,我们是有胜算的。”公爵又对怀特迈恩说道,“这件事我不想惊动血色领地,所以我不能去找奎比。我需要你的人帮忙。”

    “这当然没问题。”怀特迈恩点点头说道,“我这就回去把我的卫队集合起来。”

    “还有我派给德米提雅那4名警卫,把他们也叫上,”公爵说道,“曾经都是我父亲手下的老兵。”

    “这还是不保险。对了,派人去圣光之愿礼拜堂找玛尔兰女士。”子爵看了看怀表说道,“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她和德米提雅的关系很好,请她派一些士兵来帮忙。”

    “不用那么麻烦,”怀特迈恩说道,“我可以去找阿比迪斯借一些士兵。”

    “千万不要去找她。你还没猜出来我们为什么不继续往下查这件案子了吗?想一想,那半支轻羽毛。”公爵摇摇头说道,“如果我们把真相全都翻出来的话,恐怕血色领地会爆发一场可怕的内战。”

    怀特迈恩张着小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她接着说道:“可我相信阿比迪斯是个好人,她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我可以和她好好谈一谈。”

    “暂时先不要惊动她,我也相信她是个好姑娘,也许她只是被什么迷惑住了,我们还不知道而已。”一直沉默的神父突然说道,“别担心,我们有着共同的信仰,所以我们会用尽办法拯救每一个值得拯救的人。”

    “赶快行动吧,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公爵对怀特迈恩说道,“当你集合起来所有的力量以后就跟着德米提雅的队伍,但是要记住,一定要和他们保持相当的一段距离,不要让他们发现,更不要让被遗忘者发现。至少要保持5公里的距离。”

    怀特迈恩点了点头。被遗忘者是一群比亡灵天灾更聪明也更狡猾的亡灵,尤其是纳萨诺斯,是一个很有才能的指挥官,有几次他差一点就攻破了修道院的大门。她用胳膊碰了碰公爵小声说道:“明天……小心点。”

    公爵摸摸她的头,他知道这个动作最能让她安下心来。怀特迈恩不再说什么了,她连夜骑马返回了提尔之手。

    她悄悄将卫队集合,又给阿比迪斯写了一封信,内容只是表示了一下不辞而别的歉意,再无其它。她将信交给一名卫兵嘱咐他明天下午再将信交给阿比迪斯,然后又写了一封给玛尔兰的信交给另一名卫兵,并让他连夜骑上自己的狮鹫飞往圣光之愿礼拜堂。

    凌晨6点钟时,那名监视德米提雅的侍从突然惊醒,昨晚他竟然睡着了。他赶紧看了看手镜,此时德米提雅和她的卫队已经站在了提尔之手城门前。他慌乱的拿着手镜闯进了公爵的房间说道:“阁下,他们要出发了。”

    公爵马上翻身坐起,侍从点燃烛台将手镜递给他。德米提雅坐上了马车,瓦德玛尔亲自率领着卫队跟在她的马车旁。侍从将霍克斯比尔、塔希尔子爵、拉列医生和玛丽希亚全都叫了起来,然后去后院唤醒那五只龙鹰。

    公爵穿戴整齐和他们在后院汇合,玛丽希亚比他们慢了足足十五分钟,面对公爵不满的眼神,她只是敷衍的解释道,她要准备一些施法用的材料。公爵不想和她拌嘴,只是从侍从手里接过镜子,然后和他们一起跨上龙鹰朝着德米提雅的方向飞去。

    在他们开始行动以后,神父也带着庄园里剩下的血精灵返回了他们的船上。

    德米提雅的队伍出发了,没过多一会,怀特迈恩也带着卫队悄悄的离开了提尔之手,她来到信中与玛尔兰约定的那片树林里等待着,并派出两名侦察兵跟踪德米提雅的队伍。

    东瘟疫之地的早晨又潮又冷,尤其还是在森林中。她抱着肩膀摩擦着手臂给自己取暖,焦急的等待着圣光之愿礼拜堂的来信。距离她提出的汇合时间还剩不到一个小时。

    韦斯温给德米提雅补充的卫兵都是一些新兵,装备也不好。除了近身格斗用的短剑和小盾牌以外,只有一支老枪,子弹也都是普通的子弹,没有针对亡灵的银子弹。

    这些士兵的脸庞看起来都还很稚嫩,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这次是他们第一次执行外出任务。

    队伍的行进速度很慢,斯古莉和瓦德玛尔骑马并排走在前头,他们穿过了一片树林,考林路口已经可以用眼睛看到了。

    瓦德玛尔打开一张地图说道:“按照这个行进速度,恐怕我们今天到不了斯坦索姆。我们应该往北前往圣光之愿礼拜堂,在那里补充些物资然后前往东墙岗哨在那里过夜,等明天太阳升起以后前往北地岗哨,明天下午我们便可以到斯坦索姆。”

    “不行,大十字军要求圣贤即刻返回。”斯古莉说道,“瑞文戴尔在攻打血色堡垒,攻势异常的猛烈,并且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现在大十字军那里士气低落,人心涣散,甚至已经出现了逃兵。他需要她的预言来帮助我们再次击退亡灵天灾。”

    “那你有什么意见?”瓦德玛尔瞟了她一眼,他选的是最安全的路线,除此之外都有与亡灵天灾遭遇的风险。

    “我们从北面绕过考林路口,沿着黑木湖往北径直前往病木林,加快些速度,午夜之前就可以到达斯坦索姆。”斯古莉说道。

    “这条路太危险了,”瓦德玛尔马上否定了她说道,“先不说太阳落山以后亡灵的活跃程度会比白天高上好几倍,考林路口可是诅咒神教控制的重镇,而且北面是一片平原,一旦被他们发现我们很难摆脱。”

    “不会的,北面有一片树林,我们从那里走,不会被发现的。我来时就走的这条路,很安全。”斯古莉知道他不会完全相信,但她也不会退让,于是她接着说道,“如果我们被袭击,从那里可以直接撤向圣光之愿礼拜堂,那时再按你规划的路线行进。”

    瓦德玛尔在地图上看了看,觉得这确实是个折中的办法只好同意了。队伍慢慢悠悠的行进了一个半小时,空中冉冉升起的太阳让众人心安了一些。他们进入了斯古莉说的那片树林沿着一条小河走到一处树木稀疏的空地支起篝火准备吃早饭。

    跟不远处的考林路口比起来,这里还算祥和太平,既没有亡灵也没有感染瘟疫的野兽,偶尔还会出现一两头鹿。瓦德玛尔蹲在篝火前,看着已经沸腾起来的菜汤往一只木碗里舀了两勺又掰了一块硬面包来到德米提雅的马车前。

    他顺着打开的车窗将她的早饭递了进去,可德米提雅只是咬了一小口面包,就把它们都放在了旁边。

    “德米提雅,我知道韦斯温给你派来的卫兵很差,”瓦德玛尔趴在车窗前说道,“可我带来那五个人都是血色禁卫军的上尉。他们英勇强悍,而且身经百战,即使只有我们保护你前往斯坦索姆也是没有问题的,你不需要害怕。”

    德米提雅看着他一脸的自信,嘴角稍稍扬了一点,转瞬间又恢复了那副失落的表情。瓦德玛尔也感到有些尴尬,他无聊的往河的方向瞟了一眼,看到一个哨兵正在往河里撒尿。

    河的下游有两名士兵正在给水壶装水,于是他生气的朝哨兵骂了两句,捡起一块石头扔进他面前的河里。

    石头击中水面溅起了一个大大的水花,溅了那个哨兵一身,他一脸幽怨的草草提起裤子,瞥了瓦德玛尔一眼,骂骂咧咧的回到他放哨的岗位上。

    瓦德玛尔又看了德米提雅两眼,不好意思的笑笑,他感到德米提雅没有搭理他的意向,他便很识趣的坐到篝火边给自己也盛了一碗菜汤,然后把面包撕成小块泡在汤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时机已经成熟,现在是队伍最松懈的时候,可以开始行动了。斯古莉悄悄离开的血色十字军的队伍,隐藏到上游的树林深处,在她确定了不会被瓦德玛尔安排的哨兵发现以后,便朝天上射了一支信号箭。

    凋零者在远处神不知鬼不觉的现身,带着一票穿着亡灵天灾样式铠甲的被遗忘者特工从上游悄悄包围了过来。他看到一名在偷懒的哨兵正靠在树干上打盹,便悄悄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上射了过去。

    箭矢精准的射中了他的脑门,哨兵瞪着惊恐的眼睛却被缠绕在箭矢上的黑魔法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

    被遗忘者们解决了周围的哨兵,包围圈进一步缩小。此时,他们已经能看到德米提雅的马车了,一名被遗忘者射手拉开弓,瞄准了篝火边的瓦德玛尔。

    骑士的本能让他莫名其妙的感一阵恶寒,他感到周围安静的有些过分,又想起了刚刚空中那转瞬即逝的黑雾,警惕的四处望了望,突然看到了树丛中那闪着寒光的箭头。

第一百一十五章:命运(2)

    一股怒意传遍瓦德玛尔的全身,他将手中的汤碗扔向了闪光的方向,迅速滚向旁边朝着周围的人发出警告,然后抓住一匹战马的缰绳。

    他斜挂在战马的一侧用它做掩护,朝树林深处跑去,估摸着已经跑出了那名弓手的视野范围后,便翻到马背上绕道回来,如雷霆一般出现在刚才那个要袭击他的射手背后,拔剑砍掉了他的脑袋。

    血色士兵们慌忙带上头盔,四面八方的矮树从里突然冒出来大批的亡灵射手,他们朝血色士兵倾泻着手中的箭矢,一时间形成了一阵阵的弹幕射得血色士兵们不敢抬头。

    这些亡灵射手的箭法相当的精湛,速度奇快,短短的几分钟就使得大部分血色士兵身上都负了伤,运气好的躲在掩体后苟延残喘,运气差的已经中箭身亡。

    瓦德玛尔带来的那5个人十分勇敢也十分坚韧,其中一名小臂上中了一箭,但他依然一手拿剑一手拿钉锤朝有亡灵身影的树丛中扑了过去。一阵发自于亡灵的惨叫声过后,地上只留下了一具破碎的尸体。

    血色士兵们用手里的老旧的火绳枪反击,树林里箭矢和子弹横飞,双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发出惨叫。凋零者从血色士兵的叫声中估摸了一下,他们应该死伤一小半了,火枪射击的声音也越来越稀疏,看来他们的士气也很低落,于是他派出一些剑盾手冲进了战场。

    一名皮肤黝黑,脸上更黑的血色上尉站在德米提雅的马车前,他用半手剑招架住了亡灵士兵迎面砍来的一剑,向斜上方用力一推,偏斜了对手的武器,顺势往他的盾牌上蹬了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又挥剑砍下了他的脑袋。

    黑脸上尉看着他手上那面绘有冰封的符文剑和战锤徽记的盾牌大叫道:“是天灾的刺客!它们的目标是德米提雅!士兵们,别给瓦德玛尔领主丢脸!以圣光的名义,誓死保护我们的圣贤!”

    紧接着他跑到篝火旁,从火堆里捡起一截燃烧的木柴丢向被他砍倒的亡灵尸体,然后把左手握成拳头猛敲自己的胸甲,吐着舌头发出一阵阵的怪叫,向周围的亡灵挑衅。

    他知道大部分亡灵天灾成员都是洛丹伦人,于是又一遍一遍的用他的家乡话“问候”这些亡灵的祖宗。

    亡灵士兵们被他激怒了,其中两个士兵去给尸体灭火,剩下的士兵摆出战斗姿态朝他包围了过来,散乱在周围的血色士兵趁机将马车围住。

    凋零者的箭射在一名挡在马车旁边的血色士兵身上,箭矢上的毒素加剧了他的疼痛使他倒在地上缩成一团不停的惨叫。

    被激怒的亡灵士兵们似乎冷静了下来,又朝马车包围了过去。两拨人扭打在一起,黑脸上尉一连砍翻了两个亡灵剑盾手,他的吼声和英勇的表现鼓舞了一些丧失斗志的士兵,人类一方的士气大振,阻止了亡灵大军对马车的进攻。

    突然间,黑脸上尉的肩膀上被射中了一箭,他疼得大叫一声,抓住箭杆用力往外拔。可就在他将箭矢拔出来,想要缓一口气的时候,他斜后方的一团空气变得模糊,像风中的烟雾一样流动,又马上飘散开来,一名蒙着面罩的亡灵潜行者手持两把淬毒的匕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背后。

    黑脸上尉大口的喘气,潜行者目露凶光,猛得向前窜了一步,手中的匕首直奔黑脸上尉头盔和护颈中间的缝隙而去。

    幸好战士的本能让他对此有所察觉,歪了一下身子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匕首擦着他护颈的边缘而过,只在他的耳朵下方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

    他本能的捂着伤口往前踉跄了几步,一阵针刺火烧般的痛痒从后颈传至半个后背。

    这种情况他应该去找医官帮助他对伤口进行紧急处理,但是被一名潜行者从背后伏击的耻辱感让他的怒火窜上了头顶,他转过身,眼里似乎有着无尽的愤怒,一脸破釜沉舟的表情。

    他大吼一声朝潜行者冲了过来,毫不顾忌他手上对着他的匕首,一把将他推倒顺势压在他身上。

    潜行者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撞得眼冒金星,头上裂了一个口子正在往外流防腐液,黑脸上尉坐在他身上拔掉刺进他铠甲的匕首,毫不顾忌流血的伤口,朝他的脑袋打了两拳,然后摘下头盔用它猛砸他头上的伤口。

    此时,充满血腥和腐臭的空气中传来一声声诡异的嘶鸣,黑脸上尉内心里不由自主的泛起一股寒意。3名骑着骷髅战马,背着纳克萨玛斯旗帜的亡灵骑兵冲进了战场,其中一名端着手中的黑暗之矛向他奔袭而来。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亡灵骑兵把矛尖微微朝下,纵马冲了过来在与他错身时,无情的刺向他的胸口。黑脸上尉胸前的护甲被刺开一道口子,他也被亡灵战马奔袭的冲击力带得飞出去好几米。

    他胸前的长矛已经折断,矛尖从他的背后刺穿,血液顺着断矛一波波的往外渗。

    他侧身躺在地上沉默着,背后吹来了一阵风,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凉意,摸摸胸前的伤口,虽然能感到还在流血,可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阳光从树叶中的缝隙照射下来洒在他身上,他感到自己好像被圣光包围着一样,他盯着被鲜血染得更红的手套,过往的一幕幕景象从他眼前闪过,那感觉就像以一个过客的视角在看自己的人生一样。

    他看到了在布洛米尔的种植园里戴着镣铐工作的自己和父亲,看到了在河边的淤泥里挖长嘴泥鳅的母亲,看到了衣衫褴褛在垃圾堆里找食物,因为一无所获饿得嚎啕大哭的六个兄弟。

    恍惚间,画面换了,他看到那个正在鞭打奴隶取乐的肥胖贵族老爷感染了亡灵瘟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他趁机撂倒了他,并抢走了钥匙,当他打开了他和父亲的镣铐准备逃跑时,一群食尸鬼包围了他们。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一群穿着鲜红盔甲的骑士们冲进这里解救了他们,领头的骑士正是瓦德玛尔。

    他看着眼前那副仿佛定格成旧照片一样的画面,突然笑了起来,鲜血从他的嘴角和牙缝中喷溅而出,他的眼神变了,变得喜悦,他没有对今天自己的结局感到后悔,也从未后悔为了追随瓦德玛尔加入血色十字军。

    战死沙场对曾经是罪人和奴隶的他来讲甚至是一种奢望,可是现在他触碰到了这份荣耀,为保卫圣贤而死,他也将成为长眠在东瘟疫之地的无名英雄中的一员。

    他好似找到了救赎一般,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可没笑几声他的表情就变得僵硬。他死了,但是他依然瞪着眼睛注视着战场。

    瓦德玛尔骑着战马冲回了战场中央,一名被遗忘者骑兵举剑朝他奔袭过来,他们的战马交错时,瓦德玛尔精准的一剑砍在他的大腿上。

    可正当他得意的时候,突然一股难忍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震颤了一下,发出一声叫喊,低头一看他左侧的肋骨上中了一箭。

    这股难忍的剧痛中还带着一股刺痛。多卑鄙的手段,不仅放冷箭还在箭上淬毒。瓦德玛尔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掰断了箭扫视一圈,看到河边的芦苇丛中有一个正在给弩机装箭的亡灵射手,于是他便认定朝他放冷箭的就是这个家伙。

    瓦德玛尔呼唤出一股纯净的圣光,并把它按在伤口上。圣光渗入了他的身体,分解了侵入他体内的毒素。然后他调转马头朝亡灵射手冲了过去,一名亡灵步兵跑了过来举起盾牌站在射手身旁试图保护他。

    可是当瓦德玛尔冲到他们面前时,并没有用剑去砍他们而是深吸一口气,纵身从马上一跃而起直接将两个亡灵士兵扑倒,跟他们一并滚入河中。

    瓦德玛尔在水中睁开眼睛,把手中的剑插进那个亡灵步兵的身体把他钉在河底,然后又游向那名亡灵射手,掐着他的下巴用力一拽,将他的下巴整个扯了下来。

    他把他推进一团茂盛的水草中,然后掏出匕首插在河槽的侧面,拖着沉重的铠甲艰难的爬出水面从芦苇丛中探出头,趴在河滩上大口的喘着气。

    从亡灵身体里流出的防腐液给刚刚还很清澈的河水染上了一点绿色,看起来虽然不那么恶心,但是气味异常的难闻。

    瓦德玛尔看到包围马车的亡灵士兵越来越多,血色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感到无比的心痛与自责,他不应该听那个信使的鬼话。

    几声轻微的马蹄铁叩击在碎石上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瓦德玛尔循着声音看过去,他的马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这真是太好了,他捡起一柄落在地上的半手剑,跑过去翻到马背上。他顾不得被这急促的上马动作撕裂的箭伤,两腿用力一夹冲到了马车旁边。

    战马有力的冲击帮助他在亡灵的包围圈上冲开了一个缺口,他拉住缰绳停立在马车前左右挥剑砍倒一个又一个的亡灵士兵,正当他准备爬上马车的驾驶位时,一支冷箭精准的射中了他的大腿。

    这支箭上没有淬毒,却有比毒素更可怕的黑魔法,一股暗影能量悄无声息的蔓延至瓦德玛尔全身让他感到意识变得模糊,身体变得脆弱,他甚至觉得自己被身上的铠甲坠得喘不过气来。

    就在此时,一名亡灵士兵从他的背后扑了上来,抱着他左扭右扭的往下坠,另一名亡灵士兵则是抓住射中他大腿的箭又拽着他的胳膊。

    这两个亡灵士兵合力把瓦德玛尔从马上拖了下来,数名亡灵士兵一拥而上压在他的身上使他不能动弹,他想要试着将他们推开,可是胳膊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力气。

    他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脑袋也越来越沉。他无力的眨眨眼睛看到一个邪祟的身影,他的手中倒提着一柄断矛,矛尖正对着他的脑袋。

    瓦德玛尔此时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的嘴有气无力的动了动,从嗓子里挤出了一点断断续续的沙哑声音:“圣……光……啊!”

    话音刚落,瓦德玛尔的身体中射出无数道圣光,紧接着又汇聚在一起笼罩他的全身。压在他身上的亡灵士兵全都被一股圣火点燃,甚至有一个亡灵士兵直接被烧成了灰烬,吓得其他亡灵士兵赶忙从他身旁逃离。

    瓦德玛尔感到身上的疼痛和疲劳都被这股圣光化解掉了,他的耳边似乎还响起了修道院的圣歌,伴随着歌声,他感到逝去的力量全都回来了。

    他捡起一把剑,从容的拄着它站起身。然后他猛的一跺脚,将一股圣光注入脚下的土地中。地面上裂开了无数道细小的口子,从口子中喷出一股股的圣火,踩在这块土地上的亡灵士兵感觉就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一样。

    笼罩他的圣光幻化成一双羽翼凝聚在他的背后,此时瓦德玛尔愤怒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平静。他双手握剑扭了扭剑柄,将一股强烈的圣光注入他的剑中横着挥舞了半圈,这股圣光能量席卷了他周围六米远的范围,被这股圣光击中的亡灵都会被圣火点燃,可是当圣光掠过倒在地上的血色士兵时,却会治愈他们身上的伤口。

    瓦德玛尔提着剑,一脸无畏的孜身面对着二十多个亡灵士兵。

    “愿圣光怜悯你们的灵魂。”他一边用圣骑士的口吻说着这句最初的血色十字军战斗之前的套词,一边对黑压压的亡灵士兵发起了最后冲锋,他的剑砍在了一名步兵的盾牌上,怒目圆睁的瓦德玛尔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因为我不会!”

第一百一十六章:命运(3)

    纵使圣光在此引发了奇迹让瓦德玛尔从伤痛中恢复过来,但是战场的局面依然没有改变,还能动弹的血色士兵屈指可数,亡灵仍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他们牢牢的控制着战场,一些轻伤员就地啃食死掉的十字军尸体来修复自己,重伤的则由医官们拖出战场再重新他们将身体缝补好,灌入防腐液。没多一会,瓦德玛尔就再一次被潮水般的亡灵淹没。

    就在这时,平地上刮起一阵诡异的旋风,周围的气温变得越来越低,亡灵士兵们虽然感觉不到寒冷,但却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悄悄被雪花和冰霜所覆盖。

    他们不敢怠慢,因为亡灵那已经失去活力的身体在风雪中会更加脆弱,于是全都迅速离开这股暴风雪的范围。

    这场暴风雪也波及到了瓦德玛尔,他的胡子和头发上也结着细密的冰晶,冰凉的铠甲让他的身体变得行动迟缓,但他还是趁着亡灵士兵散开的时候,连滚带爬的逃到了马车旁边并爬上驾驶位。

    可当他想要甩动缰绳时却发现这些马都感染了亡灵的噬灵瘟疫,它们的身体被暗影能量腐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转化成骷髅马。

    无奈的瓦德玛尔只好解开栓子,当这4匹马被完成转化以后,它们发处诡异的嘶鸣声朝树林深处跑去。

    瓦德玛尔再次陷入了绝望中,他回头看看马车里,还好,德米提雅还活着,只是她害怕的要命,把头埋在膝盖里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看着她那无助的可怜样,瓦德玛尔感到无比的自责。这事发展成这样有他一大半的责任。冷静的想一想,她当时在圣光之愿礼拜堂的行为是那样的反常,究竟是因为什么?难道她得到了启示?

    如果他能像以前一样信任她,听一听她的解释,没有武断的认为她只是因为懦弱而想要向北方的精灵国度叛逃,没有去向阿比迪斯告发她,事情也许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瓦德玛尔摇了摇头,想起了曾经和提里奥那次关于自由与正义的谈话。是啊,即使没有任何理由,他也不应该阻止她,她首先是艾泽拉斯大陆的人民,其次才是一名血色十字军成员,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是她的权力,更是她的自由。

    纵使血色十字军有着崇高和正义的理想,可为了实现这一理想就去限制一个女孩的自由甚至把她当成工具,就连赋予她圣贤这个头衔也许只是他们用来麻痹她的一种手段而已。这样恬不知耻的行为真是太不光彩了。

    让一个好人失去自由的正义还配叫正义吗?这种行为简直是在给正义抹黑,也是在给圣光抹黑。瓦德玛尔懊悔的捂着脸,他认识到这一点的时间太晚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正当瓦德玛尔沉沦在这股自责与绝望中的时候,天空中出现一片阴影,映在地面上的轮廓看起来像一些大鸟。霍克斯比尔打了两声口哨,龙鹰们迅速向下俯冲,停在距离地面地面十米左右的高度停下,公爵一行从天而降,他们站在马车与亡灵士兵中间拔剑与他们对峙着。

    这些血精灵怎么会来到这里?正当瓦德玛尔疑惑的时候,玛丽希亚冲他勾了勾手指。现在容不得他多想,他赶忙跳下马车站到他们身边。

    玛丽希亚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幻象之尘扬撒在马车周围,随着她不停的念咒语,映着斑驳阳光的马车变得越来越像像海市蜃楼一般的影子。等她的咒语念完,这影子就好像一股错觉一般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不见了。

    “我真是不敢相信……”瓦德玛尔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闲话少说,”公爵用脚从地上挑起一把剑递给瓦德玛尔,然后接着说道,“我们来帮你扭转局面。”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血精灵们行动了起来。玛丽希亚在亡灵士兵密集的区域中央又制造了一场暴风雪,使得大部分亡灵士兵向左右两边逃窜,公爵和子爵像两只箭一样冲向了两侧的亡灵。风雪停止以后,瓦德玛尔也提着剑挡在玛丽希亚身前,收拾掉那些想要来袭击她的亡灵。

    公爵向前奔袭了一段距离,踩着一棵倒下的树干一跃而起,将一名面露惊慌的被遗忘者刺倒。紧接着,他躲开了迎面射来的一箭,继续往树林深处奔跑。

    他那双锐利的鹰眼盯上了一名躲在矮树丛里拿着弩机的亡灵射手,被一名血精灵的剑客盯上,对与不擅长近战的射手来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所以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逃跑。可就在他刚站起身时,公爵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冲到了他的面前。

    为了能获得一点点主动,他挥舞着沉重的弩机和公爵的剑撞在一起,就势转身到公爵身后猛推了他一把。当他丢掉弩机,想要拔出腰间的短剑与他格斗时,那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似乎又震颤了一下,使他感到了一股不应该属于亡者的恐惧。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公爵的剑横在了他面前,没等他有所反应,公爵便用剑柄附近的刃在他的脖子上开了一个口子。他捂着伤口不想让维持他“生命”的防腐液流出,踉跄了两步想要跳进河里,可是公爵在他起跳之前的一瞬间,从背后一拳打断了他的脊椎。

    又一名不知死活的亡灵跳了出来,他握着一把斧头朝公爵劈了过来。公爵侧身闪过这劈砍,在他再次挥击时,公爵将剑横着卡在了他的斧头刃上。这个看起来虎背熊腰的亡灵士兵似乎对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他站定脚跟用力向前顶,和公爵角起力来。

    可公爵不想跟他纠缠,用剑压住了他的斧头,顺势逆时针旋转了一个不大的角度,在亡灵士兵还将注意力集中在角力上时,公爵猝不及防的向前方猛推,紧跟着又踹了他的肚子一脚,趁他失去平衡时,顺势直刺。

    一股恶心粘稠的绿色防腐液喷出,公爵一脸嫌弃的将他推倒。亡灵士兵躺在地上一只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心有不甘的挥舞着斧头,身体不停的抽动挣扎。

    公爵踩碎了他的脑袋,然后往地上吐了一口,又抬起头瞪了一眼面前聚成一堆,结成一个小方阵的亡灵士兵。

    “bombe。”公爵面无表情的从嘴里轻轻的吐出一个词。

    亡灵士兵们不知道他吐出的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甚至都没有听清他的发音,但他们却不约而同的慌乱了起来。

    当他一步步向他们逼近,手中的剑划过地面的石头,擦起一阵阵的火花时,亡灵士兵们感到一阵发自于灵魂深处的恶寒,人数上压倒性的优势带给他们的底气瞬间就被瓦解。

    公爵带来的压迫感使他们完全丧失了士气,方阵开始溃败,亡灵士兵们四散奔逃。他只身追赶他们的画面就像一只矛隼冲进了鸽群一样。

    子爵用剑拨一拨躺在他身下的亡灵士兵,已经完全不会动了。他面前的亡灵结成了一个圆形的阵线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子爵向前走了几步,看着这些已经惊慌到不知所措的亡灵士兵笑了两声。

    “赌一把吧,看看你们有多大的可能从我的剑下逃走。”子爵从容的从衣兜里掏出6个骰子,随意往地上一扔,6个骰子朝上的一面分别绘着不同的纹章。这些蕴含着奇特魔法能量的纹章上浮到半空中又汇聚到一起渗入到子爵的身体里,他舒了口气说道,“看来今天你们的运气不太好。”

    话音落地,子爵随手一抓,凭空出现一股暗影能量,他把这股能量挥动至身前,像一块帷幕一样掩盖住了他的身影和属于生者的气息。

    忽然,子爵的身影出现在了亡灵的阵线中,他悄无声息的刺倒了一个士兵,在别的士兵察觉到时又忽然消失,然后再次出现在一名士兵身后将他刺倒。

    子爵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亡灵的阵线中,他每出现一次就有一个亡灵士兵要倒下,还没等他在这场杀戮中感到尽兴,这边的亡灵阵线也崩溃了。

    没有及时跑开暴风雪范围的亡灵士兵被冻僵了,风雪停止以后,没等他们恢复,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由火元素汇成的法阵,紧接着一股烈焰从地底喷涌而出。

    祸不单行,就在亡灵士兵被冰与火折腾得焦头烂额时,周围的树上时不时的还会射出精准无比,力道强劲的冷箭,可他们却始终找不到射手的身影,并且天上还有一只专门攻击他们眼睛的可恶猎鹰。

    一直在战场边缘放冷箭的凋零者看到这几个熟悉的身影,在心里暗暗骂了韦斯温一顿,如果早知道搅局的是他们几个,他宁肯放弃农场,也绝对不会接下这件事。

    再打下去也没意义了,派再多的士兵也赢不了。不过,好在这些血精灵不懂如何使用圣光。只要等他们离开,他便可以组织医疗兵捡回损伤较轻的尸体修补,那些损坏严重的也可以拿回去做憎恶,不会浪费。

    但是毕竟他已经答应给韦斯温提供帮助,而且就此撤退的话,败得也有些太草率,不够体面。如果是女妖之王遇到这种情况,她会怎么做呢?

    就在凋零者思考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仔细一听却是列阵行军的脚步声。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群穿着血色十字军铠甲和银色黎明铠甲的士兵正在朝这里前进。

    领头的这个女人他再熟悉不过了,是怀特迈恩。有她在的话,他手下的士兵就会有真正的危险。为了韦斯温让他自己和他的手下涉险显然是不值得的。

    凋零者摸摸胡子,他想起了希尔瓦娜斯经常跟他说的一句话,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只要有一丝的机会,她就一定会亲手毁掉那个东西。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可能绑架德米提雅了,那么干脆就弄死她。

    凋零者拉满弓弦将附着黑魔法的箭矢射向马车的方向,箭上的魔法能量驱散了幻象,马车又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果然那不是一个空间法术而是幻象法术,于是他对身边的弓手们下达了命令。

    亡灵射手们朝马车疯狂的倾泻着手中的箭矢,直至所有人全都射空了箭袋。看着满是破洞的马车凋零者又往旁边的尸体堆附近扔了一个小陶罐,罐子摔碎以后激起一股尸尘。

    被它覆盖到的尸体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转化成食尸鬼,并在他的指挥下爬向马车,最后他吹了一声口哨,射出一支表示撤退的信号箭,亡灵士兵们开始逐步退出战场。

第一百一十七章:命运(4)

    怀特迈恩带着增援的士兵们对着撤退的亡灵穷追猛赶,一路将他们从上游赶出森林才肯罢休。

    瓦德玛尔把圣光附到他的剑上将那些包围过来的食尸鬼一只一只的砍倒,并烧成灰烬。他好似不知疲惫一样对亡灵倾泻怒火,也许这才是他最好的心灵止疼药。

    随着最后一只食尸鬼被他拦腰砍成两段,一切重新归于平静,只剩下木头燃烧的“嗞嗞”声和幸存下来的伤兵的呻吟声。

    瓦德玛尔用力拽开了马车的车门,还好,德米提雅没有受伤。她蜷着腿抱着头,缩成一小团,一点圣贤那股从容不迫的样子都没有了。

    这时公爵也回到了马车旁,看到德米提雅这幅样子,想要拍拍她,可他的动作却被一股淡黄色,如同蛋壳般的护盾能量所阻止,他低头看了看,掉落在她附近的黑色箭矢至少有三十支。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公爵笑着用拳头敲碎了她周围的护盾,然后拍了拍她说道,“这里已经安全了。”

    德米提雅感受到了周围生者的气息,确定了围着她的不是亡灵时才敢睁开眼睛。看着公爵那堆着笑,溅了不少亡灵防腐液的脸,她悬着的心一下子就定了。

    公爵把她从马车里抱出来放到篝火边,此时霍克斯比尔和子爵也回到了这里。

    拉列医生开始救治伤员,公爵他们则是凑到了不远处的空地闲聊,霍克斯比尔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根拇指粗的手卷的雪茄烟叼在嘴里,玛丽希亚打了个响指,烟头前突然冒出一点小小的火花将其点燃,霍克斯比尔悠闲的吸了两口,此时应该是他今天最幸福的时刻。

    随风飘来的烟味勾起了子爵的烟瘾,他摸摸口袋,里面的烟斗竟然不见了,他一脸幽怨的看了一眼霍克斯比尔,冲他伸伸手。

    霍克斯比尔装作没看见一样继续自顾自的吸烟,子爵不满的咳嗽了两声,他只好再吸上大大的一口然后把烟递给了子爵。

    子爵接过烟悠闲的吸了一口,然后把烟雾轻轻吐在周围,真是太香了。这是产自逐日岛的烟草制成的,那个属于王室私有财产的小岛上的土壤、降水、日照和气温,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了生长烟草而存在的一样。

    几千年来逐日王庭就是依赖于这些优质烟草制品带来的丰厚利润养活了大批的魔导师,从而在与阿曼尼巨魔的战斗中保持着不小的优势。

    家乡的烟给子爵带来了一股思想之情,他想公爵此时应该在想海伦娜,便把烟递给他,公爵接了过来只吸了一口又递还给了霍克斯比尔。

    玛丽希亚看了看她身边站着的这几个轮流吸一支烟的大男人,一点贵族的样子都没有,更像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小百夫长。

    霍克斯比尔还好,他一直躲在树上攻击没有被伤到,子爵和公爵一直在与亡灵贴身战斗,身上或多或少负了点伤。

    于是她从手包里掏出一瓶绿色的净化药水悄悄转过身往上面撒了一小撮幻象之尘,把它变成了一瓶朗姆酒。

    “我猜您现在更想要的是这个。”玛丽希亚把手中的酒瓶递给公爵。

    “你可真体贴,”公爵拔掉盖子满怀期待的往嘴里倒了大一口,居然不是他所期待的那股甜甜的味道,反而又苦又凉。公爵被呛的咳嗽了两声,将嘴里还没咽下的一点药水吐了出来,指着玛丽希亚骂道,“呸,你这女骗子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别紧张,阁下。”玛丽希亚笑着说道,“是净化药水。”

    “为什么要给我喝这种东西。”公爵把瓶子还给她问道,“我又没有中毒。”

    “它可以阻止您感染噬灵瘟疫,”玛丽希亚把药水递给子爵说道,“亡灵体内的防腐液会传染这种疫病。”

    “她说的对,跟亡灵作战要多加小心。”子爵接过瓶子喝了一口说道,“看来她很了解你的喜恶嘛。”

    虽然她的行为是为他好,但公爵最讨厌别人欺骗他。他刚要张嘴发难,却从玛丽希亚那憋不住笑的表情和略带嘲讽的眼神里感到有些不对劲。

    玛丽希亚从包里拿出一面手镜照了照他,他的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亡灵的防腐液和干涸的血液留下的污渍,还有一些泥土。为了自己的形象,他只好走向河边,准备清洗一番。

    又过了一会,一阵轻微且混乱的脚步声引起了霍克斯比尔的注意,他把已经熄灭的半截雪茄烟的烟灰抖掉重新装回上衣口袋,朝上游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怀特迈恩带着士兵们返回了这里。

    她带着队伍来到篝火旁,由于不太忍心去看周围惨不忍睹的景象,便四处张望寻找公爵的身影。她看到他正蹲在河滩上洗脸便走到他身边。

    看着他那一身漂亮的衣服被亡灵防腐液和刀伤箭创弄得像乞丐服一样,她抿嘴笑笑用手帕蘸着清凉的河水擦了擦他脸上还没有洗掉的防腐液和血迹。

    清洗过后,他们便返回篝火边坐下,怀特迈恩看了看倒在四周的血色十字军残破的尸体和不停呻吟的伤兵,叹了口气问道:“阁下,您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做?如果我们跟的紧一些的话,情况也许会好很多。”

    “说真的,我不想欺骗你,德米提雅想要去我们的国家,而我们这次来的目地就是要把她接走。”公爵一脸歉意的说道,“对于这次作战,我很抱歉,可我别无选择。我了解玛瑞斯,他生前受过奎尔萨拉斯的游侠训练,熟悉在森林中的战法,也认识我们。

    他非常的谨慎小心,如果他在发动进攻之前看到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或者是你的增援部队,那么他一定会放弃这次伏击。那样的话,德米提雅就会回到斯坦索姆,再想把她弄出来就难了。”

    “我并没有在责怪您,”怀特迈恩晃晃小手问道,“我只是想说,多亏他们设伏的地点很近,否则我们绝对不可能这么快支援你们,您难道就不怕危险吗?”

    “打仗嘛,总会有些运气成份在里面。”公爵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他望向了银色黎明士兵聚集的地方,用胳膊碰碰怀特迈恩悄悄的问道,“领头的小伙子是谁?”

    “哦,他啊。是达里安·莫格莱尼,我养父的小儿子。”怀特迈恩说道,“我派去圣光之愿礼拜堂的信使就是被他拦下的,当他听信使说德米提雅有危险后,便带着他的好兄弟们一起来支援我们了。”

    “莫格莱尼?你的养父?”公爵思索了一下说道,“他是亚历山德罗斯那个自大狂的儿子?”

    “我的养父是一个很谦逊的人,”虽然这话是从公爵的嘴里说出来,但怀特迈恩还是很不高兴的小声嘟哝了一句,“活到现在,我就没见过比您还自大的人。”

    “哦,不。我这话里没有半点贬意,我是在抬举他。”公爵听出了她的不满便说道,“在某些方面,他和我很像。”

    听他这么一说,怀特迈恩不高兴的瞥了他一眼,轻轻的哼了一声便把头转向德米提雅的方向。

    银色黎明的士兵坐的位置和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领头的那个金发小伙子却跑到了德米提雅身边,他看了看她,除了衣服像被菜汤弄脏了以外,身上没有任何伤。

    “达里安,你怎么会来这里?”德米提雅抬头看到的是一张最近这一年左右她才熟悉的脸,率先问道。

    “我听怀特迈恩女士的信使说你有危险就带人来救你了,”达里安舒了口气说道,“真是太好了,你没有受伤。说来真是奇怪,亡灵天灾从来不会进入这片树林,怎么偏偏你从这里经过时就把它们吸引过来了?”

    “瞎子。”德米提雅瞥了他一眼,嘲讽了一句他一根筋的脑子。

    一阵粗重且急迫的喘息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公爵和怀特迈恩也被这喘息声所吸引,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

    拉列医生正在用一把钳子把射中瓦德玛尔肋骨的箭头往外拔,德米提雅赶忙跑过去想要帮他止血,可她却呼唤不出圣光,达里安随即也跑去帮忙。公爵拍了拍怀特迈恩,让她也过去。

    瓦德玛尔闭着眼睛呲着牙,胸口不停的在抽动,拉列医生的表情也有些狰狞,看样子箭头嵌在了他的肋骨上。

    怀特迈恩赶忙汇聚起圣光附到他的伤口深处,阻止肋骨中的骨髓往外流。随着瓦德玛尔的一声大叫,拉列医生把箭头拔了出来。

    达里安不擅长治疗伤口,此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怀特迈恩倒是很轻松的消散了手中的圣光,冲医生点点头示意他的骨髓已经不会外流了。

    拉列医生给瓦德玛尔涂了一点点血蓟,然后切开肉找到肋骨上那个由骨髓外流而形成的小包囊,并沿着边缘切掉了它。即使这样,他往后的生活也会有些不便,但起码他的命保住了。

    医生缝起他肋骨上的伤口,又把他大腿上的箭头挖了出来,然后给他喝了一瓶治疗药水。瓦德玛尔被伤口的疼痛折磨的嘴唇发白,身体不停的颤抖。

    拉列医生只好把一整片的血蓟叶放到他嘴里让他嚼了嚼,过来大约30秒的时间,他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营地里变得沉默,鸟叫声和虫鸣声代替了刚才的咒骂声和惨叫声,风吹散了血腥味,带来一股不知名的花香。

    血色卫兵中除了瓦德玛尔,只活下来两个人,他带来的那5名骁勇的上尉全都死在了战场上,没给他丢脸。公爵招呼来几名银色黎明的士兵将血色士兵的尸体收集到一起,怀特迈恩和德米提雅一起主持了他们的仪式,然后便让士兵们往尸体上堆了些枯树枝,一把火将他们全部烧掉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命运(5)

    “德米提雅,我还有件事想要问你。”怀特迈恩坐到她的身边问道,“那天你在庄园里说你回来是为了警告阿比迪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腐化,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一直没有察觉吗?”德米提雅抱着膝盖缩着肩膀说道,“我们对洛丹伦这片土地的热爱正在逐渐被扭曲成对亡灵的憎恨。”

    “这难道有区别吗?”怀特迈恩问道。

    “当然有区别,就像1和-1,它们在数轴上虽然和0的距离是相等的,但是却分别在0的两端。”德米提雅歪着头想了一会又看了看怀特迈恩,用一种一般人不会察觉到的,试探的口气说道,“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血色十字军中悄悄在蔓延一股可怕的极端思想。

    它蒙蔽了我们的眼睛,让我们只看能到亡灵残杀生者,亵渎土地时可恨的模样,却对他们饱受折磨的灵魂视而不见。我们忘却了它们生前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死亡,死后依然不得安息。

    其实它们比活着的人更可怜,我们这些神职人员应该本着怜悯之心超度它们,这才是正道。

    可我们队伍中的大多数人现在却以憎恨和诅咒向它们宣泄着愤怒,把它们当成了来自地狱的恶鬼,将圣光当做复仇的工具。这便是那股腐化所带来的扭曲。”

    “原来是这样。”怀特迈恩心里有点发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曾经怀疑过你,因为这股极端思想就是从提瑞斯法蔓延到东瘟疫之地的。”德米提雅没从她身上得到想要的答案便把话挑明了,她说道,“可是从最初的审判到这次对我的救援,你的行为证明了你的内心没有被仇恨所控制。”

    “当然不是我。”怀特迈恩眼神有些愣也有些空洞,但她不自然的表情说明她对此事是有头绪的。

    她了解这股极端思想,那正是达索汉一直给雷诺灌输的东西。虽然她三番五次的劝阻雷诺要对达索汉保持警惕,可雷诺却像着了魔一样,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经德米提雅这么一说,再回想一下达索汉的行为,果然很古怪。

    曾经他来到修道院向雷诺索要《堕落者纲要》这本记录着诅咒神教历史和亡灵复生邪术的黑魔法书,说是为了寻找破解它们的方法。

    可是这种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鬼话,雷诺居然相信了。要不是她的阻拦,恐怕这本邪书已经落到他的手中了。

    霍克斯比尔的口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头看了看阴影的上空,几只龙鹰从天空中缓缓的降落下来。营地里再次归于平静,告别的时候到了。

    “你们要走了,对吗?”怀特迈恩看着公爵问道。

    “是啊,我们要回去了。”公爵回答道。

    “这几天和您相处让我感到很愉快,也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怀特迈恩又问道,“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这个给你,”公爵摘下衣服上的徽章放到她手说道,“它可以让你作为我的客人进入奎尔萨拉斯,没人敢拦你。”

    “我想在彻底解决完亡灵的问题之前,我都没有机会去那里。”怀特迈恩说话的时候表情有点没落。

    “那就写信给我,”公爵拍拍她的胳膊说道,“玛丽希亚知道怎么联系我。”

    怀特迈恩捏着徽章点了点头,她也想送他一样东西留作纪念,但是她浑身上下的一切都是这几天他买给她的。思来想去,她给了他一个拥抱当做告别的礼物。

    公爵又给了玛丽希亚一袋钱,叫她和那4名警卫回到庄园开展工作建立针对亡灵天灾和诅咒神教的情报网,然后便和子爵他们一起跨上了龙鹰。

    玛丽希亚苦笑着点点头,她把德米提雅招呼到身旁,将龙鹰的缰绳交给她并扶着她骑了上去。

    “你也要走吗?”达里安跑到德米提雅身边问道。

    “是的,我也要和他们回去。”德米提雅回答道。

    “那你还会再回来吗?”达里安又问道。

    “当然了,”德米提雅回答道,“我会带着能把克尔苏加德吓一跳的力量回来,到时候我们会一起帮助你,将你父亲的灵魂从堕落中拯救出来。”

    “也许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摧毁了纳克萨玛斯。”达里安捏着拳头说道,“你走吧,但是今晚要记得为奥里克斯祈祷,明天他将带领一支骑兵从仆从之门进攻斯坦索姆。”

    “一定要耐心一点,他那个堕落的男爵老爸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德米提雅点点头说道,“不管你们是否胜利,都要记得写信给我。”

    “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霍克斯比尔说道,“已经让神父等太久了。”

    说完,他拽着缰绳,率先拉着龙鹰向上爬升。

    怀特迈恩注视着那些红黄相间的大鸟盘旋着飞到空中,直到它们在她的视野里完全消失,才返回提尔之手。德米提雅的一席话让她有些担心,她得赶快回去纠正雷诺犯下的错误。

    龙鹰在天上慢悠悠的飞行,为了隐蔽起见,他们选择了一条绕开提尔之手的飞行路线直奔海文郡港口。龙鹰们懒散的拍打着翅膀,从西侧的山脉上空进入了海文郡的范围,忽然龙鹰们不约而同的加速,当他们的影子被太阳拉得半长时就降落到了鹈鹕号的甲板上。

    在血色领地这段时间,龙鹰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太好,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来了精神呢?原来是神父提前组织人手激活了鹈鹕号上的导航台,龙鹰们突然兴奋的行为是被导航台释放的魔法能量吸引所导致的。

    子爵指挥船员们进入工作状态,拔锚起航返回奎尔萨拉斯。一天后,他们再一次来到那片原始的小群岛,并接上了普雷蒙的兄弟苏加姆。又过了一天,他们在清晨抵达了碧风海岸东部的山区。

    碧风海岸城区的建设已经到了下一期的工程,除了民居和市政厅,还有一座简易的栈道码头,已经有不少流民被迁到了这里。

    普雷蒙和苏加姆只好划着他们带来的独木舟,从一个隐蔽的位置进入大山。告别了血精灵,他们要前往祖阿曼去探险了。

    伴随着码头上的一阵钟声,鹈鹕号在下午5点整进入了阳帆港。天色刚刚暗淡下来,街灯还没有亮。德米提雅和血精灵们从船上下来,这里的城市气息比海文郡还要重很多,即使在这个时间,依然有很多人在当街谈生意。

    周围风格另类的设施、商铺和住宅都让她有一股新奇的感觉。还没等她看够,公爵便把她带到治安所,帮她办理了身份。她拿到了一张蓝色底印的长方形羊皮纸,上面写着一大堆她看不懂的文字。公爵指着一个空隙让她签上名字,然后治安官便盖上了蜡印。

    从治安所走出,德米提雅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她被永歌森林的空气迷住了,每吸一口气,她都会感到自己被净化了。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德米提雅轻快的蹦跶了几步,走到公爵身边问道。

    “你已经准备好面对接下来的考验了?”公爵朝她瞟了一眼耸耸肩说道,“不,你没准备好。”

    “我在船上的时候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德米提雅说道。

    “不,你没有。你吃的太少,营养不够,体力太差,还不懂萨拉斯语。”公爵捏了捏她瘦弱的肩膀说道,“你以后主要的工作是陪我女儿修行,她可是很会折腾人的。”

    “先来教堂里住下吧,”神父说道,“我会帮你适应这里的生活,并教会你萨拉斯语。”

    说话间,公爵已经把她和神父扶上了一辆马车,自己则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进港以后,你已经祷告过了吧。”神父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德米提雅问道。

    “啊,是的。”德米提雅突然一惊,磕磕巴巴的说道,“是啊……您……怎么……知道的?”

    “圣光回应了你吧。”神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自己想说的话。

    “是啊,我得到了回应,但并不是新的预言,好像是和我聊天一样,蛮轻松的,但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悲伤感觉。”德米提雅点了点头,她集中精力想要呼唤圣光,可是聚集在手上的依然是一团暗影能量。她接着说道,“我正想问您呢,自从进入了奎尔萨拉斯的范围一直让我感到很奇怪,我现在依然无法呼唤圣光,可是它为什么会回应我的祷告呢?”

    “因为这里有一处悲伤的光源。”神父闭上眼睛说道,“它可以感应到你内心的虔诚,至于能否呼唤圣光,这并不是它对你的考量标准。”

    月亮升上天空,魔法路灯一盏接一盏的自动亮了起来,神父也和德米提雅回到了花园街市教堂。跟赤色烈焰大教堂比起来,这里的主体建筑明显要小一些,神职人员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多,但是周围的园林却非常大,花圃和果园随处可见。

    神父将她安排在一间修女房中,又给她拿来了一些学习萨拉斯语的书籍。

    德米提雅对于这所教堂感到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怪她一时又说不上来。神父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和她解释了一番。

    人类文明和高等精灵文明虽然都有圣光教派,但是两个教派之间的差别和两个不同的宗教差不多。

    人类文明的圣光教派的起源并没有明确的记载,最远可以追溯的部落时期,人类的祭祀们在与黑暗对抗的过程中逐渐接触到了这股排斥堕落,对抗黑暗的力量。

    人们开始寻求圣光的庇护,逐步建立起以圣光的意志为教义的圣光教派。

    随着教派的发展,人类社会逐渐走向文明,圣光教派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从国王到平民,教会的行为规范对他们的日常生活有着很大的影响。

    这也就导致了人类文明中圣光教派的规模非常庞大,并且发展出了一套自己的体系,有明确的教阶和等级制度。

    高等精灵圣光教派的起源是达斯雷玛的灵魂在游历彼岸时从太阳的化身那里得到的启示。

    在旅途的最后它被达斯雷玛说服,化身为一名叫阿格妮丝的高等精灵与他一同回到现世。随即他便与她订下了终生侍奉的契约,将姓氏改为逐日者,放弃了古老的月神信仰,将她视为唯一的精神领袖。

    在来到东方建立奎尔萨拉斯以后,达斯雷玛才将他得到的启示整理成文,作为圣光教派的教义推广出去。

    但是由于他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对奥术能量的研究中,阿格妮丝除了帮助高等精灵与神秘的龙鹰建立了稳固的联系、修复被巨魔的过度捕捞破坏生物链的艾伦达尔湖以及赋予树苗智慧与生命以外,没有再展现过其它神迹。

    再加上月神教派的复苏,圣光教派在奎尔萨拉斯规模一直很小,发展也非常缓慢。

    随着时间的流逝,高等精灵对太阳之井中的奥术能量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奎尔萨拉斯形成了一套与自然科学类似的魔法科学,并且在民间得到了快速的推广。

    所以自达斯雷玛过世以后,逐日者家族便没有与阿格妮丝再签订契约,圣光教派也只是作为名义上的国教存在。

    而她也行踪成谜,只有在新王登基时,她才会现身为其加冕。最后在安纳斯特里亚国王的加冕典礼过后,她几乎完全淡出了高等精灵们的视野,只留下两部与圣光有关的经文和数本圣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也就导致了奎尔萨拉斯人文主义盛行,宗教处于一个边缘化的位置。所以这里的圣光教派非常简洁,只有主教和神父,其余的神职人员一律称为修士,没有明确的阶级,只是按照管理的教区大小来划分。

第一百一十九章:尘封的过往

    公爵回到公馆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刚走进大厅,就听一见阵蜜蜂嗡嗡般的脚步声和谈话声。声音来自于二楼的会客厅,于是他找来一名侍从先去通告,然后便来到了会客厅。

    “爸爸回来了,旅途顺利吗?”海伦娜坐在躺椅上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的和他打招呼。

    “很顺利,”看她这幅样子,公爵的目光变得有些担心,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吃坏肚子了吗?”

    “哦,不,阁下,您不用紧张,”米娅看着海伦娜一脸无奈的表情,憋着笑说道,“她……只是……月事还没结束就又得了感冒。”

    “哦,原来是这样。”公爵晃晃耳朵做了一个轻松的表情,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他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来一杯‘奶奶的’柠檬姜茶吧。相信我,你需要的,最好再往里面加一些肉桂。喝下去再睡个好觉,你就没事了。”

    “我已经喝过了。”海伦娜噘着小嘴说道。

    “那就好。”公爵坐到她旁边对着他们问道,“你们在谈什么?”

    “我们在商讨关于幽魂之地的问题。”夏尔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公爵问道。

    “我们的侦察兵发现大量亡灵天灾聚集在了塔奎林,而且城市废墟西南方二十五公里的地方还竖起了两座通灵塔。”萨瓦里说道,“我们的要塞还没有建成,有些担心焦痕谷的防务问题。”

    “天灾军团如果要再次进攻永歌森林的话,它们还是会沿着死亡之痕进军的。焦痕谷应该不会受到很大的冲击,危险的是银月城。”公爵说道,“可我实在想不出,奎尔萨拉斯还有什么值得他们来抢的了。”

    “也许它们不是来抢东西的,”夏尔脸上闪过一阵阴沉,他将几份报纸放在公爵面前,声音低沉的说道,“我猜它们是来示威的。”

    “示威?”公爵看了看报纸上被夏尔圈出来的大标题,脸也阴沉了下来,他说道,“为什么要向我们示威?”

    “我想是因为最近这一年来,各方势力展开合作,加紧了对洛丹伦地区亡灵天灾余孽的清缴进度,尤其是银色黎明和血色十字军的合作,这使得克尔苏加德感到它在洛丹伦大陆上的统治力已经被削弱到难以接受的地步了。”夏尔说道。

    “是的,再加上血骑士们一直在清理永歌森林段的死亡之痕,”萨瓦里说道,“所以我们认为克尔苏加德感到了危机,现在它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奎尔萨拉斯也加入到围剿天灾军团的战局中,毕竟我们的血骑士已经掌握了穆鲁的圣光之力,亡灵天灾的黑暗魔法和不死之躯对我们已经没有优势可言了。”

    “所以它想要趁我们还在犹豫时恐吓我们,让我们继续躲在魔法屏障的后面保持孤立主义,然后全力去对付血色十字军和银色黎明。对吗?”公爵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咕哝着说道,“看来那姑娘挺有本事的,她已经想到克尔苏加德的前面了。”

    “您说谁?”夏尔问道。

    “没有谁,”公爵摆摆手说道,“你继续说的你的想法。”

    “阁下,我还有一个疑问,到底是谁在指挥幽魂之地的亡灵军团呢?克尔苏加德?那里亡灵军团的部署显然不是它的风格。”夏尔说道,“所以我想抽一支侦查兵对幽魂之地进行全面的调查,空想和猜测不利于我们做决策。”

    “这是摄政王应该操心的事,不是我们。我会给他写信告诉他我们的想法,远行者的龙鹰骑士可以从空中安全且全面的侦查那里。”公爵环顾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有些心不在焉的咬着手指的里昂身上,严肃的说道,“里昂,我要特别提醒你,如果让我知道你私自跑去幽魂之地的话,我就把你送到神父那去当修士。”

    “我?我当然不会,”里昂回过神后马上说道,“我怎么会去那里呢。”

    除了天灾的动向以外,其余的事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时间已经很晚了,公爵也感到有些疲劳,便遣散了他们。里昂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来到海伦娜的房间,他溜到她身边神神秘秘的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到她手中。

    海伦娜的直觉让她认为盒子里装着一份惊喜,于是她把手放在盖子上,用一个期待的眼神看着里昂。里昂没有说话,只是抖了抖眉毛,海伦娜小心翼翼的掀开了盖子,盒子里面躺着一对用真银做成的三叶草点缀装饰珍珠耳环。

    它们乍看起来很朴素,像一款量产的首饰,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它的花纹独特,做工精美,还刻着她名字的缩写,一定是某个手艺高明珠宝工匠手工制成的,珍珠的质量也很好,大小均匀,圆润又有光泽,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珍珠。

    此时海伦娜能清楚的感到身体里血液的流动变快,她的手脚不再冰冷反而在发热,脸上泛起了一点点的潮红。

    虽然心里非常高兴,但她还是做了一个有点失望的表情说道:“你答应送我的是项链,现在却变成了耳环。你可真会打折扣。”

    “这已经是我的全部财产了,”里昂顺势坐到海伦娜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说道,“以后等我赚到更多的钱,我会给你买更好的。”

    “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海伦娜斜靠在他身上问道,“我只是想说,难道你不买剑了?你该不会忘了吧,按照安威瓦尔德阁下的预估时间,你订的剑应该就快送来了。”

    “两天前我就问过他了。他告诉我,联盟这段时间一直在召开领袖会议,又是矮人王在主持。而且铁炉堡的工匠们全都在忙着给联盟的军队打造军械,根本没有人会接我这一把剑的订单。”里昂耸耸肩说道,“所以我就去给你买个礼物。”

    “他们总有开完会的时候嘛,”海伦娜问道,“难道那时你就不买剑了?”

    “到时候再说嘛,我想你生病了,看到我送给你的礼物会开心一些。”里昂捏了捏她的下巴问道,“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海伦娜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道。

    “那么,早点休息。”里昂把盒子重新盖上,放在她的首饰盒旁边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里昂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觉,他摆弄着奥萝拉给他的那个十字架叹了口气。他一直很想到戴索姆去看一看,他父母的坟墓还静静的躺在那里。

    说实话,里昂对戴索姆的记忆很少也很模糊,他只能记起那座他出生的城堡和周围的园林,在他刚过启蒙之年便被约维娅接到了银月城。

    他以为父母把他送到银月城只是为了让他在这里上学,可是过了没多久,他在银月城的公告板上看到了父母的死讯。当他向约维娅询问时,她只是给了他一封父母留给他的绝笔信。

    信上说他们让约维娅将他接到银月城的确是为了让他受到更好的教育,但也为了躲避戴索姆的那场诡异的疫病。

    约维娅没有告诉里昂事情的全部真相,而是按照比埃尔的要求告诉里昂,他们被处死的原因是在戴索姆对抗瘟疫时的怠慢导致瘟疫几乎毁了整个南幽魂之地。这也是里昂一直都羞于提及自己姓氏的原因。

    一股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将桌子上的烛台吹灭。里昂感到房间里有些不寻常的阴森便翻身下床,想要一个健步窜到窗前把窗户关上,却撞到了桌角。他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大口冷气,捂着肚子把窗户关上踉跄了两步回到床边重新躺下。

    里昂的脑袋刚沾到枕头,一股困意便席卷了他的意识,使他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第二天,里昂醒得很晚,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还有些疲劳,但是肚子里的饥饿催促他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走到桌旁,心不在焉的把已经冷掉的早餐胡乱塞到嘴里。

    他推开窗户,和新鲜的空气一同飘进来的还有一阵嘈杂的鸟叫声。他将装着一些面包屑的盘子放在窗边,看着那些飞来吃东西的小鸟发呆。突然,他看到了咸饼干,它正卖力的拍打翅膀朝着海伦娜的房间飞去,嘴里还叼着一封信。

    里昂有些好奇便来到海伦娜的房间。虽然海伦娜还在感冒,但她的精神已经好多了,此时她正坐在床上看书,时不时的还写一些东西。

    “你醒啦,”海伦娜抬头看了里昂一眼,把手里的书合上,看着里昂一脸的疲惫问道,“你怎么了?不会是被我传染了吧?”

    “不,我并没有感冒,只是觉得有些疲劳。”里昂很自然的坐到她旁边,拨了一下她还没梳的头发问道,“也许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爸爸出门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海伦娜摸摸他的脸说道,“既要监督要塞的建设工作,还要回银月城来陪我。”

    说话间,咸饼干已经飞进了海伦娜的房间,把嘴里叼着的信放到海伦娜的手中。它用一个挑衅的眼神看着里昂,然后炫耀般的和海伦娜客套了几句。

    海伦娜剥掉了蜡封粗略的扫了一眼,信其实是一场拍卖会的邀请函。里昂往信上瞟了瞟,可还没等他看到重点的内容,海伦娜便咬着信的边缘思考了起来。

    “你怎么了?”里昂问道。

    “是件好事,”海伦娜抬起眼睛看着里昂说道,“是花月拍卖会的邀请函,皇家海军的奎尔丹纳斯分舰队有一些船要退役,摄政王要拍卖它们。太好了,我正打算要向船舶协会订几艘三桅船呢,我们焦痕谷的工场一旦投入运作,商品和原料都需要更多的船来运输。”

    里昂从她手里接过信看了看,这场拍卖会将在花月25日举行,门票和材料费加起来每人只要50个银币,每封邀请函允许购买3张门票。

    看到这里,里昂感到皇家区拍卖行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门票的价格还没有暗月马戏团高。可是当他往后多看一行,就不再这么想了。想要参加这场拍卖会要交1000个金币的天价押金。

    “你和爸爸陪我去吧。”海伦娜说道。

    “还是让夏尔替我去吧。”里昂说道,“这种事他比我要擅长得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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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凤凰旗介绍:
艾泽拉斯大陆,黑暗之门24年,还处于中立状态的奎尔萨拉斯在独自展开收复失地运动之时,海伦娜和里昂被卷入了一场与邪能有关的事件中去,平静的生活就此被打破。黑暗之门重开,逐日者的败退与回归,一个又一个的阴谋将矛头指向各个势力在王庭内部的权力纠纷。公教与秘教,圣光与邪能之间冲突,将奎尔萨拉斯推向了内战的边缘;联盟与部落在东部王国的明争暗斗再一次打开了战争之神的庙宇,奎尔萨拉斯就像一个火药桶一样,一旦触发战火将吞没整个世界。未经风雨的少男少女,只有在圣光的指引下才能阻止即将来到的浩劫。风中的凤凰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中的凤凰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中的凤凰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