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看不见的风暴
风暴要塞，一艘原本属于纳鲁的星舰，现在被凯尔萨斯·逐日者占据，成为了他在虚空风暴的宫殿。从去年年头开始，银月城到日怒堡的传送门经常会出一些奇怪的问题，帕萨雷恩检查了日怒堡的一端，显然问题不在这边。
日怒部队已经一年没有得到新的兵源补充了，再加上沃雷塔尔的背叛，凯尔萨斯对沙塔尔的战争也发生了扭转，由攻转守。
去年的冬幕节过后，传送门时开时关，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增援过来，只是偶尔有信使给他送来家乡的明信片和报纸。
凯尔萨斯意识到发生这种情况应该是留在艾泽拉斯的族人变得更虚弱了，于是在纸上飞快的写了一条敕令。
他熔了些蜡倒在敕令上，当他拿起逐日者的印章想要盖上去时，却在手边的镜子里又一次看到了自己那双变得翠绿的眼睛。
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把敕令撕掉用另一张纸包起来扔向纸篓。他的纸篓已经被写废的敕令堆满，新的纸团砸在旧的纸团上弹了两下落在地上。凯尔萨斯抓着头发心里即恼火又焦虑，还有些许的不安。
纸篓里写废的敕令千篇一律，全是要求重启燃烧水晶提纯实验和要强制血精灵使用邪能来缓解魔瘾的敕令。
但是想想洛瑟玛给他送来的那些关于恶魔化的血精灵的报告，以及他坚决要禁止使用燃烧水晶的态度，王子就无法允许自己向奎尔萨拉斯下达这样的敕令。
这些年来，天灾军团的入侵和太阳之井的毁灭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将这些事归咎于他自己的无能和短视，因为当时他就在达拉然却没有发现克尔苏加德的阴谋。
所以他独自背负起将血精灵从魔瘾中拯救出来的这份重担，跟随恶魔的变节者伊利丹来到这片危险且荒凉的土地。
每每想到这些，他就恨的牙根直痒，发誓将来的某一天，他一定要亲手砸碎克尔苏加德的护命匣，把它挫骨扬灰。
他看了看手边那一摞各种坏消息的报告心情变得更不好了，此时他再无心办公，想要缓一缓焦虑的心情。于是他没有带任何随从，用风暴要塞的传送门前往日怒堡径直走进了他的马厩。
他找到管理马厩的仆从，让他帮忙选一匹腿脚强壮的陆行鸟，他想要骑着它去中央生态圈那里兜兜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跟王子殿下面对面接触的机会对于仆从来讲是非常难得的，给他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是得到头衔最直接的途径，于是他带着凯尔萨斯来到马厩的最深处，这里的陆行鸟是他繁育的最成功的一批。
仆从给这些陆行鸟都起了名字，并一只一只的向凯尔萨斯介绍，但是它们都没有得到王子的青睐。当他有点失望的准备随便挑一只骑走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浅红色中长发的漂亮女人，此时她正坐在厚厚的草堆上，怀里还抱着一颗陆行鸟的蛋。
“她怎么会在这？”凯尔萨斯在仆从耳边小声的问道。
“对不起殿下，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来做什么。”仆从摇摇头说道，“她坐在这里已经一个星期了，一直抱着那颗蛋，不吃不喝，赶也赶不走。”
“你先出去。”凯尔萨斯摆摆手说道。
“是的，殿下。”仆从一脸惶恐的鞠了一躬便退出了马厩。
凯尔萨斯蹲到她身边，此时她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呼吸匀称但是很微弱。
“尊敬的奥，伟大的凤凰之神，太阳的化身。”凯尔萨斯说道，“您在这里做什么？”
“就像你看到的，我在孵蛋。”女人稍稍睁开眼睛说道，“你别叫我奥，只有达斯雷玛可以叫我这个名字。就算你是他的后人，也不行。”
“呃，好吧。”凯尔萨斯无奈的耸耸肩，苦笑着问道，“那么，阿格妮丝女士……”
“别叫我阿格妮丝，”女人斜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道，“只有你继承王位的那一天，你才可以这么叫我。”
“那我到底要叫你什么？”凯尔萨斯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让我想想，”女人歪着头想了一会说道，“这一世我想叫康斯坦丝。”
“好吧，康斯坦丝女士。”凯尔萨斯问道，“您为什么要在这里孵蛋？”
“等一会你就会知道了。”康斯坦丝抚摸着怀中的蛋，一脸慈爱的说道，“它马上就要出来了。”
一直蹲在她身边让凯尔萨斯觉得腿有些发麻，但她的话又勾起了他对她怀中的蛋的兴趣，他从没有看到过陆行鸟出生，于是干脆也坐到草堆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枚陆行鸟蛋。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凯尔萨斯感到眼睛有些发干，当他想要揉揉眼睛缓解一下疲劳时，蛋壳突然裂开了一条小缝。
“它要出来了！”凯尔萨斯莫名其妙的有些激动。
康斯坦丝把手指竖在嘴前示意他不要出声，凯尔萨斯屏息凝视大气也不喘一下。蛋壳抖动得越来越剧烈，刚才裂开的那条缝隙也在悄悄变大，伴随着微弱的幼鸟叫声，一块和凯尔萨斯半张脸大的蛋壳掉到了地上。
一只通体洁白的陆行鸟幼鸟从蛋壳破掉的部分拼命往外钻，它长得很小，这个窟窿又足够大，没过多一会它便从蛋壳里钻了出来。
眼看着它要摔到地上，凯尔萨斯突然改变了周围的重力，小幼鸟浮在空中轻轻的叫着，眼睛上的膜还没有睁开。康斯坦丝把它捧在手中，凯尔萨斯便消散了魔力让周围的空间恢复至正常的样子。
“真可惜，它得了白化病。”凯尔萨斯叹了口气说道，“它无法活在阳光之下，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中悲戚。”
“它不是白化病，而是白变异。别看它现在很小，但是很健康。”康斯坦丝手中的温度慢慢的上升，小幼鸟身上的黏液被蒸发了，胎毛变得很蓬松，像一个毛茸茸的小白球。她舒了口气说道，“如果是负责繁育的仆从第一个见到它的话，他一定会和你一样认为它得了白化病，他会杀死它，然后还要认为是他提前结束了它的痛苦。”
“如果不是您，我们险些要犯下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凯尔萨斯接下她递过来的小幼鸟用一只手捧着。
“不是错误，”康斯坦丝站起身说道，“是罪恶。”
凯尔萨斯想要说些什么却感到有些语塞，舌头也在不由自主的打结，只能看着她迈着小碎步走向马厩的门口。她的背影变得越来越模糊，然后又变得透明，最后完全从凯尔萨斯的视线中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看着手中的小幼鸟，凯尔萨斯笑了笑，此时他的心情变得好多了，也不想去兜风了，于是他站起身走到马厩的门口。一直等在门外的仆从赶忙跑过来，凯尔萨斯顺势把手中的小幼鸟塞到他手里。
“它不是白化病，是白变异。好好照顾它。”凯尔萨斯又看了一眼那个小幼鸟说道，“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我想它长大以后一定会喜欢在太阳下奔跑。”
说完，他没等仆从回话，径直前往传送门返回了风暴要塞。
风暴要塞北部的宫殿是跟随凯尔萨斯来到外域的内臣们的居所，萨古纳尔男爵的房间在最南端，他隔壁的房间里住着一名叫德莉希亚的神秘女血精灵。没人知道她的来历，是血精灵们来到外域后突然出现在平民队伍中的。
德莉希亚有一副金丝雀般的好嗓子，她的歌声迷住了很多血精灵，也包括萨古纳尔男爵。在他的帮助和引荐下，她在风暴要塞里谋到了一份唱歌的差事。
此时德莉希亚正坐在梳妆台前，用一把梳子梳理着她那瀑布般的黑色长发，旁边的衣架上挂着一条表演时穿的，绣着金线的红色长袍。今天傍晚她要去日怒堡劳军，给那些远离家乡作战的战士们唱几首故乡的民谣，用以慰藉他们的紧张和疲劳以及思乡之情。
她漫不经心的梳着，突然从梳妆镜里看到一个艾瑞达女人出现在她的背后。她赶忙朝这个长着羊角和羊蹄的怪胎释放了一个幻象法术，把她变成了血精灵的样子。
“奥蕾塞丝，你来这里做什么？”德莉希亚问道。
“主人已经等不及了，”奥蕾塞丝的声音虽然很好听，但却透着一股阴森，使人感到毛骨悚然。她舔舔嘴唇接着说道，“主人想要他。”
“谁？”德莉希亚警惕的问道。
“他呀。”奥蕾塞丝的话语中透着一股邪邪的味道，满不在意的拿起德莉希亚的口红在镜子前像模像样的擦了擦。她抿抿嘴，右手纤长的无名指抚过下唇，将那一点点擦歪的口红抹掉，然后用它在镜子上划过。沾在她手指上的口红很少，只在镜子上留下一道断断续续的浅痕，但是德莉希亚看得出来，她手指划过的轨迹是凯尔萨斯名字的缩写，“你的动作太慢了，主人已经等不及了。”
“我可不会相信你的鬼话。”德莉希亚冷哼了一声说道，“主人采纳了我的计划，并把控制凯尔萨斯的任务交给了我。你嫉妒了。”
“嫉妒？这我承认。女人和女人之间只有嫉妒、猜疑和陷害。这次是你赢了，你的计划更邪恶也更阴险，很对主人的口味。”奥蕾塞丝坐在梳妆台上捏着她的下巴说道，“为了支持你，他下了不少本钱，甚至不惜跟伊利丹做交易。”
“这我知道。主人纵容了伊利丹对外域的控制，还出卖了玛瑟里顿的消息给他，让他征服地狱火堡垒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外域之王。而主人的要求仅仅是让他来教会血精灵使用邪能缓解魔瘾。”德莉希亚推开她的手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不需要你来给我上历史课。”
“问题就在这里，伊利丹在得到外域的控制权以后就背叛了主人。”奥蕾塞丝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酒说道，“他正在组建伊利达雷军团妄图对抗主人。”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德莉希亚问道。
“与你有什么关系？既然你还在这里装傻，那我就把话挑明了。艾泽拉斯的血精灵已经开始拒绝邪能了。可你呢？除了在那个小王子洗澡的时候，隔着帘子给他唱歌以外，什么都不做。”奥蕾塞丝掐着她的脖子说道，“你真的把你自己当成一个血精灵了？还是你想让凯尔萨斯成为第二个伊利丹？”
“控制凯尔萨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真正让人感到畏惧的不是强大的力量，而是强大的头脑。”德莉希亚掰开她的手说道，“我需要时间和他建立一条由我来主导的纽带。”
“狡辩的话我不想再听了。”奥蕾塞丝将一块翠绿色的水晶放到德莉希亚的手边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如何使用它。”
德莉希亚把它拿在手里看了看，它的颜色和普通的燃烧水晶没什么区别，但是里面却没有跳动的火苗，它散发出来的能量波动的频率很固定，和心跳的速度差不多。这是一块邪能水晶，是魔能机甲之心的核心部件，可以赋予那些冰冷的机器生物一般的行动能力。
“我不需要这个东西。”德莉希亚毫不在意的把它丢到地上。
“我这是为你好，”奥蕾塞丝没有生气，而是从容的把邪能水晶捡起来再次放到她面前说道，“把这个东西植入凯尔萨斯的身体，藏在他的心脏中。这样，他就会任你摆布，成为你的傀儡。这可是一条捷径。”
“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自从达斯雷玛带领高等精灵反抗我们开始，他们就注定不会接受一个燃烧军团的傀儡成为他们的国王。”德莉希亚说道，“只有按照我的剧本进行，最终我们才能控制凯尔萨斯，让他心甘情愿的为我们服务，进而控制整个奎尔萨拉斯。”
“你的剧本？那你就好好演吧，但是不要太投入，更不要把你自己当成灰姑娘。”奥蕾塞丝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哼了一声把邪能水晶塞到她手里并按着她的手握紧说道，“实话说了吧，这个东西是主人要我给你的，他要你证明你的忠诚。
不过你可以放心，即使将它植入凯尔萨斯的体内，它也会处于一个休眠的状态，至于什么时候激活它，完全由你控制。没有激活之前，不耽误他娶王妃和生孩子。”
说完，奥蕾塞丝浅浅的笑了几声，随即她的身影变得模糊，最后像海市蜃楼的影子一样从房间里消失不见了。德莉希亚心不在焉的收起魔能水晶，时间已经不早了，她麻利的换上演出的衣服便走出了房间。
第一百二十一章：里昂的剑（1）
芽月的最后一天，持续了一个多月的领袖会议终于落幕了。麦格尼·铜须沧桑的脸上终于看到了一丝轻松，可也有一丝落寞。
他曾在开会之前的半年中频繁与普瑞斯托女伯爵进行书信往来，还对她进行了一些拉拢。她答应他会在关于吸纳奎尔萨拉斯加入联盟的的这一议题中投赞成票。
可是在开会期间，她却倒向了那个即粗鲁又傲慢的范达尔·鹿盔，在这个议题上投下了反对票。
不仅如此，他们还决定向奎尔萨拉斯派出间谍，范达尔给出的理由是要监视血精灵是否还在滥用魔法能量，而普瑞斯托女伯爵似乎有着别的想法。
女伯爵的两面三刀和鹿盔的固执与偏见将铁炉堡置于一个尴尬的地位，自从达纳苏斯与奥格瑞玛在灰谷开战以来，东部王国也被卷入战火之中。
大量被遗忘者的私掠船不断的骚扰铁炉堡前往吉尔尼斯和奎尔萨拉斯的商队，海军却拿他们没什么好办法，他们不能远离联盟控制的海域作战。
一旦被遗忘者将铁炉堡的北方贸易线骚扰崩溃，将会对矮人造成非常严重的打击。可是如果能得到了血精灵的帮助，那么这一切将彻底扭转。
这样不仅能保护他们的海上贸易，还能迫使被遗忘者的舰队分兵防御北方，他一直在为此不停的努力着。可那两个自私自利且目光短浅的蠢货的行为将会葬送他的努力。
任由他们恶化联盟与奎尔萨拉斯的关系的话，有很大的几率会将血精灵推向部落，即使贸易线不崩溃，铁炉堡也将失去北方的贸易。
为了维持贸易，麦格尼将不得不单独与部落在阿拉希高地和奥特兰克山谷协议停战。所以，他们今天的行为将会在未来的某天把他推向了一个十字路口，要么做联盟的罪人，要么做矮人的罪人。
麦格尼拖着一身的疲惫来到他卧室书架后的暗室，这里是他的私人空间，谁也不知道。
只有在这里，他才会真正放松下来。自从开会以来，他已经一个多月都没进入这间暗室了，桌椅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麦格尼点燃了一盏灯，提着它弯下腰在桌前猛吹了一口气，然后将灯放在被吹干净的区域。
他又吹了吹椅子上的灰尘，很随意的坐在上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锡制酒瓶。扁平的瓶身和他手掌的大小差不多，厚度也基本一样，独一无二的旋盖式设计说明它来自于奎尔萨拉斯。
老矮人一脸无奈的拧开盖子灌了两口，斜眼瞟到了桌上还有一封被灰尘覆盖的信。
他放下了酒瓶拿起信并吹掉上面的灰尘又在手上拍了两下，然后剥掉了蜡封戳。他先看了看署名，竟然是恩纳斯神父写给他的信，自从天灾之战以后，这是神父第一次给他写信。
刚开始信里的内容并没什大不了的，他和他介绍了他的新学生，是个叫里昂的年轻小子。
但他读到最后才发现，神父不仅将血精灵的救赎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还将把艾泽拉斯从恶魔的凝视中解放出来的希望一并寄托在了他的身上。麦格尼扫了一眼信的日期，是风月的月头。
里昂这个名字他有印象，肯定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又有点想不起来在哪看到过。
于是他又喝了一大口酒思索了一下，酒精让老矮人的大脑活跃了起来，对了，安威瓦尔德之前的来信就有提到过。他又连着灌了两口把酒喝光，然后放下酒瓶找到安威瓦尔德的那一摞信件。
他一张一张的翻着，找到了那张提到过里昂的信，随着信付过来的还有一套关于铸造奎尔萨拉斯式细剑的资料。
“原来这小子要从铁炉堡这订一套剑。”麦格尼自言自语的说道。
麦格尼又思索了一会，这个无名小子让神父那么看重，自然也引起了他的兴趣。这场会议让他的心情变得很糟糕，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
麦格尼从他的私人储物间里找出了3块魔化源质锭，把细剑的资料和设计图夹在腋下，在耳朵上又夹了一支铅笔来到了大锻炉。
如果按照资料上说的造模具然后再熔铸的话，太浪费时间了，而且他打算要用珍贵的魔化源质锭，这么做也太扫兴了。于是他决定用手工来锻造，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他高超的技艺。
他在一个锻造台前把设计图夹在旁边的图纸架子上，又在熔炉中砸碎了一些炽热之核，待它们将热量释放出来时将魔化源质锭放入其中加热。
等它们起了变化，便夹起来放在锻造台上锻打，然后折叠再锻打，直到它们的形状改成了足够打造细剑的长度。
接下来的两天，他吃睡都在锻造台旁边，仅凭他的手艺，锻造出了一把有着贝壳状护手的细剑和一把格挡匕首。
麦格尼拿起他的杰作挥了几下，用一个打诨的语气对身旁的埃隆努斯·冷钢说道：“血精灵管这东西叫剑。”
“我看它倒是像一个又细又长的锥子。”冷钢说道。
“安威瓦尔德认为这个款式将来会流行起来。”麦格尼打了个哈欠说道。
“也许是他和那些瘦高个混久了吧，”冷钢摸摸胡子说道，“这东西可能适合那些血精灵，但是一定不适合矮人。”
“说的也是。”麦格尼把剑和匕首扔给了冷钢，让他给它们开刃，并用致密磨刀石打磨光亮。
接着麦格尼感觉好像还缺了点什么，抬头看看图纸又看了看神父的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在熔炉里放了一块真银，趁它还没有软化之前，从提尔利·草须那里拿了一小块强光碎片和两小瓶梦境之尘，又从苏雷·浆泡那里拿了一瓶屠魔药水。
他回到大锻炉，把小块强光碎片放进一个研磨碗撵成细细的粉末又将梦境之尘倒了进去，然后用屠魔药水调和成液浆倒进熔炉里。
熔炉的深处闪着橘红色的光芒，他熄灭了火焰，在温度合适的时候，从真银上抽出细细的银丝又拧成一股银绞线，然后把线缠在细剑的剑柄上。
线里附着的魔法能量浸透了剑身给它染上一层橘红色的光芒。在他做线缠线的功夫，冷钢手脚麻利的给这套剑做了一副剑鞘。
麦格尼将剑和匕首装进一个皮箱中，将管理铁炉堡的权力暂时交给了议会，然后他收好行李拿起锤子只带了一名贴身的随从骑上狮鹫前往米奈希尔港。
他登上了一艘准备前往南海镇的商船，经过了将近一天的航行，船平稳的停靠进了港口。他来到市政厅，找到了赫尼镇长向他询问了奎尔萨拉斯皇家舰队的巡航情况。
赫尼告诉他两天前，他们刚刚驶离这里前往库尔提拉斯。
等待他们返航会浪费很多时间，于是他付了船费，又和随从登上了另一艘大型三桅船上。他之所以会选这艘船是因为这艘船的船长拥有一整支商队，并配有护卫舰。跟着他们前往奎尔萨拉斯的话，是非常安全的。
老矮人拿出一只烟斗，往里装满了烟草并点燃，混合着湿咸的海风吸了一大口。他望着港口的商业街，鳞次栉比的商铺招牌下都会有一块用萨拉斯语写成的小牌子。
麦格尼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那些暗夜精灵直到现在依然抱着仇恨与警惕的目光来看待那些曾经的同胞。
不过反过来想想，暗夜精灵也一直想不通他们为什么对黑铁矮人抱着同样的仇恨和警惕。没有经历过他人的痛苦，也就没有资格劝他人放下仇恨。
船头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这支商队准备驶离港口了。
“陛下。呃，不。头儿，马上要起航了。”随从手忙脚乱的朝他走过来问道，“您要回房间休息一下吗？”
“我想再吹吹风，”麦格尼从嘴里拿下烟斗，在船舷上磕一磕，将灰烬和没有燃烧的烟草都倒出去说道，“我已经好久没有乘船远行了。”
麦格尼登上的这艘船是整支船队中最大的一艘。它的货仓非常大，里面装着满满的珍贵物品，不仅有那些非常难培育的草药和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独有的藏红花，还有一批魔力水晶，金库里也装着满满的金条。
他和甲板上的一名水手攀谈了一会得知，这支商队是隶属于达拉然的，他们要用这些受到血精灵青睐的商品换回来钢材、木料、染料和纺织品用以重建他们的城邦。
后半段的航程还算比较顺利，有护卫舰和魔导师保护的商队，被遗忘者不敢轻易劫掠。只是连绵不断的阴雨和颠簸让麦格尼很不舒服。
阴冷潮湿的空气让他的手指关节和膝盖刺痒难忍，只能通过不停的吸烟来麻痹自己。
过了被遗忘者控制的海域，天气状况有一点好转，久违的太阳终于出现在天空。花月6日的上午阳光明媚，达拉然的商船队低调的停进了阳帆港。
麦格尼带着随从来到治安所办理身份，他谎报了一个名字，并说自己是一名铁匠。可是他手里的大锤子让治安官始终以一个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您来这里是做生意的？”治安官看着他的随从只拎着一打一小两只皮箱问道，“您的商品呢？”
麦格尼回答道：“对不起，治安官先生，我是一名铁匠，我的商品就是我的手艺。”
这倒是个合理的理由，不过说实在的，麦格尼这一身威严的国王气息，怎么看也不像铁匠，更也不像生意人。治安官接着问道：“那么您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小箱子里是我们的行李，”随从用一串藏在胡子里的钥匙打开小箱子的锁然后又说道，“大箱子不能给您看。实在对不起，是给恩纳斯神父的东西。”
“原来是神父要的东西，那就不用看了。”治安官说话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他接着问道，“那你们来这里一定有神父的邀请函了。”
“并不是一封正式的邀请函，”麦格尼重新把箱子锁好，从怀里掏出信把神父签名的部分折上去让治安官看了一下说道，“他只给我写了一封信而已。”
“哦，好的。”治安官看着神父的签名点了点头，然后将两张写满萨拉斯语的黄色羊皮纸递过去并指示他们在空位签上名字，然后他一边盖蜡印一边说道，“欢迎你们，如果你们是第一次来奎尔萨拉斯，那么一定要去尝一尝银月城的玫瑰干香肠。”
第一百二十二章：里昂的剑（2）
手指和膝盖的刺痒促使麦格尼决定在阳帆港逗留一天，明天前往银月城。他要去泡阳帆港的温泉，据说充满魔力的泉水和手法娴熟的按摩师对他的病情有非常好的效果。
他们两个在一些热心人的帮助下找了一间温泉旅店，是一个吉尔尼斯人开的买卖。
旅馆前厅的绘画有些过于抽象，他们根本欣赏不来，于是头也不抬的换上了专门给矮人准备的拖鞋爬上5级台阶来到一个大厅。
大厅墙壁上的绘画就更抽象了，看得他们一阵头晕。随从将治安所开具的证明交给前台订了两个房间，放下行李便迫不及待的和麦格尼一起去洗温泉。
这里的浴室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没有用石头砌成的温泉坑，而是一间环形浴室。
墙壁上的图案是一副巨大的捕鲸场面，周围有水槽和石凳，中间有一个半米高的大理石平台，下面还冒着蒸汽。
麦格尼用热水将身体打湿，热气弥漫的浴室让他感觉舒服多了。
他拉了一下铜铃，一名服务生走进来把他扶上平台给他清理头发和胡子的污垢，然后用一个刷子给他全身涂满了用薄荷和樟脑制成的泡沫，等他的皮肤被泡沫浸透以后又用热水冲了一遍。
接下来，按摩师接替了服务生的工作，他在手上涂满了橄榄油，然后在麦格尼的身上又推又揉。
老矮人石头般坚硬的肌肉让按摩师的手感到一阵阵的酸疼，当他的皮肤变得微红时，按摩师的手也肿了起来。
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着微笑问他是否还要继续，可是麦格尼却打起鼾来，他已经睡着了。当麦格尼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了他们订的房间里。
老矮人伸伸懒腰一身的轻松，他掀开窗帘，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这时他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两声感到一阵饥饿，想去找点吃的。于是他点燃烛台，看到茶几的水烟袋旁放着一个食盒和一大杯酸奶。他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些榛子、开心果和杏干，还有大半盒的烤羊肉。
想什么就有什么，麦格尼感到自己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他抓起一块羊肉塞到嘴里嚼了嚼，羊肉的味道被香料衬托得很浓烈，可是因为已经凉透了让他有一股油腻的感觉，这应该是旅店给他们准备的晚饭，他睡过头了所以没有及时吃掉。
他懒得去找服务生重新加热，配着酸酸的杏干把羊肉吃光又把那杯酸奶一饮而尽，最后吃了一大把榛子仁心满意足的再躺回去睡回笼觉。
当麦格尼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随从收拾整齐准备出发了。他看了看座钟，已经是上午9点了，由于骑不惯陆行鸟，他打发随从去驿站租一辆马车。趁着这会功夫，他抽了一袋水烟，然后穿戴整齐并到柜台结了账。
80个银币换来了2个矮人的一身轻松，还有那么大一盒羊肉吃，麦格尼觉得还是挺划算的。他走出大门，登上马车朝银月城出发，在太阳偏西时到达了花园街市。
约维娅的酒吧在白天也当做餐馆营业，里面飘出来的香味吸引了麦格尼，他看看不远处的大钟楼，时间还早。
麦格尼知道神父是一名素食主义者，所以他打算在这里大吃一顿，到了教堂以后，晚上就不再吃东西了。于是他带着随从走进了酒吧。
麦格尼不喜欢这里面那股花香，便和老板娘说明了来意，然后坐到了室外烤肉台前的公共长桌上。
服务生端来两杯啤酒，并将菜单递给麦格尼。琳琅满目的菜品让他看花了眼，服务生热情的向他推荐了限时挑战的9磅重山猫肉排，只要在半个小时内吃完，就可以免费。长桌上的其它客人也纷纷开始起哄。
才9磅而已，这对嗜肉如命的麦格尼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于是他不仅接受了这个挑战，另外又点了一整条玫瑰干香肠和一整篮的糖心甜土豆，顺便在烤肉台上预定了烧烤师傅刚刚架在炉子上那近半米长的肉串。
他豪迈又粗犷的点单方式让周围的血精灵像看一名勇士一样看他，等待投食的时间，麦格尼和他们一边喝啤酒一边闲聊，这里有邮差、建筑工人、裁缝还有从学校逃课出来的学生。
麦格尼的萨拉斯语说的不赖也很懂血精灵的说话方式，所以他们对他并不感到害怕，反而很热情。
没过多一会，里昂骑马来到了这里，海伦娜的感冒还没有彻底好，她又不喜欢吃药，里昂想起了他上学时得了感冒，约维娅会做一个汤给他喝，对感冒有很好的效果，于是他便想到这里来找她给海伦娜做一份。
伟兰迪夫是一匹非常聪明的马，但是它有一个不属于马的缺点，那就是它非常的记仇。曾经和里昂在矮人船上的遭遇让它记恨着矮人，它用鼻子呼着气，眨着眼睛在里昂想要把缰绳交给拉瑟恩时，猝不及防的朝麦格尼哼了一下。
韦兰迪夫猝不及防的粗重鼻息吓了正在喝酒的麦格尼一跳，肚内的饥饿本来就让麦格尼心情不太好，他斜眼瞪了一下伟兰迪夫又看了看里昂，这个小子一点想要和他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把缰绳交给出来迎接他的服务生。
麦格尼有些生气，转过头装作继续喝啤酒，但他悄悄的用眼睛瞟着里昂，心里在琢磨着怎么找他点麻烦。
里昂把缰绳交给了拉瑟恩，刚要询问约维娅是否在店里，便听到这个老家伙嘲讽道：“以泰坦的名义，那是个什么畜生？”
“约维娅阿姨在吗？”里昂没理会他，对拉瑟恩问道。
“她在呢，”拉瑟恩抚摸着伟兰迪夫接着说道，“里昂，你的马好像瘦了，你有好好照顾它吗？”
“哦，那竟然是匹马，”麦格尼又满嘴嘲讽的说道，“他不说，我还以为那是头骡子呢。”
周围的血精灵听他这么说，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他们附和着这个老矮人发出一阵阵有嘲讽意味的笑声。里昂的火气蹿了上来，他瞪了麦格尼一眼，让拉瑟恩把伟兰迪夫牵到兽栏里去。
“矮人先生，我知道你在嘲讽。”里昂没有压住火气，虽然他知道在约维娅的店前闹事一定会招来她的一顿臭骂，但他更不愿意自己的坐骑被嘲讽了还要忍气吞声。于是他接着说道，“它是匹马，不是骡子。恐怕你欠我一句道歉。”
麦格尼的火气也上来了，到底是谁欠谁一句道歉啊？于是他没好气的说道：“我要是不道歉呢？”
跟一个矮人没有必要申请正式的流程，再进行决斗，银月城的法律对他并不适用。即使可以，他们不会这样做，两个暴脾气的家伙是不会受法律约束的。
“也许我应该教教你什么叫礼貌。”里昂把左手的手套摔在麦格尼面前生气的说道。
没等麦格尼表示接受他的决斗，里昂就已经把剑拔出来画着圈走到旁边的空地。麦格尼看着那只黑色的皮手套，又发出一阵嘲笑。
一个血精灵和矮人的决斗可不多见，长桌上的客人们又开始起哄，附和着麦格尼放肆的又笑又吹口哨，还有开赌局的。在这个气氛中，麦格尼也不可能拒绝这场决斗，于是从椅子上跳下来拎起锤子走到里昂对面。
“我应该在你的墓碑上刻什么？”麦格尼抡着锤子问道，“小混蛋还是小流氓？”
“我叫里昂。”此时里昂已经摆好了架势。
里昂？麦格尼这时才仔细看了看他，皱起了眉头。这个戴眼罩的棕发小子居然叫里昂，那他不就是恩纳斯神父在信里提过的那个冒失鬼嘛。他心里有点犯嘀咕，神父怎么会认为这么一个毛毛躁躁的小子有给血精灵带来救赎的能力？
还没等麦格尼从疑虑中脱出，里昂便举剑刺了过来。看着里昂这直来直去的动作，麦格尼感到自己被小瞧了，他撇着嘴向旁边侧了一小步躲开他的攻击，顺带着抬手抓住了里昂的剑。
他手上的皮肤渐渐变得如石头般坚硬，剑刃根本伤不了他。里昂想把剑从他手中拔出来，但他感到剑就像是麦格尼的手的一部分一样，不管他多用力也无济于事。
麦格尼轻蔑的笑着，握着里昂的剑突然向下一按，里昂猝不及防，没来得及将剑丢掉，被拽了一个踉跄，感到胳膊像脱臼了一样，疼得他龇牙咧嘴。
紧接着麦格尼侧过身转了小半圈，抬起锤子猛的砸在里昂的剑上，一阵火花闪过，在雷霆般的撞击声中夹杂着金属断裂的声音，里昂的剑被他砸成了两截。
麦格尼抓着手中的半截断剑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将它扔在脚边，长桌上的客人们又开始起哄。里昂气得满脸通红，他扔掉了手中的断剑，右胳膊疼得在发抖，于是他用左手拔出匕首又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这回，里昂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个矮人身上，他不敢再怠慢了，小心翼翼的围着麦格尼慢慢的转圈，寻找他的破绽。突然他感到从背后传来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稍稍回过头去，约维娅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背后，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好啊，你一回来就和店里的客人打架？”约维娅揪着里昂的耳朵把他扭到店门口往里一推，又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说道，“滚进去，不许再出来了！”
这场草率又鲁莽的决斗让老板娘给搅了，麦格尼冲着长桌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坐了回去。
过了一小会，约维娅和服务生便将他们的食物端了出来。为了替里昂道歉，她送给他一瓶日光陈酿。麦格尼毫不客气的接受了它，他用牙咬着瓶塞把它从酒瓶里拔出来，顺势吐到地上豪迈的灌了两口酒。
约维娅看他喝的很开心便和他客套了一句，然后去收拾走掉的客人的空酒杯。她不想和他纠缠太久，怕他再厚着脸皮因为刚才的事要东西。
当拉瑟恩把堆得和小山一样高的山猫肉排端上来后，她在麦格尼的旁边放了一个小沙漏便回到了店里。她坐在吧台后的小桌上在拢今天进货的账，没多一会突然听到一阵欢呼声。
她好奇的走到门前拨开帘子，麦格尼站在了椅子上双手握拳伸向上方，摆动着浓密的胡子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咆哮，长桌上的客人们也跟着他欢呼取来。
约维娅朝桌上看了看，原来这个老家伙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已经把肉排吃光了，连骨头都没剩。她哼了一声把帘子放下，真是没想到这老家伙还挺厉害的。
被他这么一弄，约维娅也不想再拢账了。于是她在二楼的第一个房间里找到了里昂，她本想狠狠的骂他一顿，但看到他抱着胳膊疼得在床上打滚，怒气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她赶忙打发一名女仆去隔壁的医院把埃雷图斯医生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里昂的剑（3）
经过一番检查，里昂的胳膊真的脱臼了。医生给他打上了两个简易的小夹板，并用绷带绑好，他告诉约维娅里昂的脱臼很严重，最好让他把里昂带回医院住院治疗。
约维娅觉得埃雷图斯医生可能是年纪大的原因，对这点伤有些小题大做。她付给他20个银币，并向他道了谢，便差人把他送回了医院。
医生走后他，约维娅看着一脸郁闷的里昂憋着笑问道：“你来我这做什么？不会是专门来和这个老矮人打架的吧？”
“当然不是，”里昂捂着胳膊说道，“海伦娜的感冒还没有好，我想让您给她做一份治感冒的汤。”
“啊，原来你是想要一份大蒜汤啊，但是这个汤要趁热喝对感冒才有效，”约维娅她写了配方递给里昂说道，“回去让塞莱恩给她做吧。”
里昂把配方装进口袋里便要离开。
“回去以后让拉列医生给你好好治疗一下，他曾经可是奎尔萨拉斯最好的军医。”约维娅随手拨开窗帘看到麦格尼还坐在长桌上，便对里昂说道，“那老家伙还没走，你从后门出去。里昂，你记住。如果再让我看到你跟店里的客人打架，我就把你送到教堂去，让你当一辈子的修士。”
里昂郁闷的呼着气，一脸满不在意的表情。可是当他看到约维娅要来揪他的耳朵，继续絮叨时，便灰溜溜的从后门逃跑了。
吃饱喝足的麦格尼和随从拎着箱子朝着远处一座高高的尖塔的方向走过去，过了花园街市的商业区是一处景色宜人的僻静之处，门前有两座钟塔的花园街市教堂就坐落在这里。
走进教堂麦格尼似乎感到他可以在这里自由自在的做任何事，谁都不会干涉他。可虽然身处于这种优美的环境中，他却无法享受其中的乐趣。
他走进正门，沿着中心凉廊走到了正殿，这里聚集了不少血精灵正在听恩纳斯神父布道。他将神父的信交给一名修士，他便把他带到了南耳堂附近的书房等待神父。
麦格尼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宗教典籍看了看背面，作者叫阿格妮丝。他把修士端来的红茶一口气喝掉半杯，在衣服上擦擦手心里的汗一手端着杯子的托盘一手翻开典籍读了起来。
他对圣光没什么感觉，这么做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如果有一本喜剧故事或者寓言故事甚至是菜谱，他也不会选择看这本典籍。
他只读了3页就打起了哈欠，当他想趴在桌子上睡一觉的时候，神父穿着他那条拖在地上有2米长的白色长披风走进了这里。
“您好啊，铁匠王。”恩纳斯神父和他打了个招呼，瞟了一眼他翻开的典籍说道，“您对沉思圣契感兴趣了？”
“沉思圣契？”麦格尼合上典籍看了看正面，“哦”了一声，说道，“难怪我越看越困。”
“您现在也是一个国王，怎么自己悄悄来这里？这可不符合礼节啊。”神父问道。
“因为你们的摄政王不喜欢我啊，他故意把我的人扔到了大吉姆家，却让幽暗城那些会动尸体住在王庭。”麦格尼打着哈欠说道，“多亏我的脸皮足够厚，铁炉堡才继续和奎尔萨拉斯保持着贸易关系。”
“别这么说，他只是迫于被遗忘者的压力才这么做的，吉姆给安威瓦尔德先生的待遇可不比大使差。而摄政王呢，虽然称幽暗城的马尔伦为大使，但他只被安排住在客房，直到现在摄政王也没有允许幽暗城正式在这里设立使馆。”神父解开披风扔在地上坐到他对面说道，“他是个务实的人，您也是。”
“他现在像个兽人一样，所以他青睐部落。他经历了太多的战争，痛苦和流血。他见过太多的死亡，并对死亡已经麻木了。”麦格尼把手里的红茶喝光，苦笑着说道，“他熟悉尸体的味道，却排斥山脉的味道。”
“您这么说可不公平，”神父摆摆手说道，“四年前，他亲眼目睹了我们的国家变成地狱般的坟场，而加里瑟斯的行为也让所有血精灵感到愤怒，所以摄政王对人类是有偏见的，这种情绪当然会波及到联盟。”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抱怨够了。全世界只有您能耐心的听我抱怨。”麦格尼抬起眼睛看了看神父说道，“对了，我今天遇到了一个没礼貌的小子，还和他打了一架。您猜他是谁？”
“这还用猜吗？肯定是里昂。”神父摊摊手说道，“您下手应该轻一点。”
“我已经很克制了，否则我会把他的整条胳膊扯下来。”麦格尼趴在桌子上说道，“我真的看不出来这个小子有什么能力可以给血精灵带来救赎。”
“您也不是一出生就知道如何做一个好国王，不是吗。”神父笑着说道，“孩子嘛，需要经历一些事情慢慢的成长起来。”
“您总有道理，”麦格尼把箱子交给神父说道，“我砸断了他的剑，还弄伤了他的胳膊。这个算赔他的吧。”
“这把剑可太贵重了，”神父打开箱子把剑拿出来把玩着说道：“看来您的手艺已经超越您父亲了。”
“我不想看见那个小子，所以我就把它交给您了。”麦格尼打着哈欠说道，“现在的铁炉堡让我感到紧张和焦虑，我想在您这放松几天。”
“您想住多久都行。”神父把剑收起来递还给他说道，“是他有错在先，您应该收他的钱。而且我相信，您会喜欢他的，因为他和您年轻的时候很像。”
在公馆里，拉列医生重新检查了里昂的伤处，的确有些严重，他给里昂的胳膊上打了一个固定器，并嘱咐他往后的一个星期这条胳膊都不可以乱动。
夏尔此时刚刚从焦痕谷返回银月城，他带着一些报告来到了海伦娜的房间，敲了敲门。
里昂此时正躺在床上，他没有注意到夏尔的到来，嘴里先是一阵长吁短叹，紧接着又是一阵对那个弄伤他的老矮人的一阵咒骂，海伦娜则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往他嘴里塞开心果。
“海伦娜，感冒好些了吗？”夏尔看着她还有些红红的小鼻尖接着问道，“拉列医生给你的药，你都吃了吗？”
“哦，我……”海伦娜说话的时候，有些支支吾吾。
“你没吃，”夏尔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药瓶说道，“可你应该吃，它能让你不流鼻涕。”
“只是感冒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嘛。”里昂说道，“只要有圣光的眷顾，她就不会患上致命的肺炎。”
“这是给你的，海伦娜，”夏尔只把这个话题当成了寒暄，他没有和他们继续争辩关于感冒的问题，便把一叠报告递给她说道，“焦痕谷工程的进度，昨天刚刚统计出来的。”
“太好了，工场可以投入运作了，”海伦娜粗略的读了一下报告，一边吸鼻子一边问道，“我们的原料还够吗？”
“我昨天去检查过阳帆港的仓库了，原料还算充足。最近从科赞和藏宝海湾来的商船里装着的都是羊毛和猩猩毛。”夏尔回答道。
“问题是魔力水晶。”里昂说道，“目前的存量只够维持现状的，没有多余的部分给我们的新工人用。这个东西现在处于严格的管制中，没有渠道购买。”
“我想削减公馆里的魔力使用，”海伦娜说道，“把魔法扫帚和魔法灯统统换成普通的东西。”
“那女仆们就要受累了。”里昂说道。
“海伦娜，我得告诉你，我要回家一趟。”夏尔说道，“我家里还有一些魔力水晶，我想回去和我妈妈商量一下，把它们先拿给焦痕谷使用。”
“还是不要了，你家的工人也需要那些魔力水晶。”海伦娜摇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
“没关系，我家的工人很少，消耗也很低。”夏尔坚持要将家里的魔力水晶给她。
“那我先谢谢你，”海伦娜觉得和夏尔没必要过于客套，他心思缜密又精于计算，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她就不再推辞了，接着说道，“我会付钱给你的。”
“我会尽量想办法再给你多搞些魔力水晶。”夏尔站起身说道，“只是这东西现在很紧缺，价格不便宜。”
“没关系，通常一块水晶够一个工人用一个月，从外面回来的流民对魔瘾的忍耐力更好一些，应该可以用得更久。你尽管去找吧，只要它的价格不超过3个金币，我觉得都可以接受。”海伦娜和他挥挥手说道，“回家以后替我向夫人问好。”
“还有我。”里昂打着哈欠挥了挥手，“也替我向夫人问好。”
“你们两个好好养病吧，”夏尔起身走到门口说道，“剩下的事就交给我、萨瓦里、米隆和阿瑟吧。”
“怎么？米隆和阿瑟也来了？”里昂像打开了惊奇箱一样，高兴得差点坐起来。这两个人是里昂在战争学院里的老同学。
“是我写信吧他们叫来的，”夏尔说道，“德赛下个月也会来。”
在夏尔离开后，里昂想让海伦娜帮他驱散心里的苦闷和抑郁，他艰难的转过身冲着她咧咧嘴，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海伦娜虽然在抿着嘴偷偷的笑，但还是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推开了他的脑袋，但是里昂却厚着脸皮又凑了过去。
“好了，别闹了。”海伦娜把他又推了过去说道，“我不想把感冒传染给你。”
“你的感冒已经好了，”里昂故作神秘的用手指在她眼前一遍一遍的画着圈说道，“你喝了约维娅阿姨的大蒜汤，感冒已经离开你了。”
看着那个放在桌子上，还冒着一点点热气的汤碗，海伦娜觉得里昂的改变很明显。
以前他只会自顾自的做事，用他以为正确的方式表达内心的想法，现在他会站在她的角度来看待问题，也变得越来越会体贴人了。趁着里昂没有注意，海伦娜猝不及防的在里昂的脸颊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这个就当是给你的奖励了。”海伦娜把里昂从床上推下去说道，“早点回去休息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夏尔家的沙龙
隔天的中午，夏尔才到回家里，他的家在皇家贸易区的最南端，离城墙很近，远离商业区，是一座历史悠久的老宅。
夏尔的爸爸贡斯当生前是银月城有名的画家，也是有名的败家子。他把全部精力和积蓄都投入到了改造和装修祖上传下来的大庄园，在园艺方面更是锻炼得可以和他的画技相媲美。
他从不关心政治也懒得赚钱，只靠他的伯爵奉金来生活，当他将这座庄园改造得让自己满意时，几代人积累的财富也被他败得差不多了。
后来他感到手头实在有些紧了才去逐日王庭述职，最后成了安纳斯特里亚国王的御用画师。可即使得到了这样的一份工作，他花钱依然大手大脚，所以除了发薪日，他还是显得很潦倒。
夏尔的妈妈卡琳达是一名珠宝商的女儿，有一双灵巧的手。曾经是平民的她在成为伯爵夫人以后也算是跻身到了上层社会，并且整日沉迷在贵妇们的沙龙中，不过在家要败落的时候她终于站了出来。
她限制了他的花销，卖掉了几件祖传的古董，在皇家贸易区买了一个商铺又从父亲那里赊一批宝石。贡斯当负责设计，她负责制作，当他们的店开张时，惊艳了整个银月城。
在财富积累的过程中，夏尔也顺利出生了。但是在夏尔两岁的时候，依然只会爬行根本站不起来。经过医生的检查，夏尔的右腿被诊断为畸形，一辈子都离不开拐杖。
这是一个让全家都感到悲痛的事情，寄托在他身上的希望都被摧毁了。
未来让一个瘸腿的孩子继承头衔是一件极不体面的事，于是在夏尔到了应该启蒙的年龄便被父母送去了教会学校，他们希望他将来能成为神职人员，这样他们就可以开始计划要第二个孩子，并将头衔传给他。
在上学期间，夏尔表现得冷漠又沉默寡言，但却意外的在教堂结识了海伦娜，后来他在叔叔纳萨托的资助下转到了花园街市的一所私立公学，并结识了里昂和萨瓦里。
直到天灾战争爆发，贡斯当以随军画家的身份跟着凯尔萨斯王子前往外域，卡琳达留在银月城照顾夏尔和家里的生意。过了一年多，贡斯当被送回了奎尔萨拉斯，因为他在外域患上了白喉。
他最后的时间是在皇家贸易区的萨布隆医院的隔离间渡过的，他在那里他跟夏尔和卡琳达隔着纱帘见了最后一面，并向他们诉说了自己在外域的见闻以及对夏尔的期望，他希望他也能为逐日者家族效力。
之后过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他就病死了。卡琳达埋葬了他，并把他的头衔传给了夏尔。
夏尔站在大门前回忆着自己过往的点点滴滴一时间几乎忘了自己回来做什么。
“少爷，到了家门口为什么不进来呢？”一名值班的侍卫问道。虽然夏尔继承了头衔，但是他不愿意别人提及他的身份，尤其是家里人，依然要他们称他为少爷。
“哦，我正要进来呢，”夏尔问道，“我妈妈在家吗？”
“在呢，夫人正在接待客人。”卫兵回答道。
夏尔点了点头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大门。
灰色的大厅里空空的，并没有人的痕迹，壁炉中的火倒是烧得很旺。顺着壁炉往上看，那上面挂着的4面盾徽又让他陷入了沉思。但是他这次只思索了一小会便回到了现实中。
接待客人一定是在二楼的会客厅，于是他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的走上去，在会客厅的门口，隔着门就听到了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谈话声。侍从刚要替他通报，夏尔却拦住了他，悄悄的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我还是怀念以前的日子，摄政王从不在皇宫组织舞会。”
“是啊，现在的逐日王庭就像一座工场一样。”
“工场，这比喻不错。工场里只有劳作、压迫和斤斤计较，怎么会有舞会呢。”
“就算有，你们也不能去。”
“这是为什么？”
“你们的假发都过时了，应该剪短再重新做型。”
夏尔憋着笑拍拍门，然后把侍从推了进去。他走到靠在船型躺椅上的卡琳达身边说道：“夫人，少爷回来了。就在门口。”
“那快让他进来啊。”卡琳达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说道。
侍从应了一声便把门打开，夏尔拄着拐杖走进来和这些他素未谋面的贵妇们行礼。
“我的孩子，快过来。”夏尔走到卡琳达身边，她站起来对着周围的贵妇们说道，“我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和贡斯当的儿子，夏尔。虽然他已经继承了他爸爸的头衔，可现在并没有任职，只能拿一半的伯爵奉金。”
“夏尔，现在我来给你介绍，”卡琳达指着一名衣着时髦的女人说道，“奥洛萨莉亚女士，时装界的宠儿，皇家歌剧院最耀眼的明星。”
“您好，女士。”夏尔向她行了个礼，“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奥洛萨莉亚欢快的回答道。
“黛妮丝女士，”卡琳达指着一个穿着黄色华丽长袍的女人说道，“皇家银行的主计长，我们家的钱都存在她那里。”
“是非常安全的存着，”黛妮丝说道，“一个铜子都不会丢。”
“亲爱的，你是怎么保证这些钱的安全呢？”卡琳达问道。
“我上个月订做了一张3米长的大床，我打算把你家的钱都藏在我的床底下。”黛妮丝一边喝咖啡一边拿她打诨。
夏尔咧咧嘴，又向她点了点头。
“还有这位，”卡琳达指向了那位穿着鲜红色长袍，戴着颈环的女士说道，“奥莉菲洛丝夫人。”
“《新生》。”奥莉菲洛丝夫人扇着扇子说道。
“我知道，”夏尔面向她说道，“是您去年出版的诗集，我也买了一本。”
“亲爱的奥莉菲洛丝，你好像很久都没有写诗了。”奥洛萨莉亚端着茶杯说道。
“写诗是需要灵感的。”奥莉菲洛丝夫人一边喝茶一边说道，“王庭的工作很忙，我实在抽不出时间去寻找灵感。”
“夏尔，你一直在和里昂他们一起做事，对吧。”卡琳达问道，“那么你这次回来要做什么？”
“我回来是想要取一些魔力水晶。”夏尔回答道，“我们的工人变多了，海伦娜家里的魔力水晶不够用，我记得我们家里还有一批新的。我想先拿给她用。您放心妈妈，海伦娜会付钱的。”
“你需要多少？我们家只剩200块了。”卡琳达回答道。
“这远远不够。”夏尔耸耸肩一脸失望的说道。
“你真幸运，回来的太及时了。”黛妮丝似乎嗅到了金钱的味道，手舞足蹈的说道，“奥莉菲洛丝夫人掌管着魔力水晶的供应，这件事找她最合适。如果你再晚一些回来，她可就要走了。”
“可我帮不上任何忙，”奥莉菲洛丝夫人说道，“魔力水晶现在是奎尔萨拉斯最紧俏的物资，所以采用的是分配制度。即使是贵族，也有严格的购买规定，没有摄政王的手令是买不到的。”
“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黛妮丝说道，“西部圣殿的魔网修复已经接近尾声了，等那里重新运作起来，魔力水晶的供应至少会比现在提高一倍，管制应该会放松下来。而且你应该趁这个机会赚点钱，复活节就要到了，花钱的地方会很多。”
“你说的对，”奥莉菲洛丝夫人低头看了看她这已经过时的衣服叹了口气，现在她的确有些窘迫，就连今年春季的新礼服都没舍得买。在这些老朋友面前没有必要装清高，现在没有大的战事，魔力水晶的库存还算充足，倒卖一些没什么大问题。于是她问道，“海伦娜小姐会为这些魔力水晶付一个好价钱，对吧？”
“当然，她很慷慨又很爱惜她的工人，现在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让焦痕谷兴旺起来。”夏尔回答道，“她愿意为每块魔力水晶多付50个银币。”
“1金币50银币，价格倒是有些吸引力。”奥莉菲洛丝夫人继续问道，“那么她需要多少？”
“600块，每个月。”夏尔简短的回答道，“以后也许会更多。”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奥莉菲洛丝夫人说道，“如果摄政王察觉到的话，我可就没命穿新衣服了。”
“如果有军界的人给我们打掩护就会容易得多，”奥洛萨莉亚说道，“我认识的军官们可以很轻易的拿到额外的配给，然后我们再从他们手中买过来。”
“为了我们的安全应该这么做。可是问题来了，要和军界打交道的话，这个价格就有些低了。”黛妮丝突然插嘴说道，“夏尔少爷，您能不能跟海伦娜小姐商量一下，再加点钱？毕竟谁也不想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白忙一场。”
“这当然没问题，我可以给她写一封信询问一下，”夏尔眼珠转了几圈说道，“每块2个金币，够吗？”
“这就够了，”黛妮丝喝了口茶点点头说道，“其实这对你们来说也不亏，甚至更加有利。别人的纺织工场同样也面临着魔力水晶短缺的情况，所以只要有足够的魔力水晶，你们的工人就能操作魔法织布机不停的运转，用大量的商品去抢占市场。天底下去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划算的买卖？”
“您说的太对啦。”夏尔发出一阵轻笑，奉承了黛妮丝一句。
“我可以去找托曼森中尉，另外我还认识一些魔导师，我想他们手中也有额外的配额。”奥莉菲洛丝夫人抬起在桌子上压变形的圆胳膊对奥洛萨莉亚问道，“亲爱的奥洛萨莉亚，在军官中你有可靠的人选吗？”
“艾伦琼·阳刃准将、杜亚希中尉、赫里奥斯中尉。这三个是最可靠的。”奥洛萨莉亚扒拉着手指说道，“只是这本钱太大了，东西也太特殊了。就算我让他们三个一起分享我的情意，恐怕也不能用欠条从他们手里换到魔力水晶。军官们都是很现实的人，别看他们每周都给我送花，还会给我写情书。但我知道，没拿到钱，他们是不会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的。”
“有我在还用担心钱的问题吗？”黛妮丝插嘴说道，“我可以从皇家银行借出钱来，只要事情可靠，多少都不是问题。”
奥莉菲洛丝夫人点点头说道：“夏尔少爷，给我们些时间，也许我们几个合力可以给你弄来两倍的数量。”
“那我替海伦娜小姐谢您两次，”夏尔对着几位贵妇行个礼说道，“谢所有人。”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们今天留在这里吃晚饭吧，”卡琳达又对夏尔说道，“你也快去给海伦娜小姐写信吧。”
夏尔满意的点了点头，慢慢悠悠的走到了门口，转身向她们行礼告别。
夏尔回到了久违的房间，里面还是一尘不染的样子。看来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女仆们也有认真打扫他的房间。
他给海伦娜写了封信，告诉她不需要再为魔力水晶的事情担心了，他能以2金币50银币的价格买到魔力水晶，数量足够焦痕谷的工场使用，他希望她今天就能拿主意。
他找来一名侍从在一只箱子里装了50块魔力水晶，让他将这封信和这个箱子马上送到阳痕公馆去。
傍晚，夏尔跟卡琳达正在和客人们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侍从返回了这里，他拿着夏尔的箱子来到餐厅。她们以为海伦娜是觉得这个价格太高了，拒绝了这笔生意，都是满脸的失望。可是夏尔却很有自信。
他打开了箱子，里面的魔力水晶已经被取走了，取而代之的是300个金币的订金，金币上还放着一封信，上面只有一个大大的单词：“成交”。
第一百二十五章：凯莉森德拉船长的灾难
花月8日，对于凯莉森德拉船长和她的商船来说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船长，”麦尔利纳站在船头用望远镜看着北方对船尾的凯莉森德拉喊道，“我们已经过了幽魂之地了！”
“再加把劲，2个小时以后，我们就会到达阳帆港。”凯莉森德拉冲着已经疲惫不堪的船员们喊道。
这趟航行对凯莉和她的船员来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壮举，她的船很小，这些年来只是往返于奎尔萨拉斯到吉尔尼斯再到南海镇这条短且富足的贸易线上，这次他们却跨出了安全圈，前往暴风城。
这趟航行让她开了眼界，南方的艾尔文人和北方的洛丹伦人与阿拉希人很不一样，他们刻板固执不懂幽默，说话又快又短，不擅长遣词造句，做起生意来，和他们说话一样直来直去。
这趟旅程她见识到了艾尔文森林丰富的物产并不比永歌森林差，尤其是暴风城的乳制品和铠甲装备，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她和她的商船在那里逗留了半个月，买了大批的奶酪和军备才启程返航。本来她想直奔阳帆港，可是为了装更多的货，他们的补给携带很少，于是只好在南海镇进行补充。
那些奶酪在南海镇被达拉然的商人们一扫而空，军备她却没有卖一件，因为那是她的好友法希尔请求她去采购的。
补给后，她的船再次起航却在北流海岸被一股西南方吹到搁浅，他们只好在银松森林登陆，与粘丝洞的蜘蛛们大战了2天等到涨潮才再次回到海上。现在，他们终于越过了所有的危险，家就在眼前了。
太阳即将结束它的工作，凯莉的商船也驶进了永歌森林的范围。麦尔利纳用望远镜已经可以看到晴风山脉西峰的山尖了，所有船员都在欢呼，把剩余的酒都拿出来准备狂饮一番。
突然船底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动，风没有变，船速却越来越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凯莉似乎听到了漏水的声音。
“船长，”一名水手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甲板上喊道，“船底漏水了！”
“快让船工门堵上漏水点！”凯莉焦急的说道。
“堵不上，漏洞的速度比堵得要快好几倍。”水手说道。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们航行的太远，船受不了？”凯莉问道。
“不，我们被袭击了。”水手说道，“船底是被一些简易的石质工具凿坏的，我估计是鱼人干的。”
凯莉接过望远镜朝东面看了看，果然能看到金色海滩和那里空荡荡的渔村。
“一定是暗鳞鱼人，”凯莉把望远镜塞给水手，又跑到船舷附近往海里看了看，下面有一大片黑影，还有鱼人时不时的跃出水面。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快放救生艇！”
“那我们的货怎么办？”麦尔利纳问道。
“我们的子弹和火药都用光了，没法和他们战斗。它们的数量太多了，是整村出动的。先别管货了，安全最重要。趁它们把东西抢光之前我们赶快逃到岸上去，”凯莉率先解开一艘救生艇的绳索说道，“等到了阳帆港，治安所自然会派人帮我们夺回货物。”
水手们不再犹豫了，他们放下小艇有序的跳到上面拼命划桨。凯莉的小艇率先靠到岸边，他们上岸以后开始帮助后面陆续靠近的小艇。不幸的是其中一艘载人最多的小艇被鱼人追击，并翻了船。
落水的水手们只好游泳前进，但是他们的速度不可能比鱼人还快，有两个水手被鱼人拖进了水底，再也没有浮上来。
凯莉和她的船员们站在岸边眼睁睁的看着这条陪伴了他们近十年的双桅纵帆船在残阳的余晖下一点点的沉到海底。
船员们都在胸前画着十字，默默的留着眼泪为这个老朋友送行，凯莉船长更是哭得不像样子。悲伤过后，接踵而来的是愤怒和复仇的欲望。凯莉抹净了眼泪带着船员们徒步返回了阳帆港，并向治安所报了案。
“女士，请您冷静。”治安官试图阻止凯莉船长歇斯底里的吼叫，“我们需要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才能行动。”
“你们还要调查什么？”凯莉继续大声的吼叫，“难道要我把沉船捞起来放到你眼前，你才会相信吗？难道我们都是划着救生艇出海的吗？”
“请不要激动也不要吼叫，这样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您的血压飙升到一个可怕的高度。”治安官说道，“金色海滩是安纳斯特里亚国王划给暗鳞鱼人的保留地，我们不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贸然进攻那里，这是违法的。”
“难道那些鱼人袭击我的船是合法的？”凯莉挣开了治安官按着她肩膀的手说道，“奎尔萨拉斯的法律和军队是保护血精灵还是保护鱼人？”
“对不起，女士。不管您怎么说，我都要按照工作流程来进行。”治安官一脸遗憾的说道。
“行了，我不求你们了，”凯莉打翻了接待员递来的咖啡杯，她接着说道，“我自己去夺回我的东西总可以了吧，你们别在我进攻金色海滩时给我找麻烦。”
“我希望您不要冲动。”治安官说道。
凯莉带着麦尔利纳从治安所摔门而出，虽然她刚才说自己动手，可他们的武器装备悉数丢失，而且经过这次袭击，船员们有点谈鱼人色变的样子，根本无法攻击渔村，更别说夺回他们的东西了。
凯莉坐在治安所的石阶上，低着头绞着手，思考着去哪里寻求帮助，但她此时的思绪很乱，脑袋也被情绪控制着，根本理不出头绪。
看着那些围在她身边神情沮丧的船员们，索性她不思考了，把船员们打发回家，自己则是来到阳帆港的一家小酒馆里喝闷酒。
她坐在吧台前向调酒师要了一杯鸡尾酒，但是当酒放到她面前时，她即不喝酒也不和其他客人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酒杯。
吵闹的酒吧里舞女们卖力的扭动着身体，尽量让台下的看客们全都能看到她们骄傲的曲线，只有这样那些被酒精控制的臭男人才会把手里的铜板往台上扔。
其中一个舞女，跳着跳着，别出心裁的解开上衣丢到了人群中，音乐从吵闹变成激动，台下的人群也从躁动转为沸腾，其它舞女也学着她的样子开始丢上衣。
当她们全都光着上半身扭动时，台下的看客们不约而同的一起让舞台上下起了一阵铜板雨，霍克斯比尔也将口袋里的一把铜板洒向舞台。
热烈的感觉褪去以后，他感到又口渴了于是来到吧台。可他的钱袋里现在已经没钱了，只好厚着脸皮去调酒师那里碰碰运气，看看能否赊一杯。
他坐下去堆了一脸的笑，刚要开口，余光正好瞟到了还在发呆的凯莉森德拉。
他的笑容突然从脸上消失了，然后瞬间又乐了。他拿走了凯莉一直没喝的那杯鸡尾酒。
“小姐，如果你不想喝的话，这杯酒就让我替你喝吧。”霍克斯比尔一脸狡黠的说道。
凯莉船长依然呆呆的坐着，看都没看他一眼。
“凯莉，是我，你看看我啊，”霍克斯比尔搂着她的脖子把她拉向自己说道，“是我，伦瑟·霍克斯比尔，你的邻居又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凯莉森德拉惊了一下，她扭过头用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除了他的声音以为，别的地方都不太像她印象中的霍克斯比尔了。
“你说你是霍克斯比尔？”凯莉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她挣脱出来，狠狠的推了他一把说道，“你这个快要变成失心者的家伙离我远一点！”
“真的是我，”霍克斯比尔毫无防备，摔到了地上。他没有生气，麻利的爬起来重新坐回去说道，“还记得吧，我们两个小时候一起去生命之林里摸龙鹰蛋，结果蛋没摸到反而被一只大山猫追到了萦语水池，我们跳进水里冲它做鬼脸，却被一群魔导师像看猴子一样围观。”
“天呐，真的是你。”凯莉有些惊讶，听他提起小时候的糗事不由得脸一红，她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不是被摄政王流放了嘛，怎么回来了？”
“发生了很多事，一时也和你说不清楚。总之我现在回来了。”霍克斯比尔把那杯酒一口喝掉，抹抹嘴问道，“倒是你，到酒馆里还是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船被暗鳞鱼人给洗劫了，”凯莉捂着脸带着哭腔说道，“可是治安所却要慢慢的找证据。”
“治安所做事从来都是畏首畏尾的，他们最怕担责任。”霍克斯比尔说道，“这事能和我详细说说吗？”
“也没什么好说的，”凯莉张开手，眼圈红红的吸着鼻子说道，“在金色海滩附近，我们被暗鳞鱼人袭击了。它们凿沉了我的船，估计现在正在掠夺我船上的货物吧。”
“哎，真可惜。”霍克斯比尔摇摇头说道，“要是我早一点碰到你的话，也许我能帮你抢回来一些。”
“你就是再有本事，凭你自己能做什么？”听他这么一说，凯莉又推了他一把。他这喜欢捡便宜话说的毛病还和以前一样。
“回来的不止我一个，奎尔林斯的流民都回来了。我们在给阳痕公爵做事。”霍克斯比尔说道，“如果我们早点遇到，我会带你去跟公爵商量，让他帮你把货物追回来。”
“现在去也不晚！”凯莉突然来了精神，她抓着霍克斯比尔的肩膀说道，“就算货物都没有了，我也要为我的船报仇！”
“那你再请我喝一杯，”霍克斯比尔露出了一个小人得志般的笑容说道，“喝完我就带你去。”
凯莉森德拉气得说不出话，他这种爱趁人之危的劲最让她讨厌，但是现在只能让他占这个便宜了。
于是她气呼呼的从调酒师手里抢下正在做莫吉托用的苏打水塞到霍克斯比尔手里，又从钱袋里掏出几个银币扔给调酒师，然后不由分说的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拖出酒馆。
霍克斯比尔渴得不行，就在被她拖着走的时候，便将那半瓶苏打水喝得精光。他们两个共骑一匹马，沿着那条窄小的牧羊人古道飞快的奔往了焦痕谷。
第一百二十六章：报复（1）
焦痕谷东部一间宽敞的木屋，里面摆着一张宽大的木桌，墙上挂着两盏灯和一张永歌森林的地图，这便是公爵在焦痕谷的作战室。
公爵和子爵此时都在这里，他们手里分别拿着不同的报告，公爵手中的那一份是骑兵们的训练报告，上面显示这些曾经的游侠作战技巧很娴熟，但是对新战法有些许不适，而且纪律性稍差，训练时经常有不服从指挥的情况出现，但总体来讲还在正常范围之内。
子爵手中的是他们的健康检查报告，上面显示这些游侠在得到了充足的食物供应以后身体逐渐在恢复，现在已经可以承受穿戴12公斤的胸板甲在马背上进行实战训练。
“情况比预期的要好嘛。”公爵把手中的报告丢到桌子上。
“现在问题是马，”子爵说道，“萨瓦里训练了500名骑兵，可我们只有200匹战马。”
“下次你去激流堡买回来就是了。”公爵说道。
“激流堡不见得有那么多，我还得去暴风城和南海镇买一些。”子爵拿着一块布满魔法符号的石头说道，“我答应给加林王子修复的东西，魔导师协会已经给我修复完了。这个小东西不仅花了我不少钱，为了表示郑重，我还得亲自给他送到激流堡去。真希望他能卖给我一些种马和饲育手册，这样我们就可以自己繁育阿拉希马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霍克斯比尔带着凯莉森德拉船长走进了作战室。
对于霍克斯比尔从营房偷偷溜出去到阳帆港酒吧消遣的这种行为，公爵和子爵已经见怪不怪了。当年在远行者，他经常因为这件事挨希尔瓦娜斯的鞭子，可就是屡教不改。
但由于他的个人能力非常强，对侦查、渗透、暗杀和颠覆等间谍活动非常精通，希尔瓦娜斯一直不舍得将他开除。公爵把他留在这也不是为了让他当一个普通军官，所以也就由他去了。
“这么晚了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公爵问道。
“凯莉森德拉？”子爵看着凯莉船长抢着问道，“我听说你去暴风城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的，子爵阁下。”凯莉回答道。
“你到过南海镇了吧，科娜塔的情况怎么样？”子爵又问道。
“我替您去看望她了。说实话，她的情况不太好，看起来有些抑郁。”凯莉回答道，“发给她的钱全都会寄出去，她每天都在不停的念道她孩子的名字。”
“我带你过来可不是让你唠闲话的。”霍克斯比尔用胳膊碰了碰凯莉说道，“快和阁下说正事。”
“是啊，我正等着呢。”公爵说道。
凯莉鼻子一酸，带着哭腔详细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这个事你怎么看？”公爵看着子爵问道。
“真是太不幸了。这件事交给我们吧，以后南海镇那里还要你帮忙，这回就当成让你先欠我一个人情。”子爵对着凯莉说道，“我了解鱼人，它们生长出的四肢促使它们更愿意在岸边生活。”
“要怎么做，我听您的。”凯莉说道。
“把这个任务交给萨瓦里他们？”公爵问道，“突袭一个渔村我们两个没必要亲自去吧。”
“别小看它们，先派我们的侦察兵去把渔村的情况查清楚吧。”子爵又对凯莉船长说道，“我们可以去帮你报仇并抢回货物，不过这中间的损失，我无法向你保证。”
“我现在只想为我的船报仇！”凯莉咬牙切齿的说道。
“侦查就交给我吧，”霍克斯比尔戴上手套和头盔，招呼过来一名叫哈斯温里奥的小伙子说道，“我们这就出发。”
“顺便叫科兰古去银月城把里昂叫来。”公爵摆摆手说道。
“公爵阁下，我要付多少酬金给您？”凯莉小心翼翼的问道。
“酬金？”公爵摆摆手说道，“算了吧，塔希尔刚刚不是说让你先欠他一个人情嘛。”
“这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凯莉不由得心里又感到一阵酸楚和愤怒，她吸吸鼻子接着说道，“阁下，请借我匹马，我去阳帆港把还在那里的水手们召集来和你们一起去。”
“不需要，你的人去了只能添乱。”子爵靠在椅子上打开怀表看了看，时间已经是8点半了。于是他叫来一名侍从让他去找厨师拿些宵夜过来。
两路人分头出发，霍克斯比尔和哈斯温里奥骑马前往金色海滩，科兰古骑上最快的龙鹰飞往银月城。
龙鹰虽然不是夜行性动物，但是在夜晚飞行的速度并不比白天慢，年轻的龙鹰骑士只用了两个多小时便降落在公馆的兽栏。他跑进公馆，在海伦娜的房间里找到了正在和她下棋的里昂。
“里昂，公爵阁下招你回焦痕谷。”科兰古咽了咽口水，火急火燎的说道。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里昂看着快输掉的棋局赶忙站起来。
“我也不知道。”科兰古摇摇头说道，“他没和我说是什么事。”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海伦娜拉住里昂对科兰古说道，“科兰古，你回去告诉爸爸，里昂受伤了，他现在需要休息。”
“你受伤了？”科兰古这时才注意到里昂胳膊上的固定器。
“没关系，我还是去吧。我现在是公爵阁下的侍从，不能拒绝他的命令。”里昂拿开海伦娜的手对科兰古说道，“他已经给了我足够的宽容，每周都会允许我回来陪你，这我已经知足了。而且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海伦娜叹了口气，点点头。她知道如果她强行不让里昂过去的话，他是会同意的，公爵自然也不会责怪她什么。但是这也会对里昂的前途造成不好的影响，她只好担着心，把里昂胳膊上的固定器取下来，嘱咐他做事尽量只用左手。
里昂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还是很疼，但是为了让海伦娜放心，他故意忍痛做了个笑脸，让她以为他的胳膊已经好了。
里昂骑上科兰古那只龙鹰径直飞往焦痕谷，这还是他第一次骑着龙鹰夜间飞行。在黑暗的天空中龙鹰似乎有些抗拒，在飞到晴风村的空港时，它就被导航台上灯塔的光芒和魔法气息所吸引想要降落，里昂拼命的拉着缰绳才又让它爬上高空。
他们一共在天上折腾了将近三个小时，才降落在焦痕谷空港的兽栏中。
里昂把缰绳交给兽栏的管理员换上一匹马前往公爵的作战室。他敲了敲门，除了公爵、子爵和萨瓦里以外，还有那两个他熟悉的面孔。
“阿瑟，米隆，你们两个在这我一点都不惊讶。”里昂镇定的说道，“夏尔已经告诉我们你们来了。”
“闲话少说，里昂，”公爵拍了拍桌子说道，“检验你和萨瓦里的时候到了，暗鳞鱼人袭击了凯莉船长的商船，我们要帮助她报仇并夺回她的货物。”
“所以我和吉姆决定要突袭金色海滩的渔村，”子爵指着一张简易地形图说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里昂觉得作战室里的灯光不够亮，于是他抓起一个魔法荧光棒照着地形图，阅读着上面的每一个信息。地形图上画着渔村大致的范围与周围的地形，以及里面岗哨和守卫的分布。
“如果要我指挥的话，我需要100名骑兵。”里昂说道，“从南北两个方向夹击渔村。”
“只要100名？”公爵问道。
“对，只要100名。”里昂指着地图说道，“金色海滩是个狭长地带，很窄。骑兵太多了我们的队伍无法展开。”
“萨瓦里，你怎么看？”公爵问道。
“我也觉得100名骑兵就足够了，”萨瓦里说道，“但我不会选择南北夹击，我会从北方进攻，集中全部力量击溃它们的防御并把它们赶到森林里去，长时间离开海水的滋润，它们身上的黏液会干涸，皮肤会裂开，慢慢的它们都会变成永歌森林的肥料。”
“里昂、萨瓦里，我警告你们，鱼人和我们不一样，它们是低等生物，社会只分两个阶层，每个鱼人族群只有一位酋长，剩下的鱼人都是它的奴隶。这也就意味着一旦渔村遇到袭击，鱼人酋长会逼迫它们全都会投入作战。”子爵用铅笔敲着地形图，面色凝重的说道。
“这我知道，但正是它们的低级，使得它们的组织性和纪律性非常差，只是凭借本能行动而已。所以遇到危险它们更容易恐惧，击垮它们的士气是非常轻松的。”里昂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指着地形图说道，“我们从南北两端发动攻击，40名骑兵运动到静谧海岸，另外的40名骑兵运动到南部沙滩。最后那20名骑兵，要携带火种和炸药跟着北部的队伍。”
“里昂，鱼人的数量有很多。”米隆指着地形图旁边标的数据说道，“真的没问题？”
“总共只有不到500只嘛，1比5，对我们来说，胜算还是蛮大的。”里昂指着地图中间的一座大茅屋说道，“击溃它们的士气，并把它们赶到这里。”
“为什么要这么做？”公爵问道。
“是我的经验，小时候我经常去金色海滩并溜进渔村附近捡蚌，偶尔我也会被鱼人发现，并被它们攻击。
如果是成群结队的鱼人我会逃跑，如果是落单的鱼人我会痛揍它一顿。”里昂笑着回答道，“时间久了，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它们一旦认为打不过我，就会逃进茅屋里躲避。如果那里再被认为是不安全的话，它们就会逃到这个大茅屋。
后来我因为好奇溜进去过一次，看到里面摆着一个石头制成的娜迦雕像。
我很在意这件事，就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查询了一些关于鱼人的资料，那时我才知道这座大茅屋是它们的海神社，它们认为供奉在那里的娜迦是鱼人族的力量之源，遇到无法战胜的敌人时会寻求它的庇护。
被击溃士气，并被恐惧所支配的鱼人一定会逃进它们的海神社，等它们都逃到那里……”里昂不说话了，只是笑了笑。他的校友们同时读懂了他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次突袭就交给你们了。里昂，你来制定计划。”公爵拍了拍里昂的肩膀说道。
公爵的手很重，疼得里昂呲着牙倒吸着凉气。
他忍痛做了最后的详细布置，他和米隆从北面进攻，萨瓦里和阿瑟从南面进攻，最后那20名骑兵由霍克斯比尔带领，除了常规装备，还按他的要求带上足够的烈性炸药和火种跟在里昂的队伍后面。
公爵打开怀表，再过10分钟就到凌晨3点了，于是他遣散了他们，并让侍从将这些年轻人带去营房休息。
第一百二十七章：报复（2）
里昂躺在营房里硬硬的木板床上，这让他的胳膊很不舒服，但是也有一股久违的味道，在战争学院上学时，他们睡的就是这种床。
他想起了那个窄小的卧室，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盏不怎么亮的灯以外，什么都没有。
晚上宿舍管理人员会从外面将门锁上，想要去厕所就要拉铜铃，可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每拉一次铜铃就会被扣1分，扣满20分就会被强制退学。
想要赚回被扣掉的学分，就要到战争学院那迷宫般的地下室里偷那些盖着学校印章的学分卡。但那里不仅有手持战刃和鸢盾的破法者守卫还密布重重机关，一不小心就会受伤，甚至是丧命。
算上拉铜铃，学校一共有100种扣学分的规定，每个班级的副教员也会使出各种手段给学生们制造麻烦，逼迫他们去触犯这些规定，真是一所灭绝人性的学校。
里昂侧身躺着闭上眼睛放空脑袋不再去想这些过往，发起突袭之前他必须要好好休息以便恢复精力，但他只是浅浅的睡了4个小时就醒了过来。
胳膊触到床板那一阵猝不及防的尖锐疼痛让里昂翻身坐起，他看了看表又看了看窗外的晨雾和微光，便把萨瓦里他们全都弄醒又叫来传令兵去集结部队。
他拉了几下摇铃叫来4名侍从，他们给这4名年轻的小军官换上了与其他骑兵一样的深红色羊毛制服和白色马裤，又在他们前胸和后背卡上骑兵队长的胸板甲并用黄铜铆钉固定好，再给他们穿上齐膝的黑色皮靴戴上包着漆皮，装饰着马鬃和羽毛的头盔，最后给他们的腰间挂上了武器。
太阳的高度已经超过了海平面四分之三，晨雾因为阳光的照射变得稀薄，里昂跨上一匹军马对一名侍从说要他去找凯莉船长组织一个运输队。
里昂和萨瓦里对了表，然后里昂说道：“我先进攻，等你能听到我们的声音时再发起进攻。”
“你要我把第一滴血的荣誉让给你？”萨瓦里看了看他身后那些穿着银光闪闪的胸板甲的骑兵一脸不愿意的说道，“昨天我说需要100名骑兵是照顾你的面子，40名骑兵已经足够我击溃渔村了。”
“鱼人的血不配被当做荣誉，”里昂摇摇头说道，“我不是在跟你争什么，我们这边发起攻击，你那里的鱼人就会朝我们这里运动，你再进攻就会容易很多。”
“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我更不能让你了。”萨瓦里说道，“里昂，不怪我说话难听，我就直说了。圣光让你变得软弱，我现在比你强壮得多。”说完，他便扭过马头，带领他的骑兵朝金色海滩疾驰而去。
“这场战斗是我来指挥！”里昂冲着萨瓦里的背影大吼了一句。
萨瓦里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冲他竖了一下中指。里昂气得火冒三丈，骂了他几句便带领他的骑兵朝静谧海岸出发。
为了不惊扰到阳帆港的巡逻队，里昂一行穿过牧羊古道以后没有进入大道，而是贴着晴风山脉的西峰沿着山下的土路前进。他压低着身子不停的策马，在可以看到大海时拉住了缰绳让整个队伍停下来。
他打开怀表看了看，距离他们出发已经过了30分钟，霍克斯比尔走到他身边打开地图指着一处海滩说道：“我们现在应该处于这个位置。”
里昂拿出一个小望远镜侧着身子往南看了看，果然可以看到渔村了。他又看了看地图，用手比量了一下，离渔村还有不到1公里的路程。
“我估计萨瓦里已经到指定位置了，”里昂拽着缰绳控制着有些躁动的军马，“希望他能控制住他的冲动。”
“我们也赶快出发吧。”米隆迫不及待的说道。
“等等，你们往北看一下，”哈斯温里奥把望远镜递给霍克斯比尔说道，“那里有一只大家伙。”
哈斯温里奥指的方向与他们的距离只有不到100米，这对霍克斯比尔的眼睛来说根本不需要望远镜。
他朝他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个背后长着紫色珊瑚的橘黄色大鱼人正趴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好像在睡觉。它身边有两个白色的鱼人不停的在用水桶往他身上浇水，还有两个黑色的鱼人卫士拿着刀剑守护在它身前。
“是个橘黄色的大家伙，比别的鱼人大很多。”霍克斯比尔又看了看鱼人守卫说道，“手里的家伙也对，是暴风城制式的刀剑，一定是凯莉采购回来的东西。”
“我想起来了，”哈斯温里奥一边用望远镜看一边说道，“这家伙是暗鳞鱼人的酋长。”
“你有什么证据？”里昂问道。
“它手上有一枚戒指，据说是用娜迦的鳞片做的。”哈斯温里奥回答道。
“的确有一枚，”霍克斯比尔挤着眼睛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看得到，就在它右手的第二根手指上。”
里昂再次打开怀表看了看，距离约定发起进攻的时间还有20分钟，他又看向了哈斯温里奥问道：“你肯定吗？谎报军情可是会被枪毙的。”
“当然。”哈斯温里奥一脸自信的的说道，“我敢肯定，那家伙就是哇啦哇啦酋长。”
“哇啦哇啦？这是个什么鬼名字？”他们四个凑到一块嘀咕了几句，然后里昂对身后的骑兵们喊道，“停止前进，原地待命。”
说完，他招呼米隆、霍克斯比尔和哈斯温里奥从马上下来，借着雾气的掩护朝鱼人酋长的位置摸了过去。他们走到了距离它们大概有40米的地方，躲在两块大石头的后面。
“我来解决那两个守卫，”霍克斯比尔指着黑色的鱼人卫士说道，“剩下的归你们了。”
“这家伙是我发现的，”哈斯温里奥拔出匕首说道，“所以它是我的。”
“那我和米隆去解决那两个白色的，”里昂也拔出了匕首说道，“你下手的时候要利落点。”
“没问题，”哈斯温里奥说道，“不过它手上那枚戒指得归我。”
“想要你就拿去。”里昂说道。
里昂和米隆从左右两边包围了过去，哈斯温里奥用嘴叼着匕首，匍匐在沙滩上潜行。霍克斯比尔摘下背着的长弓从箭袋里抽出两支箭，他瞄准了其中一名鱼人卫士拉满弓弦将箭矢射出，然后迅速将另一支箭弹到手上射向旁边有所警觉的鱼人卫士。
两只黑色的鱼人纷纷中箭倒地，里昂和米隆趁机朝前冲刺，在那两个白色鱼人去海边取水，还没来得及发现鱼人卫士死亡时从背后将它们扑倒，再用匕首狠狠的插进了它们的脑袋。
这一切本来做得都很完美，但是他们显然低估了鱼人的生命力，被射穿脑袋的鱼人卫士没有死透，从嘴里咕哝出来几声惨叫。
哇啦哇啦被它的叫声惊醒了，哈斯温里奥只好提前发动攻击，他把匕首放到右手中，用左手撑地蜷起双腿蹲下后又猛的一蹬，他从沙滩上一跃而起倒提着匕首朝哇啦哇啦刺去。
大鱼人嘴里发出一串串的怪叫，站起身向侧面挪了一个身位，因此哈斯温里奥的匕首没有给它造成致命伤，只是在它肚子上开了个不小的口子。
哇啦哇啦用一只手捂着伤口，阻挡着要往外流的鱼肠。它脸上的表情愤怒无比，手上分泌出了大量的黏液堆在伤口处又莫名其妙的左右横跳两下，一股绿色的自然能量包裹着伤口，被划开的肚子就着黏液在慢慢修复。
紧接着，它灵巧的躲开了哈斯温里奥的攻击，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发出了一阵阵愤恨的叫声并在手上聚集起大量的雷电元素丢向哈斯温里奥，这电能强大得不仅使他感到全身麻木，甚至还传导到了包围过来的里昂和米隆身上。
看来箭矢对于身体覆满黏液，生命力顽强的鱼人作用要小一些，于是霍克斯比尔又抽出一支箭矢，他削掉箭头，将它插在在一个有他三分之一手掌大的，安装了特殊激发装置的圆锥形铜壳炸弹尾部的小凹槽里，然后用胶条绑紧。
“哈斯温里奥，快躲开！”霍克斯比尔把这只爆炸箭搭在弓上朝前方大声喊道。
听到霍克斯比尔的喊话，他不敢怠慢，只有天知道他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什么疯狂的想法，于是他强忍着身体的麻木，用仅有知觉的左手撑着往旁边滚了两圈。
霍克斯比尔瞄准了哇啦哇啦的脚下射出箭矢，箭头上的铜壳炸弹撞到了石板上激发了炸弹里的火药，伴随着着火药燃爆时的闪动火光和雷霆般的声响，鱼人酋长双腿间升起一片黑雾，碎片横飞，秽物满地。
爆炸的冲击甚至波及到了旁边的里昂和米隆，好在他俩提前趴到了地上，又有胸甲和头盔的保护，没有受伤。
哇啦哇啦的双腿被炸残了，原来那覆满黏液的健硕双腿此时变得一片焦黑并插满了形状扭曲的弹片。
它的右腿还好，左腿变得软绵绵的，没撑多一会，身体一歪栽倒在了地上，嘴里发出一阵阵凄凉的哀嚎。哈斯温里奥从地上爬起来，吐净了嘴里的沙子，骂骂咧咧的走到了哇啦哇啦身边。
他轻蔑的看着它，此时它背上的紫色珊瑚也已经被爆炸的冲击震断，围绕在它肚子上的自然能量消散了，它的伤口没有完全修复，肚子抽动的时候黏液还会顺着湿滑的皮肤往下淌。
它胯下的伤口都在不停的渗血，但那种红得发黑的粘稠液体很难被认为是血液。这个称霸金色海滩的鱼人酋长此时显得凄惨又落魄，它嘴里的哀嚎渐渐转变得像哭腔。鱼人竟然会哭？会求饶？鬼才会相信。
此时里昂和米隆也爬了起来，他们三个围在哇啦哇啦身边，里昂打开怀表，看了看说道：“还剩10分钟，萨瓦里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更不会等我们。快，抓紧时间。”
哈斯温里奥咽咽口水，收起手中的匕首捡起霍克斯比尔扔过来的柳叶形砍刀，他丝毫不理会哇啦哇那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神以及凄凉的叫喊，一呲牙，剁下了它的脑袋。
第一百二十八章：报复（3）
里昂一脸嫌弃的将这颗涌出大量血液，呲着满嘴獠牙的橘黄色大鱼头捡起来回到骑兵的队伍中去。
哈斯温里奥在哇啦哇啦的右手上找到了那枚戒指，它看上去很暗淡，摸起来黏糊糊的。戒指很小，从它的手指上拔不下来，于是他便砍断了它的手指，将那枚戒指取下来擦掉黏液装进包里。
趁着他在分解哇啦哇啦尸体的时候，米隆也站起来，他挺挺腰，无意中扫过了他刚才战斗过的地方，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他和里昂干掉的那两个白色鱼人的尸体竟然消失了。如果它们不是被潮汐带回到了海里，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两个家伙也没死，它们是自行逃跑的，那么就一定会回到渔村报信。
“快，我们得赶快出发。”米隆捡起被哈斯温里奥砍下来的断肢，朝骑兵队跑回去，他对里昂说道，“我们没有杀死那两个白色的鱼人，它们一定是回渔村报信了。”
“该死！”里昂的脸上露出一股怒意，他左手抓着鱼头，右手在空中打着旋，用腿夹了一下马肚子对骑兵们喊道：“快，朝渔村出发。”
被留在原地的哈斯温里奥有些迷茫，他疑惑的看着一脸轻松的霍克斯比尔。
老侦察兵也发现了他的疑惑，于是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们的任务又不是冲锋。我这就追上去，你回去看看凯莉的运输队组织得怎么样，如果他们已经集结起来了，就把他们带到渔村去。”
哈斯温里奥应了一声骑上马朝反方向急奔，霍克斯比尔慢慢悠悠的走到他的马旁边，轻巧的翻上去朝着里昂和米隆的方向追赶过去。
里昂加紧策马，带着他的骑兵来到了距离渔村300米左右的位置上。
村里聚集了不少黑色的鱼人卫士，它们有的拿着抢来的武器，有的拿着简易的石矛正在巡逻，村口用芦苇编制的篱笆墙的大门已经关闭，果然那两个鱼人跑回来报信了，现在渔村已经有了戒备。
“它们已经失去了酋长，”里昂冷哼了一下说道，“没有它的命令，它们不可能有效的组织起来，赢定了。”
“对，没什么可顾忌的，冲进去吧。”米隆已经有些安奈不住冲动了，他抓着缰绳说道，“这种篱笆墙在我们的战马面前简直就像纸做的一样。”
“对，冲进去。”里昂点了点头说道。
金色沙滩显然要比里昂预估的宽一些，但他依然将40名胸甲骑兵排成了两列横队。骑兵们膝盖挨着膝盖整齐的列队等待命令。
战马优良的血统让它们对战斗有着超乎想象的预感能力，它们大多低着头，用前蹄在刨沙，鼻孔里呼着粗气。
里昂来到了号兵身旁，他抓着缰绳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是他第一次领导真正的军队战斗。他不停的在告诉自己，这些鱼人很弱，小的时候用随手捡来的树枝就能打得它们抱头鼠窜，现在他们有马有剑，消灭这个村子是易如反掌的。
里昂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再次确定了距离，大喊一声：“拔剑！”
接到命令的骑兵们整齐的将剑拔出，把护手放在嘴前，将剑直直的竖起。一时间金属的摩擦声奏响了战争韵律的前奏，紧接着，第一排的骑兵将剑尖指向前方做出了刺杀的姿势，后排的骑兵则是将剑横着高高举起，剑尖微微朝下。
“里昂，你没事吧？”米隆看到里昂举剑的手有点颤抖，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里昂面色凝重的回答道。虽然他极力在掩饰，但是那种痛苦是不能完全掩饰得住的。
“小步前进。”里昂又发出了一道命令。
周围的马匹好似能听懂他的话一样，第一排的骑兵们开始整齐的前行，第二排的骑兵和他们保持了一剑的距离，也开始小步前进。就这样他们走过了一半的路程，里昂大喊一声：“加速，快步前进。”
此时他们的队形已经不像刚才小步前进时那样整齐了，甚至有几匹野性十足的马已经发出了低声的嘶鸣。里昂小心翼翼的控制着速度和节奏，尽量维持队形。他估摸着距离，在与篱笆墙大概只有50米的距离时，里昂吼出了所有骑兵都在盼望的命令。
“冲锋！”
随着里昂的吼声传遍了空旷的海滩，号兵吹起了冲锋的号谱，战马的嘶鸣声与骑兵的呐喊声将战争韵律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里昂的战马率先撞上了篱笆墙，并将它撞出一个大口子，就像米隆说的一样，这东西在他们面前就像纸做的。
里昂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里面的鱼人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几十个鱼人聚集在一起挤成团，把手中的武器指向外围，像一只只蜷缩起的刺猬一样结成战阵。
里昂将左手拿着的那颗哇啦哇啦的鱼头朝最大的战阵扔了过去，鱼头划着漂亮的弧线掉落在地上滚了几下，看到它的鱼人马上就变得焦躁起来。
焦躁不安的暗鳞鱼人看着朝它们冲来的那一股像滚滚的深红巨浪一般的骑兵，它们的焦躁转瞬间就变成了恐惧，很多战阵不攻自溃，鱼人们四散奔逃，甚至互相踩踏。
骑兵们和崩溃的鱼人撞到了一起，战场上顿时血雾喷涌，残肢横飞，喊杀声、嘶鸣声、惨叫声、撞击声、踩踏声将战争韵律推向了高潮。
里昂忍着胳膊上的剧痛用力甩掉插在他剑上的鱼人残肢，又朝另外一只逃跑的鱼人追了过去。
这个鱼人边跑边回头看，那恐惧的目光就好像死神在它身后追赶一样。跑了没几步，里昂的战马就撞倒了它。
鱼人被撞出几米远，倒在地上装死，但是它的四肢根本不听使唤，不由自主的在颤抖。
里昂没有管它，而是径直朝前方大堆的鱼人冲了过去。他战马的铁蹄无意中踏在了一只倒地的鱼人的后背上，它脆弱的脊椎和内脏被战马踩得粉碎，四肢不约而同的向后摆起，血液从身上的裂口中喷涌而出。
里昂看到前面还有一个鱼人捂着脑袋趴在地上，于是他没有控制缰绳让战马侧歩而是让它继续前进。他趴下身子紧贴着他的战马，与鱼人交错的时候朝地上刺了一剑，剑尖精准的洞穿了它的心脏。
高强度的战斗已经让里昂的胳膊开始剧烈的颤抖，他咬着牙挺起身，看到米隆已经冲到了他的前方，他拿着那些哇啦哇啦的断肢，往哪一扔，哪里的鱼人就会因为惊恐而四处逃窜，他仅凭自己就一连冲散了好几个鱼人的战阵。
里昂感到有些不甘心，他吼叫着，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胳膊的疼痛。突然，他的大脑好像被放空了一般，眼前是一片虚空中的景象，有一团团的漂亮星云。但是这景象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里昂的视线就变回了现实。
当里昂回过神以后，他简直不敢相信，右胳膊竟然一点也不疼了。不仅如此，他还能从右胳膊上感到一股使不完的力气。他策马朝着还有鱼人战阵的地方冲锋，化身成死神的镰刀，在金色海滩上不停的收割鱼人的生命。
霍克斯比尔站在他的骑兵中，看着被鱼人的血染成红色的金色海滩，脸上丝毫没有同情，依然保持着冷酷。
这20名骑兵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火把，霍克斯比尔举着一个点燃的火把在他们的队伍中穿梭而过，将他们手中的火把点燃。紧接着，他双腿一夹，带领这20名骑兵冲进了战场，他们不找鱼人战斗，而是四处纵火，将鱼人的茅屋、篱笆和芦苇堆全部点燃。
躲进茅屋里的鱼人被火焰驱赶了出来，它们死命的向南逃窜，但是南方传来的喊杀声和另一股深红巨浪又将它们驱赶了回来。
霍克斯比尔带领的骑兵越过里昂画的中线，开始在渔村的南部纵火，萨瓦里和阿瑟会意的调转马头兜了一圈绕回渔村的南口，将那些刚刚被火焰赶出来的鱼人往中间驱赶。
结果就如同里昂所预料的一样，所有还活着的鱼人都窜进了那个大茅屋中，大鱼人把半大的小鱼人挡在中间，小鱼人则护着那些冒着生命危险搬进来的鱼人蛋。大鱼人将手中的石矛伸出窗口，一边叫一边胡乱的刺，想要阻止这些血精灵进攻它们最后的据点。
霍克斯比尔带着他的骑兵侧歩调转马头冲回中线，他们拿出烈性炸药，点燃引线围着大茅屋做半回旋的运动，每次到大茅屋前都会把手中的烈性炸药丢向那里。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绵不绝，中间时不时的夹杂着鱼人的惨叫与哀嚎。炸开了大茅屋的木质墙体和大门以后，他们又故技重施，点燃火把往大茅屋里扔。
挡在窗前的鱼人全部被火焰吞噬，剩下的鱼人围成一团，不分大小用身体保护着中间的鱼人蛋，霍克斯比尔的骑兵继续保持着运动，直到手中的可燃物和炸药全部用光，将大茅屋彻底烧成废墟才罢手。
第一百二十九章：报复（4）
一边倒的战争更像屠杀，毫无荣誉可言。
此时的渔村里已经再也没有像样的抵抗了，地上满是鱼人的断肢和残骸，骑兵们从马上下来待命，里昂抽出30名封锁了海岸和南北两端的村口，其余的开始清理战场。
里昂的命令是不留一个活口，不剩一颗鱼人蛋，于是骑兵们遇到还喘气的鱼人就一剑刺死。
里昂面朝大海眺望着远方，环绕在皮靴周围的海水的触感，一波波的浪涛声以及海风中的咸味让他的心境渐渐平静了下来。此时他才想起来突袭渔村除了要给凯莉船长报仇以外，还要搜寻她被抢夺的货物。
于是他找到米隆，让他组织了一个搜索队。为了防止鱼人的尸体在海滩上腐烂引起瘟疫，阿瑟组织了一个清理队，将鱼人的尸体和碎块就近扔到火堆中焚烧。
钢铁与战马演奏的战争韵律随着最后一堆火焰的熄灭而结束。
此时里昂正在海滩上呆坐着，被近岸海风吹起的海浪涌向染血的沙滩，好像一个女孩子在轻吮着划破的手指。
里昂抓起一把沙子，阳光把它们映得像金沙一样，他的手稍稍倾斜，沙子便又流逝回到海滩。
金色海滩上再也听不到鱼人的叫声了，他突然感叹了一下，在他们的突袭中逝去的生命和这些流逝的沙子一样悄无声息。
战斗时的场面像一幅幅油画从里昂的眼前闪过，他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今天早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里昂感到了一丝不安，画面中的他并不像一名在战斗的骑士，而像一个在享受杀戮的恶魔。鱼人的血喷溅到他身上时，并没有让他泛起一丝怜悯之心，反而让他有一种欲罢不能快感。
“我杀的人全都该死，但他们死后也应该得到平静。”里昂突然想到了神父教给他，并要他牢记一生的这句话。
他又抓起了一把沙子，再次将它们倾倒在海滩上。此时他变得有些疑惑。
“你怎么了？”萨瓦里坐到里昂身边问道。
“萨瓦里，这些鱼人……”里昂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觉得……它们都该死吗？”
“当然了，它们劫掠了凯莉船长的商船还杀害了两名水手。这帮可恶的暗鳞强盗难道不该死吗？”萨瓦里对里昂突然有一股陌生感，他追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对，它们该死。现在，它们已经用生命偿还了它们犯下的罪，也应该得到平静。”里昂无意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喃喃自语的说道，“可我们是执法者吗？我们执的是谁的法？又是谁赋予我们的权力来剥夺它们的生命？”
“硬要说的话，是自然吧。是这个世界本身的规则。别人抢走了你的东西，难道你不去抢回来吗？”萨瓦里知道里昂已经加入了教会便说道，“对你来说，是圣光的旨意吧。可对我来说，我只是在执行我自己的意志，因为我认为这件事是正确的。”
“圣光的旨意？”里昂微微摇头，又喃喃自语起来，“它从没给过我任何旨意，甚至从来都没有回应过我。”
“你再和我讨论哲学？还是神学？里昂，你什么时候成修士了？”萨瓦里站起来拍拍里昂的肩膀说道，“别再为这件事烦恼了，你的圣光照不到这里，我们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双手。现在我们打赢了暗鳞鱼人，应该好好享受胜利。”
里昂没有再说什么，他想起了神父要他为那些倒在他剑下的失心者祈祷的事，于是也觉得应该给这里的鱼人祈祷一下。
里昂在自己的领子里摸了摸，竟然没有摸到奥萝拉给他的十字架。他回想了一下，好像自从公爵回来那天，他就把它遗忘在了房间里。于是他在心里草草的念了念祷词就不再想这些事了。
“也许你是对的。”里昂舒了口气，收起心绪放下疑虑，拍拍身上的沙尘站了起来。
“米隆已经把能找的东西都找出来了。”萨瓦里拍了拍里昂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当然是等凯莉船长的运输队来。”里昂回答道，“我们可没法将这些东西运回去。”
看着米隆搜索出来的货物堆得像小山一样高，里昂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跑到一个茅屋的废墟旁边，趴在海边憋了一口气把整个右半身探到水里不停的摸索着。
“里昂，你在干什么？”萨瓦里跟了上去不解的问道。
“拉住我，别让我掉到海里去。然后等着瞧吧。”里昂抬起头换了口气，又将半个身体沉下去摸索。
过了不一会，里昂摸到了一根坚韧的细线，他兴奋的抬起身将这细线小心翼翼的往上拽，然后将一串穿在细线上的蚌丢在萨瓦里脚边。里昂掏出匕首插进蚌壳，斩断了蚌的贝柱，然后将它掰开。萨瓦里蹲了下来，迎着阳光，他看到两个小小的光点。
“珍珠？”萨瓦里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看着里昂。
“对，珍珠。”里昂把这两粒珍珠装到衣兜里说道，“我小时候就经常来这里捡蚌，暗鳞鱼人很会养蚌，珍珠是它们献给娜迦最好的祭品。”
“我的天呐，你怎么不早说。”萨瓦里狠狠的拍了一下里昂说道，“那个大茅屋里一定堆着满满的珍珠，这下可好了，都被烧光了。”
“大茅屋？那里没有珍珠，不过你提醒了我，”里昂一边撬开第二个蚌一边说道，“那里有一个暗鳞鱼人供奉的娜迦雕像！收藏家们愿意为这个东西付钱！”
“真的假的？”萨瓦里说话的语气有些质疑，“这种邪恶的东西会有人愿意收藏吗？”
“是真的。”里昂一边撬珍珠一边说道，“是维纳先生在约维娅阿姨那里喝酒时无意说出来的。他说一个从西部荒野来的古董商在花园街市的拍卖会上卖过一个，被一名魔导师以200个金币的价格买走了。”
“这么说，我们发财了，对吗？”萨瓦里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是啊，这都是我们的战利品。”里昂撬开第三个蚌，他扔掉手套挽起袖子，无意中扫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手臂。忽然他看到一股熟悉的绿色，心里一惊。转瞬间，他恢复了镇定，泰然自若的撸平袖子对萨瓦里说道，“你先去告诉兄弟们都到海边找珍珠，然后再让米隆和阿瑟去那里看看那座雕像有没有毁掉。”
萨瓦里站起身迫不及待的招来阿瑟和几名骑兵向他们传达了关于珍珠的消息，然后又找来米隆和他一起钻进了大茅屋的废墟。
此时，里昂悄悄来到角落里卷起袖子，他的胳膊上好像有一个绿色的魔法符号，乍看之下像一个小小的纹身，可仔细一看就能看出里面是流动的邪能。里昂咬牙切齿的放下袖子，朝地上的沙堆狠狠的踢了两脚。
暗鳞鱼人培育珍珠是为了供奉他们的神灵，现在却意外的满足了它们一生之敌的贪欲，所有人都收获颇丰，随身的毛纺包里装着满满的珍珠，都撑变形了。
最离谱的就是霍克斯比尔，包里装满以后，他甚至倒空了箭袋将它也用来装珍珠。剩下的他们实在拿不了，于是大伙又一起把还没有取过珍珠的蚌堆到凯莉船长的货物旁边。
霍克斯比尔把松懈下来，变得散漫的骑兵们重新组织起来，他留下一些看守货物的卫兵，带着其余的人来到海边或者抓鱼或者挖螃蟹，然后将他们找到的食物带到附近的森林里烧烤。
和骑兵们一起忙碌了一会，里昂和阿瑟也来到大茅屋的废墟旁，萨瓦里和米隆已经把那个石像从废墟里挖了出来。
这个雕像并不大，只有不到1米高，但是很重，他们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它拖到森林的边缘。
米隆和阿瑟找来两根坚韧的长杆子和一根短杆子，然后用野葡萄藤将其绑成一个瘦长的三角结构，又在底的附近绑上一块坚韧的皮革，制成了一个简易的雪橇。
他们三个合力将石像搬到皮革上，又把这个简易的雪橇搭在米隆的马上。里昂让米隆和阿瑟先把它拿到阳帆港的地下交易场卖掉，低于200个金币不要出手，赚到的钱他们4个平分。
直到中午，凯莉船长才和她的船员们赶着十辆大马车来到这里。她看了看堆得和高高的密封箱，心里稍稍缓和了一些，水手们也欢呼起来，庆幸他们还能找回一部分货物。
她找到了骑兵们对他们表示了感谢，然后便和船员们一起将这些找回来的密封箱整整齐齐的码在马车上。
凯莉船长的货只装了6辆马车，麦尔利纳清点了一番，损失超过了一半，还是蛮大的。里昂递给她一个防水的信筒，是他在大茅屋的废墟里找到的。
凯莉将它打开，里面竟然装着她的航海图，这对她来说又能稍稍弥补一些心中的失落。临走之前他们又把那些蚌装在了还空着的马车上。
潮汐不停的冲刷着金色海滩，火与剑的报复连同尖牙与石矛的罪恶一起被冰冷的海水带走，金色海滩看起来比以前更干净，也更整洁，使这片海滩在阳光和海浪的衬托下比以前更加唯美。
现在，这里不再有往日的喧闹，取而代之的是寂静，可怕的寂静，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第一百三十章：幻境
骑兵们护送着马车从西边绕行回到焦痕谷，看着凯莉仅剩的这些货物，公爵把的一半珍珠蚌送给她用来弥补一些损失。
关于这次对渔村的突袭，公爵还是很满意的，不算往返和打扫战场的时间，只用了大约2个小时就消灭了整个渔村，他决定给参与这次行动的骑兵们一点奖励。
起初他想把这些蚌里的珍珠分给他们，但是他们的马具上都有一只鼓鼓的毛纺包让公爵一下子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们已经劫掠过了一遍，这些带回来的不过是剩下的而已。
私自掠夺战利品可不是小事，可一想到他们在东瘟疫之地受了那么多年的罪，公爵就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他想了想有些不对劲，他们怎么可能知道金色海滩有蚌？于是他把里昂叫到了作战室。
“是你纵容他们的，对不对？”公爵严厉的问道。
里昂只是斜眼小心翼翼的瞟着公爵，什么也没说。
“难道是你带头干的？”公爵说话的时候明显已经发怒了。
“没有！绝对没有。”里昂赶忙摆手否认。
公爵不说话了，里昂被他那双鹰眼盯得有些发毛，不由自主的一点点往后挪，不知不觉已经靠在了墙上。
“这次就算了，不许有下一次。”公爵心里对这件事已经有了计较，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说道，“你去告诉这次参加行动的人，作为行动奖励，给他们放一天的假。”
里昂这时才安下心来，他点了点头慌张的跑出了作战室。他在营房里找到这次参加行动的骑兵们把公爵的决定转达他们。
公爵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会追究这件事，放假就是让他们拿着掠夺到的东西去变现。这些急性子的家伙根本等不到第二天，换了便装，霍克斯比尔就带着他们前往了阳帆港。
里昂为了不让手上的异样被人发现，他装作忘记了换衣服，跟着他们来到阳帆港以后，便悄悄脱离队伍从驿站租了一辆马车返回公馆。
在马车上里昂就像平常一样把身子探出窗外吹风，当它驶出阳帆港进入林间的小路时，他突然感到有一股困意。剩下的路途还很长，于是里昂缩了回来摘下头盔歪着身子斜靠在车里闭上眼睛。
马车的颠簸让里昂头有些发晕，意识逐渐有点模糊，当他的脑袋完全放空时却好似陷入了虚空之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是那一片他几乎已经忘记的红色土地。
难道自己又来灵界了？可这景象也不对。它是如此的清晰，就像身临其境一般，并没有灵界那一层灰蒙蒙的感觉。
难道是魔法幻象？可他根本不懂预言魔法也没有学习过通灵术和占星术，更没信奉过有这种能力的神灵。难道是圣光？它终于要给我启示了？里昂又一次把袖子卷起来，那个邪能凝聚起的小纹身还是在他胳膊上。
想不通的事就先不想了。里昂一直这么告诉自己，他抬起头向周围环顾，此时他身处于一座简易的营地中，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他们穿着的都是神圣遗物学会的制服，身上的伤口很吓人。
里昂在其中一具尸体上看到了残留的邪能，又在地上的脚印中判断出来是恶魔袭击了这里。忽然，他听到一阵奇怪的响声，朝声源望去，正是黑暗之门。他感到一阵恶寒，在门前看到了那只熟悉的恶魔。
卡扎克的身体受了严重的伤，手里抓着一个造型怪异的东西。出于血精灵天生对魔法的敏锐感知能力，即使里昂对魔法一窍不通，他依然能感知到它蕴含着非凡的能量，应该是一个古代遗物。
大恶魔从这个遗物中抽出一股庞大的能量注入黑暗之门，门里那仿佛可以吸收所有光线的虚空旋涡逐渐被染上了颜色。
无尽的黑暗逐渐被色彩填满，门里如海市蜃楼般的景象也是一片红土大陆，但和这里有很明显的区别。卡扎克扇动着漏洞的翅膀飞了进去，里昂胳膊上的邪能纹身闪动起来，他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拉动着他，不由自主的被拉进了黑暗之门。
此时里昂身陷到虚空之中，失去了常识中的所有能感到的力和那股拉他的力，他的脚下也没有稳定的感觉，这里没有参照物也没有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处于静止状态。
里昂手上的邪能闪动得越来越剧烈，忽然他又感到那股力在拉他，过了大约5分钟的时间，这股力再次消失不见，他不由自主的往前踉跄了两步，感到不可思议，脚下又有了坚实的感觉。
刺眼的红色让他感到有些晕眩，刚刚走出无边的黑暗，此时里昂的眼睛还不太适应光线的突然射入，于是他低下头用手挡住射来的部分光线。
里昂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脚下，映入他眼帘的是满地的白骨，当他完全适应了这里的光线抬起头时，不止是他的脚下，周围的台阶和广场都是白骨堆成的。他从未看过这番恐怖的景象，吓得两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这里的白骨显然已经变成了化石，看来已经有年头了。
虽然屁股底下是石头的感觉，但是一想到其实都是骨头里昂也不免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甚至还能感到这里有不少冤魂围绕着他，有的在哀嚎，有的在恸哭。
他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周围，这座黑暗之门要比艾泽拉斯那座雄伟得多，它看起来霸气又粗犷，恶魔风格的元素随处可见。
他的旁边有一座灯塔，顶端燃着红色的火焰，前方还有一个类似金字塔形的建筑，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也许是个纪念碑。里昂又看了看门的另一侧，和这里是完全对称的建筑。
当他的目光扫过金字塔形纪念碑前方的广场时，心里又是一惊，成群结队的恶魔挤在他面前的广场上，他们沐浴在邪能之中发出一阵阵的嘶吼像是在狂欢。
还没等他来得及思考，一个身形硕大的恶魔指挥官敲敲胸前毫无美感的粗糙胸甲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恶魔们蜂拥着冲向黑暗之门，里昂只好连滚带爬的躲到一边。
一股无源的热风吹得里昂口干舌燥，他抓着黑暗之门的边缘支出的一根骨头让自己不被这股邪风吹飞。恶魔们争先恐后的鱼贯而入，几乎要把黑暗之门撑破，时不时的在门附近会掉下一些从它们穿戴的装备上被门框磨掉的碎渣。
风停后，里昂跑过去看了看，满地都是被邪能污染的钢铁碎屑。他捡了一块和他半个手掌大的魔铁铁皮收进挎包又抬头望向四周，恶魔全都消失了，视野变得无比宽阔，卡扎克正在空中朝一座平顶山飞去。
里昂又往前看了看，现在他立于一座高台之上，周围一样是一片红土大陆，地表喷吐着混合了邪能的岩浆，把这片土地染得比诅咒之地更诡异更邪祟。
还没等里昂想明白这里是哪，那个恶魔指挥官好像在盯着他，让里昂不由自主的感到毛骨悚然。忽然，它迈起沉重的步伐朝黑暗之门走来，吓得里昂根本顾不上害怕，扭头就再次撞进了黑暗之门。
还是和刚才一样的黑暗虚空，当他再次可以看见东西的时候又回到了诅咒之地。
里昂走出谷地，爬上一个山丘循着恶魔的身影望去，北方的守望堡和巨槌要塞正在与恶魔激战，天空中下着火雨，掉下来的陨石在邪能的趋势下像有了生命一般爬起来和生者战斗。
恶魔的数量是压倒性，很快，这两座监视诅咒之地的号称永远不会被摧毁的要塞便沦陷了，诅咒之地变得一片寂静。
里昂的思绪里杂糅了疑惑、恐惧、惊慌和不安，这幅景象似曾相识。
他的脑子里飞速的掠过与恶魔有关的景象，忽然他想到了在修道院，神父帮他主持仪式与圣光建立连接时，他在圣水池里看到的那番景象，与此时他眼前的景象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里昂再次感到背后一阵毛骨悚然，他回头一看，一个恶魔卫士挥舞着手中的缠绕着邪能的钝剑朝他砸了过来。
“啊！”
里昂突然睁开了眼睛，他随着马车的颠簸左右晃了晃，他手中还抱着他的头盔，再往窗外看了看，已经能看到牧羊人之门了。他赶忙摸了一下随身的挎包，里面真有一块绿色的小铁片吓得他不由自主的一松手。
铁片掉在地上与车底的木板碰撞在一起发出一点不响亮的撞击声，他赶紧把它捡起来又塞回挎包里。
“先生，是刚才的颠簸给您弄醒了吗？”马车停在桥上，排在进城队伍的末尾，车夫一边用帽子扇风一边跟里昂攀谈了起来，“这段桥真应该好好修缮一下了。”
“不，并不是因为颠簸，”里昂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我做了个噩梦。”
“梦到了您曾经征战过的地方？”车夫扫了里昂一眼，用一个羡慕的眼神看了看他那漂亮的骑兵装接着问道，“您曾经去哪里打过仗？是外域吗？”
“外域？”里昂问道，“你说的是王子殿下去的地方？”
“是啊，”车夫把缰绳放到一边，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和一动不动的队伍说道，“您去过那里吗？据说王子殿下已经将外域建设成了一个新的王国，一个充满希望的王国。在那里，不分平民和贵族，只要有真本事就能拥有土地和财富，那里还有无穷无尽的魔力，庞大到无法想象，简直是神明为我们量身定制的乐土。”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倒想去那里看看。”里昂机械的说道，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梦。
队伍缓缓的动了起来，里昂的马车也随之前进，牧羊人之门的守卫增加了一倍也增加了一个检查站，原来只检查身份现在也检查魔力的情况。
经过一番打听，原来是昨天夜里有两名即将变成失心者的血精灵袭击了运送魔力水晶的货车，为了保护银月城的秩序也为了防止失心者伤人，哈杜伦将军加大了检查的力度。
一旦检测结果显示魔力水平过低，被认定为即将变成失心者的血精灵会直接逮捕，并送到下城区的医院集中监管。
车夫被检查过后，守卫递给里昂一个10厘米长的检测魔力的测试棒，里昂不耐烦的将它在脸颊上贴了一会就递还给了负责检查的人。
“您……您的……体内。”负责检查的加琳黛尔一脸的惊恐的看着测试棒那不到5毫米高的蓝色部分顶端还有一点点的绿色。
“怎么？我的魔力水平低得不像一个血精灵了，对吗？”里昂不耐烦的说道，“我不靠魔力生活，而且你看我像要变成失心者的样子吗？”
“不，不……不是的，”加琳黛尔突然大叫了一声，“卫兵！他身上有邪能！”
第一百三十一章：侵蚀
听到她的叫喊，卫兵们脸色都变得不太好，他们将马车团团围住，屈着膝盖将绘着凤凰纹章的大鸢盾挡在身前，握紧右手的战刃摆出防御姿态。
“没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伊尼戈修士逆着人流从后方挤出来说道，“这根测试棒一定是白天在太阳底下晒太久，有点发黄了。”
“伊尼戈修士，您怎么来这了？”艾恩多尔问道。
“恩纳斯神父差我去焦痕谷找里昂阁下，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伊尼戈走到马车旁边对里昂说道，“神父正在教堂等您呢。”
“我知道了。”里昂打开车门让伊尼戈上来，并悄悄的问道，“神父找我有什么事？”
“他没有事找你，”伊尼戈关紧车窗，咧着嘴小声在他耳边的说道，“他只是说你今天有麻烦，让我来帮你解围。”
“他没事找我，可我有事要找他。”里昂用车里的手杖敲敲车顶说道，“车夫，不去阳痕公馆了，去花园街市教堂。”
“不，你还是回公馆去吧，”伊尼戈按下里昂的手杖说道，“嘿，神父说他知道你有事找他，但是他今天不想见你。”
“这是为什么？”里昂又问道。
“他说你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伊尼戈回答道，“等这股味道散了再说。”
“我怎么没闻到？”里昂抬起右手在袖子嗅了嗅只有一股海水的味道，他把胳膊伸到伊尼戈面前说道，“不信你自己闻。”
伊尼戈顺势抓住里昂的胳膊指着上边干涸的血迹。突然，伊尼戈想要将里昂的袖子卷起来，但是里昂的反应更快，马上制止了他。看来神父已经知晓了他的变化，既然如此，他还特意让伊尼戈过来说不想见他，那么还是别忤逆他的意思为好。
“你们商量好了要去哪吗？”车夫慢慢的驱车前进。
“先去阳痕公馆，”里昂不耐烦的说道，“然后再去花园街市教堂。”
“这样最好，”伊尼戈摘下头顶的小圆帽扇了扇说道，“我刚刚救了你，所以车费还要你来付。”
花月的上旬已经过了一多半了，银月城看起来也更繁荣了，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冒险家、旅行者和商人陆续前来，长者步道变得更拥挤，道路上重新看到了那些手持一红一蓝两支魔法荧光棒的警员指挥交通。
马车慢悠悠的驶向花园街市，花了比平时多一半的时间才来到公馆。
里昂下了马车，舒展一下身体，顺手丢给伊尼戈2个银币。他倒提着空空的钱袋抖一抖，苦笑着耸了耸肩。
里昂觉得还是很困，他从未想过打仗居然会这么累。于是他打着哈欠抱着头盔耷拉着脑袋回到房间里，甚至没喊侍从来给他卸胸甲，便坐到床上靠着墙睡着了。
这一觉里昂睡得很好，很舒服，既没有做梦也没有前往哪个奇怪的幻境。在天黑的时候，里昂醒了过来，他伸伸懒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模模糊糊的看到眼前有两个蓝色的光点。
里昂没有看清那两个蓝色的光点是什么，便向前凑了凑，仔细一看，那两个蓝色的光点正是海伦娜的大眼睛。这时里昂才发现他们的鼻尖交错着碰到了一起，嘴唇间的距离大概只有5毫米，从海伦娜小嘴里吐出来的气息让他脸上有点痒。
“亲爱的，你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你得补偿我。”里昂第一次感到了他对海伦娜的渴望，这种感觉和以前很不一样。他本能的感到不能放掉这个机会，便故作无意的扶着她的后颈。
从战场归来的男人总会莫名其妙的吸引女人，里昂衣服和胸甲上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以及混合了沙尘黏在脸上的汗渍不仅没让她觉得他脏脏的，反而让她也有了一股特殊的感觉，起初海伦娜只是担心他的胳膊，但是见到这副模样睡着的里昂就让她一下子忘了这件事。
此时海伦娜身体里也涌出一股冲动，她悄悄的跨坐在里昂的大腿上，轻轻的抱着他。里昂冰凉的胸甲阻挡了她去感受他的温暖和心跳，于是她很自然的把嘴唇贴了上去。
肚子里莫名其妙的一股紧张感让里昂用力的抱紧她，过了好一会，海伦娜才因为实在喘不上气才恋恋不舍的把里昂推开。
“够补偿你了吗？”海伦娜大口喘着粗气问道。
“又漏了两拍。”里昂按着胸口长长的舒了口气。
“你的胳膊没事吧？”海伦娜恢复了冷静，她坐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摸摸他的右胳膊问道。
“哦，没事。”一提到自己的右手，里昂突然想起了那个邪能纹身，他赶忙说道，“不知不觉中已经好了。”
“真的没事了？”海伦娜有些不放心，她说道，“让拉列医生再给你装一个固定器吧。”
“不要了，我真的好了。”里昂站到床边扶着肩膀转了转胳膊说道，“说来真怪，今天早晨我的胳膊还会痛，可是现在已经完全不会痛了。”
“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海伦娜在手中聚起一团圣光抚过他的胳膊。
“哦，我真的没事了。”里昂感到胳膊像火烧一般，他又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海伦娜，我现在太脏了，让我收拾一下，换了衣服再去找你，好吗？”
“好吧。”海伦娜点了点头便离开他的房间。
等她走后，里昂舒了口气，他卷起右手的袖子，那个纹身还在。于是他找来一条厚魔纹绷带在胳膊上缠了几圈系紧，又打了一个死结，然后叫来一名侍从帮他把胸甲卸下来。
他脱掉了军服去洗了个澡换上平常的家居服，特意穿了一个比他的身材要大一号的上衣。宽松的袖子很好的掩盖住了里昂手臂上的异样，他推开门，迈着大步前往海伦娜的房间。
在长廊中，里昂总是时不时的回头，他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监视他一样。回头看了几次，确定没人以后，他也没有再多想，只是把这种怪异现象归咎于没有休息好。
里昂来到了海伦娜的房间，他突然想要下棋。于是他摆好棋子，一如既往的拿起那本他翻了几十遍的棋谱，按照上面教的路数移动棋子。
海伦娜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里昂从不会主动和她下棋。棋盘上的棋子交替着移动，里昂忽然觉得眼前有点模糊，他晃了晃脑袋，模糊反而变得更加严重，甚至已经看不清棋盘了。没过多一会，他感到自己好像又睡着了。
可是在海伦娜看来，此时的里昂清醒得很，而且走棋的路数变得很犀利。不到30个回合，里昂的棋子竟然给海伦娜逼到了绝境中。这让她觉得很蹊跷也奇怪，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看里昂。
“我知道帕里斯那个老家伙想要偷我的棋子。”里昂干笑了几声，接着说道，“可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丢掉了最重要的棋子。”
“里昂，你在说什么啊？”海伦娜有些惊慌，里昂此时说的是古卡多雷语，她知道里昂根本不懂这门语言，可他此时却说的如此连贯，就像他平时说萨拉斯语一样。于是她也用同样的语言试探着问道，“什么棋子？那个老家伙又是谁？”
“一万年来，高等精灵中像你们这样被的少男少女不知道出现了多少。可他们全都失败了。”里昂的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这将是你们最后一次挣扎，但却毫无意义，你们失败的命运早已注定。因为我已经厌倦了陪你们继续玩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说话间，他们还是在下棋，虽然海伦娜一直在小心应对，跟他下得还算有来有回，但始终处于下风。突然，里昂弃掉了他的皇后，却在两个回合以后猝不及防的用战车将死了海伦娜。
“如果有一个强大的主人，做傀儡的感觉也不是很糟。”里昂把海伦娜的白色国王捏在手里把玩着说道，“甚至比做一个弱小的自由人要舒服得多。”
“你到底是怎么了？里昂。”海伦娜在棋桌上拍了一下，站起来焦急的说道，“为什么要说这些奇怪的话？”
里昂不说话了，他用眼睛瞟着她，嘴角时不时的在抽动。看他这副样子海伦娜的心情由焦虑变成了气愤，她在手上汇聚起圣光，趁里昂不注意，“啪”的一下打在他脸上。
“啊！”里昂捂着疼得如火烧一般的脸颊吼道，“你为什么要突然打我？还下手这么重！”
“你竟然还问我为什么？”海伦娜叉着腰生气的反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里昂揉揉脸颊看着棋盘，带着一股嘲讽的意味说道，“就因为我赢了你吗？”这话刚说出口，里昂突然犹豫了一下。他刚刚根本没有在下棋，甚至意识都不清醒，被她打了这一巴掌才恢复过来。
“你又有什么事瞒着我？”海伦娜看到里昂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稍稍放下心来，便又坐了下去。
“别……别这样看着我，”看着海伦娜这副严肃的如同检察官一般的表情，里昂竟然有些紧张。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说道，“我没有事瞒着你。”
虽然海伦娜脸上写满了不信任，但她却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继续用冷眼盯着他。就在里昂松懈下来的时候，好巧不巧的，萨瓦里突然推开了海伦娜的房门。
“里昂，我就猜到了你在这里。”萨瓦里没有在意里昂那变得发青的脸色，自顾自的掏出一个被金币撑变形的小钱袋扔给他说道，“这是你的那份。说实话，我真没想到，那个石像会这么快抢手，黑市的老板自己掏腰包买下了它。整整350个金币。”
萨瓦里舒了口气，突然他感到心底一阵恶寒，循着感觉看过去，海伦娜面无表情的冷脸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腿软。
“打扰你们下棋了，我很抱歉。”萨瓦里心底的恶寒变得越来越剧烈，感觉像坠入深渊一般。他慌乱的往后退了两步说道，“你们继续玩吧，公爵阁下找我有事，我还要回焦痕谷。”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跑出去，还不忘把海伦娜的房门关上。
“看着我的眼睛。”海伦娜双手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凑到昂面前，几乎又是脸贴着脸。
“好了，我投降。”里昂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本能的往后躲，却压翻了椅子摔在地上。他扶着桌沿爬起来举起双手叹了口气说道，“求你了，只要你变回一个小时前的海伦娜，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第一百三十二章：也许一切都不是偶然
里昂一五一十的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全都向海伦娜坦白了，还给她看了那块他从那个幻境中捡到的魔铁片，她对这些事毫无头绪，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得让里昂远离争斗和杀戮，也许从军对他来说不是一条正确的道路。她甚至萌生了让里昂去做修士的想法。
这可给里昂吓了一跳，他还没完全尝到她的滋味，怎么可能去清修呢。于是他当即表态就算是死也不会去当修士。
而且里昂认为如果是为了崇高的目标去争斗甚至去杀戮不是错误，他手上的变化和那个幻境一定是有原因的，只不过是他们还没有搞清楚而已，应该明天去教堂找神父请教过以后再做决定。
隔天的清晨，里昂和海伦娜起了一个大早，在晨祷结束之前就来到了教堂。
他们在主殿没有找到神父便去了后院，在神父经常写作的那张小木桌旁意外的碰到了托利安。里昂的变化没有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皱着眉头抓住里昂的胳膊，试着去感受里昂身体中的能量流动，眼神变的很复杂。他似乎被侵蚀的更严重了。
托利安询问了里昂最近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便把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和他说了一遍。他觉得有些蹊跷又仔细看了看里昂手上的邪能纹身，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愣了一下，然后便不由分说的拉着里昂和海伦娜来到他的房间。
“也许我一直以来都想错了，里昂，我认为你只是被燃烧水晶泄露的出来的邪能侵蚀了而已，但你的情况显然没那么简单。”托利安皱着眉头说道。
“我不明白。”里昂摇了摇头问道，“您能说的详细一些吗？”
“如果只是普通的污染，那么恶魔的声音只会诱导你，却无法控制你。所以，你的情况更像是灵魂的侵蚀。”托利安关上门问道，“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染上这股邪能的吗？”
“我是被一个魔法造物污染的，我猜是维持它的奥术薄片被邪能污染了，我接触到那个薄片，所以就被邪能污染了。”里昂回答道。
“你能确定它是一个魔法造物？”托利安又问道，“而不是一个恶魔？”
“是的，在我很小时候，我父亲会召唤这种东西陪我玩。”里昂一边回忆着自己幼年时的事一边说道，“它们摸起来一样，而且把奥术薄片从它们身体里抽出去的话，它们就会消失。”
托利安摸着上唇的胡子陷入了沉思，过了一小会他突然拍着大腿愤愤的说道：“不好，被算计了！”
“这是怎么回事？”里昂问道。
托利安拿出一张长方形的竖版照片摆在里昂和海伦娜的面前，照片上的三个人可以看得出来是一个暗夜精灵和两个血精灵，他们全都光着膀子，蒙着眼睛，手里拿着怪模怪样的战刃。
托利安指着他们裸露出的上半身上的纹身又指着里昂胳膊上的纹身，形态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里昂的那个纹身非常的小而已。
“他们是谁？”里昂心有不安的问道。
“他叫奥图里斯，是一名恶魔猎手导师。”托利安又指着另外两个血精灵说道，“他叫瓦雷迪斯，他叫莱欧瑟拉斯，是他的学生。王子殿下一共送了5个人去卡拉波神殿接受恶魔猎手试炼，只有他们两个幸存了下来。”
里昂和海伦娜面面相觑，他们对照片上的人也一无所知，对于恶魔猎手一无所知，对他说的那个成为恶魔猎手的试炼更是一无所知。
“我来和你们讲一讲成为恶魔猎手的试炼，”托利安点燃一支卷烟叼在嘴里吸了一口说道，“首先要杀死一个恶魔，然后吃掉它的心脏并喝下它的血。之后试炼者的灵魂和恶魔的灵魂会在纠缠在一起，在试炼者的内心中搏斗，同时试炼者也会通过恶魔的视野看到无数世界的毁灭。”
听到这里，里昂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这时，试炼者有的已经疯了，有的已经死了。但更多的是被恶魔的灵魂反噬，身体被恶魔占据。”托利安说道，“只有从试炼中幸存下来，征服并将恶魔灵魂封印在体内的试炼者，才有可能成为可以操纵邪能的恶魔猎手。”
“您的意思是我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变化，对吗？”里昂试探着问道。
“不，你先听我说。奥术薄片是用来储存能量的，不可能在没有损坏的情况下将能量泄露出来。所以，这是有人故意设计的。”他看着里昂胳膊上的邪能纹身说道，“这场试炼终归是一种献祭仪式，祭品本应该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恶魔，可有人利用你献祭了一个被邪能创造出来的魔法造物。也就是说，你的剧本被人故意歪曲了。”
“说直白一些，就是有人利用我献祭了一个错误的祭品？”里昂接着问道。
“准确的说，是一个残次品，因为它没有完整的灵魂。”托利安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像你饥饿的时候本应该去吃面包，可你却吃了麦杆。虽然它们都可以给你带来饱腹感，但是面包会养活你，麦秆却不能。”
“您能说的再详细点吗？”海伦娜焦急的问道。
“当然可以。根据我的推断，应该是某个人提前知晓了你会前往法瑟林魔法学院这件事，”托利安说道，“于是他用残存了一丝恶魔灵魂的邪能污染了被特殊处理过的奥术薄片，并用它创造了这个魔法造物混在学院的怪物里。等你们到那里时，再让这个怪物找你战斗。你为了消灭它而掏出了那个被邪能污染的奥术薄片，当它能量化并渗入你的身体后，这个仪式就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利用我进行这个仪式呢？”里昂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猜也许是有一只强大的恶魔看上了你，想要利用你的做一些事请。于是它便命令它在艾泽拉斯的仆从设了这个局。”托利安说道，“这么做，它只需要付出一些自己的力量给你，作为交换，你的灵魂也被迫和它的灵魂建立了联系。”
“可我觉得我还是我啊。”里昂一脸疑惑的说道。
“至少昨晚和我下棋的那个不是你。”海伦娜插嘴说道。
“是的，它已经能随时入侵你的意识了。这说明你的灵魂要比它弱小很多。”托利安说道，“恐怕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夺去你身体的控制权。”
“那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海伦娜变得比刚才更急了。
“我不知道，”托利安遗憾的说道，“也许神父有办法？”
话题刚刚提到神父，他便来到了这里，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麦格尼·铜须。
“当然有办法，”神父看了看里昂饶有兴趣的问道，“不过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在血精灵中里昂虽然也算是高材生，但是他的思维却一直很直线。他想都没想，拍着椅子的扶手跳起来说道：“找到那个恶魔，把它的身体和灵魂全都干掉，这一切不就结束了嘛。”
听他这么一说，神父、托利安和麦格尼不约而同放肆的笑了起来。
也许是身高的原因，麦格尼在刚刚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里昂的注意，但是他的笑声吸引了里昂，并唤起了他的记忆。
“老家伙，你居然在这里！”里昂把手按在剑柄上说道，“我们的决斗还没结束呢。”
听他突然这么一说，麦格尼笑得更放肆了。
“我说的没错吧，”神父对麦格尼说道，“他和您年轻的时候很像。”
“还真是，但是本事差点。”麦格尼冲神父点点头，又看着里昂问道，“小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害怕这个恶魔是一个你无法战胜的对手吗？做它的傀儡，也许你能比我们活得更久。”
“如果活下去的代价是失去自我和自由，那我宁愿去死。”里昂仰着脸，不屑的说道，“我不怕它，一个只会躲在虚空中用这种卑鄙手段害人的东西会强大到哪去？”
“你真是，鲁莽、傲慢、又容易冲动。也许活不过明天，不过我喜欢。”麦格尼把手中的箱子丢给里昂说道，“想要对付恶魔，就要有合适的武器。”
里昂有点发愣，但他还是打开了箱子，并将里面的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它看起来纯净通透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剑身通体泛着淡淡的青色光芒又被一层橘红色包裹着。
里昂把剑拿起来晃了晃，这把剑的质量惊人的沉重，如果让别人来拿这把剑恐怕举起来都很困难，但是他的右手似乎被邪能强化过，这剑的质量对他来说刚刚好。
“我的天呐！”托利安被剑中蕴含的能量震撼到了，他走过来抚摸着它对里昂说道，“这可是用魔化源质锭锻造的剑，它蕴含着你无法想象的力量。而且这你看这剑身上的花纹多么细腻，剑槽里还刻着你的名字。这是一把手工锻造的剑。”
“是给我的？”里昂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受宠若惊，这把剑的整体造型风格有点粗犷，但是细节上的雕工却异乎寻常的精细。说实话，里昂对它的确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刻着你的名字，当然是给你的。”托利安说道。
“这剑，很贵重？”里昂的表情有些犹豫。
“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也不为过。起码体面的养活一个男爵10年是不成问题的。”托利安转向老矮人，眼神变得很复杂，“您到底是谁？”
“我？我是麦格尼·铜须。”老矮人毫不在意身份轻松的说道。
“老家伙，你……竟然……”里昂语塞到说不出话，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在决斗时给他胳膊弄脱臼，并且还冲他做鬼脸的老混蛋竟然是铁炉堡的国王。
“我不想欠你人情。”里昂从披风下面掏出那个鼓鼓的钱袋在手里颠了颠，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咬咬牙，他还是把它丢给了麦格尼。
“知道我的身份居然还叫我老家伙，你这个没礼貌的小鬼还要教我什么是礼貌，真可笑。”麦格尼颠颠手里的钱袋说道，“不过这钱我收了，但是还远远不够。”
“要多少钱，您开个价。”海伦娜也觉得这是一把好剑，她怕麦格尼反悔，便想替里昂付钱。
“我的剑，我自己付钱。”麦格尼的身份虽然对里昂有了一些震慑，但是他转念一想，他也只是一个在酒馆前和别人挑事打架的老酒鬼而已。于是里昂拦住海伦娜，面向麦格尼镇定的说道，“老家伙，你开价吧，你要多少我都不会还价。不过你要给我些时间，我会攒够钱付给你的。”
“小子，我不要钱。”麦格尼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拿恶魔的脑袋来付账。我的收藏品里只缺一颗这么大的恶魔脑袋。”麦格尼用手比划着，他想要一个直径40厘米的脑袋。
“行，我一定给你找到一颗更大的。”里昂比划着道。
“这还不够，还得加上玫瑰干香肠的配方！”麦格尼把手伸出去说道。
“成交！”里昂毫不犹豫的握在他的手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抉择
虽然得到了一把趁手的好剑，但是邪能依然在侵蚀里昂，他的灵魂还在那只强大恶魔的凝视中。
“神父，昨天里昂和我说了一些怪话，”海伦娜把里昂昨天下棋时和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那时一定不是里昂在和我说话。”
“当然不是他，是入侵他意识的恶魔。”他知道海伦娜在问他那番话背后的事，但他不想回答，只是自言自语的咕哝了一句，“看来里昂早就被盯上了。”
“是啊，神父。我现在要怎么做呢？”里昂把剑插回鞘子里问道，“如果我变成了恶魔，那我就没法用这把剑维护正义了。”
“找到那个恶魔，干掉它，然后封印它的灵魂。”神父一脸轻松的说道。
“那这个恶魔到底是谁？它又在哪呢？”里昂接着问道。
“我不能告诉你。”神父摇摇头说道。
“为什么？”里昂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圣光不允许我这么做。”神父若有所思的说道，“也许是还不到时候，也许是它根本就不想让你知道。再等等看吧。”
“难道圣光要抛弃里昂？”海伦娜急得差点哭了出来。
“当然不会。如果圣光要抛弃他，怎么会启示我去引导他加入教会呢？”神父解开了里昂的马甲又将他的内衬往下拽了拽，拍拍他那长着稀疏胸毛的胸口问道，“你的十字架哪去了？”
“啊，我……”里昂低头看了看，脸一红说道，“我忘记戴了。”
“你忘记它已经有10天了吧，那个十字架里饱含着你母亲的力量和她对你的爱，是她一直在阻止那个恶魔侵蚀你。回去以后记得把它戴上。”神父把他的衣服合上说道，“但她的力量终有耗尽的一天，所以你要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拥有对抗恶魔侵蚀的力量。如果你不能靠自己的意志抵挡它的侵蚀，即使你找到那个恶魔，你也只是去送死而已。”
“也许比死更可怕。”麦格尼插嘴说道。
“神父，凡人的力量真的能对抗得了恶魔吗？”托利安心有不安的说道，“研究邪能这些年，我对这件事越来越悲观，也许伊利丹教王子殿下用邪能来缓解魔瘾本身就是一个阴谋。”
“别太悲观，每次燃烧军团对艾泽拉斯的入侵都被凡人种族所阻止。”神父说道，“我也在担心王子殿下的事，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我们同外域很难取得联系。”
“对了，神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幻象。在修道院那次，我看得还很模糊，可是这次幻象清晰无比。”里昂把从幻象中捡到的魔铁碎片递给神父说道，“我看到卡扎克重新打开了黑暗之门，从门的另一端涌出无数恶魔袭击我们的世界。”
“是啊，这就是我让你注意它的原因。”神父说道，“我们得阻止黑暗之门的重开。”
“那我去消灭他。”里昂把手按在剑柄上说道。
“放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吧，里昂。”托利安说道，“卡扎克被称为基尔加丹的右手，你的力量无法与它抗衡。”
这时，伊尼戈从外面赶来，他悄悄在神父耳边说了几句话，神父便跟着他先离开了。
“阁下，既然神父不告诉我这个恶魔的事，您能告诉我吗？”里昂有点急躁的说道，“他只是担心我会冲动，我可以保证不会冲动。”
“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恶魔，”托利安把熄灭的卷烟扔进烟灰缸里说道，“现在让我在意的是你被设计的这件事，这明显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我猜有一个信奉恶魔的邪恶组织在我们眼皮底下进行活动，想想就让人觉得可怕。”
“可我觉得花时间去找他们还不如去找那个恶魔。”里昂说道，“就算找到了这个团体，并把他们消灭掉了。那个恶魔也可以腐化其他人继续侍奉它。”
“你怎么这么笨，查到这些人，不就等于查到在背后支配他们的恶魔了嘛。”海伦娜转向托利安问道，“这件事，您有头绪吗？”
“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个团体一定也知道这个仪式，也就是说他们中有人和我一样随王子殿下一同前往外域，并且能接触到王子殿下的秘密。”托利安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想从外域返回的内臣中查起。”
“我能帮什么忙吗？”里昂和海伦娜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们两个什么事都别做，就像平常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托利安拍了拍里昂的肩膀说道，“我想这些人也在暗中观察你们，所以不要轻举妄动。”
“好吧，阁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海伦娜拉着里昂向托利安和麦格尼行个礼便离开了教堂。
伊尼戈把神父带到了正殿，洛瑟玛·塞隆正坐在第一排的长椅上。他的目光没有神采还有些许悲伤，当神父坐到他身边时，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希望。
“神父！”洛瑟玛声音颤抖，他把一封信递给了恩纳斯神父说道，“王子殿下，在外域受了重伤！也许我们当初不应该让他去那个危险的地方，所以我想把他找回来！”
“你应当这么做。他硬是往自己的肩膀上扛了一份他无法独自扛起的责任，所以他没有办法坚持太久。”神父没有看信，只是点点头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如果没有能让他信服的，可以解除魔瘾的办法的话，恐怕他不会允许自己回到奎尔萨拉斯。”
“我想……我想……”洛瑟玛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些犹豫，这是一个沉重的决定。不过，他还是将想法说了出来，“我想……我想告诉王子殿下，太阳之井的精华还在。他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回到我们的身边。可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正确？”
“这么久了，为什么才想告诉他这件事？”神父问道。
“因为阴影始终没有消退。”洛瑟玛两手绞在一起说道，“我了解王子殿下，如果让他知道了安薇娜的事，那么他一定会用她再造一口井。可那时达尔坎还活着，我担心这样的行为会再一次将天灾军团引来。”
“那么，你现在决定告诉他这件事，是因为达尔坎已经死了？可以造第二口井了，对吗？”神父问道。
“不，我不想造第二口井，我只是担心王子殿下的安危，希望他能回到奎尔萨拉斯。毕竟他是逐日者最后的血脉，他的安全比太阳之井更为重要。”洛瑟玛摇摇头说道，“达尔坎的威胁还没有解除，女妖之王曾经提醒过我，但我认为那是她用来威胁我们的说辞而已，没有当真。
十天之前，公爵阁下给我写了封信表达了对这件事的担忧。于是我让马尔伦手下的药剂师恩尼斯伪装成亡灵天灾成员混进了戴索姆，她传回来的消息表明达尔坎又被克尔苏加德复活了。”
“我明白了，你想把他找回来，让他登上王位接过你的工作。”神父说道，“这样你就不用再做摄政王了。你可以回到远行者部队，然后向幽魂之地发起进攻，了结你和达尔坎之间的恩怨。”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洛瑟玛笑着说道。
“那托尔瓦萨的巨魔怎么办？”神父问道，“水源的问题比魔法能量源更为重要。”
“巨魔的问题我会全部交给哈杜伦去处理。”洛瑟玛说道，“他比我更擅长和巨魔打交道。”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神父问道。
“在彻底毁灭达尔坎和克尔苏加德之前我们不能造第二口井，所以我想把安薇娜托付给您，”洛瑟玛说道，“如果她在您这，那么即使是王子殿下，也不敢轻易向您索取她。”
“我不知道你的决定是否正确，”神父把右手握成拳头放在鼻子下方若有所思的想了很久才说道，“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做出这个决定是出于你的良心而不是私心，那么它就是正确的。”
神父打开信仔细的读了一遍，信中提到凯尔萨斯在中央生态圈散步的时候，被一群突然从时空裂隙中出现的，叫做虚灵的神秘生物袭击了。
虚灵有着如能量般缥缈的身体和诡异的科技武器，他们人数众多，凯尔萨斯又没有带卫队，在那里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现在虚灵们占据了风暴尖塔，并将那里作为他们的大本营，从高级植物学家弗雷温好不容易在这废土中培育出来的绿色里掠夺他们能见到的一切有价值的东西。
不仅如此，他们还利用他们的科技让植物发疯一般的生长，让小型动物的体型变大用来狩猎娱乐。
“这件事你还要好好权衡一下，一旦走出这一步就无法回头。”神父将信递还给洛瑟玛说道，“抱歉，这次我没有办法帮你，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洛瑟玛接过信告的时有点失望，但他还是很恭敬的和他保持着礼节，然后静悄悄的返回了日怒之塔。
从外域回来的内臣有相当一部分定居在逐日岛，所以托利安准备从逐日岛和下城查起。他把米娅招了过去协助他，海伦娜也给安德烈写了封信，让他给托利安和米娅提供一些帮助。
既然托利安要他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么里昂想返回焦痕谷。但是这次海伦娜坚决不让他回去，她叫科兰古去告诉公爵里昂的胳膊伤的很重，需要休息。
现在海伦娜每时每刻都在盯着里昂，不允许他离开她的视线，这让里昂感到有些不自在也有些紧张还有些无聊。
既然得到了一把好剑，那么就别让它闲着，于是他每天都会拿10磅左右的玫瑰干香肠和海伦娜一起去找麦格尼。看在这些美味的香肠的份上，麦格尼指导了他一些武技。
老矮人是一个喜欢上实践课的老师，所以每次吃饱喝足以后，他都会跟里昂战斗一番，从实际作战中指导他掌握一些战场上的实用技能。
麦格尼教会他如何用吼声恐吓敌人，也教会他如何给敌人制造难以治愈的伤口。另外麦格尼还是一个使用双武器的高手，为了能在和他过招时招架得住他凌厉的攻势，里昂不得不集中更多的精力，两手并用抵挡他的攻击。
在麦格尼的指导下，里昂的剑和匕首配合得更娴熟了，动作变得更快也更精准，攻击益发的凌厉，剑技变得又稳又狠。但是最重要的，他教会了里昂如何在战斗中控制自己的情绪。
对一名剑客来说，暴怒虽然可以激发出潜在的破坏力，但是平静往往更加致命。
最后他还训练了里昂的跳跃能力，他告诉里昂如果他以后想要走出奎尔萨拉斯王国的边界，去远方寻找那只恶魔，那么他面对的战斗将不再是堂堂正正的决斗。
从他的经验来看，超凡的跳跃能力对战斗和逃生都有非常大的帮助。
麦格尼一共指导了里昂10天，花月21日，他决定要回铁炉堡去。他打算坐船返回，于是海伦娜让莫洛准备好了马车又给他们订了明天的船票。
可是当她把玫瑰干香肠的配方交给麦格尼时，他的随从鬼使神差的拿出一个传送门符文，召唤了一道可以前往铁炉堡的传送门，麦格尼急不可待的跑了进去，留下海伦娜和手中拿着船票的里昂在阳光下不知所措。
第一百三十四章：拍卖会（1）
花月24日的那个早晨，海伦娜是高兴的。夏尔带着1200块魔力水晶来到了阳痕公馆，她付了钱让莫洛将它们收进仓库又差科兰古将幕月的用度送往焦痕谷的新工场。公爵当天中午返回了公馆，他回来是为了明天能和她一起去参加拍卖会。
花月25日是风和日丽的一天，皇家贸易区的绿化带和公园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片绿意，天空干净得像被清洗过一样。
皇家拍卖行每个月都会举行拍卖会，拍品很多也很杂。参加这种拍卖会没有什么限制，只要是奎尔萨拉斯的公民，购买门票缴纳押金就能参加。
但是今天的拍卖会不一样，花月25日是春季最盛大的拍卖会。这样的拍卖会每年只有2次，春季一次，秋季一次，所有的拍品都是非常有价值的。
参加这场拍卖会没有种族和出身的限制，但必须受到邀请。在艾泽拉斯以财富闻名的人们都会收到王室发出的邀请函和拍品的介绍，如果对这场拍卖会感兴趣，缴纳了押金以后便会收到特殊的入境许可和一块记录着阳帆港传送大厅锚点的，能量仅够10人使用的传送门符文。
现在摄政王正在代替凯尔萨斯王子行使这份权力，他扩大了拍品的范围，而且他不仅将目光瞄向这些财主，还盯上了各个种族的顶尖冒险家，将奎尔萨拉斯那些价值连城的魔法装备也纳入拍品中，以便吸引他们前来。
虽然拍卖会有天价的押金，但收到邀请的人依然乐于接受，并参与这场拍卖会。这不仅是因为拍品的价值非常高，这也是一场重要的社交会，在这里可以拓展到最优质的人脉资源。
海伦娜一行将门票交给拍卖行的守卫便走进了大厅，这是一座典型的血精灵风格建筑，华丽是它的主题。她在夏尔和公爵的陪同下在大厅里转了转，这次的拍品比往年要更上一个档次，古董的展区里不仅摆放着高等精灵祖先的工艺品，还有从奥丹姆挖出来的大批遗物。
过了古董展区就是当代艺术品的展区。摄政王在这里下了血本，准备要要大捞一笔。展区里最大的一幅画是绘着安纳斯特里亚国王在战斧岭接受祖阿曼巨魔投降场景的大型油画，有4米宽，3米高。
画布上每个人物的肖像、色彩无不服从于整体构思，有强烈的质感和古典主义绘画的严正性，是一副出自夏尔爸爸手笔的史诗级大作。在这幅画中，血精灵的军队威严整齐，祖阿曼的巨魔阵型松散凌乱，像一群乌合之众，胜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纳斯特里亚国王居高临下一脸高傲的威严，祖尔金昂首向上，却没有摇尾乞怜。老国王一直把这幅画当成宝贝来炫耀他的军事功绩。
拍卖这幅画对洛瑟玛来说也是有很大的心里负担，但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将来他一定会将整个祖阿曼纳入奎尔萨拉斯的版图，以此来偿还今天这迫不得已做出的决定。
过了艺术品展区，就是这次拍卖会的压轴产品的展区。这边的柜台里放着的是一个个船只的模型，最大的那一艘是有2层甲板的超大军舰，是奎尔丹纳斯分舰队的旗舰，“希芙蜜丝王后”号。
海伦娜一边看着船模旁边的参数一边和夏尔讨论，研究着购买船只的大小和数量，以及如何让船舶协会改造。公爵对这些事不怎么感兴趣，跑去和他看到的漂亮姑娘们搭讪。
还有半个小时拍卖会将正式开启，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受邀请者在王庭侍从的引领下走向会场，这前来参会的外族几乎全部都是南方的人类和地精。
地精的1位贸易亲王与2名财阀和1名暴发户市长已经到齐，暴风城的两名公爵和一名伯爵也是会场里耀眼的存在。地精与人类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喜欢贸易却不擅长造船，只有库尔提拉斯人例外。
所以他们全都是冲着这批退役的军舰来的，只有体态雍容的艾什凡女勋爵是来探查情报的。奎尔萨拉斯与库尔提拉斯在海上贸易的和平竞争归根到底是船的竞争。
海伦娜一行坐在东北方的第一排，离大门不远，她坐在中间，公爵和夏尔坐在两边。一名人类贵族坐在了公爵身旁，公爵无疑中扫了他一眼，那人类的两根灰辫子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呵呵的笑声。
“雷明顿·瑞治维尔。”公爵拍了拍他说道，“你的头发应该染一染了。”
“吉姆？！真的是你吗？”瑞治维尔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当他侧目看到公爵时，眼睛里闪出了惊讶的光芒，他按着公爵的手激动的说道，“我的天呐，我们已经有多久没见面了？”
“应该有20年了吧。”公爵一脸轻松的说道。
“对，20年了。我已经开始衰老了，可你却没有任何变化。”瑞治维尔放下手说道，“你在做什么？还在环游世界吗？”
“我已经玩够了。现在，我在我女儿手下谋了一份做工头的差事，你有兴趣一起来吗？”公爵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你女儿？”瑞治维尔呵呵笑了两声。
公爵让出半个身位，让他看到正在和夏尔聊天的海伦娜。
“那个就是你女儿？”瑞治维尔看了看海伦娜，又看了看公爵，“她可不像你啊。哦，我的意思是，从人类的审美观来看，她比你可漂亮多了。”
“她更像她的妈妈，各个方面都像。”公爵说话的时候一脸的无奈，他耸了耸肩想岔开这个话题，于是他问道，“你呢？还像以前一样做军需官吗？”
“第二次大战结束以后我就辞职了，现在什么都做一点，粮食、木材、马匹等等。我已经不再专注于赚钱，光是我在闪金镇收的地租就已经足够我安享晚年了，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除了要养活家里的180名仆人和20匹马以外，再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了。”瑞治维尔说道，“这次我来这里是想买几件有艺术价值的古董带回暴风城，我正在筹划开一个博物馆。”
“你倒是会享受生活。”公爵笑着说道。
“当然，艾尔文人真正的生活是从退休开始的。”瑞治维尔也笑着回应他。
在瑞治维尔身边，一名深棕色皮肤的黑发青年在本子上用铅笔奋笔疾书，看样子是一名书记官。他写的东西很怪，像是一些符号，也许是书记员们为了速记而发明的符号。
铅笔划过纸张的声音吸引了公爵的注意，同时也提醒了瑞治维尔伯爵身边还有个人。
“对了，吉姆。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维克托先生，可爱的年轻人，旧城区报社最好的主编。”瑞治维尔指着青年说道，“他热爱写作，可他的天赋却更适合做一名古董商。他的眼力非常好又很会杀价，去年他帮我在暗炉城淘到了几件不错的古董，所以这次我就把他也带来了。”
“我一直很想亲眼看到银月城春季拍卖会的盛况，并把它讲给暴风城的民众听，但一直没有这个机会。今年多亏了伯爵阁下。”维克托停下手中的笔，用一口很标准的萨拉斯语说道，“您好，阁下。看来您和伯爵阁下是老熟人了，我能有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我叫吉姆·阳痕。”公爵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他一边把手伸过去和他握了握，“很高兴认识你。”
听到这个名字，维克托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收手时胳膊肘碰到了侍从手中端着的托盘。
“我……我……能拿……一杯吗？”维克托有些惊慌的看着差点摔倒的侍从问道。
“当然可以。”侍从站稳后将装着小酒杯的托盘放低高度。
阳痕公爵和瑞治维尔伯爵也从侍从的托盘里各拿了一杯酒。
“阁下，拍卖会结束以后，能给您拍张照吗？”维克托没头没脑的问道，“我刚从热砂港买了一台照相机，花了我不少钱。是最新的产品。”
“当然可以。”公爵回答道，“只不过我担心它会在你按快门时把你炸伤。”
“给我们拍一张合照放在你们报纸最显眼的版面上。”瑞治维尔小心翼翼的端着酒杯说道，“回去你要好好的写这次出来的见闻，尤其是关于公爵阁下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暴风城被兽人攻破的时候，他刚好在艾尔文森林旅行，当时他和他的朋友们不仅抵挡了追击难民的兽人部队，还把我从死人堆里挖了出来，并保护我们前往洛丹伦。”
在他们闲聊的时候，一帮地精从门口挤了进来。他们互相看不顺眼，推搡的时候还在互相呸口水，甚至有两名地精因为谁的脚先迈进门口而争吵，眼看着他们就要打起来了，侍从长摆好鹦鹉架以后，赶忙从西北角跑来这里拉架。
但并不是所有地精都这样粗鲁，其中一名胖胖的，有着双下巴的地精没有和他们推搡。等那些地精都走进门以后，他才走进来。
这个地精虽然一脸的横肉，穿得俗里俗气手上戴着五颜六色的宝石戒指，看起来像个暴发户，但他的行为举止还算有风度。他拄着一根象征文明的手杖闲庭信步般的走到海伦娜面前。
中年发福的胖地精摘下头上高高的黑色礼帽优雅的朝她行个礼，低下了那喷着香水的绿色秃头。海伦娜冲他笑了笑，他什么话都没说，戴上帽子和女助手一起前往指定的坐席。
“他好像认识你。”夏尔碰了碰海伦娜说道。
“哦，是加里维克斯先生，锈水财阀的领袖，一个有着传奇经历的地精商人。”海伦娜说道，“他爸爸是修补匠妈妈是海盗，可他却成了科赞岛最有名的军火商，从前年开始又成了我们在南方的重要客户。”
“哦，怪不得呢。”夏尔看着加里维克斯那略显笨拙的背影又问道，“他这人，怎么样？”
“很和气，也很大方。”海伦娜想了想说道，“可是就做生意而言，心可狠着呢。有传闻说他为了垄断科赞的丝绸，雇佣海盗袭击了热砂亲王的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