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把手给我
“不可以吗？”艾浅望着凝神思考的南宫昭雪。
“当然可以，不过……我在想现在宫里还剩了些什么人。”
“宫里？”她有点懵，宫里不就是后宫佳丽三千，前朝大臣八百吗？
“不知道父皇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圣旨是他下的，但是南宫昭雪知道那绝不是他的本意。
“你想回去看看吗？”姬绝尘关切地看着他，“他的情况肯定不容乐观，熹云就快要按捺不住了，或许……他已不剩多少时日。”
“所以她到底对我父皇做了什么！”南宫昭雪猛拍桌子，咬牙切齿地说，眼神变得暴戾。
他不见他已满两年，上次回宫突逢大变，他勉强保住自己都还是靠着隐忍，更别说去探望他。
“我有一个疑问，现在总览前朝的是谁？总不会是南宫慕玄吧？”艾浅歪着脑袋，几个坏主意齐齐窜上心头，想搞事情哪里有这么难！
“摄政王南宫翎。”姬绝尘漠然回应。
“南宫翎？怎么从来没有听你们提起过这个名字。”艾浅眉头微皱。
“有些人不需要被提起。”姬绝尘声音清冷。
艾浅下意识点点头，以为只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却没有想到南宫昭雪忽然突兀开口：
“他是我最小的皇叔。他根本无心争权，因为没有野心，也不拉帮结派，反倒被推选为摄政王，他主理政务已经有半年了，一向折中所有意见，从来不偏袒那一方势力。或许熹云以及南宫肃都想和他结盟，但是他并没有答应。”
艾浅微感诧异，仔细倾听，她发现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他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而且是在逼迫自己相信。
“那他最后能保全自己吗？这等于得罪了所有人。”她好奇地发问。
“说不准，但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无害的人。若是我成功登基，我绝不会对他不利，我会满足他的愿望，赐他田产，让他过上心满意足的生活。”南宫昭雪语气真挚。
“这样的人百姓应该很爱戴吧？”她自言自语般。
“京城里的人都很敬重他，民间好多地方都自发为他修了祠堂。”
“哦？当真？”艾浅有了兴趣，她倒是想会会这个人。
她知道，要想在势力冲突中做到折中意见，尽量不招惹是非困难无比。
“自然是真的。”南宫昭雪悠悠望向姬绝尘，像是在对他说。
“昭雪！不确定的事还是不要妄下断论比较好……”姬绝尘语气有些怪，很显然，他并不赞同他说的话。
好长时间的静默。
“那你想乘着这个时机偷偷回去吗？”艾浅再次开口，她想要打破这怪异的气氛。
“光想并没有用……”他长叹了一口气，“我不能回去，这里的事情也到了紧要关头，再不将物资钱财运送回去，大业就迈不开脚步。
可我又着实担心父皇，不知道他的身体还有没有转机的可能。”南宫昭雪拧眉深锁，愁苦得很明显。
“咳咳……”艾浅思虑片刻，激动地开口：
“那多简单啊，我替你去！我略懂医术，若是皇上真是被人下了毒，说不定我还能将他救回来……而且皇城里又没有一个人认识我，我也不用担心有人对我不利。”艾浅毛遂自荐，闪亮的眸子一眨一眨。
南宫昭雪呆呆望着她，似乎在思考。
“前辈，你觉得呢？我去可以吗？”她又看向姬绝尘，后者也陷入思量。
“……这个问题很难思考吗？直接让我去不就行了吗？反正你们也不在乎我的死活……”
艾浅在心里嘀咕，“等等……”她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连忙又说，“你们放心，我要是被宫里的人抓到了，绝对不会出卖你们。我只说我是一个偷金盗贼，只是去皇宫偷东西的，然后我再趁机逃跑！”
她信誓旦旦。
“如此也好，你去看看吧！切忌被任何人发现。”姬绝尘眼眸微抬，应允了。
“师父！”南宫昭雪一下望向他，他觉得他草率了。
“她不会有事的，让她去吧。”姬绝尘似乎很笃定，他便不再说什么了。
“果然是怕我出卖你们！”艾浅在心里默默冷哼。
“你想什么时候去？”姬绝尘看向艾浅。
“我何时都可以，现在也行！”她心里倒没有太大膈应，反正她必然要去。
“不……你今晚再去，我还有事情需要你做。”南宫昭雪阻止了她。
苍梧岭半腰竹林。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艾浅挥舞疾雨剑斩断了沿路的杂草，剑身上满是绿色的汁水，她真想用南宫昭雪的雪白衣裳把它擦干净。
“教你一套剑法。”他回过头来，刚好对上了她不安好心的神情。
“呃……为什么忽然想起来教我？莫非你想收我当徒弟？”艾浅冲他谄媚地笑。
“你本来就是我的徒弟。”南宫昭雪霸气地挽过她的肩膀。
“皇宫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的法力并不算高，偶尔还要发怵，关键时候掉链子……”他先数落一番，继而温和地说：“
瑾芝的父亲统帅着皇城禁卫军，我会让他助你一臂之力，这块令牌你拿着，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一命。”南宫昭雪递给她一个木质镶金令牌，兀自向前走了。
艾浅抬起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呃……搞得像很在乎我的样子。”她喃喃道。
“你说什么？”南宫昭雪转过头来，凝视她。
“没说什么……”她撇撇嘴。
“我本来就很在乎你。”他补了一句，再次别过脸去。
“呵呵……”她堆起一个假笑，以为他是在逗她呢。
“你听好，这是逐风剑法，是我在一套无人知晓的剑法基础上改良而成，你不太会使剑，学会这套剑法，对你大有裨益。”南宫昭雪拾起一根竹条。
“无人知晓的剑法？是什么绝世宝典里的吗？”艾浅兴奋地瞧着他。
“不是……”他顿了顿，“是我小时候和南宫翎一起设计的。”
“嗯？你和他？”原来他和他之间有故事，她在心里想着。
“我之所以要教你这套剑法，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如果你正面遇上南宫翎，若是使了这剑法，他一定不会伤你，我敢保证……”他面上很是笃定，但话语似乎底气不足。
“……看来你和他渊源不浅呢，你们不会……”艾浅意味深长地笑了，柔嫩鲜红的下嘴唇微微往外翻，略显猖狂。
“你在想什么呢！”南宫昭雪暴怒，他费解地望着她，“别乱想……”
或许是因为怒气有点重，让他忽略了内心一闪而过的异样，他竟然觉得刚刚她的表情有些可爱。
“断袖嘛！不打紧的，以后等你成了皇上，说不定灜朝子民会将其奉为流行，大街上全是男子成伴，当真没有我们女子的容身之地了，哈哈哈哈……”
艾浅走上前，憨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莫不是你和姬绝尘还有那个南宫翎之间的爱恨情仇?”
“不得无礼！”南宫昭雪板正了脸，艾浅知道嬉笑时刻已经结束了。
“真是的，开个玩笑都不可以，确实很难讨女孩子喜欢呀！”
“你说什么呢？别在那里支支吾吾的！”南宫昭雪有些急眼。
“我说…你快教我剑法吧，让我去勾搭那个南宫翎，说不定我还能成为摄政王妃呢！哈哈哈……”艾浅哈哈大笑，仿佛美梦已经成真。
“好呀，小皇叔他至今未娶妻，也从未听说过哪个姑娘钟情于他，你要是让他爱上你，说不定就能成为王妃……当然如果你不介意和一个瘸子在一起的话。”南宫昭雪轻飘飘走过她的身旁，用余光欣赏着她呆住的表情。
“什么？他是个瘸子？”艾浅惊了，急忙追过去。
“是啊，十年了，宫廷游猎大会时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腿。本是弱冠之年，正是娶妻生子的好时候，父皇也为他安排了几宗亲事，但最后都被女方推掉了，他自己倒也不强求，只说不要误了姑娘的终身大事才好！”南宫昭雪解释道。
“当真是个翩翩君子，虽然……是个残疾。”艾浅赞许道。
“对啊，这便是我眼中大度无畏的小皇叔，他明明无心涉足政事，也不愿参与一切勾心斗角，现在真是难为他了。”他轻叹一声。
“那倒是！”她也附和。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还是快快将剑法传授给你。”
“逐风剑法共分为十级，现在我只教你前五级，看好，我只演示一遍。”南宫昭雪退出五米远，他握着竹条的手渐渐用力，骨节分明，指尖微微泛红，很快他舞动起来。
“逐风剑法的关键是以身御剑，人剑合一，将一切都归于风，归于空气，归于自然。看似用力，实则无力，却能在不经意间杀人于无形，一切外物皆是你的凭借……”
他一边讲解，一边快速移动身形，竹条灵活地在空中打旋，他调和周围一切气，最终将其全使向一边。
“砰砰砰……”竹子清脆的爆裂声响彻云霄，小腿粗细的斑竹从中间折断，又四仰八叉倒下去，惊起满地的尘埃。
“你来试试……”收了竹条，南宫昭雪示意艾浅尝试。
……
“你有没有仔细看我刚刚的步伐，不是只往前冲！”
……
“是像这样吗？”她又使了一遍，刻意往两边挪动。
“不是，你的剑要根据气流做出变化……”
“哦……是这样吗？”
“不是，把手给我!”
“哈？”
077 去皇宫
“我让你把手给我！”南宫昭雪走过去想要牵起她的手。
“流氓吧你！”艾浅赶紧侧身一躲。
“懒得跟你废话。”他直接从后面紧紧抓住了她的两只手，稳稳地将她圈在了怀里。
“欸……”
“别动！眼神专注，看好疾雨剑所指的方向，左脚出！”艾浅木讷着，没有行动，南宫昭雪直接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腿肌肉上，在疼痛的作用下她直直向前迈了一大步。
“你干什么！疼！”艾浅正想回头，脑袋都转了一小半了，不甩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她有些气不过。
但他握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又板正了。
“专注一点，不要乱想……左脚出，将剑横扫向远方，接着右脚出，把剑收回往下指……”
火红的太阳快要升至头顶上空，一切都闪动着锦鲤出水的新鲜鳞色，细密的竹叶层层叠叠，阻拦了部分光线，细碎的光影斜斜，印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也印在俩人变换的脸上。
艾浅在南宫昭雪的带动下熟悉了所有动作。
“你再来一遍！”他放开她的手。艾浅感觉背上是透心凉的凉意，想不到自己竟然出了这么多汗。
……
“这下对了吧？”艾浅得意地看着他。
“勉勉强强……你在这里好好练，练到天黑了再回来，我回去给你备马。”
说完，南宫昭雪忽然伸出两根手指朝她勾了勾，“过来！”
“怎么了？”她亦步亦趋走去。
“好好练，别偷偷跑走了知道吗？”他温柔抚摸她的头发，酥酥痒痒的劲儿好像从头发丝一点点传递，艾浅感觉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她忍不住开口：“你干什么……”
四目交接，有些怪异，她赶紧补上话，“你的瑾芝妹妹还在郦国等你呢！干嘛和我走得这么近……”她粗鲁地打掉他的手，愠怒的目光直直锁住他。
“你……你！”南宫昭雪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愣住了。
“我什么我，你既然教我剑法，我也当你是半个师父，你能有一个师父的样子吗？”她冲着他笑，但眼里满是嫌弃。
“好！你自己在这里练吧，我懒得跟你说……”南宫昭雪怒气冲冲地走了，不知道是在生她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这家伙，抽什么风！”艾浅举起疾雨剑对着健壮的竹子一堆乱劈。
又将逐风剑法练习了几遍，就匆匆赶回了小院，她可一直没有忘记凌然。
“嘿，你怎么样了？”掀开帘子，她发现凌然已经没有动静了。
“喂，喂！”她使劲儿推了他两下，又把他的身体翻正，他的脸色很难看，已经不是她走时的铁青色，而变成了怪异的黑红色，他头顶的犄角冒了出来，他的灵力甚至已经无法隐藏住它。
“不会吧，我还没去给你找解药，你就死了？”她拍拍他的脸，眼底闪过一抹疑虑，又立马拉起他的手，竟冰凉得吓人。
“真没了？凌然，醒醒！”她加大了力道，巴掌打在脸上的“啪啪”声倒是清脆。
“咳咳咳……”一阵猛烈咳嗽，宛如游丝般微弱的气息从凌然干裂的嘴唇中央冒了出来。
“我看出来了……你是想直接把我拍死吧！”他气喘吁吁地说。
“哟！还会开玩笑了，那应该还能撑撑……你听着，我要去一次皇城，我会尽量在三天之内回来，并给你找到解药，你好好挺过这几天！明白吗？”
“好。”他有气无力，费心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睛半睁半闭，但还是努力看着她。
“我去给你弄点水。”艾浅知道水对海族人的重要性，她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
“怎么样，舒服点了吗？”喂了他小半碗水后，她问道。
“嗯……小浅，你一定要三天才能回来吗？我恐怕……”凌然不敢多看她，匆匆转移了视线。
“感觉自己活不了这么久？凌然，你姓卫呀，你好歹也是龙族正统血脉，你肯定能撑很久的。”艾
浅拧紧了眉头，从这里到皇城光算在路上花去的时间也要将近两天，那还得快马加鞭，宫里是什么情况她又不得而知，万一……
“孟无羁一直在驱动我体内的蛊虫…”凌然双眼紧闭，脸上写满痛苦。
“什么！那你现在把蛊虫转移到我的身上来，这样你就会没事了……”她着急地说，作势就要施法。
“小浅，别傻了，我说过了，蛊虫在一个人身…上待久了，除非那个人死去，不然…它不会轻易出来的，它已经在我体内存在太久了……”他颤抖着开口，眉头紧皱。
“不可以！凌然不可以，我不会让你死的……”艾浅站起身来，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忽然她停下了脚步，举起手里的疾雨剑，一下割破了自己的手心。
“小浅，你这……”凌然惊恐地看着，他无比煎熬地扭动身体，他想要起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从她手心滴落到地上。
艾浅拿过一旁的瓷碗，将血的小河接住了。
“凌然，我这幅身体里的血液有某些非凡的功效，说不定能抑制住血蛊，你先喝下去……”她将那一碗红澄澄的鲜血递到他面前。
“不，我不喝……”他很排斥。
“为什么？我不想跟你耗，你乖乖喝，别让我逼你喝。”艾浅的态度也很严肃。
“你想直接等死吗？我告诉你，你这次要是死了，你就永远也得不到我的原谅，给我喝下去！”她将他的头抬起来一些。
“血已经流出来了，也不可能再流回去，如果你不喝了它，它当真是白白浪费了，一定要喝下去……”
艾浅一边端起瓷碗向他靠近，一边语气柔和地诱导他，终于他将那些鲜血喝了下去。而只这一会儿功夫，艾浅划破的口子就已经自动愈合。
“眼下我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试着救救急，我现在马上要回去了，太阳已经快落山，你一定要撑住，给我活着，明白吗？”
“嗯！”凌然勉强一笑，扯动了破裂的嘴唇，有些疼，但他心里却很高兴，她还很关心他。
艾浅拿起桌边的长剑，萧然一转身，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就算我去皇城没有找到你的解药，我也会杀进海宫，逼迫孟无羁救你的，只要你坚持住！”
一匹骏马和一个消瘦的身影在落日余晖中快速前行着，一下进入密林失了踪迹，一下又从草丛堆里扎出头来，当真是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匹马儿倒还听话，要是遇上上次那匹马，说不定我已经掉到哪个山崖下了！”
艾浅在心里嘟囔，其实她依旧不怎么会骑马，但是马车速度实在太慢，带个马夫很多事情也不太方便。
为了安全，她一直用微弱的灵力控制着这匹马儿，确保自己不会因为它耽误行程。
“唉，要是皇城是我去过的地方就好了，一路用着遁形术前行，应该会更快……不过那样实在是太耗费灵力，等到了皇宫，或许我已经没有力气做任何事了吧！”她兀自想着。
……
纷繁的想法一个个辗转她的脑际，这一路倒也不算无聊。
皇宫。
“这是一个什么犄角旮旯？”艾浅沿着皇宫宫墙走了一会儿，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翻了进去。
“哎呀，好臭呀！”她捂住口鼻，急着跑开，余光刚好瞥见一旁的木牌子，写着“出恭”两个大字。
“这个开头不太吉利啊！”她感叹一声，继续沿着宫墙走，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宫门再深入皇宫。
“皇宫这么大，那些前朝大臣还有佳丽三千来来回回，不知道得多累。”她吐槽一句，发觉了前方的动静。
“皇上到！”一声尖厉的吆喝透过厚厚的一层宫墙传了出来。
“哈？皇上？那老家伙不是卧病在床吗？”艾浅贴在墙壁上，听着里面的动静，这堵墙隔着的应该是另一条大路，或许挨着某个宫苑。
“好，让我现在来一睹皇上的真颜！”她极速往前奔跑，找到了通向一墙之隔的大路的门，她坐在高高的门槛上，偷偷往里面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堆太监，他们整整齐齐跪在最后面，尖帽子遮住了前面宫女的背影，只露出半边发髻，上面簪着粉红色的头饰。
而在最前面的是明黄色的臃肿身影，想必那就是皇上，在他旁边还有一个搀扶她的妇人，一身华贵的金丝雕凤紫袍，头上的珠翠摇晃着，高高的发髻直直往天上戳。
“皇上，我们快回去吧，你可不能受了风寒，你病情才好转了几分，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这里可是冷宫！”妇人开口，虽然是在劝慰，但这话听着莫名有几分强硬。
“是啊，皇上，熹云娘娘说得对，也听小德子一句话，我们快些回去吧！”离他最近的位置还跪着一个太监，这应该是主事太监，衣着明显不同于最后那些人。
“不，你们谁都不要拦着我，我要去看看皇后，你们都说她被关在了里面，还说是朕下的指令，可朕明明什么事都没做……”皇帝摇了摇脑袋，还是执意往前走。
“小德子，快给我解开这把锁，快给我解开！”他大吼。
那娘娘朝小德子使了个眼色。
“奴才遵命！”他拿出钥匙开始打开那把破旧的大锁。
“啊……头，我的头！”皇帝竟忽然捂住他都头，一下倒在了地上。
078 化作宫女
“这也是个老巫婆啊！”艾浅一眼就识破了她手上的动作。
“快送皇上回去，快！皇上又不行了！”小德子尖着嗓子喊，一行人拥上去，把皇帝扶在龙辇上，熹云娘娘也坐上了步辇，奴才们簇拥着风风火火回宫了，明眼人都能看见熹云的步辇竟然微微前于龙辇。
“这是什么地方？”艾浅移到刚刚皇帝非要进去的那扇门前，扒拉了一下腐朽的铁锁，它已经被解开了，看来那小德子并未留意，也没有将它重新锁上。
透过裂开的木质铜门可以看见里面的景象，荒草萋萋，快要有小半个人高了，院落里有一颗看不出种类的枯树，枝干早已被晒干了，拿来当柴火倒是刚刚好！
柴火？她的眼睛不自觉眯成了一条缝，那扇破窗户嘎吱嘎吱不停摇晃，在它偶尔打开的时机，她能看见房间里面黑黢黢一片，不同于没有光明的黑，这是大火后的场景，很明显里面的木质器具已经成了黑炭。
她解开铁锁，手上沾了许多橙黄的铜锈，在夜行黑衣上随便蹭了蹭，她立马进去，顺手就把门合上了，尽量不要惹人注目，她是知道的。
“这地方简直比荒草地还要凄凉！”她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破瓷碗，怪异的撞击声把她吓了一大跳。外面隐约有些说话声，她急忙退到墙后。
“小莲，你听说了吗？这里昨晚又闹鬼了。”
“听说了，那不就是皇后的冤魂嘛！也算一位贤后，怎么死得这么惨。”
“是啊，整个人都烧成了黑炭，死得太冤枉了，魂魄不肯离开呀。”
“别说了，快走吧，我们可不要触怒了娘娘。”
说话声渐渐远去。
“皇后？就是南宫昭雪的母后！烧成了黑炭？这也……”艾浅眼底阴霾一片。
她推开了房间的门，果然是焦黑一片，大火应该是从内室爆发的，墙壁上满是焦黄的烟渍。
一根已经熏黑的柱子上系着一个锁链，末端是一个很大的铁环，本应该是用来套牲畜的，但是放在了这里……不用猜艾浅也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群杂种，简直不把人当人看！”她咬紧牙关，猩红的眼昭示了她的愤怒。
“喵，喵……”一只皮毛发亮的黑猫突然从残垣中钻了出来，碧绿的眸子一动不动望着她。
“我去！吓我一跳，小黑鬼！”艾浅嗔怪地盯了它一眼，正欲把视线转向别处……
“嗯？小黑鬼？”她蹲下身子朝它勾了勾手指，“过来！”
“喵！”它走了过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她专注地看着它的瞳孔，无比奇妙的感觉萦绕了她，她似乎可以听见它说话。
“皇后没死？”她试探地问。
“喵～”
“那她在哪儿？”
“喵～”
“不知道？没关系，反正那个叫熹云的知道，南宫慕玄应该也知道。”她摸了摸她柔顺的皮毛。
“你这小黑猫，还挺有灵性，就是长得像个煤球一样！”她冲它开玩笑。
“嗷呜！”它朝艾浅扬了扬爪子，一下跑回了黑暗中。
“哟哟哟，还挺有脾气！”她笑笑。
天色渐暗，黑蓝的余晖使皇宫笼罩在阴森的气氛中。
“好妹妹，对不住了！”艾浅捂住了一个宫女的口鼻，将她使劲儿往身后一拉。
“借你衣服穿穿！”她慢条斯理剐下她的衣服，给自己穿上，又把小宫女拖到了院子里，她两只手并拢，在脸上轻轻一挥，面容也变成了她的样子，不过这种易容术在法力高强的人面前很轻易就会露馅。
她给她施了法术，可以保证她在一段时间里不会醒来，“你这个小身板，我不敢给你下狠手，怕你醒不过来了。答应我，一定不要中途醒来好吧？在这里醒来我怕把你吓死！”她把她推到墙壁上立着，出去了。
“现在去哪儿呢？不管了，先往内宫里走。”她一边机警地打量，一边故作矜持地走。
“小玲，你又跑去偷懒了对不对？”忽然耳朵被人用力抓住。
“啊啊……疼！”一个掌事嬷嬷从一侧鬼魅般钻了出来，她上牙前倾，完全包住了下牙，尖酸刻薄的模样。
“快去偏殿伺候王爷沐浴更衣，她们几个人根本不够，我看你还敢偷懒，再偷懒我就扯断你的耳朵。”她最后使劲儿往上一拉，终于放掉了她的耳朵，也算是最后关头保了她自己的命，因为艾浅准备再过一秒就杀了她。
“跟着我，看你还敢乱跑！”老嬷嬷快速走到了前面。
摄政王府。
按理说皇宫里不会有大臣居住，但是因为南宫翎的特殊身份又加上他的身体原因，他暂居在皇宫。虽说是摄政王府，其实也只是一个偏殿，院落并不大，厢房也只有几间，不过他一人足够了。
“嬷嬷你来了！”屋外站着一个宫女，“王爷正在沐浴，香儿在里面伺候。”
“你怎么不进去？”嬷嬷以为她也是在偷懒。
“王爷说穿衣时会叫我，现在让我先在外面站着……嬷嬷，既然小玲来了，可容我去出恭，憋了有一会儿了……”她面露难色。
“快去吧，一天事情多！”她脾气很大。
“小玲，你在这里守好，我去看王爷的卧室布置好了没有，不许乱跑，出了事情我拿你是问！”嬷嬷盯着她，语气急切。
“是。”艾浅目视着她穿过院子，到了对面的房间。
“哟！没人了……”艾浅伸伸懒腰，“我倒要看看南宫翎长什么样子。”她顺着门缝往里面瞧。
哗哗的水声很悦耳，可是屏风挡住了一切，隐约看见半个身影，身材还算结实。
“杏儿，可以进来了！”里面那个姑娘在叫。
“杏儿，你在吗？”一会儿没有动静，她又问了一遍。
杏儿？我叫小玲啊！艾浅眉头微蹙，回应道：
“杏儿姐姐被嬷嬷叫去做其他事了，我是小玲。”
“小玲？快进来吧。”
“好！”她兴冲冲推开门，带着好奇走了进去。绕过屏风，偌大的木质浴桶赫然出现在眼前，五彩的花朵铺在水面上，淡雅的花香使人感到沁人心脾，浴桶周围积了一层浅浅的水，她踩在上面不禁有些紧张。
面前的男人闭着眼睛，本是棱角分明的轮廓，但微微苍白的皮肤让他显得柔和了许多，他湿润的睫毛一缕缕自然往上翘，薄薄的嘴唇紧抿着，或许在想什么事情？
“先把门后的轮椅推过来！”他说话了，嗓音极富磁性，突出的喉咙滚动着，有一丝魅惑。
“小玲，去！”那个丫鬟吩咐道。
“好。”轮椅放得这么远是为了避免沾上水花，艾浅从前还未见过这玩意儿，今天也算是开开眼了。
“好了，王爷。”艾浅小声开口。南宫翎睁开眼，目光扫过面前，最后锁定了她，他的瞳孔漆黑异常，完全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你是小玲？”他声音清冷。
“是的，王爷！”艾浅心里有点颤抖，这家伙虽然腿不行，但是洞察力似乎很行。
“你扶我起来。”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啊……这……”艾浅有点呆了，她还从未见过男人的身体。
“王爷，小玲还未伺候过您洗浴，她是个笨丫头，不怎么灵巧，还是让我来吧。”香儿上前来解围。
……
“小玲推我回去就可以了，你们都先退下吧。”刚从洗浴房里出来，南宫翎又发话了。
“哈？”艾浅更忐忑了，她的目标可不是南宫翎，她一点也不想跟他耗上。
“是。”宫女们都退下了，到了房间，他又让其他人也走了，此时只剩下她和南宫翎。
“王爷，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她推着他往床边去。
……
“王爷，你早些歇息，奴婢先退下了……”艾浅恭敬地开口。
怎么没有反应，她抬起头，发现他正目光火热地望着她，难道我说的话不对？天哪！我怎么知道宫女都应该说些什么，她努力回想自己还是海巫族公主时，那些宫女都是怎么对她的……
“呃……王爷，奴婢就在外面守着，你有任何的事情都可以叫奴婢，那我先退下了……”她继续说，十分心虚。
“慢着，你倒是稳得住，怎么？你不着急动手吗？”他邪魅笑着，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王爷在说什么？奴婢还是先退下了！”她匆匆起身，立马往后跑。谁料南宫翎竟然直接从床上飞了过来，站在了她的前面，“站住！”
“哈？你……你怎么……你不是瘸子吗？”她几乎瞠目结舌，“不是十年了吗？”
“哈哈，那不过是用来混淆视听的，我的腿早好了……”他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凶狠。
“这么久了，都没被人发现？”艾浅有点惊讶。
“是呀……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缓慢靠近她，将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垂上。
“呃……”艾浅忐忑不安。
“因为我把他们都杀死了！”南宫翎将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拿下你的面具吧，太假了！”
“啊……有这么假吗？”艾浅将那层障眼法去掉了，清丽的容颜代替了战战兢兢的小脸，南宫翎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说！谁派你来的？熹云？南宫肃？还是其他什么人？”
“不是的……”她连忙辩解。
“别想糊弄我……”刀刃往前刺了许多。
079 保命
“疼，疼……我说我说！是南宫昭雪！”艾浅求饶，一下把他出卖了，这应该没什么吧，毕竟他俩关系匪浅，她安慰自己道。
“哼！你纯粹是找死。”他毫不犹豫地举起匕首，一下猛刺过来，艾浅一旋身躲开了。
“王爷你别不信！”她边躲边说，但是匕首的锋刃依旧指着她。
“我真的是南宫昭雪派来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满嘴胡诌，谎话留着给阎王爷说吧。”他扯过一旁用来装饰的剑，两人直接打了起来。
剑锋分离又相撞，金属刺耳的碰撞声在房间里回响。
“别打了行吗？我们先静下来，我说的是实话！”艾浅有些急了，他的招数太快，她已经有些应接不暇了。
“对了，逐风剑法！”艾浅恍然想起，可是她只能从第一节开始，现在这样的场面不适合她慢慢起势，很有可能他还没认出这剑法，她就已经死在他的剑下了。
要不先往后退十米，推到门口，再一步一步给他演示？
“好主意！”艾浅接下他一剑，使劲儿往后一退，鞋底擦着木质地板迅速滑行。可是这家伙立马就跟上来了，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还谈什么演示剑法!
“哎呀，你烦不烦！”她右手直接凝聚法术，一下推了出去，南宫翎猝不及防，被推得老远。
“还是这样省事！”不等他回应，艾浅直接舞起剑来，有好几个地方她记得不太清楚了，少有错误，但是依旧能辨别。
“这……”南宫翎半信半疑，但总归是没有咄咄逼人的架势了。
“你不会还不信吧？”艾浅抱胸在前，有点不耐烦了。
他思索着，不作回应。
“不过……王爷你藏得可真够深，连他都不知道你是个假瘸子，当真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
“那是必然。”南宫翎抬起头来，目光狠戾。
“那我不管，你还是得留我一条性命……”艾浅摆摆手，疾雨剑握在手中。
“你来找我所谓何事？莫非他想让我帮他夺取天下？”南宫翎将装饰用的长剑丢到了一旁。
“不是的…不是的！他知道你最讨厌官海浮沉了，他还说等他成为皇帝，一定满足你在世外桃源归隐的愿望……”艾浅连忙辩解。
“别废话，他究竟派你来干什么？”南宫翎不吃那一套，直入主题。
“他派我来找你？他不是派我来……”艾浅有点懵了，她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来找他的了？她明明是来察看皇帝的真实情况啊！只不过恰好被他抓住了……
“快说！”南宫翎以为她在耍小把戏。
“他派我来……实不相瞒！小皇叔，南宫昭雪他中了血蛊之毒，现在正有两只蛊虫在他身体里，几乎快要将他精血耗尽了，他时日或许已经不多了。”艾浅低垂下眼眸，眼角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
但心中却是在窃笑，暗暗感叹自己过于聪明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南宫翎大惊。
艾浅偷偷瞥了他一眼，眼看他已经上钩，立马又说：
“是…是白蘅师太下的毒！”她一口咬定，反正她确实在养血蛊，又行着不轨之事。
“小皇叔你不知道，白蘅师太实在太狠心了，这两只血蛊都是能直接要了人命的厉害东西，殿下真的快死了……”她还在渲染。
“血蛊之毒？”他上心了，眉头深皱。
“没错！小皇叔，这本是来自西域的奇毒，历来为中原人所不齿，但因为它强大的能力，很多人都私自喂养，白蘅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将这玩意儿用到了殿下身上，他现在完全是孤立无援的局面，我只能来乞求你救救他了。”她小脸儿全皱到一起，苦楚无比。
“你找我救他？我要怎么才能救他？”南宫翎反问道，神色漠然。
“传闻皇宫里的禁书阁有关于血蛊的记载，里面肯定有制作解药的方法，你只要偷偷把我送进去，其它一切事情都由我来搞定！”
艾浅拍拍胸脯，由衷高兴，看来事情已经成了一半。
“这个好办，我跟你一起进去就行了！”他当即答应了。
“不用不用……我怎么好麻烦王爷呢，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艾浅谄媚地笑着，小手摇得可欢了。
他要是和她一起进去，她就不好行动了，她还想搞搞破坏呢。
“少给我废话！”宝剑又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我去是为了监督你，谁知道你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王爷，我根本就没有耍过花招……算了，我们一起去就行了！”反正本就是为了取得解药，她才不怕他跟着，大不了老实一点。
禁书阁。
“王爷！你为什么不走正门啊，你不是摄政王吗？这点权利都没有？”艾浅站在黑巷子里扬起头看着南宫翎，很是无语，他已经翻进去了，现在正趴在格窗上蔑视她。
“何必呢，我不喜欢做张扬的事情，也不想看到那群傻子给我下跪！”他撇撇嘴，不耐烦地招呼她上来，“赶快！”
“啧啧啧……”艾浅站在下方，一副欠揍的神情。
“快给我上来，别磨磨唧唧的，你刚刚推我那一掌不是挺厉害的嘛，现在给我装什么装…”南宫翎眼睛眯了起来，有些吓人。
“好好好！”艾浅转转脑袋，东张西望，确定没人了才慢吞吞翻上去。
“要是我们等会儿被发现了，会怎样啊？”她有些好奇，跟着这家伙一起被发现，应该没事吧…
“被发现？那发现我的人也太倒霉了，我会直接把他杀掉，尸体扔到湖边那个井里。”南宫翎轻飘飘地说，神情没有一丝波澜。
“哈，扔井里？”艾浅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他冲她高深莫测地笑着，顺带加了一句，“不对，我得换个井了，那里面或许有点拥挤……”
“嘿嘿……想不到你还挺残忍啊。”艾浅心虚地别过脸去。
“所以你要随时注意自己的言行，可不要露出半点破绽。若是被我发现你在骗我的话，我会让你死得比我杀的所有人都要惨。”他抬起她的下巴，纯黑的眼眸几乎将她吞噬。
“不用随时注意，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艾浅举起她的右手，葱段般的手指向上翘着，“我发誓。”
“那最好不过了。”南宫翎嘴角一勾，不再看她。
“我要认真找书了……”艾浅淡然地转移视线，望向层层叠叠的书籍。
……
终于翻完了五个书架。
“欸，你快来看看这个！”她向他招招手，倒不是她不想独吞这个信息，主要是南宫翎盯得紧，他一眼就能看到，她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怎么了？《西域索引》？”南宫翎走了过来。
“这本书关于血蛊的内容讲得十分详细，而且你看这个封面，比其他的书精美许多，一看就是一本传世好书。”艾浅吹捧着，一页一页往后翻。
“噬蛊是血蛊中的王者，它能完全听命于宿主的指令，寄生到其他肉体当中，并能快速掠夺寄生体中的血肉精气，完成自身的发育，最后补给到宿主体内。”她小声念了一遍。
“我觉得这就是殿下体内的蛊虫，等我找一下关于解药的记载……”她继续往后翻。
“这里！”她欣喜地抬起头，笑得很畅快，“嘿嘿，被我们找到了！”
“快看看吧…”南宫翎被她明媚的笑意晃到了眼，别扭地望向古书，不看她。
“此毒无解！”赫然四个大字。
“啊！不会吧……”艾浅吓了一跳，“那…凌…殿下必死无疑呀……”不行不行，她将书搁在了架子上，扶住额头，急得团团转。
她不会就这么害死了凌然吧？那凌然也太短命了……
“谁在上面！”楼下突然传来训斥声，接着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南宫翎长臂一挥，将艾浅圈在怀里，大手捂住了她半张脸，“嘘！”
只剩下她的一双大眼睛来回眨个不停，她现在脑袋嗡嗡的，心乱如麻。
“哎呀，你肯定听错了，谁会来这个破地方？马上就要换人了，再坚持一会儿！”这是另一个守门官兵的声音。
“听错了吗？可是刚刚木板真的响了，还在动呢！”那个官兵存有疑虑。
“肯定是野猫，能有啥啊？别想了！”
……
一切声音都静止了，南宫翎放开了她。
“你动静小点，我可不想杀人！”他威胁道。
“呃……可是殿下要死了怎么办？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他了吗？”她很苦恼。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艾浅收了烦躁的神情，略微气愤。
“你很喜欢你们家殿下？”他嬉笑着问道。
“哈？殿下待我还是不错的，我……”艾浅眼睛里隐约眨巴了几点泪花，“我不想他死…”
“我记得他明明是一个很细致的人，怎么会教出你这个笨徒弟？”他讥讽的笑意挂在脸上。
“什么意思？”艾浅不懂。
“刚刚你翻夹层了，中间还有一页你没有翻到，你看……它是有解药的。”南宫翎把书往前翻了一页。
“此毒需将五毒毒液与浮生花共同熬制五个时辰形成药汤，并以宿主的心头血做药引，解药方成。”
“别担心，有办法的！虽然……你好像也没有多在乎他，毕竟你这眼泪怕是再逼也逼不出一滴了，哈哈哈……”南宫翎看着她清丽的面容，笑得放肆。
“你……我很在乎殿下的。算了，找到解药就好了，我不跟你瞎扯，我还要去看看……”糟了，差点说漏嘴了，她赶紧往窗户那里跑，想着快快溜走。
“站住，还要去看什么……”南宫翎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头。
“你快放开！”艾浅想要逃走。
“说！去看什么？”他加大了力道，一下扭过她的脸，逼迫她直视他，“我跟你说过了，别想着耍花样。”
“我想去看看皇上，殿下很担心他的父皇，我又懂些医术，他想让我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这本就是事实，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说出来也没什么了吧。
“你还懂医术？哈哈哈！你不会是想借机刺杀皇上吧？”南宫翎危险地逼近她。
“怎么可能，现在这种场合杀了皇帝让南宫慕玄登基吗？我没那么傻，我是要救他的，我原是邰州城的人，你知道的，那里的人一向以医术闻名！”
“是吗？”他凝视着她的眼睛。
080 两个坏女人
“我从不骗人，王爷。”她故意憨笑，“我真的是一个医师。”
“那走吧！”他招招手。
“不会吧？你还要跟着我？这不太方便吧，王爷，你怎么能拖着你的腿到处走呢！”这下艾浅可不想他跟着了，碍事的家伙。
“大晚上的偷偷去就可以，我说了我不是很放心你。”他很坚决。
“那好吧，王爷带路？”
“好啊！”
皇宫甬道。
“王爷，走这大路不好吧？没有什么偏僻的小道吗？”
“你当这里是乡间小路吗？机灵点就行，我看你就挺机灵的。”
“是是。”
“王爷，你为什么要装成瘸子啊？平日里一定很累吧？装得太久了万一以后真的不会走路了怎么办？”
“你给我闭嘴！你话怎么这么多？南宫昭雪不会嫌你烦吗？”他警告她。
“哈？应该不会吧……”
“所以你为什么要装成瘸子啊？”她又问了一句，一是因为她确实很好奇，二是她就想故意激怒他。
“你知道宫里的人大多死于什么吗？除了看了不该看的，剩下的就是说了不该说的……”
“我觉得他们应该是老死的比较多吧。”
“我再说一遍，你给我闭嘴！”已经有些暴跳如雷的迹象了。
“好……”
乾清宫。
“嘘！这里有大量的守卫，几乎全是熹云的人，等到半夜的时候人会减去一大半，到时候我们再从后面进去。”他们俩在宫门外的大理石墩下藏着。
“还要等这么久？让我先偷偷进去吧，我利索！”
“你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吗？你以为里面就没有人守着吗？好好给我待着！”
“是。”艾浅只得应下了，她有点后悔，早知道一掌把他打昏过去算了。
“你不会法术对吧？或者和以前的南宫昭雪一样，法术低微？”
“你怎么知道？”
“不久前过了几招，我能看出来。”
“是的，我打小就……”
“唔……”艾浅突然捂住了南宫翎的嘴，“天上有人！”
艾浅嘘着眼，黑幕下一道白光闪过天边。
“我去！她怎么来了？”
“她是谁？”
“她就是白蘅，她居然擅自出了玄虚宫，来了这里。”疑惑的视线交合。
“走，追去看看。”
“好。”
已经快到夜半，甬道上空无一人，冰凉的夜风直直吹过，他们在黑夜的掩护下快速前进。那道白光快速下落，消失在了宫墙后面。
“这是哪儿？”
“熹云的寝殿。”
“怎么叫这个名字？醉心殿？坏女人都喜欢取这样的名字吗？”艾浅笑了。
“还有谁？”
“还有一个坏女人呗……我带你进去！”艾浅一扬手，门口的两个守卫就不动了，只是傻站着，目光呆滞。
“让他们先睡会儿，哈哈。”她拉着他的手腕，风一般闪了进去，速度快到旁人只当是眼花了。她带着他直奔房顶，最终停稳了。
“你身手倒是不错。”
“都是南宫昭雪教的。”
“哦？他法力？”
“师父法力高强，特别厉害！”
“看来真的是许久未见，都变了，我得找个时间去见见他。”
“好啊，他很想你的！”
“好，别说了，专心听吧……”
南宫翎小心翼翼推开了一块黑瓦，明黄的光线透射出来，在这漆黑中显得很是突兀。
“不行，这样太引人注目了！”艾浅加了一个结界，除非是比她法力高深的人，不然绝不会被识破。
而此刻醉心殿里的两个女人已经客套完了，开始进入正题。
“白蘅太师，你见过慕玄了吗？”
“还没有，但是我已经收到他的消息了，等我这次回去就去见他。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商定一个时期，这个皇位那个废物皇帝已经做得太久了，日子该到头了。”
“我知道，我这边随时都可以了结他，就等你一句话。”
“结束他的生命是简单，要想巩固玄儿的皇位才是难的，所以还得从长计议。”
“巩固他的皇位也不算难吧，南宫昭雪自然是不可能了，南宫翎又是个残废，纵然他现在主持朝政，但也不过是一个只会左右逢源的懦夫。”熹云细长的眉毛往上挑，一副尖酸刻薄之相，脸上的脂粉涂得很厚重，皱纹的沟壑越发明显，她现在拧眉思考着，眉心是一块鸿沟。
“哼！南宫昭雪怎么就不可能了，你当真以为青芜和姬绝尘是吃素的。”
“但是我派去郦国的暗卫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
“那只能说明他们没有长眼睛，南宫昭雪不可能没有动静，你这几日再另外差人去看看。我本来安插了一个线人在他身边，但我许久没收到消息了，我也不清楚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好。”
“还有南宫肃那老匹夫也在清陵县，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意图，但不得不防，他的野心你不会不知道。”
“他去了清陵县？他明明应该镇守边关……”
“所以你看，这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会去找玄儿好好商量的，你就好好在这皇宫做你的娘娘，事成之后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我要整个玄虚宫。”
“那是自然。”
白蘅四下一望，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便从带来的包裹里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我新研制的毒药，可以加速南宫骋的死亡，每天一粒，吃完这些就是他的时期，这边我也会加紧布局，尽量为玄儿扫除障碍。”
“好……对了，你养的血蛊怎么样了？死侍的事……”
“血蛊快要成功了，但我在玄虚宫里不好拿活人做实验，你想办法给我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再找些壮男，我必须试试效果，才好大规模制造死侍。”
“好，我马上让人去处理。”
“行！还有一件事，你们放在我那儿的人快要不行了，救还是不救？”
“阮氏？”
“没错，她一直在绝食，整天在地宫里鬼哭狼嚎的，打扰我制作血蛊，要么杀了她算了，省得给我添麻烦。”白蘅有些烦躁，尖细的鼻孔一个劲儿冒热气。
“还是把她留着吧，她也算是一个筹码，以后还可以用她来要挟南宫昭雪。”白蘅甩她一个眼色，“那就留着吧，但是是她自己不想活，到时候死了可别怪我。”
“太师，别这么说，把她看着点，你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我拿的出来的都会满足你。”
“行，那好，东西我也给你了，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太师慢走，不送了。”
又是一道白光，点亮了一方星空，她走了。
“等你哪天栽到了我手里，看我不整死你。”熹云把手里的茶杯猛地放在了桌子上，溅起来的水珠映照了她愤怒的脸。确实，她许久没有看别人的脸色说话了。
“走吧，先下去。”南宫翎拍拍艾浅的肩膀。
“皇后娘娘居然还活着……你怎么看？”他盯着她，幽暗下的瞳孔闪着一丝亮光。
“我知道她可能活着，却没想到居然藏在玄虚宫……我先去看看皇上吧，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救他。”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王爷，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什么？”
“帮我拿到那盒子里的药丸，一颗就够了，我得看看里面是什么成分，这样才好研制解药。当然前提是你想救皇帝的话，你想救他，对吧？”
“当然。好，我想办法去拿！一个时辰后在我的府里汇合。”
“好，我先走一步。”
“慢着，你知道皇帝的寝殿在哪里吗？”
“呃……不知道。”艾浅心虚地摇摇头。
“哼，看来不能说你机灵……从这里出去……”他为她指路。
“好了，这下知道了。”艾浅应承了一句，立马跑走。
“这小丫头……”
乾清宫。
南宫骋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这是一个重复了无数次的噩梦。他被一个个没有眼睛的士兵追赶，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四面八方围过来，逐渐逼近，一条条食指大小的血虫从他们血肉模糊的眼眶里爬出来，涌向他，密密麻麻。
他发了疯的大叫，“救命啊救命啊！”他看见在这些恐怖的士兵背后站着一个人，人脸虽然模糊，她的影子却无比清晰的打在了对面的墙上，那是佩戴着朱罗宝钗的人。
他朝她大喊，“爱妃爱妃，救救朕！”可是那人纹丝不动，涌上来的血蛊趁着他嘴巴大张的机会，一下爬了进去，无数的血蛊爬了进去。
他还在叫着，“教教我……”直到血蛊破开了他的肚腹，他再吼不出一个字。
南宫骋失神地望着帷帐，“我这是怎么了？”他总在黑夜十分有一阵短暂的清醒。
“熹云说是皇后给我下了巫蛊，皇后……已经被杀了，我不用再害怕了……”他开始自言自语，意识又开始了凌乱，“皇后怎么会被杀了呢！不会的……”头脑的钝痛感浇灭了他所有思考，他开始尖叫，他发泄般地把枕头往烛台使劲儿一扔，哐当一声响，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个奴婢进来，她们全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又扔了另一个枕头，却没有发出刺耳的响声，他抬起头……
“嘿，老头儿，别这么暴躁啊！”
081 病皇帝
“你……你是？啊……”他扯着嗓门大叫。
“吵死了。”艾浅一挥手，将他嘴巴封住了。
“呜呜呜……”
“别动了！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她将铺着凉木块的鹅黄枕头扔了回去，人也一瞬间逼到他面前。
“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得病。”她抽出腰间的疾雨剑，气势汹汹地举过头顶。
“啊！护驾护驾……”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像是木纺锤上的摩擦声般沉闷，又像乡间田野的野蚊子一样聒噪。
“别叫了，你这个皇帝当的可真够悲催，叫成这样了都没人来救你……不过别担心，我就是吓吓你。”她把剑绕道身后藏着，“你看，没有啦！”
“你，你是谁？”南宫骋结结巴巴地问。
“我是你儿子的徒弟……”艾浅嘴上应着，却逮准时机一下割破了他的手指。
“你，你要干什么？”他疯狂地往后退，爬到了龙床的最里边，蹲着身子，战战兢兢望着她。
“过来，我尝尝……”她用法力把他拉了出来，葱段似的纤细手指沾了一些他的血迹，放到嘴里……那饱满鲜红的嘴唇愈发诱人，可平坦光滑的眉心却突然皱起。
“这……呕……”她忍不住直犯恶心，干呕了好一会儿。她能感受到他的血液里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那是她母亲的味道，准确来说应该是叶悠扬的母亲，这毒药是用血蛊制作而成的，而炼制这血蛊的母体肯定是被囚禁在玄虚宫地宫的她。
“是啊，我还没有完成叶悠扬的心愿，我还没有救出她的母亲，该死！我给忘了……先不管先不管！”她又将视线射向了面前这个惊慌失措的男人。
“先让你清醒一点吧。”她开始施法，猩红的光芒一点点倾泻下来，她的指法不停变换着，一股柔柔绿意的光束也紧跟着发散开来。
“好了。”她收了手，用力拍打南宫骋的脸，“该醒了该醒了！”她逼迫他睁开眼睛。
“啊！你是？”他眼里的无知与迷茫暂且退下了，现在只剩下疑惑不解，还隐隐有些恐惧，“你怎么敢闯到这里来？禁卫军呢？小心我诛你九族！”
“现在我该干嘛？是不是该请安？”艾浅发怔，“皇上，我是来救你的……”她才懒得请安，直接说正事多好啊。
“救我？休要胡言乱语？我马上叫人抓了你去！”
“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搭理你，你刚刚叫得别提有多惨！”
“小德子，小德子！来人啊来人啊……”外面没有丝毫动静。
“好啊，这些狗奴才！”他下了床，却发觉自己无比踉跄，险些一下撞倒在地上。人虽然很狼狈，他的目光却直直盯住右后方的墙壁，那里有一个金漆的大托盘，上面放了一把短剑，剑柄镶着一颗宝石，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他想去拿。
“想要？”艾浅小手一挥，剑就直接到了她的手里。
“你听着，我想你也看出来了，如果我现在想要杀你，那简直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但我说了，我是来救你的。你被下了蛊毒，在这一年中，你几乎每天都神志不清，刚刚我为你施了法术，所以你现在清醒了过来，但这只能暂时控制住你体内的蛊虫，不能从根本上治好你的病。”艾浅目光冰冷地陈述这一切缘由。
“你胡说，我怎么会被人下蛊，我身体好得很，我现在就……哐当！”他滚落到了地上。
“你知道现在的政局吗？我一个不问政事的人知道的都比你清楚。现在可是南宫翎主持朝政，你的爱妃熹云干涉朝堂，惑乱后宫，现在正预谋着要杀了你，好让她的儿子继位呢。”艾浅朱唇勾着，带着些淡淡的笑意，但看清他这副悲悯的面容后，就又立马收了那副讥笑。
“不会的，我的皇后呢？皇后在哪里？”
“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死在冷宫里了，死于大火，据说烧得已经辨不出人样了。”
“什么！”他腿一软，又跌了回去，脸上的神情像是暴雨前的浓云不停变换，但都不过是在为下雨做准备。
“不会的……”
“你是不是也已经忘记了您废黜了南宫昭雪，遣他去了郦国？”
“啊……那现在的……南宫慕玄？”他无神的双眼惊异地圆睁着，黯淡的瞳孔快要掉出来了。
“是的，他现在正在清陵县笼络民心，那里发生了海啸，死了好多人。”
“那你？”
“我是南宫昭雪的徒弟，我是来救你的！”她重复了一遍。
“雪儿他还好吗？”
“不怎么好，好多人都想害死他，但是他能化解，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你……”他低垂下头，那双疲惫的闪着泪光的眼缓缓打量着自己，瘦削无力的肌体让他感到陌生又恐惧。在他最近的记忆中，或许他还是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这落差让他几乎丧失了斗志，
“我还有救吗？”他双手抚过自己深陷的面颊，发出了冗长的叹息声。
“当然有！不过短时间内我还不能彻底解了你的毒，但是你只要不再继续服用毒药，这样清醒的状态还是能维持很久的，绝对能撑到我替你找来解药。”
“此话当真？”
“当真！你记着你一定要在外人面前保持迷糊状态，这样才不能让熹云起疑心，还有一定不要吃她给你的药，我会尽早彻底解了你的毒。”
“好……”他点头，沉默不语。
“你要知道，活着才能让那些人都不安生。对了，南宫翎是好人，你不用对他有太多顾忌，我先走了！”
“好。”他空洞的眼虚无地望着门口。艾浅知道，他的脑子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她还是快快走比较好。
她初步可以判断，解毒的关键是叶悠扬的母亲，她必须想办法救出她来，再不救，估计真的快成为一具干尸了。
摄政王府。
“有救吗？”南宫翎急切地望着她。
“有救。”
“那就好，这是最新的毒药，我给你偷了出来。”他递给她一个包好的白帕子，揭开来，苦涩的药味便弥漫到整个房间。
“白蘅也不知道把这个味道弄香一点，臭死我了……”虽然这么说着，她还是用亮亮的指甲尖刮下一点粉末嗅了嗅，是他血液中的味道，不过这药的浓度肯定大大提升了。
“怎么样？”
“不怎么样，现在是救不了的，但是我已经让他清醒了，不过他还得装糊涂……过段时间我会再来这里，那时便可以救他。”
“那行。”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皇宫里肯定储存着浮生花和五毒毒液，我要！你知道的，我还得去取宿主的心头血，我来不及了，不然南宫昭雪可得死……”
“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他扔过来一个木锦盒。
“兄弟不错嘛，真上心，你和南宫昭雪的事我准了哈哈哈……我走了！”她急忙跑出大门，朝他做了个大鬼脸，一溜烟般不见了。
“你你……”留下南宫翎气呼呼叫嚣。
海蛇族王宫。
“也不知道凌然那家伙死了没有！要是我冒着危险给他取了孟无羁的心头血，他却……”艾浅躲在茂密的珊瑚礁后面窥视着。
“孟无羁不愧是好色之人，这些丫头守卫竟然全是女的，一个个媚眼如丝，狭长的眼角快要伸进鬓发里去了……”艾浅啧啧赞叹道，突然醒悟“哎呀，我想什么呢，先进去再说。”
“小美人儿，给我喂一个，哎呀，小美人儿别害羞啊……”孟无羁坐在床榻上，整个大圆头枕在一个海蛇精的腿上，他仰着头，油滑的脸直往姑娘柔嫩的肌肤上蹭。
“真恶心，这老家伙是**吧！”艾浅又想吐了。
“直接杀了他？”她蹑手蹑脚转回后厅，取了一个珍珠帘子面罩，应该是姑娘们用来跳舞取悦这老头戴的，还没走回那主殿，她便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我说过了，艾浅绝不可能还活着，我是看着她灰飞烟灭的，灵识和肉体都已经完全破损了，你觉得她可能复活吗？”孟无忧目光怔怔。
“妹妹，不管你怎么说，我确实亲眼见到她了，这绝不可能有假，而且她也承认了。”
“她说她是她就是吗？绝不可能，就你？你整天沉迷于这些莺莺燕燕，谁知道你那双眼睛犯不犯迷糊！”
“你……你们先给我下去！”他一把推开了那位美艳的海蛇精，自己摇着肥硕的身体下了床。
“妹妹，你别那壶不开提那壶，这怎么了？男人都好这口，要是那海巫王不好这口，你能爬上他的床，成为现在的海巫王后吗？”
“你……孟无羁，你别太过分了！”
“我的好妹妹，是你太过分了。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他整理了一下松垮垮的真丝内衫，又坐回了床上，肚子上的赘肉夸张地耸立着。
“我是为了僖儿的脸来的……”
“她的脸又怎么了？”
082 孟无羁的死
“脸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她最近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吵吵着要到人间去杀了那个女人。”孟无忧眼眸流转，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她是断不愿意低声下气和这肥头男人说话，尽管他是她亲哥哥。
“你去把那女人掳到海底来啊！你又不是没这个能力。”孟无羁看懂了她的意思，也知道她这是来求他帮忙来了，他自然得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哥，我这边有事情拖住了，有几个狐狸媚子，我得好好收拾她们，我想你再去一次人间，帮我把那女人捉回来。”
“好妹妹，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啊！”
“在清陵县还不好打听吗？哥哥，只要你愿意。捉住了她说不定还能治好艾僖的脸，你知道的，我把海族所有的名医都请教了一遍，没有一个人识得这种火焰。”孟无忧假装柔弱的语气里有着很明显的急切。
“你直接去以前卫昱徵的那个破院子，说不定就能发现那个女人，哥哥，帮我好吗？”
“我们本是亲兄妹，这个忙我肯定是要帮的，但我上次去陆地确实是留下了阴影啊，我说了那是艾浅你又不相信，她调动了各种各样我从未见过的鸟兽鱼虫，咦……我是真的怕了！”
“哥哥，我明白你也不容易，你只要帮我捉回那个女人，你要什么都可以。”
“那好，妹妹，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我说话算话。”孟无忧生怕他反悔。
“行，我现在就可以去，以后若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可不能推辞。”
“那是自然。”
艾浅躲在紫玉雕花廊柱后面，一双机敏的眼睛全神贯注盯着，她知道她不用在这里等着杀孟无羁了，她直接在清陵县等他找上门就可以。她又望向他的手腕，那血管口隐隐约约有东西在蠕动，想必他的蛊虫都恢复了。
“好家伙，这次我让你有去无回！”艾浅暗自发誓。
重回小院。
艾浅火急火燎撩开门帘，床上的凌然双眼禁闭，仿佛一具尸体般静穆。
“凌然！还活着吧？”艾浅冰冷的手指抚上他滚烫的脸颊。
“醒醒……”她轻柔拍打他的脸，活着是活着，可也离死不远了，那双已经闭上很久的眼快要睁不开了。
“该死！”艾浅拿出南宫翎给她的锦盒，取出里面的浮生花和五毒毒液。
“来不及熬制了……”她右手陡然升起橙红的火焰，炙烤着半空中的液体和干花，一股浓绿的气体缓慢飘转，最后飘进了凌然微张的嘴。
“砰！砰！”院子的木门被推开了，“来得这么快？”艾浅心一紧，连忙布下一个结界出去了。
“原来是你！”孟无羁露出微微的惧色，千虫叮咬，万虫攀爬的滋味他还记得一清二楚。“哈哈，你就是卫昱徵新找的小娘子？看来你志向不高嘛！跟了他这个一无是处的人。”他猥琐地发笑，逞口舌之快也罢，他可不想再输给这么一个小女子。
“上次是我大意了，让你占了上风，今天情况就不一样了！”他又补了一句，说这话他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有什么不一样？”艾浅兀自笑了，那黑洞般深邃的眼如今竟清澈透亮得像一汪潭水，这也是冷漠狂妄的象征，她的鄙夷不屑与傲气都透过那清凉的眼展露出来。
“哈哈哈，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孟无羁肥厚的嘴唇怪异地往一边撅起，他双手平摊开，任凭一个个的血蛊从他的手腕处爬出来，跌落到地上，扭曲的蛊虫倒是斗志昂扬，争先恐后地往前冲，水泥地板上黏上一道道鲜红的痕迹。
艾浅设下一道火墙，推动其快速往前移动，冲在前方的蛊虫被烧灼成了一摊血水，令人作呕的味道袭击了周围所有的空气。
“你想让上次的情况重演吗？我告诉你，这里的动物可比那个破岛多多了。”她只是唬他，多还是少她才不清楚呢，其实她根本就不敢在这一带地区召唤百兽，被那么多人看见，倒真会成为天下奇闻。
“你，你慢着……回来！”他召唤那些蛊虫回到了他手腕的血洞里。
艾浅收回了假意举起的手，她本来就没准备施法。
“我今天先放过你！”孟无羁恶狠狠地说，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新的主意，他才没必要为了那个争强好胜的妹妹消耗自己的修为，那些百兽他可应付不来。
他已经记住艾浅的脸了，到时候随便给他宫里某个不听话的下人用点易容术，就能变换成这副模样，反正艾僖整天吃喝玩乐，法术也不好好学，她又看不出任何破绽，她发现不了，那孟无忧也是断不会起疑的，真可谓是两全其美。
“你记着，总有一天你会栽在我手里！”他还不忘说最后一句狠话，说完才别过脸，大步向着门口走去。
“噗呲……”利剑破开肌肤的撕扯声，孟无羁机械地低下头，木讷地盯着刺穿他胸口的剑刃。
“老头儿，你想错了吧，你说要放过我，可是我可没说过我要放过你啊！”她一瞬间收回那把剑，雪白的锋刃全染上了妖冶的血迹，艳得像那漫山遍野轰轰烈烈开着的杜鹃，那灼灼的红色，顺着剑尖捶枯拉朽般覆盖上她皙白的手指。
“这下药引有了！”她满意一笑，风一般移到他面前，“老头儿，你可比你妹妹笨多了，你应该多学学她呀！”她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卷边袖下的一双手已经生出一团邪魅的地狱之火，幽蓝的火光摇曳着，她将两只手齐齐逼向他的脑袋，一用力！
“啊，啊……”尖叫声戛然而止，她直接拍碎了他的头，血肉一片模糊，完完全全脏了她的手，剩下摇摇欲坠的躯体哐当倒在了地上。大漠黄沙一样的尘屑缓缓起飞，那是他灰飞烟灭的躯壳。
“呃……”房间里传来嘶哑的声音，艾浅心头一喜，慌忙跑了过去。
那堆正要飘散的黄沙下，十几条蛊虫汇聚在一起，逃走了。
083 救命
艾浅两只手指将疾雨剑上的血迹抹干净，跑进了房间。
“小浅，小浅……”喑哑的叫喊声不断。
“凌然！醒了？”他不回应，喉咙却一直执着地发出声响，她立马将孟无羁的心头血输送到他体内。
他高高肿起的眼微微浸出泪水，而后缓缓睁开，这明亮的光芒让他很不适应，他又慌张闭上了眼。
“小浅，是你吗？我还活着？”
“活着呢！我说好了要救你，你当然不会死，不过这也得靠你自己争气，挺到了现在。”她用宽大的衣袖轻轻擦拭掉他的汗水和眼泪。
“你恢复能力强，很快便能吸收解药，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痊愈的。”她语气轻快，救活了凌然，她心里就少去了许多压力。是该好好恨的人，她才不要欠下任何人情呢！
“谢谢你，这次真的麻烦你了！”凌然适应了光线，柔和的目光分毫不差地望向她，里面的深情款款或许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明白。
“你好好休息，身体好一点了就回海里去，别老在人间晃悠，这个院子已经不安全了，刚刚孟无羁来过，我直接把他杀了，海蛇族的人肯定会找上门来的。”她轻描淡写，但是内心的忧患却不浅。
“什么！你怎么直接杀了他，那……”吓得凌然想直接坐起来了。
“但行好事，不管结局，那个老色胚子死了不可惜！”艾浅故作轻松。
“可是……”他扭动了一下身体，还想说一番大道理般。
“别可是了，人都已经死了。你就先好好养着吧，我走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她拾起一块白布，悠然地将疾雨剑上已经暗红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
“这么着急吗？你就不能留下来……”
“留下来干嘛？给你端茶送水吗？别做梦了！我在这儿什么也不能干，纯粹是浪费时间。你自己好好养病，我过两天再来看你！”她将宝剑插进剑鞘中，潇洒地别到腰际，英姿飒爽地推开大门消失不见了。
凌然知道他一向是留不住她的，根本没有多做挽留的必要，他鼻尖还萦绕着艾浅独有的淡淡体香，但那一片倩影已经穿梭在各个巷子里了。
星月客栈。
艾浅早就收到了来自南宫昭雪的密报，他们已经从星月客栈搬走，现在住在城郊一个新建的木房子里。城里人员混杂，再加上几方势力汇聚，已经不适合他们居住了。
艾浅凭着灵卷上的指引，穿过密林与溪流，轻而易举找到了那隐逸在密林间的木屋。
阳光正好，绚烂的光线让一切碧绿都更为鲜艳生动，连这座古朴的木房子也熠熠生辉。
艾浅是带着好消息来的，自然得意至极，她兴冲冲地跑到竹篱笆围住的院子里，巴不得立马到南宫昭雪面前，告诉他皇帝能治愈，阮皇后也还活着。
正中间的门开着，隐约传出欢声笑语，艾浅突然惶惑了，她仔细听，明媚的笑声宛如风儿吹拂过的铃铛般清脆，这分明来自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
她不自觉又凑近了些，憔悴的脸颊已经快要贴到墙壁上了。
“昭雪哥哥，你都不知道，现在阿屠只爱和我一个人玩，连关老头它都不爱搭理了！”
084 找上门
白瑾芝？艾浅纤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搭在门沿上的手轻飘飘滑落下去。如夜莺般动听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传到她耳边，忽然话题陡转，她那轻快的语调抑郁了许多。
“昭雪哥哥，不是说好只去几天吗？怎么一直不回去？我一个人在郦国都不知道干什么，无聊极了。”她明显带了些哭腔，怪委屈的。
“他们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可我过得一点都不快乐，我每天都盼着你回来，可你……”她欲言又止，晶莹的泪珠挤满了她清亮的眼眸。
“妹妹，你别哭！我知道在郦国没有一个人是你熟识的，要不你还是回玄虚宫或者去将军府吧，这样就有人陪你了。”南宫昭雪轻拍她的肩膀，郑重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昭雪哥哥，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没有你，我身边有再多朋友我也不开心。”白瑾芝泪眼婆娑的脸倔强地往上扬，交互的手指不安地来回缠绕。
“昭雪哥哥！”她深情款款看向他，绯红的脸蛋像极了一颗熟透的苹果，她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
“怎么了？妹妹！”南宫昭雪显然有些慌了，当真以为她是受了欺负不愿意说出来。
“妹妹，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有什么话直接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剩下的几个字他还没说出口，白瑾芝一下将小巧秀丽的手指放到他的唇间，他完全愣住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我开口呢？”她撅着丰润的小嘴，有些不满意。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是谁……”
“哥哥，你不知道吗？”她很意外，言语中的失落无法遁形，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很是凄楚，“我已经17岁了，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宫里其他的格格小姐们早已婚嫁，不然也已许配了人家。可我，你知道的，我从未和任何公子官人有过纠葛……”她专注看着他的眼睛，希冀能从中看到某些她所期待的内容，但是并没有。
“怎么了，妹妹？你的意思……”南宫昭雪犹豫了。
“昭雪哥哥，我喜欢你，你没有发现吗？已经7年了，从在杏花微雨下初见你那一刻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她不敢抬起头看他的神情。
“瑾芝！”他稍微使了力才把她推开，“我们一直以兄妹相称，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妹妹，今天我要很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从前我让你有了任何的误会，那是我的错，以后这些事情你不要再提了。”南宫昭雪面上也是痛苦和纠结的神情，但是有一点他很确信，他不想再利用白瑾芝的感情了。
“昭雪哥哥，你别这样，我……”
……
“叶悠扬？你回来了？”
“啊？回来了，刚到！”
“刚到？我看你在门口站老半天了……”门外传出姬绝尘和艾浅的对话声。白瑾芝心里猛地一哆嗦，一转脸冲了出去，眼里不断涌出的泪水终于在此刻决了堤。
085 爱情观
“回来了？”南宫昭雪冷冽开口，他招招手，示意她进去。
“嗯，回来了。”
“都看到了？”
“差不多吧。”艾浅偷偷打量他的表情，内心惶惑不安。
“你觉得我做得对吗？”他温润的眼眸如潺潺春水般，柔和地看向房间一角。
“实话说，如果是为了你的大业那便是不对的，你需要白家的势力支持。况且皇帝都是后宫佳丽三千，你本就无法对一个人专心，这也不算辜负她，只要你对她稍微好些，她就会死心塌地跟着你了。”
“但是……若是为了她好，那就是对的，因为你根本就不能给她真正想要的一切。”她又补上一句话，“而且，我希望你拒绝她。”
艾浅高高束起的墨色长发轻微晃动着，额角的鬓发也温柔地扫过，她粉嫩鲜红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坏坏的笑意。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想要你是独立的存在，而不要附带一个女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这样简单很多，我不喜欢复杂。”她邪笑着，凤眼微眯，看似公正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来，便有些难以捉摸。
南宫昭雪显然有些意味，他的目光从墙角移开，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下那双平静的眼眸变化了，他仔细看着她，费力想要看穿她。
绿油油的一片中，身着玄色锦缎长袍的艾浅好像独自焕发光彩，她白皙光洁的皮肤吹弹可破，妖冶的红唇鲜明而动人。望去，只觉得是一幅泼墨水彩画，既有意蕴，也有画面。
“如你所愿，我拒绝了她，我不想让她牵扯进来，也不愿看到她为了我牺牲什么。”南宫昭雪缓缓坐在了竹椅上，雪白的直襟长袍有些皱了。
“所以你到底喜欢瑾芝姑娘吗？或者你有喜欢的人吗？”艾浅眼里的笑意快要溢满了，她猜测南宫昭雪并不会回答，但这不影响她为此问题本身感到好笑。突然，西斜的一抹阳光幸运地穿过了密密麻麻的枝叶，光荣地射进了房间里面。
艾浅眼睛一阵刺痛，她下意识揉了揉，是什么东西反射了强光，刚好打在了她的眼睛上。她四下打量，这才发现了他腰际上的那块墨玉，一看便知是上好的质地，流淌着奇异的光泽。
“这块玉哪儿来的?我走时并未看见呀。”艾浅好奇地走过去，凑近了瞧着，等她看清楚那块玉之后，不由一呆。她像看傻子一般盯着南宫昭雪，“这通音鳞本是拿来传递消息的，你把它封在了玉里面，那要它来有何用？关键时刻再把这敲碎吗？”
“这通音鳞我并没有打算用它，它只是一个念想而已。”南宫昭雪清俊的面庞闪现一抹愁容，瞬间又消失了。
“你刚刚问我喜不喜欢瑾芝，我不喜欢，我一直都只把她看做妹妹而已……还有如果我成为了皇帝，我不会有后宫佳丽三千，若是不能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会选择一个人过一生。”他真诚而又笃定。
086 交换
“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你也没必要现在对我说这些，万一闹笑话了呢？”艾浅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望着他。
“那你等着看吧。”南宫昭雪也不恼火。
“坐下来，和我好好说一说你这次的经历。”
“好！我可是有着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呢！”艾浅那别有深意的笑容褪下了，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是一只寻求夸奖的狡猾小狐狸。
“我告诉你，你可别吓着。首先，皇帝的病是有办法可治的，目前我已经让他暂时恢复意识了。”她双手抱胸，颇有些耀武扬威的架势，“你都不帮我倒杯茶吗？那我不往下说了。”
“别！来来来……”他慌忙倒满了，晶莹的水珠从白釉瓷杯里跳落出来，“快坐下来歇歇！”他谄媚一笑，嘴角忍不住抽抽，或许是自己把自己笑到了。
“哈哈哈，你和那天星月客栈的小二真像，哈哈……”艾浅毫不掩饰地调侃他，看见他脸有些黑了，便不得已绷紧了表情，严肃起来。
“你放心，皇帝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等过些时候我再去一次京都，彻底帮他把毒解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真好。”南宫昭雪面容缓和了许多，感激地凝望着她。
“是呀，等他好了，南宫慕玄的所有计划都会泡汤，你会再次成为太子，等以后名正言顺继承大统，这样真好！”
“我想说的是，有你真好！”
“什么？”她清雅的面容有些诧异，“说什么呢，你脑袋被门夹了？或许……你不会喜欢我吧？前几天就觉得你很不对劲……”
“哈哈哈！”南宫昭雪放开了声大笑，可是很快，一股罪恶感侵袭了他，他笑容僵硬了，“别想多了，说说其他的吧。”
“什么呀……”艾浅有些不满，她打量自己这一身行头，虽说这不是她本身的风格，但叶悠扬也并不赖啊，干嘛好像很瞧不起的样子。
南宫昭雪双眼迷离，再看艾浅，竟觉得有几分羞愧，他只好自我麻痹一番：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我没有利用她……
“行吧，我继续说了，我见到南宫翎了，我看得出来他是愿意帮你的，还有他分明是个假……”瘸子？她眉眼一转，顿住了。
“假什么？”
“假……摄政王，他做事谨小慎微……一点主见没有。”她支支吾吾搪塞过去了，既然已经骗了众人这么多年了，她也没有必要泄露出去。
“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你们到底有过什么交情啊？不会真的是……”她咧嘴张扬地笑着，探究的目光意味深长。
“怎么会呢？不过是惺惺相惜，顾影自怜罢了。他跟我一样，自小灵力低微，加之他母亲先皇贵妃去世得早，他在宫里更加不受待见，在我未出宫之前，与他最为交好，你不要乱想了。”
“好吧，真没意思！”艾浅撇撇嘴，盎然的趣味渐渐消弭，她喝了一口浓茶，“欸，等一下！”她站起身来，又是那一抹邪笑。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消息。”她一步步向他走近。
“什么？”
“这个消息我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告诉你，你说说你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拿出来跟我交换的吗？当然你不愿意听也没关系，就让它烂在我肚子里也好。”她欲擒故纵，俊俏至极的脸庞挂着诱惑的微笑。
“你想要什么？”
“我嘛，要求不高的。”她足尖轻点在褐色木地板上，“绝对是你轻轻松松就可以拿出手的，就看你愿不愿意给我……”电光火石之间，她灵巧的双手向前一伸，一把扯走了他的玉佩。
“我要它！”温润的墨玉流光闪烁，里面五彩的鳞片散出瑰丽的光芒。
“不行！”南宫昭雪想要夺走，艾浅往上一收，墨玉直接到她手心里去了，而他只是握住了她的拳头。
“不行？怎么就不行？”艾浅眉头深锁，她试着挣脱，他却握得更紧。
“我说过了，这很重要。”南宫昭雪有点愠怒。
“重要的消息本来就需要重要的东西来换，你就说给不给！”她语气也强硬了许多，艾浅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他给她来硬的，她必然要看他自愿投降认输。
“不给！”
“不给？哈哈，好啊！那我绝不会告诉你，你的母亲现在身在何处？你不会以为她真的死了吧？”她悠哉悠哉地笑着，饶有趣味地目睹他神情的巨大变化。
南宫昭雪颤抖着松开了她的手，他眼神错乱，交互的视线仿佛战场上缤纷错乱的箭雨。最后，他定住了神，“我母妃真的还活着？你可不要欺我！”他两只手都搭在她的肩膀上，殷切的目光满是期许。
“是的。”
“她现在在哪儿？”他不自觉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你想要救她？”她明知故问。
“想！当然想！”
“那这个东西要不要给我呢？”她晃了晃手里的墨玉。
“你，你……”南宫昭雪又气又急，却无可奈何。
“犹豫？原来你的母妃抵不过这块玉，看来还是自己的命重要些……”艾浅说着酸话，故意激怒他。
“你说什么？自己的命重要？”
“你留着这个不是为了保命吗？”
“保命？你怎么知道这是用来保命的？我明明只说了这是一个念想。”南宫昭雪高挺的鼻梁往上斜着，他默不作声地审视她。
“呃……我瞎猜的，难道它没有保命的能力吗？我还以为你这么宝贝它，是因为它在关键时刻可以救你呢，比如什么法宝之类的？”艾浅敷衍地笑着，却不由自主想，我给你的我还不知道它有什么用途吗？真是的！装什么装！
“这个不重要，你就说你要不要给我吧。”说到这里她心里又有了底气，音量也上去了。
“你拿去也没有什么用啊，不如再提前别的吧。”他还是不愿意。
“不！我就要这个，就一句话，给还是不给，不给我就什么忙也不会帮你的。”她态度强硬。
“你拿去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保存好它，等你想要离开时一定要还给我。”他忧心忡忡，勉为其难答应了。艾浅，这东西也不重要，对吧？等我以后足够强大了，你总会回来找我的，到时候我会把你锁在我身边，不让你在失踪了。他在心里喃喃。又过去很久了，上一次他见她……
“好说好说，我答应你。”艾浅快速将墨玉揣兜里了。“你的母妃被关在了玄虚宫地宫，熹云和白蘅串通一气，将她囚禁在那里很久了，但是身体应该无碍，毕竟她们还想着最后利用她要挟你呢！”
“果然是她们！”南宫昭雪握紧拳头，拼尽全力往木头桌子上一击，仿佛这桌面正是那些人的脸。
“嘎吱……”木质桌子竟然裂开了。
“哟哟，看来最近你法力又上升了不少啊，桌子这么厚……”艾浅夸张地奉承他。
“我要去救我的母妃！”他眼神异常坚韧，无比决绝。
“去啊，这里离得近，不过还是晚上去比较好，白天人多眼杂。如果你要去的话，顺便帮我救出另外一个人，也就是叶悠扬的……我的母亲，嘿嘿……”差点又说漏了嘴，她连忙圆了回去。
“你和我一起去！”他要求道。
“可以啊。”反正她闲。
“军用物资的事情谈妥了吗？”她很在意阿萧姐姐的决定。
“谈好了，师父明早就要押送一部分物资回郦国。”南宫昭雪神色缓和下来，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出虚假的平静。
“这样便好，那两位有弄出什么事情吗？”
“他们似乎知道对方的存在，但还没有什么过分举动，也没有人打听我。”
“噢噢……那行吧，你快出去吧！”她摆摆手，让他刚快离开。
“去哪儿？”
“你不去找你的瑾芝吗？她现在正难过呢，安慰几句也是好的。”
“不去，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真绝情呀！那我先去到处逛逛了，跟你待在一起沉闷得很，搞得我心情都不好了。”
“你……谁沉闷了！”南宫昭雪气不打一处来，懒得再多看她一眼。
山间小溪旁。
艾浅躲在一棵参天大树的后面，偷窥着正在哭泣的白瑾芝。
“怎么哭这么久啊，不就是个男人嘛！”她吚吚呜呜，思考着要不要上前给她讲讲大道理，想了想还是算了。
“还是撤吧，去找阿萧姐姐。”她蹑手蹑脚走了，却没料到竟被白瑾芝发现了，她并没有叫住她，她那双如这山涧水一般澄澈的眼眸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有了瑕疵，她讨厌艾浅，这个大部分时间都跟在昭雪哥哥身旁的女人。
翠红楼。
艾浅站在门外往里面一瞧，便欣喜万分，这生意可算是恢复了从前那般。
“快快快！翠红楼好大的排场啊，听说当今的太子爷也来里面听曲了……”
“是啊，上次在隔老远没看请，今天我得凑近了瞧瞧，未来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几个人簇拥着跑进去了，当真跟要去赶考似的，差点把没留神的艾浅挤到地上。
“南宫慕玄来了？哟！那我得去搞点事情哈哈哈……”
087 祸端
从前说书先生讲演的台子早已被拆掉了，若是不拆的话，来来往往的人看着总要摆谈几句，说些子虚乌有的鬼神话。将这台子撤掉后，那么多的人面色不改地走过，仿佛忘记了这里曾经死过人。由是可知，大多数人最高级的本领便是自欺欺人和人云亦云。
艾浅无聊地思索着，寻着一个角落里的座位坐下了。
“太子爷呢？怎么不见他？”一青面獠牙相的猥琐男问他身旁一个和他同样面相的人。
“在二楼雅间呢，他能和我们一样吗？那肯定是好酒好菜，再加上最好的姑娘啊。”
“那是那是，命不一样咯，我们只能在这里蹭点小曲听听，在这一楼能见着几个打扮得还算漂亮的女子就足够了。”
“那可不，不过这翠红楼的姑娘倒是大不如从前了，你想想，阿怜姑娘那是何等姿色啊，可惜了，再也见不到了……你说……欸，你在看什么？”其中那个瘦脸不满地质问另一个麻子脸。
“你看她……”
“哟，这小美人长得真标志！”
“去，去打个招呼哈哈……”麻子脸嘿嘿笑着，哈喇子都快掉出来了。
“看她这打扮应该不是青楼里的人啊！”瘦脸有些顾忌。
“管她是哪里的人，拖到巷子里了都不过是个寻常女人，快去……”两个人试探着往艾浅所在的角落来了。
“两位，那边的表演要开始了，请！”嬷嬷突然挡在了他们前面。
“哎呀，不去，不去……你让开！”瘦脸显然有些急迫，粗大的手推了一下嬷嬷。
嬷嬷转过头来，示意艾浅往楼上去，她也不想惹麻烦，便大步上楼了。
“好吧，请自便！”嬷嬷侧身到了一旁，那两人兴冲冲准备追上楼，“欸，慢着！两位，我想你们也知道规矩，这二楼可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你们有银子吗？”
“银子？我们……”
“那便是不能去的，这边请吧！”她态度强硬，两个登徒子也不好多作停留，假意走了。
“这老鸨真是的！走！”麻子脸躲在木柱后面打量着，“现在去！”
“哈？二哥，真去？”
“去瞧瞧，怎么了，还能有啥事不成？”他偷偷摸摸绕上了雕花旋转木楼梯，“快跟上啊！”
“好好好！”
二楼。
艾浅围着栏杆瞎转悠，寻找南宫慕玄，这些房间全都灯光通明，婀娜多姿的身段若隐若现，不知是那个姑娘在跳舞，里面又坐着怎样的大角色。
她缓缓向尽头走去，晶亮的眼眸微微闪烁，楼梯上传来的沉闷响声非常清晰，她猛地一回头，那两幅令人作呕的面孔便出现了。
瘦脸黯淡的尖眼迸射出淫邪的光，他一下跳到地板上。
“美人儿，陪哥哥走走呗！”
“滚！”艾浅右手握住剑柄，锐利的目光中没有半分害怕。
“哟，有性格，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他大跨步往前走，邪恶的两只手在空中小幅度摇摆。
艾浅一点点往后退，在正欲抽出疾雨剑的一刻，恍惚听到了身后房间传出来的声音。
“太子爷，您尝尝……”
“这首曲儿真不错，您觉得呢？太子……”
是南宫慕玄！艾浅眼眸一转，心生一计。
088 自投罗网
“哎呀！救命！”艾浅故意尖着嗓子大叫，一下闯进了那个房间，假意摔倒在了木地板上。
“咦……这小娘们!”两个猥琐男乐呵呵地跑过来，以为可以直接捡个便宜，却被里面的阵势吓坏了。
“哪里来的刁民？”这是一个装腔作势的官爷语气，“太子爷也是你们能惊扰的，给我滚出去！”
“父亲，你小声一点，别影响殿下听曲儿！”这婉转的嗓音，像是春天的夜莺儿发出的。
“糟糕！”艾浅禁不住一慌，这是涂青槐的声音，她把头低得很低，几乎快要贴到地面了。
“赶紧滚出去吧，在这儿碍我的眼。三娘，你不是说了这里是雅座吗！怎么随随便便谁都可以上来？”南宫慕玄斜眼看着萧三娘，目空一切的神情。
“让你见笑了，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她尽量装作平静，内心的忐忑只有她自己清楚。“大家好好听曲儿吧！姑娘们，把面纱取下来，让王爷们瞧瞧！”她想要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艾浅大气也不敢出，无比别扭地往后挪，脚尖已经碰到低矮的门槛了，她松了一口气，越发小心翼翼。
“慢着！你抬起头来！”涂青槐冷不丁发出了声，她对那些漂亮小姐可没兴趣，眼下她看着面前的人，倒是来了无比浓厚的兴趣。
“快点，抬起头来！”音量加大了一些。
“涂小姐，你小声一点，别打扰了王爷们。”萧三娘立马出来解围，他们正坐在对面，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但并未太在意。
“嘘！三娘，这人我认识。”她咻地站起身，艾浅也不刻意挡住面容了，她只想灵活地逃脱，正欲快速跑走，却一下绊着门槛摔了一跤。“该死！”她闷哼一声，“搞不明白房间门口加这个干嘛！”
“王爷，拦住她，她就是跟着南宫昭雪的丫鬟！我记得她！”王爷们没反应过来，门内站着的侍卫率先用武器压住了她，她犹豫着要不要挣脱跑掉，最后留了下来。
一听到南宫昭雪的名字，他们的目光渐渐从那些翩翩起舞的美女以及低眉信手续续弹的琴师身上移开，进而有些呆滞。
“你说谁？”
“殿下，南宫昭雪的丫鬟啊！我以前跟你提过的，就是她，抓住了她就一定能找到南宫昭雪。”涂青槐得意洋洋地指着艾浅，“用一些酷刑，完全不必担心她不说。”她恶狠狠地凝视她，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艾浅不记得她惹过她什么。
这下王爷们可算明白了。
“当真？那青槐你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是南宫肃，艾浅这才抬起头，反正已经被抓了，看到了才知这确实是一个大阵势。
南宫肃，南宫慕玄都在，就连南宫翎也在，这家伙什么时候来了？她大叫不妙，自己这回可惹大麻烦了，本来想着随便搞点事情，想不到最后竟然把自己搞进去了。
“把她给我捆起来，先回县府好好审问。三娘，这些姑娘的才艺确实不错，明天送到府里来表演吧！事情来日再好好商议，带走！”一行人风风火火，前簇后拥地走了，萧三娘握紧了拳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艾浅被扛着去了县府，关进了牢房里。
089 捞人前
县府会客室。
“哈哈哈，老天帮忙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南宫慕玄咯咯地笑着，俊逸的面容有些畸形。
“不知道审问得怎么样了？”南宫肃开口，他有一撇胡子怪异地向上翘起，这让他坚毅的眉眼沾了些猥琐的光彩。
“在哪儿审问的？我先去看看吧，那老头不知道能不能问出重要信息。”南宫翎轻描淡写地说，清澈的眼眸望着白釉茶杯。
“小皇叔你的腿太不灵活了，怎么能让你去呢！”南宫慕玄满腹心机地说了一句，赤裸的目光望向他在木质轮椅上的腿。
“八弟，我还真不明白，你来这里干什么？朝中的大事不是还要由你处理吗？”南宫肃也借机插进话来，身患残疾的南宫翎竟来到这里，还说要与他们合作除掉南宫昭雪，这不禁让他感到怀疑，他知道这孱弱的八弟一向都是与世无争的。
“哈哈，我并不想来，只是熹云娘娘想让我来给小玄一些指点，她说宫里的事有她照应着，我不必担心，我不好推脱就来了。”他那单纯的眸子斜斜望向两边的人，像一汪遗落仙境的泉水，仿佛不沾半点人气，更别提世俗利益斗争。
“哈哈哈！娘娘的面子自然是最大的。”南宫肃不怀好意地放声大笑，挑衅十足地看着对面的太子。
“哦，我母亲……”南宫慕玄有些难堪，无比僵硬地点头。
“一起去审讯室看看吗？”南宫翎嘴角抿着，有着一丝非常浅显的微笑，但是谁都没有察觉到。
“不了，八弟，你先去吧，我和殿下还有些事情要商议，我相信你一定能问出南宫昭雪的下落。”
“好！那我便先去了，阿凛，推我出去吧。”
“是，主子。”
审讯室。
艾浅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紧紧绑住，白嫩的肌肤已经勒出血痕，欣长的脖颈也被一根宽大的皮条束缚住。她的小脸脏兮兮的，凌乱的几根头发黏在了汗湿的额头上。她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还是立马跑走，别动什么歪脑筋，还想着窃听风云，现在这情况，别连小命都保不住，她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
“叶悠扬，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可没耐心了，你还不说些其他的吗？”涂青槐坐在对面一张红漆镂空花椅上，她不时时打量着周围的刑具，蠢蠢欲动，她早就想将这些用到艾浅身上了。
“涂小姐，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我以前也没怎么惹过你啊，别直勾勾盯着那些刑具好吗？真想拿我试手？”艾浅笑嘻嘻地说。
“别给我乐呵呵的，这些刑具本来就会用到你的身上，识相点，就快说！”
“我已经说了他在星月客栈，你还想我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了，他一向都背着我做事，生怕我知道了。”艾浅继续装。
“哼！我就不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总听到了些什么，说！”
“真的没有。”艾浅倒真想自己是在说谎，但是她确实不了解南宫昭雪的任何计划。
“小姐，人回来了……”一个狱卒前来通报，接着走进来几个威风凛凛的黑衣人，为首的凑在涂青槐耳边说了几句……
“好啊！叶悠扬，你竟然敢骗我！”涂青槐异常暴怒，惨黄的煤油灯光下，她的面庞很是诡异，像是阎王殿里的冤死鬼。
“上烙铁！”她愤怒的脸颊生出一个女鬼般的邪笑。
“是！”一旁的狱卒拿起早已烧红了的烙铁，跃跃欲试走向前。
090 救命
“我去！”艾浅漆黑的眸子已经印上烙铁的鲜红了，她估摸着要不要整几条蛇或者老鼠出来。
“慢着！”南宫翎进来了。
“王爷万安。”涂青槐赶紧请安，所有狱卒也跟着行了大礼。
“先停下来，不要伤她，她留着还有大用处。”
“可是她什么都不说，若不用点刑罚便什么都问不出来。”涂青槐忧心忡忡，毒辣的目光如炬暴露无遗。
“我自有分寸，这里交给我吧，我会让她开口的。你现在去帮着涂县爷准备明天的祭神仪式……”
“可……”她不情愿。
“明天的事情尤为重要，我更信任你。”他给了她一颗甜枣。
“哈？好！”涂青槐喜笑颜开，简单交接了几句便走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用一种来自西域的密术，你们在这里碍眼。”他眼神扫过一边站着的狱卒，缓慢优雅地往兜里掏东西，“这些玩意可不长眼……呵呵！”
“王爷，先告退了。”几人惶恐地退出去了。
“阿凛，把门口守着！”
“是。”
“哈哈哈哈……”南宫翎悠然自得地站起来，面上是难以掩饰的笑意，“你怎么混到这里来了？那日见你如此机灵，今天怎的如此大意？”
“切，要你管！南宫翎，你还真是墙头草两边倒，不是说好了帮南宫昭雪嘛！”她鄙夷不屑地望着，难免感叹人心难测，自认聪明，或许自己才是最愚笨的那个。
“哈哈哈，怎么能随随便便相信我说的话呢？小孩，嗯？”他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皇家的人从来都只关注自己的利益，我为什么一定要向着南宫昭雪？”
“我呸！骗子！”
“哈哈哈，今晚就看他能不能找到这个地方了，你放心，就算他没来，我也不会让你死掉的。我刚刚说过，你的用处大着呢。”南宫翎似假非假地笑，嘴角奇异地往上翘着，一边的腮帮子鼓鼓的。
“他不会来救我的，我在他心里无足轻重。”
“那你直接说出他在哪里吧，清陵县并不大，就算你不说，我们迟早也会找到的。说了，至少你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
“你知道吗？如果你没有骗我，我可以毫不犹豫告诉你他在哪里，可是你偏偏骗我……”艾浅冷笑着，南宫翎高深莫测的神情只让她觉得恶心。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今晚他不来，明早你就会被拿去祭神，若是当真没有人来救你，你就必死无疑！当然，若是你现在答应跟着我，我会……”
“住嘴吧你，我不会帮你，我也没那么容易死掉。”艾浅龇牙咧嘴地怒吼，简直想一大口直接吞了他。
“呵，好好想想吧。阿凛，锁住她！”门口那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少年走近，手里拿着一根泛着银光的绳子，艾浅眉眼一紧。
“这是捆仙绳，任你法力再高强，也挣脱不掉，明早你还有最后的机会。”他薄唇漫不经心地说完，那位叫阿凛的少年粗鲁地用这条绳子绑住她。
“推我回去吧。”南宫翎坐回轮椅，一点点抚平了墨青雕金长袍的褶皱。
“对了，忘了一句，一定不要乱动哦！会缠得更紧的……哈哈哈！”
“南宫翎，你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