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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倾覆全文阅读

作者:郝安逸     天下倾覆txt下载     天下倾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天下倾覆全文阅读

001 断情崖女妖

    写在最前:

    小可爱们,这里有一些关于修仙境界和法器排行的介绍,要先看看呀!

    修仙初始:入境-化气-练气-生形,一旦生形也进入了修仙境界

    修仙境界:一到四境皆为不断炼化的过程,整个大陆四境之内的修仙之人不在少数,五境及其以上则为高手:五境(冯虚境)——六境(御世境)——七境(合一境)——八境(遗吾境)——九境(羽化境),九境即可不死不灭,获得永生。同种境界之内,五行相生相克。

    关于法器:寻常兵器——无境之涯法器——八大幻形法器——五大注灵法器——无境之涯千年法器——上古圣器(由低到高)

    此书对修仙的着笔并不是太多,但为了方便大家更好理解,我把它整理出来了。

    感谢每一个点进来的读者,用心完成这部作品是我对你们的承诺。进来了就别走了呀!

    欢迎各种评论建议,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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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老伯,请问前方可是断情崖?”站在船头的男子约莫三十岁,他剑眉英挺,黑眸熠熠生辉,棱角分明的轮廓,坚定平和却又盛气逼人,此刻的他一袭白衣,眺望远方的海崖。

    “正是!”划船的老人两鬓斑白,黝黑的脸颊深陷下去,满脸是深深的皱纹,但双臂却依旧孔武有力,有节奏地摇动双桨。

    “什么!行程竟然要途经断情崖,船夫快开回去!”船里坐着一个青面獠牙相的男子,他眉毛倒竖,两片小胡髭不安地抖动着。

    “行程将近一半,断没有再回去的理。”

    “我命令你马上回去,我付你双倍的钱。”男子怒目圆睁,口里喷出刺耳的喘息,他像狮子般猛扑出来,“妖女!你们可知道?断情崖有妖女!会杀人的妖女!传闻被她杀掉的人全身惨白,不出一日尸体化水消失……我有好几个常年在海上行事的兄弟都平白无故消失在了那片海域,万万去不得啊!”

    “生死有命,何惧妖女。”船夫嗤笑,并不搭理他。

    “不过是海族女巫上岸兴风作浪,不必惊慌。”白衣男子声音清冽。

    “风,起风了!来不及了……”那人嘴里念念有词,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吼叫起来,脸色涨红,渐而发青,脖子胀得好似快要爆炸。本该风平浪静的午后,这妖风确实诡异,木船最初只是轻微摇动,进而剧烈晃荡起来。

    “妖女啊!九头六臂,杀人不眨眼的妖女,等死吧……”他蜷曲成一团,畏缩在桌子下,身体像筛糠一样不停抖动。

    “别怕!”白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右手摊开在空中,只一秒,手中赫然出现一把泛着银白色冷光的长剑,神迹大陆八大幻形法器之一,谓之破空剑,“我乃玄虚宫青芜仙人座下大弟子——姬绝尘,奉命前来击杀女妖。”姬绝尘,五境修士。

    “玄虚宫?仙人救命,仙人救命!”桌底下的男人伸出脑袋,泪水点点的脸上又起了狂笑,像是疯魔般,他喊叫道,“杀了妖女!杀了妖女!”

    姬绝尘极目远眺,口中默念咒语,在风浪中几乎倾斜的船只稳定下来。他将破空剑翻转到身后,飞升直上海崖。崖壁之上果然有一女子,她红纱拂面,不见真容,但眼波流转间便可勾魂夺魄,此刻眼中微微惊愕,一袭鲜红色长衣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

    “许久不见修仙之人了。”她微微启齿,声若黄莺。

    “海族和人类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你为何杀我同类数人?”

    “便是想杀就杀呗!何须找理由。”她雪白的臂弯在空中轻轻一晃,白银手链上的红宝石渐渐散出红色的耀眼光芒,狂风又渐起!

    “红宝石?你来自海巫族?你本该好好生活在海里,为何要来祸害人间?”现今海族唯海巫族、海蛇族,龙族三族为大,其中又以海巫族最为强盛,而每个海巫都拥有象征身份的红宝石手链,红宝石即是他们的真元。

    “修仙的人最是话多!我本无意伤你,你且自行离去吧。”

    “笑话!”姬绝尘眉峰一转,挥舞长剑直直奔向她,破空剑刺穿空气,发出锐利的刺耳声。

    红衣女子翻转右手,结出一个火焰般的符印,她毫不犹豫地推出去,符印逐渐增大,两两相撞,爆裂声不断。只不过三招,姬绝尘便败下阵来,“你一个海族人,居然是火系法术!怎么可能!”

    “以火克木,以柔克刚,你怎么可能打赢我?况且你不久前还受过重伤吧?闲事还是不要多管的好,哈哈!”红衣女子笑了,银铃般快活的笑声在崖壁上回旋,余音还在,她的倩影却消失了。

    船夫依旧在行船,满是沟壑的脸上布满汗珠,他放下双桨,想喝一壶凉茶解渴。回头一看,船上那一男子已经了无生息,面如死灰。

    “多行不义必自毙,谁又能逃得过呢?”船夫将尸体丢进了海里,他已经记不得这是他丢下去的第几具尸体了,那么多人在他船上死去,可他仍然驰行在这海上,风雨无阻。

    浅海沙滩。

    “小浅,你不应该打伤玄虚宫那位修仙人。”洛渊眉头紧锁,很是担忧。

    “没事,表哥,我并没有用尽全力,他应该并无大碍。”艾浅凝视着自己的豆蔻,隐隐有些担心,她并不想招惹修仙之人。

    “玄虚宫乃是人间最为重要的修仙之地,与皇族密切相关,招惹他们就等于与整个人间为敌,不利于我们的复兴大业!”

    “我知道,我以后会注意的。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把海底各个角落躲藏的族人都聚集到了暗墟,没有人可以找到,你大可以放心他们的安全。”

    艾浅柳眉倒竖,棕色的瞳孔渐渐升起火红的光芒,“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杀进王宫,要了孟无忧的狗命,灭掉海蛇族,重振龙鱼族……还有艾衡那个老东西,我绝不会让他好过!”她紧紧攥着拳头,可是只一会儿,便无意识叹了口气。

    “想当年龙鱼族也是声名显赫的大族,如今却只能躲在黑暗之地,总有一天我们能让他们重见光明,对吗?表哥!”

    “一定会的!”洛渊黑眸熠熠,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豪气。但须臾,他的眼眸又柔和起来,“小浅,我听族里的老人说,穷北之地有一种花,名唤浮生,可使人肌骨重生,亦能重获容颜。我准备替你取回此花,到时候你便能恢复容颜,再不需要这红纱遮脸了。”

    “表哥,无用的,我这脸是当年孟无忧设下的封印,为的是禁锢我的法力,或许只有她手里有解药。“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容貌我并不怎么上心……但是现如今我的法术不能再往前精进一步了,就算吸取人类精气也依旧无用,想是这封印起了作用。”

    “孟无忧那个老巫婆!”洛渊压抑住内心的怒火,“浮生花并不是只能重驻容颜,或许对你法术的提升也有益处,我势必要为你取来此花。”

    “不可,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抓紧训练族人,等他们每个人都有了能力,那么重振龙鱼族也就势在必得,浮生花我自己去取吧,你不用为我担心,这里不便我们久留,我先回去了。”艾浅话说完,红宝石微微发亮,她便消失在了空中。

    “你要注意安全!”洛渊长叹一声,嘴里泛起一抹苦笑,他虽然身为哥哥,却不能为她做什么。

002 初相识

    艾浅坐在崖壁上,双腿在空中晃悠,她的面纱放在一旁。挺拔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光洁的皮肤细润如温玉,如若没有那从左耳下如树枝般蔓延开来,占据了半张脸的红色纹路,她绝对是倾国倾城之色。她指腹缓缓滑过那恼人的纹路,若说完全不在意,那也是自欺欺人。

    “姑娘?”柔和的男声响起,她的杏眸立马眯上,分明露出冷峻的杀气,她左手一挥想拿起红纱,却摸了个空,一抬眼发现红纱早已飘在半空中,且渐行渐远了,这该死的海风!

    “不知姑娘可曾见过一个九头六臂、面相可憎的妖女?”

    “不曾!”

    “那打扰了……姑娘,此地常有凶残的妖女出没,你还是快回家吧。”脚步声响起,少年或许是走了。

    “站住!”艾浅站起身,她慵懒地抬眼,仿佛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长而密的睫毛以一个完美的弧度向上翘起,“你找她做什么?”

    少年重新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眼底闪过一抹惊异。

    “怎么,吓着你了?哈哈!”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没有!”少年赶紧低下头去。

    “为什么要找她?或许我可以帮你。”她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她能看出,眼前的少年单纯至极。

    “我师父久疾未愈,昨日与她交手,险些折在此处,回到玄虚宫便一直发烧,到现在都还没醒来。青芜太师说如今他体内火气过旺,与他本命相克,需以女巫之血做一味药引,方可有存活几率。”此少年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长眉若柳,泛起柔柔的涟漪,只是面色较为苍白,些许病态,他说完话后嘴唇紧抿着,严肃而恭谨。

    “所以你想要女巫之血?可是连你师父都打不过她,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拿到呢?”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必是要取得!”

    “好一个必是要取得,我就是你所谓面目可憎的女巫,我现在就站在你眼前,你要怎么取得呢?”

    “你!怎么会是你?”

    “就是我!”艾浅清冷的容颜似笑非笑。

    “我要杀了你!”少年苍白的面颊开始泛红,一直红到脖颈,他从腰际抽出佩剑,一把练习所用的普通铜剑,他直直逼去,但艾浅只轻轻一挥手,他就连人带剑飞出去了。

    “你太弱了。”她轻笑道。人类修炼法术的速度本就比海族人慢多了,何况艾浅还是一个专靠吸食人类精气来加速修炼的妖女……而且如果不是被孟无忧封印法术,她怎会才到现在这种水平。

    “那你杀了我吧!”少年将嘴唇咬得发白,全身都在瑟瑟发抖,狠狠地盯着艾浅。

    “杀了你?你未免也太没骨气了,寻死是最简单的,活着才痛苦呢!”她红唇高傲地扬起,步履缓慢地走向他。

    少年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毫无畏惧地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

    “南宫昭雪!”

    “你是皇族的人?”艾浅眸子轻闪,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转瞬即逝。

    “是皇族的人那又怎样?”

    “不怎样!”艾浅薄唇轻启,浅笑盈盈,她食指尖突然滑过手心,几滴鲜血滴落半空,凝结在一起,“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你要拿什么和我交换呢?”

    “你想要什么?”

    “都说人类的血最为香甜,你长得这般细皮嫩肉,该是其中的佼佼者,不如以你之血……”

    “可以,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只要能救我师父。”等不及她把话说完,他就抢先开口了。

    “如果我要把你吸干呢?也是可以的吗?”艾浅如柔荑般的芊芊细手缓慢划过他的脸颊。

    “你别太过分了!”南宫昭雪隐忍着怒气。

    “我和你开玩笑而已,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呢?”艾浅笑得像一个久经红场的风尘女子。

    “拿去吧!”她轻轻一挥手,血珠就自己飘落到他怀里那个白釉瓷瓶里。

    昭雪挥舞长剑,准备向自己的胳膊砍去。

    “慢!啧啧啧,你真当我是吸血鬼吗?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喜欢喝新鲜热乎的血。”她抢过他手里的剑,丢到了一旁,整个人俯下身去,咬住他细白的脖颈,门牙旁的两颗牙齿逐渐凸起,变得锋利,不费吹灰之力即可刺穿皮肤。

    昭雪的脸白得不成样子,脖子传来的刺痛感使他眉头紧皱,他的长睫毛瑟瑟抖动,紧紧咬着的嘴唇也已渗出一丝血痕,缜密的汗珠缓缓聚集,流过面颊。可是空气中隐隐飘散着一些沁人心脾的香味,来自面前少女热烈的气息也铺开,他从未和一个女子如此亲密的接触,无比清浅的悸动参杂着愤怒扰乱了他的心扉。

    艾浅起身,纤细的手指抹去嘴角残留的一丝血迹,可是依旧剩有一抹殷红,她突如其来地笑了,面颊上的红色纹路也狰狞地扭动,此刻的她就像是开在雪域高原上的一株妖冶红花,如此夺魂摄魄。

    “果不其然,剧毒海蛇胆的滋味儿,我可是想念很久了!”

    “你什么意思?”南宫昭雪回过神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襟。

    “你被下毒了,这是海蛇胆之毒。“此毒是海族里最普遍的毒药,它能溶于血液,最是不易被发现。她柔嫩的指腹轻点着嘴角的残血,鲜红的豆蔻和血迹交相辉映,她又缓缓道,“我猜想你虽然每日苦苦修炼,却一直没有什么收获吧,长期服用此毒的人,必然精力衰竭,无法凝神,何谈修炼法术!”

    “不是的,你胡说,我从小身体就不好。”

    “那就是从小被下毒呗,你身为皇族的人应该明白什么叫做尔虞我诈,而不是如此单纯。”艾浅泛起一抹苦笑,从前的自己就是太过天真,才会着了此道。

    “可是大家都待我很好,没有人会……”他突然顿住了。

    “想起来了?”

    “熹云娘娘知道我最爱吃生鱼片,每次回皇宫她都会差人给我送来……”

    “谁是熹云娘娘?”

    “是我大哥的母妃。”

    “你还是皇子?即是皇子,那便是权力争斗的中心,就更马虎不得了。”

    “可是……”昭雪眉头低垂,猛地瞪大了眼,“你休要挑拨离间!”

    “哈哈哈……挑拨离间?我才不屑于做这种事情,你体内的毒素如果这样累积下去,不出三年必死无疑,那你就自己等死吧……”海面上起了一阵微风,艾浅火红的衣袂翻飞,似一簇熊熊燃烧的烈焰,她无所谓地转过头,恐要离去。

    “等一下,此毒可有解?”

    “此毒虽是海族里最普遍的毒,但因其能溶于血液,便也是最难解的一种毒,要想解此毒,唯有换血。”

    “换血?怎么换血?”

    “哈哈哈,就像刚才那样,让我吸掉你的血即可,如此反复三次毒素可减大半,余毒便已无碍了。”艾浅邪魅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当然不会毫无所求地帮你,要想我救你,你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还没想好,但肯定是你能做到的,怎么样?你好好考虑。”南宫昭雪仰起头看着她,既有怀疑又满是挣扎。

    “你要知道,你若不强,总有人会想骑在你头上,如果你甘愿被别人踩在脚底,那我自不用多言。”

    “你不会骗我?”他目光咄咄。

    “我说话算数,我说可解必可解,解了这毒你的修为也会立马有所突破。”谈起修为,南宫昭雪最后的防线也崩塌了,他多年修行一直无果,若是……

    “那好!我答应你,我怎么再和你取得联系呢?”

    “我自会去寻你!”

    “多谢……姑娘,还望你以后不要再残杀人类了,你……”

    “打住!你怎么和你师傅一样,喜欢多管闲事。”艾浅不乐意了,她摆摆手,澄澈的眸子射出危险的目光。

    “修仙之人本该保护平民,况且我看你本心并不坏,不至于……”

    “本心不坏?你不要以为和我有了些许纠葛,就自认为了解我,我坏得很呀!我可是附近海域鼎鼎有名的女妖!”艾浅将搭在胸前的几缕青丝缓缓拢到耳后,媚眼如丝地盯着他。

    “还请姑娘不要说这样的话,今日还是要感谢你,我相信你绝不是世人口中残忍的女妖,在下告辞!”南宫昭雪拾起佩剑,走出去几米远,“我还有一问,既然你说这蛇毒是你们海族盛行的毒药,那它到了你的体内不会对你有影响吗?”

    “原来是会有影响的,不过后来体内的毒素多了,好像就百毒不侵了呢!”艾浅兀自笑了,仿佛还带着些许得意。

    “你以前……”他欲言又止,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背着夕阳缓缓离去了。

    艾浅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于是乎那昏暗的深海地牢,漂浮着如鬼魅般的暗藻,被强行灌下的各类毒药,皮开肉绽的毒打……所有记忆全都席卷而来。

003 浮生之行

    神迹大陆只有人类和海族处于文明进程中,除去海域以及人类赖以生存的土地和部分森林,其余地方都是未经破坏的原始之地。因为未经打扰,原始之地的许多猛兽肆意发育生长,凶残至极,遇见活物便上前撕咬吞食,艾浅即将前往的穷北之地便是这样一个地方。

    越往北,寒气越发逼人,艾浅渐渐感到呼吸急促起来。眼前是重重叠叠的冰川,在夜色的掩饰下,像极了渐渐逼近的白骨爪牙。已经结上白雪渣子的睫毛微微一抖动,她眉头一蹙,发觉有些异常。再往前行进了半刻,前面果然传来动静。

    她这一路尽量隐藏气息,才躲过了那些在冰川之地活动的大型猛兽,她可不愿和它们打斗,太耗费精力。莫非前面有人触怒了猛兽?还是猛兽因为地盘之争而互相殴打?她在心里揣测,循着声音慢慢潜移过去。

    只见前方一少年,雪白衣裳已被鲜血染红,长剑已被折断,他拿着那把破损的长剑,直指前方变异过后的巨大雪貂,是南宫昭雪!艾浅倒映着层层白雪的眼眸闪过一抹异样。雪貂扬起大爪挥过去,眼眸里那个身着血衣的少年飞出去几米远,一口鲜血喷涌出来,他挣扎着起身却只是徒劳,雪貂一步步向他逼近。

    艾浅心里有过犹豫,但还是飞身出去,手中不停结印,击打在雪貂身上,瑰丽的鲜红光芒在这雪白的背景板下显得如此耀眼生动。火焰灼烧皮肤的呲呲声响起,猛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它迟钝地调转身体,眼睛却正好对上冲来的巨大火焰,强烈的疼痛使它狂怒,它双脚不停蹬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忽地朝着一侧快速跑去,巨大的脚掌踩断了冰层下的枯木,断裂声十分刺耳。

    “愚蠢,你那点修为也敢在这里来,想送死吗?”

    “你……”南宫昭雪惊得说不出话来,面上十分苍白。

    “能起来吗?我们得赶紧走,鲜血的气味只会吸引更多的猛兽前来。”她向他伸出右手,可是他几乎动弹不得,“伤这么重?”她蹲下身去,把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努力使他站起身来。

    “我是火系法术,与这冰雪世界本就相克,遇上太多的猛兽我也无可奈何,眼下必须快走!”她一边翻转右手,释放些许灵气为他疗伤,一边拖着他的身体往前。

    “吼吼……”脚下的雪地很明显地震荡,猛兽的怒吼声也清晰地传来,“不好!”艾浅杏眸一紧,赶紧加快了脚步,南宫昭雪身体也恢复了一点,艾浅将灵力用来驱动自己前行。

    直到耳边的声响渐渐消弭,她才减慢速度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来这里?”她扶他靠在枯木堆上,瞳孔微眯着,释放出骇人的目光。

    “浮生花,太师说……要……取得此花,师父才能救活,同时也能保全所有……修为。”全身上下的疼痛麻痹了他的思维,他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

    “浮生花?呵!你倒喜欢和我抢东西。你师父对你究竟有多好啊,你舍得这样为他拼命?”艾浅温热的手指轻轻覆上他的脸,一点一点沾染他的血迹,他那冰冷得已经失去知觉的脸渐渐恢复感官。雪地里仿佛能撕裂人般的狂风,把她的面纱吹得四下飞舞,那妖媚的性感红纹若隐若现。

    南宫昭雪有些楞了……

    “啊!”艾浅那双微眯的媚眼突然睁大,放在他脸上的手指也猛然滑落,风渐渐小了,红纱不再飘动,而是不知为何顺遂地贴在了她嘴唇上,而那紧紧贴住的唇角隐隐约约更为鲜红,是血迹!

    南宫昭雪低下头一看,一只银白色短剑刚好从她腰腹穿出来。

    “大胆!一个海巫族妖女,竟敢伤我玄虚宫子弟……”一个留着大白长胡子的瘦削老人赫然立在空中。他便是玄虚宫掌门人之一青芜,七境修士,而此刻贯穿了艾浅的那把短剑则是他的法器——墨语,八大幻形法器之一。

    “青芜太师!”昭雪神色一变,赶紧搂住面前虚弱的艾浅,把她护在身后,“太师!你莫要伤她,我身上的伤不是因为她。”

    “昭雪,你怎会如此糊涂?海族的人见到人类一向是杀无赦,况且你师傅就是被断情崖上的妖女所杀,你为何要为这海族的人辩护?”

    “你还好吗?”他压低声音问,“看来他并不知道你是谁,我来拖住他,你赶快逃走。”

    艾浅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腹部的疼痛感让她无力开口说话,她微微眨眼算是答应他。

    “太师,是她救了我,我不会允许你伤害她。”南宫昭雪努力站起身来,颤抖着继续说,“你放她走吧!”他面不改色直视青芜,小声开口,“走!”他张开双臂,毅然地挡在前面。

    艾浅柳眉痛苦地拧到一起,她费力拔出那柄短剑,嫣红的嘴唇已经被牙齿咬得发白,她赶紧用法术护住伤口,拿着短剑的右手往前一挥,短剑便直直向空中的青芜飞去。

    趁着他躲闪之际,她赶紧纵身翻过枯木堆,往相反方向跑去。

    “妖女,哪里走!”青芜太师干瘪的嘴唇不停念咒,一个巨大的白色剑阵渐渐成型,他白眉一扬,一把推了出去。

    “太师,不要!”南宫昭雪一跃过去,直接挡在了前方,眼看光剑马上就要刺穿他,青芜无奈将白袍一挥,光剑全都散开。再抬起头,那个鲜红色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雪野,昭雪松了一口气。

    “罪过……你回去领罚吧。”青芜长叹一声,转身离去,一身白衣在风中飘逸,同时一个柔和的光圈渐渐围住昭雪,他被光圈拖起,也跟随在太师身后。

    “太师,浮生花还未取得。”

    “浮生花不过是我对你的考验,有了女巫之血,你师父已无大碍。昭雪,上次你取得药引已着实让我惊讶,这次你肯将生命置之度外,而来此凶险之地为你师父求取浮生花,有此决心与毅力,我想你必会大器晚成,可刚才你却对妖女心慈手软,这要让世人如何相信你可以担当大任?”

    “她并未伤我……”

    “你不必再说,回到玄虚宫,你师父自会为你讲明个中道理。”

004 危险一刻

    蘅芜大殿是玄虚宫的主殿,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大殿由多跟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雕,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是当朝开国皇帝亲笔写下的题名。殿内金碧辉煌,大理石阶梯上共有两个金漆宝座,这是除了皇宫以外唯一可以用金漆修饰的地方。

    如今青芜太师就坐在靠右的宝座上,“师父!”姬绝尘两手拱合,自上而下行礼。

    “昭雪有无大碍?”

    “吃了两颗金丹,现已经躺下睡着了……何事让师父如此忧心?”青芜瘦削的手轻扶着额头,面露愁容。

    “今日皇宫里传来消息,皇帝最近害病害得厉害,怕是不久就要去了。”

    “皇帝也是修仙之人,身体不该如此衰弱,想必是有人从中作梗!”

    “现如今觊觎皇位的人不在少数,可是昭雪身为当朝太子,却没有修炼天资,法力微弱,心思又过于单纯,优柔寡断,实在让为师忧虑。”

    “都怪徒儿无用,不能使他成才!”姬绝尘剑挺的眉峰一扬,再次拱手请罪。

    “你且不必如此,你已经尽力了。最近南宫慕玄可有什么动静?”

    “他法术又精进了不少,听闻白蘅太师去无境之涯为他搜寻适宜的武器了,我在想……”

    “我自会赐予昭雪适合他的武器,你不用担心。”

    “师父,南宫慕玄虽非嫡出,却是大皇子,而且他有此出类拔萃的才干,恐对昭雪不利。你和白蘅太师向来不和,她会不会扶持南宫慕玄抢夺皇位,借机打压你。”

    “昭雪如果一直像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成了皇帝也难以服众,他天赋平平,这或许是天意,你我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是!师父。”姬绝尘深幽的眸子一沉,拱手退下了。

    断情崖上。

    艾浅苍白的面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她盘腿倚在石壁上,慢慢调息,火红色光圈围绕着她。

    “小浅,你怎么了?”一阵轻盈却焦急的声音响起,艾浅闭上的眼睛警惕地睁开,看到来人后,她惊喜地笑了。

    “阿楹,你怎么来了?”洛楹是洛渊的亲妹妹,她只比艾浅早出身一个月,所以她们从不以姐妹相称。

    “不来我都不知道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怎么回事呀!出了事从来都不和我们说。”洛楹微微嗔怒,但语气里更多的是心疼。

    “我没事,我怕你们担心。”

    “把这个吃下去!”洛楹手一摊开,白光乍现,手中出现一朵盛放的冰花,耀眼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这是哥哥连夜去穷北之地为你采撷的浮生花。”

    “他怎么也去了,他没受伤吧?”

    “穷北之地苍梧岭上的浮生花一年只开一次,就在昨晚,他怕你不知道而错过药效最好的时段,就亲自为你去采了。他一路都很顺利,连一只猛兽都没有遇见,你完全不用担心。”

    艾浅长吁一口气,“那便好!”仔细一想,当时所有猛兽估计都往她这边跑来了,他必然是顺风顺水的。她接过那朵浮生花,一阵寒气袭人,她仰口吞了下去。

    “哥哥说浮生花药效较慢,或许短时间内不会起什么明显的作用,你也不要太心急,我先来为你疗伤吧。”洛楹也盘腿坐下,双手合十缓慢旋转,一抹淡淡的绿光升起,缓缓飘向艾浅……

    艾浅感到体力恢复了些,她们并排坐在海崖上,眺望着翻涌的大海。“我们龙鱼族本是以治疗术和愈合能力在海族中文明,如今却要将这些能力转换成攻击性强的杀人武器,真是令人唏嘘!”洛楹眯眼看着自己手中还未完全散去的淡绿光芒。

    “权力相争,地位交替早已成为生存法则,很早以前孟氏就妄图灭掉龙鱼族取而代之了,只怪我们一向崇尚和平,竟看不出她的险恶心思,才害得我母亲,舅父,舅母全都死去!”艾浅的眼眸渐渐猩红,愤恨和幽怨萦绕着,她们都不再说话。

    夕阳散发的橙色光芒穿过天边的薄雾浓云,一寸寸打在她们的面颊上,海面像被撒下一层碧血,藏青的夜幕渐渐从天空深处笼罩下来。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是谁伤了你,是海蛇族的人?”

    “不是,他们不会轻易出海,我是遇上修仙之人了,算是被偷袭吧。”

    “又是修仙之人?上次哥哥跟我说过,你伤了玄虚宫的人,难道是他来报复你了?”

    “不是他!这次伤我的……”艾浅突然不说话了,她将食指放在唇间,也示意洛楹不要发出声响,有动静!

    她回头一看,在余晖下如金鱼鳞片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许多大蛇,它们吐着信子,两颗獠牙泛着寒光,正试探着向前逼近。

    “不好,是海蛇,快走!”艾浅拉起洛楹的手,正要跳下海崖,可是海面上却骤然升起一道蓝光,一个手拿法杖的蓝胡子老头狞笑着现身了。

    “艾浅,尽来过得可好呀?”

    “是闻烈,该死!走这边!”她赶紧转身朝着海蛇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用法力驱赶海蛇,可是由于受了重伤,她的法力衰弱了许多,并不能击杀那些海蛇,洛楹也赶紧用法术攻击那些蛇。

    “追!”老头子下了命令,除了这些海蛇,海岸边还涌上许多身着黑衣的海巫,他们一起追赶逃走的俩人。

    “你往那边跑!他们的目标是我,你跟着我会有危险。”在红树林的分岔路口,艾浅把洛楹推向了右边,自己则向左跑去。

    “不行,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要保护你!”洛楹赶紧跟过去。

    “我绝对不会出事的!阿楹,你回去告诉表哥,事有蹊跷!海巫族人绝不会轻易出海,从前他们也没有上岸来抓过我,海巫族肯定出事了,他们追上来了!你快走!”艾浅右手一翻转,一股力量推着洛楹往右边飞去,而她自己则赶紧往左跑走,洛楹回过头担忧地看了一眼,也只能赶紧往右边跑去。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明月将它的清晖发散到整个红树林,海蛇碾压草丛发出淅淅嗦嗦的响声,一波接一波的蓝光在艾浅身旁炸裂开来。

    腰腹上的伤口隐隐开始疼痛,艾浅脚步不得已慢下来,“啊!”一个深蓝色光球将她击倒在地,后背已经全然失去知觉。

    “哼!你以为你能跑多远,哈哈哈!”闻烈走上前来,右手缓慢捋过他的长胡子,嘴上是一抹讥笑。

    “摆阵!”他大吼一声,将法杖血刹猛地立在身侧,黑衣人迅速围上来。

    艾浅双眼低垂着,但是火红的瞳孔射出凶狠的光,她两只手猛烈翻转,无数的符印生成,四散涌去,火焰的光芒让常年生活在海底的海巫和海蛇无法睁眼,艾浅借着这个机会赶紧向前逃去。她不知在沼泽地里行进了多久,最终因为劳累和疼痛昏过去了……

005 迈入修仙境界

    玄虚宫,风竹小斋。

    南宫昭雪对着层层叠叠的翠绿山峰发神,他眼睛含黛,清澈得像一汪清泉,可眉眼轻扬着,又是愁容。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应该没事吧。”他自问自答。

    “哟!三哥,你活着回来了呀!”南宫清涵嘴角含着一抹讥笑,从亭子的一角转上来,她是皇宫里嘉嫔的女儿,灜朝的大公主。她的墨发高高扎起,走起路来轻轻扫过腰间系着的紫鞭,那是她的武器——噬月神鞭。

    “听师父说你去了穷北之地,我还担心你回不来了,这样的话,那太子之位可不就落到慕玄哥哥头上了!”她语气中带着惋惜,但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满是嘲讽,她虽与南宫昭雪是同门,可她已经迈入修仙二境了,便一向瞧不起法力微弱的他,向来也不尊重他的太子之位。

    “南宫清涵,我今天不想和你争吵,你再这样无理取闹,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我的好哥哥,你忘了你废材的资质了吗?你根本打不赢我……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现在是太子,以后就能成功当上皇帝吧,我告诉你不可能的!”她趾高气扬,两手抱胸斜视着他。

    “南宫清涵!你别大言不惭了,太子成为皇帝本就是天经地义!”另一个一身青衣的女子出现,她手执长笛,名唤炽星,面色微微愠怒。

    “白瑾芝,你凭什么敢直呼我大名!”来人是当朝将军之女,白家唯一嫡女白瑾芝,二境修士。

    “有何不敢,你既然对太子这般无理,我又何须顾及你的声名。”她眉目缱绻,十指纤纤转动长笛,目光挑衅地看着她。

    “瑾芝妹妹,你不用……”

    “不,昭雪哥哥,我就是看不惯她洋洋得意的样子!”

    “哼!好呀,等我把你打趴在地下,看你如何看不惯!”南宫清涵抽出腰间的紫鞭,紫鞭像一条活生生的龙蜿蜒着冲向前方,白瑾芝转动着长笛迎了上去。

    两人势均力敌,几番过招后却没有结果。

    “够了!不要打了!”南宫昭雪看着面前不断跳动的身影以及空气中溢出的灵气,心里一阵烦躁。不料南宫清涵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突然侧过身子,盈满紫光的鞭子朝他袭来,他下意识挥动右手,想抵挡鞭子的袭击,鞭子撕裂空中发出刺耳的呲呲声……可是如期的疼痛感却没有传来,反倒是南宫清涵的尖叫声率先响起。

    “啊!你怎么会……你的法力什么时候提高了这么多?”她摔倒在地上,眼睛圆睁着,不敢相信。

    “哇!昭雪哥哥!原来你是火系法术……”白瑾芝震惊过后,无比兴奋地盯着面前用灵气铸成的闪着橙黄光芒的墙。

    南宫昭雪一脸不可置信,久久不能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你明明才化气没多久,连炼气都还生疏,如今怎么可能……”南宫清涵愤怒的咆哮声中夹杂着不甘,她将紫鞭摔向木栏杆,准备继续攻击他。可却远远看见姬绝尘从风竹小斋那头走过来,她赶紧起身跑走了。

    灵气铸成的光墙也渐渐消弭。

    “刚刚这里可有黄光闪耀?”姬绝尘冷若寒霜的面孔少有地泛起涟漪,凭他多年的经验,这凸现的光芒至少来自一个三境的修士。可是他走过来发现面前的两人便不觉地皱起了眉头,莫非是自己眼拙看错了?白瑾芝虽然天资聪颖,但不至于进步得这么快,而南宫昭雪便更不用说了。

    “师父,是昭雪哥哥!”白瑾芝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满是骄傲,“昭雪哥哥每天都练习到最晚,寒来暑往,从不懈怠,我就说他一定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看,我说对了吧!”

    “昭雪,可真是你?”姬绝尘赶紧走向前,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南宫昭雪眉头紧皱,集中精力,再一挥手,果然又升起一堵光墙。

    “瑾芝,你先回房间好好修炼,我和昭雪有要事要谈。”他语气已经很急促,一股按捺不住的意味。

    “好的,师父。”白瑾芝匆匆离去,走时含笑的眸子深深地看了南宫昭雪一眼。

    “昭雪,怎么回事?”

    南宫昭雪深深看了他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红衣海巫之事,师父是正经的修仙之人,最看不惯海妖,要是他知道自己竟然和她做了交易,肯定很生气。

    “是不是因为断情崖上的那个女巫?”

    “你怎么知道?”

    “从青芜太师手底下逃走的那个海巫族妖女想必就是断情崖上的那位吧?”姬绝尘语气很轻,南宫昭雪猛地抬眼看着他,神色不定,最终他还是把相关的事情告诉了他,只是有所保留。

    “她要是能帮你自然是好的,但是昭雪,海巫族一向凶狠狡诈,何况她又是个杀人无数的妖女,你不可不防。你身为皇族血脉,身体却如此不济,我早该有所怀疑,没想到居然是中了海蛇之毒。”姬绝尘顿了顿,“解毒是当务之急,你长年来刻苦练功,如今毒解去一部分便进入第四境也算是福报,但你大皇兄早已进入四境,待他寻得合适的武器,相比实力又会大增,你切不可掉以轻心。”

    “我知道,师父,可我……”他支支吾吾。

    “有话可直说。”

    “我担心断情崖上的女巫会有不测,她中了太师一剑。”

    姬绝尘目光一沉,“现既然知道她可以为你解毒,过往恩怨我暂且不究,我必会护她周全,待你毒全解,便新账旧账一起算。我现在就起身前往断情崖,寻她的踪迹,你好好修炼!”

006 妖孽男子

    “疼,疼……”,散漫的意识一点点凝聚,艾浅睁开了眼睛。门外强烈的阳光不遗余力地射进来,室内是刺眼的明晃晃,原来已经是白天了。

    “你是谁?”她双眼微咪,忍着疼痛瞬间坐起来,直视右前方的少年,一股杀气从眉宇间漏出来。少年在木椅上坐着,小心翼翼地捣药,听到声音后立马抬头。

    “你醒了,小美人儿!”惊喜的声音响起,少年猛地转过头,他身着花布长衫,几缕细碎的头发铺在额前,一双桃花眼闪着亮光,虽穿着简单,但举手投足之间并不平凡。

    “我叫凌然,你在红树林里快死了,是我救了你!”少年语气中带着得意,浅浅刘海遮掩下的眼睛兴奋地眨动,目光无比直白地落到艾浅身上。艾浅刚想道谢,忽然发现面颊上的红纱不见了,“我的面纱呢?”她焦急一问,右手指腹缓缓摩擦着脸颊,下意识想要遮掩住红纹。

    “什么面纱?我没看见呀,小美人儿不必担忧,我觉得你脸上的红纹甚是好看,比翠红楼那些姑娘用胭脂水粉画的花朵还要好看!”他嘿嘿一笑,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

    “翠红楼?”艾浅眉头中间的褶皱又加深了。

    “哈哈,那是……好地方!我也不便详细跟你说明。”凌然说完,笑脸一转,“对了!我可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你有银子吗?没有银子,一生相许也是可以的,哈哈哈!”他那对妖媚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眨动,像是挑逗又像是暗示。

    既然你都救了我,帮人帮到底,不如让我吸了你的精气疗伤吧,世间太多男子,皆薄情虚伪,死了倒也不可惜。她婉转一笑,苍白的脸庞竟然有了一丝明媚。“既然你救了我,麻烦了你一晚上,那么……”

    “不是一个晚上,你已经昏迷两天了。”什么!艾浅放下了已经举起来准备运功的手,“我昏迷了这么久?”

    “是的,两天里总是喊疼,一会儿大汗淋漓,一会儿身上又冰冷至极,无论我怎么给你喂药你都不吞下去,还好你现在醒了……”凌然把捣好的药汁倒在碗里端了过来,艾浅木讷地接过碗。不应该的,怎么会昏迷这么久?

    她轻轻运功,发现法力很是微弱,难以凝结成型,想不到几年过去了,那个老头法术进步了这么多,尽让她受如此重的伤。她娇眉倒竖,瞳孔深处仿佛有一团烈焰在燃烧,她必须得离开这里,那个臭老头很有可能再次找来,可她一动弹,全身就会出现密集的痛疼感,像成千上万的蚂蚁不停叮咬。

    艾浅目光深邃地望了望门外,把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艰难起身下了床,她颤抖着直直往前走

    “小美人,你别动啊,你还是在这里多休息几天吧,我家祖传的药疗效特别好,保证你伤病全好!”

    “啪”地一声她直接撞倒在了门口,“欸,小美人儿,我叫你不要动……”少年赶紧跑过来扶起她,稍显着急,额前的头发凌乱地散开。

    “这是什么?”艾浅对着空气一划。

    “这里有一扇门帘,在强烈的阳光下几乎不可见,它可以过滤一部分太阳光,隔绝声音。”艾浅慢慢用手触摸帘子,似有一丝微不可见的灵力轻轻划过她的指尖。她掀开帘子,外面聒噪的叫卖声,儿童嬉闹声都突如其来地填满了耳朵。

    房子虽在闹市,但在屋内竟一点也感受不到外面的喧嚣,可是这种效用的鱼骨她竟从未听说过,艾浅微微皱眉,陷入思量,眼下她的伤势较重,出去再被族人追杀,她就真的逃不过了,她指尖又拂过那帘子,隐约觉得这帘子也能隔绝气息,如此,住在这里再好不过了。艾浅忍着疼痛走了回去,“小美人,你不走了?”少年试探地问。

    “不走了,借你这儿住几天。”说完她把被子丢在一边,自己躺在了床上。

    “把药喝了吧。”少年轻轻一抬眼,随意地看向艾浅,深沉的眸子突现一片蔚蓝,那是大海的颜色。

    “不喝,你可以先出去吗?我想好好休息。”艾浅闭上眼,手臂很自然地舒展在蒲苇席上,凌然目光掠过她手腕上的红宝石手链,蔚蓝的瞳孔转而变为幽蓝,隐隐闪烁着光芒。他端起一旁的药,推开门帘走了出去。

    过了很久,少年的声音传来,“美人儿,起来吃晚饭了……”艾浅闭着眼睛,心里有些烦躁,她调息了很久,已经恢复了一些灵力,可是伤却不容易好,身上的疼痛感并没有消失多少。

    她微微睁眼,看到了门口伫立着的少年,少年被落日余晖紧紧包裹着,柔和的光线勾勒了他的轮廓,这让艾浅有些许晃神,一些细碎的记忆片段突然闪现,可是转瞬即逝,艾浅并未抓住丝毫有用的信息,“我不吃。”她淡淡回了一句,门口的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迎着光走了。

    午夜。

    艾浅嗖地起身,她必须要去杀一个人,不然这伤可能一时半会好不了。房间里光线暗淡,但是海巫族人的双眼十分灵敏,艾浅可以从容地在黑暗中行走。她手指划过门帘,看来她并没有感应错,门帘上确实有灵力。“可是为什么你身上没有丝毫灵力呢?”艾浅想着那个少年,浅棕色的瞳孔渐渐紧缩,莫非是隐藏了灵力?这是为何呢?她大脑飞快地转动着。

    管你什么意图,一个油嘴滑舌的妖孽男人,只要杀了你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刚好吸了你的精气。艾浅渐渐勾勒出笑容,火红的瞳孔弥漫着嗜血的光芒。她走到院子里,一轮圆月伴随着飘渺的烟云,将柔和的光芒倾泻下来,微风轻拂,带动艾浅耳边的一缕头发,晃动的树叶在墙上描绘恶魔的模样。艾浅伸出右手,缓慢转动,一团淡淡的红色火焰开始聚拢。

    突然,对面房间亮起一盏灯,艾浅迅速收手,火红光芒也瞬间消失。门从里面打开,凌然走了出来。

007 鱼肉之欢

    “咦!你怎么在院里站着?”他显然被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带动木质门发出刺耳的嘎嘎声。艾浅并不回答,背后的手又开始微微转动,符印渐渐生成。

    “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是不是饿了?”须臾,凌然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为这这冰凉的寒夜增添了许多温暖。“我就知道你会饿的,我专门给你留了吃的,一大盘生鱼片呢!”少年的瞳孔倒映着昏黄的灯,他笑着走过来,艾浅背后的符印渐渐淡去。她呆愣愣地任由凌然推着她走,艾浅很清楚地感受到背后灼热的双手,她边走边看着凌然,背离了灯光的少年眉眼弯弯,眼底一片漆黑,却好像有一颗暗淡的星星在闪烁。

    “吃吧!”凌然把切好的生鱼片端了上来,“可新鲜了,我自己都没舍得吃!”他吊儿郎当地用手指夹起一块,动作夸张地放到嘴里咀嚼起来,“给你切了这么大一盘,我还有点舍不得呢。”刚说完他又夹了一块放到嘴里。

    “为什么要弄成这样?”艾浅疑惑地看着他。

    “弄成什么样?”他不明白她的意思,没想到她立马抓起一大把放在嘴里吃起来,凌然膛目结舌地盯着,“姑奶奶!这不是大白米饭,你这样是糟蹋了它……”凌然显得很心痛,他立马递了一双筷子给她,“用这个一片片夹着吃,别用手,姑娘家家的用手抓着吃,成何体统呀。”

    艾浅皱着眉接过筷子,她从前饿了,随随便便去海里抓一条,都是一整条一整条啃着吃,哪里还需要切得这么细!她一只手拿着一根筷子,费力地去戳生鱼片,戳不上来,她就把脸凑了过去。

    “得了得了,你还是用手抓着吃吧,你不会脑子被摔坏了吧?傻子我可不要……“他面露难色,又接着问道,“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吗?白天我就想问你,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若是没银子,等你伤好了,我把你送回家再要也行,毕竟我可救了你的命。”

    “我叫艾浅……我家在哪儿呢?你知道吗?”她双眼空洞地看向凌然,摇了摇头。

    “我哪儿知道啊!”凌然脸色一变,“那可不行,那可不行!“他的桃花眼大睁着,两腮气鼓鼓的。“你身穿上等面料的红绸锦衣,应该是某个达官贵人的千金小姐。你仔细想想,你莫非是逃婚到了此处?或者被仇家追杀?”他不断提示她。

    “我真的不记得了,逃婚吗?好像是的,又好像……”艾浅小眼睛一红,快要淌出几滴清泪来。

    “你别哭啊,罢了罢了,这些先搁置在一边,等你身体好了来再说。”凌然最不愿看到姑娘哭哭啼啼的。

    “好!谢谢你,你是个好人。”艾浅眼泪一收,又抓起一块鱼片,低着头咀嚼,刚刚还嘟着的嘴唇泛起不易察觉的微笑。她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偶尔认怂倒可以为自己省去许多麻烦。

    “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肯定饿坏了!”凌然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一阵轻笑,“你像极了隔壁王妈家养的猪!”

    “猪?猪长什么样?”她诧异地抬起头,补充了一句,“肉不大口吃,有什么意思呢!”她嘴角划过一抹微笑,又抓起几片鱼肉放进嘴里。凌然突然怔住了,他的思绪突然翻涌,眼底的笑意尽数消失。

    “你怎么啦?”艾浅发问,惊动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少年。

    “没事,就是想起我母亲了,她也说过那番话。”凌然微微一笑,目光看向了远方。潮水汹涌翻滚的声音在寂静的渔村夜晚显得如此清晰澎湃。

    “想起母亲?”艾浅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想她了就去看她吧!”

    “她不久前去世了。”眸光轻闪,一抹狠厉的目光转瞬即逝,他不再多言。

    “你别太难过,天堂说不定是个好去处……”艾浅说完这句话情不自禁地一笑,望向了月明星稀的夜空,这倒不是客套的安慰,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不然她又怎么让自己逃离仇恨的桎梏呢!凌然听后抿嘴一笑,露出浅显的酒窝,他们都不再多言,直到盘子空了,他才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你为什么要救我?”艾浅刚刚平和下的神色渐起锋芒,凌然握着盘子的手紧了紧,他对上她的目光,刚刚黯淡下去的笑容这会儿又冒出来。

    “狭路相逢,救你一命很正常,而且我的志向就是做一个除暴安良、行侠仗义的好人。”

    艾浅托着腮看着凌然的背影,手指有节奏地扣着桌子。“你知道吗?你很像我一个故人,几乎快要被我忘记了的人……”她自言自语说道。

    第二天。

    “你要去哪儿?”艾浅刚撩开帘子,就看见凌然背着背篓,打开大门正要出去。

    “我上山采草药啊!厨房里有些小白粥,饿了就去吃。”

    “小白粥?”艾浅歪着脑袋,不明所以。

    “你不会还想吃昨天晚上的生鱼片吧,那是一个月才能有一次的殊荣,现在打渔期刚过,以后可能都吃不上了,那么难得的机会,昨天还被你糟蹋了……”凌然颇有些愤愤不平,还记挂着那盘生鱼片。

    “那你去采草药干嘛?”

    “你不是受伤了嘛,虽然把药递到你手上你也不喝。不过我这次主要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治好你的脸。”

    “治不好的!别麻烦了。”艾浅指腹习惯性地划过脸颊,浮生花果然没有作用,“你还是帮我弄一条纱巾遮脸吧,别上山了。”

    “要想为你买到纱巾,我也得上山去采草药啊!我需要用上好的草药换几两银子,而且今天晚上翠红楼的头牌姑娘阿怜要赎身了,我必须得去看看!”

    “什么!你是想换了银子去赎她的身?”

    “不!她哪有这么便宜呀,我是最后再去看她几眼,等她被别人赎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了。找到能治好你脸的草药也是我的目的,两者不相冲突的,好了,我走啦!”凌然摆摆手,大摇大摆走了。

    “好色之徒!”艾浅收回目光,微微愠怒的神情褪下后是一副苍白淡漠的面孔,她环视着这个小院,院子正中间留一棵很大的槐树,槐树下是很方正的石质桌椅,昨天晚上他们就是在这下面吃的鱼片,她的房间正对着凌然的房间,正对大门的厢房是厨房,旁边还有一个小的储藏间。艾浅向厨房走去,揭开木质锅盖,铁锅里果然有些白粥。

    柴火堆里突然传来淅淅嗦嗦的响声,艾浅眉头一皱,脚步轻轻地走过去,竟是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屁孩儿。

    “啊!”小孩把手里的白面馒头一扔,转身就要跑。

    “站住!”艾浅一把拉住他的肚兜,直直把他举了起来,“你是谁?凌然的小孩?长得倒是白白嫩嫩,就是太胖了……”

    “呃……是的,你又是谁?你怎么在我家?”他急忙如捣蒜般点头,腮帮子故意鼓起,显得有些生气。

    “这家伙年纪轻轻,孩子都这么大了!”艾浅眼底满是鄙夷,手一松,又把小孩儿扔回柴堆里,转身走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小孩儿跟在她屁股后面跑,“你是他带回来的小娘子吗?”小孩一只手拿着馒头,另一只手往前一抓,刚好抓住了她飘逸的裙摆。

    “放手!”

    “不放!”

    “哇!”艾浅回过头向他扮了个鬼脸。

    “我才不怕呢。”

    “你不觉得我的脸很吓人吗?”

    “这个才吓不到我呢,我可是这条街的老大,我什么都不怕。”

    “是吗?你这么厉害!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艾浅来了些兴致。

    “我七岁了,我叫阿智。”

    “你爹爹可以呀,用小白粥都把你养这么胖。”

    “嘿嘿嘿……我先出去了!”他憨憨一笑,穿过院子,推开门跑走了。

    艾浅坐在石椅上,打量着自己的手链,红宝石微微闪着光,但是已不像从前那般发亮耀眼了,她这两日时时能感到腰腹传来的疼痛感,法力也很微弱,凝结出来的符印攻击性并不强。但她还是决定今晚离开,那天晚上和阿楹走散,她还不知道她是否安全,而且她还要想办法和南宫昭雪取得联系,此人可以利用。

008 英雄救美

    断情崖上。

    “你杀了我吧,扭扭捏捏像什么样!”洛楹被困在巨大的海蚀崖上,愤怒地看着对面的闻烈,他的大胡子在海风的吹拂下狂舞。

    “你吵不吵啊?嚎了半天了,等艾浅那丫头来了,我自然会杀了你。”

    “你们找她做什么?几年过去了眼里还是容不下她吗?”

    “哼,小姑娘,你休想套我的话,艾浅不来,你哥哥来了也错不了,把你们都杀了也算是给海族免去祸害。”闻烈眉眼一横。

    “你去死吧,不要脸,你们才是海族的祸害,你不过是孟氏的走狗……啊!”闻烈将手中的法杖一挥,一个攻击性很强的光束直逼洛楹,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她直接往前吐了一口鲜血。

    “别惹我!”

    “走狗,你敢当还不敢让人说了吗!”

    “咻!”又是一道光束,这次洛楹硬撑着没有叫出声。

    “呃……”倒是闻烈突然发出一声哀嚎。

    洛楹抬起头,只见一男子挥舞着长剑从海崖上缓缓飘落,来者是姬绝尘,他一袭白衣,在这海蓝色背景中显得如此出尘,“去!”他轻哼一声,冷峻的眼眸透着疏离。

    破空剑疾速射向闻烈,他自己则转身落到洛楹身旁。一挥袖,将她身旁的黑衣人全部撂倒在地,他赶紧为她解去绳索。

    “哪里来的小子?”闻烈怒火中烧,举起血刹直面迎了上去,法器剧烈碰撞,激起刺耳的响声,破空剑被击打在地上。老头儿调转血刹,又向着二人逼去。

    “走!”姬绝尘扶起身受重伤的洛楹,同时引爆了几个烟雾弹,浑厚的烟雾弥漫开来,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他袖子一扬,掉落一旁的破空剑便自动飞了过来,再一扬,剑身陡然变大,他拉着她一脚踩上去,立马飞到了空中。

    闻烈面前一片模糊,他将手中的法杖一转,无数光束直直击打在烟雾上。为数不多射穿烟雾的光都被姬绝尘化解了,破空剑绕过山崖,向苍翠的山峦奔去,将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你是谁?”洛楹迷迷糊糊问出口,她只感到近在咫尺的俊逸面孔,还没等他回答,头脑一昏,晕了过去。

    海巫族醉心殿。

    一个全身被黑衣笼罩的男子站在殿下,黑色斗篷全然遮住了脸,“王后应该知道,除了海巫族的上古秘书噬魂术,就只剩下龙族的夺舍术可以取人真元,你觉得这个交易如何?”他声音清冽,带着几分冷酷。

    “交易甚好,可是你连脸都不肯露,未免显得没有诚意。”坐在紫金宝座上的孟无忧泛起一抹邪笑,殿下男子轻轻揭下斗篷,头顶露出的一对犄角很显眼,“这样有诚意了吧?”

    “这便有了!她可不是善茬,你有把握吗?你不要只是说空话!”

    “我说到做到,你大可以见到你想要之物再行事。”

    “行,但你速度快点儿,僖儿快要不行了。”

    “我一定最快,你放心。”黑衣男子重新戴上斗篷,转身正欲走出大殿。

    “慢着,你为什么想要娶僖儿?你可别想把坏主意打在她身上。”

    “无关心机,只是意愿。”他语气柔和了一些,目光很坚定地看着孟无忧,“告辞!”他微微鞠躬,出去了。在门口刚好遇上闻烈,四目相对,他加快了脚步。

    “王后,失败了,洛楹不知被谁救走了,好像是一个修仙之人。”闻烈跪在大殿,垂丧着脑袋。

    “早知道你不会成功……“虽说是显而易见的失望语气,但还算和颜悦色,“刚刚那个人会帮我拿到想要的东西。”

    “他是谁?他可靠吗?”

    “可靠!强烈的复仇欲望一定会使他竭尽全力的。”孟无忧紫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加大了那抹邪笑的幅度,“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遵命,王后!可是……”他有些犹豫,“传说无尽地狱的邪物异常凶猛,受了冲撞必死无疑,我怕公主挺不过呀!”

    “有海金藻续命,暂时无妨。这样,你吩咐手下的海蛇埋伏在断情崖附近海域,有她的踪迹,立马向我汇报。”

    “是!”

    风竹小斋。

    洛楹睁开眼,坐了起来,胸口处还隐隐作痛。她思绪有些混乱,被捆绑在海蚀崖上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是你救了我?”她盯着面前的男人。

    “正是!”坐在雕漆原木椅上擦拭长剑的姬绝尘缓缓开口。

    “为什么要救我?你一个修仙之人……不是最看不惯我们海族吗?”

    “在世人眼中海族一向生性残暴,嗜血如魔,但我知道龙鱼族一心钻研治疗之术,并不与之为列。”

    洛楹打量着他,此人虽为修仙之辈,但气宇轩昂,见解也不同凡人。

    “断情崖上的妖女和你是什么关系?”

    “哼,亏我刚刚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原来你也是一肚子坏水,你休想抓了她去,我才不会跟你说任何有关她的事情。”她双手抱胸在前,一副刁蛮样儿。

    “姑娘,你误会了!我不会伤害她,我徒儿如今中了海蛇之毒。据那女妖所说,此毒从他出生那日起便一直在他体内,眼下唯有她可以救他!”

    “海蛇之毒?此毒无药可解!”

    “不,她可以解!”姬绝尘很笃定。

    洛楹泛起疑惑,“此毒在海族确实无解,除非换血,但是必有一人会死去!”

    “不会的,她可以在保全自身的同时救我徒儿!”

    “当真?”

    “当真!”

    “你说是真就是真吗?我偏不信你!”她淡绿色的眸子微微鼓起,依旧认为他不怀好意。

    “姑娘,你怎么这般无理取闹?我说了绝不会伤害她!”他面露愠色。

    “不救你徒儿就叫无理取闹吗?那我就是咯。”她得意一笑,套上浅绿色长筒靴,站起身来在房间里瞎转悠,“这是哪儿?你又是谁?”房间的装饰素朴淡雅,但是有一种低调的高雅。

    “这是玄虚宫风竹小斋,是我和我弟子的住所,我叫姬绝尘……欸,小心!”

    洛楹正准备打开房间的门,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把她弹到了空中,她险些撞上天花板,好在并没有,但还是猛地掉落下来。姬绝尘把长剑往桌子上一放,两步移行,一步腾空,抱住了掉下来的洛楹。

    空气中漂浮着檀香,两人的衣袂翻飞,最后稳稳落地。洛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白皙无暇的面颊透出淡淡绯红,几瓣牙齿轻轻咬着如玫瑰花般娇嫩欲滴的下嘴唇,她缓缓伸出右手,“这么近看……你长得还不错耶!”她指腹缓缓划过他的脸颊。

    “休得无礼!”姬绝尘心头一紧,直接将她扔在了地上,重新坐回原木椅,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哈哈哈……我只不过有些好奇。”洛楹站起身来揉揉屁股,“陆地上的男子和海里的男子在相貌上有什么差别。”

    “并没有什么差别。”姬绝尘抬起头来正视她,她盈盈浅笑,嫣红的嘴唇很是勾人心魄,凌乱的头发又显出一丝不羁的美。只须臾,他便又低下头去,再倒了一杯茶。

    “哈哈哈……应该是的。”洛楹爽朗一笑,抢过他的杯子。

    “欸,这是我喝过……”姬绝尘想要阻止,但无奈她已经对上了嘴。

    “呸,这是什么啊,好苦!”洛楹嘟起嘴,匪夷所思地望着他。

    “这是茶水,茶叶加的多了些而已。”姬绝尘有些烦躁,他还是单独拿出一个杯子,倒满了浓茶,喝尽了。

    “门怎么回事?我要出去!”她缓慢地摇晃着茶杯,欣赏着白瓷上晶莹的线条。

    “我设了结界,我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在这里,恐你性命有忧。”

    “那我出不去了?”

    “你不跟我说那女巫的藏身之处,我就不会放你出去。”

    “什么?你要囚禁我!”她哐当放下杯子,神情严肃起来。

    “你这么理解也可以。”姬绝尘眸光一转。

    “你……好啊!和一个长得不错的男子一直呆在一起,我喜欢!”洛楹眼睛一横,像是无所谓。

    “你……”

    “哼!我要去睡觉了,我什么都不会跟你说的。”洛楹拿起被子胡乱往脸上一盖。

    在这营造的黑暗中,她恍然想起,如今她也不知道艾浅在哪里。除了断情崖,她还能去哪儿呢?小浅,你一定要保重啊!她在心里祈祷。

009 出门

    夜幕将至,凌然终于回来了,他将空背篓往地上一扔,拿起一个布包兴奋地推开了艾浅的房间。

    “小美人儿!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买到了。”

    “别叫我小美人,叫我艾浅!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她从椅子上起身,两手抱胸,眯着的眼睛像是含着怒气,“采个草药要这么久吗?”

    “我……我不是去街市上换这个了嘛!”凌然连忙把布包举到面前,“你要的东西可不好找,我拿着银子找了好几条街呢!真是有钱都花不出去。”

    艾浅一把抢过,“算你识相!但是你好歹也该顾着饭点回来吧,你不怕你儿子被饿死吗?”

    “我儿子?我还未婚嫁哪里来的儿子?”凌然愣在原地。

    “你不是经常去翠红楼?”

    “翠红楼只卖艺不卖身好吗?若是……该去香榭楼,那才是莺莺燕燕,叫人醉生忘死!”凌然意味深长地笑了。

    “哟,你倒是清楚啊!”艾浅也附和地笑了。

    “这件事整个县里的男人都知道好嘛!”

    “那好吧,阿智不是你的儿子吗?他今天躲在柴火堆里啃馒头,被我看到了,后来一溜烟儿跑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哈哈哈,你被他糊弄了,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他是隔壁王妈的儿子,老爱来我家偷吃东西,老爱捉弄人。”一个出了名的小恶霸。

    “不是你的儿子?还偷吃?”这小孩也太不听话了,艾浅撅着丰润的嘴唇,有些反感。

    “这条街上的小孩儿就属他最不听话,迟早我要好好教训他。”凌然挥挥拳头,装作很严肃。艾浅顺手解开了布包。

    “白色的?你逗我呢,不是让你买红色的嘛!”艾浅将那条白纱巾扔回包里,气势汹汹地看着他。

    “我的天,这个真丝很贵呀!我还给你买了件衣裳,已经很够意思了,好吧?”

    “全是白色的,我要红色!”她很暴躁。

    “红色的?你以为大街上有姑娘穿红色吗?”凌然也有些怒了。

    “她们不穿那是她们的事,我要穿!”

    “你懂不懂经商之道?既然没有人穿,店铺里怎么会卖红色的纱巾和衣裳?你以为天天都有人结婚吗?”凌然来了气。

    “你唧唧歪歪说什么呢?那这个又是什么?”她拿起一个木盒子。

    “那是妆粉!涂在脸上的。”他气鼓鼓坐在一旁,斜眼看着她。

    “嗯?”妆粉?人间的妆粉长这样?艾浅打开来,一些细白的粉末飘散在空中。

    “用里面那个小刷子沾上点儿粉末涂在脸上,便可以遮挡住红纹。我说过会帮你治好脸,可能短时间内不行,那就先用这个吧。”

    “像这样吗?”艾浅拿着刷子使劲儿往脸上戳。

    “你轻一点,我来!”凌然抢过她手里的刷子,又沾取了点儿粉,在她脸上慢慢拍打。他左手轻柔地托起她的下巴,眼睛凑过去,仔细观察着是否把那些红纹全部遮掩掉了。

    “怎么样,好看吗?”艾浅灵动的眨眼,瞳孔也好像跳动着珠光,她显然有些兴奋,嘴角上扬的幅度也很明显。没有哪个女孩儿甘愿自己是一副丑陋的面容。

    凌然看着这张光洁绯红的脸蛋,有一瞬间的晃神,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世间倒是真有这样绝美的女子。他微微收敛神色,“我既然叫你一声大美人儿,你自然是好看的。只是没想到隐了这红纹,竟能这般明艳。”

    “你说什么?后面声音怎么越来越小?”艾浅凑过去了一点,妆粉淡淡的香味盈满了凌然周围的空气。

    “好看极了,我说。大美人儿!”凌然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比翠红楼的阿怜还要好看好几倍,只可惜家里没有铜镜……”

    “那行!既然你为我带了这东西,我也就不怪你为我买错了纱巾。”

    “得嘞,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凌然痞里痞气地笑着,一双桃花眼显得很快乐,“对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得马上去翠红楼,晚了就见不到我的阿怜了。

    “等等,我要和你一起去!”

    “哈?你要去!你去干嘛呀?”凌然一惊。

    “我也去看看阿怜呀!莫非这翠红楼不让女子进去?还是那阿怜是你的老相好,你……”

    “得了,才不是嘞,你想去就去呗,你把这身素净的衣服换上。”

    “为什么要换衣服,我不换!”

    “你知不知道在街上穿大红衣服表明了你是什么身份?不是婚嫁,那便是娼妓,你若是不换那是断不能出门的!”凌然少有的一本正经。

    “这么严重?换就是!反正我要出去逛逛。”艾浅只想乘乱神不知鬼不觉杀掉一个人,吸取了精气,身上的伤必能好得快一些,如此便能尽快回到断情崖。凌然退出房门,留艾浅一个人在房间更换衣裳。

    “怎么样?”她换上了那件素白色的长锦衣,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桠,浅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桃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红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窈窕的身段。

    “美人儿果真是淡妆浓抹总相宜啊!”凌然依旧痞痞地笑着,吟咏出一句诗。

    “你把面纱带上,你可别抢了阿怜姑娘的风头!”

    “知道了。”艾浅拿起面纱轻轻系在耳后。几年过去了,这面纱在她心里已经成了一种慰藉,不论容貌如何。

    “外面为何如此吵闹?”艾浅眉头轻蹙。

    “夜市刚开张,自然是喧闹声不断了,摊主们都在吆喝过往的路人呢。清陵县虽位于东部边陲,但是因为渔业发达,倒也是享誉境内的富饶之县。而且最负有盛名的修仙之地就位于群鹤岭上,在县里白天一眼便可以看见那座山峰。”

    “玄虚宫?”

    “哟,你还是知道点嘛!对,就是玄虚宫。玄虚宫与皇族紧密相连,所有的皇子公主连同许多大臣的子女都在此处修炼,这也就决定了清陵县绝不是一个平凡的小县。”

    “哦哦,那倒是必然的。”凌然推开了大门,艾浅跟在他身后。这条小巷上行人并不多,但远远可以瞧见不远处主街上张灯结彩,通明的灯火分外闪耀,也可以清晰感受到那不断涌动的人浪。

    他们向着主街走去,凌然疑惑地开口,“说来也奇怪,并未逢年过节,按理说不用挂上七彩灯笼。”

    “那是什么?”

    “你瞧过去,那种色彩绚丽的大灯笼便是。”艾浅点点头,好奇地东张西望,她虽在断情崖寓居许久,但并未见过人世间的繁华,如今才算开眼,她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从两个卖奇形怪状的饰品摊位上穿过,他们便走上了主街,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飘荡的商铺旗号,那徐徐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肆意张扬的笑容全都映入艾浅的眼帘。

    “热闹吧?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尤其热闹!”凌然自得地笑了,拉着她往右边走去。

    “确实热闹!”艾浅由衷感叹一声,她眼前色彩纷繁,目不暇接,耳边充斥着欢声笑语,隐隐也夹杂着一些争吵声,人声鼎沸,整个街市成了欢乐的海洋。在海族绝不会有这般景象,所有不过是规规矩矩,一板一眼。

010 在青楼上

    “到了!翠红楼。”

    艾浅早就听见丝竹雅弦之音,她仰起头,看了一眼镶着红框的金字招牌,旁边的楼阁上有几位甩着水袖的妙龄女子,她们浅笑盈盈,散发着魅力。

    “哟,凌公子!快快,里面坐。”未见人,先闻声,接着一阵脂粉香飘散开来,一个老鸨拿着手绢,笑得花枝乱颤,正走了出来。

    “这位是?”

    “呃……家中小妹,来看看热闹!”凌然把手臂搭在艾浅肩膀上,推着她往前走了,“嬷嬷,你招呼客人吧,我们自己去寻个位置坐下。”

    “好嘞!”老鸨狐疑地看了艾浅一眼,又忙着接待其他人了。

    翠红楼作为清陵县两大青楼之一,虽然姑娘只卖艺不卖身,但其实里面的水比香榭楼更深,或者说比县内任何一个地方都深。这里鱼龙混杂,修仙之人,达官贵人,街市恶霸,寻常百姓等等都聚集在此,各式各样的信息传到这里,又被发散出去。这样一个神奇之地,背后掌柜却是一个女人,人称萧三娘,从不轻易露面,据说也是绝色之姿。

    “你一定要跟紧我,别被当做这里面的姑娘拉去陪酒了。这些人虽然看上去普普通通,其实有好多都是在各大宗门修过法术的,对付你一个弱女子绰绰有余,一定不可以引起他们的注意,知道了吗?”凌然找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去,语重心长地说。

    “你呢,你去宗门学过法术吗?”艾浅看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便能猜到几分。

    “哈哈!我?你以为是个人就可以去学吗?寻常百姓根本付不起学费。”

    “是吗?去宗门学习法术没有钱,但是逛青楼的钱却有啊!你和那嬷嬷关系不错嘛……”她一脸心知肚明。

    “嘿嘿,说穿了可就不好了,常客倒是常客,阿怜姑娘弹的箜篌那是精妙绝伦,几天不听,心里痒的难受。”凌然又嘿嘿笑两声,桃花眼半眯着,好像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这时几个五大三粗大老爷们坐到了他们旁边。

    “你们听说了吗?明天玄虚宫的两位皇子要回宫了,据说是皇帝不行了。”

    “嘘,你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

    “没有乱说,你知道为什么今天街道上挂满了大红灯笼吗?就是因为明天皇子的车队要经过这条大街,知县老爷特意安排的呢!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原来是这个理,我还纳闷了很久呢。”凌然兴致勃勃地插话进去,“当朝太子是不是早已定下了?只是我好像很少听人议论起他。”他自来熟一般,将刚刚送上来的花生米端到一旁,“来来来,一起吃!”

    那几个人微微打量他几眼,其中一位拾起几粒花生米,乐呵呵地说:“这位兄台,你有所不知,太子早已定下,但是不如人愿。”

    “哦?”

    “太子乃是三皇子,虽说是嫡子,可是从小身体不好,没有灵根……”

    “是啊是啊!照我来说,还是大皇子更如人愿,他17岁时便突破三境,现在法术应该已经令人望而生畏了。”

    “可是自古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凌然附和道。

    “那倒也是,皇家的事情,我们寻常百姓聊聊即可。”

    “这位姑娘是最近才进来的吗?我好像从未见过,怎么以面纱挡脸?姑娘擅长什么乐器?”一个满脸胡茬子的大汉突然把视线转移到了艾浅身上,一双粗糙的大肥手作势就要伸过来。

    “欸,兄台,这是我家小妹,特来看看热闹的!”凌然赶紧将她护在身后,面上陪笑道,“翠红楼一向是以品味佳音闻名的,也常有女眷出没,希望兄台不要介意。”

    “哦哦,是你家小妹,那我自然不会介意……”大汉尴尬一笑,塞了几颗花生米在嘴里。

    “咚咚咚……”锣鼓声响起,老鸨站在台子上发话了,”各位公子静一静,吉时快到了,先由阿怜姑娘为大家表演一曲,待表演结束后,就是赎身环节了。”

    “要开始了,阿怜姑娘马上就要出场了,走走走,快过去!”那几个大汉都往台子那边跑去。

    “你不去?”艾浅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凌然,后者目光急切,但是却并没有行动。

    “我去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安全,那边太拥挤了,带着你过去也不是很恰当。”他很是纠结,那一双桃花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台子。

    “你去吧,我一直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阿怜姑娘出来了,唉!”他叹了口气,突然灵机一动,“这样吧,我先过去,我每隔一会儿便回头看你一眼,你一定不要到处跑,好吧?”

    “行啊!”

    “那我先过去了!”凌然满脸都是笑意,赶紧起身跑去了。

    “扭扭捏捏的,终于都走了。”艾浅面纱下的嘴角一扬,活动了一下筋骨,“去杀人了!”她站起身来,凌然早已淹没在人潮中,“还谈什么回头看我一眼,你出得来吗?”她轻哼一声,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

    箜篌声婉转动听,台下的男人如痴如醉,吆喝声时时响起。艾浅沿着空荡荡的过道瞎转悠,纤细的指尖慵懒地划过木制雕花栏杆,美妙的乐声中突然夹杂些异样的声音。

    “美人儿,哥哥有的是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你陪哥哥睡一晚吧,啊?”接着是一阵恶心的狞笑声。

    “滚开!三楼不许闲杂人等上来。”

    “好啊,你……敢和我这么说话,今天……怕是由不得你了,都是贱婊子,你给我装什么装。”他或许有些醉了,说话十分含糊,接着木制楼板剧烈地抖动起来。

    “好了,就是你了!”艾浅媚眼一弯,倩影直直向着三楼而去,她白银手链上的红宝石也兴奋地闪烁。一上楼,果然看见拐角处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他正向前猛地扑过去,那个一袭紫衣的女子灵活地躲开,他脸一横,又扑过去……

    艾浅的右手在空气中轻轻划过,她的眼睛闪着玩味的笑意,宝石上升起一缕红线,一溜烟地飘出去,又分散开来,从胖男人的七窍而入,只一秒,他直直后仰下去,脑袋撞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一倒下,那个紫衣女子便看见了倚在栏杆上的艾浅。

    “你,你是谁?你杀了他?”她大睁着眼睛惊恐地看着她。

    “是我救了你呀!”艾浅语速很慢,但只一闪身,一下便到了她的面前,轻薄的面纱飞舞了起来。

    “你……”紫衣女子刚想说话,艾浅一个手刀下去,她便昏倒了,她接住她倒下来的身体,把她靠在了门槛上。

    “我从来不杀女人,你就好好睡一觉吧!”艾浅抬起她的下巴打量了一眼,“确实是美人儿……”她笑了笑。那几缕红线此时又从七窍中缓缓飘出,进入了红宝石里,艾浅站起身,嘴角的弧度加深了许多。阿怜姑娘的赎身环节已经开始了,楼下很是热闹,有钱老爷们都争先恐后地报价,她站在楼阁上往下看去,看不清那个姑娘的脸,但是身段确实不错。

    “凌然呢?”她的目光围着台子绕了一圈,但是人太多又太挤,她没瞧见。

    “艾浅,艾浅!你在哪儿!”从过道上清晰地传来凌然焦急的声音。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素白衣裳,带着面纱的女子。”他问过往的小厮。

    “没有,没有……”端着花生米和酱牛肉的小厮摇了摇头,凌然推开他,慌乱地在过道上跑着,无所顾忌地推开一间间关着的房门,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他又赔笑着赶紧出来。

    “艾浅!艾浅……”

    “凌公子,你在干嘛啊?你小声点,别惊扰了我的顾客。”老鸨从一旁闪身进来,嗔怒地看着他。

    “嬷嬷,我家小妹不见了……”凌然原地打转,眼睛瞪得大大的,焦躁地四下张望。

    “干嘛这么紧张,让我怪感动的!”艾浅远远看着他的面容,心尖轻颤,但还是素袍一挥,消失在了楼阁间。

    她大摇大摆地走在街市上,红宝石一直闪着亮光,腹部时时的疼痛缓解不少,她感到身体舒畅了许多,“果然人的精气才是最好的良药。”忽然,她感到一丝灵力牵引,她侧身闪进了一个小巷,口中默念咒语,一个闪着绿光的书卷凭空出现。

    “小浅,我最近得到消息,艾僖误入无尽地狱,冲撞了海底邪物,真元受损,如今昏迷不醒。孟无忧正到处抓你,想要用你的真元救她的女儿。不管你在何处,切忌不要回到断情崖,大量的海蛇和海巫埋伏在此。不知阿楹是否和你在一起,如果她在你身旁的话,你让她快快回到暗墟找我。——洛渊”

    艾浅娇俏的眉毛拧成一团,她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原来如此,好呀!孟无忧,这次就让你女儿永远醒不过来吧!”

    “阿楹不在我身旁,她可能是被孟无忧抓去了,我会想办法寻她的!”她在灵卷上写好字,轻轻一挥手,灵卷便飘向远方了。

    不能回到断情崖,现在去找孟无忧也只是自投罗网,艾浅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再去麻烦凌然吧……”她转身又走回大街,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她隐约记着是这个大门,拿起门环,还未开始敲,门便从里面打开了。一边开门,一边语气急切地问,“是艾浅吗?”

    “哎呀,你可算回来了,我以为……”凌然长舒了一口气。

    “你以为什么?”艾浅声音清冷,慢悠悠地走进院子里。

    “我以为你被人拐走了,你去哪儿了?怎么一眨眼功夫便不见你踪影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凌然跟在她身后,嘴里一刻不停地念叨着,“万一你被哪个混账玷污了,我得多愧疚,虽然翠红楼一向不允许男女之事发生,但是明着不来,暗地里这种事多了了……”

    “行行行,你不要一直在我耳边咕叽咕叽的,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她忍不住打断他。

    “你……哼!我那么担心你,我都准备去衙门报官了,你还凶我!”凌然红润的嘴唇撅着,桃花眼微微射出愤怒的目光。艾浅确实感觉自己语气有些强硬了,但是她懒得再和他唧唧歪歪乱扯一通,便打发道:

    “对不起啦,我就是有点无聊,我坐在那儿没意思,跑出去逛夜市了。我现在就想休息,先进去了。”她急忙跑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011 身份险暴露(1)

    风竹小斋,姬绝尘推门而入。

    “你今天晚上回来得真晚。”洛楹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跑到他身旁。

    “今日事务繁多。”他面上很是阴郁。

    “怎么了,说来听听……”她好奇地打量他。

    “不说?你可真见外!我们都是在一个房间睡觉的关系了,哈哈哈!”

    “姑娘,你且……”

    “叫我洛楹吧,不说也没事,搞得我很想听一样。”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勉强抿了一口,“你可不可以给我弄些正常的水啊,我是海族人耶,不在海里呆着,也没有水喝,我会折寿的。”

    “我明天就放你走。”姬绝尘沉思道,他有他的心事。

    “哈?为什么?你知道小浅的下落了?”洛楹一惊,神色有些紧张。

    “小浅?原来她叫小浅。”

    “你把她抓回来了?她在哪儿?你小心我跟你没完。”她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双手抱胸在前,疾言厉色般。

    “没有,我说了我早已无意伤她,明天我徒儿就要回宫去了,想要替他解毒几乎不可能。我自然不必把你囚禁在此处,逼问她的下落了。”

    “那还差不多,回宫?你徒儿身世倒是显赫。”她放下脚,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哼!”他轻哼一声,“要这显赫的身世有什么用,没有实力,不过沦为争权的牺牲品,谁知道他此番前去是福是祸呢!”

    “啧啧啧……祸兮福所依,别担心啊!”洛楹伸出她白嫩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紧皱的眉头。

    “你干什么!”姬绝尘一下打掉她的手,”姑娘家家不要动手动脚……”

    “你好保守啊,这在我们海族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洛楹无所谓地抿了抿嘴唇,“你别姑娘姑娘的叫,直接叫我洛楹就好,我呢……就叫你绝尘哈哈哈,好不好?”她故意痴痴地笑着,闪着光亮的眼睛此时都眯成了一条缝。

    “不好!明日送你走后,我们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他声音清冷,不带半分感情。

    “不,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敢不敢和我打赌。”她跃跃欲试。

    “无聊!”姬绝尘站起身,拿起他的破空剑,飞身便上了横梁,“不早了,早些睡下吧!”

    “你又睡在上面?要不要下来和我一起睡?被窝里可暖和了!”她朝他挑逗般地勾勾手指,深深的梨涡有几分醉人。

    “盛夏将至,你别在被窝里捂坏了就行。”她嘴角泛起一抹讥笑,闭上了眼。

    第二天。

    “白蘅太师,青芜太师,师父,告辞!”南宫昭雪规规矩矩行了礼,又客套了一番,便坐上了自己的那辆马车。南宫慕玄,南宫清涵早已在各自的马车上,豪华的车队浩浩荡荡出发了,从这里前往京都大约需花费三天时间。

    “师兄,你觉得皇宫里发生了何等大事,才那么着急地把他们全部召回呢?”白蘅轻笑着,意味深长地看着青芜。她已是六境修士,单说实力,还是稍逊青芜一筹。两日前她便已经回到玄虚宫,她在无境之涯为南宫慕玄寻得了上古宝剑-疾雨剑,八大幻形法器之一。

    “我当然不知晓,莫非师妹听到什么传闻了?”

    “传闻自然是有的,不出几日,便可传满整个瀛朝的疆土,师兄慢慢等着吧!哈哈哈……”她笑着,翩然离去。

    “师父,她这话是何意?”姬绝尘深锁眉头。

    “京都有变咯!京都有变啊!全是天意,不在人事!怪不到我们头上……”青芜摇头晃脑地离去。

    “师父……”

    “你不必跟来,好好修炼吧!”

    凌家小院。

    “啪啪啪……啪啪啪!”有人在疯狂地敲门,木制大门剧烈地摇晃着,“出来!妖女出来,快出来,再不出来就砸烂你这破门!”叫骂声不断。

    艾浅猛地惊醒,她起身快速穿好那身素白衣裳,把面纱掩上,推门而出。凌然也已经走到院子里,他打开了大门。

    “开门了,开门了!”门外那些五大三粗的人都聚集上来,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诸位兄台,这是何意?”凌然十分震惊,下意识就想着要关门,但是根本来不及,那些人全都闯了进来。

    “就是她,妖女就是她!”其中一个男人指着艾浅大喊,“她就是昨晚这位男子带来的女人,是他杀了大为兄!”

    “你说什么?拜托你说话经过脑子好吗?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凌然挡在面前,怒气冲冲地和他对峙。

    “大为兄昨天晚上死在了翠红楼,今早还未来得及入殓,身体便化水而消失,他肯定是被传闻中断情崖上的妖女所杀。”说话的人名唤徐有志,虽曰有志,实则无志,是何大为的跟班,一向爱跟在何大为身后捞点甜头。而死者何大为是县太爷宠妾的亲哥哥,一向作威作福,潇洒惯了,也算是声名狼藉,身后不过是些酒肉朋友。

    “那杀人凶手该是断情崖妖女,何必找到我的门下?”

    “昨天晚上有小厮看见一位蒙着白纱的姑娘上了三楼,相必就是你身后这位。传闻,断情崖上的妖女也披着一块面纱,你敢说她们不是同一人。”徐有志平日里常是哈哈笑着,尽是阿谀奉承的样,没想到今天脑袋瓜倒是清明了几分。

    “大家不要惊慌,今日我们人多力量大,何况还有几位略修法术的仙士,必能制服这妖女,我们现在就抓了这妖女,让她给大为兄陪葬!”他高声动员着,那些人都蠢蠢欲动起来。

    “她才不是妖女,你们谁也不能动她!”凌然坚定地挡在了她前面,小声对她说,”一会儿我来拦住他们,你往厨房跑去,柴火堆那里有小门,你出去后使劲儿往前跑,不久后,我再来寻你。”

    “凌然和这女子一定是同伙,街坊邻居都知道从他母亲死后,他便一直独身一人,现在却凭空胡诌出一个什么小妹,他肯定是受了这妖女的蛊惑,大家不要心慈手软,杀了他,也让他免受妖女的控制。”徐有志抢过旁边那个人的棍子,一下挥舞过去。

    艾浅双眼微眯,但是并未有任何行动。

    棍子啪一下打在了凌然胳膊上,“啊!你来真的?”他圆睁着眼,一脸不可置信。

    “打!打妖女!”那些人像是受了鼓舞般全都涌上来。

    “你快走!”凌然将艾浅往后面一推,拿起旁边的扫帚挡在面前,但是他一个人那里敌得过那么多大汉,只一会儿,他便只有挨打的份了。

    “妖女在那里!上!”几个手执长剑的人直直向艾浅冲去,凌然自身难保,已经无暇顾及她了,眼看着长剑就要刺过来,艾浅背后的手渐渐升起符印。

012 身份险暴露(2)

    “慢着!”门外突然响起清冽的女声,众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往大门口看去,只见外面不知何时停上一辆马车,车厢用紫金绸缎装饰,珠帘从顶部一泻流下,耀眼的金色纹路斑斑驳驳。翠红楼的老鸨红莲无比恭敬地站在一旁,身后整整齐齐站了一列拿着长剑的武士。

    “嬷嬷!”一个淡漠的女声。

    “三娘,我在!”

    “扶我下车。”老鸨战战兢兢地掀开幕帘,坚实有力的手臂搭在前面,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从车厢上走了下来。竟然是她!艾浅双眼一眯。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女子薄唇轻启,愤怒得很明显。

    “三娘?翠红楼的萧三娘?”那些拿着武器的人都退到了一旁,不敢造次。他们本是徐有志鼓动来的,一来是不想拂了他的面子,再者听闻这个女人是断情崖上的妖女,也无比好奇。世人大多质疑妖女的能力,一个女人能有多厉害?他们必是要来瞧瞧的。

    没有一个人相信只要艾浅稍稍挥挥手,他们就全都会化为一滩水。可是现在萧三娘来了,那些大汉可不敢轻举妄动了,这何大为不过是个依附着县爷的地痞无赖,县爷愿意管他,他便一时得意,若是不愿管他,他沦为草芥都是可能的。

    但萧三娘就不同了,她可是县爷都要礼让三分的女人,那是断不能招惹的。坊间都有传闻,萧三娘曾亲自杀死一个大闹翠红楼的醉鬼,据说是直接砍头,手法无比残忍,但官府竟然不敢过闻,这其中要害,明白人自是清楚的。

    “三娘,你来的正好,就是这个女人,昨晚在翠红楼杀了我的好兄弟!”徐有志忙不迭地把笑容堆到了脸上,走了过去,他还以为她是来帮他的。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放肆,这位姑娘乃是我昨日结交的朋友,岂容你随意颠倒是非。”她怒目而视,下手很重。

    “昨晚她一直和我在一起,绝不会是什么杀人凶手,我不允许有任何奇怪言论传出,要是被我听到,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萧三娘不可一世地看着所有人,嘴角慢慢勾起一丝邪笑,“还不散去吗?”

    “…散了散了……”好多人急忙丢下手里的武器,诚惶诚恐地跑走了。

    “三娘,她是女妖啊!你不要被她骗了!”徐有志还坚定自己的想法,一双眼睛突突地闪着光。

    “还敢胡言乱语!你是想说我的朋友是妖怪吗?那个混混已经死了,你难道想去陪他?给我滚!”徐有志还想争辩,却长叹一声,无奈地走了,人全都散去。

    “小姐今日可有时间?不知是否愿意赏脸一起喝杯茶?”萧三娘娉娉婷婷走过去,刚才那副吓人的面孔已经褪去,脸上的笑容很是柔和。

    “好啊!”艾浅对她也生了兴趣,昨晚她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今天一定要弄明白。

    “那请!”萧三娘微微屈膝,抬起手臂,指向马车。

    “欸,不行,你不能去。”凌然一把拦住了她,“万一她想着要害你呢!”

    “公子多虑了。”她的笑意微微变味,“听嬷嬷说,你靠着上山采草药为生,今日倒是可以好好治治你自己,身上的伤不少吧!”

    “这个不用你管,你休想让她跟你去。”凌然依旧拦着她。

    “我要去!别唧唧歪歪的,我很快就会回来。”艾浅冷冷地打掉他拦在前面的手臂,大步往前上了马车,萧三娘浅笑一声,也走了。

    “嬷嬷,你一定要帮我保护好我的小妹啊!”马车启动了,他只好对着车外的老鸨大喊。

    “公子,你放心!”

    徐有志走到了巷子口,心里是满满的怨气,他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瞥见艾浅上了马车,他嘴角微微抽搐,骂骂咧咧嘀咕了几句。

    “那个小娘子今日怎么穿上了白衣服,还带上了面纱,那件大红衣服多好看啊!”

    “你说什么,小屁孩!”徐有志一把抓过趴在角落玩泥巴的阿智。

    “啊?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你是不是要撒谎,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叔叔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糖葫芦?好,我说……”他于是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有很丑的红纹?大红衣服?”他那尖嘴猴腮的脸扭作了一团,仔细思考着。

    “也没有很丑啦!叔叔,快给我买糖葫芦吧!”阿智使劲儿摇着他的胳膊。

    “去去去,一边去!”他一手甩开了他,嘴里念念有词,“她肯定就那个妖女!”

    “叔叔,你说了要给我买……”阿智又扭上去。

    “哎呀,滚开……”他猛地推开他,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小孩一个人在那里撕心裂肺地哭,他嘴里一直模糊地喊着,“坏叔叔,坏叔叔……”

    翠红楼三楼。

    “这条街很繁华,是吧?”萧三娘从楼阁望下去,缓缓开口。

    “是的。”艾浅也向下望了一眼,这条街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热闹非凡,“你叫我来不会只想谈论这条街吧?”她右手手指轻轻扣着桌子,“想向我道谢?还是……”

    “你方便揭下你的面纱吗?”

    “如果我说不方便呢?”

    “那自然是不敢唐突了。”三娘端起面前的白釉茶杯,抿了一口上好的花茶。

    “呵呵!我不过是怕吓到你,但你应该不像寻常人般……”艾浅缓缓揭下面纱,狰狞的火红纹路暴露无遗。

    “公主!真的是你!”萧三娘面上一惊,立马屈膝跪在地上,“参见公主!”她抬起眼,星眸闪着亮光。

    “叫我公主?你是海族人?你是?”艾浅也愣住了。

    “我是你母亲的贴身婢女阿萧啊!公主你不记得我了?”

    “阿萧?你是阿萧姐姐?你不是……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吗?你快快起来!跪着干嘛呀!”艾浅立马扶起她,惊喜的眸子淌出晶莹。

    “大难之日王后护着我们逃跑,不过只有我一个人逃出来了,她们全死了。”她说着说着不免有些哽咽,“公主,我在清陵县一直苦心经营,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替王后,替龙鱼族报仇!只是这几年过去了,成效并不大,我没有勇气去寻你!直到昨晚见到你,我本来还有些怀疑……但现在可以确信无疑了。”

    “你怎么到了这里?”两人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

    “被逼到这里来的……”她把最近被闻烈追杀,再获救这些事都告诉了萧三娘。

    “她们太过分了,居然想要夺走你的真元!那无疑会要了你的命。孟无忧这个恶毒的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萧三娘攥紧了拳头,眼底射出寒光。

    “这次我绝不会让她们得逞的!阿萧姐姐你不必担心我,今天还多亏你解围。”

    “公主,别说这样的话,我从前听王后的差遣,以后必然就听你的差遣,只要是你吩咐的,我都会尽心尽力。”

    “以后我们以姐妹相称就可,你的好,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昨晚初见你,便觉得有一丝熟悉,但换了这身装束,倒是真的有些不好认。”艾浅不好意思地笑笑。

    “人间的衣服太讲究了,不同于我们海族。”

    她拉过她的手,“你在凌公子家里住得还习惯吗?搬到翠红楼来和我一起生活吧。”

    “不用了,我在那里住得很好。”她反手握住她的手,继续说道,“昨晚那件事的风声犹在,我们还是不要过多接近得好!”

    “公主,你大可放心,在这清陵县绝不会有一个人敢伤害你!”她信誓旦旦保证,转而有些忧虑,“不过你可知道凌公子的底细,他不会对你不利吧?”

    “不会的,他不过是一个……”一阵阵锣鼓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街头那边的人浪齐齐向这边涌来。

    “嗯?怎么回事?街市上怎么如此吵闹?”

    “或许是那几位皇子公主的马车驶过来了!”萧三娘早就得到了消息。

    “哦!”艾浅也想起了昨日那几个大汉的对话,“话说,姐姐知道他们此次回宫是为了何事吗?我一直觉得皇族的人或许可以利用。”

    “不瞒你说,我确实知晓一些风声。当今皇后犯了大罪,皇帝恐要废后,太子之位也将易主,或许以后南宫慕玄便是太子了吧!”

    “竟是这样……”她蹙起了眉头,她可是将赌注下在了南宫昭雪身上。

    “传闻南宫昭雪并无灵根,这江山他怕是拿不下!”

    “他拿不下?”艾浅轻笑,他要是真的轻轻松松拿下了,那多没意思,让我来帮他拿下哈哈!仿佛已经打定了注意,锣鼓声渐渐逼近,在这里已经能看到皇室马车的踪影,“姐姐,我先走一步,有大事要做。”

    “好的,你……”话还未毕,人已经凭空消失。

013 再相见

    南宫昭雪坐在马车上,神色不定,周围的空气短暂凝滞了半秒,马车轻微摇晃了一下,艾浅就出现在他面前,只隔了半尺的距离。

    “啊!你……”他瞪圆了眼睛,险些就要大叫出声。

    “嘘!”艾浅细白的手指封住了他的唇,她取下自己的面纱,“怎么?不记得我了?”她声音细若游丝般,带着些许魅惑。

    “怎么了!太子。”车外负责护送的将领询问。

    “没事,好好赶路吧。”他平息了一下剧烈的心跳。

    “是!”

    艾浅手臂一晃,设下了结界。

    “你怎么在这里?”南宫昭雪阴郁了许久的脸,此刻终于有了些生气,嘴角久违地向上扬,“那日之后,你可有大碍?我一直没能跟你说上一句谢谢……”

    “受了些罪,但现在没事了。”艾浅坐在了他旁边,一只手腕亲昵地搭在他肩膀上,专注地地瞧着他,“不错呀,气色好了很多。”

    “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南宫昭雪不敢正眼瞧她。

    “没事……眼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此次回宫凶多吉少,你一定要多留心眼,切莫中了圈套,知道吗?”

    “我明白。”南宫昭雪眸子一紧。

    她将右手平摊在空中,一阵光芒闪耀,手心出现了一片金光闪闪的鳞片,“这是通音鳞,情况紧急的时候掰断它,我会立马出现。使用一次后光芒就会消失,所以你只有一次机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找我。知道了吗?”她把鳞片递给他。

    “好!但你……为什么要帮我?”

    “上次我就已经说过,我帮你不过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但你现在太弱了,我只好等等……你要知道,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受人欺负,才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不然一切只不过是空谈。”

    “嗯。”南宫昭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里早已打定主意。

    “法术上可有进步?”

    “那日回去后不久便突破了境界,但可能因为毒素在身体里滞留太久了,后续再修炼效果便不大了。”

    “正常,今天就一次性解决吧!”艾浅邪魅一笑。

    一挥手搂过南宫昭雪的脖子,微微张口咬了下去,温热香甜的血液立马溢满整个口齿。而他则抿紧嘴唇,僵硬地坐着,只剩不断滚动的喉结和渐渐浸出的汗水像是活物。时间仿佛过去很久,南宫昭雪已是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得像一个死人,艾浅终于抬起头,白嫩的手背抹去嘴角残留的点点血迹。

    “搞定!勤能补拙,你要多下功夫修炼。现在屏气凝神,运用内力调息!”艾浅看他已经接近眩晕,便提醒他。

    “你太弱了!记住,回到宫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保住性命,好好修炼!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我要走了!”她摆摆手。

    “欸,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南宫昭雪看着空气中还残留的一抹如烟般的红光,微微有些迷离。

    林间小道。

    艾浅打开飘然而至的灵卷,“阿楹已经回来了,勿担心!——洛渊”

    “安全了就好。”她笑笑,将灵卷泯灭在风里,抬眼的瞬间才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这是哪儿啊?我的天!”艾浅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有点懵,“我怎么这么霉,刚好跳在了十字路口上!”她嘟囔一句,正准备用法术寻找来时的方向。

    “不要动!”几个地痞无赖突然从山包上跳下来,手里拿着大砍刀,上面扣着朱红色的铜环。

    “快!快,围上!”走在最前面的大汉指挥着。

    “钱,给钱,不给钱就拿命来!”他们都狞笑着,黑黄的牙齿有些瘆人。

    “就你们几个喽啰?哈哈哈……”艾浅来了些兴趣。

    “你什么意思?”

    “你们太弱了,刚好最近有些精神不振,拿你们提提精气神儿也好!”她狡黠一笑。

    “大哥,这女人怕是脑子有问题,不用跟她废话,直接抢!”他大刀一挥,作势就要冲过来。可谁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刀不知为何直接扎向了他的脚。

    “啊!”凄厉的惨叫声传来,“疼疼……是谁?”那几个土匪都无比惊恐地四下张望,艾浅也拧眉,目光发散开来,自己都还没出手呢!是谁?

    果然,一女子身着玄衣,从半空中旋转而下,她一抬手,刚刚那柄抛出去击落大刀的宝剑便直直飞了回来。她的头发高高竖起,用一把桃木镂空凤头簪固定,玄衣上有红色绒线缝制的花纹。她眉毛高高扬起,按捺不住的傲气,此时,一匹白马也从林子里跑出来,应该是她的坐骑。

    “你是谁?别管闲事!”那个领头的土匪有几分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发问。

    “少说废话。”来者眼珠一转,手里拿着的剑划破空气,直直逼过去。光是剑气就已经让那几个人连连后退。

    “走走走!快走!”他们扶起受伤的同伙,马不停蹄地走了。

    “哟,厉害呀!什么来路,女侠!”艾浅抱胸,兴致勃勃看着她。

    “邰州青云观下叶悠扬,女子出门,还是要注意安全。”她冷冷开口,一转身又骑上马。

    “欸欸……”她想叫住她。

    “驾……”她无心搭理她,车马奔腾而去。

    此时的艾浅绝对没有想到,她会和这个叫叶悠扬的女子产生无法分割的关联。

    回到凌家小院。

    “天都黑了,你可算回来了……”凌然赶紧跑出来,艾浅老远就看见他在大门口晃悠。要不是用遁形术太耗费精力,又担心被别人发现,她才不会大老远走着回来呢!

    “累死我了……”艾浅皱着眉头叹息一声,直接坐在了门槛上。

    “欸,小娘子回来了?凌然,你还没跟我说她娘家是哪里的人呢,你们到底准备何时成亲?”隔壁院子里出来一个妇人。

    她显得有些顾虑,但还是直说了,“王妈作为你的长辈,还是要跟你说,还未正式婚嫁,就将新娘子接到家里来了,确实太不成体统了。”

    “王妈,我也知道,所以你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对外都要说她是我远方表妹,不然他们都不相信我的话。”凌然抓抓后脑勺,又偷偷打量艾浅的表情,心里有些慌乱。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了,就绝不会出去乱说的。”王妈摆摆手,向巷子口走去。

    “什么婚嫁?”艾浅抬起头,“你别乱说……”

    “王妈知道我并没有什么表妹,平白无故多出个你,她肯定会起疑心的,我只好骗她,说你是我还未过门的妻子。”凌然也坐到了门槛上,解释道。

    “我母亲死后,王妈给了我很多帮助,我本来不想骗她的,但是没办法。希望你不要介意?”他有些为难。

    “那行吧!”艾浅答应得很勉强,这些空名她确实不太在意。

    “你你……你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你可不知道,我凌然在这条街上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好吗?还委屈你了呀?”没想到他倒是来了劲儿,“有很多姑娘喜欢我的……”他继续胡编乱造,“你不觉得现在我们坐的这个门槛有些低吗?那都是上门给我说媒的人踩的!”他无比自豪地夸耀自己,一对桃花眼直直地看着艾浅,瞳孔倒映着巷子口的灯火,甚是好看!

    艾浅有一秒的发愣,她晃晃头说,“行吧,行吧,一点不委屈!”说完,赶紧起身进去了。

014 事有蹊跷

    “凌然,下雨天你去采药吗?”

    “不去啊。”

    “那你呆在家干嘛?”艾浅托腮望着他,炉子里的火光映红了他的脸。

    “看书吧,怎么了?”他放了很多木柴在灶洞里,锅里白粥煮得正沸。

    在这里呆了十几天,凌然每天都昼出晚归,艾浅一个人又不方便出门,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在崖边杀人,她不禁觉得手痒得紧。

    “没事。”她闷闷抛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你又不吃早饭吗?”

    “不吃。”

    “你要当神仙吗?怎么老不爱吃早饭!”凌然看着她背影消失,嘴里还不忘嘟囔。

    吃过早饭后,凌然果真坐在檐下看书,雨依旧下着,但是没过多久太阳却出来了,它游走在乌云之间,一会儿隐匿,一会儿又出现,乌云上的金边很是耀眼。些许阳光透过树隙斑斑驳驳地洒落在他身上,偶尔微风吹过,叶子摇曳,影子也轻轻晃动,好像是在挠凌然的痒痒。

    “小娘子在偷看凌然哥哥!羞羞……”隔壁院里的阿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艾浅后面,大声叫喊着,艾浅一回头,就对上了小孩一脸嘲笑的面孔。

    她对他举了举拳头,“你乱说什么呢!”小孩飞快地跑开了。等她再回头时,发现凌然已经走到她面前,一股热气嗖嗖地窜到脸上,脸颊有些发烫。凌然浅浅一笑,向她伸出了手,她一脸吃惊。

    “你愣着干什么,你想蹲到什么时候呀?”

    哦哦!原来是要拉我站起来呀,艾浅把手搭在了他手上。

    “小孩就爱乱说话,你别当真……你在看什么书呢?”她脸颊一热,胡乱说一通。

    “一本志怪小说,刚好看到一个残忍海妖的故事。”凌然眼皮一抬,随意看了艾浅一眼,看似云淡风轻的话却让艾浅一激灵,她笑了两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红宝石手链。

    “你的手链真好看。”凌然侧身对艾浅笑得很是真诚。

    “是吗?确实很好看呢。”艾浅轻轻挣脱掉凌然握着她的手,径直往前走去了,眉间神色不定。

    是夜,艾浅站在院子里,她如夜色一般闪进了凌然的房间,少年面目祥和,月光在他身上铺下柔和的光芒。随着一阵咒语,淡淡的火焰开始在艾浅手上凝结,只要轻轻推出,凌然必死无疑,可是艾浅迟迟不肯动手。

    她望着凌然在月光下的脸,觉得有些不舍。符印已经完全成型,艳丽的红光映衬着两人的脸,灵力带动着空气流转,撩动凌然额前的头发,也吹动他轻薄的衣衫,他胸前一块深褐色的蛇形疤痕赫然出现在艾浅面前,她手上的火焰一下子泯灭。

    “竟然是你!”她在心里惊呼,猩红的眸子渐渐褪色,她忽然调动全身的灵力,一下消失在了房间里。

    海巫族深海地牢依旧像从前那么荒凉,杂乱的海草鬼魅般地摇曳,浑身伤痕的海怪喘着粗气,费力地妄图挣脱镣铐,艾浅看着曾经困了她好几年的封印结界,轻蔑地笑了。她走到以前被关押的地方,四下张望,果然什么都没有了,看来深海只适合这些乌黑的海草。

    已经是白天了,艾浅从一个不知名的海蚀崖上站起身来,她眼下不愿再去断情崖,那只是给自己招惹是非。火红的长裙随风飞扬,耀眼得像一支红玫瑰,她轻轻摇摆她的红宝石手链,宝石的颜色早已从最初的淡红色变成了现在娇艳欲滴的红色,就像一滴鲜血。

    这颗宝石既是海巫族人的真元,凡人是不可见的,艾浅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若你是他的话,又怎么可能是凡人呢!”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翻腾的大海,过往支离破碎的星点回忆也如这般的波涛汹涌。

015 襄王行

    冷宫。

    木板上已经爬满青苔,青砖砌成的墙缝里冒出不知名的花草,破损的窗格纸在风中摇摆,红漆已经快掉落的大门吱呀吱呀地响,想是有人进来了。

    “襄王,你可得快点,要是被人看见了,奴才可承担不起。”小太监面露惶恐。

    “我知道,这个玉佩你收着,帮我看好门。”

    “谢谢襄王打赏。”他一喜,急忙退回了门口。

    南宫昭雪步履匆匆,踏着石板路走进去。

    “昭雪,你怎么回来了?”废后阮荷倚在门前,形容枯槁,一把大锁链挡住了她,她从门缝里伸出瘦削的手紧紧拉住南宫昭雪。

    “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

    “是熹云!她陷害我,她害苦了我!”阮荷眼角淌出两滴清泪,深深凹陷的眼窝满是憎恨,”她污蔑我和侍卫有染,你父皇不知为何竟然相信了她说的话。可是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眼泪源源不断的掉落,“你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吧?阮家呢?父亲可还好?”

    南宫昭雪一时语塞,呆滞地看着她。

    “你说话啊,昭雪?”她瞳孔不断放大,惊恐地坐到地上,身体突突地颤抖着,像是明白了什么。

    “母后,我已经不是太子了,我昨日被下封为襄王,午时就要启程前往郦国,再不能踏入宫门一步。阮家……”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怕也快要不行了。”

    “啊!怎么可能,啊……”阮荷狂躁地摇晃着锁链,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喊叫,眼泪簌簌掉落,“没想到,我们阮家荣光一世,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熹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被骗了,我们都被骗了,我拿她当亲妹妹,她却处处算计我。”

    她眼里全是绝望,“只是可怜了我的昭雪,要去那民不聊生的藩国。”她的手指缓缓覆上他的面颊。

    “母后已经难以翻身,这辈子或许就是这样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得精彩,好好照拂阮家。”

    “母后,不会的。”他眼神坚定地看向她,“你一定要保住性命,终有一日,我会接你走出冷宫,让你做万人敬仰的皇太后!”

    “你……隔墙有耳,这种话断是不能说啊!”

    他放低了声音,“母后,我如今法术有了很大的进步,假以时日,我一定会夺回太子之位,我不会让熹云娘娘得意太久的。”他眼神笃定,有些话还没说出口,却……

    “襄王,有人来了,快出来!”守门的太监尖声尖气地叫着,“襄王,快出来呀!”

    “母后,好好活着,等我来接你。”他不得已推开阮荷的手,一步三回头跑了出去。

    “昭雪,我……”她依依不舍地看着那抹即将消失的背影,一阵猛烈咳嗽,衣服上是斑驳的血迹。

    猛虎坡--去往藩国的必经之路。

    一辆马车,十人的护送小队,在略显崎岖的道路上前行。南宫昭雪坐在车上屏气凝神,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便越发觉得自己过于单纯,那些笑里藏刀,那些绵里藏针他竟然从未怀疑。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再抬起头来,那如绵羊般顺遂的表情已经一去不复返。

    马车突然停了,“外面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道,没有人回应。他撩开帘子,发现护送的侍卫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一道雪白的光影射过来,他立马闪身,光剑几乎擦着他的脖子而过。他眉眼一斜,翻身跳下马车。

    “三弟,反应变快了呀?”南宫慕玄身着白衣,金丝绒线绣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着光亮,手里紧握着白蘅太师为他寻得的疾雨剑,他早已是四境修士,但却一直停滞不前。

    他从崖壁上翩然向下,眼里满是轻蔑的笑意。那漆黑的瞳孔时常紧锁着,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打量窥探他人,不羁的傲气全显露在上扬的眉毛与下斜的嘴角上。

    “传闻说你突飞猛进,已到三境,那我们就来比试比试吧!”没等南宫昭雪开口,他挥舞疾雨剑冲了过来,银白的剑气直直逼去。南宫昭雪闪到马车后面,可是须臾间,南宫慕玄的剑竟直直将马车劈成了两半。

    他冲过来,他便躲开,被斩断的杂草零零散散地布满了道路。

    “你就只会躲吗?孬种!”他居高临下望着他。

    “你都成为太子了,还要赶尽杀绝吗?”南宫昭雪没有半分畏惧,阴郁的眸子直视他。

    “你如今法术进步这么大,留着你,那我可不就后患无穷了!”那抹讥讽的笑一直挂在他嘴角。

    “你不怕父皇知道吗?”他试探着。

    “他半只脚已经踏入黄泉,死期就快到了,知道又能怎样?”

    “是你们!一定是你们毒害了父皇,又设计陷害我母妃……”南宫昭雪拧眉,幽暗的瞳孔已快被怒火点燃。

    “大逆不道又怎样?你从前不过是一个废物,可是他非要立你为太子,妄想封个王位打发我,我怎么可以忍受!只有我才最适合当瀛朝的王。”南宫慕玄目空一切,那狂妄的眼睛微微眯起,“对了,你的母妃?哈哈哈!冷宫那位恐怕已经薨了。”

    “你说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南宫昭雪胸腔剧烈的起伏,眼睛睁得老大,”我要杀了你!”他两手缓慢合十,手心微微摩合,淡淡的橙黄光芒围绕着他。

    “早就该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哈哈!”南宫慕玄狂笑着,疾雨剑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白黄两种光芒相互交织,一会儿飞到空中,一会儿跌落地上,爆裂声不断。

    “嘶!”南宫昭雪轻呼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白净的脸上泛出一条血线。

    “哈哈哈,三弟,你进步得很快,可惜还是比不过我呢!今天我就送你上黄泉,来日父皇也会来与你作伴!”他狞笑着走过来,手上的剑萦绕着寒光,高高举起时,冷剑反射出太阳的光芒,很是刺眼,他下意识闭上眼。

    剑已经落下,可是南宫昭雪毫发未损,他复又睁开眼,只见一个血红色的护盾正立在前方。南宫慕玄怒目圆睁,不停加重力道,亮白的光芒不断加深。

    “敢动我的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人未到声先至,艾浅那魅惑人心的声音没有丝毫阻拦地直达昭雪的心,他抬起头,清澈的瞳孔里是不断放大的火红身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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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倾覆介绍:
【女强+扮猪吃虎+谋略】
世人皆听闻断情崖上有一位红衣女妖,名唤艾浅,她绝色天姿,却心狠手辣。几年来,她依靠人类的精血提高修为,逐渐变得强大。
近来,神迹大陆风波渐起,人族内部权利相争加之人海两族矛盾加剧,各种势力愈演愈烈。而她,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开始低段位高输出,频繁游走在各方势力中间,为了她的目的——复仇。
她坚信伤害过她的人最终都会跪在她脚下求饶,她要让她们受尽耻辱,不得好死。但一切不会都以她的预想进行,她与人类皇族南宫氏有着无法分割的联系,同时与海族龙族也纠葛不断,她究竟会何去何从?天下倾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下倾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下倾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