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行者:传说之路TXT下载行者:传说之路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行者:传说之路全文阅读

作者:苦行浪子     行者:传说之路txt下载     行者:传说之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 生灵传音

    与贾全道别后,借着夜色,言行与白鳞跃出了流金消玉苑,在黑暗中向黄龙山而去。

    言行的包裹并没有带,他只带上了灵戒和离火珠。包裹里那一身鬼面的装束于他现在无用,一旦交手必然用出火行道法,那已经掩饰不了他了。

    他甚至也不想带上灵戒和离火珠,因为他若死了,这两样火行的至宝和圣物也将会落入天雷宫的手中。只是想起当日靠近黄龙山时灵戒的异常,或许会用得上。离火珠就更不能留下让贾全代转火行,那等于是告诉贾全他不能活着回来。

    思来想去,想起在枕星河时,徐怀璧说的这两样东西或许会帮助他逢凶化吉,也只好期望但愿如此吧。

    一路上,言行开启了感知,白鳞说的那个梁上君子说不准还在暗处观察追踪,但奔跑了很远,言行也没有感知到身后有人追踪。

    又几次停下身形,藏身在暗处等待,也无人从他们路过的来路上跟来,可以确定没有人追踪他们。

    不止是言行,连白鳞也感到意外。

    不追踪,那他那夜又为何要躲在屋顶窥视?

    带着不解的疑虑,再次上路,越靠近黄龙山,言行越是疑惑。

    他早已做好了听到黄龙山生灵悲鸣时,停下祷告,但直到黄龙山山脚时,他也没有听到上次路过时听到的悲鸣。

    这又是为何?

    现在传入脑中的反应情绪的声音,甚至有几分喜悦,这不应该啊。

    言行停了下来,抬头望去。他能感觉到怀里的火行灵戒上次经过时出现的异常反应,仍有频率一般的出现。

    白鳞停在他身旁,问道:“怎么了?”

    她也是能听到言行所能听到的声音的。

    言行疑惑地道:“几日前你已到过了黄龙山,山中发生了什么?为何没有了悲鸣?”

    白鳞笑道:“就为这?”

    言行道:“这说明山中发生了变化,生灵不再为黄龙神灵发出悲鸣,就说明这变化对黄龙神灵聚灵有利。”

    山中的变化或许也会对言行此行带来影响,不论好的坏的,他都要先想一想,有个预判。

    白鳞道:“确实有变化,不过是因为我来过。”

    言行看向白鳞,不知其意。

    白鳞又道:“我刚来时,确实悲鸣很重。不过我跟它们说,是玄武山主让我来的,悲鸣就退了。”

    她能听到生灵的声音,自然也能够与它们对话。

    言行道:“就这么简单?”

    白鳞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俏皮一笑,道:“就这么简单。”

    看来生灵间也有生灵们知道的事,玄武山主派来的人出现在黄龙山,或许对生灵们而言,就意味着是来解救黄龙神灵的。

    言行道:“你已来过,对山中情况可有了解?”

    白鳞道:“我只在山脚上等了你几日,并没有往上走。不过能感知到山顶以下零零散散分布很多人,为何要这样分散,我不知。你应该知道?”

    言行道:“这些人是预备雷震,他们之间只有厮杀,只有分散才能确保生存,他们正是在此提升生存的经验,以去到更危险的地方。他们都出自一个地方,天雷宫,修的是雷法,与你有过节的那些修雷法的人,同样也都是出自天雷宫。”

    白鳞冷哼一声,道:“这个天雷宫,还真是处处惹人不快。”

    言行哀叹了一声,他们中有多少只是被人利用的兵器而已,又何尝不悲惨。

    真正该恨的,是手执兵器谋夺私欲的人。

    白鳞道:“为祸人世间的,也是天雷宫了?”

    言行道:“是,造成神灵聚灵受阻的,也是他们。”

    不止为祸人世,也为祸苍生了。

    白鳞眼中精光凝聚,咬牙道:“好,那就莫怪我大开杀戒了。”

    人世的争斗,与她无关。但使神灵聚灵受阻,千年大劫将近,这会使生灵涂炭,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言行道:“天雷宫内也不全是敌人,还有我们的朋友,要想彻底瓦解天雷宫,就必须要与他们联手。”

    白鳞道:“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对生灵而言,敌人就是敌人,朋友就是朋友,没有亦敌亦友这个选项。这一趟,她只是确保言行的安全,但遇见为祸苍生的人,她见一个杀一个。

    他们已经在山脚下站了很久。

    白鳞没好气地道:“上不上山?”

    言行苦笑道:“上。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白鳞道:“什么?”

    言行道:“上山的前路,我来扫清,可能有些慢,但都由我出手。”

    白鳞道:“为何?”

    言行道:“因为我也要提升经验,以去到下一个地方。”

    白鳞摇头道:“你还真是多事。”

    言行道:“这是答应了?”

    白鳞道:“可以,但我若认定你有危险,会马上出手。”

    她必须要确保言行的安全,不可能预设言行能够凭自己化险为夷。

    言行道:“好。”

    说完,当先走上了黄龙山。

    但是两个时辰后,他们还在山脚附近,并没有往上走,言行带着白鳞就在山脚之上四处环绕着走动。

    白鳞没有问,她想看看言行究竟有什么用意。

    但走到黎明之后,天明到来,言行还是没有向上走。

    白鳞终于受不了了,挖苦道:“你这绕来绕去的,也是提升经验吗?”

    言行道:“我不是说了,我还有个帮手吗,我想让他看到我,或者找到他。”

    白鳞嘀咕一声:“原来还真有帮手。”

    她原以为是言行不想让她一起上山,几日前才故意这么说,好让自己离开。

    又道:“等了你这么多日也没等到你,或许他已经离开。”

    从言行陷入昏迷,到醒来,到恢复,已经十日,不排除这种可能。

    言行想了想,道:“也许吧。那就不找了,我们走吧。”

    山脚还是个安全的地方,越往上走,才越危险。预备雷震要在黄龙山积累提升七野的生存经验,就必须要犯险,否则他们历练就毫无用处。

    一切为了活下去的历练,都是残酷的。

    黄龙山东西两向,延绵数十里,实则很广阔,要想达到历练的目的,预备雷震们,就需要把历练的空间缩小,自然而然都会向黄龙山的高处靠近。

    言行开启了感知,与深入西南野的周慕君一样,若感知范围内,有人在纳气或是运用道法,他都能察觉到,但也有同样的问题,如果藏身的人只是隐藏,没有调用元气,他是察觉不到的。

    所以他还是走得很慢很慢,除了感知,还是细心观察。

    白鳞很无趣地跟在言行身后,这要到黄龙观,得走多少日。

    对白鳞而言,她有更好的办法。

    但已经说好了让言行提升经验,她也就不插手了。

    直到日落,他们也只走了几里,这几里之内言行感知到了几个预备雷震,但他没有去把他们杀了,只是绕过继续向上。

    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没几日,又加上一日不断感知大量耗费精力,言行已经很疲惫,需要休息。

    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静待天明。

    到了这个已经开始有了雷震的位置,就不能在夜里继续走了,因为他还需要依靠他的眼睛。

    白鳞忽然开口道:“你是忘了什么?还是你做不到?”

    突然开口,让言行警觉地蹲起身,竖耳聆听。

    夜里的声音是最容易暴露位置的,言行很不解白鳞此时为什么会说话。

    等了很久四周没有传来向他们所在的位置靠近的声音,言行这才压低声音道:“嘘,不要说话。”

    白鳞却笑了,笑声比言行说话的声音更大,让言行一再发出嘘声。

    白鳞道:“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言行没有说话,只是目视前方,侧耳警觉。

    白鳞闪闪发亮的眼眸看着言行,疑惑道:“你不是能听见生灵的声音吗?”

    警觉中的言行忽然明悟,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你是说,通过它们?”

    白鳞道:“你不必这么小声,更不要这么紧张,这附近根本没人。你看起来很聪明,为什么会想不到?你能听见它们的声音,应该也能与它们沟通,让它们告诉你敌人的位置,比你这么费时费力的既省事省力又准确。你是想不到?还是做不到?”

    听这一说,言行用力拍了拍脑门,心想,怎么这么笨。

    白鳞莫名觉得好笑,又笑出了声。

    这次言行没有让她别发生声音了,她说这附近没人,肯定是已经确认过了。

    叶光继早就跟他说过了这句话,而他只用来祷告让生灵暂止悲鸣,却根本没有去想过还能用作探查敌情。

    人其实也是生灵的一种,只是愚蠢的把自己从众生中区别出来,自命不凡,从而忽略了很多本能。

    白鳞道:“想起来了?那就试试吧。”

    言行依言照做。

    跪立起来,正要祷告,又顿口想了一番后,低声道:“弟子言行,火行后人。得知黄龙神灵聚灵受阻,正要上山与黄龙观商榷大事,以解救黄龙神灵。但前路被阻碍黄龙神灵聚灵的敌人所阻,还请山中生灵替弟子指出敌人所在的位置,以让弟子安全通过。敌人所在的位置,还请山中生灵用悲鸣声替我指出来,不过悲鸣不要太强烈,那会让弟子昏迷。”

    这番祷告,让白鳞哭笑不得,道:“你也太麻烦了,还有,为什么要用悲鸣传达?”

    言行道:“没办法,我只能听到它们的声音,又不能听到它们的话。用悲鸣,是因我对悲鸣的感知最为敏锐。”

    白鳞道:“原来是这样,你不能以意念与它们沟通吗?”

    言行道:“意念?”

    看来是不能了。

    白鳞道:“你毕竟不是山主,是我想多了。”

    叶光继能做到的事,言行一个后生小辈自然不是事事能做到的。

    白鳞与言行不同,她本就是生灵化形,与生灵沟通要简单得多。

    言行祷告的话传播了出去,开始有悲鸣传回,这种程度的悲鸣并不能使言行昏迷,不适感也能承受。

    直至悲鸣呈点状,在言行的脑海中仿佛形成一张地图,他可以确切的知道前路上哪一个点有暗藏的敌人。

    这无异于料敌机先,给了他极大的帮助,忧心也随之化解了大半。

    知道了这个方法,对之后的灵雀山之行,也是大大的帮助。

    言行抱拳向白鳞躬身一拜,道:“多谢指点。”

    白鳞不受,道:“要谢就谢山主吧。”

    言行听后,转身向北,朝着玄武山的方向伏地一拜。

    叶光继是个传说,但之于言行,屡次暗暗相助,更为言行打开了未知的大门。

    不论叶光继受与不受,言行的心中对他,都执以师礼。

第二百五十七章 战鼓擂

    休息了两个时辰后,言行与白鳞再次启程。

    天还未亮,但有了生灵发出的轻微悲鸣传音,言行能够知道距离他哪个方位大致的距离有隐藏的预备雷震,借着微微月光尽量绕行也就是了。

    但那些示警的轻微悲鸣持续在脑海里响起,也是一种负担。他要持续地倾听,这会造成精神疲劳,也会影响情绪。

    一个人悲伤久了,自然会情绪低落,情绪低落就会消沉,消沉会让身体的反应变得迟钝。

    言行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在七野试炼之地甚至会让他顷刻间丧命的变化,他只是感到情绪莫名的很低落。

    跟在言行身后的白鳞也没有察觉,他们本就一路无言。

    一路绕行,已经开始接近试炼的腹地。

    生灵悲鸣标出的点与点之间,距离开始收缩,也就意味着可容他们安然通过的空间变小了。就算是行走在两点之间最中间的位置,理论上是同时离两点最远的位置,没有靠近任何一点,但也有可能出现在任意一点的视线范围内。

    到了这里,本应要开始更加借助掩护隐藏身形,但言行情绪低落到开始消沉,他忘了,只是尽可能地走在两点相交的最中间。

    白鳞察觉到时,微微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说,说好了让言行提升经验,她护着他就是了。

    犯错是最好的经验,替他避免了,下次也许还会心存侥幸。

    这个时候,白鳞不但没有与言行走得更近,反而还拉开距离。

    而言行,甚至没有察觉到。

    白鳞暗自摇了摇头。

    继续向上走,一个预备雷震熟练又警觉地利用树木草丛的隐蔽正在移动,他刚才感觉到不远处有人在纳气,虽然中断了,但他还是想去找到他,把他杀了。

    雷震的生存法则,不止有让自己藏起来活下去这一条,更需要经历厮杀的磨练。想要登上高处,想要满足野心和欲望,就必须遵守。

    而这时,忽然有一个人出现在了这个预备雷震的视线里,那个人像是没有防备,手中甚至没有兵器。

    这个预备雷震疑惑了,他不像是个与自己一样的人,但除了预备雷震,什么人又会出现在这里?

    这副没有防备的模样,必然是他的伪装,他在引人上钩?

    这么有自信的吗?

    这个预备雷震心里冷哼了一声,大家都是预备雷震,谁怕谁啊。你都敢失了先手诱我出手,我还能怕了你不成?

    言行的脑海中,本属于这个预备雷震的点,早已移动向言行示警,但他现在的反应迟钝。

    当听到一声雷剑出鞘的声音,向右转头时,那个预备雷震已经挺剑飞身而来。

    那个预备雷震飞身之际突见言行转头看来,也是心里一惊,果然是故做没有防备的姿态引我上钩。

    但他也分毫不惧,毕竟他已占了先手,而他眼中的言行甚至直至此时还没拔剑,虽然也没看见他的剑在何处。

    这只是一个瞬间,言行刚感觉不妙,想要动手,雷剑已经将要刺入他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一闪而过,雷剑颓然无力地跌落在地,紧接着响起一声哀嚎,他持剑的右手手腕已被什么东西穿透。

    那个预备雷震转头看去,见到了一个先前没有看到的素衣白发的女子,心感绝望,原来是两人联手有备而来。

    但这两个人手中都无雷剑,那女子出手也不是雷法,他们难道不是天雷宫的人?

    不是天雷宫的人来到这里,那就是必须要抹杀的人,这是天雷宫门下本能的反应,只要是天雷宫的潜在威胁,抹杀是第一要务。

    于是,那个预备雷震一声哀嚎后,顾不得疼痛,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想把声音传出去,吸引更多的预备雷震到来。

    言行已经反应过来了,振作情绪,准备杀了他,但杀意一时提不起来。

    没有理会那个预备雷震,白鳞又要出手。

    那个预备雷震也知道,要示警,用雷法暴露位置是更好的选择。他的右手已废,于是强忍疼痛,用左手掐诀,气府全开,同时数道天雷划破白昼。

    紧接着,他又用左手召回雷剑,准备与白鳞搏命。

    他没有打算逃,废了右手,就算逃了,他也自知无法在这片试炼之地活下去,干脆选择执行天雷宫门下的使命。

    白鳞看了眼天际的落雷,果然是用雷法的人,该死。双目一凝,右手一挥,数道白色的鳞片连接直冲而去,将天雷破了半空。

    同时左手一挥,那个口中呼嚎着挥剑正要迈步的预备雷震的呼嚎戛然而止,身形也停了下来,直扑在地。

    一场战斗,短暂急促,方始而止。

    一条人命,就在这短短的瞬间结束。

    白鳞早就察觉到那个预备雷震正在向言行靠近,于是她拉开了距离,诱使他出手,让言行清醒认识到在这种地方反应失常有多么危险。

    也是白鳞有把握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言行,否则她也不敢让言行拿命来授这一课。

    不论如何,言行现在是真的完全振作了,也达到了授这一课的目的。

    言行的脑海中,有几个点正在向这里接近,神情严肃地向白鳞点了点头,同时向着一个方向远离这里。

    到了安全的地方时,两人停了下来,言行惭愧地向白鳞道:“多谢。”

    白鳞哼了一声,道:“你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对得起那些关心你的人吗?”

    言行羞愧难当地低下了头,他得到太多的厚爱,若是以刚才这种方式死了,的确是对不起那些关心厚爱他的人。

    白鳞道:“说吧,为什么?”

    言行还是低着头,道:“脑中的悲鸣,让我感到很消沉,失去了反应。”

    有因就有解。

    白鳞道:“想好如何解了吗?”

    言行道:“我在想。”

    白鳞也不打扰他,让他安安静静地想。

    生灵传音确认危险所在,这的确是个好方法,但带来这么大的负作用,若不能妥善解决,那还不如舍弃不用。

    其实要解决的方法也不难,至少对白鳞而言不难。

    但言行毕竟不是白鳞,人和生灵还是有区别的。

    随着言行的眉头舒缓,白鳞问道:“想好了?”

    言行点了点头。

    他本是想先感知聆听生灵发出的悲鸣替他标注的点,确认之后暂止感知聆听,过后再开启,再暂止,如此循环。

    如此这般,他可以做到。

    但暂止感知聆听时,那些潜在威胁的点会移动,很可能在他暂止时就移动到了他的附近。

    刚才正好借预备雷震向刚刚交战过的地方移动一试,果然有几个点的位置又发生了变化。

    所以这个解决之法不可取。

    白鳞道:“如何解决?”

    言行没有回答她,又跪立道:“弟子言行,恳请山中生灵,把昨夜说的悲鸣传音改成别的声音让弟子一试。”

    白鳞笑了一声。

    言行的话传了出去,过不多时,脑海中渐渐开始有了回音。

    言行说的悲鸣,其实确切的说,并不是声音,而是自幼困扰他的,能很敏锐感知到的悲伤的情绪,他听到的声音都是情绪的反应。

    情绪很悲伤,他听到的就是悲鸣。

    情绪很高兴喜悦,他听到的就是欢笑。

    情绪很愤怒,他听到的就是咆哮。

    ......

    能让他自然听到的,必须是万念同感,否则他必须要刻意去搜寻锁定,这会耗费很大精力。

    情绪是骗不了人的,所以当他面对面想要知道一个人的内心情绪时,他可以知道这个人真实的感想。

    如他当时会认为程洛可以对话一样,如他认为李治平可以相信一样。

    但是有些情绪的反应很平淡,他也不太容易察觉。

    言行现在脑海里传来的是咆哮,脑海轰鸣,直皱眉头,这恐怕也会让他很暴戾而失去理智。

    言行道:“这个声音,低一些。”

    话音传扬,咆哮如潮退,而后,另一种声音如潮起。

    那是一种很急促的,如战鼓擂起般的声音,咚咚咚咚...

    让言行感到了一种很紧张的情绪,很紧张的气氛,很适合凝神戒备,也能涌起战意。

    对这个声音很满意,言行道:“就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我看就叫战鼓擂吧。”

    于是,咚咚咚咚的战鼓声在言行的脑海中汇成一片,彷如预备雷震无处不在。哪来那么多预备雷震,又不是雨点从天而降。

    言行苦笑道:“好了好了,别逗我了,简直头皮发麻。”

    山中生灵调皮地与言行开了个玩笑,适可而止,随着言行的话传开,又复归了脑海中那副地图中藏有预备雷震的点发出战鼓声,但那些战鼓声都同样重。

    言行又道:“战鼓擂由距离我的远近由轻至重依次调节。”

    片刻后,脑海中的战鼓声出现了层次,这就不会扰乱了,更能专心防备近处的危险。

    言行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就这样,多谢了。”

    言行站起后。

    白鳞笑道:“可以了?”

    她听到的声音和言行不一样,她能清晰地听到生灵对她的呼唤,也能与生灵意念沟通。

    刚才那成片的战鼓声,正是白鳞用意念让生灵捉弄言行的。

    言行深吸了一口气,望了望就近的战鼓声传来的点,眉目直竖,道:“可以了。”

    他现在满心战意。

    但很快又发愁了,这次不是来战的,能不战就不战,尽量规避战斗才是上策。否则,他会遭到追杀,在黄龙山被追杀惊动了天雷宫,那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于是,他又不得不压制心中的战意。

    想战又不能战,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真是苦恼啊。

第二百五十八章 自作自受

    两人再次上路。

    这一次言行的状态就完全不同,轻车熟路一般攀山而上,肢体动作彷如野兽一般,当止则止,动如脱兔。

    身后的白鳞对他的担心已经放下,现在的他,完全可以判断到任何一个潜在的危险。

    但是,有过先前的那几道天雷,此时黄龙山上的预备雷震也更加警觉,因为预备雷震和七野雷震一样,稍有经验的,都不会轻易发动天雷,发动了则代表着每一个雷震的生死之际。

    黄龙山的厮杀不如七野,相比起厮杀他们更优先考虑生存。

    于是,在那之后,所有的预备雷震无一不中止了纳气,大多在自己寻好的藏身之处开启感知,并以耳目开始搜索威胁。

    若不是有山中生灵以紧张急促的情绪发出如战鼓擂一般的声音为言行示警,他现在是一个隐藏的预备雷震也搜寻不出来。

    可想而知,那样他的前路会缓慢到何种程度。

    可也并不是所有的预备雷震都隐藏不动,天雷宫门下从来不乏狂妄自信凶狠残暴的人,因为七野和试炼之地的特性,一个雷震所在的一定范围内都不会有第二个存在,所以临时交战都是一对一。

    那少数极有自信又不畏厮杀的人,就会主动移动,以不断的战斗提升他们的实力和经验。

    而言行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前方,有几个移动的战鼓擂声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重地响起。

    有一个甚至离他不远,而那处战鼓擂的附近正有另一个隐藏的预备雷震。

    言行的身形停了下来,向两个战鼓声将要交汇的地方慢慢靠近。

    果然,脑海中战鼓声标注的两个点相交了,紧接着,是雷剑相交的声音。

    言行借助隐蔽,继续靠近,直到两个厮杀的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两个身着黑衣,背绣雷云的人,身若鬼魅,辗转之间身形各种扭曲,时而贴地滑行,时而身形急促反身,来自身后的剑,斜刺里的剑,腋下的剑,让过飞来又迂回的剑...

    角度刁钻,狠辣非常。

    雷震的相遇,是没有逃的,只有把一方杀了。

    他们也甚少用雷法,搏命时,雷法还是不如他们手中的剑来得有把握,当然,也为了尽量不暴露位置。

    其中一个很快占据了上风,面对面格开了对方的来剑后,竟向对方的持剑手之下俯身旋转,绕过对方身侧回身时,顺手一挥,斩下持剑的手腕。

    一声凄厉的惨嚎声震四野。

    持剑手被断,雷剑坠地,那个被断手的预备雷震已无兵器,现在逃走才是他唯一的生机。

    但他没有逃,而是惨嚎着怒瞪他的对手。

    没有了雷剑,只能施展雷法,施展雷法需掐诀,正当他抬起仅剩的左手时,他的对手早已等待着,正要掐诀或是击出掌心雷的瞬间,他的对手又挥出一剑。

    鲜血喷涌,被断手的预备雷震惊恐地看向他刚抬起的左手,手腕处以上的手掌不受控制的,又掉了下去。

    “啊,啊,啊...”

    举起两只没有了手掌的手臂,双目瞪大若铜铃,慌张地左右摇头看去,大口张到极致,发出了本该存在于炼狱中的凄惨声音。

    歇斯底里,痛苦,愤怒,与恐惧...

    然而,他的对手只是站在他的身前冷眼看着他,似乎很享受这个时刻。

    “哈哈哈哈...”

    疯狂地仰天狂笑,状若疯癫,嗜血的快感让这个胜利者难以自抑...他甚至不怕他的狂笑把隐藏的敌人招来,一场胜利让他变得狂妄。

    那个预备雷震的凄惨痛呼变成了嘶吼,像个厉鬼一样看着他的敌人,嘶吼着,怒视着,然后,冲了上去。

    逃也无用。

    他只想冲上前去,让他的对手了结他的痛苦。

    但那个疯狂的胜利者,却没有让他如愿,反而依然狂笑着,屈身斩了他狂奔的双足。

    比前面的凄惨呼嚎更加尖利的声音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狂笑的声音,也愈加癫狂。

    手足尽断的疼痛,使那个预备雷震在地上翻滚,他已经毫无威胁了。

    但那个疯狂的胜利者似乎并不想让他尽快的死去,只是如厉鬼一般的,边低头看着,边阴邪地笑着,对手愈加痛苦,他便愈加快乐。

    这是怎样一种扭曲的人性!

    言行的身体在发抖,双拳紧握,五指泛白,他的脸色阴沉似水。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人可以残忍至此?

    这是言行第一次亲眼见到天雷宫门下的厮杀,过去只听说残忍残酷,可这一幕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时,还是远远超出他所想象的底线。

    这群人的确是受食子移契毒害的凄苦之人,但他们已经堕落成人间厉鬼,像这样的人间厉鬼,岂能容他们活着?

    白鳞也忍不下去了,人与人之间的事本与她无关,多么残忍也好,多么无情也好。但她不能容忍一而再再而三地以痛苦取乐,死也应该死得有尊严。

    言行脑海中的战鼓声在刺激着他的血液,那一直克制的战意再也忍不住了。

    更不想忍,至少在这一刻。

    那个胜利的预备雷震又一剑刺入那个手足尽断的败者大腿里,甚至把雷剑旋转,以极度的痛苦驱使败者发出凄厉的哀嚎。

    哀嚎可以传出很远很远,这个位置毫无疑问是暴露了。

    但那个胜者毫不在意,他还阴冷地凝视着在他脚下蜷曲痛苦的失败者,狰狞地冷笑着。

    树丛外,一个隐蔽之处,忽然闪出一个身影。

    他的手上本无剑,但奔向那个胜利者的短短一瞬,他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柄剑。

    紫色的剑。

    四周的空气顿时变得燥热,一股肃杀之气弥散开来。

    斩尘再现!

    当斩尘刚刚凝结出时,白鳞瞳孔一缩,眨也不眨地盯着言行的手。

    闪身奔向那个施暴的胜利者的,正是言行。

    一剑向那胜利者斩去,那胜利者只感到一股凶戾的低喝声由远及近迎面而来。

    但他也早已准备好了有伺机而动的预备雷震忽然来袭,当下拔出刺入失败者大腿内的雷剑迎向斩尘。

    只是当他的目光看向袭来的人,和那柄紫色的剑时,那凶戾的低喝声已经变成了咆哮。

    他感觉很不安,但只能挡下了这一斩再说。

    而言行,此刻的愤怒和战意,让斩尘凝实的锋芒不再外放,纯而收敛。

    刹那间,两剑相交,但并没有发出剑交的锋鸣。

    斩尘如划破水面一般,将那个胜利而继续施暴的预备雷震的雷剑斩断,斩尘顺势斩断他持剑的那只手臂。

    接近着,又是一声哀嚎,这一声,来自那个原本的胜利者。

    他也如那个败在他手上的预备雷震一样,恶狠狠地盯向言行,狂呼着抬起另一只手掌。言行也向那时的他一样,顺势停下转身,再反手一剑,暴涨的紫芒斩断他抬起的手腕。

    那个原本胜利的预备雷震,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满眼都是恐惧。

    这个突如其来的人,已经很明显不是天雷宫门下。

    而这个人出手,与他先前对那个败在他手下的预备雷震一样,他恐惧地看向自己的双脚,这个人难道也要这么折磨他吗?

    什么叫自作自受?

    他若是不折磨那个败了的预备雷震,他恐怕还能痛苦的死去,而现在,还能吗?

    他退缩了,不自觉地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断了一臂一掌,他甚至忘了疼痛得呼嚎,他在恐惧接下来的折磨。

    现在已经化身死神的言行,也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言行的脑中也在交锋,他的愤怒正是因为现在的对手对那个败了预备雷震的残忍施暴而起,他不能容忍如此残忍的事在他的眼前发生。

    那我要和他一样,也成为一个残忍的施暴者吗?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手足尽断的那个预备雷震,他的血已经快要流干,痛苦的呼嚎变成了呻吟。

    他的双眼也正无神地看向言行,那眼中有渴求。

    言行停在了他的身旁,实在不忍他继续痛苦下去,终于,一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呻吟声停止了,痛苦也停止了。

    再次走向那个原本的施暴者,他已经退到了一颗树干上,退无可退,依旧满眼惊恐地看着向他一步一步靠近的死神。

    当言行走进他身前一丈时,他甚至哀求道:“不要,不要...”

    直到将要自作自受时,才知道施暴于他人,他人所承受的痛苦,看着他人承受痛苦时的兴奋,究竟从何而来?

    言行冷眼直视着他,沉声问道:“你还要折磨别人吗?”

    他颤抖着道:“不,不会了,我已没有了双手,求求你,不要,不要...”

    一步,两步...

    他已没有了双手,无法自我了结,他也知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又再哀求道:“我不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也不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只求你给我个痛快。”

    言行没有回答,只是又向前走了两步,然后,斩尘直刺,一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直到他的头垂了下去,斩尘消散,他的后背贴着树干滑坐下去。

    白鳞舒了一口气,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扭曲的。

    至少言行不是。

    跃到言行身旁,扫了一眼两具尸体,白鳞道:“快走吧,又有人赶来了。”

    言行的脑海中,数个战鼓声渐渐加重,代表着几个预备雷震在向这里赶来。

    其实从最早的战斗开始以来,早该有预备雷震来了,言行和白鳞能知道他们的每一个位置,反而就近的几个预备雷震没有来,甚至还有悄然远远离去的。

    来的,是更远处的预备雷震。

    看来每一个预备雷震,都各有各的打算。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不惜从远处赶来的,都是好战的。有他们在,厮杀就将更加紧密发生。

    就近而不动和悄然离去的,他们是避战优先考虑生存的,言行突然想为这些人扫清一些危险,创造更有利于他们生存的环境。毕竟随着局势的转变,他们日后是有可能转变的。

    当然言行也有自己的私心,他现在的满腔战意,需要宣泄。

    这两个预备雷震,是言行第一次亲手杀人。他的未来注定是一条血路,已经染血的双手,就不必再爱惜了。

    “还请替我掠阵,我想战一场。”

第二百五十九章 以战历练

    白鳞意外地看向言行。

    他一路谨慎,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路的预备雷震,却在这时已经暴露了位置还要等待赶来的预备雷震,想要战上一场?

    她能理解言行的愤怒,因为目睹了刚才那一场残忍的厮杀和折磨,她也很愤怒。

    这个天雷宫,她一丝好感也没有,也想遇见了就杀之而后快,不过言行显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确保言行的安全才是她来这一趟的目的。

    白鳞道:“确定吗?”

    向这里靠近的,可是有五个。

    言行没有犹豫,他现在战意正盛,道:“确定。你替我掠阵,不要让任何一个逃了就行。”

    白鳞原本对言行的实力是有怀疑的,但亲眼见到言行以道法施展出的斩尘,一眼就看出那是紫火凝实而成。

    白鳞是为生灵,与所谓妖邪实为本源,对火焰有本能的恐惧。

    但她毕竟有近两千年的修为,一般的火焰已不入她的眼,而这紫火,即便是她也隐隐有一丝恐惧,幸而言行是友非敌。

    见到紫火和斩尘的那一刻,白鳞已经认可了言行的实力,难怪他敢闯黄龙山。

    就刚才所见的两个预备雷震,虽然狠辣无比,但就实力而言,对言行构不成威胁。

    而言行虽还没见过七野雷震,但不想也知,这里的预备雷震远比不了七野名副其实的真正雷震,否则他们也不需要先来这试炼之地提升生存的经验。

    要去灵雀山,想要完全避开七野雷震是不可能的,唯有杀出一条血路,现在通过与预备雷震的交战就是最好的经验积累。

    若是他一个人,还担心暴露不敢随意交战,但现在身边有白鳞在,他相信白鳞能拦下落败想要逃走的,或者是在暗中看到他的预备雷震。

    言行很坚决,白鳞只道了一声:“好。”

    而后,身形一闪,再次隐藏了起来。

    言行留在了原地等待,从地上拾起那柄完好的雷剑,握在手中挥了几下。莫名的想起了程洛,若是有能像他一样的技法,是否可以不用施展道法就能把对手打败?

    那一次与程洛的对战,除了最后用出的蓝焰箭雨那么大面积的覆盖之外,程洛迅捷的身法,让其余的术法根本无法对他形成压制。

    在黄龙山和七野,术法是最好不要施展的,斩尘还好,毕竟凝实成了剑,不外放就不会让远处的人看见火行的道法。诸如火雨火海,或者蓝焰莲台这样的术法一出,恐怕顷刻间就会陷入重围。

    要尽可能的单对单,或者小范围的战斗,就不能轻易施展出火行的道法术法,更不能是大面积的术法。

    这与黄龙山和七野中的雷震是一致的,提升近身持剑的战斗技巧,对于言行也是急需的。

    但近战是天雷宫和枕星河最擅长的,言行能保证取胜吗?甚至还是在一对多的情况下?

    言行想试一试,毕竟那日短暂地与程洛僵持过,他不信随意一个预备雷震在近身战斗技法和身法变幻的速度之快能匹配上程洛。

    脑海中的战鼓擂声提醒,有一个预备雷震已经先到了。

    言行仍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用他非人的意念来控制身体,以逼出最佳的状态。也是脑海中持续的战鼓声,一直让他的战意澎湃,这一刻,他的意念和身体融合为一。

    那个当先到达的预备雷震先是稍稍停留,谨慎地观察了一番,先是对言行的衣着感到疑惑,雷震全都是一身背绣雷云的黑衣,而言行身上穿的甚至不是一身道袍,要不是出现在这里,没人会以为他是个修道者。

    但是看到言行手中的那柄雷剑,这个预备雷震的疑惑还是放下了,他或许只是不想穿黑衣而已。

    又再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这个预备雷震心中紧了紧,他一人杀了两人吗?看他浑身无伤毫发无损的样子,难怪暴露了位置还不离开,他有自信的资格。

    这个预备雷震不禁打起了退堂鼓,他自问是无法同时杀了两个与他一样的预备雷震的,更何况毫发无伤。

    判断对手的实力,也是生存的一条极重要的法则。

    五个向这里赶来的预备雷震都到齐了,不过各据一处,都在暗暗的观察和盘算。注意力都在言行身上,他们都知道应该还有别的人也来了,但都没有察觉到另外的人藏在何处。

    但言行却是知道的。

    只听言行用能确保那五人都听到的声音,道:“你们都不打算动手吗?”

    没有人回答,更没有人现身,他们都不确定言行是不是真的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或许只是和他们一样,知道了有人赶来而不知在何处,毕竟谁也不会在这时纳气。

    但五人也都对言行感到了愤怒,开口说的是你们,就是认为他可以一对多,这是赤裸裸的蔑视。在黄龙山的,都是预备雷震,他们都谁也不服,自己有时也狂妄,但面对多人的潜在威胁还敢狂到这个程度,简直目中无人。

    只是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做出头鸟,他们都是想得利的,死得越多越好,只要不是自己。

    毫无疑问,先上的人是吃亏的,从地上那两具尸体就能看出,单个上去恐怕都得死在他手上。但若一拥而上,先合力把他杀了,然后呢?紧接着互相厮杀?

    人多了,谁也不能确保自己不是那个被合力围攻的对象。

    这也正是试炼之地和七野最复杂的一面,人多了反而不知该怎么下手。

    没有明确的敌人,每一个都是敌人。

    现在言行这只蝉已在眼前,只是谁都不想做螳螂,但又怎会人人都是黄雀?

    先前没有避战反而从远处赶来的人,当然不会是轻易想要退走的人。

    于是,每一个人都在等着别人先动手。

    暗中掠阵的白鳞看不懂现在的局面,在她看来,明明言行才是他们天雷宫的敌人,而他们却在防备着彼此同是天雷宫的人。

    人为什么会如此复杂啊?

    白鳞摇了摇头。

    战意喷薄,落叶萧萧。

    言行道:“既然你们不动手,那便我先动手。”

    说罢,提起雷剑纵身飞向当先那个距离他最近的预备雷震。

    不止那个预备雷震心中顿时骇然,另外四个也是一样,原来他真的知道我们所在的位置?

    但那四个预备雷震还是在观望,他们要先看看这个对手的实力究竟如何?怎敢如此狂妄?被包围了不逃跑竟还敢当先下手。

    被言行当先攻来的那个预备雷震不敢大意,定了定心神,先是从藏身之处跃出,让开了言行的攻势。

    待言行这一攻势尽,瞅准了飞身的言行将要落地那一瞬间,那个预备雷震催持雷法,雷剑上响起刺耳的雷鸣,踏步劈向言行。

    只见言行足下轻点,旋身一闪,又绕到了一侧,顺势挥出雷剑,“叮”一声两剑相交,顿时感到一股电流通过雷剑袭入他的身体。

    不过言行毫不在意,两剑弹开时,道法一催,他的雷剑上也闪着白光,如雷电一样丝丝闪烁,让那个与他交战的预备雷震和四个暗中观察的预备雷震都分不清那其实不是雷电,而是白焰。

    这样一来,他们更以为言行也是个天雷宫的人。

    言行用出白焰,一是为迷惑,二是为抵消预备雷震雷剑上传来的电流,他现在已不会被电流麻痹。

    预备雷震们的想法,完全被言行拿捏了,这个时候呈现给他们的,完全是预备雷震的内斗。只要他看起来像个天雷宫门下,他们的顾虑就会一直存在,而不会演变为发现对天雷宫有威胁的外门修道者而群起而攻之。

    两人再次挺剑而上,一阵攻防转换下来,那个预备雷震丝毫不落下风,这又让五个预备雷震疑惑了,看起来两人也只是伯仲之间,他何故那么狂妄?

    但是紧接着,不消多久,言行却是越战越勇,他的身法也开始越来越快,与他交战的预备雷震开始渐渐只能招架了。

    言行一边交战,一边在回想着那日与程洛的交手,他在回想程洛的身法和技法,而他现在的身体反应已能接近于程洛的反应速度。

    那个预备雷震见反应不及,轰出了一道掌心雷之后,迅速向后跃,同时对自己施加了雷噬之术。

    言行没有施展火行道法化解那道掌心雷,只是向旁一跃让过了。

    那个预备雷震再次挺剑而来,再次缠斗,有了雷噬之术的加成,一时不再只能招架。

    攻防之势再次交替,而暗中的人也都看出来了,言行还没有施加雷噬之术,当他施加雷噬之术时,他又将占据上风。

    但言行又何来的雷噬之术。

    虽然如此,他的身体反应却还没有用到极致,他现在的身法和剑势都还与当日的程洛相去甚远。

    他还需慢慢适应,过去只专注于道法术法,对近身交战太过忽略。现在正好拿这个预备雷震练手,你来我往,犹如喂招一般,好在这个预备雷震远不如曾交过手的鬾鬿二鬼,也不如星河七子那般有踏星术和游龙身法的加成,言行不施展道法也可以适应。

    这一番看似又棋逢对手,相较不下。但交战的预备雷震却是越战越心惊,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他已能感觉到,言行就好像猫戏老鼠一般,从容不迫,对他的攻势化解得轻而易举。

    关键的是,他又开始渐渐感到吃力,他的对手好像随时可以把身形的变换和剑势再提升一层。

    的确如此,言行越来越得心应手,随着对于对手的速度和身位变化的熟悉,他已更能判断对手的出剑角度,而他自己手中的剑,也在一次次身形旋动的同时,更能结合身形的变化蓄力发力,而不再只仰仗持剑的手腕和手臂。

    这就是程洛的剑势为何那么迅猛的原因吗?

    或许这与枕星河的人剑合一之道不谋而合?

    以战历练,经验是会迅速积累提升的,只要有提升的空间。

    毫无疑问,言行是有这个空间的,意念完全与身法相合,以本能挥洒雷剑在战斗。

    很快,他又压过了已施加雷噬之术的预备雷震。

    剑势与身法相融合,暗中观察的四个预备雷震莫名感到紧张,他们想到了流传在天雷宫中关于最残忍最黑暗的鬼面的传闻。

    鬼面的磨练,就是把人驯化成野兽,依靠野兽的本能搏杀,比寻常天雷宫门下更加残酷黑暗。预备雷震只是寻常天雷宫门下雷法突破到第五重修为,而刚刚到黄龙山试炼之地感受鬼面间的相互厮杀,而他们还可以避战。

    而被选为鬼面后备的人,厮杀是避不了的,只有在长期的厮杀下存活下来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鬼面。

    只有深入七野多年的雷震,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言行现在的战斗所体现出来的技法,结合本能的凶悍,已超过了预备雷震。

    他们不禁想到,这难道是一个鬼面卸下了面具来到了这里吗?是天雷宫有意为之?以逼迫预备雷震快速提升修为实力?

第二百六十章 戏耍

    随着言行战斗技法的不断攀升,那个与之交战的,和四个人仍在暗中观察的预备雷震都以为他刚开始是有意展现得平平无奇,以把暗处的人调出来。

    现在,他们都怀疑言行是天雷宫的暗影——鬼面。

    毕竟以身体的本能反应就能压制施加过雷噬之术的身怀雷法第五重修为的预备雷震,这不经过常年厮杀的非人锤炼是不可能做到的。

    言行也的确自幼都在经历非人的锤炼,只不过锤炼的并非是杀人之技法,而是非人的意念。

    在与程洛交战过之后,通过这次实战以非人的意念驱使他的身体也在向程洛的非人技法靠近。

    而程洛,正是出身自天雷宫最黑暗的组织,鬼面,并且是那个身背魊字的鬼面。

    天雷宫有个不传之秘,鬼面以二十四鬼为首,二十四鬼虽不作排名,但身背魊字的那个,从来都是精挑细选极为特殊的。

    言行尽量不施展火行道法只以近战技法的初战,当然不可能迅速追上程洛,但至此时对付黄龙山上的预备雷震绰绰有余。

    一番犀利的劈砍,以两败俱伤的搏命打法拉出一段距离后,与言行交战的那个预备雷震戒备着言行,凝神道:“尊驾可是鬼面?来黄龙山所为何事?”

    言行暗暗一笑,之前穿上一身鬼面的装束伪装鬼面还怕被拆穿,现在把那一身舍弃了,反倒被认为是鬼面,看来技法比装扮更有用,但也是对上了这些预备雷震,否则旁人也不识。

    冷眼看着那个预备雷震,言行道:“你还没有资格问我。”

    不否认是鬼面,也高高在上拒不交涉,看来也没有停战的打算。

    那个预备雷震已经疲态尽显,短时间对身体施加雷噬之术于各方面而言都是一种提升,但时间长了超出负荷,反而又会形成拖累,当开始出现麻痹感时,反应速度都会大大降低。

    再战下去,他已毫无生机,面对现在速度和反应都占优的言行,逃也是逃不掉的。

    虽然他们心中本没有那个逃字,但那不是面对实力碾压的时候。

    那个预备雷震大声喊道:“各位,看来他并没有打算放过我们,现在看来,我们不先联手除了他也是不行的了。各位意下如何?”

    他不知道暗处有几人,但现在任谁都能看出单对单都不是言行的对手,预备雷震之间也是有差距的,但不会这么大。

    若言行有意杀了这里的每一个人,联手才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他们虽平日狂妄,但是都不愚蠢。

    现在的困扰是,他们都不知这附近究竟有几个人,暗处的四人都在想,若是只有和言行交战的那个和他自己,两个联手也是白给。

    所以,仍是那样,谁都不敢当先站出来。

    言行没有给他们等待权衡的机会,当先杀了眼前这个再说。

    眼前的那个预备雷震暗暗叫苦,主动联手求援却没有回应,但谁让天雷宫本就没有同门之谊呢。长久施加雷噬之术,身体已经隐隐出现麻痹,为今之计只有舍弃了雷噬之术放手一搏。

    当他刚刚解除雷噬之术时,他一直凝神戒备的言行忽然凭空消失,当他的眼神再次搜索到言行的时候,言行已从他头顶落下,双手持剑奋力砍下。来势太过迅猛,他暗叫一声不好,同时双手持剑举于头顶试图格挡下来。

    但言行那看似迅猛的一剑,却轻飘飘地贴着他的雷剑滑过,发力泄力信手拈来。

    当言行的剑滑到他的雷剑下方时,再次蓄力,从他的右肩斜下砍过。

    只不过这一剑已断势重新发力,若是举剑劈下时的力道恐怕足以将那个预备雷震斜劈成两段。

    饶是如此,这一剑也划破了那个预备雷震的黑衣,划破了皮肉,一声惨呼,红色的血喷涌而出,洒在了他身前一剑之隔的言行身上。

    那个预备雷震后退几步,满眼惊恐地看着言行,暗处的四个预备雷震同样感到心惊,别人或许看不出这一剑有何妙处,但他们都看出来了。

    先是出手的时机,正逢那个预备雷震刚刚解除雷噬之术的一瞬间。

    其次是言行发力泄力的过程也是瞬间一气呵成,发力简单,但是发力越简单,在那迅猛砍下与雷剑相交的瞬间要完成泄力就越难。

    最后,就是言行已泄力,却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次蓄力接上攻势。

    第一步那个时机,他们也都能把握住,但第二步要完全泄力他们就很难做到,最重要的是,即便他们做到了第二步,但要紧随其后接上第三步,那就是不可能的,他们最多只能重新变换身位寻找出剑的角度。

    天雷宫门下虽不是以技法为主,但当雷法修为难分高下时,近身战斗技法就是分出高下最有效的方法。

    黄龙山这片试炼之地的预备雷震,在雷法修为上都是刚刚迈入雷法第五重不久,仅仅依靠雷法几乎分不出胜负。

    所以在这里的战斗也是很少用雷法的,以胜负和不暴露位置而论,一般都是以雷法加持雷剑和对身体施加雷噬之术,以雷剑造成的近身伤害为主。

    身受一道斜贯右肩至左腹剑伤的预备雷震已心知必死,但面临死亡就愈加不甘,言行已成为他的仇人,要死也想拉上他一起,惊恐之后,愤怒地盯着言行,再次大声喊道:“你们还不出手吗?我死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他希望暗处的预备雷震现身合力杀了言行,那时他再被别的预备雷震杀了,也算了却了死前的一桩恨事。

    而暗处的四个预备雷震已心生退意,言行的来意还不知,以后尽量藏起来不让言行找到就还能活下去。要逃,只能趁现在言行还要杀了他眼前的那个预备雷震,等他腾出手来恐怕逃也逃不了了。

    于是,一个藏身的预备雷震先动了,一面快速地奔逃,一面留意着言行是不是有针对他的动作,但只奔出了几步,他没有注意到的另一个方向突然白光一闪。

    紧接着,就是“啊...”一声,绝命呼喊方起而绝。

    一片白色的鳞片封喉。

    那个准备奔逃的预备雷震刚从藏身之处跑出时,另外三个预备雷震都已经注意到他了,但由于距离较远,都没有看到他是怎么死的。

    他们都知道了,言行还有帮手。他们都已经认为言行是一个鬼面,而同时来了两个甚至更多的鬼面,多么可怕的事。

    一时间,草木皆兵,谁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只在心中祈祷,最好鬼面没有发现自己的位置。

    但这怎么可能,言行明明是在诱敌前来,暗处的帮手早已隐藏好,来了几个预备雷震,藏在了何处,必然是早就洞若观火的,只是鬼面为什么迟迟不动手,要逃了才出手?

    思考着,手心冷汗直冒。

    对于鬼面而言,只是一场游戏吗?

    本以为自己是黄雀,却沦为螳螂,甚至是蝉。

    但就算没有鬼面来,这也本就是雷震的生存方式。

    实力为王。

    那一声绝命惨呼也传到了言行和他面前的预备雷震耳里。

    那个预备雷震顿时惊慌地左右观望,同时退步道:“你,你竟然还有帮手!”

    言行步步逼近,道:“你无需观望,杀你还不需要帮手。”

    这是实话,那个预备雷震又把目光盯向了言行,咬牙切齿地道:“你们究竟来做什么?这里本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对于先前没有闻声而走,反而从远处赶来的预备雷震,言行心中没有怜悯,他们赶来就是为了厮杀的,对实力不如自己的人就咄咄逼人不给生路,对实力比自己强大的人就自觉冤屈,那以往被他们杀了的人,他们就不冤屈吗?

    言行冷哼一声,道:“这些是你该问的吗?”

    那个预备雷震感到了一种戏弄,和赤裸裸的蔑视,这极大的刺激了他的自尊,心里的狠戾渐渐压过了恐惧。

    言行明明可以随时动手杀了眼前的预备雷震,但他这一次是为了提升经验的。他知道天雷宫门下临死前的疯狂会再次激发他们的潜能,言行必须完完整整地切身感受一遍。

    白鳞的掠阵,让言行没有后顾之忧。

    果然,那个预备雷震大喝一声,右手持雷剑,左手连出掌心雷,左右交叠,以搏命之势向言行发起了攻击。

    他也没有了退路,换言行一命是奢望,但能伤到言行也能泄他心头之恨。

    而言行不能使出明显的火行道法,他仍然只是以白焰营造出雷剑之上彷如的丝丝电流,这只能为他抵消了对手雷剑上传来的电流。

    就如此,以手中雷剑左右挥洒,破去了掌心雷和对手雷剑的攻击,挥剑速率之快,远胜过他的对手。

    那个预备雷震见此不能伤到言行,愈加的疯狂,狂喊着加快了攻势。但随着他身前的鲜血直流,以及用力和施术过猛,他的视线也开始渐渐变得模糊,反应也越来越慢。

    反观言行,挡下了第一波攻势,紧接着身形连连换位,时而出现在那个预备雷震的左侧,时而在右侧,时而出现在他身后。

    预备雷震的反应完全跟不上了,愈加猛烈的攻势全数落空,力不足,气已竭,掌心雷已经延续不上,身形转换和挥出的雷剑也已杂乱无章。

    落到暗处的三个预备雷震眼中,这完完全全就是戏耍。

    穷途末路,再也不会有变数了,也就没有了继续感受的意义。

    那个预备雷震最后一次疲于应付而面向言行的时候,言行在他转身之际踏上一步,一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对于折磨对手,言行没有兴趣。

    几个低沉的呼吸之后,那个预备雷震倒下了,言行拔出雷剑,向那三个预备雷震的藏身之处扫了一眼。

    这一眼,也让那三个预备雷震知道了,他是真的知道他们的位置。

    小心翼翼的隐藏根本毫无用处,这也就预示着言行若不放过他们,他们也没有退路可言。

    只是他们仍然拿捏不准,现在是不是只剩下他们一人了。

    莫名紧张,又不敢站出来,只希望言行最好有别的事要办,能就此罢手。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对三

    对言行没有施展火行术法,暗处掠阵的白鳞感到不解,接下来难道也不用吗?

    不过,言行展现出来的战斗技法,也让白鳞大为吃惊。

    看了言行一眼,再次注视着那三个预备雷震,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并没有别的预备雷震再次向这里靠近。

    现在只需要不让他们逃了,对言行的安全,白鳞已不再感到担忧。

    但言行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白鳞为之侧目。

    只听言行对着三个预备雷震藏身的方向,道:“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白鳞已经看出了这些同是出自天雷宫的人各有各的心机,他们并不是同伴,甚至互为敌人,虽然她不理解为什么同出一门的人会这样。但事实如此,言行其实可以利用而后各个击杀,现在却要以一对三。

    一对一不需要担心,但三个呢?

    那三个预备雷震听到言行的话,先是感到心惊,看来他是真的没打算放过他们。随后是愤怒,和一丝底气,原来附近的预备雷震还有三个,他要以一敌三,还丝毫不放在眼里。

    三个预备雷震同时站了出来,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

    一对一肯定不是对手,三对一或许有生机。

    但前提是暗中的鬼面不要出手,现在看来,只要他们不逃,暗中埋伏的鬼面也没打算动手。

    没有别的选择,先联手应付了眼前这个再说。

    三人同时一跃,分站一脚,把言行围在了中间。

    言行刚才的战斗,他们都看在眼里,心知让他先下手就只有勉力招架的份了,三人合力抢占先手方有胜机。

    想法如出一辙,刚刚站定,谁也没有等待,同时施加雷噬之术,从三个方向向言行抢攻。

    一时间,三声雷鸣炸响,三柄雷剑闪着丝丝电流同时向言行刺来。

    言行没有避,只要一避就将面对三人合力的层层夹击。

    在反应和速度有明显优势的情况下,先破一点方为上策。

    没有理会两侧的进攻,面向身前的那个,言行踏步而上,贴地滑行,让过了直刺而来的雷剑,同时自下而上砍出一剑。

    那个预备雷震见一剑落空,奔跑的脚步用力一点,向言行滑来的反方向跃出。

    言行砍出的一剑也落空。

    三个预备雷震都知现在不是能见死不救的时候,唇亡齿寒,暂时的同伴死了自己的生机也会随之越加渺茫。

    身后的那两个预备雷震,快速赶上,没有丝毫犹豫,这个时候不能让任何一人落单。

    这个时候就变成言行在一侧,三个预备雷震在一侧,不再是被夹击的状况。

    三个预备雷震,三柄雷剑分上中下三路向言行攻来,初次合作,但他们适应得很快,只因他们并非庸手也身经百战。

    言行闪转腾挪,尽量不让自己置身在三柄雷剑同时的覆盖范围之内。

    躲过两剑的同时,强攻一侧的那个预备雷震。

    一时之间,两方相持不下,但那三个预备雷震的移形换位配合也渐渐开始变得熟练。

    言行每每避让强攻一侧,另一侧的预备雷震就身形一退,绕过原本中间的那个预备雷震出现在另一侧,只一两剑的间隙,又把言行原本强攻的那个预备雷震置身在三个的中间。

    使得言行除了那一两剑的间隙之外,都在面对三柄雷剑的夹攻。

    言行不断游走,三个预备雷震不断变换身位。

    就这么不停地绕着这个战场划了一个圆。

    电光石火,剑出如雨。

    稍有一方衔接不上,僵持的局面就将打破。

    目前来看,言行的反应和速度也已到了他的极限,这一次,他并没有再像前一次对战那一个预备雷震时一样把身体的反应和速度不断提升。

    但是现在的身体反应速度言行已经完全适应,并没有负担。

    而那三个预备雷震却越战越是心急,他们是对自己的身体施加了雷噬之术的,他们也将面临前一个预备雷震一样的问题,再持续下去,就将对身体造成负荷,稍微跟不上就足以致命。

    不论他们三人的配合多么娴熟,攻势多么猛烈,却都被言行一一化解。

    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都将再也挡不下言行的攻击了。

    必须要变。

    一个预备雷震突然从阵型中退后,向言行连轰了几道掌心雷。

    另外两个预备雷震会意,也同时从言行身边退开,同时一样连出掌心雷。

    来自三个方向的掌心雷接连不断,而言行又不能使出火行道法,他只能在挥剑破去的同时,不断闪身让开没有破去的。

    这样一来,两方之间的距离就被拉开,三个预备雷震也得以解除了雷噬之术。

    言行也无法突破掌心雷的封锁继续向他们靠近,因为距离越近,避让掌心雷的时间就越少,再向某一个预备雷震近身,就容易忽略了身后袭来的掌心雷。

    三个预备雷震顿时轻松了,但也感觉到了异样。

    他们认定了言行是鬼面,从言行表现出的实力来看,雷法修为也自然应该在他们之上。

    但为什么面对掌心雷的攻击,却不用掌心雷化解?也不用掌心雷向他们攻击?

    他是自认为不需要用出雷法吗?

    没有人缩短与言行的距离,在他们看来言行没有用出雷法那就是还有保留,谁也不敢冒然接近,这或许正是他的阴谋。

    雷法修到第五重的标志,是能施展天雷。而在天雷宫真正的高手看来,第五重的标志是能轻易施展掌心雷。

    天雷的威力自然是远胜于掌心雷的,但天雷更多依托于纳气,掌心雷则体现雷法的运用自如。

    掌心雷的威力因修为不同而差距极大,也是这三个预备雷震的雷法修为才刚刚迈入第五重不久,算不得多强悍,言行才能依靠手中雷剑上的白焰抵消掉掌心雷带来的电流和威力。

    依照经验,曾交战过的鬾鬿二鬼,他们的覆雷手当日言行以蓝焰掌击退,他们轰出的掌心雷,言行自认至少是青焰才能化解。

    而程洛当日轰出的掌心雷,言行更是要以蓝焰抵抗。

    火行道法催生的天地七焰,每上一层都可代表着一层修为,一层修为一层天。

    对于掌心雷也是如此,同样的术法,不同的修为施展出来的威力也是一层修为一层天。

    这三个预备雷震,掌心雷连连施展并无负担,证明他们雷法的运用已经自如,比能施展天雷但却没有修成掌心雷的言城执禁团首座言零要强上不少,但这掌心雷的威力于言行而言实在不敢恭维。

    见接连不断的密集掌心雷攻击也拿不下言行,三个预备雷震感到无计可施。

    天雷,是他们最后的依靠了。

    天雷虽威势极大,但毕竟从天而发,任速度多么快,始终是会留下躲避时间的,照言行的身体反应速度,要击中他难如登天。

    但现在,至少是暂时把言行牵制住了。

    可以一试。

    现在已经不是再考虑天雷会暴露位置的时候了,交战了这么久,掌心雷轰了这么久,位置早已暴露无疑,真要是能吸引另外的预备雷震前来更好,他们还能暂时化敌为友,增加援助。

    怕只怕这里的战斗持续了太久太激烈,这么久没人赶来就不会有人再来了,毕竟预备雷震还是求存的多。

    一个预备雷震向另两个看了看,使了个眼色,那两个预备雷震顿时奋力催生雷法,提升了掌心雷攻击的密度。

    使眼色的那一个腾出手来,掐诀引发了一道天雷。

    天际一声轰鸣,一道雷光向言行骤然划下。

    但它并没有落在言行身上,一道白光闪过,半空中一声碰撞,天雷炸响。

    三个预备雷震同时心惊,他们都没看到言行出手破去天雷,实际上他也腾不出来,那就是言行的帮手破去的。

    心惊归心惊,他们却不敢停下手来,还在继续轰出掌心雷把言行困住。

    言行有帮手,他们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只是以为那帮手既然一直没有出现帮助言行,那他或许就不会出手。

    而现在看来,言行的帮手只是不会杀了正在与言行交手的他们而已。他们只要逃跑,他就会出手,发动天雷,他也会出手。

    这等于这一战,他们的天雷被废。

    但不发动天雷,他们又怎能战胜言行?

    持续不断的掌心雷,言行躲闪和破解得得愈发从容,而不断的施展掌心雷,终会有施术难继时。

    这时候再有保留,留待穷途末路时,就更难奏效。

    他们不得不认清现实。

    一个预备雷震边轰出掌心雷,边道:“我们就不要再保留了吧。”

    都没有退路了,还留什么。

    他们本想保留的,是气府中修出的几道天雷,原本想着能侥幸逃生的话还能留着危急关头傍身。

    但现在,已然是危急关头了。

    另外两个预备雷震同道了一声:“好。”

    掌心雷骤然停歇,三个预备雷震同时御剑飞向言行,暂时把他定在一处。随即又同时发动气府,天际雷声滚滚,十数道天雷同时划破白昼,整齐划一地向着黄龙山,向着言行所在迅疾划落。

    十数道天雷,他们不信言行暗中的帮手能同时摧毁在半空。

    言行是鬼面,他的帮手同样就也是鬼面。就算鬼面轰出的掌心雷能破解天雷,他也无法同时轰出十数道掌心雷精准地击中划落的天雷。

    除非,言行的帮手很多。

    但他们都没有看到先前那一道天雷是如何被破解的,或者说,是被什么所破解的。

    他们以为是掌心雷,但却没有听到除他们之外另一处有轰出掌心雷的轰鸣,若不是掌心雷,那就应该是飞出的某件兵器。

    言行的确在十数道天雷落下的那个间隙被困在三柄飞来的雷剑中间,他没有理会落下的天雷,只是旋身挥剑劈开飞来的雷剑。

    三个预备雷震心中暗喜,这次看你如何破。

    怎料,一声震天轰鸣,一股气浪从天而降,落叶纷纷。

    半空中,十数道天雷齐齐炸响,只化作一声。

    三个预备雷震茫然地抬头望去,除了落叶,空空如也。

    他们不惜发动气府中苦修久已的天雷,却轻而易举地被破解了,他们想要打击的敌人完好无伤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他暗处的帮手到底有多少人?这么多的鬼面来到黄龙山,是要杀尽山中的预备雷震吗?

    无以名状的恐惧,还有一种被天雷宫舍弃的绝望。

    他们又怎会知道同时破去十数道天雷的,只有一个白鳞。

    将天雷破去的,是白鳞本命之身的鳞片,以她原本的庞大身躯,几万片是有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结伴

    雷剑已收回了手中。

    心感绝望的三个预备雷震茫然地把目光放在了言行身上。

    天雷尽数被破,掌心雷施展过度,雷噬之术也不便再施加。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在他们的心中,他们已经深陷在多名鬼面的重围之中。

    就算他们拼尽全力能杀了眼前的言行又能如何?

    根本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凌乱的战场上,他们的不远处躺着两具尸体,一个手足尽断,另一个断去一臂一手。

    在他们看来,那两个死无全尸的预备雷震肯定都是言行杀的,既然他有这种嗜好,那他们恐怕也逃不过同样的死法。

    天雷宫之间厮杀造成的各种残忍死法,他们也不是没见过,甚至自己杀人时同样也会很残忍。但若是死亡逃脱不了,谁不想有个痛快的死法,谁不想给自己留一具全尸。

    言行手握雷剑,看着三个预备雷震,他脑中示警的急促紧张的战鼓声从未中断,那一直在激发他的战意,但刚刚经历过这场战斗,他的战意也消退了,能够感觉到那三个预备雷震此时也已经战意全无。

    战鼓声也在告诉他,除了眼前这三个预备雷震,并没有其余的预备雷震接近这里。

    分立两方,一时都没有了动作。

    面对三个已经战意全无,惊慌恐惧的预备雷震,言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下手了。他们要是拼死一搏,那言行杀了他们也没有负担。

    可他们现在就像三个柔弱无助,需要保护的人,言行又怎么狠得下心来痛下杀手。

    言行今日已经开了第一次杀戒,杀了两个预备雷震,但他并不喜欢杀人。

    三个预备雷震因为已没有生路,又担心死前遭受折磨而恐惧。

    言行因为不想杀没有战意的人而犹豫。

    但已经在这三个预备雷震面前露了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他们。他们终究是对立面,言行要做的事要走的路,容不得他有妇人之仁。

    一番权衡之后,言行还是向着三个预备雷震迈出了一步。

    哪怕是负罪感,也是他注定要承担的。

    握紧雷剑,神色肃穆地向三个预备雷震步步逼近。

    而他们都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过去的狠辣在面对实力的碾压时荡然无存,一如他们甘愿臣服于天雷宫,天雷宫要他们成为杀人的兵器,他们就亡命不断地去厮杀去成为天雷宫所需要的兵器。

    他们以为言行是鬼面,还有多名鬼面在暗处,鬼面都是奉命行事的,现在看来就是奉命来杀他们的。

    那么,天雷宫要他们死,他们也就不得不死。

    这也是一种臣服,谁让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反抗。

    距离越来越近了。

    三个预备雷震惊恐地互相看去,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软弱,那也是他们此时自己心中的那一面,那各自的想法也是同样的。

    他们不退了,而是三个人站成三角,赶在言行还没到他们身前时。

    同时挺起雷剑,大喊一声,各自把雷剑刺入了右手边的预备雷震胸口。

    喊声停止了,三个人同时倒了下去。

    言行也停下了,看着地上又多了三具尸体,感到一阵悲痛。

    他们竟以这种方式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白鳞从藏身之处飞出,落在了言行身边,看着三具尸体,不解道:“他们为什么要自杀?他们为什么不逃?”

    他们明明还可以逃,就算逃不了,也应先逃了再说,或许有可能呢。

    言行长叹一声,道:“因为他们以为我们是鬼面?”

    白鳞道:“鬼面又是什么?”

    言行道:“也是天雷宫的一个组织,专司杀伐的组织。”

    白鳞道:“那又如何?他们不也是好战好杀的吗?”

    言行前面杀的那两个预备雷震,他们至少战到了最后一刻。这三个明明比他们更有余力,却反而自杀。

    白鳞实在想不通。

    言行道:“他们的恐惧并不是误以为我们是鬼面所带来的,也不是因为他们的实力不足,而是鬼面的背后。”

    白鳞还是听不懂,道:“说明白点。”

    言行道:“他们早就以为我们是鬼面,但刚开始并没有怯战。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有几人,更不知道我们的来意。当你破去十数道天雷时,他们自然就认为来的是大批的鬼面。而鬼面一向是奉天雷宫密令行事的,又是专司杀伐,大批鬼面出动就必然意味着清除抹杀。他们肯定以为是天雷宫要抹去他们的存在,他们出身天雷宫,自幼服从于天雷宫,有一种根植于心底抹不去的恐惧和臣服。”

    白鳞眯起了双眼,道:“就是天雷宫下令要他们去死,他们也会心甘情愿的去死?”

    风吹树叶,沙沙悲凉。

    言行道:“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在天雷宫,最强的实力都不能主宰命运。

    身不由己。

    言行能够理解为什么天雷宫即将门内生变,他们也只是想主宰自己的命运啊,某种程度,他们也和言行一样,是命运的抗争者。

    只不过,他们和言行所想要的,背道而驰。

    一个为了满足权力和私欲,凌驾于世人之上。一个顺从公义,只想还世人一个生而平等的朗朗乾坤。

    白鳞看着地上的尸体,忽然觉得他们也很可怜。

    突然,一声极重的战鼓声在言行脑海中响起,向这里移动过来。

    白鳞也感到了,问道:“现在呢?继续在这里等他们?”

    言行兴致索然,没有了战意,道:“走吧,避开他们。”

    相比于交战杀了他们,言行对于在他面前自杀这样的死法感到难以名状,只觉得很沉闷,心里仿佛被压上了什么。

    两人快速地远离,绕开会与自山顶下来的预备雷震遭遇的方向继续向上而去。

    只是,那从山顶上下来的那片战鼓声为何会那么重?让言行的心脏也跟着一起跳动,远远重过其它位置响起的战鼓示警声。

    言行只能听到生灵以情绪发出的声音,不能与生灵沟通,但白鳞是不同的,她可以知道是为什么。

    行路间,言行问道:“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白鳞听到的不是声音,而是生灵向她传达的话,但她知道言行说的声音是什么,因为那太异常了。

    白鳞道:“去刚才那个方向的共十人。”

    因为人多,所以生灵们用十倍的声量告诉言行,这倒是很合理。

    但白鳞的话却很不合理。

    言行道:“十人?一起吗?”

    白鳞道:“是的,结伴。”

    言行停了下来,看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满是疑惑的神色。

    预备雷震怎会结伴?

    难道是察觉到了有外敌?可是他的到来知情的预备雷震都已经死了,他们又是从何得知的?

    更奇怪的是,他们是从最高的山顶下来的,更近的预备雷震们没有结伴,为何是他们?

    这个突然的变化很重要,说明山顶处的雷震分布情况恐怕与其它位置的不同,而山顶是呈收缩的,面积更小,也是言行必经之地,这一路还可以避过,到了山顶恐怕是很难了。

    而山顶的预备雷震要是都结伴了,就不再可能是一对一或者小范围的战斗,一旦被合围,暴露火行道法就是必然的了。

    此来黄龙山,预备雷震还不是担心的。

    最关键在于,黄龙山距天雷宫不到百里,仅仅几十里的距离,可谓是在天雷宫眼皮下。一旦惊动了天雷宫,就会有像程洛和封云藏一样的乾坤十鼎实力的人赶来,最不济也是一队鬼面。

    那时想逃,就难如登天。

    十个预备雷震结伴的情况必须要摸清楚,否则冒然到了山顶,始料不及会酿成大祸。

    白鳞看着思索的言行,道:“怎么,不走了吗?”

    言行仍顺着脑海中声音的移动看向移动的方向,道:“先追踪他们吧。”

    两人又再向着十个预备雷震移动的位置汇拢过去,在他们将要经过的位置附近埋伏了下来,而那个位置的前方,本就是另一个预备雷震的藏身之处。

    随着继续移动,不消多久那十个预备雷震就会与那个安守在自己藏身之处的预备雷震遭遇。

    言行想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到一刻,果不其然,言行的眼中出现了十个预备雷震,他们一路奔来毫不遮掩,身形完全暴露在外,完全没有预备雷震的生存之道。

    有的在树丛的遮蔽之外纵跳起跃,有的直接在树枝上纵跳,好像生怕隐藏的人不知道他们来了。

    他们的阵型也很分散,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中的其中一人有更大几率突然出现在某个隐藏的预备雷震的藏身范围之内。

    也不知,他们是否是有意为之。

    但有一点是确认的,那就是他们在移动的过程中,随时都在保持战斗状态,因为他们每一个人的雷剑都是出鞘的,纵跳时的身形也都是蜷曲着的,犹如随时都在蓄力的野兽。

    这是猎杀的阵势。

    那个隐藏在藏身之处的预备雷震还没有离开,照这个分散的阵型来看,其中的某一个很快会与他遭遇。

    他会怎么办?

    顺势结伴吗?

    可要是顺势就结伴了,那之前遇到的,他们又为何要单独隐藏,小心厮杀?

    言行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那个将要遭遇的位置。

    就连白鳞也感到很好奇,为什么同一个地方,同出一门的人,生存方式会有这么大差异。

第二百六十三章 恶鬼

    若是没有黄龙山中生灵的示警,面对突如其来的扫荡阵型,言行多半也躲不开与他们的遭遇,而那时预备不足,完全预料之外的情况下突然深陷包围之中,那是极端危险的。

    现在的位置只是黄龙山的半山腰,面对十个预备雷震,先不说胜与不胜,完全在预料之外的遭遇下,要自保或者挽回局面,火行术法就会完全暴露在整个黄龙山。

    那时,也就将面临所有预备雷震的层层围剿,所有的预备雷震都会联手。之后别说能不能到达黄龙观了,能不能活着逃离黄龙山都未可知。

    幸而有白鳞一起来了,还教给了言行利用生灵示警的方法。

    但这特殊的情况也只是暂时躲过去,继续向黄龙山接近还是会免不了遭遇,只不过有了防备和准备,就有机会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

    在到达山顶之前,对这群山顶结伴下来的预备雷震多几分了解,就能更多的摸清山顶的现状。

    十个预备雷震的扫荡阵型继续前移。

    那个藏身的预备雷震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并且是多人。

    这就给他的选择带来了更大的困难。

    本来一个对手误入了他的领地,他埋伏着伺机而动甚至有一击必杀的机会,但同时来了多人,他杀了一个也就同时暴露了。

    而同样的,他也感到了很奇怪。多个预备雷震的混战也偶有发生,但来的这些人显然不是。

    这么多人若是一场逃亡和追杀的混战,就应有雷剑和雷法的交锋,可是并没有。

    这太不合常理。

    想到刚才在半空中炸响的天雷,难道是那巨大的震动使得这些预备雷震暂时化敌为友了吗?

    刚才言行的战斗很激烈,这个预备雷震距离刚才的战场并没有多远,他却没有靠近,预备雷震都是通过感知元气的异动来察觉威胁的存在的,从元气的调动异常和突然降下的十几道天雷可以知道,刚才的战斗也是多人之间发生的。

    单个预备雷震都不具备同时发动十几道天雷的实力。

    按理来说,多人结伴去察看刚才发生了什么,这很正常。

    只是发生在预备雷震之间,就不正常。

    因为照面之下,是他们戒备心最重,也是抢先下手的最好时机,很难有放下防备商谈合作的可能,就算因刚才的异常战斗有合作的契机,他们之间也很难产生信任。

    谁知对方会不会借合作之名,突然来个背刺。

    但现在,他们的合作却形成了。

    这个藏身的预备雷震自然而然的想,难道是他们察觉到了我所没察觉到的事吗?

    能让预备雷震形成合作的唯一可能,那就只有黄龙山上来了外敌。

    刚刚那场多人之间的战斗,是预备雷震们对外敌的围剿吗?

    要是如此,那就说得通了,同时发动十几道天雷,这极少见。

    既然有外敌,那他也不能再以求存为先了,这是天雷宫门下的铁律,外敌当先。

    他的心里已经这么认定了,也没想过万一不是如此呢?

    也不能怪他,因为若非如此,预备雷震之间是不可能形成合作的,这是天雷宫定下的规则,不由他们的意志决定。

    于是,就在那十个结伴而来的预备雷震即将行经他的藏身之处时,他自己先跳了出来。

    他前面那个纵跃速度不减的预备雷震见有人骤然跃出,已经出鞘握在手中的雷剑突然一声雷鸣炸响,再借一步,奋力照面砍了过去。

    那个突然跳出的预备雷震当然也不愚笨,他当然知道纵然他是跳出结伴一致对外的,也需先防备照面之下的第一击。

    那一剑来势凶猛,但在早有防备之下,他还是快速拔剑挡了下来。

    两剑相交,两个预备雷震各自向后退了两步。

    其余九个纵跳的预备雷震也停了下来,同向此处看来。

    被挡下来的预备雷震看着突然跃出挡下他的人,冷笑了两声,道:“你倒是不怕死,面对我们这么多人,也敢自己跳出来。”

    跳出来的那个以为对方是认为他是跳出来厮杀的,已经暂时停下了,就可以对话了,急忙道:“不要误会,我也是来结伴的。”

    被挡下来的那个道:“哦?结伴?为何?”

    跳出来的那个道:“你们不是也结伴了吗?多我一个也是帮手。”

    被挡下来的那个看向他身边不远处以及停在树干的同伴,十人同时哈哈大笑。

    跳出来的那个疑惑道:“你们笑什么?”

    被挡下的那个看着他,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们需要你?”

    跳出来的那个更加不解,道:“你们结伴,不是为了一致对外吗?”

    被挡下的那个又笑了,好像听到了最可笑的话,另外九个也同样忍俊不禁,前倨后恭地大笑不止。

    跳出来的那个顿时心凉了下去,看来他想错了,并没有外敌。

    但没有外敌,这十个人为何要结伴?是什么原因能让互为厮杀对象的预备雷震形成结盟的?

    被挡下的那个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道:“不错,我们的确是一致对外,但你也是那个外。没想到,竟还会有不知死活的自己跳出来,哈哈哈...”

    理解之外的情况,总是伴随着恐惧,尤其是在危机四伏充满敌意的时候。

    那个跳出来的预备雷震看着嘲笑他的十人,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边退边结舌道:“你...你们...究竟...究竟是为什么...”

    那十人没打算给他退路,在他后退的时候,已经有人绕到了他的身后,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他的眼睛只盯着那个被他挡下来的人,而另一侧,一个人边向他走近,边道:“这里不需要太多没用的人,没用的人,死了就好。”

    跳出来的预备雷震闻言转头向那个人看去,他的右臂已断,左手持雷剑,脸上有数道剑痕,一看之下,狰狞可怖。

    一眼可见的伤,就证明这是个极度嗜血好战的人。

    看着他脸上狰狞的冷笑,跳出来的那个预备雷震莫名心惊,不敢相信地道:“你们...是为了杀尽山中的预备雷震而结盟的?”

    独臂狰狞的预备雷震冷笑着继续走来,道:“你现在才知道已经太迟了。”

    跳出来的预备雷震悔之晚矣,不自以为是的跳出来,谨慎藏好或许还能不被发现,简直是自寻死路,面对结盟的十人,何来生机?

    可是这局面实在是太过怪异了。

    跳出来的预备雷震道:“那我为什么不能结盟,成为你们的帮手?”

    独臂狰狞的预备雷震走到他身前一丈,停了下来,道:“看在你自己跳出来的份上,姑且把你的愚蠢看做是勇气,我们给你个机会。”

    机会当然是有条件的。

    跳出来的预备雷震在等着他说下去。

    独臂狰狞的预备雷震道:“我已说了,这里不需要太多没用的人,你要证明你有用,就接下我十剑。十剑不死,我们就接纳你。”

    同是预备雷震,差距本不会大到哪里去。

    拉开了架势,面对面交手,只是十剑而已,应是分不出胜负。

    但这个人显然不是易于之辈,他敢说出十剑,就是他自信十剑之内就能取了对手的命。

    这个跳出来的预备雷震莫名未战先怯,可只要挺过十剑,就能活着加入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咬牙道:“好,说话算话。”

    说罢,施加雷噬之术,雷剑持于身前,躬身防备。攻则给对手可乘之机,但要防下十剑相对就简单得多。

    但这副防守的架势,却让独臂狰狞的预备雷震发出了一声轻笑,这声轻笑就判定了对手的死,因为他只敢防不敢攻的态度表现了他的懦弱,他们不需要懦弱的人。

    原本还想留一点力,若是他有可取之处就让他加入,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脚下一炸,独臂狰狞的预备雷震高高跃起,横着身形几个极速的旋转,左手中的雷剑随之雷鸣一炸,一剑劈下。

    这一剑的气势,避开本是上策,但那个跳出来的预备雷震只想尽快挡完十剑,于是,双手握剑向上横挡。

    “bang...”

    两剑相交之际,两人各施雷法,又是雷鸣一炸。

    而横挡的那一剑被顺势压下,雷剑砍入了那个跳出来的预备雷震的右肩,嵌在了肩骨之间。

    惨叫一声,雷剑跌落在地。

    但还没有完,雷剑上的电流丝丝自右肩导入身体,身体随之剧烈的抖动,连那惨叫的“啊...”声也在颤抖。

    雷剑拔出时,血花飞溅,溅在了那个本就面目狰狞的预备雷震脸上,使他看起来愈加的狰狞。

    那血也让他更加亢奋,他以此为乐。

    那个跳出来的预备雷震还站着,他的身体已经麻痹,被电流的攻击后脸色焦黑,意识模糊。

    至少这样,能减轻他的痛苦。

    面色愈发狰狞的独臂预备雷震看着他,脸上肌肉抽动,阴狠地道:“我说了十剑,还差九剑,嘿嘿嘿...”

    他已经听不到了,身体抖了几抖就要倒下。

    而那个独臂狰狞的预备雷震没有让他倒下,狞笑着接连挥出了九剑。

    身体被分成了十段,身首异处。

    残忍到了极致!

    远处的白鳞银牙紧咬,身体也在发抖,并不是恐惧,而是极度的愤怒。

    为何会有如此残忍的人?!

    独臂狰狞的预备雷震俯首看着地上被他分解的尸块,仿佛看着他的战利品,身体同样在发抖,但这是兴奋。

    阴狠的狞笑声,彷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白鳞愤怒地看着他,正要有动作,身边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

    白鳞向旁看去,言行面沉如水地向她摇了摇头。

    他也很愤怒,他也想杀了这样的恶鬼。

    但现在不是时候。

    白鳞不能理解言行目睹了这一幕竟还能忍,但不管言行出于什么原因,此来就是为了保护言行的,言行要她不要动手,她也只能暂时忍下。

    这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言行之所以暂时忍下来,是因为他要先弄清这十人为什么会结伴。

    而结伴的,是只有这十人,还是除了他们外,还有更多的人。

第二百六十四章 查探

    一场突发的遭遇和残杀已经结束。

    那十个结伴的预备雷震此来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这个,这只是顺手而已。

    那个独臂狰狞的预备雷震还在低头看着被他分解的尸体狞笑。

    一个树干上的预备雷震道:“走吧,去看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罢,当先继续借着树干向下纵跃而去。

    另外八个紧随其后。

    独臂狰狞的预备雷震最后看了一眼地上被分解的尸体,也跟了上去。

    白鳞从藏身的地方站了起来,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道:“你若不想杀他们,在保护到你离开之后,我会杀尽他们的。”

    她对言行不让她动手感到很不快。

    言行也站了起来,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杀气,道:“谁说我不想杀了他们。”

    白鳞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动手。”

    言行担忧道:“他们未必只有十人。”

    在这里杀这十人,恐怕会招惹一个更大的势力。

    白鳞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来多少杀多少,你怕暴露我不怕,也不需你动手。”

    白鳞还是不知道更大的威胁,并非是黄龙山上的预备雷震,而是几十里外的天雷宫。

    刚才那个独臂狰狞的预备雷震所展现的实力恐怕超出了正常预备雷震的范畴,这种实力的人结盟,说明黄龙山上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过。

    一切都显得很怪异。

    言行隐隐感觉到,这恐怕与天雷宫现在的暗潮涌动有关。

    恐怕是连李令山和李治平父子都不知道的变故,这个时候,言行很遗憾程洛没有来。否则,程洛恐怕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不知道,也可把这个讯息带回去转告李氏父子。

    一切与言行和李治平共谋的事有关的变数,都需要提前知晓。

    除此外,越接近黄龙山顶,言行怀中的火行灵戒的异常就更加频繁和强烈,言行不知这预示着什么,更加重了他的担忧。

    不明状况太多,这个时候就最好不要再节外生枝。

    言行道:“我们还没有离开,不急着动手。”

    这句话,让白鳞好受了点,看来言行也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这一趟,本来是要尽量避免暴露的,战斗也要控制在小范围。但现在,言行已经感觉到继续走下去,一场全面的大战恐怕是避免不了了。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尽量先知己知彼。

    那十个预备雷震已经去得远了。

    言行道:“走,先跟着他们。”

    不出意外,他们的去处就是言行刚刚战斗过的地方。

    果不其然,当言行和白鳞来到刚刚战斗过的战场不远处时,那十个预备雷震已经在战场四处察看。

    很快,他们一共找到了七具尸体。

    一具手足尽断和一具断去一臂一掌的尸体在一处。

    另有四具在一处,但这一处有三人很明显是放弃抵抗自杀而亡。

    还有一处,在更上方,只有一具尸体,而这具尸体处没有交战过的痕迹,除了贯穿喉咙的一处致命伤外,也没有其余的伤口。可以看出这个人是在逃跑时,被瞬间封喉而亡。

    距离这具尸体的不远处,找到了一片薄薄的白色鳞片,鳞片上沾血,对比后确认这就是那个封喉致命的武器。

    但是少了一件东西。

    七具尸体,只有六柄雷剑。

    少了的那一柄,正在言行手中。

    原本多出的那片白色鳞片和少了的一柄雷剑,无关痛痒。

    因为预备雷震间的厮杀,死了的就被弃尸于此,谁也不会多看几眼。

    可这些意外结盟的预备雷震,显然他们出于某种目的,也在打探着可能存在的威胁。

    而这两样,给他们提供了线索和猜测。

    他们之所以从山顶下来,是因那十几道天雷同降,又被同破。

    能以一人之力同时发动十几道天雷的预备雷震是不存在的,若是万一有这么强大的预备雷震存在,他们就必须要设法拉拢或者除去。

    但这个可能性是几乎可以排除的。

    换言之,就是多人同时发动,但如果是预备雷震之间的厮杀,发动天雷攻击对手的同时就无法破去对手发动的天雷。所以可以确定,发动天雷的人,不是破去天雷的人。

    毫无疑问,能同时破去十几道天雷的人肯定是胜者了。

    能同时将十几道天雷破在半空,比同时发动十几道天雷更加强悍。

    十个预备雷震收集到了信息,聚在一处。

    一个预备雷震看着手中那片白色鳞片,道:“猎豹,你能同时破几道天雷?”

    这人双目锐利,精光绽放,脸很瘦削。

    那个被叫做猎豹的预备雷震,体格高大,只看身形就颇有气势。

    猎豹看着那个向他问话的预备雷震,道:“鹰眼,你什么意思?”

    鹰眼笑了笑,道:“没有打探你底力的意思,我先说吧,我只能破两道。”

    天雷从天而降的特性,使得天雷不能破解天雷,做不到后发而先至。

    天雷多用在一定范围内的定点打击,天雷宫修道者的速度是极快的,因此面对天雷多数是闪避,击不中就无效。

    除非是像乾坤十鼎一样,能同时发动数十道上百道天雷覆盖范围极大,让人避无可避,否则单个天雷宫门下修道者之间的战斗是极少发动天雷的。

    但若遇到避不了的情况,必须要破解天雷,也需要有能够冲击天雷的极其强大的威力。

    对他们而言,能破解天雷的只有两种手段,一是手中雷剑,一是掌心雷。

    修到雷法第五重的预备雷震,御剑破天雷,几乎都能做到。

    但要以掌心雷破天雷,却未必人人都可以,修为的高下使掌心雷的威力也分出了高下。不能让天雷承受一定程度的冲击,是破不了的。

    鹰眼自认他要以掌心雷破天雷,需要全力蓄势发出一道,而这样,他就无法再以掌心雷破去第二道。

    鹰眼已经先交了底。

    猎豹道:“我也一样,相信大家也都差不多。”

    他们已经可以以掌心雷破去一道天雷了,这已经是不俗的修为了,在黄龙山的预备雷震中,这已算是可以自傲。

    鹰眼看了一眼那个独臂的预备雷震,道:“别人不知道,不过独狼就只能破一道。”

    因为他只有一只手。

    那个被叫做独狼的独臂预备雷震斜眼扫向鹰眼,沉声道:“我的确只能破一道,但这不代表我不能杀了你。”

    鹰眼摇头一笑,并没有理会独狼的威胁,也没有生气,谁让他自己多嘴去揶揄独狼一句。

    猎豹见状,提醒道:“我劝你们不要忘了加入时发过的誓,谁要对同伴下手,他就是所有人的敌人。”

    同伴两个字,竟然出现在了预备雷震口中。

    猎豹这一说,让独狼把眼睛从鹰眼身上移开。

    鹰眼也根本对独狼的态度不屑一顾,仍看着手中的白色鳞片,道:“你们怎么看。”

    他们是来查探这里发生了什么的,以发现对他们可能存在的威胁。

    这个战场和七具尸体能给他们带来很多信息。

    多数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那三个成三角自杀的预备雷震的尸体上,这个死状让他们感觉到一丝不安。

    猎豹的目光也在这三具尸体上,三具尸体的脸上还有临死前的恐惧。

    看着另外几个也把目光放在这三具尸体的人,猎豹道:“狂狮,你认为我们十人猎杀他们,能让他们恐惧到自杀吗?”

    狂狮没有说话,只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猎豹又问道:“啸犬,毒蝎,你们认为呢?”

    啸犬和毒蝎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另一人道:“我想我们都自认比他们要强,但说到底我们和他们一样也都是第五重修为,根本没到跨越不了的地步。而且,他们三个自杀前身上没有伤...”

    他没有说下去了,身上无伤却要自杀,那就说明他们遇到了实力上无法跨越的对手。

    猎豹道:“我与怒虎看法一样,有远在我们之上的人来了。”

    鹰眼道:“那依你们看,来的会是什么人?来的是一人两人,或是多人的组织?是为别的事来的,还是专为我们而来?”

    一人看向鹰眼,道:“你们就这么确定是外面来的?”

    鹰眼道:“难道齿鲨认为不是?”

    齿鲨还没说话,另一人道:“我认为齿鲨说的有道理,未必是外面来的,也许是另一群和我们一样的。”

    猎豹道:“看来猛鳄是不认同我们说的来人实力远在我们之上。”

    十人中最后一人道:“就算实力远在我们之上,也不见得就是外来的,别忘了我们的头领。”

    猎豹道:“暴熊这话一对一错。对的,是头领的确远在我们之上。错的,是要论起来,头领也并不是像我们一样本是来历练的预备雷震。”

    看法并不统一。

    独狼瞥了眼地上的尸体,不屑地道:“说来说去,你们都忽略了另一种可能。我看只是这几人太过软弱不堪,从这几个不敢死战到底畏惧自杀的人身上你们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实力在我们之上就要自杀?哼,可笑至极。莫不是上次那位大人突然到此一展神威,你们也畏惧到想自杀?若真如此,我可真要耻与你们为伍了。”

    鹰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独狼,道:“所以你的看法,是这几人软弱无能,一遇强敌就自杀?若是遇到了你他们也会恐惧自杀?”

    独狼听出来他话中略带讽刺,道:“我一人当然不足以,你也说了我只能破一道天雷。但若同时是我们十人,同破了那十几道天雷,他们再畏惧自杀,也不无可能。”

    鹰眼道:“看来你还没忘了关键点,那你的意思就是黄龙山中还另有像我们一样的结盟组织。”

    鹰眼、猎豹、独狼、狂狮、怒虎、啸犬、毒蝎、齿鲨、猛鳄、暴熊。

    自取的十个代号,都彰显了他们的狠辣与凶猛。

    九人已经表态。

    猎豹、狂狮、怒虎、啸犬、毒蝎认为是外面来的人。

    独狼、齿鲨、猛鳄、暴熊认为是另一伙结盟的预备雷震。

    独剩鹰眼。

第二百六十五章 殊途

    他们的结盟已经有段时间了,鹰眼的眼光有些独到之处,他们也都知道。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还没表态的鹰眼。

    而鹰眼一直专注地看着手中那片沾血的白色鳞片,他想要弄清楚那是什么。

    色泽纯白,看着有几分像鳞片,但坚硬的程度不下于金器。

    金银铜铁,都不是这个色泽,难道是玉?

    可玉又怎会制成这样薄而锋利的样式?专门做成的杀人暗器?可要做成暗器,金银铜铁都可以,又为什么要用玉?

    更何况,作为暗器,用极容易被发现的白色材质不合常理。

    任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竟是蛇身上的鳞片。

    因为宽逾一丈,长逾二十丈,修炼近两千年的白色巨蟒超出了他的想象。

    弄不清这是什么,但这是那片封喉的利器是可以确认的。

    忽然,鹰眼双眼中精光一闪,二指一甩,一道白光刺入地上一具尸体的咽喉处。

    鹰眼和另外九人走过去一看,白色鳞片只是刺入喉咙几分,并未穿喉而过。

    而那,是鹰眼发了全力挥出的。

    鹰眼摇头讪讪一笑,看来比起这片鳞片的主人,他的确相去甚远。另外九人也看出来了,他们自认也不会比鹰眼做得更好。

    猎豹问道:“你认为会是什么人?”

    鹰眼仍看着咽喉处,道:“和你认为的一样,外面来的人。”

    独狼嗤之以鼻,冷哼道:“就凭这个?”

    天雷宫用暗器的人极少,通常只修雷法和近身厮杀的身法及技法,他们的本质还是修道者。

    但鬼面除外,他们可以称之为暗杀组织。

    当然,世事无绝对,也许黄龙山的预备雷震中就有某个极善使用暗器之人。

    鹰眼道:“你要说预备雷震中有那个极特殊的例外存在,我也不反驳你。只是你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不妨说一个更大胆的猜测。”

    独狼道:“什么猜测?”

    鹰眼道:“来的是外面的人,而这个外面,并非是天雷宫。”

    独狼啼笑皆非,哈哈大笑道:“都说你眼光独到,莫非你的独到之处只是因为你擅长胡乱猜测吗?”

    他们本说的外面来的人,是除预备雷震之外天雷宫的人。但现在鹰眼说可能是天雷宫之外的人,这个可能性他们压根没想过。

    鹰眼呵呵一笑,道:“你说的预备雷震中有人用暗器穿喉的可能性与我说的来人是天雷宫之人的可能性都是几乎没有的,既然你可以胡乱猜测,我为什么不可以?那三个自杀的,死前身上没有剑伤,那个被封喉的,身上也没有剑伤。但是,另外三个,有两个被斩断手足,还有一个一剑贯穿心脏。说明有过持剑交战,而动手的人明明可以凭暗器一击致命,为什么又要持剑交战?何况,这里少了一柄雷剑,我是否可以认为,来的人原本并不用剑,少了的那柄雷剑,正是被那来自天雷宫之外的人夺了去?”

    凡天雷宫门下,不论有没有修暗器,雷剑都是必不可少的。

    少了一柄雷剑,另外九人检查战场时也都知道,但他们没放在心上。

    独狼不以为然地道:“少了的那柄雷剑也许遗漏在了某处,也许被击飞了。”

    鹰眼道:“也许如此,但若不是呢?没有找到那柄雷剑,是否就存在这个可能性?”

    如果来人没有雷剑而夺人雷剑交战,那就可有断定他不是天雷宫的人。

    鹰眼这么一说,倒是让另外九人皱起了眉头,这个完全没想过的可能性好像当真有那么一点点可能。

    但鹰眼很快又道:“我们此番下来查探,是来找出蛛丝马迹判断威胁的,不是来胡乱猜测的。我说的这个可能性也只是反驳独狼提出的预备雷震中存在暗器高手的可能性,在我看来这两种可能性都可以排除。”

    鹰眼是个务实的人,不纠缠于捕风捉影。

    他提出这个可能,只是为了反驳独狼对他的不认可。

    殊不知,他的假设就是事情的真相。

    他们的对话,言行和白鳞都听见了,心道这个鹰眼还真是敏锐。

    只因对天雷宫的封锁有绝对的自信,这才把真相给排除了。

    鹰眼的反驳有了效果,让独狼也不再与他针锋相对,两人说的可能性的确都微乎其微。一方成立,两方都成立,一方排除,另一方也可排除。

    所以,现在排除了预备雷震和天雷宫之外的人。

    那么,外面来的人,就是预备雷震以外,天雷宫的人。

    猎豹道:“在你看来,最大的可能是什么人?”

    其实当排除了那两个可能之后,所有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鹰眼道:“除了鬼面,还能是什么人。”

    另外九人暗暗点头。

    与言行先前交战的预备雷震一样,他们也把言行和白鳞当做了鬼面。

    天雷宫门徒兴盛,但能凌驾于预备雷震之上的,无非就是七野名副其实的雷震,以及鬼面和乾坤十鼎。

    七野雷震身在七野,不会来到这里。

    而要来杀预备雷震,根本无需乾坤十鼎出手,一旦他们出手了,就不会这么平静。

    除非是某个乾坤十鼎因为别的情由上山,顺手杀了不知死活的人。

    但这个战场,显然是先杀了一个,然后在此地诱人上钩的,如此有计划,就不可能是乾坤十鼎,他们根本不屑这么做,想去何处,想做何事,百无禁忌就是了。

    排除之后,也就只剩下鬼面了。

    而且那残忍的死法和暗器,也像是鬼面所为。

    多名鬼面诱敌前来,围而杀之。情急之下,预备雷震发动十几道天雷,却尽数被破,见实力相去甚远,没有逃脱的可能,又恐惧残忍的死法,三人无奈自杀。

    把这些串联起来,一切就解释得很合理了。

    他们对鬼面的了解不多,只知鬼面的历练比他们有过之无不及,更加的残忍残酷。

    同时,鬼面的实力也是参差不齐。

    鬼面有鬼面的后备,与雷震一样,同样只有在雷法修为至第五重才可称之为真正的鬼面,但这些鬼面又不如获得称号的二十四鬼。

    二十四鬼匹敌七野雷震中的三圣山十座,其中的佼佼者是有资格角逐乾坤十鼎之位的。

    二十四鬼之下的鬼面,相应的也就匹敌七野中名副其实的雷震,理论上也非黄龙山上的预备雷震可比。

    但是来的,首先不知共有多少人,其次也不知是那二十四鬼或是寻常的鬼面。

    能确认的只有一点,那就是鬼面来了,就是领了暗杀任务的。

    他们的目标是谁?

    是黄龙山上的所有预备雷震,还是结盟的这些预备雷震?还是这十人口中的头领?

    九人脸上神色凝重。

    只有独狼还是一如既往,也许是他脸上的伤疤只能衬托出属于他的那份狰狞。

    但他说出的话表示,他真的无所畏惧。

    独狼看着九人,冷冷一笑,道:“哼,不过是来了几个鬼面,就让你们闻风色变。”

    猎豹也自认有些反应过度,轻咳一声,神色恢复如常,道:“说的也是,还不知他们来做什么。”

    独狼嗤笑道:“不管他们来做什么,你们怕他们,我可不怕。真要对上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鹰眼讥讽道:“你自视这么高,为何还一直留在黄龙山?”

    黄龙山是预备雷震的试炼之地,当自认实力和生存经验足够,随时可以下山离去,回到天雷宫登记进入七野。

    当一个预备雷震拥有了真正七野雷震的实力和经验时,那代表着他可以很轻易的找到安全下山的路线,就算遭遇了别的预备雷震,他也有足够的实力胜过。

    要下山,是可以很轻易做到的。

    独狼瞥向鹰眼,道:“去七野和留在黄龙山,有何不同?你们也一样,早有足够的实力离开黄龙山,又为何多年不入七野?”

    他们结盟并没有多长时间,而留在黄龙山上都已多年。

    各有原因。

    鹰眼道:“我不像你,没你那么好战好杀,你既那么好战好杀,七野难道不更适合你吗?还是说你只敢向比你实力更弱的人下手?”

    独狼眼角青筋抽动,道:“你要这么说,你们岂不是也一样,害怕入了七野无力生存。”

    在黄龙山,他们是上层甚至是顶层的实力,入了七野或许只是底层末流,最多只能算中游,生存和杀戮的难易程度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但这么直白的话说出来,心中这么盘算的人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有几人的脸色现在就很不好看。

    但也并非每个人都是这么盘算的,鹰眼显然就不是。

    鹰眼笑了一声,道:“我只是不愿永远都只能厮杀,想等一个机会,谋一个出路而已。”

    黄龙山上预备雷震数百名,其中不乏和他们一样留在山中多年的,这些人中,与鹰眼一样想法的也不止他一人。

    独狼道:“说到底还不都是懦弱怕死。”

    鹰眼看着独狼,一声叹息,道:“我只是想换一个活法。”

    终究不是同路人。

    独狼代表的那一类人,好战好杀又有怯懦,只想胜,惧怕败。

    这种人有勇气,敢挑战,但限于实力能触及到的范围之内,面对略胜于他的对手,他甚至能激发自己的潜能去战胜对手。

    面对实力跨越不了的层级,他们就会退缩,所以不入七野。

    而鹰眼代表的那一类人,他们理性地看到了穷途末路。

    永远厮杀下去,总会死在某一场厮杀中。若是有选择,他们情愿一开始就不要走上这条路。

    以前身在天雷宫没有选择,必须要提升自己的修为实力,因为有定期指定的厮杀。

    而现在在黄龙山,他们有一定程度的自主,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可以选择避战,可以选择不入七野。

    说到底,他们都有生的渴望。

    独狼是尽量让自己处在一个即便要面对比他实力更强的对手,也需强得有限的环境里。

    鹰眼则是在寻找避战的方法,最好是可以永远避战,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言行看着鹰眼,也能感受到他话中的无奈。

    白鳞慢慢开始理解言行说的那句:天雷宫也并不全都是敌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 真相

    在十人心中,鬼面来了已成既定事实。

    不管鬼面为何而来,他们都需要有应对之法。

    猎豹看向鹰眼,问道:“依你看,鬼面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鹰眼道:“这根本不需要怀疑。鬼面上黄龙山是从未有过的事,我们的结盟也是从未有过的事。我们的结盟仅仅两个月,他们就来了,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猎豹担忧地道:“那也就是说,那位大人授意我们做的事,并非首相大人之意?”

    鹰眼没有回答,而是讥笑地看着猎豹。

    猎豹心惊道:“可要不是首相大人之意,他知道了,那么那位大人也就死了吧?我们能逃得过吗?”

    这是最可怕的事,违背李令山私下授意结盟,形成一股势力,就是打破了天雷宫制定的铁律,这是不被容忍的。

    他口中的那位大人,是乾坤十鼎之一。

    乾坤十鼎高高在上,他们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所以那位大人究竟是哪一位,他们并不知晓。

    私下违背天雷宫铁律,即便是乾坤十鼎也是罪不容诛,乾坤十鼎都会因此而死,他们顺从结盟又怎能躲得过。

    鹰眼苦笑一声,道:“你这句话说反了,首相大人只要知道了,那位大人未必会因此而死,我们却是必须被抹去的。”

    猎豹皱眉道:“那位大人能躲得过?”

    鹰眼哼了一声,道:“你也不想想,首相大人何等威势,那位大人也不是傻子,要没有几分胜算,他岂敢私下授意我们做这样的事。要我看,首相大人恐怕也未必敢与那位大人就此事撕破脸。”

    猎豹倒吸一口凉气,道:“你是说,那位大人竟然有实力抗衡首相大人?”

    天雷宫门下对天雷宫骨子里的畏惧和臣服,实际都可加之在李令山一人身上,实在难以想象天雷宫竟能有人可公然对抗李令山,即便他是乾坤十鼎。

    鹰眼笑了,笑声很无奈,道:“你以为那位大人就只有一人?你们难道什么都没看明白就敢冒着死罪的风险结盟吗?”

    猎豹和身旁的几人相互看了看,都略显尴尬,他们的确没想过鹰眼说的这些。

    之所以结盟,是因为许诺的好处。

    鹰眼看出了他们真的都是被那好处冲昏了头脑,道:“荣华富贵,安身立命,还可免去厮杀。这好处的确很诱人,这也是我为何加入的原因。但这是事成之后才有的,你们什么都没看明白就敢冒死罪风险结盟,呵,心大也是没烦恼。”

    原本是没烦恼,但现在有了。

    鹰眼的挖苦让猎豹没有了好脸色,沉声道:“你看出了什么就说。”

    现在还没到要不欢而散的时候。

    鹰眼抬眼望向几十里外比黄龙山还要高还要雄伟的七层天雷宫,如鹰般的利眸眯了起来,道:“不用多久,天雷宫就要发生一场大战。”

    天雷宫门内规则森严,禁令入山,对外强压世间道界,要说到大战,本能反应都是对外。但现在说起这话,就是门内大战了。

    几人震惊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也是他们想都没想过可能会发生在天雷宫的事。

    猎豹忍不住确认一遍,道:“你说的是天雷宫门内?”

    鹰眼道:“当然。”

    说罢,又笑了一声,道:“那位大人让我们结盟形成一股可以为他所用的势力,等待他的召唤。你们难不成以为对外需要用得上我们?”

    天雷宫有足够对外的力量,而且是碾压的力量之差,对外完全用不上他们。

    经这一说,几人顿感内情好像很简单,只是他们之前都未认真想过,天雷宫门下自幼都在拼命修行和厮杀,面对实力地位比他们高的人,服从已经深入骨血,实在少有几人会去想这些事。

    那位来到黄龙山的乾坤十鼎只说让他们形成一股势力,等待听从他的召唤和调令,那时他们还以为这是李令山的意思,李令山或许改变了一些规则。

    当时这么想,其实情有可原,因为照常情况下,乾坤十鼎就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李令山。

    但鬼面的到来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现在要怎么办?

    退出吗?

    问题是现在退出有用吗?

    死在这里的七个预备雷震没有任何一人是他们已经结盟的同伴,鬼面执行的任务或许是全部抹杀黄龙山上的预备雷震。

    看着那七具尸体,他们都感到身不由己,无论结盟与否,看来都躲不过这场腥风血雨了。

    干脆也不要再考虑什么退不退出了。

    猎豹道:“你说的这些,那位大人私自收拢势力,天雷宫将要发生大战,头领知道吗?”

    鹰眼笑笑不说话。

    猎豹感觉他在讥笑自己的愚蠢,不快道:“你笑什么。”

    鹰眼道:“我们是最早加入结盟的十人,独狼多次说过不需要加入太多无用的人,你们恐怕也多少这么认为。可你回想一下头领每次是怎么说的,怎么做的,现在结盟的人又有多少了?其中又有多少人是独狼眼中的无用之人?头领若是不知道,他收拢这么多人做什么?别忘了,他可是那位大人亲自指定的。”

    的确,他们的头领收拢的人太多了,有不少修为实力都远逊于他们这样在黄龙山多年的人。

    听鹰眼说完,几人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不适感,但不是因为鹰眼,他不是头领。

    怒虎道:“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直说?”

    语气有几分愤怒,他感到被欺骗。

    鹰眼道:“有些人不需明说,有些人不便明说,我们不过只是棋子而已,头领也是。”

    狂狮道:“所以,他和那位大人收拢这么多人,只是要我们这些不知情的人去替他们送死?”

    鹰眼道:“否则,你们以为能有这么多人享有荣华富贵?不替他们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凭什么给我们?与天雷宫和首相大人作对,替死鬼当然越多越好。”

    齿鲨道:“你早就看出来了,为何当时还要加入?”

    鹰眼道:“我说过了,我只想换一种活法。”

    暴熊道:“你认为有胜算?”

    鹰眼道:“那位大人既然认为有胜算,我姑且相信他,至少他给了我一个选择的机会。”

    这也是他的无奈之举,继续照他的愿望活下去,那他只能永远留在黄龙山,还是会有某一日厮杀败亡的风险,尽头只有死在某一场厮杀中。

    放手一搏,若侥幸活下来,那就可以从无尽的厮杀中抽身而退。

    在他看来,没什么可输的。

    啸犬道:“可是现在,那场你预计中的大战还没来,鬼面却先来了。”

    鹰眼苦笑一声,抬头望天,那眼中流露出了憧憬,说道:“重要的不是死,也不是何时何地死,而是为何而死。”

    毒蝎道:“所以,你不后悔?”

    鹰眼道:“我们注定是要死在厮杀中的,为了厮杀而死,不如为了换一种活法而死。”

    能有这个机会,就算为此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猛鳄哈哈大笑,九人侧目。

    猛鳄道:“天雷宫没有朋友,不过你这番话,倒是甚合我意。”

    不论认不认同鹰眼想从厮杀中抽身的决心,但他早已看清却能为此拼死一搏,这让九人都心感佩服。

    要知道,当他们得知结盟是那位乾坤十鼎为挑起天雷宫门内事变而做的准备时,他们都自感没有生路,若是早知道,他们都会远远地置身事外,至少这样,他们还能活得久一些。

    鹰眼为自己选的死路,至少死得明白。

    而他们,要不是鹰眼把话挑明,死都不知为何而死。

    这种命运完全被人操纵的感觉,激起了愤怒和不甘,他们忽然也想为自己选一种死法。

    这至少能证明他们反抗过,不是一颗任人操纵的棋子,他们也有自己的意愿和立场,哪怕只能选择为何而死。

    独狼看着鹰眼,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猎豹道:“鬼面既然来了,我们也就没有退路,接下来呢?”

    再如何愤怒和控诉都已经无济于事,不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

    独狼道:“只要来的不是那二十四鬼,其余的,我们也有一战之力。”

    独狼很简单,对手已经杀上来了,那就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除此外,也别无他法。

    猛鳄道:“鹰眼不是说了吗,那位大人有胜算,我们只要尽量周旋,等到鹰眼说的天雷宫大战开始,或许我们打的这一场就是大战的前战。”

    鹰眼道:“说的好,既然已经结盟,这时不战,那时那位大人也要我们战,迟早我们都会面临这一场。打赢了,荣华富贵,从此抽身。打输了,早晚都是一死。”

    猎豹犹豫了一下,道:“那...我们还回去吗?”

    头领瞒着他们,把他们作为棋子,这引起了每个人的不快。现在反正是要与鬼面一战的,现在的选择,是回去复命继续接受头领的指令,或者他们十人自行成队一战。

    所有人看向鹰眼,情势是他说明的,他看得最清楚。

    鹰眼道:“回去。”

    几人面色古怪,鹰眼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接着道:“回去只说鬼面来了,别的事一概不提,只做不知。”

    猎豹道:“为何?当众提出来不好吗?”

    他想让头领当众把真正的目的说明,他以为那样才可齐力对抗鬼面。

    鹰眼冷笑一声,道:“我向你保证,若逼头领当众公开实情,所谓的结盟顷刻作鸟兽散。好不容易拉拢的人,我们为何不顺势利用?”

    公开实情,惊慌之下结盟土崩瓦解,不公开实情,还可继续听令于头领。

    所谓顺势利用,不过也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更增胜算而已。

    而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就更不会冲在前头,让那些好战好杀的人冲去,天雷宫门下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

    他们要是不知道真相,多半也会如此的。

    猛鳄道:“我赞同。”

    紧接着,一个个都表态赞同。

    独狼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反对,他的不反对就是赞同。

第二百六十七章 枭

    听到这里,也就证实了言行的猜测。

    突然出现结伴的预备雷震,正与天雷宫现在的暗涌有关。

    所幸是他们误认为来的言行和白鳞是鬼面,这才暴露了出来。

    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言行猜想该是预谋叛乱的乾坤十鼎中的某一位。

    已经把手伸到了这里,看来预谋叛乱的人是志在必得了。

    这或许会让李治平在预估对方战力时出现错误的判断,眼前的只有十人,但言行还不知他们结盟的已有了多少。

    这十人,从已出手的独狼来看,实力已经是明显超出预备雷震该有的范畴,从他们的对话中,也能判断出他们都是具备了进入七野成为真正雷震的实力。

    虽然他们与乾坤十鼎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单个拿出来也还远比不了二十四鬼,但人多了也会让力量对比出现偏差。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站在叛乱一边的,那到时候就会与世间道界对立,除了实力最强的少数人他们撼动不了外,他们足可对世间道界造成很大的伤亡。

    无论如何,言行也不能让他们在明年的百英决出现在天雷宫。

    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李令山李治平父子,他们一定会设法除去这个威胁,但这存在迫使天雷宫门内叛乱提前发生的风险。

    或者言行在这里把这些人除去,但还不知要面对多少敌人,他难有胜算,即便身边有白鳞在。

    何况白鳞在,还让言行不敢轻易犯险,白鳞虽是来保护他的,可他又何尝能不为白鳞的安全着想,只要做有利于世间苍生百姓的事,他可以死,但不能因此让白鳞遭遇意外。

    十人已经决定回黄龙山顶向他们的头领回报鬼面来了的消息。

    动身前,猎豹道:“有一个问题。”

    鹰眼道:“什么?”

    猎豹道:“你说让我们对结盟的真相只字不提,只做不知。但只要我们说了鬼面来了,别人能想不到吗?”

    想让不知情的人做替死鬼抢先挡下鬼面,但他们真的会那么傻吗?要是听到鬼面来了猜到了真相,恐怕还是作鸟兽散的结果,或者人人躲在后面。

    鹰眼呵呵一笑,道:“我没说出结盟真相时,你也判断了来的是鬼面,那时你问了一句‘他们是针对我们来的吗?’你当时确定他们是否针对我们吗?”

    当猎豹知道了真相时,就自然而然地会认为这么简单怎么会想不到。

    可当他不知道时,也只是怀疑。

    摆脱了先入为主,猎豹道:“我当时想的是他们或许另有目的。”

    鹰眼道:“什么目的?”

    猎豹道:“历练,或者检验?”

    虽然鬼面过去从不上黄龙山,但过去也没有结盟,结盟已经破例,鬼面又为什么不能破例上黄龙山。

    鹰眼道:“这就对了,鬼面来了肯定会引起骚动,但你猜头领会怎么说?”

    猎豹看着鹰眼。

    鹰眼笑道:“他肯定会说鬼面是来检验我们结盟形成的势力究竟有多少实力的,以便那位大人或者天雷宫,或者就是首相大人判定他日能委派何种任务给我们。”

    猛鳄颔首道:“高明,这样不仅能安抚人心,还能激起战意。”

    把抹杀说成检验,检验的是他们结盟的整体,依照他们的以往,听到首领这么说,肯定会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和邀功毫不畏死地冲在前面。

    想着那些不知情的人将要被愚弄和利用,十人都感到很可悲。

    但天雷宫门下向来不在意别人的死活,这又关系着他们自身的利益,毕竟只有他们知情而别人不知情,他们就更容易活到最后。

    所以,也没人说出指责和不耻的话。

    只庆幸还好他们知道了真相,于是,每个人心里都对鹰眼有了几分感激。

    十人达成一致,反正出卖别人的又不是他们,而是头领。

    明哲保身,他们决定对谁也不说起。

    十人返身,向山顶而去。

    言行没有跟上去,只是望着山顶陷入了思索。

    白鳞道:“你在想什么?”

    言行道:“他们的结盟对世间道界不利,我在想怎么瓦解。”

    白鳞不屑于像言行想的这么多,道:“既然如此,杀了不就好了。”

    言行看着白鳞,无奈地笑了笑,道:“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白鳞道:“你不敢出手,我出手就是了。”

    她还对先前目睹了独狼的残杀不依不饶,像独狼这样的人,她根本没打算放过。

    在她看来,天雷宫的人,杀哪个都不冤,即便是那个一心想换一种活法的鹰眼,谁让他明知结盟的真相就是让更多不知情的人去当替死鬼却隐瞒不说,只想从中得利。

    白鳞看不惯天雷宫,而言行对天雷宫有仇恨不说,更是对立的立场。

    但就算要出手杀了他们,也不能冒然出手,做了就要有胜算。敌众我寡,需要有一些方法。

    言行道:“会有你出手的时候的,但不妨先等等。”

    白鳞道:“你又要做什么?”

    言行道:“他们既然已经认定了我们是鬼面,那我们就像鬼面一样与他们来场暗中较量。先摸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再看看他们有何部署。”

    言行的打算是暂时先不要进入他们的领地范围,再给他们一点时间,等他们或者主动出击,或者龟缩防御,然后再决定自己的策略。

    这种风格实在是不讨白鳞的喜欢。

    白鳞又挖苦了一句:“你可真是麻烦。”

    言行又何尝不想像白鳞一样只需快意恩仇就好了,怎奈他是深陷漩涡中的人啊。

    没有在意白鳞的挖苦,言行道:“帮我问一问,山顶一共有多少人?”

    言行判断哪个位置有人只能依靠生灵的情绪传声,但像刚才十人结队也就只有一处战鼓声,那战鼓声只代表着有敌人,并不能确切告诉他共有几人。

    要知道准确的数量,只能请白鳞与山中生灵沟通。

    不喜欢言行这么麻烦归不喜欢,但白鳞还是用意念向山中生灵问出言行想知道的。

    他们现在在山腰的位置,山腰的生灵不知山顶的情况,只能一个一个向上传达,等待回音。

    言行和白鳞就在原地等待,同时修养,脑海中的战鼓声让言行持续了太久的紧张状态,等待的同时,也暂时用意念封闭了生灵传音的战鼓声,因为那会让他太过亢奋,不够冷静。

    一个时辰后。

    白鳞道:“九十六人。”

    言行道:“真不少啊。”

    白鳞毫不在意,道:“现在呢?”

    言行道:“等。”

    ......

    黄龙山顶。

    山顶处,草木稀疏。

    此时人群汇聚,一块圆石上站着一个人,他的身下,站着九十五人。

    九十五人最前头的,就是先前下到山腰处查探的鹰眼等十人。

    那块圆石上的,就是他们的头领,代号:枭。

    他的身材魁梧,面无表情,双眼同样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那张脸上像是戴了一张无形的面具。

    他身下的九十五人从来没见过他的脸上有过表情的变化。

    就连他刚刚说出那句让众人一时惊骇的话时,表情和眼神也没有一丝的变化。

    “据鹰眼查探,鬼面来了黄龙山。”

    除了鹰眼等十人,另外的八十五人随着这一句话顿时出现了惊慌,伴有窃窃私语。

    而枭只是微微低首看着众人,这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他的反应,给众人的感觉好像是他早就知道会有鬼面到来一样。

    不知该说是胸有成竹,还是足够镇定,不论如何,众人在看着他这副神态之后,刚开始的惊慌渐渐平静下来。

    有人问道:“头领,鬼面来黄龙山做什么?”

    枭面无表情地道:“我们结盟已经成势,天雷宫和那位大人自然要检验我们的战力如何,否则,又如何能知道我们是否能堪大任。”

    他的声音嘶哑得有些许阴寒之感。

    猎豹独狼等九人悄悄转头看向鹰眼,果然如他所说。

    枭召集结盟的同伙,只说鬼面来了,略去了他们回报的已杀了七个预备雷震。

    不提杀人,只说来检验战力,惊慌不安的情绪顿时就被消除了。

    一人道:“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

    顿时响起了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也是自我掩饰,这种自我掩饰也是一种自我安慰,也是一种自我欺骗。

    他们骗自己不怕了。

    于是,又有人道:“早听说鬼面个个神出鬼没,杀人无形。评价和地位也一直高过我们,此番又居高临下般来检验我们,要我说,孰高孰低,不战上一场,还未可知。”

    有人附和道:“就是,凭什么他们就能居我们之上。”

    再有人道:“那二十四鬼我是自认不如的,可若来的不是那二十四鬼,我倒是很想与他们一战,试试各自的成色。”

    七嘴八舌,丝毫忘了刚听到鬼面来了时心里的胆怯。

    一个人只要开始骗自己,他就会想尽办法把自己骗到底,直到相信他想要相信的。

    鹰眼等十人,心中暗暗冷笑。

    骗吧,骗吧,你们越是骗自己,骗到自己主动与鬼面厮杀,直到你们拼个两败俱伤,我们就越是安全。

    看着原本的胆怯转化成战意,枭仍是面无表情地道:“不得大意,天雷宫唯实力而论,何来浪得虚名之理。”

    先泼一盆冷水,不要战意高昂太主动而一时间死伤惨重。

    一人问道:“头领,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枭道:“以静制动,来的鬼面还不知有多少,先摸清了再说。各自分组守在我们的领地,都不要妄动。”

    众人齐声道:“是。”

    有人心中不这么想,认为枭太保守了,他们人多势众,修为也不低,鬼面能来多少,还能怕了不成?

    但枭虽然还是一如既往镇定自若的表情,可心里却是如临大敌。

    不止因为他隐瞒了鬼面是来杀人的而不是检验的,更因为他深刻的知道鬼面的真面目。

    他,曾经就是鬼面。

    不管是戴着面具,还是卸下面具,他们那张脸就是面具。

    面具之下,是冷血的心,比雷震更加冷血。

    鬼面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

    不死不休。

    枭知道,他们不死绝,鬼面的任务就不会终止。

    而就算他们杀了这次来的鬼面,还会有下一批,再下一批,直至乾坤十鼎出动。

    唯一的生机,就是拖,尽量把战期延长,让这次来的鬼面任务不终止,也就是两方都不死绝,长久僵持下去。

    拖到那位大人或者制衡了天雷宫的情势,使得天雷宫不能再针对他们,又或者那位大人提前发动了大战。

    但这太难实现了,对方是鬼面,他们不出击,鬼面也会主动出击的。

    因为鬼面,是真正不畏死的。

    生机在外不在内,在他不在己。

    这种情况下,即便实现不了,枭也只有这一个选择,龟缩等待。

    哪怕只是多拖一日,也多给了那位大人一日的时间设法救援。

第二百六十八章 神灵苏醒

    有过言行先前的一场大战,十几道天雷同降又被白鳞同破的异常,黄龙山上此时异常的平静。

    修养过后,言行解开了意念的封闭,再次听取山中生灵以情绪发出的战鼓声的提示,与白鳞一道向山顶走去。

    其实,此时不用听战鼓声也无事,因为只要顺着鹰眼等十人下山上山的路线走就是,他们已经来回扫过了两遍,就算原先那条路线上有隐藏的雷震,再他们经过第一次后肯定也已经换过了另一个藏身之处了,那条路线绝对的安全。

    只不过,言行现在需要更多地与生灵互动,以得到更多的经验,为之后入南野做准备。

    他正在感知脑海中位于山顶方向的战鼓声,生灵示警发出的战鼓声由远及近,声音依次由弱至强,这是为了让言行重点感知离他更近的危险。

    可越往山顶走,言行脑海中位于山顶处的几处战鼓声开始压过距离更近许多的战鼓声。

    言行现在知道了,那几处都是多人在一处,所以那本该更低的战鼓声压过了本该更重的战鼓声。

    生灵发出的战鼓声,不止代表着危险的远近距离,也代表着危险的强弱程度。

    言行的帮手越来越多了,边走着,边会心一笑。

    白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笑什么?”

    言行道:“你们似乎比我们更不孤单。”

    你们?我们?

    白鳞诧异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道:“那是因为你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而我们,坦诚相待,相生共存。其实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应该懂的,生既是恩,有幸生于天地,就该存一颗感恩之心。大劫将至,处处树敌,到头来,谁能独自挡住。人总是想赢,而赢的尽头,就是输。”

    赢的尽头,就是输。

    盛极必衰,否极泰来,阴阳逆转。

    为人处世的道理,就是天地规则运转的道理。

    言行惊讶地看着白鳞,像是刚刚认识一般。

    若是人人都能这般通透,人世间又何来那般多的疾苦?

    白鳞道:“你不必这么看着我,并不只有人才知道道理。要我看,人根本不配拥有天赋灵智,因为人亵渎了天道。”

    这番话,让言行深感惭愧。

    白鳞是一个生灵,黄龙山中一草一木皆是生灵。

    人比起生灵,的确得天独厚,万物生灵,人都取而用之,仿佛凌驾于生灵之上。

    但人却背弃了生存的道理,互相压迫,互相残杀。

    这一切,当真只因天雷宫的存在吗?

    不,言行虽然对世间往事知之不多,但也知千年前大劫来临之前,姬姓王权就已人伦崩坏不得人心,百姓亦是苦不堪言。

    似乎人世的安宁,总是很难维持。

    这对于言行,对于每一个人,都是无解的题。

    归根结底,都是欲望使然。

    而人的欲望又来得莫名,权力,地位,财富,欺压,霸占,杀戮...

    掠夺的,抢占的,尽是在白鳞这样的生灵眼中毫无用处的东西。

    可又能有什么,能彻底根除人心中的欲望呢?

    只有死。

    言行长叹一声,不知如何答。

    渡不了人,只能渡己。

    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做自己能做到的事。

    不枉此生,就足以。

    一路走得很慢,暮色降临,两人寻了一处可以休息的地方。

    言行没有打算直冲山顶大战一场,他要先看看对方的动作,他还不知对方的头领枭已经采取了避战龟缩的策略。

    这对言行是不利的,枭想拖,而言行拖不得。

    以枭为首的预备雷震的领地,覆盖了黄龙山山顶,要去到黄龙观,言行就必须绕过山顶,山顶最高处是一座峰,那座峰的对面是另一座相对较矮的山峰,两座山峰如张开的龙口啸天,两峰之间正是黄龙观的属地。

    言行和白鳞要杀了他们,就只能在去黄龙观之前先大战一场,无法在与黄龙观会面之后。

    言行和白鳞现在的位置是黄龙山的山侧,白鳞跃上一颗大树的树枝上,视野开阔,这里面向的是大秦,暮色下,万家灯火映入眼底。

    看似繁华,其中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寒漏。

    此时的七层天雷宫,宛如一座通天的灯塔一般,任谁也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这是白鳞第一次见到它,比黄龙山还要巍峨的气势,实难想象,那竟是人造的。

    白鳞看着它,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言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冷冷地道:“它就是天雷宫。”

    他没有忘记在心中立下的誓言:总有一日,要把它连根拔起。

    白鳞轻笑了一声,道:“呵,当真是不可一世,这是想要与天比高低吗?”

    言行注视着它,道:“或许,他们自诩比天还高。”

    白鳞冷哼一声,道:“狂妄,无知。”

    两人不再说话了,白鳞倚着树干闭上了眼睛,言行靠坐在树下,也闭目休息。

    不知过了过久,夜已深,大秦的满城灯火已熄。

    忽然,黄龙山顶响起一声低吟,黄龙山随之隐隐晃动。

    白鳞蓦然睁开双眼,向山顶看去。

    言行同时睁开双眼,他感觉怀中的火行灵戒跃跃欲出,炙热之感更胜从前。脑海中的战鼓声一时被压制,整个脑海被一种很热烈的情绪所覆盖。

    山中生灵突然好像全都开始期盼着什么。

    这一声低吟,让言行想起了玄武山中听到过的玄武神灵传出的声音。

    望着山顶方向,言行道:“是黄龙神灵吗?”

    白鳞从树枝上跃下,向山顶微微低首,道:“是。”

    对生灵而言,黄龙神灵即为黄龙山山主。

    玄武山山主本也为玄武神灵,只不过因玄武神灵与玄武一脉的特殊关系,山主的称呼被转嫁到了玄武一脉上。

    一山之主,可等同于人世的一城之主。

    白鳞虽不是出自黄龙山,但五大神灵渊源弥深,与五行一样,可谓同出一源,不分彼此。

    所以,白鳞对黄龙神灵的尊敬不亚于玄武神灵。

    言行也面向山顶,面色恭敬,道:“黄龙神灵说了什么?”

    白鳞道:“没有说什么,只是苏醒了。”

    言行道:“苏醒?意味着聚灵成功了吗?”

    白鳞道:“不,只是灵识被唤醒了。”

    漫长的千年聚灵期,黄龙神灵一直在沉睡,偏偏言行才到几日,灵识就被唤醒,哪来那么凑巧的事。

    言行注意到白鳞一脸奇怪地看着他,道:“怎么了?”

    白鳞道:“据我所知,神灵要苏醒,有一个条件。”

    言行道:“什么条件?”

    白鳞道:“需外界以五行道法大量调用五行之气呼应,神灵聚灵所需的庞大五行之气本身会趋于神灵所在之处,但若没有外界调动五行之气,灵识不会苏醒,神灵也就无法自行聚灵。此前玄武神灵也一直在沉睡,直到三年前山主聚灵成功后,调用水行之气唤醒玄武神灵。所以,黄龙神灵要苏醒,也应土行后人大量调用土行之气才对。”

    调用土行之气,那就是太玄境大成。

    言行振奋道:“这么说来,土行也出了太玄境大成的高人?”

    白鳞不以为然地道:“你认为会有这么巧吗?”

    言行的振奋冷却了下来,偏偏发生在他们刚到的时候,确实有说不出的古怪。

    而那一声低吟之后,火行灵戒的异常持续不减。

    言行从怀中取出了火行灵戒,白鳞一同看去,火行灵戒上的朱雀图纹此刻紫芒大盛,在言行手中颤动不已。

    言行道:“你的意思,是因为它?”

    白鳞道:“很难不联系在一起。”

    灵戒可以唤醒沉睡的神灵吗?

    可火行灵戒怎么会对土行的黄龙神灵产生了呼应?

    灵戒的用处又到底是什么?

    言行道:“你对灵戒可有了解?”

    白鳞笑道:“我又不是神灵,也没持有过灵戒,怎会知道。”

    言行道:“那你问一问黄龙神灵,我们要怎么才能帮到祂。”

    既然已经唤醒了黄龙神灵的灵识,这枚火行灵戒肯定会对祂有帮助,可他们却不得其法,只能向黄龙神灵求教了。

    白鳞道:“我试试。”

    说罢,白鳞用意念开始尝试与黄龙神灵沟通。

    而言行在回想白鳞说的话,没有灵戒的话,需要调用五行之气才能唤醒沉睡的神灵。

    离开言城前,赤羽大鹏在距言城百里外的山谷中找到他,那时候赤羽大鹏说的是朱雀神灵让它去找到修成紫火的人。

    也就是说,那时朱雀神灵就已经苏醒了。

    但灵戒直到前不久才从枕星河取得,灵雀山在南野腹地,火行无人能深入,况且,至今为止,火行也只有言行一人能调用火行之气。

    那么,朱雀神灵是怎么苏醒的?

    除了灵戒和五行之气外,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唤醒神灵吗?

    白鳞多次尝试无果,无奈道:“沟通不了。”

    言行疑惑道:“黄龙神灵不是已经醒了吗?”

    白鳞道:“也许是醒而复睡,可能是火行灵戒与黄龙神灵呼应不足。”

    这么说倒是可以理解,火行灵戒毕竟不是土行灵戒,在契合度上难免打上折扣。

    言行还在想刚才所想的事,问道:“神灵未苏醒之前,有可能传出讯息吗?”

    白鳞摇头道:“我在玄武山中修行近两千年,当玄武神灵沉睡之际,我从未听到祂传出过什么话。”

    顿了顿,又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言行皱起眉头,道:“数月前,有一只灵物赤羽大鹏找到我,说是朱雀神灵让它寻找修成紫火的人。可是朱雀神灵在灵雀山被天雷宫的人围困,火行无人能到灵雀山,灵戒也是不久前才回到我手中,照你的说法,朱雀神灵不应苏醒了才是。”

    没有灵戒和火行之气的呼应,应是不可能才对,白鳞想了想,道:“或许是那赤羽大鹏假托朱雀神灵之名这么说的吧。”

    赤羽大鹏希望有人能去解救朱雀神灵,四处寻找,见到了紫火,见到了言行,怕言行不肯答应它的请求,于是,假托这是朱雀神灵之命。

    言行心想,恐怕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以前言行还不太信种种传说,但现在不同了,这一路走来,传说中的人和事一一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现在知道朱雀神灵有难,不论赤羽大鹏是否假托朱雀神灵之命,灵雀山这一趟,言行只要能活着就一定会去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龙负杵

    火行灵戒上朱雀图纹的紫芒暗淡了下去,也不再颤动。

    脑海中生灵原本很热烈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去,示警的战鼓声又再次清晰可辨。

    刚才那一声低吟和黄龙山的隐隐晃动,影响的不止有言行和白鳞。

    山顶处那些分组龟缩戒备的预备雷震们,一时间还当是鬼面突袭,不过在短暂的异常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又复归如常。

    鹰眼等十人感到异常的事一件接一件,与鬼面当真无关吗?若是有关,鬼面到底做了什么?或者,鬼面来的目的难道不是针对他们?

    他们的头领枭,则望向了黄龙观。

    这从未有过的异常,虽然很短暂,却让枭的心里愈加的不安。

    事实上,影响最深的,正是黄龙观。

    此时正值深夜,但黄龙观全体都从睡梦中清醒。

    不是惊,而是喜,是振奋。

    黄龙观代代流传着一句话:龙吟撼山日,厚土载物时。

    曾经的五行道门大多奉行过类似的话。

    如曾经的火行正宗灵雀宫:雀鸣百里,烈焰焚天。

    曾经的金行正宗西华门:万兽伏虎啸,百兵奉诛邪。

    曾经的木行道门有数个,东太山广袤延绵,诸峰争雄,其势磅礴。那数个道门各立一峰,其中虽没有哪一门称得上木行正宗,因为象征着木行至尊的木行灵戒都不在其中任何一门。

    不过那几个木行道门却共同奉行着一句话:千树化足,万叶成鳞,腾云驾雾,木行乘龙。

    但这三行在迁出三座圣山之后,那代表着一行崛起重盛的格言也渐渐不再被人提起。

    唯有黄龙观世代坚守黄龙山,还得以流传下来。

    水行倒是一直没有过这么一句话,因为代表水行出现在世人眼前的万生宗从立宗伊始,而后不论如何强盛也不以水行正宗自居。万生宗一直尊奉玄武一脉,但这玄武一脉至今仍是个迷,没有出自玄武一脉的任何一句关于水行的话流传出来。

    但出自玄武一脉的玄武神君叶光继曾经有几句话却影响后世深远。

    如当着彼时世间道界毫不留情地挫败彼时的天雷宫掌门时,说的那句:“我观雷法,噬道心。”

    如他登高望远,回身看向一心追随他的世间同道时,振臂一呼的那句:“谁愿与我同往西方走一遭。”

    一句,一语成谶,天雷宫遮天蔽日数百年。

    一句,至今听来也令人热血沸腾,神往不已。

    这些百世流传的话,仿佛有种魔力,即便它蛰伏了千年,饱经质疑,可只要它一旦在人心中想起,莫名地就会回到它的始发之时,如一种力量重重地击打在心口,它在告诉你,不要怀疑,不需怀疑,也不可怀疑。

    只是一声短暂的低吟,只是一阵轻微的晃动。

    此刻,黄龙观一门的心却已沸腾,他们仿佛置身在千年前最鼎盛的时刻。

    这一刻不止在千年前,也即将在不久的之后重现。

    他们深信着,没有欢呼,只有心脏在重重跳动,只有无比坚定坚毅的目光和神情。

    黄龙观有两座大殿,黄天殿和厚土殿。

    但是此刻,一门一千多人面向两座大殿站在道场上。

    道场四周本有多个巨大的灯盏,都没有点上,在真正的时刻来临之前,他们还需要蛰伏。

    只有两座大殿中照出的火光,照不亮背对着大殿那六个人的脸庞。

    六个人,两个在前,四个在后,面向一门一千多人。

    在前的一人,矮小瘦削,身形有几分佝偻,他的手中握着一根杵,直立在他身前。

    他身旁的那人,身躯挺直,只是站着就让人感觉到一种活力。

    身后的那四人,站直如松,比那挺直了身躯的人更加高大,只看过去就给人以一种可靠之感。

    那个瘦削的人影把手中的那根杵平举于头顶,道:“龙吟山动时,龙负杵出现了异动,不会有错的。”

    声音苍老而有力。

    他是个老者,他正是黄龙观观主,陈归尘。

    背对大殿中照出的火光,看不清他的脸,却能依稀看见那平举于头顶的龙负杵。

    只见那龙负杵色泽暗黄,长约六尺,立起来比他的人还高。微有弯曲,有几处突起,如骨节。

    而它,本的确是一根骨,龙骨。

    正是在天雷宫把黄龙山强征作预备雷震的试炼之地,黄龙观废多年打通山腹通道时,在幽深山腹中寻得的一块龙骨。

    中原五圣山,为五大神兽肉身坐化之山,也是五大神兽的埋骨之地。

    两千多年前,彼时妖兽横行,人力弱,多沦为妖兽口食,生而多难。

    幸而人性聪慧,聚而繁衍,成年力大者自发保护老弱妇幼,如此,人方得以生息不灭。

    后经多年,部落成型,凭着人多势众,渐而能与妖兽抗衡,虽仍不免死伤惨重,却也同时渐渐壮大。

    只是,终年都生活在妖兽食人的恐惧之下。

    再后来,有五人彷如天人一般横空出世,各怀五行道法。

    相传,这五人皆有天玄感应之能,能感应众生之苦,尤以人之苦为甚。

    五人遂立誓尽毕生之力为人世间辟一方可安宁以生之净土。

    费数年之功,终悟出以五行之力各于一方布下五行大阵以镇邪气,自此大阵所发之地,人无大患。但却苦于五人虽道法通玄,仍不足以让此大阵运转。

    许是上天感念,正值五人深感无力挫败之际,于天地间五方各感一大灵能与自身道法相召。一年后,五行始祖各以一身道法收一天地灵兽,后以神兽称之。

    合五神兽之天地之灵,已可运转五行大阵。

    五人为之振奋,再废十年之功精研阵法,且十年来与神兽朝夕相处,心灵互通,是为知交。

    在布下五行大阵时,一不忍如此灵物神元消散,二来阵法总有穷时,需设法让神兽之灵留存世间,留以让后世五行传人在阵法失效时重塑五行大阵。

    于是,五人燃尽神元,让五神兽留下残灵。

    五神兽肉身坐化五山,五山之内称中原之地,人世终得净土。

    这就是最初的五行创世之说。

    那五人,后被尊为五行始祖。

    那五山,也被尊为中原五圣山。

    黄龙山,是为黄龙神兽肉身所化,龙负杵,即为其中一根龙骨。

    取名龙负杵,因杵与骨形似,龙负,一意为黄龙神兽背负黄龙山黄龙观,二意为黄龙神兽身负创世之功,后世当感念感恩。

    许是黄龙神兽本与土行道法相合,以龙负杵加持土行道法,可以发挥出数倍于施法者修为的威力。

    土行的神兵和圣物遗失,幸好得到了这龙负杵。

    数月前,天雷宫降下雷罚时,正是黄龙观观主陈归尘以龙负杵发动术法挡了下来,若是没有龙负杵,当时黄龙观怕是要尽毁了。

    平日没有借龙负杵发动术法时,它一向是被放置在一处平静如常。

    可就在刚才黄龙神灵发出一声低吟时,平放在架上的龙负杵无端飞了起来,这是它第一次异动。

    这毫无疑问就是黄龙神灵的苏醒与之产生了感应。

    复兴的脚步声踏在了黄龙观一门的心间,几位长老顿时热泪盈眶。

    他们的坚守终于等回了尊奉的黄龙神灵。

    至于黄龙神灵为何在此刻苏醒,他们不知道,只道是一切的时机都到了。

    黄龙观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与外界的讯息是完全中断的,但时机到了,也就意味五行都到了复兴的时刻。

    只要五行能够联手,就能改变这世间的一切。

    黄龙观此时内心最渴望的,就是把黄龙山上的预备雷震逐出黄龙山,这份屈辱压在心头多少年,他们必须把黄龙山完整地收回来。

    可是,他们只能等待,等待时机的成熟,等待有可能共同讨伐天雷宫。

    黄龙观不可能牵头,世间各道门,黄龙观是最容易被天雷宫覆灭的,只因它们相距实在太近了。

    但黄龙观不悲观,只要五行复兴崛起,讨伐天雷宫必定成为必然。

    他们要做的,只是加快复兴和崛起的脚步,然后,等待。

    陈归尘看着一门上下,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没有声音,他们用坚定的眼神回答。

    每个人都知道,没有时间懈怠了,期盼已久的时刻就要临近。

    屈辱,羞辱,耻辱,终于迎来了洗脱的机会。

    这一生,都在为那一刻。

    悄悄地汇聚,悄悄地退去,不惊动黄龙观外的预备雷震。

    黄龙神灵苏醒这样的一门最重大之事,他们都不得张扬,连抒发他们的兴奋振奋都不可以。

    但他们会把心中的所有振奋完全地化作动力,谁也不想落于人后。

    尽可能地修行,尽可能地突破,去达到极限,去超越极限。

    屈辱,羞辱,耻辱,都不止是他们承受的,还有多少代前辈。

    而荣耀,也不止是他们的,还要替过去的前辈赢回来。

    为集体洗脱耻辱,为集体赢回荣耀,这是另一种动力。

    不需要陈归尘多做提点,这早已深入了黄龙观每个人的骨血。

    汇集,只是因为他们想要确认。

    陈归尘已经给了他们确认。

    一门散去。

    黄天殿。

    陈归尘恭敬地把龙负杵平放在大殿正中的墙架上,与身后的五人一并躬身一拜。

    然后,回身看向那五人。

    四个中年,一个青年,神情肃穆。

    四个中年分别叫元顺天、路地、穆玄、尹秋黄,他们有个合称,天地玄黄。

    四人挺拔的身姿,坚定的眼神,镇定的表情,给人以厚重的安全感。

    那个青年,看去只比言行年纪稍长几岁,本是英气十足的脸,却没有一丝飞扬之感,给人以与他年纪和相貌不符的沉稳感,有一种顽强的活力。

    他的名字,叫黄玄昭,黄城城主黄元晦仅存的一子。

    而陈归尘,佝偻的身形,极度清瘦的脸,宛如枯骨,却也没给人诡异惊悚之感,相反,他的双眼似能发出柔和的光芒,反倒令人感到和蔼慈祥。

第二百七十章 一显身手

    一门早已散去,已近黎明。

    而陈归尘等六人仍盘坐于黄天殿。

    细看之下,六人身下是一个巨大的图案,六人分坐图案六点。

    这俨然是一个法阵。

    黄龙观立宗于此一千多年,经历过五行最鼎盛的时代,那个时代也是黄龙神灵前后两段漫长沉睡时期之间唯一苏醒活跃的时期。

    黄龙观经历过这个时期,自然也就流传下了与黄龙神灵沟通的方法,这个法阵就是其中一种。

    这个法阵,名为恭龙显像。

    恭请黄龙神灵显像示下之意。

    据传,恭龙显像法阵曾是黄龙神灵以自身一缕灵力注灵成阵,与黄龙神灵可谓自成一脉,是最容易召唤出黄龙神灵的阵法。

    要发动阵法召唤黄龙神灵,需六人各占阵眼,同时注入大量的元气。

    六人也是这么做的,但两个时辰过去了,六人大汗淋漓,法阵却没有一点动静,更别说神灵显像了。

    持续两个时辰注入元气,是一场很大的消耗。

    陈归尘终于停了下人,另五人也跟着停下,六人都是满脸疲惫。

    稍作休息后。

    元顺天道:“观主,这是为何?”

    那一声低吟和山动,他们都相信是黄龙神灵引发的,何况还有龙负杵的异动作为佐证。

    但依照古法流传下来的方式试图发动恭龙显像阵法召唤黄龙神灵,却毫无反应。

    这个阵法他们不是第一次试图发动了,过去毫无反应,他们都认为是因黄龙神灵还未苏醒,可这次不同,祂明明已经苏醒了。

    陈归尘陷入了沉思。

    黄玄昭道:“师父,四位师兄,会不会是我们方法有误?”

    元顺天、路地、穆玄、尹秋黄四人,是黄龙观中生第二代,他们都是中年。

    黄玄昭依年纪而论,应是现在黄龙观第三代弟子,但因其天赋异禀,早年即被观主陈归尘收作关门弟子,所以,论辈分,黄玄昭也是黄龙观中生代。

    古法传承千年,但千年前黄龙神灵灵力耗尽再回沉睡后,就再也没有成功召唤出黄龙神灵。这种情况下,古法不经验证,在代代相传的过程中,恐怕就在哪个环节出了偏差,或者是遗漏了哪个环节。

    但就算如此,他们又怎么能跨越千年去找回最初的正确古法?

    陈归尘缓缓道:“古法未必有误,也许只是我们修为不精,妄自猜测无益,从今日起,每日一试。”

    五人点了点头。

    古法对不对无从考证,试下去总有希望。

    其实古法本没有错,这是个很简单的法阵,区区几句话,又是一门最重要的事,断难出现多大的偏差。

    只是,古法说的元气,指的是五行之气。

    这也正是白鳞说的,以五行之气从外界唤醒神灵。即便神灵苏醒,要召唤神灵,除非有太玄境大成与神灵互通之人,否则,也需五行之气。

    而现在,黄龙观还不知五行之气为何。

    但黄龙神灵聚灵所需的土行之气已聚拢完毕,不会再额外从杂气中抽取土行之气,这使得黄龙观修道者在纳气时,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混入比从前更多的土行之气。

    可他们还无一人知道该如何从中抽取土行之气。

    黄龙观坚守黄龙山,有利有弊。

    曾经火行、金行、木行迁出灵雀山、西华山和东太山时,除了以苍生百姓为己任外,还有一层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那时五行已有人察觉五行式微与身在圣山有关。

    这是对的,其原因就是神灵聚灵纳气经年抽取庞大的五行之气,导致五行只有普通的元气可用,而那些普通的元气使得五行道法施展出的术法平平无奇,与本该有的术法威力相去甚远。

    这就是黄龙观坚守黄龙山的弊端,导致一门庸碌千年。

    而火行、金行、木行三行,在经历最初的一行高手西行无归的折损,三百年后迁出圣山,再百年后,其实都有优秀的人才崭露头角,只不过,当他们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就被天雷宫抹杀了。

    水行之外,四行式微,各有各的原因。

    坚守圣山的利处,就是当神灵聚灵所需的五行之气充足之后,因五行之气仍会持续向神灵所在汇拢,这些多出来的五行之气就会被五行修道者自然而然地引为己用,就算是他们完全不自知。

    这也正是上一个千年大劫前,式微历久饱经质疑的五行突然强盛起来的原因。

    黄龙观现在正处在这个不自知的情况下就要强盛起来的阶段,这个阶段就容易出几个天赋异禀融会五行之气的人。

    但这个阶段,也不是转瞬之间的,也许要数年,十数年,数十年。

    可若是有人能告诉他们方法,那这个进程就会加快许多。

    近年来,黄龙观一门上下各自的修为提升进程比过去要加快许多,他们都是有切身感受的。原因都不明就里,只是知道属于五行时代就要来了。

    关于五行的传说,将再次一一印证,一如千年前。

    拂晓已至,有个人堂而皇之地走入了黄龙观的道场,走到了黄天殿门外。

    枭。

    几个时辰前的那声低吟和山动,所有人都没有联想到黄龙观,唯有他。

    陈归尘等六人将他挡在了门外。

    陈归尘凝视着枭,道:“尊驾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预备雷震入黄龙观是一件平常事,黄龙山这块天雷宫的试炼之力的规则,就是在黄龙观地界范围内不准厮杀,所以过去常有些为了避战而入黄龙观的预备雷震。

    只是近两个月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入黄龙观。

    就是因为枭收拢了大批预备雷震,他们之间不再厮杀,也挡了想要入黄龙观避战的预备雷震们的路。

    过去预备雷震入黄龙观,很少到道场来,更不会入黄天殿。

    上一次来到黄天殿外道场的,还是数月前的乾坤十鼎之刀罚楚中恒。

    那次他为明察五行太玄相而来,大发雷霆之威,伤尽黄龙观一门高手,虽未当场杀一人,却也废了几人修为。

    此时见到枭,他们又怎会有好脸色。

    陈归尘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但另外五人脸上却写满了仇视。

    他们同时也看出了枭与过去所见的预备雷震不同,他脸上淡漠的神情,好像戴了一张生人勿进的面具。

    枭好像看不到他们不欢迎,只是看着为首的陈归尘,道:“昨夜的异动,可是你们做的好事?”

    陈归尘淡淡地道:“尊驾说的异动,是什么?”

    枭面无表情,这对他来说就是面色如常,道:“明知故问。”

    陈归尘呵呵一笑,没有任何针锋相对的意思,随口道:“昨夜睡得早,不知尊驾说的异动指的是什么。”

    枭看着六人疲惫憔悴的脸色,哼了一声,道:“睡得早?该不是一夜未睡。”

    陈归尘伸了个懒腰,道:“正是睡得早,所以醒得早。尊驾有话不妨直言,不必卖关子。”

    枭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陈归尘,道:“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也不必骗我说什么不知。我只问一件事,昨夜的异动,可与那传说有关?”

    陈归尘还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道:“你说的异动究竟是什么?那传说,指的又是什么?”

    完全是一副无可奉告的态度。

    枭那张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第一种变化,眯起了双眼,道:“好,那我就直说,那声低吟和山动,是否与传说的黄龙神灵有关?”

    陈归尘却茫然地看向身边的黄玄昭,道:“昨夜有过低吟和山动吗?”

    黄玄昭盯着枭,道:“不知。”

    知是不知,不知是知,反正就是不认。

    枭深吸了一口气,看得出他已动怒。

    忽然,一掌向陈归尘探去。

    陈归尘不为所动,黄玄昭手指作诀,突然一簇尖刺从枭的站立之处破土而出。

    枭眼疾身快,一掌还未击中陈归尘,立马收势,返身一跃,退到道场正中。

    与此同时,陈归尘身后元顺天、路地、穆玄、尹秋黄四人飞身而上,迅速将枭围了起来。

    枭甫一落地,立刻向其中一人冲去。

    四人齐齐掐诀,同时大喝一声:“四方结界。”

    以四人站定的方位,同时出现一道土墙,连成四面将枭困于其中,最后,四面土墙的顶部向中间延伸,顶部也被封了起来。

    像一间无窗无门的土房。

    已经看不见其中的枭了。

    只能听见结界之中雷剑左突右刺,还有掌心雷的不断炸响,结界振动,但并未被击破。

    四人手诀变幻,又齐道一声:“黄泉手。”

    道场微微摇晃,结界传出雷剑与什么事物交锋的声音,而结界不再振动,看来结界已不再受到攻击。

    声音持续不断,道场的微微摇晃也持续不断,结界里的交锋很激烈。

    忽然天际一声雷鸣,一道天雷向着结界落下。

    黄玄昭掐指捏诀,大喝一声:“地龙飞天。”

    黄土化作一条数丈龙形,发出一声低喝,而后迎向落雷飞升而上。

    “轰...”

    天雷破去。

    一道天雷之后,并未再降下第二道。

    而结界里的交锋还在继续,直到一刻后,终于没有了动静。

    当结界依次退去,只见枭披头散发地被几只幽黑的巨手牢牢地锁在中间。

    陈归尘与黄玄昭缓缓地走到被锁住的枭身前。

    陈归尘道:“尊驾要问的,老朽不知,还请回去吧。”

    说罢,向天地玄黄四人看了一眼。

    四人挥手去诀,幽黑的巨手随之崩解融入土中。

    枭落在地上,粗重喘息的同时,恶狠狠地看着向六人扫视了一眼。

    枭没有使出全力,但很显然,天地玄黄四人和黄玄昭也没有使出全力。

    这大大地超乎了枭对黄龙观过往的认识,他从未想过他竟会败在黄龙观之手,即便对方是几人合力。

    那传说,好像正在一步一步变成现实。

    这一败,枭自然就不再能居高临下的发问。

    盛气凌人地来,垂头丧气地走,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928/ 第一时间欣赏行者:传说之路最新章节! 作者:苦行浪子所写的《行者:传说之路》为转载作品,行者:传说之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行者:传说之路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行者:传说之路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行者:传说之路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行者:传说之路介绍:
一纸移契悲万骨,七野雷震布天罗。
二十四鬼引黄泉,天雷十鼎定乾坤。

行者之名贯天地,后继再无传承人。

行者,是传说中的名字,是传说之中的世人无一不敬仰的名字,也是在传说之中响彻天地的名字!
行者,确切的说它不是一个名字,也不是一个人。它是一个称谓,它是一个称号,它是无数舍弃了自己名字的人用他们的生命共铸的名号!
但是,这个名号为人所不容。
数百年来,世间早无行者之名。
直到十八年前,有一个人宣称以行者为志。然后,他于世间销声匿迹。
行者,又再无声无息。

传说世有大劫,必有行者辈出。如今亦是多苦,行者又在哪里?行者:传说之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行者:传说之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行者:传说之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