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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夫我来自现代全文阅读

作者:小兔吃螃蟹     皇夫我来自现代txt下载     皇夫我来自现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皇夫我来自现代全文阅读

第一章

    序

    “四皇女,请。”

    景汐随着女官进了内室。

    抬起头,景汐谨慎的看着周围。她不禁感叹:好一座富丽堂皇,且美轮美奂的寝殿。

    “汐儿,来了啊!怎么了这是,快过来让母皇瞧瞧。”

    景汐心下一慌,这才意识到屋内的这位,正是这里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亦是她的母亲——熙凉的女皇。

    “是的,母皇。”

    带着试探又小心翼翼的口吻,景汐快步走至女皇身边。

    “朕的汐儿委屈你了,听你二姐说你前些日子竟在琼玉楼里落了水,现在可还觉得不适?”

    景汐看着女皇,说不害怕是假的。

    虽说现在女皇一脸仁慈和宠爱,但对于景汐这个,初来熙凉的一抹异世幽魂来说。眼前这个不怒而威,雍容华贵的陌生妇人,却委实让她心颤。

    “母皇放心,儿臣没事。不过自从醒来之后,以往的好些事情,儿臣都记不得了。”

    景汐敛了心神,沉声应道。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婉,让人听上去会觉的她可怜。

    “无妨,只要你没事就好。以前的事能想起来便想,想不起来也不要紧的。不过别的可以忘,你的婚事不能忘。婚礼还是要如期进行。

    舒锦文这孩子,他做出这般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朕也是很生气。不过舒家这门亲事,我们必须得认。舒家这几年来日渐兴盛,哎。就是委屈了朕的汐儿。”

    听女皇这般说,景汐也只能点了点头。她此刻可全然不敢说些什么,她生怕惹怒了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女人。要是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女皇,她岂不又是小命不保。不行不行,她可要好好的活着。

    女皇见景汐这般痛快的应了下来,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皱起了眉头。然而仅仅一瞬间,女皇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她先是假装愣了一下,看上去好像是,未料她骄纵惯了的小女儿,竟然这般轻易的答应了。

    女皇又是不放心的开口,她说:

    “舒锦文出了事后,他自然也做不成你的正君。汐儿莫怨,你这会儿虽说按正君之礼娶他入门,但他也只能做你的侧君。

    谅他舒家也不敢说些什么,母皇答应你,日后你有了欢喜之人。前来告知母皇,母皇再将他许给你做正君可好?”

    “一切听从母皇安排。”

    听得女皇这般说辞,景汐是真的毫无怨言。

    都说帝王无情,但女皇能对自己的女儿如此,倒也是真心不错了。

    不过对于景汐来说娶谁或者嫁谁,倒是都无所谓,什么侧君正君的她也不是很懂。

    死过一次,方知生命可贵。现在除了好好的活着,其余的都是浮云。

    “汐儿果真是长大了,懂事了。这几日,你便在府上好好的准备你的婚事吧!缺什么、少什么就派人来同母皇说。”

    景汐应了声,就又由着女官引她出宫了。

    回府的路上,景汐一直回想着,她不可思议的经历。

    景汐生前是景氏集团的大小姐,同时她也是景家财产的第一继承人。

    景汐虽然没有经商的天赋,但是她却非常勤奋刻苦。凭着在工作中的努力和坚持,最终她终于以良好的表现获得了集团里高层大佬们的认可。

    然而刚刚得到认可,她还未来得及在集团中站稳脚跟,意外便来临了。

    9月20日的那天,她自公司开车回家。路上车子竟然出现了问题,失灵的刹车片带着急速行驶的车子,自大桥上飞冲而下。她同车子一同扎进河中,景汐就此丧命。

    景汐至死都认为这是一个巧合,直到她死后灵魂未散。

    景汐晓得自己的死竟然不是意外,没想到她是被她弟弟,她的至亲之人所害。她的弟弟在车上做了手脚,才使刹车片失灵,让她丢失了年轻的生命。

    她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她不知道她死了之后要去哪里,她无意识的在空中飘着,竟然去参加了自己的追悼会。

    追悼会上的众人,都迫不及待的去巴结她的弟弟——景氏集团的新继承人。

    为了证明自己,这些年她拼命地努力,毫无保留的付出。领她感觉到可悲的是,在自己的葬礼上,竟无一人肯为她落下一滴真心的泪。

    然而,就在她难过又不知所措时,一缕白光散开。

    待她再次睁眼时,她便已经置身于皇女府,被周遭的人唤作四殿下了。

    据她这几日的了解,她现在所处之地为熙凉国,乃女尊国家。

    顾名思义以女子为尊,且女尊男卑。

    这里的人衣着宽袍广袖,除了男女地位之差,其余的颇像生前的古代社会。

    至于与她生前所知的那个古代,有多少异同,她还需慢慢了解。

    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的这具身体是熙凉国四皇女的,巧的是这四皇女与她,样貌相同且名字也相同。

    真正令景汐头疼不是这些事情,她纠结闹心的是:

    她这些日子也大概了解到,她穿越那天的情况。

    当日,二皇女邀四皇女到类似妓院的琼玉楼里寻欢作乐。

    无意间,竟然发现四皇女未来的正君,在琼玉楼的后院里,同一个不知名的女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年轻气盛的四皇女,一怒之下冲上去一把扯过那不知名的女人。更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女人竟然是个练家子,毫无准备的四皇女还未来的及对那女人如何,反到是自己被那女人扬臂一挥,推了一把,她就这样落入了身后的湖中。

    景汐想,四皇女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溺水身亡的。

    想不到竟然连死法都同自己一样,自己是就此又活了过来。不知道这身体的主人,是否有自己这般幸运能够穿越重生,毕竟之前她也是亲眼见到了自己的身体被送入殡仪馆。

    景汐自宫中回府后,果然府里的人都忙了起来。大家开始准备,半月后的四皇女的婚事。

    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做,景汐闲的无聊。女皇限制了景汐的活动范围,她每天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府上等着成亲。

    景汐忍不住轻笑,在这样的一个女尊国家里,自己竟然还像原来世界的新嫁娘一样,哪也不能去。大婚之前,她只能待在自己府上。

    想来应该是女皇还不放心自己,生怕自己会逃婚之类的吧!这才给她下了禁足令。

    倒是她那个未过门的夫郎,很不一般。在新婚前夕,他竟然会在琼玉楼那样的地方,而且还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在整个熙凉,她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女主,您看这喜服可满意?”

    景汐看了眼,云烨送过来的喜服,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皇女成亲,这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景汐怎会不满意。

    “云烨,舒锦文也要穿这样的衣服么?”

    景汐记得她那个夫郎名叫舒锦文,她有些好奇。她想,在女尊男卑的国度里,男子出嫁前,可是与她知道的那个古代的女人成亲一样?

    “等到成亲那日,女主见到不就知道了么!”

    云烨捂着嘴窃笑,只当她是惦记着夫郎才如此问的。

    这个云烨,是景汐身边的小厮。同他一起的还有云锦、云仪和云芳。这四个云字辈的人,皆是自小就跟在四皇女身边的。

    云烨和云锦他们两人,是对双生子。他们跟在景汐身边,侍候她的日常起居的。

    两人虽然是双生子,长得一摸一样。但是两人的性格却完全不同。

    景汐能感觉得到,云烨更加的沉着稳重。而云锦则是更像这个世界男子,心思细腻目光总是柔柔的看着自己。

    至于云仪和云芳,她们俩则是两名武艺高强的女子。听云烨说,她们通常都是隐在暗处。所以景汐至今,还未见过。

    景汐对着铜镜里,穿着婚服的自己看了又看。姣好的容貌上,只有眉宇间透着一股这个世界女子独有的英气。

    其实,她的这幅容貌在熙凉国的女子中,怕是过于突兀。就连她的身子,都不及这世界其他女人的壮实。

    半个月过得很快,转眼已到了大婚当日。

    景汐很努力的在适应这个世界,尽管她还是想不起,关于原来四皇女的任何记忆。

    舒家自今日起,便是攀上了皇亲成了国戚。

    众人皆知,舒家的大公子婚前,生活作风不检点。

    在熙凉国,不守夫道或失洁的男人,是很没地位的。他们连身份低微的小倌都不如,就是卖到大户人家为奴,都是被人嫌弃的。

    尽管如此,皇家仍然没有取消四皇女和舒锦文的婚约。

    原本作为正君的大公子,变成了侧君。这对舒家来说,可算是天大的恩典。

    同时,也足以看出来,女皇真的很想和舒家的做成这门亲事。

    女皇吩咐过,虽然是侧君但在嫁娶之事仍上,仍然要以正君之礼相待。

    于礼,景汐要亲自去舒府迎舒锦文过门。一路上,景汐丝毫不敢马虎。

    景汐同迎亲的队伍来到舒府门前。

    远远的,她便瞧见舒府门外,停放着一辆由大红的喜绸包裹着的马车。

    等走近一看,景汐才发现舒府的大门紧闭着。马车旁,只站着一个同样身穿红色短褐的男子。

    景汐一愣,这是何意?他舒府竟是没有送亲的人么!

    这时,紧闭的大门敞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位,前拥后簇年过半百的妇人。景汐猜测,想必这便是舒家家主。

    “老妇舒碧华,叩见四殿下。”

    果真是舒家家主。

    景汐正准备回礼,便听舒碧华继续说道:

    “老妇心知女皇陛下恩宠,待我舒家的恩德,老妇没齿难忘。

    小儿在婚前,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不求四殿下原谅,但求四殿下善待小儿。

    小儿今日承蒙,四殿下亲自来迎。已实属感激,舒家怎敢再以正君之礼送嫁。

    小儿锦文已在花车之中,还烦四殿下不予计较,将其领回。”

    景汐的原意是打算说,舒家家主严重了,不宜妄自菲薄之类的。但是,她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人打断。

    与景汐一同来迎亲的掌事女官,便先一步说道:

    “舒家家主,果真是明事理之人。今日迎娶之事女皇已给足了你们舒家颜面,还望舒家大公子,日后能够好自为之,洁身自好。”

    景汐暗叹,果然是女皇身边的人,说话都这么有气势。

    舒碧华连忙拱手谢恩。

    景汐和一行人,便这样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将舒锦文娶回了皇女府。

    景汐迎舒锦文到皇女府之后,并没有什么繁琐厚重的礼节。

    景汐在女官同舒碧华的一番话中,她才知道。原来,女皇从未打算让她用正君之礼迎娶舒锦文。之前一直按着正君之礼备着,也只是让舒家和天下百姓看看样子。

    其实真正按着正君之礼备着的,也就仅仅是景汐出府迎舒锦文过门的那一段。进了皇女府后,便一切从简。

    景汐这个时候才觉得女皇精明,她不禁有些心疼她今日娶得的这个夫郎。真是可怜了她的侧君——舒锦文。

    舒锦文由人搀着自皇女府偏门入府,兜兜转转的,在偌大的皇女府里走了好几圈,最后他才被送进新房。

    大概的意思是说,舒锦文婚前不检点,嫁进皇女府乃不吉之人。按照习俗,他应该身着婚服在府中赤足行走,这样可以散除晦气。

    景汐一回到府中,就让大皇女和二皇女拉了去。

    毕竟这是堂堂四皇女第一次娶亲,在这之前她可是连个小爷都没有。所以,大家对她这次娶亲还是很看重的。前来贺喜的宾客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

    景汐任由自己,被大皇女和二皇女拉去陪宾客喝上几杯。

    今日来的宾客大多是朝廷上的官员,他们尽管都知道这四皇女娶得夫郎品行不端,但这是女皇赐婚,没人敢马虎的对待这桩婚事。

    “恭喜恭喜,四殿下娶得美夫郎,坐享美人乡。”

    闻言,景汐不自觉得蹙眉。今日虽是她娶亲,但来的人都很有默契的,没人提她的夫郎。在大家心里,对于四皇女娶了这样的一个男人,不用说大家都觉得四皇女心中一定很委屈。

    前来祝贺的贺词,大都是一些关于她前段日子落水,祝福她痊愈希望她身体健康方面的。

    这是今天一晚上,景汐第一次听到的关于她娶了夫郎的祝贺。

    景汐本身也没觉得如何,她刚想礼貌的笑笑,然后回敬杯佳酿。

    却不料这人欺身上前,几乎靠在了她的身上。一身的酒气有些熏得慌,景汐强忍着没躲开,她听那人用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对她说:

    “怎的,四殿下忘了微臣?也对,我听闻前些日子,四殿下去小倌楼里寻欢作乐,竟然发现了自己未婚夫郎与无名女子纠缠不清。

    一气之下,四殿下竟不小心落了水,然后就失忆了忘记前尘往事。

    这样好了,微臣顺便提醒一下四殿下,微臣正是礼部尚书苏秦啊!

    怎么呢?还是想不起来呀!你可以问问你家小夫郎,曾经可还与微臣花前月下过呢!

    怎就突然成了四殿下的夫郎呢!哦,不不不,是侧君。”

    景汐被她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这个苏秦是个什么人,仅仅是个尚书就敢这般同她这个皇女讲话?

    还有那个舒锦文!他到底是勾搭了多少个女人。一向无所谓的景汐,被她说的面上有些挂不住。

    然而她并不想动怒,毕竟她初来乍到,还是一切小心,莫要惹是生非。

    景汐生生的压下心中怒气,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她拉开了自己与苏秦的距离,她对着苏秦身后跟着的家仆说:

    “你家大人喝醉了,还不送你家大人回府。今日是本皇女大喜的日子,不想出什么差错,还不快走,难道想让皇女府的人送么!”

    景汐垂在广袖下的手,早已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苏秦见景汐没有预料中的大发雷霆,全然没了继续挑事的意思。

    借着四皇女给的台阶,她佯装成醉酒的模样,依着仆人将她送回尚书府。

    景汐又是陪着几位官员寒暄一阵,最后送走了两位皇女,她自己就回新房去了。

    这边的舒锦文,在赤足将整座府邸绕了个遍后,他的双腿酸软麻木,而他的脚早就红肿不堪。

    此时的他忍着不适,正端坐在新房内间的床榻上。

    “公子,听说今日苏大人也来了。”

    舒锦文面不改色,她,来了啊!

    “公子,苏大人今日当着众人面特意给四皇女难堪。还说你二人曾花前月下,四殿下脾气真好,苏大人这么说,她都没有很生气。”

    莫兰说着,他看不见他家公子的表情。他有些替他家公子担心。

    他家公子心地善良,总是被人陷害。如今这次更是严重,搞得他名声狼藉不说,还丢了四皇女正君的位置。

    再让苏大人这么一闹,四皇女虽然当场没生气,可不代表她人后不会生气。他家公子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女主,请。”

    云烨和云锦一人一边,分别推开两扇门后,他们扶着微醉的景汐走进来。

    景汐眯着她那一双美目,细细的打量。

    她见床的正中央,正坐着一位身穿金丝拖尾、并蒂花开同自己个款式的大红色吉服的男子。

    自远处看,竟有一抹别样的美感。

    只是那一方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盖在舒锦文一个男人的头上,让景汐觉得很是别扭。

    景汐推开两侧的云烨和云锦,说到底还是有些喝醉了的。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但也是直奔床上的舒锦文。

    舒锦文感觉到有个人影朝他走过来,他刚刚一抬头,便觉得一阵风拂来。

    遮面的盖头被来人全无半点温柔,甚至是粗暴的扯了下来。

    顺带着他头上的金钗,还有几根发丝也一同被扯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可真是让他吓了一跳。

    顾不得被扯得生疼的头皮,他赶紧福身对着景汐行了个中规中矩的大礼。

    景汐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看着他慌张的样子,景汐心知是自己吓到他了。她本想道歉,但是一想到他的种种行为,她就不觉得愧疚了。

    但是景汐也不想找他麻烦,她抬手,示意舒锦文让他起来。

    舒锦文这次一抬头,精致无暇的五官映入她眼,她实在是忍不住赞他一句:“好美”。

    原来她的夫郎长得是这般出众,难怪会让苏秦念念不忘,难怪会在小倌楼里招惹别的女人。

    景汐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脸上的表情有多丰富,她只顾得欣赏面前的美人。

    舒锦文生的虽美,却让她丝毫不觉得难受。好似他本身就该这么美,他的身上全然没有,女尊国里其他男子样貌阴柔,娘里娘气的样子。

    景汐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做夫郎也很好,只要他以后一心一意的待自己……

    “女主。”

    “女主。”

    云烨和云锦见他们家女主对着新侧君发愣,不得以一遍一遍的唤着景汐。

    景汐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暗骂自己没出息。她赶快轻轻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的目光一直没有舍得离开舒锦文,她随口就问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舒锦文以为景汐是在问他,他很是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他也是第一次成亲,他哪里晓得要做什么。

    原来他的妻主也认为他人尽可妻,经验丰富是么!舒锦文倒也不怪景汐,毕竟就连苏秦那个和他一同长大的女人,不也是这样认为的么!

    说到底,还是云烨聪明。

    他迅速反应过来,景汐是在问他们。云烨连忙走上前去拽了拽景汐的衣角,景汐顺着云烨的力道任由他摆弄。

    景汐紧挨着舒锦文在床上坐下,待云烨说了一大串的吉祥话后,云烨同云锦以及屋里舒锦文的小厮莫兰一起退了出去。

    就剩景汐和舒锦文的新房,安静的有些诡异。

    他二人谁也不开口说话,尴尬极了。

    这么一闹,其实景汐的酒也是醒了几分。

    她也从被舒锦文的美貌,惊艳了的状态里走出来,虽然觉得和他做夫妻不错,但是这才第一次见面,便让她做夫妻间该做的事,她还是难以接受。

    实在没办法,景汐只能匆匆忙忙的迅速的洗漱好换下厚重的吉服。

    景汐回来的时候,她发现舒锦文红肿的双脚,她有些不解:

    “你的脚,怎么了?”

    舒锦文听景汐说脚,他忙将自己的脚用长裙摆盖住。

    “没,没什么。”

    “我看看。”

    景汐走过去,自然的坐到了地上,她不顾舒锦文的抗拒,将他的脚从裙摆中拉了出来。

    原本白皙的脚掌上都是小石子划破的痕迹,还有一些很小很小的石子陷入了肉中。脚掌两侧也都红了起来……

    “怎么弄的?为什么不穿鞋子?”

    “这……”

    舒锦文想了想,将他赤足走尽晦气的事说了出来。他很小心的看着景汐,没想到景汐听后虽然锁起了眉头,但丝毫没有厌恶的神情。握着他脚的手,也很是温柔。

    “什么晦气不晦气的,我不信那些。我帮你弄一下吧,要是不处理可能会感染。”

    景汐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东西,她看见桌上有酒,就连同一盆清水了拿了过来。

    她先用清水帮他把脚弄干净,然后又用簪子拿酒泡一泡,放在蜡烛上烧了下算是消消毒,她小心的将舒锦文脚底的沙子逐一挑出。

    景汐挑的很慢,她尽量放轻了动作,但她知道他还是会疼。不过,景汐却没听到舒锦文叫一声疼。

    弄好后,她抬头。她发现舒锦文虽没喊疼,但他的一张俊脸已经白的吓人,还有那满头大汗……

    “疼,就说出来。”

    “不疼,不疼。”

    “行了,行了。好好休息吧!你也累的一天了,你的脚没什么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景汐实在有些累,她爬上床躺下,她有点害羞,不敢看舒锦文。她刚刚说那话的意思就是,你的脚要休息,今天什么也不做睡吧。景汐把眼睛闭的死死的,这样她就不用面对舒锦文了。只不过没想到,她竟然马上睡着了。

    舒锦文在一旁愣愣的看着景汐,她的妻主有些奇怪。他见景汐已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他只能叹气的摇了摇头。

    舒锦文的脚已经被处理好,其实小石子挑出去就不那么疼了。他这次穿了鞋子,坐到梳妆台前。他拆着头饰,卸着脸上他并不喜欢的妆容。

    随后,舒锦文自己安静的洗过脸后,也脱去了厚厚的吉服。

    他本是想依着景汐在床榻上休息,但一想到也许他的妻主会嫌弃,他不干净的身子,他犹豫了。

    这一天,天未亮他便开始任由人折腾,没有出嫁的欣喜,景汐说的没错,他确实很累。

    舒锦文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发现外间有一方小榻,于是他便躺在小榻上悠悠的睡了。

第二章

    凌晨宫里就来了人,睡梦中的景汐被云烨从被窝里生生拽起来,不满的情绪全然写在脸上。

    昨夜的景汐,刚开始她可能仅仅只是想逃避和舒锦文上床,后来她是真的困了就睡着了。

    其实一想到,要睁着眼睛同舒锦文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她就觉得很尴尬。

    毕竟她不是女尊世界的女人,她还真不知道要怎样和女尊世界的男人洞房。

    景汐虽然睡着了,但这一觉睡的并不好。躺在床上的她,每个细胞都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

    她做一了个梦,梦中生前种种如电影般在脑海里重现。

    景汐哀伤,她最亲爱的弟弟,竟然不惜一切手段,置她于死地。

    倘若她知道他那么看重景家的财产,她也是可以直接都给他的。

    死过一次的人,才能懂得生命的可贵,这也是她重生后性格变得谨慎小心的原因。

    都说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不怕,可她不同。

    她还是怕死,非常非常的怕。那种灵魂飘荡,没着没落,无奈又不甘心的感觉,她真的不想再尝试。

    就算她以后老了,还是会死,她也要自己活得没有遗憾,没有不甘。

    睡醒之后,景汐并没看在床上看见舒锦文。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不过景汐可没时间去找他。得知是女皇召见,她忙收起不满的情绪。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任由云烨为她穿衣梳洗,入宫可马虎不得。

    待她沐浴整装过后,一出内间才发现舒锦文蜷着祁长的身子,瑟瑟发抖的躺在外间的塌子上。

    景汐看着他紧蹙的眉头不安的样子,想来他睡得也是极其不舒服的。

    动了恻隐之心的景汐推醒了舒锦文,尽量放低声音不让自己吓到他。她告诉他,让他到里屋去睡,毕竟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让他睡外间实在是委屈他了。

    “四,四殿下,我,”

    舒锦文被景汐这么一推,顿时觉得手足无措,一时他慌张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还是被吓到了,舒锦文几乎是随意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就径直坐了起来。

    “没事,我要入宫。时间还早,你去内间再睡一会吧。”

    景汐没时间再和一脸迷茫的舒锦文聊天,说完她推门就随传话的宫人入了宫。

    女皇并没有让景汐去上早朝,在熙凉国皇女成亲是可免三日早朝的。

    这会景汐正在上书房外等着女皇下朝。

    景汐理了理身上穿着的暗红色束身广袖大衫,同色的腰封紧紧地扣在她的纤细的腰间,勾勒出一道几近完美的曲线。

    她的一头长发今早被云烨高高的用一条同样暗红色带着金色暗纹的发带束起。

    一根简单精致的金簪端端正正的插在她的发间,显得整个人都很是精神。

    这是景汐入宫时的穿着,虽然不是朝服但也比她平日在府中的穿着正式许多。

    景汐正低头研究着自己的这套打扮,全然不知女皇已下朝了。

    “汐儿?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昨日的大婚可是累坏了?新夫郎如何?可还满意?”

    “儿臣给母皇请安。”

    景汐听到女皇如是说,她才意识到女皇就在她跟前。

    景汐同女皇进了上书房,上书房里没有她想象的好多书的样子,里面只有一张书案还有几张方方的椅子。

    景汐猛然想起女皇方才问她的话,她连忙答道:

    “谢母皇挂心,儿臣方才想怎几日未见母皇竟又是年轻了几分。”

    女皇听景汐这么一说,脸上很快就泛起一丝笑意。

    女皇虽嘴上说景汐花言巧语,心底却是高兴的。

    其实女皇也就四十几岁,再加上保养的很好,景汐是真心觉得女皇很年轻,见女皇高兴,景汐也笑了又道:

    “昨日大婚还算好,也不是很累,至于舒锦文他......”

    景汐还没说完,就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女皇应允,推门而入的正是上回引她入宫的女官。

    女官被唤作柔淇,柔淇一进来先是朝着景汐微微额首,然后就快步走到女皇身边,伏在女皇耳边小声的说了什么。

    景汐站的本身就远了些,再加上她对她们说的本就不感兴趣,索性一句也没听到。

    只见女皇点了点头,脸色变了又变,随后又朝柔淇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柔淇退下之后,女皇又对着景汐说道:

    “汐儿,母皇发现你自从上次落水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知为何你竟然与母皇生疏起来,你可是怪母皇为了利益,在得知舒锦文作风有问题后,还强行让你娶他?”

    女皇又恢复了,以往待景汐时的温柔与宠溺。

    这女皇的话说的太直白,领景汐一惊,吓得她一身冷汗。

    她还以为女皇发现她不是四皇女了呢!

    原来是以为她因为成亲之事疏远了自己,她才觉得奇怪。

    景汐定了定神开口道:

    “母皇哪里的话,儿臣能为母皇分忧解难,儿臣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怪母皇。

    儿臣是从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了,好些事都想明白了,儿臣理解母皇,不曾与母皇疏远,请母皇不要怪罪。”

    “汐儿说的是真的?”

    景汐由衷的点了点头,她每次见女皇她都很紧张。紧张到每次都只看见了女皇眼中的宠溺,而忽视了女皇眼中精明的算计。

    她认为,不管女皇如何,她都是她现在这身子的母亲。她相信母爱是没有区别的,即便女皇以后对她真的有其他企图,至少她现在对她是真的很好。

    景汐不知道的是,在皇家,爱,便是最奢侈的东西。

    女皇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她出宫回府了。

    从皇宫回来,景汐还没到皇女府就瞧见了皇女府巍峨的大门前,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还有两顶精致的小轿子。

    景汐疑惑的走近一看才知道,原来这马车是大皇女的。

    看来大皇女来了是好一会儿了,不知道她昨日刚刚成亲,大皇女一早就来她府上是做什么。

    景汐带着疑惑跨过皇女府高高的门槛,一路静寂的气氛十分怪异。

    直到穿过幽深的长廊到了厅堂,她才瞧见大皇女一身宫装穿的一丝不苟,稳稳的端坐在厅堂中间的椅子上。

    “大姐。”

    景汐拱手,对着堂中坐着的大皇女福身拱手行礼。

    熙凉国重礼节,大大小小的礼仪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好在她是女子,又是皇女。除了祭祖,就连见了女皇都是不用行跪拜礼的。

    不然让她天天跪来跪去的,膝盖岂不是都要跪碎了。

    “嗯,皇妹回来了。快过来!”

    大皇女谦和有礼,脸上总是挂着平易近人的笑意。

    不过据她所知这大皇女的身子骨,并不是很硬朗且总是一副病怏怏的。

    而二皇女则与大皇女完全不同,身子骨硬朗的很。

    就是这性情易怒暴躁,据说城府颇深,手段高明的在朝中众人有目共睹。

    大皇女心存仁念,却身体欠佳。二皇女身体健硕,却缺少统治者该有的仁心。

    女皇举棋不定,以至于储君太女之位一直空缺着。

    景汐却不知,也正是如此。有一些人认为女皇对她这般宠爱,很有可能她这个幺女会成为储君太女。

    依言,景汐走了过去。

    她这才注意到,大皇女身后站着两个看上去也就刚刚满十四或十五岁样子的漂亮小男孩。

    见景汐注意到了自己身后的两个人,大皇女忍俊不禁的朝着景汐眨了眨眼睛。

    大皇女见景汐不为所动,只好轻咳两声。

    待景汐终于看自己后她又说:

    “皇妹没听母皇说么?我身边这两位,是母皇特意赏给你的侍郎。自今日起,他们就留在你府上侍奉你,顺带着替你……嗯……暖床。”

    瞥见身后二人脸上浮起的红晕,大皇女更是夸张的笑出了声。

    再看向两个小男孩的时候,大皇女突然一改温和的常态,一板一眼的吩咐道:

    “还不过来,见过你们的女主。”

    听大皇女这么说,两人先是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带着极力掩藏的怯意,小心翼翼的伏在景汐脚边,小声的像景汐问安。

    “侍郎皎月、侍郎穆宁,给女主请安,女主万福。”

    景汐昨日才娶得侧君,显然没能接受今日突然又来了两个男人。

    在她眼里皎月、穆宁还是未成年的孩子,她怎么能再收了他们呢!

    大皇女见景汐紧蹙着眉头并没有欣喜,便以为她是对女皇赏赐的两个侍郎不满。

    她是见过舒锦文的,和舒锦文一比,这两人也只能算是清秀,和舒锦文在一起他们定会黯然失色。

    “皇妹啊!母皇赐你的这二人,可都是身家清白、底子干净的处子。可不比你房中的那位侧君差。”

    没想到女尊国,对男人还有处子的说法。

    不过,听大皇女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怎么不见舒锦文呢?总不会是还没起床呢吧!

    “大姐,舒锦文他?”

    不等景汐说什么,大皇女便朝着一旁的婢女招了招手。

    婢女托着一方长长的盘子走过来,盘子上的是一条干净白亮的绢布。

    大皇女让景汐看了看,向来温和的她,这次也有点动怒,说出的话也是很不好听:

    “皇妹的侧君舒氏,出嫁前就失了干净的身子,带着污秽入府便是罪过。他若是想继续留在舒府不被休弃必须按照我国国法处置。”

    景汐这下是真的傻了,她久久不能接受眼前的这条绢布。

    这里的男人不仅有处子一说,难不成要是处子第一次还要有落红?

    还国法,景汐再一次被这个世界所震惊。

    “舒氏大婚前,虽有人传言说他品行不端又不守夫道,但传言终归是传言。

    母皇乃一国之君,一言九鼎。怎会因为几句传言就草率的信了这事,但是现在证实,之前的传言属实。

    舒氏确确实实已经不是处子,若不是母皇赐婚,这在普通人家是难逃一死的。”

    大皇女终归是心地好,她也不忍看一条生命就这样消失。

    没办法,罚还是要罚的。也多亏是女皇赐婚,再怎么样都不至于弄出一条人命。

    “那……舒锦文现在在哪?”

    大皇女听得景汐这么问,心中便已了然。

    这皇妹到底还是记挂这舒锦文,她这个皇妹她是了解的。

    四皇女一向是喜欢那些个漂亮年轻的男人,怎的今日对母皇赏赐的两个侍郎毫不感兴趣。

    她倒是关心起,那个比她还大两岁的舒锦文了。

    难不成这舒锦文真的有些狐媚的道子,让这些个女人一个一个的爱上他么。

    大皇女虽然疑虑,但也不会像景汐那样把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都写在脸上。

    她告诉景汐舒锦文在后院后,就同她一起去了。

    “二姐!”

    景汐刚绕到后院,就看见了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的舒锦文,瑟瑟发抖的跪在那里。

    他的一旁,就站着一身绛紫色蟒袍的二皇女。

    二皇女冲着她点了点头,景汐哪里想到二皇女也会在。

    这个二皇女自她昨日在婚礼上第一次见到,她便觉得自己怕极了这个二姐。

    其实,关于原来的四皇女会在小倌楼撞破舒锦文的事,以至于落水被淹死。

    景汐心里不是没有过思量。但她没有,有关于落水之前的那段记忆,她也不敢轻易的说些什么。

    至于这个二皇女,日后能躲便躲着就好。

    “依熙凉国国法,皇家女子若是娶了不贞之人为三君。

    事发后若三君要留在皇室,入皇室族谱。且免受离弃漂泊之苦,需脱簪待罪受杖刑、鞭笞。

    血洗不洁之身,不亡者才可编入皇室族谱。规:正君杖刑五十,鞭笞一百;侧君杖刑二十,鞭笞五十。”

    二皇女面不改色的念着所谓的国法,而景汐则是偷偷的用余光瞄着秋风下,脱去华服不戴珠饰的舒锦文。

第三章

    “我等属皇室直系,不同于其他皇亲。母皇作为长辈且身居高位,自然不会来行此事。

    我身为大皇女理应行事,然而皇妹也知道我身子骨向来不好。这毕竟是力气活,我秉承母皇此事由你二姐代劳,二皇妹辛苦了。”

    大皇女自然是不会做这些有损福报的事情。

    景汐瞥见舒锦文果然在听到由二皇女代劳的时候,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

    难不成这两人也有什么恩怨?景汐探究的看着舒锦文。

    其实这事根本就没得选择,他要是不接受这个刑罚,下场无疑是被赶出皇女府,被人唾弃。

    “侧君,请吧。”

    二皇女走到院子正中央,那里早就放好了一张长板凳。

    景汐愣愣的看着舒锦文自她身前低着头走过,乖顺的趴在长板凳上。

    景汐以为舒锦文就算不开口求她帮帮自己,也定会用他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她,博取她的同情。

    这个世界的男人不都是这样么,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就会博同情装可怜。

    她以为,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舒锦文,定会开口求她或者哭哭啼啼的挣扎一番。

    景汐万万没想到的是,舒锦文会这般安静乖巧的趴在凳子上等着挨打。

    他是真的不惧,还是根本就不明白杖刑和鞭笞的厉害。

    在景汐眼里,舒锦文是个很美很美的男子,这样美得人哪里适合受罚。

    她不在乎这个世界所说的什么失不失洁的问题,但是这个舒锦文确实和很多女人都有关系。

    景汐想着他以后要和自己在一起生活的人,不管女尊,还是男尊,现代社会还是古代社会。

    她都觉得两个人生活在一起,谁都不能三心二意。

    于是她打消了替舒锦文说话的想法,其实她不知道。就算是她真的替他开脱几句,也免不了这一顿刑罚的。

    舒锦文可没想这么多,他知道在出了那档子事情后,他还能入住皇女府,自然不会是只丢了正君位子那么简单。

    对于今日这顿刑罚,他也是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已是入秋的季节,秋风飒飒,寒意掩不住的钻进每个人的衣间。

    舒锦文要受罚不能穿着外衣,单薄的他也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真的好冷。

    景汐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秋日里,舒锦文一身素白,老实的趴在板凳上等着挨打。看着他不停缩着身子取暖的样子,景汐没由来的一阵不忍。

    等不到景汐做出反应二皇女朝着身侧两个手执长棍的家仆一个手势,一仗接着一仗就落了下来。

    每一仗都高高的举起,再重重的落下,棍子打在舒锦文身下,不一会便印出了大片血迹。

    舒锦文咬着牙关不曾发出一声呻,吟,只有落下的豆大汗珠才能看出他在忍着什么样的痛楚。

    景汐一直在旁边看着,舒锦文忍痛难耐的样子,看在她心里她也是不好受。

    好在二十下不少却也不多,家仆下手的动作也算是麻利,不一会也就打完了。

    舒锦文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人从长凳上拉下来,按到地上面朝景汐跪下。

    二皇女拿过鞭子,二话不说便朝着舒锦文背后招呼上去。二皇女毕竟是习武之人,下的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更是比方才的家仆重了许多。

    景汐眼看着一道耀眼的银光闪过,虽然打在舒锦文身上,但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两气。

    皮肉被撕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后院里格外刺耳。

    起初跪在地上的舒锦文还能咬着牙挺着,刚刚挨了不到十下,他便再也跪不住了。

    他的身子向前倾去,狠狠的倒在地上。

    即便这样,二皇女也没有停下手里的鞭子。

    她反而是继续朝着地上的舒锦文,不分地方盲目的抽打。

    二皇女似乎是打人打上了瘾,不但丝毫不觉得累,还越打越开心。

    她看着地上的舒锦文,他那缩成一团忍痛的样子,显然是取悦了二皇女。二皇女竟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景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错了。

    就算是她真的不满舒锦文之前的行为,他也不应该受这份罪。她以为打两下意思意思得了,做什么要往死里打。

    刚要阻止,景汐却被身旁的大皇女拦住了。

    大皇女对着景汐摇了摇头,景汐也没有办法。她只能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只是盼着快点结束。

    “二殿下,舒侧君他又晕过去了。”

    中途舒锦文几次晕过去,都被二皇女命人用冷水将其浇醒。

    二皇女也不记得这是舒锦文第几次晕过去了,她刚想让人继续浇醒,却听旁边的家仆说:

    “二殿下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侧君就没命了。”

    景汐听家仆这样说,才下意识的转过头来。

    舒锦文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了,触目惊心的血,都染红了他身下的地砖。

    “还剩多少?”

    “回二殿下,还剩十鞭。”

    听家仆这样说,二皇女突然嘴角上扬,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她看向景汐开口道:

    “那这就得问皇妹了,这舒侧君也只剩下这最后一口气了。

    若是皇妹不喜欢舒侧君,正好就此机会了结了他,也免得让旁人说闲话。

    要是皇妹还没玩够这个男人,想继续留在府上玩弄。这剩下的十鞭,就得由皇妹这个妻主来替了。皇妹要怎么做?”

    景汐很不喜欢二皇女说的这些话,听在她的耳朵里,她觉得非常不舒服。

    就算她对舒锦文没什么爱情,舒锦文也听不见二皇女的话,可她就是不喜欢二皇女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刺耳的话来轻贱他。

    景汐怎么可能让他这样死去,好在只剩下十鞭,由她替就替吧。

    大皇女见景汐决定替舒锦文挨下剩下的鞭笞,终于开口道:

    “母皇一早便料到舒氏一介男子扛不住这么重的刑罚,念在皇妹也是大病初愈,所剩刑罚如数减半,二皇妹你再打皇妹五鞭即可。”

    景汐还是看到了二皇女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看来这二皇女与她积怨已久乃是事实。

    景汐身为皇女不用跪着受罚,待她脱下外衣站好后,一阵凉风刮过,后背顿时一阵火辣。

    被打了一下的她,才知道这鞭子竟然是特制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总之打到背上就像被扯下一层皮一样,疼痛难忍。

    她刚受一鞭子就觉得皮开肉绽,真无法想象舒锦文是怎么受下来四十来下的。

    一下接着一下,五鞭过后景汐的衣衫上也透出了斑斑血迹。

    她呲牙咧嘴的送走大皇女和二皇女后,就摊到在地。

    景汐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虽然不是娇生惯养,但长这么大也没人对她施暴。

    云烨和云锦过来,忙是扶起景汐。他们正准备扶她回房宣太医看看,还没走几步就听外面一阵吵杂。

    “怎么回事?”

    景汐不悦,她现在心烦的很。竟然在这个时候,有人不开眼的来烦她。

    “女主,是莫兰。舒侧君的陪侍小厮,他一直在院子外。见大皇女和二皇女离开,他才吵着进来要见您。”

    “哦,那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景汐就觉得有一团黑影直奔她而来。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想躲开,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位穿着暗红色劲装,身材高挑的女人挡住了扑向她的黑影。

    “属下云仪,云芳。拜见女主。”

    原来这两人便是她的贴身侍卫——云仪云芳。

    没想到她二人身手竟是这幅样子,他们的这个形象和她心里所想暗卫的样子差了好多。

    “求求您,求求您!四殿下救救我家公子吧!求您救救我家公子。”

    莫兰急的满脸泪水,隔着云仪和云芳朝景汐叫喊着。

    景汐这才想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舒锦文,她现在手边也没有可用之人,云仪云芳二人还都是女子或有不便。

    她只能让扶着她的云烨和云锦,去帮着莫兰送舒锦文回房。

    云烨和云锦虽然不清楚景汐为何突然让他俩去照顾舒锦文,但也不敢多问只能帮着莫兰抬起舒锦文回去了。

    “你俩过来扶我回房,日后别待在暗处了,就留在我身边吧。顺便找个太医来,这后背疼的很。”

    “属下遵命。”

    云仪和云芳二人,一左一右搀着景汐回到房间。景汐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舒锦文被抬回来。

    不见舒锦文,她倒是看到了门外早早的立着个女人。

    “你是?”

    “微臣,太医署陈漱给四殿下请安。”

    景汐这才注意到陈漱穿的是一身藏蓝——太医署的官服。

    她朝着陈漱点了点头,便让她和自己一起进了屋。

    陈漱一进屋也不闲着,她迅速脱去景汐披在身上的外衣,替她给身后的伤口敷药包扎。

    陈漱的动作娴熟,不一会就替她处理好了伤口。

    不知是陈漱的药好用,还是景汐这身子恢复的快,她已经不是很疼了。

    换了一身衣裳的景汐,这下觉得舒服许多。

    她刚想出言感谢,却见陈漱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陈太医,你这是何意?”

    “微臣已经替四殿下包扎好,不知四殿下可否准许微臣去医治舒侧君?”

    “没人去看舒锦文么?”

    “回殿下,若非四殿下允许,微臣是不能随意医治旁人的。”

    “哦,那你去吧。”

    景汐并不知道没有人去医治舒锦文,他伤的比她重的太多了。

    陈漱带着药箱匆匆的离开后,景汐才察觉到这个太医怎么对她的侧君这么关心,莫非这二人也有什么瓜葛?

    景汐美目微瞪,不过现在也不是她探究这些的时候,舒锦文流了那么多血,她担心的是他现在会不会有危险。

    景汐越想越不安,不得已起身跟去看了看。

    景汐出了房间才知道,原来舒锦文身为侧君。除了新婚之夜外,未得妻主允许是不可以进入妻主房间的,因为妻主的房间,是妻主和正君的住处。

    景汐听到西边的厢房里有动静,便猜测他们应该是在那里,她推门走了进去。

第四章

    景汐一推开西厢房的门,里面一阵恶臭就扑鼻而来。

    长年无人居住,又无人打扫,使得本就有些阴暗的西厢房,现在更是灰尘漫布。

    就连空气里,都是潮湿发霉的臭味。

    景汐绕过一方破旧的屏风,才在里面的床上,看到面无血色且毫无生气,趴在床板上的舒锦文。

    舒锦文身下竟没有一床被褥!景汐看见,舒锦文是直接被放在了满是灰尘的床板上。

    “主,主子。”

    还是云锦先看到了景汐,扑通一声跪在了她身前。

    景汐抬手扶起云锦,被他这么一叫,其余人也都发现了她并纷纷给她行礼。

    “舒锦文怎么样了?”

    陈漱知景汐是在问自己,她连忙将舒锦文的情况说汇报给她:

    “舒侧君的伤口微臣都一一处理过了,他伤的不轻,再加上天气寒冷……又被浇了水,染上风寒是不可避免的。

    舒侧君方才清醒了一会儿,然而现在又晕了过去。

    微臣已经开了方子,一会就差人去抓药。只是,这背后的伤口日后势必会结疤。”

    景汐点了点头,今早还是好好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开始昏迷不醒了。

    景汐上前理了理舒锦文的血衣,对着屋里其他的人说道:

    “先将侧君抬去新房吧,这里差人收拾一下,等他伤好后再搬回来住。”

    入夜,景汐用过晚饭后便回房准备休息。

    一回房,景汐见莫兰还守在床边。她这才想起来,舒锦文还在她房中。

    景汐走到跟前问莫兰:

    “你家公子好些了么?”

    “四,四殿下。公子,公子他还是那个样子。没有醒过来。”

    “你怎么一同我说话就结巴?我很恐怖么?”

    景汐轻笑,这家伙这么怕自己,这是把她当作什么洪水猛兽么!

    “没……没有。”

    莫兰闭嘴,不再说话。

    莫兰偷偷的瞧了眼景汐,他的心中顿生涟漪。

    四殿下果然同传闻中的一样,模样俊美为人谦和。

    他是陪嫁的小厮,四殿下也算他半个妻主,公子都这样了,四殿下对他还能这么温柔。他想,若是……

    他虽不及公子生的好,但他身子干净或许……

    “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景汐见着舒锦文,仍是昏迷着趴在床上。她觉得也没什么大碍,就差莫兰下去。

    “我侍候四殿下更衣。”

    莫兰心下有了想法,就开始行动。

    莫兰颤颤巍巍的小手,刚想伸到景汐腰间解她腰上的带子,却被景汐身手敏捷的躲开。

    “不必了,你下去吧。”

    莫兰没想到景汐会躲,被景汐躲开的莫兰觉得有些失望。尽管如此,但他的内心却带着小小的窃喜。

    他看了看床上昏迷的舒锦文,觉得景汐是因为他家公子伤势严重,才没心思做那事。

    反正,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莫兰如是想着,就退了出去。

    景汐可不知,莫兰这么多心思。

    等莫兰走后,景汐在屋里围着床不停的踱着步子。她把舒锦文弄回房间里,只是不想他一身伤,还躺在那种脏脏的地方。

    可是,现在她住哪里?

    外面的塌子上么,那里好冷的。景汐都不知道,舒锦文昨天是怎么睡着的。

    景汐不死心的看了看舒锦文,他身子祁长也不胖,甚至算得上清瘦。

    看上去他也不怎么占地方,再加上他现在昏迷着,她可以勉强和他挤一挤。

    景汐这样想着,也就真的脱了衣服爬上了床。她实在是太累了,自己竟然一翻身就睡着了。

    舒锦文睁开眼睛的时候,正是半夜。

    身下柔软的床褥,几乎让他忘记了自己一身的伤。他刚想侧一侧身子,未料扯到了伤口,他不禁闷哼出声。

    舒锦文尤记得昏睡前,自己躺在破旧的西厢房里。借着昏暗的月光,他还是能分辨出这里不是那间厢房。

    但是,他不知道这是哪。

    身侧传来一阵绵长又细微的呼吸,舒锦文这才意识到身边躺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还是个女人。

    他吓得刚想大叫,却隐约看出那人是景汐——他的妻主,四殿下。这下,他才安了心。

    只安心放松一瞬间的他,突然又是胆战心惊,景汐也醒了。

    “嗯?醒了?身上可还疼?”

    景汐察觉到自己身边有动静,她也睁开了眼。

    景汐一睁眼,就看见舒锦文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夜里黑漆漆的一片,她别的都看不清,只能借着月光看见他黑的发亮的眸子,这感觉令她委实有些害怕。

    舒锦文不答她的话,他挣扎着爬起来在床上跪下来,一口一个对不起的给她道着歉。

    “怎么了?”

    景汐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她起身摸到蜡烛点燃。

    屋里有了亮光,景汐这才瞧见舒锦文背后又泛出了血迹。

    这下她也慌了起来:

    “快趴下,又出血了,你别乱动!”

    “妻主对不起,弄脏您的床铺了,对不起,对不起。”

    舒锦文在看到景汐之后,他才知道这是他们的新房。

    昨夜他不是在这张床上睡的,所以刚刚他才觉得陌生。

    在他的心里,他以为景汐嫌弃自己脏昨夜才不与他同床。

    现在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她床上。但是,他的血确确实实染脏了她的床铺,她会怪罪自己的,她万一要打他可怎么办?

    “没事,没事,脏了就脏了吧。你先趴好,我去找太医。”

    景汐随手抓过一件衣裳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刚准备出去叫陈漱过来看看,却被舒锦文拉住衣摆。

    “嗯?又怎么了?”

    景汐着急,语气有点不耐。

    听出了景汐的不耐烦,他见景汐回过头来看自己。

    吓得他赶紧松开抓着景汐衣摆的手,舒锦文摇了摇头:

    “妻主,夜深了。太医是女子,她来,不好。”

    “啊?!”

    景汐一愣,舒锦文竟然是怕太医是女子,夜半三更来诊他不好。

    这还是那个传言不守夫道的舒锦文么?

    也不知道是挨的这一顿打管用了,还是他本就是守礼之人。传言果真不可信,不过景汐也来不及想太多。

    她从前没见过这么严重的皮外伤,她心下也是有些害怕的。

    景汐不再管他,他背后依然在往外渗血,她必须让陈漱过来看看。

    当景汐叫人把陈漱带过来的时候,陈漱还睡眼朦胧的样子。

    一进门,陈漱闻到了空气中夹杂的血腥味。

    这味道令陈漱,立即清醒了过来。

    “伤口裂开了?”

    陈漱刚想伸手解开舒锦文的衣服,她准备给他重新包扎。

    陈漱不曾想舒锦文会往后躲了下,他竟然避开了自己伸过来的手。

    “陈太医,不可。”

    舒锦文拒绝,又怯怯的看向景汐。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令人看了心疼,景汐明白他怕惹自己不高兴。

    其实,男女总归是要避嫌的。

    他们这样,即便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守礼的舒锦文还是很介意。

    看样子传言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景汐走到床边坐下,握住了舒锦文的手。她拍了拍他的手,算是安慰他。

    “别怕。”

    不管是对于男女有别,还是一会换药的疼痛,景汐希望他都不要怕。

    先前舒锦文是昏迷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的舒锦文,那可是清醒的!

    纱布自伤口上扯下来重新包扎,无异于再伤一次。舒锦文血肉模糊的后背,景汐更是连看都不敢去看。

    “嗯……”

    舒锦文又是疼的冒了汗,蓦地攒紧了景汐握着的他的手。

    陈漱也不管他如何,只是专注于手里的动作,好一会儿才包好。

    “四殿下,微臣已经替舒侧君包好了。莫要再牵动伤口,四殿下就是有什么想法,也要待舒侧君身体好了之后。

    舒侧君这伤口,要是再裂开怕是就好不了了。您若是实在忍不住有需要……女皇今日还赐予您两位侍郎,也算是放过舒侧君吧。”

    陈漱说完,就夹着药箱出去了。

    而景汐则是满脸涨的通红,陈漱以为自己迫不及待的对舒锦文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

    这才害他伤口裂开,于是陈漱就让她去找侍郎,这可真是羞极了。

    舒锦文在听到陈漱这般说的时候,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变得惨白。

    女皇赐予了侍郎,这才一日她的妻主便有了新人。

    景汐自来到这个世界后,整个感知都变得迟钝起来,她想也许自己还未适应。

    但不管她怎么迟钝,她也察觉到这个太医对舒锦文异常的的关心。

    刚才这番话除了惹她羞红了脸,她竟然还嗅到一股醋味。

    陈漱与舒锦文他们……

    景汐想问舒锦文,但她却不知怎么开口。

    她看舒锦文也一脸疲惫,脸色也不是很好。她也没再为难,而是叫他躺下了睡了。

    舒锦文睡了,景汐自己却是倚着床沿,一夜无眠。

第五章

    景汐是承受着巨大压力从穆宁、皎月处回来的。

    想着女皇赐给她的侍郎,真是难缠的很。

    像他们那样娇滴滴的男子,果真不适合自己。

    若要比起来,她觉得还倒不如这舒锦文。虽然她没那么喜欢舒锦文,但至少她不讨厌他。

    景汐走到门口时,她见莫兰已经依着门框睡了过去。

    不打算打扰莫兰,景汐蹑手蹑脚的绕过他,进了屋子。

    景汐回到屋子后,她仍是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

    舒锦文也睡着了,接连忙乎这几日,想来他也是累坏了。

    自从小倌楼处闹的那一场,接着又是成亲,又是受罚的,确确实实令他难为。

    不像是对待穆宁、皎月那样排斥,打心里的景汐还是想和舒锦文多接触接触。

    景汐借着月色,她看着躺在床上的舒锦文。

    他蜷缩着身子,睡的及其不安稳,他的气色很不好。

    就这样景汐盯着睡着的舒锦文看了许久,她看着看着就突然感到一阵心酸,莫名的心底泛出一丝丝心疼,情愫油然而生。

    最终,景汐也没有爬上床去和舒锦文共枕而眠。

    她担心吵醒了他,也怕他醒后又是一脸防备,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

    景汐走到外间躺到了舒锦文睡过的小榻上,她已经派人往榻上添了好几床被褥,厚厚的软软的,使睡上去不那么冷。

    景汐美目微闭,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景汐睡得正香。

    若不是云锦敲门唤她洗漱更衣,她指不定睡到什么时候去。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景汐蓦地翻身坐起,一脸囧意。

    “咦?!”

    脖子好酸,她竟是睡落枕了。虽不冷了,但还是不如床舒服……

    “妻主…”

    细如蚊吟的一声,景汐才发现舒锦文正跪在她睡得榻子边上。

    一袭白色中衣上透着触目惊心的红点,宛若盛开的朵朵梅花。

    “跪在这做什么,又伤到了?”

    景汐见舒锦文衣服上又有血迹,一下子紧张起来,顿时困意全无。

    “对不起妻主,锦文不知道您昨夜回来过,不应该让您在这就寝,请妻主责罚。”

    舒锦文低着头,咬着牙等着暴怒的景汐。

    等了许久,他没等到想象中被打的疼痛。

    眼前的是景汐白皙修长的手,舒锦文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手的主人后又匆匆的低下了头。

    “我扶你,起来。”

    舒锦文全身僵硬,他如同一个木偶一样被景汐拽了起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趴回了床上。

    “一会我叫陈漱来给你看看,又出血了,你不能再乱动了。

    陈漱不说会好不了么,怎么这么不听话!”

    景汐不自觉的啰嗦起来,她的心中有些怪舒锦文的不听话,然而更多的却是心疼。

    陈漱被景汐拽进屋内,许是医者的直觉,她一眼就看见了床上的舒锦文。

    不得不说陈漱是个好太医,发现舒锦文的伤口又裂开时,她眼疾手快的拿出工具箱里的东西快速的替舒锦文重新包扎。

    陈漱这次倒是什么也没说,她只是看了景汐一眼就行礼告退。

    这一眼,意味深长。

    景汐却不懂,她猜想着大概是陈漱觉得舒锦文的伤口,几次裂开都是自己故意刁难。无论陈漱说什么,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索性就不说了。

    “你别老是乱动,这样子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景汐也没去管陈漱,她只是坐到了床边看着舒锦文很是无奈的说:

    “之前的事是想告诉你,你已经入了皇女府,已经是我的侧君,日后莫在想着其他人了,便是真的想也不要表露出来。

    我忘记了之前的事,所以并不清楚二皇姐口中的国法。没料到刑罚这么重,害得你变成现在这样子。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对不起。”

    景汐很真诚的同舒锦文道歉,她不想他一直怕自己,这样下去他们的日子都会不好过。

    也不知道舒锦文到底听懂了没有,只见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景汐也没再同他说什么,他们有的是时间相处并不急于这一时,眼下舒锦文养好伤势才是最重要的。

    景汐临走前吩咐了莫兰进来侍候。

    “女主,西厢房已经收拾妥当,不知何时通知侧君搬进去?”

    景汐一出屋云锦同云烨就迎了上来,昨日主子吩咐的他们已经办好,起早他们便来复命了。

    “嗯,侧君身子还未好,先别折腾他了。晚些时候,你们简单的收拾收拾我暂且搬过去好了。”

    对于景汐来说,住在厢房还是正房倒是没什么区别。

    想着舒锦文身上还有伤,便自己折腾一下好了。

    谁曾想这么简单的一个决定,却惹来了事后好些个麻烦。

    又过了几天,舒锦文一直安静的留在房里养伤未曾出过房间。

    而景汐没了婚假,一早天还未亮她就要洗漱妥当准备入宫早朝。

    这样的日子对于她来说过得当真是极快,快到她已经习惯,无所事事却又忙碌的很。

    早朝上多数时间,她都是事不关己的旁听状态。

    时不时地,女皇会点到她的名字问她的看法。

    她每次也都是一句“母皇说的极是”匆匆了事。

    时间久了,没想到落了个四皇女无心朝政之说,而她也乐的自在。

    今早景汐同往常一样,收拾妥当后打算出门。出乎意料的,她一出门就看到了快有半个月未见到的舒锦文。

    “妻,妻主”

    舒锦文每次的妻主叫的都很不自在,这一次的妻主仍然不是那么顺口,潜意识里他还是怕极了景汐的。

    “怎么了?”

    景汐点了点头,顺势打量着多日未见的舒锦文。

    她瞧着舒锦文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一张精致的脸上,也不知是因为起早露重冻得,还是因为见到了自己,紧张的泛起的淡淡红润。

    看样子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景汐又暗自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这舒锦文果真是生的貌美,便是放在现代这张雌雄难辨的容貌也是美极了的。

    “妻主这是要入宫?”

    舒锦文见景汐盯着自己一个劲的看,时不时的点着头,不由得更加害羞的低下头。

    今日是自己回家省亲的日子,先不说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自己嫁给了四皇女做了夫侍。

    就是回父家省亲这事,他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瞧热闹。

    虽说在舒家自己并不得宠,但是他仍然要回去。

    而且他还希望他的妻主,可以同他一起回去。可是,看景汐现在这幅样子怕是没打算和他一起回去吧。

    “还没到休沐的日子,自然要去早朝。”

    景汐哪知道还有省亲,这些个规矩。对于她来说,现在每天上早朝就和现代上班早上要去报个到一样。

    不过这里,没有双休日。

    在这里,朝廷官员是会休沐的。

    也就是每五天,休一天。总的说起来,她在这里的日子是很轻松惬意的。

    早上起得虽早了些,但是过了中午她几乎就没事了。如此,她倒是乐的清闲自在。

    景汐只当舒锦文有事找她,她到没多想什么。

    景汐能感觉到舒锦文有些怕自己,所以索性这些日子,自己从未找过他。

    可是他的状况,景汐可是一点也没落下。她吩咐了人,每日向她汇报舒锦文的事。

    “锦文,恭送妻主。”

    舒锦文眼中掩不住的失落,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开口请景汐同他回家。

    景汐点了点头,她不是看不出舒锦文的异样。她只想着再不走她就要迟到了,等回来再好好问问他究竟有何事。

    景汐是匆匆忙忙离开的。

    这一路上,景汐满脑子都是早上舒锦文失落的样子。

    想着想着她不自觉的开始有些烦躁,眼下她只盼今日的早朝快些结束。

    一入皇宫,她便遇上了平时还算交好的刑部尚书——孟云清。

    景汐同她打了声招呼准备同行,却觉得孟云清今日见自己的眼光格外怪异。

    “孟大人为何如此看我?莫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景汐着实忍不住了,奈何她自己又没有随身携带镜子。于是她只能一脸无辜的问着孟云清。

    孟云清也不知怎么回答,眼见远处走来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

    “四皇女今日怎的也来上朝?”

    景汐眉头紧皱,不用看都知道这惹人厌烦的声音,定是出自那个叫苏秦的女人口中。

    “看来,那舒锦文果然不得四皇女欢心。”

    这女人怎么这么烦人,每次见面她必然是会提起舒锦文。她这老是把舒锦文,挂在嘴边,景汐觉得很不爽。

    好歹那也是自己的夫君,怎能老是挂在别的女人嘴边呢!

    景汐暗自生着气,不自觉的自己竟然也被这女尊国同化,护起男人来。

    景汐侧过身子,不打算再搭理苏秦。

    怎料,苏秦竟然大步流星的跟了过来,她倾身挨上自己说:

    “四皇女莫气,若真是看不上家中的那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会下了朝,臣派人挑上几个漂亮又会服侍人的小侍,送到您府上可好?”

    “谢过苏大人美意,暂且还是算了吧。”

    怎的一个个都喜欢往她府上送人,名为好意,实则都是想送人进来监视她吧。

    景汐拒绝,她一脸严肃的挥手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苏秦,然后头也不回的步入大殿。

    仿佛,今日的早朝比每天的都要久一些。景汐根本不记得朝上到底都说了什么,她好不容易熬到下朝,没想到却突然被女皇召见。

    “汐儿今日可是有事?为何心不在焉的?”

    景汐低下头,她不敢看此时一身凤袍的女皇。

    现在这副样子,就好像上课的时候溜号。然后下课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去谈话一样。

    “谢过母皇关心,汐儿今日身体确实有些不适。”

    “哦?那一会叫太医来给你瞧瞧。”

    “不用,不用。我回去休息休息就好。”

    几经周折,景汐总算是回了皇女府。

    下了马车,入府的第一件事便是找舒锦文。

    里里外外的找了一圈,景汐并没有找到舒锦文的人影。

    不过,她倒是遇见了在院子里打理花草的云烨。

    “云烨!侧君呢?”

    “禀女主,今日是侧君回父家省亲的日子。今儿个一早,侧君就带着他的小厮回舒府了。”

    “什么?回舒府了?”

    云烨看出景汐的疑问,又开口替她解释道:

    “女主许是忘记了,新夫郎是要在成亲二十八天后回父家省亲的。

    尊礼数,女主是要陪着一起去舒府的。

    但是毕竟侧君,现在只是侧君。女主不愿去,不去也罢。

    只是侧君这回,只带着他自己的小厮回去怕是舒府的人会为难于他。”

    越听下去,景汐的眉头皱的越紧。

    她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

    前世的她是知道的,有成亲三日回娘家的说法。不料,这世界也有回门一说。

    她以为,她和舒锦文成亲三日后都没人提这事,便就没有这事。

    难怪今早舒锦文找她,想是他是来和自己说这事的吧!

    “你去准备准备,一会儿同我去趟舒府。”

    也不知道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

    景汐吩咐云烨,不一会儿云烨就将一切事物都备好了。

    “你倒是快。”

    景汐瞧着云烨,一切都像是提前准备妥当了似得,她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

    “都是之前备好的,本来这些都是给正君备着的。”

    云烨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低下头。她在等景汐的责骂,却未料景汐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出发。

第六章

    舒锦文同莫兰终于走到了舒府。

    四皇女府同其他皇女,还有朝中大臣的府邸,都坐落于皇城城东。

    他们的位置离皇宫很近,方便于他们入宫早朝。

    舒府乃是商贾之家,便是再有金银,也终归是尊卑有别。所以,他们只能住到皇城城西去。

    ————城西————

    “公子歇歇吧,咱们这都走一个上午了。”

    莫兰扶着舒锦文,一路走过来累及了。

    他不懂,为何看上去好说话的四皇女会不陪公子回家。

    就算四皇女她不亲自陪公子回家,那也总该给他们派辆马车送他俩一程吧!

    皇女府离舒府很远,他几次和公子提议找辆马车,但是公子固执得很,偏偏要一路走回来。

    于是,他们走了一上午。生生的走了这么久,才看到远处舒府的大门。

    “都快到了,赶紧走吧。”

    舒锦文心知自己不得景汐欢心,关于马车这事,他不怪她。

    早上他本想去和景汐说,自己希望她能陪自己回家。但当他看见景汐的样子时,他便知道她丝毫没想同他一起回来。

    他想,就算他开口也没什么用。

    总算是走到了舒府,然而已是日上中天。

    舒府守门的侍卫见着自家公子回来,她们就迎了上去。

    然而她们并没有直接放舒锦文进去,还反而将他们拦了下来。

    舒锦文面无表情,心底却是凄凉。

    以前就算自己再不讨喜,这里也是他的家。

    现在,就连回家,他都要等候通报。

    “呦呵!大哥怎么自己就回来了?四殿下呢?难不成大哥是被休回来了?我们舒家可丢不起这个脸啊!”

    爽朗清脆的声音自大门内传来,好一会儿才见舒锦姜自府内走出。

    舒锦文虽是嫡子,但因为爹走的早,舒碧华就又娶了一房正室。

    这舒锦姜,便是后来那个正室所生的女儿。

    舒锦姜不喜欢她这个大哥,常常恶言相对。

    后来,当她知道了舒锦文在小倌楼的事,她更是觉得这个大哥讨厌。

    不守夫道的舒锦文,丢的是整个舒府的脸。舒锦姜眯着眼睛看着舒锦文,心中鄙夷。

    舒锦姜一看到是舒锦文自己回来的,她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奚落他的机会。

    “公子才没有被休,四殿下只是有事才没能来,你不要乱说。”

    舒锦文还没说什么,莫兰已开口忍不住反驳。

    “我当是谁呢,怎么?这是四皇女新纳的妾侍?你能这么快上位,也是厉害。”

    莫兰没想到舒锦姜会这么说,感觉自己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就这样突然被暴露在阳光下。莫兰窘迫,一时间支支吾吾,脸涨的通红。

    “看样子,你还没有爬上四皇女的床呢!那你就还是我舒家的下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下人说话了!主子没规矩,下人也一样!还不跪下!”

    原来舒锦姜是在这等着自己呢!莫兰被舒锦姜这么一吼,顿时没了气焰依言跪了下去。

    看莫兰这样子,舒锦姜就知道。这小厮必然还不是四皇女的人,知道这个后,她就没了顾及,嘴里的话也是毫不客气。

    看着莫兰跪下,舒锦文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其实,舒锦姜也没给舒锦文说话的机会。

    舒锦姜看着眼跪在那的莫兰,她的目光又看向舒锦文,她一脸傲慢的说:

    “还有你!也给我跪下!母亲说了,你要是想进来,就在外面跪上两个时辰。别把你那一身的晦气带进府里!”

    舒锦文心中哀戚,对这个家的感情渐渐消逝。

    他只是一时没能接受,反应有些迟钝。

    舒锦文跪下去的动作慢了些,这就让舒锦姜以为他不从。

    舒锦姜扬起弯弯的眉毛,她给了门口那两个守门侍卫一个眼神。

    两人授意走上前,她们不顾舒锦文的意愿将他生生按倒在地。

    “砰”地一声,舒锦文的膝盖狠狠的磕在了地上。

    好似磕碎了膝盖,舒锦文忍不住惊呼,他疼的眼中已含泪珠。

    这两个守门的侍卫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们对自己府上貌美的大公子垂涎已久。

    侍卫的手在接触到舒锦文的肩膀时,她们不顾舒锦文挣扎,还在他身上其他的地方摸了几把。

    瘦弱如他,舒锦文哪敌得过两个壮年女子的力气。

    膝盖被狠狠地压在地上的疼痛感还没有消失,钻心的疼让他连心尖都跟着打颤。

    他不是不想听舒锦姜的话,不跪下。他不是不想反抗,他不是注意不到那两人不安分的手。

    他无助,他挣脱不开。被人生生占了便宜的舒锦文,满是委屈。

    景汐到时,远远的,她就瞧见了舒府颇是巍峨的大门前跪着的两个人影。

    景汐心中一惊大步走过去,果然那两人正是今早离开的舒锦文同他的小厮莫兰。

    “锦文?”

    景汐见是舒锦文,她赶紧扶起跪在地上的他。

    景汐也不知道他这样在这跪多久了,心疼之余又满是气愤。

    今早见他时,他好不容稍稍变好的脸色,现在又变的惨白惨白的。

    舒锦文那空洞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自己的鞋子,额头上满是细微的汗珠。

    “锦文?”

    景汐又唤了一声,挥手招呼过云烨。云烨明白过来,他赶紧从马车上拿了水袋,递给景汐。

    景汐结果水袋,小心的给舒锦文喂了口水喝。

    舒锦文就着景汐手上的水袋,大口大口的喝着水。

    景汐一边轻轻地替他抚着后背,一边用自己都不熟悉的温柔语气对着他的说道:

    “慢点,慢点,别急。”

    景汐非常非常的小心,她生怕他会呛着。

    “妻主。”

    一口气喝了好多水的舒锦文,总算缓过了些神。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竟然是景汐。

    “怎么跪在这了?”

    其实,景汐已经猜到了大概。

    落在舒锦文凌乱的衣衫上的眼神有些复杂,景汐蹙着眉。

    景汐伸手,她的动作异常轻柔。此时,景汐正替舒锦文整理着刚刚被守门侍卫弄乱的衣衫。

    景汐发现,舒锦文的衣服上面,竟然还有污黑的手印和脚印⋯⋯

    他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

    景汐心底的怒意不断膨胀,她恨不得马上冲进舒府问个明白。

    然后,让刚刚伤害舒锦文的人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但是,景汐叹气。她不能,她毕竟是初来乍到。景汐她,还不清楚这其中利弊,她什么都不懂,所以她不敢真的对他们做什么。

    自从成为四皇女后,她从未如此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就是真的四皇女。

    曾经的那个四皇女若还在,她定不会让她的夫郎受这样的委屈。

    哎,可是她不是四皇女啊!景汐无声的又叹了口气,自己只是一抹异世幽魂,刚刚死过一次,这令她变得十分胆小怕事。

    景汐没等到舒锦文说话,她就陷入了深思。

    再回过神的时候,周遭一阵热闹。

    “老妇不知四殿下大驾,有失远迎。快快里面请。”

    这老妇人是舒锦文的母亲,舒碧华。她也是舒家现在的当家人。

    舒碧华带着一群人,从府中匆匆茫茫的赶出来。

    起初,听人报说是四皇女来了,她还有些不信。这不她一见外面的人,真的是四皇女,舒碧华立刻慌张起来。

    舒碧华赶忙命人将舒府的门中间的那一扇打开,以示迎接最尊贵的客人。

    可是,这些对景汐来说并不重要。现在的她仍旧生着气,气他们伤害舒锦文,也气自己的懦弱。

    “本皇女还以为,这是舒府的礼节。烦事来舒府的,都要跪上几个时辰才能入府呢!”

    “四皇女有所不知,这是我舒家家规。还请四皇女莫怪。”

    爽朗而清脆的声音很好听,可语气中的傲慢无礼,以及极力掩饰的轻蔑,令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你是谁?”

    景汐看向说话的人,这是一个年纪在十八九岁左右的一个姑娘。这姑娘穿的是绫罗绸缎,梳的是眼下京城最流行的发髻。

    这姑娘模样好,气质颇佳。一脸的高傲,带着刁蛮任性的样子。

    景汐心想,上次迎亲的时候她并未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回四皇女,我是舒家少家主舒锦姜。”

    “原来是少家主,难怪。”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突然景汐感觉怀里的舒锦文靠着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重。

    她知道,他这是快要撑不住了。

    不再理会其他,景汐揽着舒锦文手臂的手紧了紧,准备告辞。

    不过,没想到舒锦姜又道让她入府:

    “四殿下,请!”

    景汐并不打算久留,甚至根本不打算入府。

    她不是没看见,刚刚在自己表示不满的时候,云烨在一旁一直给她使得眼色。

    景汐非常自觉的,忽视云烨的暗示。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坚持自己的想法:

    “锦文他不舒服,本皇女先带他回家了。至于这省亲,只得改天。”

    景汐把云烨叫过来,云烨不解的看着她。他刚刚的意思,很明显要他的主子顺舒家的意思入府小坐一会儿。

    可这主子偏生的就跟看不懂一样,还叫他回去,就连带来的礼品,她都没让卸车,原封未动的如数的带回皇女府。

    景汐不再说话,她带着舒锦文上了马车。云烨有些为难,但还是吩咐马车启程。

    他们就这样都走了,留下舒府的人面面相觑⋯⋯

    一路上,坐在马车里的景汐都没有松开舒锦文。她将舒锦文,紧紧的抱在怀里。

    舒锦文很疲倦,意识有些模糊。但是他仍然感觉,就这样一直窝在景汐的怀里很是不妥。

    他担心这姿势,怕是会压到她。

    可景汐抱的紧,他又不好挣扎。舒锦文紧绷着身体,努力的维持这个姿势,他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压到她。

    “怎么了?”

    察觉到了舒锦文的不自在,景汐开口问道。

    她修长的手指搭在舒锦文喝了不少水,却仍然干裂的唇上,忍不住厮磨。手上的触感,令景汐如过电般感到温暖、心动又感觉到满满的心疼。

    景汐按耐下自己的心绪,放低了声音轻声细语的对着怀里的男人开口:

    “别想太多,好好休息,一会就到家了。”

    闻言,舒锦文迷迷糊糊的真的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皇女府的新房里。

    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不是母亲冷漠的脸,就是妹妹嘲讽的话。

    还有那守门侍卫对他上下其手,令他害怕的样子。

    舒锦文不知道今天景汐若是不去舒府,他会落个什么下场。

    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不过,好在最终她还是去了。

    其实,四皇女好像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可怕。

    他记得,之前她在舒府说带自己回家。

    也记得她在车上告诉自己,一会儿就到家了。舒锦文这才意识到,原来舒府早就不是自己的家,嫁人后皇女府才是家。

    其实在皇女府的日子,比起他自小长大的舒府,不知要好过多少倍。

    吃好的,穿好的,也没人来挖苦他,就是见到景汐的次数很少,他能感觉的到是景汐在有意的躲着自己。

    舒锦文心里正想着,日后该如何能多亲近景汐,好改变之前留下的不好印象。就在这时,他便听到了敲门声,随后便是景汐的声音。

    “锦文,我可以进来么?”

    景汐一直担心舒锦文,想必他这时候也快醒了。得到舒锦文的应允,她便推门走了进来。

    这还是她自娶了舒锦文后,第二次进来这个屋子。这里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第七章

    景汐一直担心着舒锦文,想必他这时候也快醒了。

    得到舒锦文的应允后,她便推门走了进来。

    这还是她自娶了舒锦文后,第二次进来这个屋子,一切还都是原来的样子。

    “锦文?还难受么?”

    景汐本来想坐到床上,但又觉得不妥。于是她便搬来椅子,坐到床边。

    舒锦文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景汐又忙着低下头。父亲曾说,直视妻主是不礼貌的,刚刚自己犯了错与她对视,不过好在她没有生气。

    “你妻主我就这么可怕?怎么每次都不看我?”

    “没有,真的没有。只是直视妻主不礼貌,会被讨厌。”

    “哪里不礼貌,你是不会被讨厌的。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舒锦文听话的抬起头,正见着景汐笑的灿烂又极其温柔的看着自己。

    舒锦文被这快要溢出来的温柔,羞的红了脸。

    “别那么拘谨,没那么多讲究!都是一家人嘛!一家人可不是小心翼翼的,怎么舒服怎么来。”

    “一家人?四皇女拿我当家人?”

    舒锦文看着眼前笑的明媚温暖的华服女子,她的笑容熠熠生辉。

    他忍不住的想,他与这天下之中最高贵的皇女竟是一家人。难以置信的舒锦文,受宠若惊。

    一想到‘家人’,刚刚舒锦文还含羞带怯的脸上顿时变得苍白。

    “嗯,家人。你都嫁给我了,自然是我的家人了。”

    起初,景汐只是点点头理所当然的回应着。

    直到发现了舒锦文异样的神色,她才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什么话了。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景汐想,可能他是不愿意做自己的家人吧!

    她尴尬的左看看右看看,看遍了屋里的各个摆设就是不看舒锦文。

    不过,一直尴尬下去也不是问题。总得找点什么话题,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锦文,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舒锦文当然不会回应她,景汐只能自顾自的说起笑话来。

    “一只蝴蝶折断了翅膀,但它还是飞走了,为什么?因为······它很坚强!”

    “咦?!你怎么不笑?多好笑啊!”

    景汐觉得自己更加尴尬了,于是她硬着头皮又说了一个。

    “有一天绿豆自杀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掉下来,流了很多血,变成了红豆;一直流脓,又变成了黄豆;伤口结了疤,最后成了黑豆。”

    “哈哈哈,咦?!你怎么还是不笑?”

    这下子景汐真的蔫了,她其实也不会讲什么笑话。

    这也都是以前听别人说给她的,自己只记住了个大概,。可能是她讲的不对,或者确实不太搞笑!

    这哄男孩子的技能,她是一窍不通的。

    景汐愁眉苦脸的看着躺在床上发傻的舒锦文,自己都忍不住变得忧伤起来。

    这,这,这哄男孩子好难,好难!

    默默的为前世那些哄女孩子花样百出的男孩子们,稍微默哀一下。

    其实,刚才舒锦文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不再是家,相处多年的人不再是家人,真的挺难过的。伴随而来的还有极大的无助、彷徨、失措与不安。

    所以,他都没听清景汐方才到底说了什么。他只知道景汐一会笑一会皱眉,表情丰富有趣。

    现在的景汐更是一副要哭哭不出来,要笑不笑,扬不起嘴角的样子。

    这有趣的表情,倒是让他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咦!?笑了哦,你笑了!不过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

    景汐见舒锦文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舒锦文的笑容令她开始理解,烽火戏诸侯只为红颜一笑的周幽王了,美人一笑什么都值得。

    景汐哪里知道舒锦文笑的可不她讲了笑话,他笑的是她现在的表情。

    不过只要舒锦文笑了就好,笑什么对景汐来说都不重要。

    “锦文,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笑才是。”

    此时的景汐,不是什么熙凉国身份尊贵的四皇女。也不是,什么景氏集团雷厉风行的千金小姐。

    她现在就是犯着花痴,情窦初开的青春期少女。

    很久以后景汐都觉得纳闷,自己见过的好看男人女人也不少。当时,自己怎么就对着舒锦文泛起了花痴,自此一生一世都只为他一人。

    舒锦文又被景汐炙热的目光,看的害羞不已,他真的是头一次听到这么直接简单的赞美。

    不过他觉得很受用,比那些诗词歌赋的赞美都要让他觉得真实和欢喜。

    只是这景汐怎么笑的那么奸诈,这个词好像不能形容自己的妻主。可是他的妻主现在真的笑的像只······像只狐狸啊!舒锦文只能在心里暗暗的想着。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屋里算不是暧昧但是又很奇怪的气氛。

    原来是云烨来,传膳了。

    “进来。”

    “女主,侧君,该用膳了。女主是同侧君一起用膳么?”

    景汐未急着答云烨,她看了看舒锦文。景汐见舒锦文没什么意见,这才点了点头。

    自己总是躲着舒锦文也不行,要是这么一直躲着,得什么时候才能和她的锦文有进展。

    “那女主同侧君是去前厅,还是在这里用膳?”

    “锦文才醒过来不久,别折腾了。就端屋里来吧。”

    云烨应了声,就下去传膳了。

    过了片刻,一切就安排好了。

    四皇女自从上次落水醒来之后,吃饭就不再用人服侍。

    云烨很自觉地,退了下去。

    倒是不知情的莫兰非要进屋服侍。不过他还没进来,就被云烨拦了下来。

    在莫兰眼里,这可是自己亲近四皇女的好机会。

    而且,今天替公子解围的四皇女真俊,俊的他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女主和侧君用膳,你进去做什么?门口守着!”

    云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打心里不喜欢这个侧君的小厮。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目的,图谋不轨。

    不过,也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云烨自然看出了景汐的心思,怎么可能再放别人进去打扰他们。

    “我去,去服侍公子用膳。”

    屋里的舒锦文同景汐,都听到了外面的对话。景汐看了看舒锦文,最后还是舒锦文出言才让莫兰下去。

    舒锦文不知道,正是这一次赶走莫兰的话,令莫兰真正起了异心。

    舒锦文起身自床上坐起,景汐已经拿了一件外衣给他披在身上。

    “妻主,”

    “嗯,起来吧,去吃饭。”

    景汐坐到小桌前,见着舒锦文跟过来站在自己身边,颤颤巍巍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

    “怎么了?坐下吃饭。”

    舒锦文听声,立马拿起了筷子手却抖的厉害,他不知道怎么服侍女人吃饭。

    景汐见舒锦文这副模样,她多少也猜出了几分。

    “不必拘谨,正常吃饭。自己吃自己的。”

    舒锦文听话的坐了下来,他拿起筷子却不知要怎么夹菜。

    “不符合锦文的口味么?”

    景汐爱吃肉,爱吃香的。所以,几乎每次用膳都是炒菜、荤菜占了一大半。

    “还好,只是锦文往日里未曾见过这些吃食。”

    “诶?”

    “会胖……”

    “哈哈哈,哈哈哈!”

    听舒锦文一脸委屈又带着小心的话,景汐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景汐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这舒锦文真是可爱。

    “妻主~欺负人。”

    舒锦文窘迫,一脸红晕。

    “不笑了不笑了,快尝尝吧!挺好吃的,再说,吃一次两次不会长胖的。”

    景汐说完目光停留在舒锦文身上,想了想又开口道:

    “不过我觉得你倒是该吃点肉,太瘦了。”

    一顿饭两人吃的都很开心,气氛活跃。

第八章

    翌日,景汐的心情同天气一般晴朗明媚。

    然而,仅仅一会儿就是乌云密布的了。

    景汐早起,本想叫上舒锦文一起用早膳。结果还没叫醒舒锦文,她就被女官叫去宫中。

    一路上,景汐听来的女官说:是南阳国使者来访。

    她不知道听了之后,为什么会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景汐见到女皇的时候,大皇女、二皇女正和女皇不知聊些什么,聊得正是起劲。

    景汐不好打扰,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出言问安。

    听她们一说,她才知道。原来,南阳国这次派使者来,是要谈联姻和亲……

    难怪,她会觉得心神不宁。

    果不其然,邻国使臣来访多半都是要和亲。

    景汐暗自想着以她能死后重生到女尊国的尿性,该不会巧到这和亲的对象会是自己吧!

    然,无巧不成书也……

    “皇妹,母皇知你前些日子伤了身体记不得往事。这便让我同你二姐与你说说这南阳国之事。”

    大皇女仍是一副谦和有礼温文尔雅的样子,景汐望着大皇女仔细的听她娓娓道来。

    “这南阳国,与我们很是不同。他们男子为帝,为官,为医,为乐师百工之人。他们那的女子,多数都在家相夫教子,极少数才可以从商入仕。

    我熙凉国与这南阳国,之前从未有过恩恩怨怨。

    南阳国与我们曾在早几年联过姻,这次突然又要和亲,我们也并不知他们是何意。

    所以今天这次宫宴,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大皇女言落,女皇首肯。

    女皇还加了一条,称要她们宫宴务必携带家眷。

    大皇女同二皇女都是在成年之时就迎了正君入门,只有景汐未有正君。

    景汐的侧君还是个名声不好的主,令景汐感到惊讶的是,女皇许了舒锦文也来参加宫宴。

    这样一来舒锦文便要入宫,她竟然已经开始替他紧张起来。

    景汐听她们如是说着,心中已有了计较。这南阳国像极了她穿越前那个世界的古代,与她如今所在的这个女尊的熙凉国相对。那个南阳国,应该就是个男尊国。

    这般一想,她对南阳国倒是生出了几分好奇与莫名其妙的亲近。

    舒锦文进宫时已过正午,他迈着优雅稳重的步子,行在宫中由汉白玉铺着的石道上。

    他的妻主是四皇女,这皇宫便是她妻主长大的家,而他却从未来过他妻主的家。

    看着两侧巍峨耸立的宫墙,尽展皇家威严。舒锦文怀揣着满满的不安,他突然好想好想景汐,他不知道还要走多远才能见到景汐。

    但是一步一步,他想他离景汐该是越来越近了吧。

    景汐再见到舒锦文的时候,委实惊艳了一把。

    她瞧着舒锦文,并未同大皇女二皇女的正君那般打扮。

    她们的正君都是穿着同一款式,厚重且华丽的宫服。她认得,那是熙凉国皇女正君的宫服,也是熙凉国一品男眷的礼服。

    精美确实是精美,可她却总觉得那套衣服穿在女人身上更美一些。

    再看舒锦文,他穿的是一身藏蓝色长袍。看上去,简单得很。但是仔细看,却能看到衣衫下摆上还绣着精致的暗纹。

    舒锦文也没有像其他那些臣子的家眷们满头宝珠玉翠,描眉施粉的样子。他还是同以往一样,脸上仍是干干净净,未施粉黛。一头长发高高的拢起来,只用了玉冠固定。

    总之,这身装扮她景汐是喜欢极了的。

    可惜觉得舒锦文美到惊艳的,就只有景汐一人。

    在其他人眼中,舒锦文这一身若是说寒酸都不为过。

    哪个王孙贵族不是穿金戴银的相互攀比,舒锦文本来就是身份卑微甚至下贱的侧君,他穿再不出众,那些王孙贵族的男人是连攀比都懒得和他比。

    一时间,舒锦文已沦为那些个正君眼里的笑话。

    舒锦文向来敏感,自是感觉到了他们的不友善和嘲笑的目光。

    他不敢看站在面前的妻主,他给他的妻主丢脸了。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有这件衣服和首饰······

    “锦文。”

    景汐摇了摇头唤了一声舒锦文,她看得出舒锦文的紧张不安还有受惊失措。

    她的锦文是美好的,她自然也看出了其他人不友善的目光。

    她怎能让他成为那些个人眼中的笑话,景汐自腰间摘下一直佩戴着的玉佩。

    她走到舒锦文面前,亲手替他挂在腰带上。

    景汐这动作看在那些个看笑话的人眼中,顿时惹人注目甚至引来嫉妒。

    这动作更加惊到了舒锦文,他本以为方才妻主对着他摇头,是对他不满。

    那声锦文后半句定是要说他的。未料到,景汐不仅没有说他,还温柔的给他挂上玉佩。

    “锦文,锦上添花。”

    景汐又为舒锦文正了正衣襟,然后自然的牵起他的手,绕开那些花枝招展的贵夫们,走到女皇面前,行礼问安。

    “儿臣景汐,携夫郎舒锦文给母皇请安。”

    女皇将之前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女皇道了声免礼也没再说什么。

    那声夫郎而不是侧君,听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之后南阳国的使臣就来了,宫宴开始。

    华灯初上,歌舞升平。

    景汐对女尊国的歌舞实在提不起兴趣,昏昏欲睡。

    一群穿着裙子,浓妆淡抹又扭来扭去的男人。

    就算她来女尊国好些日子,她也是不能习惯。她仍然不受控制的,满身起鸡皮疙瘩。

    她忍着困意看向身旁的舒锦文,这家伙看的倒是起兴。

    她不知道的是舒锦文看的起兴,心中想的却是要好好学学日后可以跳给景汐看……

    他们对面坐着的南阳国的使臣,那是一位女子。看她那样子,对这歌舞貌似也没什么兴趣。

    这场舞蹈很长,很华丽。

    终于等到结束,对面坐着的女子匆忙起身,朝着女皇拱手示意。

    虽未言语,女皇却像懂了一般的点点头。然后,就从宫门口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

    “熙凉国果然同传言中的一样,遍地的美女娇郎啊!”

    景汐觉得这男的声音非常耳熟,一时间心跳得厉害。

    她微微抬眸,在座的诸位貌似都轻轻蹙起了眉头。

    敢如此放肆的人怕,就是传言中吧南阳国的嚣张跋扈小王子了。

    待来人大步流星、气宇轩昂的走进来之时,景汐便知道她为何觉得他的声音耳熟了。

    小王子的那张脸,竟生的和她前世的弟弟一模一样。

    只不过,比她弟弟小王子多了一副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

    “南阳·方青君,拜见女皇陛下。”

    他未向女皇下跪,仅仅只是行了个鞠躬礼而已。

    女皇威严的声音响起只两字:“免礼!”

    大殿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然而仅仅不到三秒的时间,就听方青君继续说道:

    “我南阳之人,向来不喜客套寒暄之语。本王子这次来的目的很清楚,就是……我要在你们熙凉国讨个女人带回去做媳妇!

    至于讨谁嘛……”

    方青君自带着不输给女皇的威严霸气,负手而立于大殿之中毫无紧张。

    他一双美目打量着周遭的众人,直到目光触及到一直坐在女皇手边看着他发愣的景汐。

    方青君扬着嘴角对着景汐邪魅的一笑,又看向女皇接着说:

    “至于讨谁嘛,本王子决定就她了。”

    景汐还没从这小王子和她前世弟弟长得一模一样的震惊里回过神来,就听得大殿上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和已经开始的议论纷纷。

    景汐的脑子已是一片空白,什么?那个蛮横无理的小王子站在大殿之上对着女皇说要讨她回去做媳妇?!

    舒锦文手中的筷子啪的掉在桌子上,他试了几次手竟抖的拿不起来筷子。

    这是,他第一次胆大的在桌下紧紧的握住了景汐的手……

第九章

    其实,景汐还在愣神中。她并未发现,大殿上的众人纷纷投向自己探究的眼光,

    倒是舒锦文的动作,让景汐察觉到舒锦文的不安。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景汐,下意识的反握住舒锦文的手以示安慰。

    “汐儿,意下如何?”

    女皇放了话,这一次景汐才真正意识到其他人的异样。

    这一次她再也不敢像往常一样,用一句:“女皇说的极是,全凭母皇做主。”来匆匆了事。

    “瞧四妹欢喜的,这南阳王子求娶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福气呢。四妹还不表个态?”

    大皇女看似在顺情说好话,可是景汐却注意到大皇女眼中的紧张,经她这么一提醒景汐倒是参透了局势。

    这个方青君要娶她,不是说笑还是认真。

    从大皇女的语气中,她听出大皇女不愿自己嫁过去。

    若是女皇同意,难道自己真的嫁到男尊国?左右逃不开悲催的命运么?

    景汐迟疑,或许她该真正的融入到这个时代,这个国家。

    她应该真真正正的接受她四皇女的身份,做她四皇女该做的事。她想着她应该改掉唯唯诺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和行事风格。

    但是,说来容易。若想立马改变她的行事风格,还需从长计议。

    “母皇,汐儿惶恐……”

    这要推辞的话,她还没说出来。就听那方青君先开口打断了景汐的话:

    “莫急莫急,本王子还要在京城住上些时日,四皇女不必如此着急给予答复。”

    景汐听方青君朗声说道,同时她也将舒锦文细如蚊吟的一声轻唤听入耳中:

    “妻主……”

    舒锦文小心的扯着景汐的袖子,轻喃。景汐看他,只见舒锦文好看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放心,我不会嫁给他……”

    景汐被舒锦文略微有些委屈可怜的样子俘获了心尖上的柔软。

    他那小模样,如春风一般吹入她的心房。

    景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化了一样,不自觉的温柔了再温柔的轻声,又坚定的同舒锦文许下承诺。

    舒锦文的目光里多了一份吃惊,就连景汐也在话一出口时感到了惊讶。

    她不愿许诺,无论前世今生。

    对于景汐来说,许下了的诺言都会是一份压力压在身上。

    诺言多了,要不会变成一个不守诺言失信于人的人,要不就会变得无所谓轻诺之人。

    景汐不是这样的人,她也不愿变成这样的人。

    但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今日怎么就答应了舒锦文。

    若以后女皇下旨让她嫁可怎么办……

    方青君说完要在京城住些时日后,他就不在言语。方青君安静的入座,宴会继续着。

    但经过这么一场后,宴会也变了味道。

    大家各怀心思,每个人都变的言不由衷又小心谨慎。

    这次宫宴的后半部分,终于在十分难熬又波涛暗涌中度过。

    宫宴算得上是提早散场,女皇以累了为名先回去休息。

    随后南阳王子一行人告退,主角都走了剩下的人也陆续散了。

    大家该出宫的出宫,该回府的回府。

    不过,景汐却是个意外。

    景汐本想迅速带着舒锦文离开皇宫回家,未料女皇却单独召了舒锦文。

    景汐自是不放心,却也不敢陪着。她只得在屋子外面等着舒锦文,一颗心被搅的七上八下。

    舒锦文进去许久,景汐一边担心着一边疑惑。

    为何,女皇会单独召舒锦文这?这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也不知他们会说些什么。

    然而未能等到舒锦文,她倒是等来了南阳王子。

    “南阳·方青君给四皇女问安。皇女万福!”

    方青君一改之前那副嚣张的模样,对着景汐规规矩矩的行起礼来,还是她熙凉国的礼。

    “殿下安康。”

    景汐给方青君回了个礼,景汐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她更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

    然而事与愿违,方青君并不打算放过她。

    “四皇女,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方青君根本不给景汐拒绝的机会,也不等景汐。他自顾自的说完,然后转身就走。

    景汐一脸呆滞,却不打算随他而去。

    “四皇女,请!”

    之前在宴会上的那个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景汐身边。

    此时,她这一副强硬的样子还真让景汐有点发虚。

    景汐无奈跟了上去……

    ———琼华宫后院的凉亭处———

    方青君与景汐在亭中交谈,那个女人就一直站在景汐的身后,脊背挺直不言不语。这种感觉十分压抑让景汐觉得非常不舒服,但又无计可施。

    “不知殿下,究竟有何贵干?”

    “嫁给我!或者娶了我吧!我不在乎什么嫁还是娶的。”

    “什么?”

    景汐目瞪口呆。

    “四皇女已经听清楚,我没有必要重复。”

    相比景汐的诧异,方青君淡定许多,他那一张脸可谓是面无波澜。

    “凭什么!”

    景汐语调上扬,颇有生气的架势。

    景汐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这个小王子怎么这么讨厌。

    面对着方青君这张和她弟弟一样的脸,脑中不由的想起了她看见她弟弟的最后一面;殡仪馆里那张虚伪的嘴脸。

    “就凭……”

    这时方青君迟疑了,透过景汐看向她身后的女子,一眼情深。

    “就凭,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方青君淡定不再,语气慌张、坚定,又带着些许诱惑。

    “我想要的?哼,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要什么。”

    景汐真是烦死他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一系列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

    景汐保留着自己最后的一点风度甩袖离开,没想到一直站在景汐身后的女人突然上前一步,手中竟多出了一把剑直奔她过来。

    景汐委实被吓了一跳,那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肩膀上,剑的侧锋离她的脖颈就几厘米。

    “干什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别忘了你们在哪里!!”

    景汐怒极,到底是这四皇女做久了。里子没学透但面子功夫却学的登峰造极,这一刻竟然有了一股威严。

    “曹沫!你逾越了。”

    被叫曹沫的女子听见方青君的话看了眼景汐,嘴上说了句知错,却未将剑放下。

    扑通一声,方青君对着景汐跪下。这次景汐是真真正正的蒙了,这主仆二人到底要干什么啊!主子给人下跪了,而侍卫却还站着拿剑架着别人人。

    “四皇女,四皇女别气!青君替她道歉,曹沫她只是……”

    方青君看向曹沫又是一脸情深,后面的话没在接着说,而是突然开始乞求:

    “我希望四皇女能够成全我们,曹沫自小就跟在我身边。我也不知道何时与她有了情愫,我父上不同意我娶她。

    我父上希望熙凉能与我南阳联姻,我父上,我父上他……我父上他说,若我不来联姻就杀了曹沫!”

    听方青君这么说,曹沫才收了剑。曹沫同方青君一起跪下来。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脱离了曹沫的控制,景汐被吓的情不自禁的退了几步,拉开自己与他们主仆二人的距离。

    方青君看着景汐,景汐离得远远的也警惕的看着他。

    景汐冷静下来,这个人并不是她那个弟弟。或多或少她方才的怒气,有一部分是将这个人当做他了吧。

    “殿下,你既然喜欢她,就努力和她在一起,和我这是闹什么呢?!”

    南阳国不是男尊国么,这小王子和她所知古代的王子差多了。

    “可我只有嫁给你,我才能娶她。”

    “这又是什么歪理?”

    “我知道四皇女并不喜欢我,只要你娶了我,再找个理由休了我就好。然后我就可以和她离开这里,到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而我,四皇女,我可以帮你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

    “我……从来没想过得到那个位子,这话你还是不要瞎说的好。”

    这次景汐听懂了,原来是个小王子爱上自己女侍卫的故事。

    想到此,景汐忍不住还偷偷看了那个曹沫一眼。许是在女尊国待久了,她会觉得这女人有些弱弱的,但转念想想她刚才那剑架在她脖子上的样子又打消了念头。

    仔细看看曹沫的穿衣打扮又像极了前世的那些女人,在那样一个男尊国家女侍卫应该很不容易吧!

    若不是刚才用剑抵着自己,她倒真是能生出一份惺惺相惜的感觉。

    “不急,四皇女还是考虑考虑,咱们还有的是时间。”

    方青君其实是个很精明的人,也不急着让景汐决定什么反而给了她时间去想。

    景汐确实也需要想想就点了点头,离开了。

    等回到琼华宫的时候,听宫人说舒锦文已经被女皇派人送出宫了,现在怕是都到府中了。景汐听后,心中有些不安。

    但是这一天委实太累太累,这一天她接受信息量都快超过了她的脑容量。景汐也没力气思考太多,叫了宫人备好马车回府了。

    然而,今天的事没完……

    在回去的路上又遇人拦了马车。

    苏尚书苏秦摆宴,请她一去……已经很晚了,她不知道这时候苏秦又摆什么宴。皇宫里的饭还没吃够么!

    景汐本想拒绝,但拦马车的人说这宴会不是就找了她一人,文武百官好些个人都在。景汐不好拒绝咬着牙就接着又去赴宴了……

    景汐忍不住在内心哀嚎,这倒霉的一天!

第十章

    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熙凉皇宫的飞檐之上。

    夕阳给眼前的这一片繁盛晚景,增添了几分妖娆的艳丽。

    舒锦文独自回到府中,今日女皇的一番话使得舒锦文如晴天霹雳一般。

    舒锦文在宫中没见到景汐,回来的这一路上脑子里都是景汐的一颦一笑。

    他从未想过女皇对四皇女存的竟是这样的一份心思。

    他也是才知道原来他从始至终都只能是侧君,仅仅只能是侧君。

    就算婚前没出现那件事,女皇还是会找个借口贬他为侧君的。

    原来皇室的人心肠都是这样的不堪,只是他的妻主呢?!也是这样么?

    这是景汐第一次来尚书府,或者说是她穿越过后第一次来这里。

    高高的门坎上方,悬着一块大匾。

    龙飞凤舞的尚书府三个大字,尽显张扬。她认得出这是女皇的笔迹,女皇亲笔题字,可是她这个皇女的没有的待遇。

    景汐暗自比较,这自己的皇女府竟然不及她苏秦的府邸。

    是夜,苏秦设宴,邀请了皇女及朝中众臣。

    景汐从皇宫离开后本想着直接回府,她心里惦记着舒锦文,也不知道今天下午女皇和他说了些什么。

    她和舒锦文的相处刚刚有了些进展,这几天舒锦文都会和她一起用膳。

    景汐是临时被邀请去赴宴的,苏秦设宴又不得不去。

    景汐坐在尚书府中,心思派人回府去送个信告诉舒锦文一声。

    正准备招手叫人来送信,却被几个并不熟悉的女子打岔岔了过去。

    原来她们是熙凉国的三位少年将军。

    景汐看着眼前身穿白虎纹饰官袍的女子,不知为何她会打心底的透着好感。

    不一会几人就交谈起来,与这些朝堂之上文臣们的勾心斗角相比,她更愿意和这些武将交好。

    殊不知景汐这无意的行为,却引来有心人的猜忌。

    尚书设宴自然少不了歌舞,比起白日里宫宴上的歌舞,尚书这里的歌舞要更加的开放一些。

    听说,苏秦格外得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欣赏美人跳舞。

    这些可都是她从皇城里最出名的小倌楼里,找来的知名舞妓。

    不过,景汐却没办法对这些搔首弄姿的男人感兴趣。

    这些跳舞的人比起宫中的舞者要大胆的多,不一会一个一个的竟然都就入了席。

    他们各自寻了人,然后依偎在各个女人的酒桌之间。

    宴会立刻变了味道,景汐也终于懂得了何为朱门酒肉臭。

    景汐也被身旁的舞妓灌了几杯酒,整个脑子晕乎乎的。

    她早就把舒锦文还在家里等她用晚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隐约间,她听到有人提起今日小王子求娶的事。好像还有人说,要将自己的小儿子嫁给她。

    嘈嘈杂杂,景汐已经听不清,记不住了。

    ——————四皇女府——————

    舒锦文坐在床上,他怀里趴着一动不动的景汐。

    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是浓郁的酒香还有刺鼻的脂粉味。

    舒锦文皱着眉却仍然不动声色的安抚着怀里的人,他失落的看了一眼桌上早已放凉的饭菜。

    他知道不管他的妻主做什么,他只要在家里好好的守着她就好。

    就算是要再娶进来个侧君,甚至是八抬大轿迎进来个正君。他都只有接受的份,更何况现在她仅仅是赴个宴,喝了些花酒呢!

    景汐浑身软绵绵的脑子不太清醒,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

    一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些跳舞的男子,她便觉得一阵难受,奈何她又不好发作。

    她记得有人旁敲侧击说她,太过宠爱家中的舒锦文,暗示她是未来的储君将要做女皇的人,不可独宠。

    但是,景汐对着那些浓妆淡抹,妖里妖气的男人们是真的没有任何好感。

    不管怎么看,还是家里的舒锦文顺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突然都觉得最不能登上那个位子的人,会成为储君。

    不过她不在乎什么储君太女之位,也不在意日后能不能当上女皇。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只想在这个国家好好的活着,不枉重生一场便是。

    封邦建国,名垂千古她从未指望过。

    可是她不清楚,她的舒锦文是不是也是这么想。

    “锦文,我不想做储君,不想要什么太女之位。可是如果这样,我可能连一个王爷都不是。我会变得一无所有。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什么都没有,锦文,你,还要我么?”

    景汐问的及其小心,她好怕。她才知道她一不小心竟然将自己的心遗落到他的身上。

    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他的不卑不亢,也许是他独自面对家人冷漠的刁难,也许是他承受可笑的国法家规时的那份勇气和坚强,也许也许是她见他的第一眼……

    现在她好怕,万一舒锦文想做太女的侧君,想做女皇的皇夫她要怎么办。

    舒锦文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他,对这个小妻主他怎能没有半点感情,他不由得苦笑。

    自他今天知道,自己在小倌楼的一切都是女皇安排。自他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成为景汐的正君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妻主——熙凉国的四皇女,会成为日后的太女,会成为全国最尊贵的女人。

    她的正君想来定是位国色天香,身份尊贵无比的男子。

    而自己出身商贾之家,不管如何解释天下人都已认定了他是不知廉耻婚前失贞荡夫。

    这样的自己如何配的上她,他只怕她会不要他。

    舒锦文不接话,他只是紧了紧手臂将景汐又往怀里搂了几分。

    只要她不赶他走,他便会一直要她。但这话他不敢说,也没资格说。他能做的只是默默的站在景汐的身后,尊重并支持她的每一个决定。

    没有听到舒锦文的答案,景汐暗自难过。她不怪他,在这个国家没有哪个男子不希望自己的妻主出息,夫凭妻贵。

    倘若女皇的皇夫之位是他想要的,她会努力给他。

    景汐直起身子,离开舒锦文。她自穿越而来,心中便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直到今天借了酒劲,一股脑的全释放出来,趴在舒锦文怀中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刚一站起来,就挺不住又跌回舒锦文怀中。这回她也不再想着起来,她窝在舒锦文怀中睡了过去。

    景汐没看到也没听到舒锦文面无血色的颤抖着唇,轻声的答案。

    舒锦文想到了日后要和后宫三千人分享她的爱,他突然觉得可怕。

    到时候,怕是她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趴在自己的怀里,扁着嘴和他道着委屈吧……

第十一章

    次日清晨,景汐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在这个时空待久了,不知不觉间她也有了皇女的脾气。

    这般吵闹,显然是扰了她的清梦。

    景汐气哄哄的随手抓了件衣服就推门出去,眼前的一切让景汐还以为是自己没睡醒。

    她天真的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院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箱子,还有不同于皇女府下人衣着打扮的一群人。

    他们身穿青色布衣,头上均带着别致的小帽子,样子颇具异域气息。

    景汐的出现丝毫没影响到他们的工作,这些人仍旧匆匆忙忙的往她的院子里搬着箱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

    景汐见没人理她,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又问了一遍。景汐心下狐疑,难不成她睡了一觉又穿越了?

    “妻主。”

    景汐正疑惑着,熟悉的声音为她解了惑。抬眸望去,舒锦文已洗漱妥当一身清爽干净的向她走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景汐看了看舒锦文,一眼便身心愉悦。他穿白衣真好看,如此赏心悦目。

    “诶?难道不是妻主要往府中添人么?”

    舒锦文尽量柔和了嗓音,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吃醋。

    谁知道景汐的注意力全在舒锦文今日穿的白色素雅长袍上,她自然并没注意到其他的问题。

    “添人?添什么人?”

    景汐漫不经心的问了句,突然发现原来平日身边伺候的人都不见了,难怪感觉别扭。

    景汐又问了句:

    “云烨和云锦呢?”

    “禀女主,他们和其他人都在前院听南阳王子训话。”

    云芳在忙碌的人中挤上前,一句话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景汐这才注意到云芳一身狼狈,景汐不解:

    “怎么回事?”

    听云芳给她将早上的发生的事一一说明,她才知道原来今早小王子从女皇那要了一块令牌。然后他就自作主张的搬入了皇女府,这一箱箱的便是他的东西。

    而这小王子俨然是拿自己当成了男主人,他开始在府中教训起她皇女府的人来了。

    景汐赶到前院的时候,这场景更是令她震惊。

    看这样子哪里只是训话这么简单,这分明是要拆了她的皇女府。

    满地狼藉,有衣裳,有首饰,桌椅板凳的残渣,还有春……宫图。

    景汐扫了一眼,红着脸走向院子正中一把贵妃椅上侧卧着的小王子。

    “喂!我说你要干什么!”

    “诶?你脸怎么这么红?”

    小王子坐起身一副无事人的样子,那语气随意的欠揍。

    “方!青!君!”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景汐恨不得将眼前这人狠狠地揍一顿,奈何碍于身份只能忍着,可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见景汐真的生气了,方青君一本正经起来。

    “你这皇女当的,被人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

    闻言,景汐下意识的看了眼舒锦文。

    立在远处的舒锦文,被她这么一看一脸难堪。

    舒锦文掩盖不住心底的受伤,他的妻主第一反应竟是怀疑自己。

    舒锦文难过的低下头,不再看她。景汐则是没往那方面想,她只以为是旧事重提又有人嚼舌根翻出舒锦文之前的事,当众给人难堪。

    其实回门之后,景汐就整顿了府中风气。

    已经没人再传舒锦文的事了,方青君理应不知道此事。

    “女主,女主,饶命啊!”

    景汐一时间的心思,千回百转愁绪万千。

    直到有人哭喊着,突然抱住了她的大腿。

    她低头一看,可是吓了她一跳。

    这是谁?披头散发,一脸血污。

    景汐连忙甩开,仍不忘满脸恐慌带着不解的看向方青君。

    “四皇女,不用怕。这是你府上的两位侍郎。你可知这二人竟暗地做出苟且之事?”

    “啊?啊!啊……”

    景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那的两人,苟且之事?他们俩?

    方青君略带嫌弃的瞅了一眼景汐,继续说道:

    “按照你们这的规矩,应该要浸猪笼还是乱棍打死?或者游街示众?”

    两位侍郎见景汐呆滞不打算帮他们说话,一直做主的都是方青君。

    但对于方青君,他们并不熟悉。情急之下,他们将求助的目标转向了远处的舒锦文:

    “舒侧君,舒侧君求求您,救救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舒锦文无措的看着景汐,再也顾不上难过伤心。这阵势她不开口,他哪敢说什么。

    “锦文,小心点。”

    景汐见两人快要失去理智般的揭斯底里,她生怕一个不小心伤了舒锦文。景汐动作迅速移到了舒锦文身边,然后将舒锦文挡在身后。

    饶是景汐再不愿立于风头上,这次也是躲不掉了。

    她不可能一言不吭的让着方青君,在这作威作福。

    “殿下,这是景汐的家务事不牢殿下费心了。我们还是自己处理吧。”

    景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生气,强忍着要叫人将他赶出去冲动客气的说。

    方青君一脸自得的点了点头,但那样子却看不出要走的意图。

    景汐也懒得搭理他,真是和自家那个弟弟一样招人烦。

    “你们在皇女府做事可是太闲了?!一大早都聚到这来,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再让我见到你们聚在一起统统赶出府!”

    皇女府的人本就不愿意听方青君的,这下他们的正牌主子放话了,自然都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方青君挑眉看着景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很快偌大的院子里,就剩方青君、舒锦文、景汐还有两位侍郎了。

    景汐仍然是不太清楚“他们这儿的规矩”。但这两人是女皇送来的,而她总觉得来她身边着实对不起这两位“如花”的俊俏男子,所以她并不想为难他们。

    “至于你们两个……锦文你看怎么办?”

    在景汐眼中,舒锦文是个人美心善的存在。这事交给他处理,他总不会太苛刻了。

    舒锦文一听妻主问自己,一脸委屈。

    这是在敲打自己么?舒锦文想了想开口,温柔的声音就像诉说这平常事那样:

    “锦文的觉得应该上报女皇,将其逐出府永不婚配。”

    闻言,景汐先是震惊然后立即释然的点头首肯:

    “就按锦文说的办吧。”

    在景汐心中,永不婚配还是有些重的。上报女皇之后,这两人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两位侍郎瘫坐在地上,面如土色。

    这事便算是这般了结了,景汐却总觉得心上沉甸甸的。

    对于方青君,她没能阻止他住进皇女府。

    看着住进来的方青君,景汐一时觉得身心俱疲。

    连续几日景汐都是闷闷不乐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傍晚,方青君派人来请景汐,说有要事相商。还叫她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他。

    景汐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去见上一面,她也确实要和方青君好好谈谈。

第十二章

    景汐她真的是非常的不愿意,面对这张和她弟弟一模一样的脸。

    可恨的是眼前这人,就连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气息都和她弟弟如出一辙。

    眼下这烦人的“弟弟”正坐在太师椅上,他一脸轻蔑的看着景汐。

    景汐忍着自己发麻的头皮朗声问:

    “不知小王子殿下,寻本皇女何事?”

    方青君摆弄着自己的袖子,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看看那儿。

    他眼神飘忽不定,唯独不将目光放到景汐身上。

    “小!王!子!殿!下!”

    一面对方青君,景汐就不能保持以往的风度,他总是一个眼神就能挑拨她的情绪。

    “四皇女这耐心可不太好,若我说与你那位侧君有关呢?”

    “舒锦文?他怎么了?”

    一听到是舒锦文的事,景汐立即有了兴致。有了兴致她自然就有了耐心。

    闻言方青君掩面而笑,全无男尊国王子的样子,那模样看上去更像个恶作剧的小孩儿。

    “四皇女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了么?那至上的位置你不稀罕,可你身边的人未必不稀罕啊!”

    方青君挑眉,意有所指。他手里仍是不停的把玩着自己的袖子,说的漫不经心。

    “你到底想干什么?!”

    景汐以前总想着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可她忽视了自己生在帝王家这个事实。

    “我说了的,和我成亲成全我们。我帮你得到那个位置,就这么简单。”

    每次方青君说这话的时候都是无比认真,景汐脑子乱糟糟的她也不知要怎么办。

    “至于那位侧君,不知四皇女知不知道明日他可是约了苏尚书单独见面呢!我可听闻这两人关系匪浅!若无四皇女怕是人家早就双宿双飞了。”

    景汐看了看方青君,他真诚的的脸上挂着毫无虚情的笑。

    景汐仔细看了许久,除了将方青君盯到脸红外,他是毫无破绽。

    “舒锦文……他……”

    景汐的心思一时间愁肠百转,说不出话来。

    “曹沫,把你发现的东西交给四皇女。”

    几乎是刷的一下,原本未在房中的曹沫已站到景汐身前。

    这女人的功夫真的很厉害,竟然能瞬间出现。

    也不知她是刚进来,还是一直隐在屋中暗处。

    景汐不自觉的想起,她的云仪和云芳那两人功夫也是厉害。

    “四皇女,请。”

    曹沫弓着身子,捧着一方手帕递与景汐。

    景汐迟迟不接,还是方青君心疼曹沫出言提醒,她才接了过来。

    手帕入手,是上好的丝绸。

    景汐将手帕放在手里拿捏,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上好的丝绸并不顺滑,反而摸上去感觉有些凹凸不平,真是摸得有些手疼。

    曹沫掌灯走到景汐身边,借着突然亮了许多的光,景汐看清了手帕上绣的字……

    “親親吾愛,多日不見甚是想念。明日辰時,香滿樓前,等卿一聚。”

    “”落款是苏秦。

    景汐面上不可置信,心中却有些怀疑。

    “明日香满楼,四殿下去了便知。”

    “我不会去,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设了埋伏在那?我要是有个好歹,到时候正好嫁祸给苏秦!”

    景汐仍旧不忘做垂死的挣扎,这话却引来方青君响亮又清脆的笑声。

    “真不知说你四皇女,是深情还是傻!我会害你?别人会但我不会,因为我的目的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害了你更没人成全我们了,我又怎会害你?”

    景汐不爽,甩袖离去。

    “等等,四皇女!”

    景汐不曾回头,却停了脚步。

    “四皇女,我告知你一句:在你判断身边人是否可交或可利用之时,请先想想那人的目的!”

    景汐内心都鄙夷着自己,竟要一个长得像弟弟的人告诫。

    她真的是蛰伏太久?这样想着脚下却同生风一般快步离开。

    ——————舒锦文房中——————

    “公子,四皇女去了小王子的屋中,许久未出来。”

    “嗯,我知道了。”

    舒锦文坐在房中桌前的椅子上,面对着桌上又一次已凉的饭菜发愣。

    “公子,莫要再等了。四皇女已接连两日未来房中用晚膳了。我们……明日……”

    莫兰立于舒锦文身侧欲言又止,支支吾吾。

    “你想说什么,说便是。”

    舒锦文无心理他,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觉得有些烦躁。

    “公子,明日苏大人的约……我们会去的,是吧。”

    “为什么要去?妻主待我很好,我不可做对不起她的事。”

    舒锦文仍然盯着饭菜不看他,惹得莫兰一阵为难。

    “公子~苏大人说她有东西要给你,你定要去的啊!”

    莫兰一阵心慌,苏大人之前交给他手帕的时候,就同他说了定要让他家公子前去赴约,他都收了好处的啊!

    “东西?她的东西我不要。这么想去你自己去好了。”

    舒锦文本就心烦被这莫兰纠缠不自觉的带了怒意,莫兰自小跟在他身边,这还是第一次舒锦文语重。

    “公子,苏大人说是……是公子爹爹的东西。”

    莫兰也被舒锦文的怒目吓的惊了一惊,好在苏大人有先见之明给了他最后一张王牌。

    搬出老主夫,公子一定会去。

    果然……公子首肯。

    舒锦文性子温和柔顺,脾气很快就平稳下来。

    看莫兰这幅样子,他就知道怕是这小子收了苏秦的好处。

    他虽和自己一同长大,但是自从嫁入皇女府后这小子总是目光闪烁,不再同以往那样清澈。

    “莫兰,那个你处理掉了么?”

    “公子是说那个……处、处理掉了。放心吧!”

    莫兰被舒锦文突然问起,心下一惊。他知道公子说的那个,是苏秦让他转交给公子的绣有字的手帕,公子看完叫他处理掉。

    他本想带出府拿去没人的地方烧掉,但他却还没来得及带出府,就被他弄丢了。

    想来都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应该就算处理掉了……

    “那便好。”

    不知怎的,他就是不想景汐看见那个帕子。

    他不想让景汐误会将他当作传言中的那种人……

    景汐离开方青君那之后心事重重,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舒锦文住的新房。

    她本想掉头离开,却看见他房里亮着灯。

    一不小心,她听到他问莫兰处理掉没……

    她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和明日要见苏秦的事有关。

    景汐想回自己的房中休息,然而鬼使神差的她竟推门进去了。

    景汐进来的时候舒锦文正和莫兰说着话,他二人一见景汐进来,内心深处一喜一惊。而景汐,对这些毫无知觉。

    “妻主来了,可用过饭了?”

    舒锦文起身去迎景汐,语气喜悦步履却有些不稳。

    莫兰则退到一边,低着头在一旁服侍。

    谁也看不清莫兰的表情,舒锦文一门心思都在景汐身上,既担心她发现什么,又高兴她能过来。

    所以舒锦文也未在意莫兰如何,他只当他心虚。

    可若他稍稍注意下莫兰此时嘴角上扬的诡异笑容,也就不会造成日后的悲剧了。

    “未,未曾。”

    景汐带着偷听被发现的窘迫,尴尬的不敢看舒锦文。

    她眼光流转,不自觉的就看到了桌上一口未动的饭菜。

    桌边上,还放着她和他的碗筷。

第十三章

    莫兰要给他们换一桌却被景汐和舒锦文制止,最后只是将饭菜热一热俩人就吃了。

    但这一次两人虽坐在一起,却各怀心事几次想说些什么却都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好作罢。

    吃完饭后,景汐先是忍不住开口:“锦文,明日我休沐。我们去街上转转可好?”

    “妻主……”舒锦文为难,他收到了妻主邀约,理应接受不可拒绝。可他偏偏……

    景汐见舒锦文迟疑,内心里更加相信了方青君的话。

    脑中乱成浆糊的她,此时只一心想着舒锦文明日最好不是要去见苏秦,他不去她就当不知道这事……

    “或许你不喜欢逛街,那我们去爬山?去游湖?去……反正明天你陪着我可好?”景汐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不死心的问着。

    舒锦文也纠结他好想和妻主一起出去玩,可是……

    “女主,我家公子明日约了李家的二公子。怕是不能……”最后还是莫兰直言拒绝了景汐,景汐盯着舒锦文一字一句的问他:“他说的可是真的?和李家二公子?”

    “是。”舒锦文狠了心应了下来。景汐不知道再说什么,沉默许久又道:“和李家二公子,李家二公子很好,很好的。玩的愉快,早些休息吧。”

    景汐自欺欺人的说完随后转身离开,回到寝房后一夜无眠。今夜无法安睡的还有在新房的舒锦文。

    ———翌日·上午———

    景汐起床后就没在府中找到舒锦文,她犹豫许久终于决定要去香满楼。

    景汐换了一身素衣,乔装打扮一番后才出门。景汐不知她前脚离去,方青君和曹沫就自暗处出现目送着她离开。

    “曹沫,你说她对舒锦文失望了是不是就会答应我的要求了?她之所以拒绝我不就是为了那个侧君么?这样的男人值得么?”

    方青君开口,他的声音不再同之前那般脆朗反而是低沉沙哑颇具成熟韵味的嗓音。

    身边的女子对于方青君声音的改变并为觉得惊奇,反而是毕恭毕敬的答道:“属下并未觉得四皇女会对舒锦文失望,但四皇女会答应您的要求的。”

    “你倒是感肯定,怎么那么有信心?”方青君挑眉,一脸饶有兴致的看着曹沫。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爱意,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倒是曹沫看向方青君的眼神波光粼粼,熠熠生辉,痴心深情的样子。

    “女人的直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方青君听完曹沫的回答忍不住哈哈大笑,每次遇到她无法解释的事时她便就是一句直觉,就好似庙中和尚算不出因果就说天机不可泄露一样有趣。

    ———香满楼———

    景汐一边跟踪舒锦文一边暗骂自己是个小人。她瞧着,舒锦文进了香满楼然后就被人带进二楼包厢。她着急的想跟上去却被人拦了下来,无奈她便只能在隔壁的包厢注意他们的动静。

    然而,里面传来的声音让景汐坐立难安。

    景汐忍不住握紧双手,指甲被折断都毫无知觉。她再也听不下去就愤怒地离开了。

    其实舒锦文也是十分凌乱的样子离开的香满楼。

    这一路上,他脑海中全然是方才包厢内苏秦和两名男子一起玩耍的情景。

    那般令人不可直视的画面还有苏秦的态度,那场面着实吓了舒锦文一大跳。

    离开香满楼之后的舒锦文手中,多了一把金灿灿的匕首,精致无比。

    这是他父亲的遗物,他的父亲曾是位能工巧匠。年少时舒碧华都是靠他父亲的匠心独具而谋生。

    舒碧华拿着他父亲赚的钱做起了生意,后来生意一点点做大直到成为皇商。舒碧华也依照当年承诺迎娶他的父亲做正君,但渐渐的舒碧华认为他父亲出身低微已经不能给她的生意带来帮助就开始冷落父亲。

    再后来就结交了舒锦姜的父亲,自己的父亲郁郁寡欢不多时便去了……舒碧华顺理成章的娶了舒锦姜的父亲,有了舒锦姜……

    而自己则随着父亲的失宠也开始不受待见。想着想着舒锦文悲从中来,难过至极。当他再回过神的时候已到了皇女府大门,他忙收起匕首跨步迈了进去。

    景汐早已坐在他的房中等他,一见他回来就忍不住起身快步走到他身边。

    “舒锦文!你还知道回来!”

    景汐非常生气强忍着没动手打他,真的是气死她了!她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就算他还没有喜欢上自己至少也是和她心思一样的,是认了这门婚事。

    她不在乎他原来如何如何,可既然他们彼此选择在一起了,他就不能再和以往那样。

    舒锦文知道景汐生气了还气的够呛但他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动怒。

    “妻主?”舒锦文不解的看着景汐,纯洁无暇的样子更令景汐愤怒难忍。他怎么可以在做了那样的事后,还一脸无辜的面对自己!!

    景汐看向舒锦文,领口微乱且身上还有着别的女人的味道。

    这其中仔细闻着,还参杂着不属于他舒锦文的脂粉味。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她更讨厌自己敏感的嗅觉,她宁愿自己闻不到……

    舒锦文委屈的站在那,不安的揪着自己的袖子,他不敢看景汐。这个样子的景汐,实在太可怕。景汐愤怒的同时,看见舒锦文委屈可怜的样子竟然还生出一丝不忍。

    景汐叹了口气,她有些无奈又颇具任命的样子,将舒锦文一把抱在怀中。

    “以后,不要骗我了可好?不去见苏秦可好?别在同她……可好?我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你是我的夫郎啊!怎么能这么对我。”

    景汐的话一出口,就让她不自觉的想起,自己如今的样子怎么好似抓住丈夫出轨,却还在求丈夫不抛弃自己的懦弱妇人。

    她何时到了这个地步?曾经的自己心高气傲,她所拥有的财富地位都是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努力奋斗而得来的。

    所以她脾气高傲又冷漠,不怎么爱说话也不太会说话。但她绝不是现在这样的,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活的没有尊严,假如生命是这样,那就不值得珍重……她不该如此的。

    舒锦文听景汐这么一说,一时间如晴天霹雳。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她知道他去见了苏秦,他要如何解释……

    “妻主,我,我和苏秦她……”

    “够了,不要再提她了!”景汐现在一听到苏秦的名字就觉得头疼,她不太敢想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十四章 已修改

    景汐不太敢想他们二人在包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虽然未曾经历但也懂得。

    然而事实的真相却并非她想的那样。

    其实,舒锦文自己也是被吓到的那个。

    他去赴约却未料到苏秦并不是单独约的自己,他被人领进门的时候,一推开门就看到苏秦和两个年轻的男子在一起玩闹。

    舒锦文呆呆的看着,那一刻他都忘记了害羞和尴尬。最后,还是他们继续旁若无人的亲热下去拉回了舒锦文的心思。他记得苏秦用她暗哑带着诱惑的声音同他说:

    “呦,小文文来了啊!”

    舒锦文自然不会应她,他别过脸不愿再看他们在一起胡闹。

    苏秦玩的开心也不打算为难舒锦文,她从地上胡乱丢着的衣衫中,左右翻了几下。一把匕首,就被她随意的踢到舒锦文跟前。

    舒锦文认得那是他父亲的东西,他捡起来小心的捧在手心。屋内的气氛令他作呕不愿久留,他收了匕首道声谢就红着脸离开了。

    而在隔壁的景汐哪里会知道这些,她只听到了声音再加上方青君之前的故意引导她,她自然就认为是舒锦文和苏秦做了什么。

    舒锦文委屈又觉得自己被冤枉,一向得过且过的人突然变得执着。舒锦文不想景汐误会,于是他就出言解释未想景汐心中认定了舒锦文和苏秦发生了什么,他再说什么她也只认为他在狡辩。

    景汐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被燃起。

    景汐也不知道自己中了哪门子邪,心中妒火难灭。她看着舒锦文的样子,不由得想象他在苏秦怀中。

    她不受控制的粗鲁行为,令她自己的都难以置信……

    舒锦文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被景汐按在了床上,还来不及说话舒锦文看到的就是景汐一张放大的脸。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舒锦文出于本能的推搡着景汐。

    景汐也被自己的动作吓到,她,她刚刚做了什么?她对舒锦文?她怎么能这么做?真的被这世界的女人同化了么!

    “不要,妻主!”

    扯出一丝空隙的舒锦文尝试着拒绝,却不能像刚才那样轻松的推开景汐,慌乱中衣袖中的匕首掉了出来不小心伤了景汐。

    景汐的手臂被划出一条血印,因为衣服穿的厚伤口不深到也是见了血,景汐一向娇贵疼痛让她清醒过来。

    舒锦文本就被景汐弄的晕乎乎的,不在状态这下弄伤了妻主还是当朝的四皇女吓的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别哭了。”

    景汐皱眉,她第一次见着舒锦文这么哭。手臂上还疼着,她也没什么耐心去哄他。

    她的语气偏重,舒锦文被吓的停了下来。然而也仅仅是将大声哭嚎,改成默默流泪。

    “你要谋杀你的妻主么?你这双白皙干净的手还是不要沾染血迹的好,尤其是你妻主的血。

    不管是谋杀妻主还是弑杀皇女你都不会有好结果,也不能和你的苏尚书在一起。

    这匕首是苏秦给你的吧!是她让你杀了我?还是你要拿它来为苏秦守身?”

    景汐捂着手臂拉开与舒锦文的距离,随着疼痛她的脑子越来越清醒。对着舒锦文也是越来越失望,她第一次正视自己正视身边的人。

    心中有了想法,再开口时语气平淡:

    “给我些时日吧,到时候还你自由,”

    景汐这次没有问可好,她已不需要他的回答。暗自做了决定后她捂着自己伤到的手臂出了门。

    她从未想到舒锦文竟会伤了自己,她一直以为舒锦文对苏秦只是有好感,外面传的那般并不可信。

    但是苏秦说的没错,是她生生拆散了他们。

    若是没有她,四皇女当日死于溺水他就不会嫁给她,他就能和苏秦在一起。这样才是舒锦文想要的,他从未接受过这婚事也不想和她在一起。

    是她自己天真的以为,舒锦文宁愿挨家法也不离开皇女府是对她还有些心思或者对苏秦没那么深情。

    现在想来是自己自作多情,而且是她自己不了解这个世界这个国家男人对待婚姻的观念等等。

    想清楚这些,景汐只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重。丝毫未觉得放松,并且这心口的疼,令她几乎不能呼吸。

    明明是伤在了手臂,疼的却实实在在是那颗身体里跳动的心。

    舒锦文瞪着一双美目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他在做什么,他伤了这个嘴里会温柔叫他锦文的女人,他伤了这个从未嫌弃过他的妻主。

    他到底做了什么啊,他想告诉她他不是想伤她,他想告诉她这匕首不是用来防着她的。

    可是他看着景汐捂着的手臂还在不停的往外面渗着血,原本一身干净整洁的金丝蟒袍也沾染了刺眼的鲜红,他想解释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一步一步凑近抬起手想要看看她伤成什么样子,可是还没碰到她就见着景汐一脸警惕的避了开去。

    “别,别躲。我只是想看看……我不会再伤你,别怕。”

    舒锦文早就扔开了手里的匕首,见景汐一脸茫然他心痛的绕过景汐推开门唤来下人去请陈漱过来给她包扎。

    后来,陈漱听了景汐受伤的消息后赶忙来了主院,几经折腾景汐的手臂不再出血。

    虽然不严重,但景汐身心俱疲仍是白着一张脸无力的靠着床头,往日里一双神采奕奕的眸子这时却紧紧的闭着她现在不想见舒锦文,她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对待这个人。

    她现在的心境总会悲哀难受的吧,至少在得知自己被亲弟弟背叛时,她都没这么感到难受,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一个至亲至爱之人,都讨厌自己想着要伤害自己。

    难道自己不管在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个不讨喜惹人厌倦的人么?她就不是个值得人去喜欢的么?

    陈漱给景汐处理完伤口就退了下去。景汐吩咐了不可声张,皇女府的下人也都守口如瓶。

    然而这事还是被女皇知道了;看上去和人畜无害平日里温和的侧君任谁也不曾想会伤人,景汐虽没说什么却也没站出来维护舒锦文,一时间舒锦文又被推到风口浪尖。皇女府乱做了一团,背后却有的是人在看热闹。

    ———是夜———

    舒锦文来景汐的房中有一段时间了,他一直盯着床上闭着眼睛的景汐。他知道她现在不想看见他但是他就是迈不开离开脚步,他怕她。

    景汐知道舒锦文站在屋子里却不叫他过来也不赶他走,景汐任由他远远的站在屋子里的角落安静的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还是景汐先忍不住缓缓睁开眼。舒锦文仍是站在屏风边上离她的床不近也不远,他没有走也没有坐下来,就是那么站着。

    景汐叹气,一时忘了自己的手臂还有伤刚想抬手招呼他过来,一阵热辣的疼让放弃了自己的动作。“锦文,过来。”

    舒锦文看着躺在床上的景汐出神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突然看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又费力的抬起受伤胳膊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忍不住的蹙起了眉头。

    “锦文,过来!”

    景汐提高了音量惊的舒锦文一激灵。

    舒锦文快步走到景汐床边等她下一步吩咐。久久也没等到她再开口,就当他以为景汐又要睡着的时候才听景汐对他说:

    “我想我是喜欢你的吧,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不在乎你的心里有苏秦。我只希望日后我们能好好的过日子。别再像这样了好么?”

    景汐说完自己也是一愣,她竟然真的喜欢到舒锦文。她不知道她自己为什么一根筋的认准舒锦文这个男人,但她就是还舍不得就这么放弃他。她想再争取一下就一下下。

    舒锦文咬着自己的唇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好字。他不喜欢苏秦甚至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苏秦。但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他和苏秦的关系。

    “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你去休息吧!”

    景汐只当舒锦文是不愿意,也不打算非要他说出什么。万一他嘴里说出更伤人的话她岂不是要更痛。

    景汐翻了个身背对着舒锦文躺下,许久没听到他离开的动静景汐刚想转过身就感觉自己身侧的床塌了一块。

    舒锦文挨着她身侧躺了下来。

第十五章

    舒锦文因为刺伤妻主一事,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性情淡漠不愿与人争辩的舒锦文选择默默的承受着。

    然而不争辩不代表不会被流言蜚语所伤害,这一次景汐并没有再护着他。

    景汐黯然伤神的待在书房,书案上放着的是她之前在方青君那里拿到的苏秦给舒锦文的方帕。

    方帕下面还有一道圣旨……

    另景汐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女皇得知舒锦文伤了自己竟然无动于衷,这道圣旨她看了,女皇要她出征北伐。

    景汐不解又害怕,出征北伐便是要上战场。先不说在她心中她自己一直是个弱女子,就算她有南征北战的心她这幅身子怕也是吃不消。

    上战场啊!生在和平年代的她,战争对她来说太过遥远,要身临其境她是真的发怵。

    看样她是不能如愿的平淡无奇的活着了,景汐认命的叹气;

    她还真是命运多舛,一波三折折又折。景汐看着桌案上的圣旨发呆脑中不禁想起了之前见过的少年将军——身着白虎纹饰的年轻女子。

    为国效力很是光荣,她既是皇女不用劳动就可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为这个国家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景汐起身站在书案前立了好久才拿起圣旨上的方帕,拿起来又看了会儿下定决心般的将帕子丢进脚边的火盆,未等火焰全部吞噬她就抬脚离开了。

    接下来的时日,景汐在朝中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不再不关心朝政不再对女皇的提问敷衍了事,她开始用自己的脑子去想,用耳朵去聆听。

    她给出的回答也都是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对于景汐的改变,女皇是开心的。景汐将自己的侧重点转移到朝中政要后渐渐的也就不再那么上心舒锦文。

    对于舒锦文的事景汐其实一时半会根本想不明白,说是没有感情是假她心中总是喜欢的。

    可是好像也没有那么爱的死去活来肝肠寸断的地步,有意无意的不再去过问舒锦文的事,但她仍然告知身边人若舒锦文有事定要来向自己报告。

    起初景汐还是故意去忽视舒锦文的,后来忙起来就真的不去想他了。倒是方青君自从上次给她方帕后一改之前的傲慢无礼变得谦和起来。

    方青君待在府上很老实没再惹出什么麻烦,他不提出走自然无人去赶他。毕竟,他是南阳的王子。

    ———阳光明媚,和风而至———

    这日早朝出现了一件“大事”,大皇女病了。

    突然一下子大皇女就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景汐将心思用在朝堂之上后就格外的敏感,这不她就闻到了一股及其危险的味道。

    她猜对于她的改变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本朝太女未立之前的种种都是猜测和揣度,如今大皇女一病朝中剩下的太女人选就剩她景汐与二皇女景琰了。

    以前的四皇女如何景汐不知,但自从她穿越而来她一直保持低调不枉断朝政不参与这些是非恩怨明争暗斗。

    她深知无论在哪里这种高位之争必是要流血无情且肮脏的。她有幸还活着应尽量远离这些,珍爱生命。

    然而她的想法在其他人眼中就被理解成四皇女无能,软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虽然这样但她安全无人来害她,但是自从接了圣旨她就知道她不可能再置身度外。

    她决定真的融入进来接受她生在帝王家的命运。只是她不知道其实早在她自以为置身事外时就已被拉入争夺储君的战争之中。

    下朝后,景汐就被景琰拉着走了。景汐一身警惕,她对这个二皇女是本能的排斥。

    她没有溺水前四皇女的记忆所以景汐并不清楚她们二人之前的关系如何或者说有什么恩怨。景汐谨慎的跟着景琰没想到景琰竟把自己一路带回了府。

    “二,二姐。咱们是不是该去看看大姐,她病重我们……”景汐小心的说眼神却一刻不敢放松的注意着景琰的表情。果真在听到她要去看大皇女的时候景琰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

    “唉,把你领来正式要说这事。外面人多口杂我们屋中说。”景琰只是一瞬间表情异样随后马上恢复了正常的状态。那语气带着惋惜还有不甘倒是无法隐藏的。

    景汐想着大白天的她自然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对自己做什么,索性就跟着景琰入了府进了书房。

    “皇妹可还是怪我当时打你的那几鞭子?”一进屋景琰就换了副嘴脸轻笑着对着景汐说。

    景汐一愣没想她进屋第一句就是说这个,对景琰那几鞭子她怎么可能不记着。心中虽这样想着但她嘴上可不能如此说,景汐低头不看她,语中听不出感情:“自然是不怪二姐,二姐多虑了。”

    “可你自那以后便不与我亲近,可不就是在记着我嘛!还是你怪我在你落水时不曾下水救你?皇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最喜欢二姐了么?”

    听景琰自顾自的说着,景汐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忍不住脸上浮出一丝嘲笑。以前?以前如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自落水后忘了以前的事,她今日竟同她说起以前,真是可笑。景汐不敢叫景琰看出自己的心思则连忙转移了话题,对景琰方才的话不肯定亦不否认。

    “二姐我们真的不去看看大姐么?”

    景琰微微感到诧异却也不再揪着刚才的话不放顺着景汐的问答道:“皇妹不知,昨日我已去过大姐府上但被拦下说是大姐谁也不见。就连母皇也未曾见着大姐呢!”

    景汐皱眉不知大皇女是何用意,但也不清楚这景琰是要如何。而她自己更是不知要做何打算,这样一来她又没有主动权。感觉自从来到熙凉她便一直属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着走一般。

    又与景琰说了几句其他我们不疼不痒的话,然后她就被景琰送客了。值得一说的是她回来时坐的是景琰专用的马车,她推辞好一会仍是没能拒绝。

    果然她还没到府里,大皇女一病她就去二皇女府上的事就被传开,再加上她又是坐着二皇女马车回来的一时间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之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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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932/ 第一时间欣赏皇夫我来自现代最新章节! 作者:小兔吃螃蟹所写的《皇夫我来自现代》为转载作品,皇夫我来自现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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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夫我来自现代介绍:
被亲人陷害至死,穿越重生来到女尊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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