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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牙的虫虫     残酒桃花凉txt下载     残酒桃花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孽缘

    夜空黑得彻底,秋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

    永寿宫燃起的宫灯在雨中飘摇荡着,守夜的末香静默地看着。

    雨敲打,冲击着一切。

    榻上安睡的人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仿佛是在梦中忧愁什么。

    梦中人一人拖地绣蝶雪裙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青丝如数披在肩上。

    托头看着水中红鲤,红鲤在水中嬉戏时而甩起水珠,落在碧色荷叶上。

    水中倒映中的女子,姿容绝艳。

    眉头却紧皱着,忽然她笑了,一笑千百媚。

    因为她看到雨中撑伞往她这边来的人,她的青梅竹马,她的夫君_江河。

    见他收伞步入房中,是她所熟悉的衣着,柳色最适合他。

    “你也是来劝我的吗?”她眸中含着光,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嫁他三年有余,即使只有一个半岁的女儿他也不应该……

    毕竟她是他的妻呀……

    “又不听话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江河将她拉起,未回答她的问题。

    用红枣木梳细细为她梳发,三千青丝柔软绕指。

    “你告诉他,我不喜欢他,很讨厌。让他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好不好?”依丽拽着他的衣袖,见他不回答也恼了。

    夺过他手中的木梳扔了出去。

    “你混蛋,我是你的妻!怎么……怎么能……”怎么能拿我去换你的荣华?

    依丽胡乱的哭着,江河叹息着将哭泣的人拥入怀中。

    这一刻,依丽内心只有委屈。

    她不该多事,可谁知道随手救的人却蛮横地的闯进她的生活,打破她原有的幸福又美好。

    画面一转,一身狼狈的她被那人强行带到宫里。

    她无畏迎上他的眸,对他破口大骂。

    不顾跪了一地的江家人的苦苦哀求。

    是的江河爱她,她更爱江河。

    江河不顾家人,带着她和年近半岁的女儿逃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在途中还弄丢了他们的女儿,如今她近乎绝望,宛若疯妇。

    而高位上的人只浅浅地笑着说:朕会等你回心转意。

    是的,她救的人是当今天子_南宫黎。

    南宫黎私访走漏消息被人劫杀,死里逃晕倒在草丛里。

    被上香祈福的,夫妇二人发现并救起。让他在偏院休养,可这个忘恩负义的人,竟要自己做的他的妃子!

    天下怎会有如此可耻之人?

    天牢作为当今天子救命恩人的江河,受到了礼待。

    牢房一应俱全,江河眸通红死死拽住南宫黎的衣袖,喘息着。

    “她的美不属于你,你连自己都顾不了。”南宫黎淡然开口。

    “为什么我们同心同德,为什么要拆散我们?美貌的妃子你多的是……”江河咬牙切齿。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预料到了今天,发过誓朕一定要得到她的心。”南宫黎语气中带有一丝惋惜。

    “你做不到的,除非我死!”江河彻底怒了,他不明白身为一代明君的南宫黎,为何会如此厚颜无耻。

    “不,朕不能让你。”南宫黎甩开他,大步离去。

    江河瘫软在地上,突然想到三个字:帝王欲!

    他拿什么与他斗?!

    依丽捂面而笑,留下了痛苦的眼泪。

    若她能早日明白,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愚蠢无知害了江河,儒雅俊秀谦的江河哪里是他刀尖舔血走过来人的对手?

    他以江家百口性命要挟他,让演了一出始乱终弃的戏码。

    她记得被囚禁的日子,她经常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虽然憔悴却依旧姿容绝艳,她想一切的祸源都是这张过分美丽的脸。

    于是她拿起江河送给她的纤骨簪划破了自己的脸。

    温热地顺着脸颊滴落,她的眸中只有狂热。

    南宫黎见此发怒,杀掉看守的宫人。

    并请太医为她医治,她不肯配合。

    他恳求,他眸中流露出不该出现在他眸中的悲伤与心疼。

    他承诺她只要配合治疗,便放手。前提是江河依旧爱她,她沉默着配合。

    果然他在意的只有那张脸,治疗持续了三个月。

    三个月间,他对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他带她止于礼数。

    后宫都在疯传,她是南宫离心尖儿上的人。

    纱布揭开的她的脸遂为未留疤却早已不复当初的美艳,只能算作一般姿色。

    她没有留意到他眸中的深情没有变化,南宫黎觉得自己疯了,他知道自己爱的是这个女人,尽管她从未喜欢过自己。

    她满怀欣喜的回到江家,可已物是人非。

    江河已有了新欢,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美人已经显怀,若是以前她定然不屑一顾。

    因为自己的美无人能及,而今这张破相的脸……

    她质问疯狂的打骂他,只是谈谈地开口。

    “依丽认清现实吧,我不可能为了你再抛下一切。你能体会到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感觉吗?我没有你勇敢,我选择屈服。”

    “如今我过得很好,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如果可以的话,今生永不相见。因为一见到你就让我想起最屈辱的时光……”之后他甩下一封休书。

    她呆了觉得江河太陌生了,这不是她爱的江河。

    南宫黎来宫里带着无处可归的她,又回到了宫里更加温柔细心的照顾她。

    “我现在很丑,你为什么还要我?”依丽不解。

    “因为我爱的是你。”南宫黎在她面前很少自称‘朕’。

    她笑,笑得泪流满面。

    命运呀多可笑,明明是他毁了自己的生活,如今她却恨不起来他了。

    对他没有爱,慢慢地她想开了。

    尝试着和命运握手言和,毕竟她的心早已经不复最初勇敢。

    她和南宫黎有了孩子,当宝宝在她肚子里慢慢成长时埋藏在深处的母爱,焕发生机。

    使她也陷入孕育生命的幸福中,看南宫黎趴在她肚子上听宝宝动静时。

    像还未长大的孩子,她想这个孩子出生后一定很幸福。

    一天她在没有告知南宫黎的情况下,简装出了宫。

    她想回去看看做个干净的了断,放下一些东西。

    然而那天她转了很久都没找到江家,她怀疑他们是不是搬走了,心里划过淡淡的失望。

第四十七章 以心换心

    “老人家江家可是举家迁移了?”

    “江家?哪个江家?”老人似乎带着疑惑。

    “就是当地望族的江家。”

    “早没了,一年前就没了。上下几百口人全被杀了,连房子都烧了。”老人似乎带着追忆。

    依丽如五雷轰顶,全被杀了,南宫黎骗了她。

    为什么?冷静思索发现是一个圈套,南宫黎一手策划的圈套。

    什么是始乱终弃,什么认清现实都是假的,假的!

    她和江河怎么斗得过帝王?

    想到当初江河带她不顾家人的反对逃了,逃亡的日子很苦。对她来说却是一辈子最珍贵的回忆,他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

    然而势单力薄的他们还是被抓了回去……

    她笑自己天真,笑自己傻。没了江河,女儿也丢了。

    恨在她心中再次萌发,如今她已在深宫待了一年有余。

    早已不再是那个天真的人,她要报复狠狠地报。

    狠狠地报复南宫黎,他不是口口说爱自己吗?那承担她所受的痛吧。

    依丽回宫后隐瞒了自己出宫的事,表现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她知道后宫女人早对自己恨的牙根痒痒,送来的汤很可能有东西。

    送来的汤,糕点什么的她都照单全收,吃下那天尽管被懂药理的侍女末香暗示过她汤里有毒的汤。

    她还是喝了,终于孩子没了,她也伤了身子,终身不孕不育。

    那天她脸色惨白,闭上眼算是猩红。她对不起江河对不起他们的女儿,更对不起这个还未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的孩子。

    他怒了,彻查所有相关的人员。

    “对不起,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没事孩子我们还会有的。相信我,我会给我们孩子一个公道……”南宫黎抱着虚弱的依丽,向她认错保证着许诺着。

    也隐瞒了,她终身不孕不育的事。他一定可以抚平她内心的伤痛。

    “还要孩子?等着他胎死腹中么?这么大孽我承受不起,”依丽声音极小,却刺痛了南宫黎。

    “对不起,原谅我……真的我会彻查……”南宫黎内心揪痛,他所承受的痛不比她少。

    他儿女不少,妃子中怀子出事的也不少。从来没有像今天那么痛过,那么自责过。

    汤是柳妃亲手亲手煮的(柳妃,南宫影生母。)

    药是皇后下的,皇后被废。

    柳妃虽无过错,可汤经她的手她也被冷落了……

    后半夜大雨中一辆马车飞快驶入宫门,而车内坐着两位妆容未整的两位小姐。

    东方月胧以及略带担忧的东方胧月,末香姑姑向来稳重今夜不顾风雨接她入宫是出了什么事吗?

    无声间东方月胧握紧了东方胧月的手,显得有些无助。

    东方胧月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

    东方月胧看着面对她温柔的人,她想自己已经做到了第一步:以心换心。

    “江河……江河……江河……”太后滚落在地上呓语,拍打抓挠着一切想靠近她的人。

    被惊动的皇上、皇后站在一侧略显焦急,白天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这样了?

    太医抓伤了几次,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只能跪地请罪。

    这时末香带着两人进来。

    “月胧你且去安抚一下太后。”皇后纳兰仪示意东方月胧上前,见此东方月胧红了眸子。

    低一声高一声地呼唤着太后,太后情绪平复了下来。

    东方月胧靠近,被太后一把抱住唤着“月儿……月儿……”泪流满面。

    见此南宫琉夜松了口气,好在阿姐的女儿在。

    扫了眼僵站着的东方胧月,心里竟有几分复杂。

    忽然太后一把推开了东方月胧。

    “滚开,你不是月儿……不是……我的月儿……月儿在哪?”太后情绪又激动起来。

    东方胧月看不下去了,主动上前不顾太后的抓挠死死抱住太后,惊得众人要上去制止。

    在皇上的示意下,才不敢轻举妄动。

    “姥姥,在这……月胧在这……”东方胧月低声在她耳边诉说,屋内的人几乎无人听的清。

    “月儿……死了,死了……哀家的女儿死了……”太后平静下来,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

    “是,姥姥母亲去了。月胧还在,会陪着姥姥……”东方胧月将她的脸颊紧紧贴向自己,像哄一个哭闹的孩子。

    “呜呜……”太后低声地哭着。

    “姥姥累了,乖,睡一觉就好了。”东方胧月依旧低语。

    太后瞪大眼睛看着她,仿佛一闭眼她就会不见。

    “姥姥乖,月胧给你唱歌听。”东方胧月轻拍着太后,太后的身子逐渐软了下来。

    “远处有座山(曹芙嘉宝莲灯前传片尾主题歌曲)

    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茅草屋

    天上有朵云慢慢散成雾

    地上的风在追逐

    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茅草屋

    一家人在屋里住

    非常非常非常的幸福

    ……

    在她轻柔的歌声中太后缓缓闭上了眼镜,皇上示意屋中的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无声地退了出去。

    站在门外依稀还能听到歌声,皇上南宫琉夜有些动容。

    刚才那一刻他从东方胧月身上看到阿姐的影子。

    而此时的东方月胧则十分难过地望着屋里。

    “罢了,毕竟她陪伴太后许久了。不熟悉你……别往心里去。”纳兰仪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别往心里去。

    “月胧明白。”东方月胧仰着头,眸中闪着泪光,仿佛一低头泪就会掉下来。

    袖中的手死死地握着。

    天大亮东方胧月推门而出,此时太后已经在榻上盖着薄被子熟睡。

    在门外守着的只有皇上,纳兰仪带着东方月胧回宫洗漱后送回府了。

    皇上南宫琉夜没有问什么,只是看她离开,眸光微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回去的路上东方胧月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江河是谁?

    东方胧月感觉有什么东西要被揭开,关于姥姥她查到的只有她的本命_依丽。

    依丽,桃李年华(20)年华入宫,一般入宫选妃的女子都是碧玉年华(16)。

    桃李年华入宫又是平民之女,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没有家族的支持能在后宫独宠那么多年……

    揉了揉额头,姥姥呀你还真不是一般女子。

第四十八章 跪下求我

    清晨,天气透着冷意。

    甜心收到请帖快不返回珑音阁,一边皱眉一边咬牙切齿。

    那女人的邀约,准没什么好事。

    推门而入,就见自家小姐衣衫不整像初愈的病美人儿。

    踮着脚尖费力地挂着一串由七彩玉片雕琢而成的树叶风铃,风铃被光照的波光粼粼。

    甜心就是一操心的命,飞快上前将裸露香肩她的衣服拉好。末了系死衣带。

    “没反应?看来是尺度还不够大。”东方胧月摸着下巴思索。

    “姑奶奶你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甜心黑脸,真当都像她那么好的免疫力?

    好歹伺候这主儿都十几年了,能动什么歪心思?

    “你看到了,我准备色诱。”东方胧月一脸认真。

    甜心再度黑脸。

    “色诱谁?”

    “末那楼.枚儿。”东方胧月还记得她说过要娶自己呢。

    “……”甜心甩脸子,决定不和这位胡搅蛮缠了。

    “这么快就送帖子了?几份?”东方胧月抽出甜心手中的帖子,翻看。

    “那位也有一份,不过说是病了去不了。要不咱也生病?”甜心真心不想去见到什么王妃,帖子上说是赏菊花可又是一场相亲宴。

    “甜心我美吗?”方方胧月抛给她一个媚眼。

    甜心被电得心肝颤,答道“美……”

    “那咱就出发吧。”东方胧月丢下愣住的人,去换衣服。

    “……”甜心真心不知道小姐跟那王妃到底有什么恩怨。

    拖着一身朱红齐胸趿地绣着金蝶的长裙,东方胧月在甜心的搀扶下体态婀娜地走着。

    细白的脖颈上戴着黑玺石璎珞,三千青丝被一根同色发带系住,低低地垂在胸前。

    这么艳丽的装扮险些让南宫竹不敢认她,好在脸上没有什么浓妆艳抹。

    “看来我到显得多余了。”南宫竹为她领路她,小姐们都陆续到齐了。

    “怎么会,这宴会不就是为你准备的吗?”东风胧月用手帕捂住嘴,调笑。

    演戏的感觉真好爽。

    “那你这是?”南宫竹摸不准她的性子,以为她不会来的。

    “色诱。”东方胧月低语,让南宫竹耳根一红。

    “其实色诱王妃。”甜心看不下去,接了一口。

    果然他一时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途中遇到了沈雨诗,沈雨诗衣着素雅与东方胧月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温软可人,一明艳动人。

    东方胧月偏头道了声好巧,便走开了,并没有与她深入交流的意思。

    南宫竹对沈雨诗温和一笑,眸中带了几分审视的味道。

    入席东方胧月照例坐在顾若尘一侧,其他小姐自知在容貌上无法与之争锋,便远远躲开了。

    东方胧月扫了一眼,帝都三分之一待字闺中的小姐都在这儿了。

    赏什么花儿?赏人才对。

    “你怎么穿的这么妖娆?”顾若尘皱着眉,十分嫌弃的看着她。

    “黑玺石璎珞好看吧,皇后赏赐的。”东方胧月摘下璎珞把玩,嘴角带着嘲笑。

    还赏赐当她是什么?

    随手带到墨珠的头上,甜心心疼怎么不给自己啊?

    墨珠表现的乖顺的退了下去,顾若尘知道她心里有气也不好再说什么。

    皇后也真够可以的,胧月陪太后她赏赐什么东西?

    打谁脸呢?

    正在玩闹之际一身正装的恭亲王妃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进来,众贵女起身行礼。

    正好挡住了未行礼里的两人。

    “都坐下吧。”末那楼.枚儿摆手示意众人不用拘礼。

    一同前来的还有世子生母侧妃杜心梅,面上挂着浅笑。

    相比枚儿就显得稚嫩许多,南宫竹被召过去坐在两人中间。

    “母妃,侧妃安好。”南宫竹低声问候。

    秋日宴会不是赏花便是吟诗,不时有位小姐被点出献上一舞,或者高歌一曲。

    无聊的顾若尘偏头,就看到撩头发对恭亲王妃抛媚眼的人。抬头看到王妃的脸僵地像块铁,以及南宫竹嘴角的抽搐。

    然后观两人眉来眼去了几个来回,王妃借故暂时离开。

    而身边的东方胧月也不见了踪影,见众人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这边,顾若尘也偷偷溜了。

    等到顾若尘提着裙摆找到那人时,两人已经纠缠在一起。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跳双人舞,可顾若尘眼尖看到两人赤手空拳打得火热。

    觉着两人打得也好玩,王妃扯破了东方胧月的裙角,东方胧月抓散了王妃的发髻。

    两人均未动用真气,她一时竟看不出高低。

    “几日不见倒越发媚人了。”末那楼.枚儿贴身要摸她的脸。

    “你不是说要娶我么?怎么自己先嫁人了?是不是过几日便可以喝到你孩子的满月酒了?”东方胧月浅笑着,毫不客气贴身一拳。

    “当心,我杀了你!”末那楼.枚儿咬牙切齿,天晓得她知道自己被一个女子戏耍后的崩溃。

    “王妃身为公主时的艳名可是远播三国,我是不是也该小心点?”东方胧月说得一本正经,好似抛媚眼引人来的并不是她。

    “看秃鹫!”东方胧月偏头看向一边,末那楼.枚儿不为所动。

    这么低级的把戏她才不会上当……还未来得及得意就感到后脑一痛失去了意识。

    “我……下手重了?”顾若尘丢了从观景亭拿来的实木方凳。

    “应该吧。”东方胧月抱住已经陷入昏迷的人,哭笑不得。

    王府内一僻静地_碎轩,端坐着两位下棋的人。

    听侍卫的回报,恭亲王南宫影执棋的手微顿,而对面的人却忍不住笑开了。

    没有往日的稳重形象。

    “末那楼.枚儿心思极深沉,这次大意吃了暗亏定不会善罢甘休。”南宫影落子,侍卫悄无声息地退下。

    “无妨,到底还是你的王妃。翻不出什么大浪。”对面的人已恢复素日的平稳,执棋落子。

    “十几年过去了,真没想到你我二人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下棋。”南宫影也恢复了冷峻,仿佛刚才和缓的气氛并不存在。

    “其实遗召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开口的人正是东方世秋。

    南宫影执棋的手,僵在半空中久久方才落下。

    “跪下求我。”南宫影冷声开口。

    东方世秋起身,南宫影以为他会甩袖离开,但是他没有。

    东方世秋撩起衣摆冲他跪下,膝盖冲撞木质地板的声音很沉闷。

    南宫影眸中闪过错愕,随即转化为深沉。

    “就算你跪下求我,我也不会给你佛血珠。”南宫影嘴角泛起嘲笑的,起身侧步从他身边走过。

    许久东方世秋才独自起身,暗自苦笑。

    他们之间的情谊终究是被自己磨没了……

第四十九章 徒孙

    推门而入的甜心,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回到珑音阁才有些安全感。

    东方胧月绕过瘫在地上的甜心,来到悬挂风铃窗前。

    随手拨动玉片,风铃叮咚作响。

    “鱼儿上钩了。”东方胧月低语。

    “什么意思?”甜心不明白,这风铃是由七彩玉片雕琢而成。

    每片叶片上都刻有:只因是你。的暗纹,代表七绝楼对小姐的绝对忠诚。

    七绝楼的前身是家主派给小姐的暗卫,经历真假东方月胧一事。

    他们表明了立场,无论小姐是谁,什么身份,他们都誓死追随:只因是你!

    “黄叶送的东西何曾简单过?”东方胧月反问浅笑,眸光深远。

    甜心猛然明白,黄叶七绝楼第三楼天玑主器物。

    这风铃绝对有什么妙用。

    “小姐你何苦再去招惹枚儿?”甜心起身,为两人倒茶。

    “许久不见莫川了。”东方胧月答非所问,摊开手。

    掌心躺着一枚森白狼牙。

    甜心跟不上她的思维,只能似懂非懂地点头。

    百里莫川,枚儿这把双刃剑你可要拿好。

    (百里莫川以侍女的身份呆在东方胧月身边,出入不受限制。)

    风和日丽,衣着简单的太后站在湖边目光游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吹动湖面,泛起波纹也吹动她垂到脸颊的白发。

    望着水中的人,太后隐约叹息一声。

    时光无情,她也老了。

    这个皇宫,这个巨大的金丝笼囚禁了她半生。

    她恨过也怨过,如今反倒得到一丝心灵的宁静。

    多梦,梦中的场景不断刺激着她的她梦中的恨在醒来时都化作了叹息。

    她爱的人,爱她的人早已化为尘土。

    浮境一声……

    抬眸,她竟看到一桃李(20)年华的女子站在湖心,似笑非笑一步步向她走来。

    女子身着青灰道袍,怀里抱着一只碧眼猫儿,身轻所风。

    缌摘下猫儿脖子上坠着的镂空银丸。

    “你师父是谁?”太后接过银丸,发现里面有一只展翅欲飞的水晶蝴蝶。

    “世人皆问他是谁,他却喜为人间客。”缌低语,揉捏着怀里的猫儿。

    “人间客?”太后呢喃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听过,应该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为何要闯皇宫,送东西给她?

    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

    九苦庙后庭,沈雨诗微微颔首谢过领路的师父。

    师父双手合十还礼后退去。

    沈雨诗轻手轻脚推开了木门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阳光从窗子射入,空气中的浮尘变得晶莹,如飞舞的精灵。

    室内布局简单齐全,弥漫着浅淡的安神香。

    小微躺在床榻上,在安神香的作用下沉睡。

    瞥了眼窗前青翠的绿色,沈雨诗轻声走进,并没有去惊动沉睡的人。

    打开鎏金香炉,将一雕饰着波纹石瓶中的液体倾倒,殷红的液体缓缓流入安神香中。

    一双美目,透露出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寂。

    转瞬间她来到太后面前,朱唇轻启:“是师父让我来送样东西。”

    缌摘下碧眼猫儿脖上坠着的镂空银丸。

    “你师父是谁?”太后接过镂空银丸,发现里面有一只展翅欲飞的水晶蝴蝶。

    “世人皆问他是谁,他却喜为人间客。”缌低语,抚摸着怀里乖顺的猫儿。

    “人间客?”太后呢喃,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应该是个江湖中人。

    既然为江湖中人,为何闯皇宫送东西给她?

    九苦庙后庭,沈雨诗微微颔首谢过领路的小师父。

    小师父是双手合十,还礼后退去。

    沈雨诗轻手推开了木门,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阳光从窗子射入,空气中的浮尘变得晶亮,如飞舞的精灵。

    室内布局简单齐全,弥漫着浅淡的安神香。

    小微躺在床榻上,在安神香的作用下沉睡。

    瞥了眼窗前青翠的绿色,沈雨诗轻声走进,并没有去惊动沉睡的人。

    现在已是深秋,这绿意难寻。

    东方胧月对一个小小的婢女都那么上心,自己这么做未免……也罢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再后悔的资格。

    打开鎏金香炉,将一雕饰着波纹石瓶中的液体倾倒。

    殷红的液体缓缓流入浸透安神香性中,奇异的香丝丝缕缕地飘荡而出。沈雨诗眉头紧皱,关上门窗离开。

    大殿中。

    佛,眸微抬。

    似笑非笑地看着众生,在尘世苦苦挣扎。

    跪在蒲团上的人俯身向诸佛跪拜,祈求内心能得到一丝安宁。

    殿外一身浅青色衣衫的枫,靠在殿门。

    用余光看向殿内的人,眸微敛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城郊青灰道袍的人拨弄着湖边的水,不是搅起水花。

    感觉水的凉意,在指缝间流淌。

    而头则紧紧靠在屈起的双腿上,目光游离不知在看些什么。

    碧眼猫侧卧在一侧,舔着银白如雪的毛发。

    忽然猫儿弓起了身子,口中发出呜呜声,似乎是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出现了。

    “吵死了。”缌一把将猫儿拎起塞进怀里,猫儿不满地挣扎着要出来,无果。

    再抬眸,已有一人立于她的面前。

    身姿挺拔削瘦,裹着冰湖色长衫腰间坠有一只雕饰精美的镂空银丸。

    一时间竟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面覆罗刹鬼面,悄无声息地出现倒真有些吓人。

    “嗯哼( ̄∀ ̄)?”缌仰头,嘴角上挑。

    这是遇到同门中人了?那老东西到底收了多少徒弟?

    “师叔。”男子拱手一礼,声音清冷竟有些空灵之感。

    冷的竟有些不真实,确实不真实。

    缌懒得起身,打量着男子。喊自己师叔,是老东西的徒孙。

    左思右想还是没想到他是哪位,毕竟老东西年纪大了。他也不记得自己收了多少徒弟,这徒孙就更别提了。

    想挑起他的下巴,被男子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缌看着他淡漠的眸,悄然一笑。

    “是嫌弃我碍你的事么?”缌笑魇如花,语气泛冷。

    面覆罗刹鬼面,连声音都用药物改变。显然这位是不想让人,认出他是谁呀。

    那么他会是谁呢?那位师兄的徒弟?敢动她护着的人,当她鬼美人是白叫的么?

第五十章 小红帽

    一路赶回的司鲤青顾不上疲惫,看到十里亭里的倩影翻身下马。

    将马牵到一棵树下,轻步向那人走近。

    “月胧……”司鲤青低声唤着,他嗓子因为干涩而沙哑。

    那人回首,司鲤青愣住反问了句“你是谁?”

    东方月胧看到他眸中的欣喜甚至是狂热转为猜疑,垂下自己的眸子。

    “我是东方月胧……前不久和父亲姐姐相认。”东方月胧将一封信递出。

    司鲤青接过查看,确实是他半月前寄出的信函。

    “我以为你让等的人是我……我想多了。”东方月胧眼中带着酸涩。

    当即司鲤青明白过来,自己由于急于安抚那人,忘了眼前这位现在叫东方月胧。

    不由得烦躁起来,他的信她没看到。

    “如今姐姐被太后赐名胧月,对不起我误拆了信函。以为……”东方月胧咬唇低语。

    “是我大意了,抱歉。”司鲤青将信收好,感觉有些怪异。

    若不是意外,他们才该是要一起长大的人。

    那父亲让保护的也应该是这人,而不是她。

    他在想若不是意外,他还会不会和她结识、相伴。

    “月……胧月呢?”司鲤青回神,不去纠结这些。

    现在他是为那人回来的,这点他很清楚。

    “姐姐应该在家里。”东方月胧笑了笑,仿佛是朋友间的误会解除了。

    尽显天真烂漫。

    “那我先回府明日再去拜访,夜深了小姐请归。”司鲤青语气听不出什么喜了,牵马离开。

    这时可儿才上前,引低头失落的人上马车离开。

    “可儿我根本就赢不了她。”东方月胧低语,无论她伪装得多么完美。

    多么像那位昭仁公主,而她身边的人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谁也没让你和她比,别忘了正事。”可儿语气微冷,丝毫没有平日乖顺的模样。

    “也不知道百里莫川在瞎搞些什么。”可儿眸光凌厉,有些骇人。

    司鲤青并没有回府,悄无声息地潜入相府中的珑音阁。

    刚从假山落地就瞧见横眉冷竖的丫头_甜心。

    她好像在专门等自己,还未等他发问。

    甜心便伸出了手,展开自己的怀抱。

    “Ծ‸Ծ?”司鲤青疑惑,这是要拥抱还是要抱抱?

    要是小时候怎么抱都无妨,可现在她一黄花大闺女,自己一未娶青年才俊,总归不太好。

    “愣什么愣,小姐去了九苦庙,快带我一起去。”甜心心里有些暴躁,说话也呛人。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见此司鲤青将人扛起,翻身离开。

    看来她是知道自己回来的事,九苦庙?

    特意让甜心等他,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

    甜心在路上言简意赅,告诉他事情的始末。

    司鲤青眸中透出深思,小微的事他知道,只是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

    “怎么不让叔叔帮忙诊治?”司鲤青反问,却换来甜心的一声冷哼。

    小微的症状自小就有,若诊治早就诊治了。再加上现在家主的心都在那朵白莲花身上,会管小姐的死活?

    山巅,风猛烈地吹着,刮在脸上竟有些痛意。

    “小微?”东方胧月看到坐在涯口的人,心抽痛了一下,低声呼唤着。

    “小姐我看到了……看到了,我才是魔鬼……我才是披着大红袍的小红帽……”小微颤抖着抱紧自己,声音也颤抖着。

    “小微别激动……你过来我们慢慢谈。”东方胧月小心地靠近,不小心踩到一只断臂。

    眼前地面是红的,被还未干透的血然红。毫无生息的人七零八落地倒着,有刺杀小微的杀手,也有负责保护小微的人,还有几位身着僧衣的人,皆一剑封喉。

    而一把长剑就落在小微的手边,剑身、剑柄被血浸染看不出原本的色彩。

    “别……别过来!求你……别过来……”小微捂面哭泣着,拒绝那人的靠近。

    自己这个样子怎么能被她看到呢?

    晶莹的泪混着血流下,脸上、手上、身上都被血染红,她又杀人了,杀好多人。

    连自己的裙都被血浸染,她仿佛又看到那家朴实的农人跪在她面前祈求,求她放过尚小的孩子。

    而她却淡笑着挥剑……血蜿蜒着流下,浸染红了她的裙。

    又看到在璃山,她悄无声息地靠近百里莫川打晕了她。

    看到自己冷笑着,看山洞里女子嘶吼挣扎被侵犯玩弄,而自己回到房间睡下。

    看到她扼住乖顺小狼的脖子,一点点收紧。看它如何挣扎,看它眸中的光怎样一点点寂灭。

    看到她将毫无声息的小狼抛入山谷,歪头看到红衣的小姐满含杀意地看着自己……

    她当初还疑惑,小狼去哪里了。

    小姐告诉她,小狼被放生了。原来竟是被自己掐死了,还有么莫川……

    “小姐你不是想过要杀了我吗?为什么不动手,在我还是魔鬼的时候?!”小微失声地吼着。

    为什么……为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小微那不是你,是哥哥,是他做的和你无关。”东方胧月不敢靠近,只能安抚。

    “不?你骗我!骗我!”小微疯狂地撕扯自己的发,宛若女鬼。

    “小微相信我,那不是你。你中了梵古国古族的双生咒,体内有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我在找,在找方法来解这双生咒……相信我。”

    东方胧月眸胀得通红,生怕她会想不开跳下去。

    “真的吗?不是小微做的?”小微望着自己沾满粘稠血液的手,问着。

    问着,问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不是她,那手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她又杀了多少人?

    “小姐总爱骗小微,其实小微都知道,知道的。”小微笑着呢喃,看小姐一脸担忧就觉得自己好没用。

    只会哭闹,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就像那个老乞丐说的一样,自己是个小魔鬼。

    可是她好舍不得,舍不得小姐温暖的怀抱,舍不得她带给自己的一切。

    “听话,我们回家。”东方胧月上前,想拥抱小微,可步伐却分外沉重。

    她的身体也支撑不起她途中的运功,胸口一片疼痛。

    不觉间温热液体从嘴角流出,她随手抹去。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小微不能不能出事!

第五十一章 你也在乎我是吗

    “不,小微是魔鬼,不能拉上小姐。”小微摇头,落泪如珠子。

    她无法原谅自己,不能让小姐跟她一样。

    “不,要论杀人,我才是。我才是沾血最多的那一个,魔鬼什么的我不怕。”东方胧月笑着,有些凄惨。

    直接间接死在她手上的太多了,她甚至都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

    “不一样,不一样。小姐能和你相遇、相知、相伴小微很知足,所以再见了。下辈子我们还做姐妹好不好?换小微来保护你……”小微从怀里掏出那只饰有金铃的鹿角头饰。

    紧紧捂在胸口,开心地笑着。

    “小微休想,你要敢死,我再也不会原谅你,永远!”东方胧月吼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那小微也没我在勇气活着,闭上眼耳边全是哀嚎。小姐小微太累了,太怯弱了,这次就勇敢一下。自私地结束这一切好不好?”

    “小姐原谅,一定要原谅小微……不然小微会无法再和你相遇的……”小微认真地看着东方胧月,随后摇了摇头这样也挺好。

    踉跄着起身,闭上了眸。

    向后仰去,预感的风声下坠感并没有传来。

    她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狠狠扣进怀里。

    她嗅到小姐身上熟悉的冷香,看到小姐嘴角留下的血。

    “我_不许!”东方胧月声音颤抖,却带着巨大的力量。

    狠狠砸进小微的心里。

    “你也在乎我是吗?”低沉的声音响起,令东方胧月失神。

    在她失神的瞬间,怀中人重重地将她推离,自己跌入万丈深渊。

    “不……”这次他没有再给东方胧月挽救的机会,东方胧月瘫软在地。

    小微,不,应该说是迦一(哥哥)在极速地下坠着,伸出的手没有收回。

    眸一直望着上空,冰冷中带又一丝自嘲以及悲戚。

    那,就这样结束吧……

    东方胧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很安静。

    她置身于一片星海,中无数闪烁的星辰围绕着她缓缓移动。

    耳边响起风吹过风吹过风铃声音,她就那静静地随着星辰一直旋转飘荡。

    没有悲伤没有喜乐,她甚至想不起来要说什么和什么人交流,只想这么安静的沉醉着。

    耳边响起动物呜呜声,带着热气喷息。

    接着她感到脸被什么东西舔舐着,软软的温温的,似乎是张着倒刺的小舌头。

    她想到了猫儿,眼前的星空淡去。

    接着光照了进来,柔柔的像是夕阳。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是一只浅橘色的猫儿。拥有一双栗色眸子,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刚才是它,在舔舐自己吗?

    她看到它歪着头软软地叫了一声“喵~”

    她扬起嘴角笑了,慢慢起身。

    猫儿不怕生,跳到她的怀里蹭着。

    她一边抚摸它柔顺的毛发,一边打量这个她不太熟悉的地方。

    垂着的粉水晶帘子,在风中击荡发出细碎的脆响。木桌上插着一束素雅得燕尾兰,装饰精美的梳妆台上凌乱地堆着些小巧的饰品。

    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熏香,房门半开半合,依稀能看到外面的景致。

    房门被推开,走进一裹着宝蓝宫装的人_南宫喜儿。

    “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南宫喜儿快不走进并带上了门。

    猫儿从东方胧月怀中跳出,跑到南宫喜儿的脚边蹭着。

    “这是你的寝宫?”东方胧月迟疑开口,脑中有什么快速闪过。

    她捂住头,不由得皱紧了眉。对,小微跳崖了,她……

    眸中的光泽瞬间暗淡了。

    “是,你昏睡了四天。有什么想吃的没?这里有糕点,茶水……等下我。”南宫喜儿转身又跑了出去,都忘关门了。

    仿佛有什么猛兽在追赶她,门被守在外面的宫女轻手带上。

    直觉告诉南宫喜儿,东方胧月需要独处。

    来到御膳房,吩咐他们煮了碗九珍瘦肉粥。不想回去的她,就托着脸在一旁坐下。

    让御膳房的人吓得不轻,只得忙碌起来生怕这小公主挑出什么毛病。

    南宫喜儿眼神迷离,似乎是在回想什么。

    她记得东方胧月被送来的样子,脸色苍白的吓人浑身是血。

    被一身玄衣的男子抱着,悄无声息出现在她寝宫,走进才看到那男子竟是大皇子南宫晨浩。

    除了震惊余下的全是疑惑,南宫晨浩自幼养于南院。与东方胧月也只是见过一面,怎么会如此……

    恍然间她明白了什么,然而她选择了沉默什么都没问。

    她不过是一公主,再得宠也只是公主,比不得这些皇子有放手一搏的机会。

    他们的深沉,算计都与她无关。

    “她是一个很重情的人。”南宫晨浩低语,眸中深沉。

    “所以?”南宫喜儿大脑一片空白。

    “照顾好她。”南宫晨浩将人放到榻上,离开前又交代了一句。

    “别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父皇。”

    她看着榻上血人,眉头紧皱。由不得她选了,唤了贴身侍女去打热水给东方胧月清洗。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并不讨厌东方胧月反倒有几分喜欢,钦佩,还有一丝向往。

    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让两人的关系再拉近些,总归不会害了自己。

    猫儿弓着身子冲突然出现的人,呲牙示威。

    来人一身宫女服饰,半跪在榻前呈上一物,正是小微喜爱的鹿角头饰。

    “这是在悬崖下湖边找到的。”女子手微颤,强忍着悲伤。

    九苦山本就在山巅,小微不可能生存。虽然她也很想小微会活下来,可她欺骗不了自己。

    悬崖下的湖水湍急,又找不到小微……

    “没找到?”东方胧月拿起饰有金铃的鹿角头饰,眸光浮动。

    “是,彻查过了。几日前沈雨诗去九苦庙找过小微。她没有逗留多久,在香炉里找到些未燃尽的安神香,隐约透出血色。”涟衣咬牙开口。

    “知道了,暂时不要动手,先退下吧。”东方胧月疲惫开口。

    “诺。”涟衣低头应下,转眼间消失在房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东方胧月将头靠在一边,怔怔地盯着手中额头饰神色复杂。

第五十二 雀灵

    等到司鲤青他们赶到悬崖时,已经空无一物,被处理过了。

    除了地上的斑斑驳驳血迹提醒着他们,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甜心走过去,拔下涯口深插石中的长剑松了口气。

    “小姐被半月带走了,我们也回去吧。”司鲤青皱眉两人返回,觉得不是她隐藏的太深,而是自己对她的了解太少。

    送甜心回去的时,天已经大亮。

    丞相府内早已经忙碌起来,相比之下珑音阁便显得十分安静。

    竟连洒扫的侍女都没有,突然司鲤青明白她此时的处境了。

    “这里不安全,先住将军府吧。”司鲤青不放心甜心一个人在这,小微已经出事了甜心再出事,她可怎么受得了?

    “不用了,我守着这里。”甜心拍了拍司鲤青的肩,推开门发现茶桌上放有一紫色木盒。

    甜心用头上的簪子为钥匙,打开了木盒。

    “知道七绝楼吗?七绝楼还有一个名字七星楼,紫叶七绝楼第七层瑶光之主,主机(情报)。七位楼主都是小姐的追随者。”甜心觉得没必要瞒他。

    “现在小姐被半月送到南宫喜儿那调养,由涟衣照看。”甜心一顿,又道。

    “说句不该该奴婢说的,以你现在的能力保护不了小姐。”

    “看到了吧,小姐虽然顶着东方的姓氏,家主已对她不管不问。太后虽有心却总有疏忽的时候,再加上恭亲王妃枚儿……”

    “她,你应该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小姐的处境并不好,你回来也做不了什么。”甜心摇头,话她说得已经够明白。

    司鲤青沉默了。

    “你希望小姐离开这里吗?离开这权势相互碾压的是非之地?”甜心浅浅地问着。

    这几日东方胧月恢复得很快,气色也好了起来。

    南宫晨浩不时会来看她,带来些小玩意儿。

    咱们的公主南宫喜儿则一脸不理解,他俩到底啥关系?

    恋人?不对,倒像是介于恋人与家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被唤作果果的猫儿,不时闹出些动静。

    入夜南宫喜儿并没有在房内看到东方胧月,差点儿就以为人家不告而别了。

    阔步到院中,抬头那人裹着雪白里衣坐在屋脊上饮酒。

    倒是知道享受,悄悄让人搬了梯子洒了上去。

    准备吓她一跳,没想到她红了眼睛。

    “怎么了?我又没欺负你。”南宫喜儿觉得委屈,她哭了么?

    “没有,想小微了。”东方胧月举杯尽饮,眸中盛满了水雾。

    小微不会武艺,每次上来都偷爬梯子。

    “小微是谁?和甜心她们一样吗?”南宫喜儿歪着头,知道她待下人素来宽厚,平日没什么主仆之分。

    东方胧月没有作答,只是浅饮着。迎风望着天上的皎月。

    “不是想学《雀灵》么?我教你。”东方胧月起身丢了酒壶,酒杯。

    酒壶,酒杯沿着屋檐滚落到地上只剩下一片脆响。

    以手作雀,身体以一种微妙的节奏律动。

    眼随手动,仿佛是一只懵懂而好奇的鸟。以它的思维来打量,这个夜色下的灯火。

    旋转、跳跃,身体扭动若灵蛇。

    忽而展翅而飞,忽而又静下来以身体的律动为拍。

    款款深情地凝视皎月或指雀。

    风纠扯着她的裙,飘摇成徐徐绽开的花朵。

    皎洁的月光尽情地挥洒,比时南宫喜儿眼中只有舞动的她。

    只有她的眸,她的手……

    南宫喜儿想,所谓神女不过如此,一尘不染却渡红尘。

    在红尘中观望,沉陷,挣脱……仿佛听到她节拍,南宫喜儿也跟着舞动起来。

    两双眸凝视,可见对方眼中的倩影。

    她动,她舞。

    她转转,她跳跃。

    她忘了尘世,她忘了高楼。

    (第一个她,是东方胧月;第二个她,是南宫喜儿。)

    风止舞停,带南宫喜儿回神,已不见神女。

    夜深月色如水。

    甜心裹着披风趴在栏杆上,望着不远处飘落额枯叶出神。

    盛夏她还曾与小微一起打理那棵歪脖子树,而今它的叶还未落完。

    你却不在了,眸微闭轻声哼起一首小调。

    “远处有座山(曹芙嘉宝莲灯前传片尾主题歌曲)

    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茅草屋

    天上有朵云慢慢散成雾

    地上的风在追逐

    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茅草屋

    一家人在屋里住

    非常非常非常的幸福

    ……”

    小微不管在哪,愿你幸福快乐。

    忽然落去一个温暖的怀抱,将甜心紧紧扣在怀里,仿佛一个不留神就自己会消失不见。

    “不要在丢下我了……”东方胧月依偎着甜心,心里好难受。

    “小姐……”甜心看到她满脸的泪痕,听到她的嗓音已有些沙哑。

    心很疼,不争气地哭了。

    站在假山上的司鲤青,看到珑音阁上相拥而泣的人止住了步子。

    久久地沉默了,司鲤青望了望自己修长布满茧子的手,还是不够吗?

    他以为自己用心习武学习兵法,长大就能保护她了,可是还是不够。

    直到那两人进屋,他才悄然离开。

    天大亮,甜心才揉着眼睛起身。

    一夜无梦,睡得安稳,许久没睡那么安稳过了。

    摸向身旁,被褥已经没有余温了,想着小姐起得好早。

    打着哈欠,看到庭院中清扫落叶的小姐。

    “早啊。”甜心扬手,下楼。

    小姐这几天不在,她也没心思打扫庭院。

    “早。”东方胧月抬眸浅浅一笑,悲伤或许只属于昨天。

    东方胧月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一身朱裳。

    带着甜心前往前院,管家见到来人还是有些吃惊的,小姐许久未穿红裳了。

    衣衬人,人更娇。

    赶紧派人去备早膳,请东方胧月入座。

    “以后早膳不用另做了,我在这里用。”东方胧月淡然开口,一同往日。

    “诺。”管家应下。

    “备马车,用过早膳后我要出去。”

    “小姐要去哪?可要备什么东西?”管家尽职尽责,并没有因为她尴尬的身份而怠慢她。

    “去沈府,去看望沈家小姐。不必特意准备什么。”东方胧月示意他退下。

    管家和众奴仆行布好早膳后礼退下,甜心才坐下匆忙吃了些。

    有些弄不懂小姐想做什么。

第五十三章 路是自己选的

    沈府,沈家夫人亲自为来人领路。毕竟是东方家的小姐,她生得如此绝色定然不是池中之物,打好关系总不会错。

    “有劳了,夫人。”甜心将一切尽收眼底,行礼谢过。也示意夫人,她可以离开了。

    沈夫人虽不太乐意,还是懂凡事不能急,转身离开。

    步入沈雨诗的小院,小院布局简单。

    植了些花草,显得雅致。

    正在洒扫的莺儿见到来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忙行礼。

    “你家小姐呢?”甜心心里虽然厌烦,面上一片和善。

    “小姐……外出,您稍等一下。小姐她很快回来的。”莺儿盯着脚尖,不敢抬头。

    “渴了,去倒些茶水来。我在这等她回来。”东方胧月没有为难,让她去忙。

    东方胧月坐在石桌旁,以食指扣击石桌,发出闷响。

    而手边的茶却已换了两遍,莺儿神色焦急,今日小姐怎么还不回来,再去换茶?

    气氛一时凝重起来,该来的躲不掉。

    “等了许久吧?莺儿怎么不通知我?”沈雨诗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莺儿耷拉着脑袋。

    她去哪儿通知呀?

    “坐下”东方胧月缓缓睁开了眸,嘴角下沉。

    “我……”沈雨诗面色难看还是坐在她的对面。

    “那位也现身吧”东方胧月淡淡开口。

    隐于暗处的人走出,眸微敛。

    沈雨诗紧握住袖中的手,自己没有开口,枫为什么会现身?

    “枫…”沈雨诗低声唤着,而他的目光却未在她身上停留。

    径直走到东方胧月面前半跪着,用低沉的声音唤了句。

    “公子。”

    沈雨诗如遭雷劈,不觉袖中指甲已没入掌心。

    “你对莫川还有情吗?”

    “有”枫沉声道。

    “需要我留情?”

    “不需要”枫答的干脆利落却令沈雨诗身形一晃,百里莫川不是他的挚爱吗?

    怎么还如此…如此绝情?

    东方胧月对这个答案不太意外,点了点头起身,将一瓷瓶放到石桌上对沈雨诗开口。

    “路是自己选的,希望你…不,我们都不会后悔”

    甩袖离开,枫依旧半跪着。

    直到她那抹红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淡然起身。

    “东方胧月是你的旧主?”沈雨诗几乎颤抖着打开瓷瓶,嗅到奇异的香。

    是透着点点血色的安神余烬,瓷瓶从手中滑落。

    “是红叶的主人,而今我是枫。”枫声音极轻,似乎带着对往事的追忆。

    唯一能让沈雨诗感到安慰的是枫留下,便是选择了自己。

    她不知在不久后的一天,她会在绝望中痴笑。

    时间如指尖的沙,握不住只能看它一点一点的流逝。

    正如人的命运,想要拼命抓住并且改变,而最终也不过是无谓的挣扎。

    城门外守城将士,分列两侧啊,目不斜视,今日丹图尼国的两位皇子将抵达帝都。

    他们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司鲤青身着银甲,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

    望着远处的地平线,而身侧则是,骑马的三皇子,三皇子虽未穿戎装却也气宇不凡。

    不久一队人马出现在视野中,为首的是两位皇子。

    大皇子末那楼.巴佳,四皇子末那楼.古吉,两人衣着干练利落。

    深色皮小麦肤色,五官立体如刀削,眸光深沉。

    身后还跟着一马车。

    “还有其他人?”大皇子望着那装饰装饰精美的马车问着。

    “末将不清楚。”司鲤青回了一句,便打马上前。

    被秋雨洗过的大地,润湿透着泥土的腥味儿,风略微带过一丝冷意。

    就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迫不及待地从巴佳的披风里钻出来,是个年轻女子。

    “倮儿莫要胡闹。”末那楼.巴佳用手将脑袋按回去,颇有些宠溺的味。

    古吉上前抱拳一礼,他与司鲤青也算是旧识。

    司鲤青让三皇子与他们客套,自己站在一侧。

    那女子并不老实,巴佳无奈只能让她钻出。

    “末那楼.倮儿溜出来的。”末那楼.巴佳解释了一下女子的身份。

    “二姐呢,怎么没来看我?”末那楼.倮儿冲司鲤青问着。

    他那么安静,却让她不由得被吸引。

    “恭亲王妃在皇宫等候等与两位皇子相见。”司鲤青话说的直白。

    “父皇,他们还不知小公主的到来,请望请见谅。”三皇子浅笑算是赔礼,虽同为皇子,他的身份却低了一些。

    末那楼.巴佳(大皇子)大皇帝已被立为太子。

    四皇子末那楼.古吉年龄尚小,却也被封王,等到成年后便可继承王位。

    入城,好奇的百姓围在道路两侧,都想看一看草原男儿到底是怎样的风姿。

    两位皇子相比耀云国男子显得有些粗犷,但立体的五官不难看出他们的俊毅。

    此时小公主末那楼.倮儿已坐于马车中不时掀起帘子,好奇的打量着。

    即使是兄妹刚才的举动对于这边的风俗也是过于亲密了。

    末那楼.倮儿细细的打量着那人的背影,挺拔如松。

    面对皇族也不卑不亢,不免让她高看几眼,二姐在这里应该玩得很开心吧。

    吉古嘴角挂着浅笑,眼中也温柔儿分不似大皇子的沉稳,这次不知是否还能见到那人,她应该还好吧。

    入宫三人简单休息一下,便入朝。

    以周全的礼数,觐见了耀云国的皇帝。

    皇帝很欣悦,令他们暂居宫内,好好体味一下,耀云国的风土人情在返程。

    皇室中人心照不宣,此次来访只为探望恭亲王妃?

    别逗了,心思活络的大臣已动了小心思。

    一位太子已迎有正妃,另一位小皇子已被封王尚未迎娶。

    再加一位天真浪漫的小公主,先不说自家儿女,单皇室的公主皇子不下二十位。

    若再能联姻,两国的关系就更加稳固了。

    皇后纳兰仪,准备了夜宴为三位接风洗尘。

    丝竹声起,夜宴的气氛便缓和了许多,周筹交错间,有人已有些醉意。

    末那楼.倮儿坐于大哥末那楼.巴佳和四哥末那楼.古吉之间,吃着各色的水果。

    脑袋恨不得埋进盘子里,耳朵尖有些泛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对面坐的就是那位小将军。

    身旁坐着的,倒不是那位皇子而是另一位。

    一身玄衣面容俊逸,目光沉静如水,表情也是冷冷的。

    不过他的目光,倒不令她讨厌。

第五十五章 所谓的姐妹情深

    第二天一早,末那楼.巴佳一行人便来到恭亲王府。

    身为女主人的王妃枚儿自然是要打点妥当,迎接她‘亲爱’的家人。

    “姐姐最近在忙什么?”末那楼.倮儿此时已经换上耀云国服饰,微曲的长发披在肩膀上。

    追在末那楼.枚儿身侧好奇地打问,似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妹妹。

    “没忙什么,王府的一些杂事罢了。”末那楼.枚儿不着痕迹地将手从她臂弯里抽出。

    “你们聊,本宫随四弟去拜访一下恭亲王。”末那楼.巴佳揽住四弟末那楼.古吉的肩,在管家的带领下离开。

    两人慢走着,倮儿像个未见过世面的孩子,对什么都表示好奇,不停地发问着。

    随行的侍从也渐渐退去,来到幽静的偏院,四下无人。

    末那楼.倮儿却逐渐安静下来,侍从是她故意支开的。

    “好姐姐,那件东西有下落了吗?”末那楼.倮儿幸灾乐祸地开口,脸上的天真无邪被狡黠所替代。

    “你给我安生些,我没有兴趣陪你玩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末那楼.枚儿面色一寒,只手掐住末那楼.倮儿的脖子。

    径直将她推到墙上,不给她反抗的机会死死牵制住。

    “怎么那么大的的火气?哈哈……那里活不出个人样,在这里也是。被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耍得团团转的蠢货……”

    末那楼.倮儿被掐,依旧挂着天真烂漫的笑,说着直戳枚儿心窝的话。

    “你闭嘴!”末那楼.枚儿眸光愈暗,手上加重了力道。

    “敢动……我……大哥不会……放过……你……”

    末那楼.枚儿一声冷笑,松了手。

    “倮儿我要是你就会放聪明些,摆清自己的位置。不要来招惹我,顺便提醒你一句,我的事不管你知道多少,都不许插手。”

    “东方胧月,她是我的。”末那楼.枚儿微凉的指尖划过末那楼.倮儿的脸颊。

    末那楼.倮儿似乎想起了什么,浑身一颤。

    “你……等着。”末那楼.倮儿咬牙切齿。

    “好,我等着。就算我再不济也有一个亲哥哥,不像你_只会摇尾乞怜的可怜虫儿。”末那楼.枚儿温柔一笑,替她理了理额头凌乱的发,离开。

    跟我斗?你还不够格。

    一处观景亭中,末那楼.巴佳耐心品着半温不开的茶,猜出对方并不待见自己。

    还是违心道了句“好茶。”

    “谬赞,一同前来的四皇子呢?”恭亲王南宫影皮笑肉不笑,只是摩擦着杯沿并不喝这未煮开的茶。

    “刚才遇到世子,随世子一同外出转转,说是要体验一下耀云国的风土人情。”末那楼.巴佳,嘴角微沉。

    “本宫自幼听王爷大名,不知可否切磋一下。”末那楼.巴佳浅笑。

    “好呀。”南宫影冷笑,自己手上可没沾他族人的血。

    这边南宫竹只觉得疑惑,这四皇子与自己又不相识干嘛要跟着自己?

    现在好了,以前去的地方都去不了了,只能带他在大街上乱逛。

    末那楼.古吉自然猜到南宫竹所想,可他只能跟着。

    昨夜他想夜探丞相府,差点被追成逃命的狗。

    一个丞相府守备比皇宫还要森严,可见东方世秋不是个好惹的主。

    他迫切地想见岳龙,至于为什么想见可能是心中的疑惑太多了吧。

    “四皇子,要不坐下喝杯茶?”转到一家茶坊,南宫竹开口询问。

    “唤我古吉就好。”末那楼.古吉回神儿,随他进了茶坊。

    茶坊内香气四溢,夹杂着果点的甜味,里面的人大都浅声交谈。

    雅间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真不知道该谈些什么,气愤一度尴尬。

    “四……古吉初次来耀云?”南宫竹没话找话。

    “不算是,小妹贪玩我常与她游历诸国。”末那楼,古吉也觉得气氛不太对。

    “哦,这样啊。那你见过蓝渊吗?”南宫竹追问。

    “见过,蓝渊很大望不到边。水咸苦,深处有奇花异草很美丽。”末那楼.古吉答得从容。

    “水里也有花草?真是神奇,有机会我也要去看一看。”南宫竹带着向往。

    “嗯,那你……认识岳龙吗?就是击鼓的那位小姐。”末那楼.古吉转了话题,开门见山。

    “月胧?不,她被赐名胧月。月胧是皇上身边那位,你认识?”南宫竹眸光浮动,打量着面前的人。

    “认识,七月间在璃山她那是化名岳龙。人称江湖第一美人,我有……有些事需要对她解释一下。”末那楼.古吉不觉面色微烫,小妹不管怎么说从她那里偷拿了东西。

    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七月?不对呀。”南宫竹疑惑,七月她不是一直在永寿宫吗?

    他知道末那楼.古吉说的是谁,更加确信他用心叵测。

    自己还与她一同游玩,这个四皇子是在试探什么?

    “真的,我需要见她一面,世子帮下忙。”末那楼.古吉话说得格外认真,岳龙真心待他们。枚儿却……

    佛血珠对她而言很重要吧。

    “四皇子认错了人了,您口中岳龙是江湖中人怎么能与东方家的小姐联系在一起。更可况,胧月乃是女儿家,而岳龙则是一代豪杰。”南宫影一句四皇子,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

    他不会承认什么,末那楼.古吉也不会从他口中得到任何关于胧月的信息。

    至于七月发生的事,自己去问她总不会瞒着自己。

    自己有的是机会求证,眼下是将这个四皇子糊弄过去。

    “好吧,可能是我弄错了,失礼了。”末那楼.古吉止了话题,感受到他对自己突然的戒备与疏远。

    更加确信,东方胧月就是璃山的岳龙。也是自己的身份尴尬,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暗自苦笑,搞不懂枚儿到底要做什么。

    窃取佛血珠、嫁给恭亲王……她处心积虑来到耀云国的目的是什么?

    还是说父皇给了她什么任务?

    自己长年在外对她,对父皇的了解太少了。

    总觉得枚儿有什么事瞒他,可他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事。

    他是被母妃出事的事给召回宫的,回宫之后隐隐感觉有什么变了。

    变得很彻底,母妃昏迷不醒已经有近三年了。

    他自幼就被封王,不能时常呆在宫里……这些年自己是不是过得太轻松快活了?

第五十六章 歌灯会

    一年一度浪漫的歌灯会,降临在这个美丽富饶的国度。

    庭院、街头都挂有彩灯丝带,就连道路旁的树木都被修剪一新。

    全国上下举国欢庆一年的风调雨顺,祈求来年的丰收家庭的幸福美满。

    同样也是未婚男女欢聚的盛典,戴上各色面具去寻意中人,甚至可以在众人面前月下接吻。

    这天人们不会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反而会送上没没的祝福。

    皇宫内张灯结彩举办了祭祀活动,入夜连宫女都脱下象征着身份的宫装。

    换上美丽的石榴裙,这也是她们在未满二十五岁前难得的自由之夜。

    这天没有明显的主仆之分,可以尽情欢歌跳舞品尝美味佳肴。

    而能入宫参加夜宴的只有皇室成员,或者特别钦点的人,毕竟皇宫内部这天人员繁杂,出了事不好应对。

    夜宴上自己倒酒,想吃什么便自己去却取。

    因为宫女们都结伴嬉闹去了,唯一尽职的只有侍卫了,他们比平时更加严谨,以防止意外发生。

    东方月胧、东方胧月早早被太后接进宫,一起在湖边随宫女一起放了花灯。

    薄纱为瓣,彩烛做蕊。

    打着转在水中飘荡,太后拉着两人沿着湖边走着,末香跟在后面。

    “瞧她们多开心,那么美得年纪。”太后带着感慨,看着水边戏水的宫女。

    每个人都戴着不同的面具,太后的是梨花图纹面具。

    末香是最为朴实的银狐面具。

    东方月胧则是简洁的月神面具,东方胧月则是有些灼目的红莲面具。

    “姥姥您这个年龄在做什么?”东方月胧亲昵地问着。

    “哀家呀,绣了朵海棠花的花灯结果被个不识趣的小子给弄坏了。”太后带着追忆,那时她还待字闺中。

    花了两个多月才绣了朵海棠花,做成花灯,拉着江河去放花灯。

    让他题诗,他觉得不合礼数红着脸不肯动笔。在拉扯中花灯落水……

    最后还是他涉水把花灯捞上来,她在月下吻了他……他红了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江河他呀就是太文弱,外柔内刚。

    “好了,哀家也不拘着你们了,去找小伙子们去玩吧。”太后笑着开口。

    直到她们走远,太后才身形不稳险些跌倒,多亏末香扶住。

    “人呀,老了身份再高贵也不中用了。”太后淡淡开口,阻止要去召唤太医的末香。

    “太后?”末香还是有些不放心,心中甚至隐隐有些不安。

    “哀家呀,早就活够知足了。”太后摆了摆手,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刚走出永寿宫两人,就被皇上派来的人请往大殿去观礼。

    大殿内衣着色彩夸张古怪的人,戴着由稻草编织而成的巨大面具,在跳一只祭祀舞。时而手击石鼓时而以骨丈击地,歌词更是听不懂。

    应该是在祭拜,祈福。

    光线昏暗中公主皇子们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姐姐我去那边看看。”东方月胧被一抹亮色吸引。

    “去吧,注意安全。”东方胧月应下抱胸依在殿柱旁,淡漠地看着殿内喧嚣的一切。

    “你怎么才来?”戴着银狐面具的南宫竹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

    “陪姥姥说说话。”东方胧月语气淡淡的,情绪并没有被欢乐所感染。

    司鲤青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这些日子变故太多。所有的痛苦她都没有表现出来,所呈现的是冷漠。

    几乎是对所有人的冷漠,她比一开始更加沉默了。

    一边正喝果酒的南宫喜儿,见那什么太子巴佳往东方胧月那边去了,当即追了上去。

    她戴着装饰华美的孔雀面目,面具周边用幽蓝色碎玉装点。而末那楼.巴佳则是黑熊面具,面具泛着铁一般的光泽,有点凶神恶煞的感觉。他的气质很容易分辨出来。

    “有兴趣陪本公主喝一杯吗?”南宫喜儿说出口身份就不由得他拒绝,直接将人拉走。

    南宫喜儿才不喜欢这什么太子,纯粹是讨厌他用挑选物件的眼神打量她们。

    他就算是太子如何?当她们是可以随手挑拣的货物吗?

    就算她是用于交换利益的棋子,也是他付不起代价的棋子!

    当然她是觉察到父皇的心思,才会如此替东方胧月警惕。

    如今的东方胧月是谁都想咬一口的肥肉,而且不用花太大的代价就能娶到一个绝色而又聪慧人儿。

    这太子,已经有了正妃,所图谋的也不过是东方胧月美貌。

    司鲤青入殿门没多久便被末那楼.倮儿缠住,原因是他腰间的黄玉玉佩被她一眼认出。

    司鲤青戴着木鱼面具,嘴角微沉。

    东方胧月无声退开,她不喜欢这个什么公主。

    他并不想被她纠缠,可又不能太过无礼。

    再一转眼原本在殿中的人却不见了,光线昏暗一时找不到了。

    “这个送给你好不好?这是我第一次打猎猎来的。”末那楼.倮儿掏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白骨圆珠,浸染一丝血色。

    “抱歉,不需要。”司鲤青冷声道。

    “这是白狼脊骨磨成的,可以保平安。”末那楼.倮儿的手未收回,眸中盛满了期待。

    司鲤青眸光微闪,他不可能收她任何一件礼物,侧步走过。

    末那楼.倮儿想拦住他,正好两人撞在一起。

    圆珠滚落,末那楼.倮儿的眸不觉红了。

    “我最珍视的东西给你,为什么?”

    “抱歉。”司鲤青大步走过,相信他的表现已经足够清晰明白。

    希望她不要再纠缠自己。

    “司公子你把我的东西弄丢了,不打算帮我找回来吗?那珠子可是请丹图尼国的国师施过法术的。”末那楼.倮儿话说的委屈。

    “国师说过,珠子可以送人但是不能丢,丢了我会有血光之灾。”末那楼.倮儿低着头,将那珠子的作用价值夸大。

    “你……”司鲤青一时语塞,明知道她是胡搅蛮缠。

    但是他说不得,骂不得,更打不得。这下找不到也不行了。

    “那我们一起找到吧,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你弄丢过我的珠子。”末那楼.倮儿见他妥协,脸上当即有了笑容。

    好在司鲤青有夜间练武的习惯,这昏暗的光线影响不大。

第五十七章 面具下的伪装

    东方胧月和南宫竹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上漫步,月光洒在鹅卵石铺就的路上发出荧光,使夜显得更加迷人。

    “不要动,闭上眼等我一下。”东方胧月在他后面开口。

    悄无声息退远,另外一与她衣着身行一模一样的女子出现。

    两人无言互换了面具,留下一人,另外一人彻底隐于暗中。

    “好了。”女子朱唇轻启……

    东方胧月望了眼灯火通明的大街,惨惨地笑了一下。

    踏着橘色的光,孤独地行走着。

    热闹的人群,随处可见牵手的情侣以及卖花灯的小贩。

    “姑娘买盏花灯吗?”妇人举着一盏小兔花灯。

    东方胧月点头,掏出一金珠递给妇人。不等妇人反映过来,人便已经走远。

    “出手真是大方……”妇人自言自语,可她为何觉得那姑娘并不开心呢。

    如今她戴着饰有鹿角的小鹿面具,觉得身边还跟着那个活泼如鹿的人。

    只要她一回头,那人就会冲她露出白牙笑着。

    可这一切终是错觉,不在了便真的是不在了。

    渐行渐远,兔灯被她送给可爱的女童。

    人影攒动间,她看到一抹浅蓝。

    站在人影中望着她,她摸了摸女童的脸起身,向那抹浅蓝走去。

    那人身形削瘦挺拔如松,她竟觉得熟悉。他转身走开了,或许望着自己只是错觉。

    东方胧月还是朝那个方向追去,渐行渐远人群的喧闹已成了背景。

    而她却寻不到那人,自己是怎么了?

    东方胧月竟然感到自己此刻的心境,竟然是无助。她在想什么?

    为什么自己那么想哭?

    “你在找什么?”戏清冷到空灵的声音传来,她回首那人就在她的身后。

    “找一个朋友,你们的背影很像。”东方胧月望着他清冷的眸,收起自己软弱的一面。

    “哦,那真巧。”他歪了下头,似乎表示理解。

    “我一个人,你可以帮我放启明灯吗?”他似乎是在询问。

    “好。”东方胧月也买了盏启明灯,与他到高处放了。

    启明灯散发着橘红的光,在夜空中飘荡,宛若两只漂泊无依的小船。

    “你的发簪要掉了。”他的声音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像一个无感的人。

    东方胧月将那根摇摇欲坠的木雕桃花簪拔下,三千青丝倾泄而下。

    墨大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她注意到他的眸闪动了一下,又或许是她的错觉。

    “阮青颜?”东方胧月试探开口。

    “谁?你的朋友?”他的眸带着疑惑。

    东方胧月没有回答,欺身而上想要去摘他的罗刹鬼面,却被不着痕迹地躲开。

    “姑娘自重。”他退开一步。

    “传闻说月下相吻能看到两人的前生,这便是缘。你敢试一下吗?”东方胧月上前,眸中带着挑衅。

    他疑惑地看着她,缓缓俯下身去。

    盯着她的眸子,就要快吻到她的时候,他感觉面上一凉。

    “你?”

    “抱歉。”东方胧月惊愕,看到他如玉一般的面容有丝失落。

    你不是他,将面具归还。

    他并没有接过面具,而是以同样的速度摘掉她的面具。

    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平了。”东方胧月无奈一笑,拿回自己的面具带好。

    “你的朋友和我很像?”他眸中带着好奇,似乎是对她口中的朋友产生了兴趣。

    “身形很像,可他没你长得像好看。”东方胧月转身,觉得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我叫潮,潮水的潮。”他无声呢喃,可惜那人已经走远。

    沈雨诗穿着一身鹅黄邹纱长裙,戴着玉兔面具在人流中穿梭着。

    身后跟着戴狸猫面具的枫,枫依旧是平时的装扮。

    面对节日的欢乐,眸中也没有多大波动。只是尽职尽守地在沈雨诗身边,做好一个便衣侍卫而已。

    “枫,我们去那边。”沈雨诗隔着袖子,抓住那只拿剑的手。往一个地方飞快跑去。

    是一卖各种面具的小摊,小摊上的面具谈不上精美却很特别。

    有饰有彩色羽毛的花狐面具,有镶有金边的雀纹面具,还有一面触感冰冷的水晶面具。

    “枫,帮我戴上好吗?”沈雨诗指着那面水晶面具。

    他似乎迟疑了一下,答了声“好。”

    “摘下姑娘面具可就像掀盖头一样,是一生一对的恋人喽。”小摊是位老伯,算是祝福。

    却令枫手中一顿。

    “你自己来吧,我不看。”枫放下面具,背后身去。

    过了片刻。

    “我戴好了,转过来。”沈雨诗低语。

    枫转身看到未戴面具的她,眉头一皱。

    “姑娘已经主动了,公子还不笑纳美人意。”老伯笑咪咪的。

    枫没有回应,甚至目光都不曾在她身上停留。

    “枫,我累了,你若愿意我可以随你行走江湖。”沈雨诗低垂着头,将眸埋在发的阴影里。

    她厌恶了被人利用,利用别人。小微的死,让她愧对东方胧月。

    她不想在这条路上再迷失下去,她没有东方胧月的身世,更没有她那么坚强的意志。

    早晚有一天,黑暗会将自己吞噬。

    还未等到枫的回答,就被一个响亮的巴掌打蒙。

    捂着自己的脸,看到插在两人中间的人自嘲般笑了,有些酸涩。

    “你算什么东西?!”百里莫川戴着饰有云纹的面具,眸中要喷出火焰来。

    “红叶……”百里莫川不敢相信地望着,钳制住她手的人。

    他的眸子,好冷。

    “啪…”枫一个响亮的巴掌还给百里莫川。

    他打的很重,将百里莫川的面具打落,面颊上刮出一道血痕。

    “你怎么?”百里莫川捂住自己的脸,他怎么可以打她?

    为了一个沈雨诗打她?!

    “红叶早就死了。”枫冷声道,眸中没有半分温情。

    侧步从她身边走过,将沈雨诗护在背后。

    “哈哈……好,你好样的。你我的情分今日还断了!”百里莫川红着眸,将朱红的披风扯下丢在地上。

    狠狠地踩下去,离开。

    她永远都是这样,枫垂下了眸。将朱红的披风捡起,苦笑。

    断了也好。

    沈雨诗看着沉默的枫,袖中的手紧握指甲没入掌心浑然不知。

第五十八章 夜太漫长

    夜已深,皇宫的狂欢已拉下了帷幕。

    “南竹,你可想好了?”耀云国的风俗两人心知肚明,却令南宫竹即将摘下面具的手一顿。

    “后悔还来得及。”涟衣嘴角上扬,手也在空中停下。

    南宫竹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3

    径直摘掉她的红莲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你是谁?”南宫竹眸中带着疑惑,还夹杂着一丝愤怒。

    酥骨凉难得清静了下来,落座于雅间内的东方珑月。

    对着橘红色的烛光摇着饰有金玲的鹿角头饰,金玲脆响泛着蜜糖般的光泽像一声声低低的呼唤。

    而她的眸早已迷离,脸颊因醉酒而潮红,像朵明艳的红莲。

    嘴角的笑越发苦涩,一杯杯灌酒直至她再也睁不开眼皮。

    酒杯倾覆沾湿了她胸前的衣襟顺着桌子流下…啪嗒…啪嗒……

    手中失去了力道,头饰从掌心滑落,掉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人已沉醉没了意识,却有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或许这样她才可以无声的哭一回,允许自己软弱。

    窗外的人一身浅蓝长衫,面覆罗刹鬼面,一双素来无波的目变得复杂起来。

    像湖心投入了一颗石子,波纹不断本想进入的人像是察觉到什么,瞬间消失在原处。

    裹着玄衣的人面覆铁面,一双清冷的目大量了一下四周,刚才是错觉?

    半月跃窗而入,看到在梦中还在流泪的人,神色复杂。

    挥袖扫面了蜡烛,室内陷入黑暗。月光照亮进来,月光下半月摘下两人的面具,凝视着她,拭去她眼角脸上的泪水。

    就着月光浅吻了她红艳的唇。

    这一夜在月光下坦诚相待浅吻的人,将得到月神的祝福。

    知道她喜欢的人不是自己,不过他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顾府,顾若尘趴在窗边,望着月光,今夜的你又在谁的身旁?

    几日后……

    太后坐在观景亭中,微眯着眼看树梢枝头最后一片枯叶,被有些干冽的风吹落飘落到树下。

    “天转凉了。”抹香为太后披上还算轻便的披风。

    “落叶归根,哀家早就无根了。”太后幽幽的叹息着,抿了口微烫的茶。

    “太后顾太医来了。”另一宫女领着背着医箱的发白老人走了过来,末香提醒。

    “臣拜见太后。”顾太医行礼。

    “顾太医不比多礼,请坐。”太后摆手示意他坐在对面,顾太医起身从他们也算是旧识。

    太后当年的脸就是被他治好的,当年她未有名份,他还是个太医,转眼间两人都已迟暮。

    一个成了太后,一个成了太医,倒有几分浅淡的情分。

    “顾太医,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太后将那一颗镂空银丸拿出,由抹香递给他。

    顾太医用手帕净手后接过,对着太阳仔细观察,又轻嗅了下。

    精银无味,在太后的示意下扭开,里面是一只展翅欲飞的水晶蝴蝶,做功精巧,栩栩如生。

    “顾太医可知人间客?”太后淡淡开口,对他的表现在意料之中。

    “人间客?”恍惚中脑海响起一个声音:世人皆问他是谁,他却喜为人间客。

    有些迷茫的眸子,忽然明亮起来。

    “太后可知医谷药王?”顾太医有些颤抖将银丸归还,这东西可遇不可求。

    “嗯,丞相和恭亲王曾拜药王为师,哀家还记得。”太后疑惑,自从药王的独女昕芮也就是废后出了事后。

    药王就再也没有招收过弟子了。

    “药王乃是人间客的得意门生之一,臣还依稀记得丞相与恭亲王学成归来时,曾佩戴过与这银丸同样花纹的金丸。”

    “臣曾与丞相谈论过关于医术上的事,提到了金丸。他说他的师父药王所佩的是银丸,丸内皆有稀世药材……”

    “太后可否问一句,这银丸是各处得来的?”顾太医诚心发问。

    顾太医的一番话让太后一愣,这小小的银丸还有那么大的来头?

    “是一身青灰道袍抱猫儿的美目女子,说是人间客送给哀家的。”太后略显迟疑开口。

    “这就对了,那女子应该就是江湖人称的鬼美人。使得一手好医术,武功也造诣颇深。只是性情古怪,喜欢以医杀人,以毒救人。”顾太医思索着回答。

    当年那女子名扬江湖时才及筓,不少动了歪心思……可惜那女子杀伐果断,惹了不少仇家。

    他当时也感慨了许久,只是没想到她竟是人间客的弟子,难怪。

    “药王都与你我一般年岁,那人间客?”还存于世?那女子看起来不过桃李年华,太后将信将疑。

    “人间客性情古怪,行踪诡异。想来也期颐(100)了。”顾太医颔首,推测。

    “太后最近身体可有什么异样?”顾太医猜想,那女子定然不会讲如此珍贵的东西随意赠人。

    他也曾年轻气盛过,自然对江湖中的事颇感兴趣,很多事都是道听途说知道的。

    太后摇头,最近只是有些多梦,忆起过去。

    “那就好,请太后将此物好生收藏。若有什么不适可将银丸内的水晶蝴蝶,融于水中服下。当年昭仁公主及筓前生了场大病,就是丞相用丸内的紫荷救回来的。”

    顾太医说完,觉得有些不妥。

    他无意提到了太后的心痛之事,那次丞相府将昭仁公主救回,可昭仁公主福薄还是去了。

    “哀家知道了,今日事希望顾太医忘了,退下吧。”太后捏着额头,示意那人退下。

    “臣告退。”顾太医行礼,退下。

    今日的对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当年若是恭亲王肯救,公主也不会……”末香眸微红,她也算是看着公主长大的了。

    “罢了,月儿福薄命浅。”太后凝视着手中的银丸,救命的东西呀。

    月儿躲得了一次,躲得了二次,那能躲得了一辈子吗?

    那人想要她的命,是躲不过的。

    恭亲王也不过是他手下的一枚棋子,南宫黎你终其一生还是败了。

    没了江河,没了月儿,你也败了。

    因为我绝对不会爱上你,绝对!

    兜兜转转,相思入骨。

    谁躲得过一个情字?

第五十九章 宠物

    眼看迎来寒冬,丹图尼国的三位也踏上了归程。

    司鲤青依旧身着银甲将三人送城外,面对末那楼.裸儿依依惜别的眸没我半分波动。

    目送他们消失在视野里,打马回城。

    “倮儿很喜欢那人?”太子末那楼.巴佳揉着末那楼.倮儿的长发。

    末那楼.倮儿像只无精打采的猫儿,卧在巴佳的怀里。

    眸中只有委屈,自己有什么不好?他偏偏不喜欢。

    “没关系,等得到那东西整个耀云都是我们的。到时候他还不是你的?再野的狼也有被驯服的一天。”末那楼.巴佳吻了一下她的耳朵。

    令她浑身一颤,感到一股恶寒,却无法也不敢逃脱他的怀抱。

    她知道逃避的代价是她付不起的,她只能忍受。

    突然想到枚儿的警告,她或许是对的。她最起码有个亲生的哥哥,还有个盼头。自己呢?

    现在是这样,等到巴佳得到一切还指望他放自己离开?

    恐怕只有变本加厉和更加的明目张胆吧?

    “可是姐姐不太听话呢。”末那楼.忙转移话题,不再深想下去。

    “本宫既然敢放她出来,就有拿捏她的法子。”末那楼.巴佳眸光一沉,只要那个女人还在他母后手里,就不怕枚儿翻天。

    打马回城的司鲤青来到丞相府下马,由侍卫牵走马走进府内。

    正巧遇到打算外出的人,不能装作看不到只能停下寒暄一下。

    “司公子。”可儿俯身一礼。

    “鲤青哥哥今日好威武,是刚回来?”东方月胧迎着他的目光,眸中透出钦佩。

    “嗯,我还有事。”司鲤青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反感她天真烂漫的笑,觉得无法和她正常沟通,觉得很假。

    “父亲还未回来,姐姐……在珑音阁。”东方月胧好意提醒,嘴角微沉袖中的手紧紧握着,骨节泛白。

    “谢了。”司鲤青对她点头道谢,快步离开没有打算与她有过多的纠缠。

    其实司鲤青内心纠结过的,按理说他需要守护的人是东方月胧,小姨的亲生女儿。可是他的心思全在胧月身上,他记忆里的人是胧月,习惯上去保护的人也是胧月。

    这像一个习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根本就该不了,除非他……

    直到他走远,东方月胧才缓了脸上的笑。

    “走吧可儿,姥姥该等着急了。”东方月胧浅笑,却透着一丝诡异。

    司鲤青步伐沉稳,刚到珑音阁就看到在院中舞剑的人。

    一招一式缓慢而有力,雪白的衣角在微风中划过寂寞的弧度,她还是如此。

    司鲤青提剑上前,吓得刚下楼的甜心洒了盘中瓜果。忙喊了声“小姐小心!”

    话未落东方胧月侧身躲过司鲤青袭来的剑,眸中带着疑惑,他想做什么?

    “不要放水,拿出你全部的实力。”司鲤青抽剑扫过,他要看看她隐藏了多少。

    东方胧月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挑、拨、刺、砍招招凌厉,两剑相抵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司鲤青疲于应对,几乎看不清她移动的身形。只看到一闪而过的幻影,以及不知从各处刺来的利刃。

    原来她那么强,甚至不弱于半月。

    “不要慌集中精神,不要被我的节奏影响。”

    清冷的声音上司鲤青回神,她的优势在快却明显力度不足。

    不然他早就败了,提起运功于剑身。

    司鲤青身形也快了起来,追上她的幻影,看到她招式之间的间隙。

    东方胧月速度不变,步伐却更加诡异。每一次格挡都震的她手臂发麻,几乎要陷入被动的局面,灵光一闪。

    司鲤青面对突然贴身的人,手中一顿。再回神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剑,已经横于他的喉间。

    “耍炸!”司鲤青气闷,她果然还是像幼时一样。

    “兵不厌诈嘛。”东方胧月摸了摸鼻子,将长剑收起,额头上布满薄汗。

    身子越发虚弱了……

    司鲤青叹了口气,在他运功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这样也好,他可以安心些了。

    “把他们送走了?”东方胧月将长剑置于石桌上,坐在一侧。

    “嗯。”司鲤青将自己的长剑收好,面向东方胧月并没有打算坐下。

    “我要回去了,你小心些。”司鲤青眼睑轻敛,他还是太弱还保护不了她。

    他需要变得更强,才能保护她,才能与她并肩而行。

    “你也是,这个你收好兵不厌诈。”东方胧月将随身匕首放到他的掌心,希望他永远没有用到它的机会。

    东方胧月措不及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能听到司鲤青强有力的心跳。

    “好,要乖等我回来。”司鲤青揉了揉她柔软的发,呼吸间全是属于她的冷香。

    他也知道月胧这些年过的也不轻松,单这一身武艺需要多久的磨练多大的天赋?加上她体内的胎毒,简直不敢想在她笑容后面的东西。

    如果说她的身份是假的,那她体内的胎毒也是人为的。背后的人倒真是狠心,对一个婴儿下毒手。

    东方世秋你果然自私至极,小姨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伪君子?

    司鲤青幼时也是崇拜过东方世秋的,东方世秋知识渊博又会武艺。每次来时他都会向他请教一些武艺上的问题。

    东方世秋总是很耐心地讲解,丝毫没有因为他是一个孩子而嘲笑他。反而是认可鼓励他,让他成为一名比他父亲还出色的将军。

    现在想来幼时的自己着实可笑,那时多么崇拜后来就有多恨,多怨,多厌恶。

    (因为司鲤青的生母白露与昭仁公主是异性姐妹,所以司鲤青私下称呼昭仁公主为小姨。)

    以前的胖妞长大了,就连气味都由奶香变成冷香。

    很好闻,让他不忍心放手。

    司鲤青不等她挣扎,便放开了她。

    “好。”东方胧月仰头望着这个比她高出一头的男子,像幼时一样她会等他回来。

    甜心将一切默默看在眼里,小姐对他是亲情、友情,而他对小姐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算了,顺其自然吧。

    眼下这些并不是她改担心的。

第六十章 我的母妃

    清风,鱼肥。

    一叶船坊轻荡于湖心,随风摇摆。

    “百里莫川现在我们来谈谈条件吧。”衣着随性的末那楼.枚儿慵懒地躺在铺满柔软毛皮的榻上。

    船坊内格局不小,大概是客厅大小装饰素雅。色调偏暗,虽是白天船坊内却燃起蜡烛。

    船坊在湖心飘荡,没有其他船只的靠近,可以说是最适合谈一些隐秘的事了。

    “谈什么?”百里莫川坐在红木茶桌前,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本妃帮你接近东方胧月,又帮你弄个假货进宫。你说谈什么?”末那楼.妹儿嗤笑,当真以为自己好糊弄。

    对于局外人来说,真假不难辨。她觉得只有岳龙那样的人才够资格是东方世秋的女儿,至于那个柔弱的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王妃说笑那是真的东方月胧怎么说是假货呢?”百里莫川浅笑,笑不达眼底。

    百里莫川又不傻,打死都不会明面上承认这件事是由她挑起来的。

    “以前还不敢确定,见了你身后那位才认定那是个冒牌货。东方世秋可不是个好招惹的,你说本妃为你承担那么大的风险,不好好谢我?”

    末那楼.枚儿眸光凌厉起来,盯紧那侍女打扮的女子。

    女子看起来不过桃李年华(20),其实已经有三十。

    “王妃求什么不妨直说。”侍女抬头,一双妖娆美目,让她平淡无奇的脸瞬间美艳起来。

    “杀一个人。”末那楼.枚儿起身,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女人才是百里莫川背后的人。

    敢算计东方世秋的人,一定不是个简单角色。

    “谁?”女子含笑,杀人不过头点地简单。

    要比救一个人简单的多,更何况她也很好奇末那楼.枚儿要杀的人是谁。

    “我的母妃。”末那楼.枚儿冷声开口,只要母妃还活着,他们兄妹就只能被那对无耻之徒拿捏。

    母妃也一定想早早解脱吧。

    “破兰多.萨拉?”女子眉头微皱,忽然展开笑道。

    “没问题。”

    突然一直站在一旁的骨兰,冲末那楼.枚儿跪了下来。

    “公主,不可以!”骨兰失了分寸叩首哀求,公主不能冲动啊。

    皇妃出事,公主会心痛一辈子的。

    “闭嘴,我意已决。”末那楼.枚儿甩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女子带上百里莫川走出船坊,乘坐小船离开。

    “小姨,您见过破兰多.萨拉?”百里莫川有些感慨,越发看不懂末那楼.枚儿了。

    以前以为她是一个充满野心而又危险甚至疯狂的人,如今看来反倒像是困兽。

    忽然有些唏嘘,算是各有各的难处吧。

    “没有,只是听说过,一个过分神秘的人。”女子眸微敛,她正是梵古国的皇后蓝姬。

    曾拜访过丹图尼国,夜宴上丹图尼国的皇帝末那楼.硕和就因这个名字而离席。

    她至今都记的,丹图尼国皇帝那张惨白而僵硬的脸。

    “佛血珠的事?”百里莫川知道小姨亲自来到这里,不单是为了寻回公主,还有佛血珠。

    “这个不急,慢慢看吧。”蓝姬嘴角上扬,这里可比梵古有趣多了。

    船坊内末那楼.枚儿死死握住,刚从怀里掏出的一雕工精细的青鲤玉饰。

    青鲤的鳞片在烛光的照射下泛起暖光,不过这只玉鱼布满裂痕,仿佛碎过无数次。

    是碎过的,末那楼.枚儿,末那楼.古吉都是可怜虫……被母妃抛弃的孩子。

    可母妃啊,在心里枚儿一直都记得那个幼时教他们习武、骑马的女子。

    温柔而又美丽。

    可是您为什么偏偏纠结于过去,难道我们不是您的孩子吗?难道我们不值得您去爱么?

    难道您从未爱过父皇,从未爱过我们吗?!

    既然您那么沉醉于过去,甚至愿去背叛父皇而不愿辜负那人,那枚儿就帮您结束这一切,永远地安息吧。

    骨兰垂着头,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她自幼跟在公主身边,不明白为什么皇妃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

    皇妃虽然叫破兰多.萨拉,但听宫里的老人说这并不是她原本的名字。

    因为皇妃是耀云国女子,是皇上一次狩猎遇到并中带回宫中的。

    据说皇妃被带回来的时浑身是血,很多人都以为她活不成了。

    可她却顽强地活了下来,只是忘了自己是谁,家又在哪里,简单来说就是皇妃忘记了自己的过去。

    皇上喜欢这样刚毅的女子,便将她留了下来。给她取名破兰多.萨拉。

    萨拉,一词在丹图尼国古寓言中是湖泊女神的名字,圣洁而美丽。

    两人日久生情皇上便封她为妃,诞下双胞胎(末那楼.枚儿,末那楼.古吉)后晋升为皇妃。

    离后位只差一步之遥,但皇妃似乎对后位并不感兴趣。只是好好照顾两个孩子,玉鱼共两只。

    据说是皇妃亲自雕琢的,公主皇子各一只。

    公主的玉鱼碎过,是被皇妃亲手摔的。

    公主表面跟皇妃置气,背地里却是一点点把玉鱼粘好。

    那年公主十二岁,谁都没想到皇妃为何会服毒。

    如今皇妃还存着一口气躺着,不知是清醒还是沉睡。

    自从皇妃服毒,公主和皇子越发不受皇帝待见。

    可以说当时知道内情的几乎都失踪了,骨兰也不过是后来跟在公主身边的。

    当时负责教导她的姑姑曾提醒过她,只管服侍好公主旁的不许多问,甚至有必要的时候要装作一个聋子、瞎子才能在公主身边生存下去。

    虽然姑姑这么说过,她还是一点点知道发生在公主身上的事。知道公主命苦,就很加尽心尽力给公主找乐子,让她开心。

    可恶的是皇后母子,名义上是照顾皇妃实则是用皇妃来拿捏公主。

    这些事只有公主一人知晓,因为皇子九岁封王后便出宫游历。

    直到皇妃出事,他才赶回。

    对皇后母子的恶行自然不知,不过他也应该察觉到了什么吧。

    公主受了什么委屈也没有向四皇子诉苦过,只是一个人默默承受。

    这几次的出行,公主一直用专横跋扈来转移四皇子的注意力。宁愿让他误解,也不愿让他知晓事情的真相。

第六十一章 是是非非

    风凌厉起来,纠扯着裹紧的披风。

    东方胧月被末香接下马车,望了眼阴沉的天空,心中不由得烦闷。

    这次姥姥把大家都召齐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次东方胧月是突然被召进宫的,父亲和东方月胧已经提前进宫等候了。

    “小姐当心。”末香为她戴好兜帽,领她前往永寿宫,比以往更加仔细认真。

    虽刚过正午,天空灰暗永寿宫便燃起了蜡烛。

    蜡烛被白纱扣住发出橘红的光,给殿内添了些暖色。

    主位上的人一身朱红美服,上面绣尽了飘摇的梨花。

    梨花,美但不吉利。

    宫中一向很忌讳这些,姥姥今日为何要穿一身梨花美服?

    太后虽已年迈,一双美目却是灼人。

    “胧月向姥姥请安。”东方胧月弯腰一礼,太后含笑微微点头。

    “人都到齐了。”太后扫视殿内的人,皇帝、皇后、东方世秋、恭亲王以及大皇子南宫晨浩、东方胧月、东方月胧。

    殿门被无声关上落锁,引的殿内人微微颦眉这是要做什么?

    “母后这是何意?”皇上南宫琉夜似乎不解,关门可以理解为何要上锁?

    “哀家有话对你们说,旁人听了也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些年无辜枉死的人够多了……”太后眸微眯,沉了几分。

    “人老了总爱回想往事,哀家今日是想给你们一个交代。”太后被末香搀扶着起身,似乎格外疲惫。

    “又有什么用呢?”恭亲王南宫影泛起冷笑,尘封的往事对今天又有什么用?

    只不过是旧事重提,谁也回不到最初。

    “哀家知道,最对不住的便是你_影儿。”太后朝他温柔一笑,(先皇)南宫黎那么多孩子,她最喜欢的就是南宫影。

    南宫影被柳妃悉心教导,自幼便很乖巧懂事而且又很聪慧,没少给丧子的太后带来欢乐。

    一声影儿唤起了多少往事,幼时的南宫影也曾喜欢过这个无欲无求的温婉的贵妃。

    也曾在她面前露出怯弱,也曾乖巧地喊她母妃……但是母妃是因她才忧虑成疾,郁郁而终,从那时起他便不在喜欢这个贵妃。

    “你的母妃虽未害哀家,却因哀家遭遇冷落。这也是柳妃郁郁寡欢,红颜薄命的根源。其实你母妃才是哀家最敬重的人,一心一意爱着盼着你的父皇。”

    “人总有痴心想,一心便能换得一心。可是入骨的相思怎么能轻易换得?”太后轻语,仿佛还能看到一身柳色衣裙的窈窕佳人。

    柳妃喜爱柳色,她本人就如同绿柳一样坚韧清雅。

    是太后在后宫中难得有好感不舍得利用、伤害的人。当初借她的手毁了自己的身子,就是看中她的德行。

    猜到她也是受害者,才顺势而为。没想到那次竟让南宫黎暴怒,几乎杀光了所有相关的人。柳妃还是太后极力的劝导下,才无罪释放的。

    事后她走过一丝后悔,牵连到那么多人,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枉死。可是一想到江河,想到刚满半岁的女儿丢失就心痛,就难受的要死。

    也就越恨南宫黎。

    “这是本王母妃所求,太后不必自责。”恭亲王眉头微皱,袖中的手紧紧握着。

    她是在笑母妃的痴傻么?她有什么资格?

    “东方世秋你与影儿同拜在药王门下,你们情谊深厚本应是最好的兄弟。可因月儿,你们割袍断义……错不在影儿,错在哀家。”

    “是哀家瞒了你们,瞒了天下,月儿本是哀家的亲生女儿。”太后掩面微喘,暗自调整着呼吸。

    再等等,再给我些时间,让我把该说的该解释的都说完解释完。

    “母后,既然昭仁公主是您的生女那便是耀云国真正的公主,为何……”皇后纳兰仪心中有些不安,除非这个女儿是不能认的。

    “问得好!因为月儿的生父不是先皇,不是你的父皇。他叫江河,曾是南州城有名如玉公子。是你们的父皇忘恩负义,夺了他救命恩人的妻!”

    太后厉声道,仿佛刚才的温柔都是假象。

    “这……怎么……可能?”皇上南宫琉夜如遭雷劈,这怎么可能?

    “不信是吗?不信这平庸之姿能入得了他的眼?呵,哀家的脸被毁过。”

    “月儿的姿容不逊色于月胧,可我的女儿,珍爱的女儿啊,一生都戴着面具活着。”

    “可是他,你的父皇竟然发现她面具下的容颜。知晓她是我与江河丢失德女儿,竟要一次次加害于她。”

    “至死我才明白你父皇的可恨、可恶、可悲。”太后狂笑着,有些癫狂。

    而他们静立,心中早已波涛汹涌。

    当下最冷静的莫过于一身雪白纱裙的东方月胧,不应该说假东方月胧。

    她的名字单字一个‘珞’,璎珞的珞。

    她才是无父无母漂泊无依的人,从她顶着这张被揉捏过的脸出现,一切便成了一个局。

    而她竟天真的以为公子会对她不舍,会救她。

    可他明知真相却还推她如局,她本为弃子,不是么?

    “还有你,南宫琉夜你也步了你父皇的后尘_爱而不得。还记得你的发妻,昕芮吗?”

    “若不是她在影儿制的毒中掺了几滴鲛人泪,月儿就不可能死!”

    “东方世秋你不要再怪影儿了,他只知为先皇制毒,却不知道他的毒被用在月儿身上。”

    “影儿想过去解,只是没检查出他制的毒被人动了手脚反而弄巧成拙。东方世秋求你不要再恨了,好不好?”

    太后险些跪下恳求他,他被蒙在鼓中数十年,她对不起他。

    “有什么用呢?”东方世秋闭眸呢喃,当年的事他不是没我在怀疑过,不是没有求证过……

    可情分终究被他磨没了。

    “影儿我错了,不该迁怒于你。”太后瘫软在地,末香扶不起来。

    影儿长得和南宫黎太像了,所以她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月儿的死。

    其实真相是从昕芮是死后身边的侍女那里得知的,可她再悔也于事无补,只能将错就错。

    “呵!”南宫影冷喝,她的道歉有用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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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司鲤青发现这小胖子不是个好东西,两面三刀,特别会装。残酒桃花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残酒桃花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残酒桃花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