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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牙的虫虫     残酒桃花凉txt下载     残酒桃花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八章 蜕变

    艳阳灼目,湖心盛开的冰荷被光晕染成透白的美玉。

    瓣沿的粉色纹路犹如一抹朱粉的泪痕。

    湖边衣着干练的两人挥剑相向,剑身碰撞发出令人牙齿酸痛的金属声。

    古微咬牙错开来人的剑锋,手腕酸疼的厉害,眸中隐现红光,

    来人跃起俯冲,没有留手。

    巨大的阴影将消瘦的古微笼罩,古微侧身跃起躲开。

    来人落地扫秋风,古微旋即飞身踹出……光刺目,古微眼前一花手中的长剑就被挑飞。

    深入湖中,惊起觅食的水鸟。

    待到回视,一抹冷色直指她的眉心。

    “殿下进步的很快。”男子抱拳一礼,利落收剑自带一股傲气。

    “还远远不够……”古微眸光微沉,袖中的手握了握。

    “殿下,欲速则不达。”男子郑羽黎见她眼下的青色,对她的看法早改观了许多。

    她肯吃苦,好学不似普通女儿家的娇弱,让他心中的不满消了些。

    他本是一员武将如今被禁于深宫教授珽公主剑术,心中自然不快。

    “郑羽黎。”古微闭目轻唤。

    “末将在。”郑羽黎半跪着应下。

    “你与司鲤青相比如何?”古微揉了揉额头,看到郑羽黎难得垂头。

    当今能让郑羽黎心服的也只有司鲤青,耀云国大将司剑如之子,与司鲤青相比他自然是差上许多。

    “呵。”古微冷笑,把玩着垂到胸前的的发。

    “本宫贵为王女让你教授,当真是委屈你了。”古微背对着郑羽黎,他的态度摆在脸上她又怎会不知?

    这样倒好,起码证明他不是母后的人。

    心思尚浅的人,也不是不能用。

    “末将不敢。”郑羽黎垂头,咬下唇。

    这时一浅色衣衫的人走入这后庭,后面跟着不断阻拦的宫女。

    “殿下恕罪,奴婢拦不住……”宫女面色难看,跪倒在地上请罪。

    “退下吧。”古微挥手,该来的拦不住。

    “谢殿下。”宫女行礼赶紧退下。

    “殿下有事,末将先告退。”郑羽黎行礼打算退下,很明显她有事需要处理而自己是不方便旁听的。

    “你留下。”古微冲打算退下的人开口。

    郑羽黎狐疑,站在一侧。

    “我要带她走。”南宫竹面色不辨悲喜。

    唰得一声郑羽黎手中的长剑被古微抽出,架到南宫竹的脖子上。

    “你说什么?风大本宫没有听清。”古微眸中闪过一丝阴翳。

    郑羽黎心惊,这人可是耀云国煞神的儿子,殿下未免有些冲动。他没有过多思虑,不着声色站在南宫竹身后,若今天殿下真的冲动了,这人也绝不能走出后庭,

    南宫竹不语直视她的双眸,僵持了许久古微才放下长剑掷于脚下。

    “好,本宫答应你送你们至蓝渊。”古微闭上酸涩的眸子,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摇摇欲坠。

    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斗不过那人,只能放手。

    南宫喜儿一身浅朱色衣裙眯着眼摸了摸乖顺的大狐狸,大狐狸似乎不太喜欢南宫喜儿身上的香味,不停地煽动鼻子抖耳朵,模样好不可爱。

    半坐在榻上的东方月胧忍不住揉太阳穴,跟这位任性的主儿讲不得道理。

    本来还算宽敞的屋子塞进那么大一只狐狸,旁人只有靠边站的份。

    当然这旁人自然不包括正收拾医药箱的人,潮公子。

    “你经脉受损,调用真气小心些。”潮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摘掉了眼纱,声音还是冷冷清清的。

    塌下还跪着一位自称是她奴隶的一位,莫名觉得这屋子闷热。

    “霖霖先出去玩。”东方月胧哄着盘做的大狐狸,大狐狸疑惑地眨巴眼。

    用大爪子将南宫竹扒开,蹭东方月胧求摸摸,连带将千叶挤歪。

    “……”东方月胧捂脸,稳住心神。

    决定不和傻孩子计较,它爱在哪在哪吧。

    “你叫千叶?”东方月胧还是决定把和他的关系缕缕清楚。

    “奴,千叶。”千叶抬头看她一眼,又迅速低头。

    “潮公子,我已经没什么事了,要不……”您老先回去?

    东方月胧感觉自己头大。

    “你气息不太稳。”潮公子摸了下她的手腕,证明他留下的作用。

    “东方月胧你又拈花惹草,不怕皇兄生气吗?”南宫喜儿瞅着一个两个的男子,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

    “你闭嘴。”东方月胧眼角一跳,她怎么拈花惹草了?

    她和他们都不熟不好?木有关系的!

    距离自己千陌花节遇害已经有半月了,半月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她出事那么大的动静,根本也瞒不住自己的身份了。

    古微对外的解释是,东方月胧是珽公主的恩人情同姐妹。如今珽公主回宫特意邀东方月胧来梵古小住,却遭人算计受伤。

    东方月胧是梵古国的尊贵客人,客人遇害梵古待客不周,皇后蓝姬命王女古微彻查此事。

    雷霆的手段作风很快便有了结果,是二皇子古铩尧嫉妒珽公主受重视,从而加害了珽公主的恩人东方月胧。

    古铩尧生母蕠贵妃云心儿,教唆其子勾结江湖势力谋害梵古贵客罪不可赦。认罪伏法后自尽于宫中……

    古铩尧身为二皇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念其年幼废爵位贬为庶民永不得再入宫门。

    说到底还是云家没落,若是没没落倒还可以拼死一搏,可惜当年宫变云家受重创。

    就是这次宫变才让古微古薏流落在外,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母后舍弃哥哥?

    现在梵古国内无人敢提,母后也总是闭口不言。她只有自己摸索,隐约猜到母后是重灵族的人,还不是个简单人物,因为在她与哥哥灵魂剥离的时候,她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唤母后圣女。

    听涟衣提起过重灵族,重灵族经覆灭,时间刚好与宫变相符。

    她有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重灵族就是因母后灭族的?

    查阅了一些资料,她感觉父皇利用了母后灭了重灵族。

    重灵族一直存在在梵古的传说中,传说有通灵之术能问生死天道。

    身为掌权者的父皇,若是知晓了母后的身份能不起别的心思?就算他不起,他的臣子也不会允许这么一个变故存在……

第七十九章 百里尺素

    因为千叶当时是为保护东方月胧而受伤,所以他一同被带回诊治。如今在偏殿修养,也是变相的关押。

    宝灵宫加强了守备,东方月胧也算是因祸得福受刺激双目恢复正常,双腿经过一些康复训练也逐渐恢复正常。

    不知为何东方月胧对那个潮公子的防备心很重,他医术精湛到对自己的态度也是阴晴不定。

    她不希望自己的身体被被人把控,如果潮公子是皇后蓝姬的人,他有太多机会动手脚。

    自己好歹也是人间客的徒弟,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了解一些。几次经脉受损,想恢复如初肯定没那么容易……她现在用的药是用霖霖的血为药引制成的,她的胎毒也未再发作过。

    到底能不能除根,她还要找师父亲自看一下才能确定。

    夜已深,人心未静。

    食指叩击木桌发出有节奏的脆响,烛光摇曳。

    灯下的人眉头紧皱着,细细地摸着深褐色呈三角形的石牌。

    “你……千叶也别跪着了,先坐下。”东方月胧揉了揉太阳穴,还是记不起来。

    她失踪近两日,记忆只有醒来的那个下午。

    是她一直是在昏迷,还是她记忆有了残缺?

    可眼前的事又该如何解释?

    “记得你说你记得我?我们之前见过?”东方月胧不再苦苦思索。

    “主人曾救过千叶,大概是在四年前。”千叶头微抬,见她确实记不起自己心中隐约有些失落。

    “四年前?”东方月胧呢喃,四年前她性子极野鬼知道都见过什么人。

    “奴还有一个名字,对主人应该有些用处。”千叶眼睑轻敛,那个名字一旦说出口他便不能安生度日。

    “说。”

    “百里尺素。”

    东方月胧听到百里这个姓氏,眉头却越皱越深。

    师姐说过百里家生死不明的大公子,百里尺素就是眼前这位?似乎里面藏着什么秘密,还想再问些什么门被暴力推开。

    见到来人她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他就是古薏,古微的哥哥曾经的迦一。

    他竟然一头银丝,苍白脸朱红的唇显得他更加怪异……不,不是怪异,应该说他根本不像人,更像传说中的鬼魅。

    这是她恢复后第一次见他……

    “怎么了?”东方月胧回神隐藏眸中情绪,抬眸看他。

    他一头银丝披散,连衣襟都没系好很慌张的样子。

    古薏在门口盯着她许久才咬唇开口。

    “你要走?”声音中透着委屈。

    东方月胧起身替他整理好衣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待你不好吗?为何要走?是不是你还再为没保护好你而怪我?”古薏抓住她的手腕,眸中带着质问。

    “不,我……”东方月胧最后选择沉默,他就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根本不懂。

    两人僵持不下,一个要回答,一个不开口。

    千叶起身夺下她的手腕,提醒着孩子气的人。

    “你弄伤她了。”千叶低头去看她泛红的手腕。

    闻言东方月胧将手藏于袖子中,对于古薏她心中是有一份歉意的。迦一虽然残暴但他从未伤过自己,自己却一心想杀死他。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古薏垂下眸子,语气软了下来。

    想查看她的手腕,却被躲过。

    “没事的,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过几日带你去看渊。”东方月胧见他如此,心中揪痛她一下,揉了揉他的头哄着。

    “嗯。”古薏软软地应着被宫女带离。

    “千叶,不管前因如何你都不该跟随我。所以放你走,你自由了。”东方月胧站在门头背对着他轻语。

    许久不见回应却嗅到了血腥味,回首看到那人已倒下。

    腹部插一柄匕首,血不断渗出染红了他的白衫。

    才记起,他受伤也刚刚恢复。

    “三水工将奴赠于小姐,奴便为小姐而生……”千叶眸光微动。

    “你是认真的?”东方月胧挑眉,心中却冷了一分。

    三水公……好熟悉的名字。

    “自然……”千叶在她怀疑的目光中依旧冷静。

    “千叶曾奉命搜集了很多小姐的情报,从两年前至今……”千叶气息不稳,视线也有些模糊。

    “就那么想追随我?不惜出卖旧主,难保哪天不会将我卖了。”东方月胧勾唇冷笑,仿佛又跪倒那个尔虞我诈的世界。

    两年前就开始找人专门收集自己的情报,看来这三水公也是图谋不小。

    “不会……因为千叶……的性命是……主人给……”千叶已看不清她的冷笑。

    他以为自己的余生将与血和黑暗为伴就那么凄惨地渡过,知道他接触到她的信息。

    才一点点真正熟悉她,倾慕她,她是那么聪慧那么耀眼……即使是在勾心斗角中也保持自己的秉性,他想站在她多好。

    公子他赐给她便给了他存在的理由……

    东方月胧看着他失去意识倒在地上,眸中的疑虑逐渐淡去,命人为他包扎伤口。

    她记起来了,她初识他时,他便坐在一片血泊中。

    眸澄澈充满了求生的欲望,他向躲在树上看戏的她伸出手。

    “救救我好不好?”忍受着痛苦但依旧笑得温和,仿佛就算你不救他,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那时她想他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人却笑得那么好看,便出手救了他。

    他醒了,待人温和有礼。

    她问他叫什么,他红着脸看她有些为难。

    她心下明白了些,被人追杀定不会是普通人。也不强求他的名字,便开口。

    “那先唤你千叶了好?”

    “好,千叶很多好听的名字。”百里尺素那时起就将这个名字刻在心里骨头上。

    于他东方月胧就像一抹阳光,将一切黑暗驱逐。他是百里长子,似乎已经内定百里的下人家主就是他……

    东方月胧有些沉默现在的他,与记忆中的千叶相差太多。

    他眸中的温柔变成了深沉,整个人都散发着阴沉的死气,仿佛是死过一次的人。

    无名?什么意思?谁给她的石牌?还送千叶给她。

    东方月胧可以确信,自己的记忆有残缺。背后的人绝不简单,就连送人都让她无法拒绝。

    冷意逐渐从背后蔓延至全身……

第八十章 客人

    长夜漫漫,东方月胧裹着些许凉意回到宝灵宫时天已经泛白,即将迎来黎明。

    推开房门见到榻上神色难辨的人,古微愣愣地看着东方月胧。

    “小微?”东方月胧上前眉目间透着些许疲惫之色,声音还是温柔的。

    “刚恢复就闲不下来,倒不如一直病着。”古微起身站到东方月胧面前,声音沉闷。

    嗅到她身上的冷凝香便知道她去了母后哪里,左右还是为自己周旋。

    这件事闹得动静太大了,朝中那些老臣喋喋不休纷纷质疑她是否能承担起珽的封号。

    “若一直病着算怎么回事?”东方月胧勾唇浅笑,蓝姬当真难缠。

    “小姐我不希望你太辛苦,我想证明自己是有能力保护你的,可惜小微太过自负才让小姐受辱……小姐是在怪小微吗?”古微轻拥住她,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很多。

    她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可她真心想守护小姐。

    “哎,真是怕了你整天想些什么?好歹你也是梵古的王女下任的女皇怎能如此软弱?”东方月胧捏着她有些消瘦的脸,心疼。

    如果可以她愿小微一直天真烂漫,不用面对这些尔虞我诈,现在她也只能帮衬改不了什么。

    “那你留下帮我呀……”古微强忍着不哭,可眼泪却从眼眶滚落砸到手背上。

    “废话,我若留下你如何成长?一国君主没那么好当!”东方月胧语气中隐约带些怒气,这是她真正离开的理由。

    她已经和蓝姬达成共识,若能……

    “除非把哥哥带上,否则休想踏出梵古一步!我说到做到。”古微咬牙,直视东方月胧的双眸。

    “为什么?”东方月胧皱眉在她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哥哥喜欢你,一直都没变过。小姐我不求你爱他,我只想他快乐度过他短暂的一生。”古微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可哥哥保护她那么多年,自己也想为哥哥作些事情。

    “短暂的一生什么意思?”东方月胧抓住她的袖子质问。

    “小姐别问了,当小微求你的最后一件事。”古微转身跪下,像曾经。

    这时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

    “殿下,客人已经有人在大厅等候。”

    见此东方月胧也知从小微嘴里问不出什么了,只能咬牙应下小微不说自己也能查清楚。

    简单梳洗过后两人相对无言一起来到大厅,看到了打扮华美的南宫喜儿。

    南宫喜儿一身宝蓝色宫装,配有玉髓腰带裙摆及地,像花朵一样绽开。

    “你来的倒早。”古微声音有些嘶哑,语气不善。

    “那是自然。”南宫喜儿拖着长尾蝴蝶裙挽住东方月胧的手臂,有些撒娇炫耀的感觉。

    “那先用早膳吧。”东方月胧捏着眉心不想多言,声音低沉。

    转眼已至正午,在偏殿昏睡的人慢慢转醒。

    腹部的伤口对他来说已算不得什么,脑袋有些昏沉,穿好衣服。

    推开门见日上三竿,守在门外的宫人见他欲言又止。

    “东方小姐在哪?”千叶声音沙哑,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就算是重伤他也不该睡那么沉,果然嗅到了安神香的味道。

    “回公子,东方小姐已随耀云国客人返程了。”宫女垂着头低语,有些害怕自己被牵连。

    她不过是个小宫女,他要如何断然是拦不住的,出了事也是她的过失。

    “什么?!”千叶身形不稳她当真不信他,若是不信为何不放任自己去死?

    “公子,东方小姐留书信一封。”宫女从怀中取出一封未启封书信。

    千叶回神接过书信拆开来看,是一封白纸,上面没有任何字。

    是对他无话可说吗?

    “可还有什么交代?”千叶苦笑将书信收好。

    看来是她已经恢复那日的记忆了,公子的目的也达到了。

    “小姐说:往日已成幻影,愿公子好自为之。”宫女说完便退下了。

    千叶眸中的光微沉,转身回房关上门再不闻任何动静。

    芙蓉院,正在院中小憩的芙妃百里嫚嫚又有转醒。

    “百里尺素……尺素?!”芙妃猛然清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百里尺素与百里嫚嫚乃一母所出。

    他不是失踪了么?怎么……

    “姐姐……”千叶蹲下,于百里嫚嫚平视,看到她手上脖子上深浅的伤疤,有些心疼。

    “我就知道你没死,我的弟弟怎么会死呢?只要你在……我们就还有机会,百里莫川算什么东西!”百里嫚嫚激动起来,只要百里尺素回去百里莫川就只有退位的份。

    她一个女子嫡出又怎样?根本就没资格继承家主之位!

    “姐姐我带你离开好不好?”千叶眸中带着真切。

    “不,我不要离开。我死也要拉百里莫川垫背,要她不得安宁。”百里嫚嫚脸上逐渐有了癫狂之色,百里莫川是她活着的唯一动力。

    “对了,尺素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百里嫚嫚握住百里尺素的手,他的手有着厚厚的茧子。

    应该是吃了不少苦,那想必也成熟更多。

    “我……身受重伤被一言难尽,姐姐到底是谁害我?”百里尺素眸中带着真切,握紧了百里嫚嫚的手腕察觉到她激烈的心跳。

    “自然是她,自然是百里莫川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百里嫚嫚有些语无伦次,视线有些躲闪。

    “好……我知道了,姐姐我的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人百里尺素了……”百里尺素拿着百里嫚嫚的手,摸向自己的胸口。

    胸口那里有着一个烙:奴。

    “怎么……没关系……”百里嫚嫚心中一颤,他竟然被烙上了奴的印记。

    百里尺素不傻,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的激动、慌张、迟疑……无一不再告诉他一个事实。

    害他,利用他的人中有姐姐一份。

    要是以前的他,他会质问百里嫚嫚怎么忍心利用自己的亲弟弟。今天他将一切都埋在心底,他不会再容忍别人伤害自己。

    忽然记起了百里莫川,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人。她出身高贵,平时虽然待人冷漠可是她向来有自己的原则。

第八十一章 资格

    行至傍晚一行人在驿站休息,或许是感觉到她身心的疲惫。

    几人心照不宣,都没有去打扰东方月胧休息。

    东方月胧打开窗吹散房内的熏香揉着眉心,眸光深沉起来。

    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现在逐渐浮出水面越发不好解决。

    古薏对她是喜欢,那身边的其他人呢?以前年幼她不多想,现在真该好好想想了。

    不是她自恋,单这一身皮囊就引多少人侧目?

    看来以后处事不能再肆意妄为,男女之防该有还是要有的。

    又想到深不可测的蓝姬,这个蓝姬为何要推小微上位?东方月胧已经猜到并证实皇后蓝姬乃是重灵族人,且身怀异术。

    从蓝姬口中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可以知道的是假东方月胧的脸出自蓝姬之手。

    而蓝姬并非有意针对,也就是说黑手还隐匿在暗中,到底是谁非要置姥姥于死地?

    初梦,无解的初梦又意味着什么?

    摸到手腕上的一颗红豆,师父要告诉她什么呢?

    情寄红豆,相思入骨……

    难不成是江河?可江家不是被灭门了吗?

    太多的疑团纠扯在一起毫无头绪,想得脑仁疼。

    趴到桌子上将脸埋进胳膊中,舒缓一些。

    隐约察觉到一股陌生气息的靠近,无声拔下发簪抬眸甩出。

    “是你?”东方月胧眸微沉,看到以手接下她发簪的人。

    来人一身修身黑色夜行衣,装扮低调。一双狭长的眸子看似平静无波却藏尽了隐忍。

    他手被发簪划破,殷红的血顺着发簪流下滴落。

    “奴,千叶。”千叶将她眸中的情绪尽收眼底单膝而跪,声音低沉掷地有声。

    千叶将手隐于袖中,微微颤抖。

    “不是放你自由吗,还跟来做什么?还是说你依旧受制于人?”东方月胧起身踱步到窗前,不再看他。

    若他真的还受制于人,她不介意出手帮他一次。毕竟他的遭遇身上被下毒什么的还是有可能的,若不是她不愿再背负什么。

    “只有主人能帮奴。”千叶抬眸看到她被霞光映红的背影,他知道她记得自己不然也不会放自己离开。

    更不会以这种冰冷的态度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她信过不信都可以用自己,就算不信杀了转手送人都不为过,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一奴隶。

    他的身份于她是有很大用处的,既然她装作不记得,那他便陪她演下去。

    起码在她心中,他是不同的,不愿去利用的人,很特别的存在。

    “帮你什么?”东方月胧着已没的夕阳,眸光闪烁。

    “夺回应属于奴才的东西,奴会帮主人达成任何事。”千叶垂眸,他需要重新掌权才有资格追寻他所想要的东西。

    “呵,野心倒是不小。”东方月胧勾唇冷笑,他已经不是那个笑得温和的人了吧?

    于她而言,千叶是她记忆中的一个坐标比较特殊的存在。谈不上喜欢,好感自然是有的,但是对那份好感越在意,便越无法接受现在的千叶。

    估计当初司鲤青觉得自己改变时也是这种心境吧,无力而又心疼。

    “无名暂时交由你打理,找个合适的机会交给古微。若你敢背叛……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东方月胧转身将石牌掷于他脚下,警告着。

    她一般而言不会警告任何人,因为她已经做好被背叛的准备,这一次她不想用那种方式对待他。

    无论如何再帮他最后一次,算是祭奠那段天真烂漫的时光。

    “退下。”东方月胧发现自己脑袋更疼了,她似乎有些累了。

    “诺。”

    千叶捡起石牌紧握,悄无声息地退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翻墙躲过巡逻的官兵,跃到驿馆的后巷。

    刚落地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锁定。

    “啧啧啧……送出去的奴才泼出去的水,真是忠心呢。”青衣叹双手环抱,倚在墙上语气中满是嘲讽。

    “你不也是一样?”千叶扬了扬手中的石牌,青衣叹脸色微变。

    “她倒是信你。”青衣叹咬牙切齿,那个女人难道不知道无名的珍贵吗?

    “这与你无关,你只需记得今后你听令于我。”千叶浅笑眸中泛着冰冷,顿了下道。

    “这也是公子的意思。”

    “少拿公子压我。”青衣叹甩袖面色僵冷,心中不畅。

    “公子将无名送给东方是有自己的打算,不然也不会让我花费几年的时间收集东方月胧的信息。你若是坏了公子的计划,当心公子清理门户。”千叶巧妙地试探着青衣叹,看公子是否对她有别的交代。

    “哼,小人得志。”青衣叹脸色一变,她确实没多想。公子让人搜集东方月胧的情报,她竟然全然不知。

    难道公子最信任的人不是她_青衣叹吗?

    看青衣叹的反应,千叶松了口气。

    这边闷得发慌的南宫喜儿抱了琴坐下霖霖身边,弹奏一曲小调。

    “雨敲打着窗

    风静夜未央

    凋落的花瓣上

    搁浅的心事已泛黄

    …………”

    唱得凄凄凉凉没一句在调上,霖霖下巴着蓝色的眸子,头微歪。

    霖霖最终受不了南宫喜儿的鬼哭狼嚎,一爪子拍碎了南宫喜儿的琴。

    吓得南宫喜儿捂着手眨巴眼,得亏她收手快,不然手就被拍碎了。

    “不……不好听么?”南宫喜儿望着霖霖,霖霖打了个哈欠并不理会。

    转身跳到了墙上,漫步踱着。

    南宫喜儿真担心霖霖会把墙压塌,但看它轻盈的样子自己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

    突然霖霖似乎是嗅到什么,绷紧了身子朝一个方向低声地嘶吼着。

    “守卫?!”南宫喜儿警惕性很高,立马呼喊守卫。

    动物的感知能力要比人强很多,一定是霖霖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起那么大反应。

    “属下在。”驿馆的守卫立马赶了过来。

    “跟紧霖霖,加强戒备。”南宫喜儿指着墙头上的霖霖,这时霖霖正好跃下。

    “诺!”守卫不敢大意,立马指挥一队人追了过去。

    霖霖几个跳跃便来到了驿站外的后巷,后巷狭小仅容一人通过,加之太阳西沉光线昏暗。

    它目测了一下,知道自己进不去冲跟上来的守卫低声吼着。

    侍卫进入查看,并没有什么发现……

第八十二章 蓝渊

    晴天下的海水被太阳得透蓝,在岸边犹可见捕鱼的渔夫以及善泅的二郎。

    若是起得早些还可以见光脚捡贝的少女,少女脚上佩有金环衬着蜜色的肌肤,自带一种异域风情的美感。

    沿海居住的居民大多面色黑红,唇被海风吹得有些干裂。

    富裕些的人家会用油脂来保护皮肤,不富裕的也会采取的别的保护方式。

    南宫喜儿嗜睡,睡到中午才起来觉得错过了看景致的好时光。抱着撞大运的心态,拖南宫竹来沙滩看看。

    现在已是中午竟可见结伴而来的妙龄少女,光着脚掩唇略显羞涩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南宫喜儿见此,可不觉得自己真的会撞什么大运,顶多是当地官员安排的消遣节目。

    一名姿色不错的小美人儿在同伴的推搡之下来到南宫竹的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面前的公子面容如玉,一身淡青色衣衫腰间坠着嫩竹玉珏。

    “公子买珍珠吗?”少女怯生生地望着这位衣着不凡面容清俊的公子。

    “姑娘珍珠怎么卖呀?”南宫喜儿已换了短些的衣裙,上面绣着零星的兰花。

    似圆杏的美眸,抹了樱色口脂的唇,无论在哪都保持着一份美艳,让少女低下了头不敢与之争锋。

    “一……一两银子。”少女略带不安地低下头,这位小姐生得好美。

    小美人见到大美人,就算明知无法与之媲美,心里自然是要比较一番的。

    “模样俊俏周正,要不买回去做你的娇妻吧?”南宫喜儿学着某人的样子勾起少女的下巴,细细打量。

    “喜儿胡闹什么?”南宫竹拍掉南宫喜儿的手,取下少女手中拇指大小的珍珠。

    珍珠色泽圆润,是难得的好珠,将一片金叶子放到少女手中。

    “这……太多了……”少女惊慌,这金叶子别说买一颗珍珠就是买上百颗都用不完。

    “你的珍珠值这个价。”南宫竹浅笑将珠子收好。

    此等品相的珍珠在京都至少百两,而这里购价却那么低,可见饱了往来贩卖商人的钱囊。

    “公子买我的吧。”

    “买我的……”

    “公子……”

    “公子……”

    少女们见这位公子待人温和又出手大方,纷纷上前。

    瞬间就将南宫竹围得水泻不通。

    南宫喜儿摸着下巴,乐得看热闹,南宫竹所散的金叶子,不出所料最后都不会归这些小美人儿。

    “真是热闹呀。”东方月胧面带薄纱走来,今日她依旧是女子装扮。

    身着黛青色纱裙衬的她肌肤越发白嫩,头饰一环水晶发箍浑身没有多余的饰物,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像水一样冰凉润滑。

    东方月胧见南宫竹的囧样,自然是要取笑一番。

    跟在东方月胧身边的除了古薏、古微还有两位。

    一身月牙白长裙的小姐模样俏丽,头饰玉髓嵌珠步摇,双手微握自然垂在小腹上,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自带英气的公子,衣着干练头饰铜冠也算是讲究人了。

    南宫竹只得尽数收了她们的珍珠,散了几片金叶子。

    少女们方才退让,回头看到几人品貌皆不凡,眸中带了些惊恐怕冲撞了贵人。

    “好了不要闹了,还不退去。”女子来开口眉目间带着笑意,望向少女们的眸子微凉。

    少女们缩了下脖子,匆匆逃离。

    “蛮民不懂礼数冲撞了世子公主,仙惠在此代为赔礼。”自称仙惠的女子微微低身一礼,进退有度。

    “无碍,民风淳朴天真可爱的很。”南宫竹抱了满怀的珍珠,敛了笑意。

    她这种做派与帝都的娇小姐们没什么差别,顿时少了很多体会风土人情的兴致。

    “游船已经备好,请。”男子伸手不卑不亢,他无意讨好于这群娇小姐。

    “确实现在有些热了,还是去船上玩玩吧。”南宫喜儿觉得有些扫兴,她还想逗逗那些女孩呢。

    对这看着娇滴滴的仙惠真没什么兴趣,不过这个男子不情不愿的样子倒挺好玩的。

    乘坐小船到达深水区的游船,游船整体呈朱色饰有浪花银纹,共三层。

    装饰算不上奢华,但格局是够招待世子级别的人物了。

    掌舵的是位经验丰富的老者,胡子已有些泛白。脸上的褶子透露出被岁月海水侵蚀的痕迹,黑黝黝的,一看就是经常风吹日晒雨淋。

    褶子脸上咧开嘴笑着,显得十分不自然。

    他也想表现自然一些,可是心里压力有些大呀。

    “老岭可得仔细点,这次负责的可都是惹不得的贵人。”

    这是城主临行前的交代,细看一行人举止衣着品相皆不凡,难得让他紧张一把。

    “岭叔不必太过紧张,两天的行程而已。”男子拍了拍老者的肩膀,他本不愿随行都是多事的父亲。

    他堂堂八尺男儿,岂是攀炎附势之人?

    霖霖已经提前安置在底层,此时正和各类活鱼做斗争。

    待到吃饱喝足才发现出口被上了锁,打了个滚十分不高兴,张口咬掉锁链钻出来晒太阳。

    让随行的侍从又惊又怕,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它不会伤人才放下心来。

    “嗷呜……”霖霖冲他们低吼一声,不待他们做反应就跳到海里洗白白了。

    鱼好吃,就是有点咸了,还有点臭臭的。它臭臭的会被主人嫌弃的,在主人没发现之前赶快洗白白。

    它之前就有过一次教训,它偷吃了一头小猪崽子,吃完没抹干净腥臭腥臭的,被主人关在门外了。

    它怎么叫,都没有让它进屋!

    船上的侍从看着跳入渊中的大狐狸,心中有些感慨。

    帝都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连宠物都比寻常的大上数倍。

    “这位是家弟仙和。”宋仙惠抬手为南宫竹一行人介绍道。

    “南竹。”

    “喜儿。”

    “月胧。”

    古微、古薏没有再次介绍,也没那个必要。

    东方月胧戴面纱是南宫喜儿要求的,用南宫喜儿的话来说就是

    “你戴上面纱,本公主就是最漂亮的了。”

    当然也有掩人耳目的意思,毕竟东方月胧这个身份容易招惹是非。

第八十三章 夜阑卧听星低语

    海面上的星空是最美的,夜幕也是最干净澄澈的。

    嗅着咸味的风听着击荡的水声,在摇晃中昏昏欲睡。

    东方月胧双手叠于脑后躺在甲板上,看着明亮的星,听它们与海浪的低语。

    霖霖趴在船的中央舔爪子,它不能乱跑否则船会不稳。白天的时候乍到海上的霖霖那个兴奋,那个好奇,在船上跑着蹦着。

    它倒是兴奋了,船差点就翻了,好一顿说才没让强健的汉子捆了它去。

    隐约有人在她身旁坐下,嗅到酒香。

    “喝酒吗?”南宫竹摇了下酒壶问着,酒香飘散而出。

    东方月胧坐起来也没看他,答了声“好。”

    两人对饮,相顾无言。

    南宫竹在思索着该怎么开口,没料到她现提起那个话题。

    “你想清楚了吗?”东方月胧遥望着星尘,好似在问星星。

    “想清楚了。”南宫竹饮酒,知道她问的是涟衣的事。

    这个问题他思索了不下于百遍,一次一次问着他心底的人到底是谁。

    是那个戏水浅眠的风骨美人儿,还是那个会为他添酒排忧的丽人?

    无疑是前者。

    “不,你没有。”东方月胧勾唇一笑,醉酒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醉了。

    他不会知道,他看向涟衣与望向自己的眼神是截然不同的,其中隐藏的疼惜在望向自己时不会有。

    “呀,喝酒也不叫上我。”南宫喜儿夺过东方月胧的酒杯,满饮一口。

    南宫喜儿的小脸上顿时染上红晕,在夜色下一双眸子尤亮。

    “有酒无歌好生无趣。”南宫喜儿拍手,事先备好的歌姬舞姬上前。

    舞姬身着莹白纱裙,在海风的吹拂下如波涛起起伏伏。

    歌姬轻飘飘行了一礼,依次落坐。

    丝竹声起,舞姬长袖飘飘,莲步蹁跹……一时竟热闹起来。

    侍从摆上矮桌瓜果,南宫喜儿磕着瓜子看歌舞。

    “别理我,你们继续。”南宫喜儿见南宫竹脸色不好,特无辜地眨巴眼跟霖霖神同步。

    这时船舱内的人相继走出,脸上挂着各种意味的笑。

    南宫喜儿叼着一块糕点,跑到舞姬中间随着音乐手舞足蹈。

    东方月胧扶额,这姑奶奶又抽哪门子疯。

    南宫喜儿自己跳还不过瘾,踩着十分妖娆的舞步扭着细腰,俯身逗着东方月胧。

    东方月胧勾唇起身,揽上南宫喜儿的腰肢。

    乐声陡然变得欢快激烈,东方月胧将南宫喜儿用力一甩一扯,一个漂亮的回旋差点没让南宫喜儿飞出去。

    “挑逗我?”东方月胧邪魅一笑,拉起有点蒙圈的人共舞。

    舞姬很有眼色,退至两侧俯身拍打和着琴声的节奏,她们扮演好绿叶就好了。

    宋仙惠表情微妙,这两名女子出身高贵为何言谈举止透出一股……风情的味道?

    倒是宋仙和饶有兴致地看着,共舞的两个女子。

    一曲收尾东方月胧将南宫喜儿托起,南宫喜儿顺势做冲天状,猝不及防被甩开又被大力拉回。

    再度回神,那人已经抚上她的大腿……南宫喜儿脸颊通红气息混乱。

    她,好生……过分呢!

    不甘寂寞的霖霖蹦哒着跳舞3,围着她们两人撒欢儿。

    船开始摇晃,歌姬舞姬慌乱退至一边,扶住船身琴音彻底断了。

    古微浅浅一笑,她还是那个她,她的公子。

    上前捡起翻落的琴,素手弹奏。

    “我也来!”古薏小跑着上去,胡乱地舞着。

    他银色的发在夜空中显得格外的美轮美奂,眸竟然比星空还璀璨。

    南宫竹也被拉起,几人手拉手围着乱蹦哒的霖霖欢快地转圈。

    匆忙赶来的岭叔想要上前提醒,却被公子拦下。

    “好奇怪的人……”岭叔看着一群又蹦又跳的人,喃喃自语。

    狂欢随着崩断的琴音收尾,几人一狐躺在甲板上,许久都不能平静。

    古微只是抚摸着崩断的琴弦,浅笑着。

    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细心的仙惠递上了绣花手帕,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

    古微任凭海风吹干她的眼泪,小姐她留不住也不能留,如今算是最后一次软弱吧。

    “殿下是否有什么心事?”宋仙惠柔声开口,这个殿下给她不一样的感觉。

    “心事?自然是有的。”古微勾唇一笑,望着满天的星斗。

    宋仙惠见她不想多言,很知趣的没有再追问下去。她们身份有别,又不熟悉有戒备心是很正常的。

    “海风凉了,你先回船内吧。”古微将外衫披在宋仙惠身上,章躺着的一群人走去。

    宋仙惠见一身浅黄色里衣的人,躺在那个女子身旁,像是小兽一般依偎着她。

    她记得,殿下唤那个女子为月胧。月色朦胧吗?

    “姐姐在看什么?”宋仙和追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古微。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殿下有些无助,无端让人心疼。

    南宫喜儿醉酒又跳舞累的不轻,很快就睡着了。

    “海风挺凉,送她回去吧。”东方月胧半坐起来见南宫竹还没醉,就分派任务了,小微还睡在她的腿上。

    听到动静的霖霖支楞着耳朵,抬头看他们。见没什么事,就继续睡了。

    “你也早点回去。”南宫竹于侍女一起将瘫软的南宫喜儿带了回去。

    东方月胧看到趴在霖霖身上睡得香甜的古薏,还有窝在她怀里的古微。

    古微蜷缩着身子睡着,叹了口气将人拦腰抱起。

    “公……公子……小微……”梦中的小微呢喃自语,被挪动好像有些不安。

    睡梦中的古微,和小姐甜心一起珑音阁嬉闹。

    “公子,我要吃蜂窝糕。”小微拽着东方月胧的衣袖,吵着要吃的。

    “说过多少遍了,在这里要喊小姐。”甜心提醒着。

    “为什么呀?”小微不解,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楚公子的脸。

    越想看清楚越模糊,小微拉扯着公子的衣袖越发着急。

    “公子,公子小微看不清楚……”小微情激动快要急哭了,手中的衣袖滑落。

    无论她怎么抓,都抓不住。

    红衣的人拉着甜心走远了,小微想追却迈不开腿。

    “公子等等小微,小微知错了……”

第八十四章 送君千里

    在海上游玩的期间,南宫喜儿学会了游泳。是东方月胧教的,东方月胧前世经常去深海潜泳,如今有内力加持能在深水区呆上半个时辰。

    每次下水都能带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先是各种无毒的漂亮的海鱼,然后是漂亮的贝壳。

    南宫喜儿毕竟为一国公主也知道有时候需要避嫌,她们女眷下水的时候是不允许男子旁观的。

    到了夜晚,东方月胧情不自禁讲起小美人鱼的故事。

    “就在这样的夜晚,群星璀璨蓝渊深处小美人公主总喜欢和她的姐姐们浮出水面……”东方月胧妮妮道来,眼前展开一副极美的画面。

    海的女儿,坐在礁石上仰望星空默默留下珍珠眼泪。低低地唱着一首遥远的歌谣,是那么的悲伤,就连海底的鱼都被感染轻轻地围绕小公主游动,仿佛是在安慰她。

    大海的女儿啊,您身份高贵容颜绝世为何迷恋人类王子……

    古微知道另外一个版本,就像小姐那首《童话镇》里面的故事都是美好的同样也是虚无的。

    “好美的故事,小美人鱼太可怜了。”南宫喜儿不由得感慨,爱情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确实很美,小公主本可以在蓝渊无忧无虑地生活,非要追求虚妄飘渺的东西。”宋仙惠轻声开口,她身为女儿身虽不曾尝世间情爱,却不会那般痴傻。

    因为她一向过的很真实,没有机会去幻想。

    “你这人好生无趣。”南宫喜儿无情吐槽,一板一眼无聊死了。

    宋仙惠也不生气,浅浅一笑。

    “痴男怨女,多是男子薄情寡义。”南宫喜儿瞥了一眼南宫竹和宋仙和以及依旧懵懂无知的古薏。

    “这……”南宫竹表示与自己无关,他真的没有始乱终弃。可是为何一想到涟衣就有些愧疚?

    他这不算薄情寡义吧,从一开始他认定的就是月胧。是涟衣……

    “薄情……寡义?”古薏歪头,眸中带着疑惑。

    “哈哈哈。”东方月胧大笑一声,揉了揉古薏被风吹散的发。

    古薏对自己是依赖吧。

    几日后,蓝渊城外三里处。

    天青,云浅。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古微将他们一行人送至蓝渊城外三里止步,返程走得洒脱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不舍。

    坐在马车中的东方月胧望着被侍卫拱卫在中间的古微,尽管不是形单影只但她的背影依旧单薄孤寂。

    眸微眯,小微你的路我注定只能伴你一时,放下了帘子。

    “耀云国好玩吗?”古薏乖巧地坐在一旁,柔顺得像只猫咪。

    “应该是吧。”东方月胧闭目养神,不愿做过多的解说。

    耀云国四季分明,雨水充沛是三国中最富饶的国度,同样政治纷争也是最复杂的。

    体型庞大的霖霖受了委屈,可怜巴巴地坐在笼子里。还好罩布开了个小窗,能看到外面的景物。

    一双碧蓝的眸子,眨呀眨充满了好奇,它并不明白这次的分离意味着什么。

    南宫喜儿与南宫竹共乘一辆马车,帘子皆卷起透风。

    车内放了些冰块,现在已快至八月份,越往回走越热。

    南宫喜儿无聊地刺绣,留意到南宫竹微皱的眉头。

    看来有烦恼的不只她一个,顿时心里就感受多了。

    这次出使梵古并不是单纯地访问体会风土人情,她是带着和亲的意愿来的。

    还好那个什么二皇子被废为庶人,也就不在她和亲的范围之内了。

    “你说我嫁到这边来怎么样?”南宫喜儿似乎是在询问,又像在自言自语。

    “喜儿没有开玩笑吧?”南宫竹回神儿,摸不准她想做什么。

    “当然没有,我南宫喜儿身为耀云国的公主自然背负着责任……和亲也是早晚的事,还好那个二皇子废了我还能快活几日。不过那个少言的宋仙和挺有意思的,比帝都子弟有趣多了。”

    南宫喜儿摸着下巴,宋仙和很不屑她。她偏要调教一下他,这个过程一定有趣的极了。

    宋家在梵古算是不入流的世家,她嫁过去算是下嫁,他们定然不敢动什么歪心思,只能供着身份高贵的自己。

    越想越觉的不错,嗯就这么定了。

    谁再逼她嫁人,就拿这个宋仙和说事了。

    这边古微落坐于城主府客厅的主位上,面色微沉。

    让座下的人都提了一口气,她的母后手段可是狠辣,帝都的老牌世家都被收拾了个遍。

    城主正了衣冠远远行了一礼。

    “殿下,何日返程?”城主头冒冷汗,那边的人可是催了几次。

    “本宫打扰到城主了么?”古微细细品味清茶,语气不轻不重却让人倍感压力。

    “殿下,微臣不敢。”城主俯身不敢起身。

    “那本宫影响城中治安了么?”

    “殿下,微臣不是那个意思。”城主头低得更狠了,唯恐殿下觉得他不够真诚。

    “蓝渊也算是边陲重地,本宫身为王女自然要格外关照,看来倒是本宫多此一举了。”古微放下茶杯,摆手示意城主起身。

    城主见她脸上挂上了浅笑并未动怒,才敢起身却不敢放下悬着的心。

    城主年过半百自然懂得殿下的用意,殿下是初立的王女所受的争议也是最多的。她自然要有属于自己的势力,与之抗衡。

    殿下的重视让城主又喜又忧,喜的是得了殿下的赏识有了加官晋爵的机会,忧的是怕一不小心出了差错便掉了脑袋。

    手下的人汇报过殿下近几日的行踪,除了陪伴那一行人外。

    殿下去的较多的是商铺、客栈竟还走访了渔村,这是在查他吗?

    想着头上的汗又多了许多。

    “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城主可没心思真的陪她品茶。

    “城主跟了本宫几日,应该揣测得出本宫的心思吧?”古微勾唇笑得更加温和。

    城主跌下滚落到地上,不断地磕头请罪,这下弄巧成拙了。

    古微看着战战兢兢的人,很满意他的反应。

    “怕什么,本宫是讲道理的人,不会吃人起来吧。”古微起身,作势要亲自扶他起来。

    城主哪敢让她搀扶,立马起来站好。

    心里却放心了些,殿下对他施压让他察觉到她的用意。

    莫不是真的要自己替她做事?

第八十五章 徒劳

    最美的不过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最适合与天谈心,与地相拥。

    一群人守着熊熊燃烧的篝火,木柴劈啪作响跳跃的火星像是谁无处安放的奇思妙想。

    “月胧,我有件事想问你。”南宫竹望着东方月胧被火光染红的眸子问道。

    “嗯?”东方月胧挑眉,南宫竹在她的印象中一向是温润通情达理的。

    “日食?”南宫竹知道现在人多眼杂,只吐露两个字。

    东方月胧无声点头,她是日食这点她没必要瞒他。

    对于她来说,南宫竹是难得的好友。能喝酒谈心,他也懂的她的无奈。在外人眼中他们很合适,但合适未必就一定适合况且感情上的事没有先来后到。

    喜是喜,不喜就是不喜。

    “日食?天象么?”南宫喜儿托腮望着天上的月亮,很远很满。

    “真是天真的可爱。”东方月胧揉了揉南宫喜儿的毛茸茸的头发,她小聪明再多也想不到江湖上血雨腥风。

    临近两国交界处队伍停了下来。

    南宫喜儿看着已扮作男子模样的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人美果然怎样都好看,瞧着她一身张扬红衣被风吹鼓。

    略显阴柔的美艳中多了一丝仙气,像极了浴火盛开的红莲。

    同样红装的古薏,不知为何却给你一种压抑之感,猩红的衣配上一头银丝像极了山野鬼魅。

    “派几个人侍候着吧。”南宫喜儿抬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有些担忧。

    随手指了几个身手矫健的侍卫,被指缝侍卫领命出列半跪在地上。

    “不用,只是去探望下老朋友,很快便回帝都。”东方月胧浅笑着摸了摸霖霖低垂的头。

    “这马上都到两国的交界处了……我不放心。”南宫喜儿咬唇,大皇子和司鲤青共同驻守耀云国梵古边境。

    她偏在此时叉开,莫不是不想见他们吧?

    “带些银钱,路上方便。”南宫竹递上一份份量不小的钱袋,其中尽是面值不小的银票还有些散碎银子。

    “谢了,回去后请你喝酒。”东方月胧坦然收下,扯着古薏往一条小道走去。

    霖霖乖巧地跟着,脖子上的随步伐摇晃而叮当作响。

    直至那抹红色消失在地平线南宫竹才回神儿,命令车队加上警戒后继续前行。

    她对自己终归是不喜,自己多做也是徒劳,似乎有些理解母妃对父王妃心境了。

    忽然想起前几日她讲小美人鱼的故事,她讲到公主和王子感情深厚的时候语气也是平淡的。就连小公主不愿用王子的死换回自己的尾巴时,也是平淡的。眸中的情绪也没有波动,是对自己编的故事无感吗?

    还是说她对情爱一事本就平淡?

    有时候南宫竹感觉自己倒比她多些小女儿家的多收善感,着实不是男子汉之为。

    乌云压在头顶,空气越发闷沉起来。

    东方月胧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恐怕要下场大雨。

    四处荒凉开阔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只得加快步伐希望在大雨到来之前找到那个地方。

    哗啦啦……

    紧赶慢赶雨还是倾盆而下,瞬间就被淋个湿透。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无奈一笑。

    她执意在此改道一部分是还未想到怎样面对他们,另一部分是因为古薏,要想弄清楚古薏的身体状况必须回清闲谷才行。

    “月胧,前面好像有座寺庙。”古薏指着前方。

    “霖霖我们走。”东方月胧拍了下霖霖为他们挡雨的尾巴,她找的就是座庙。

    两人一狐飞奔起来,在雨中幻化成抹亮色。

    庙看上去年久失修,供奉的是位慈眉善目的观世音。

    观世音手托玉净瓶,瓶中的绿枝还是嫩绿的。

    上去查看了一番见柳枝的叶脉都一样,才舒展了眉头,这就是以庙为中心布置的阵法了。

    “霖霖别甩了,到处都是的的水。”古薏被甩了一脸水,表示对甩毛霖霖的抗议。

    霖霖用它那双蓄水的眸子无辜地望着古薏,它错了吗?

    “还是南竹心细。”东方月胧打开钱袋,钱袋内侧用浸了桐油的牛皮纸缝衬,一点都没湿。

    钱袋里还有一拇指粗细的火折子,聚了些干柴生火将外衣脱下烘烤。

    东方月胧围着不大的火堆,将古薏的头发绞得半干才收拾起自己。

    金红的火舌卷着木柴燃烧,劈啪作响,映得两人如美玉般的肌肤微微发红。

    “月胧,我们要去见谁呀?”古薏似乎有些瞌睡,软绵绵地问着。

    “我的师父,他能治好你的。”东方月胧没有隐瞒,将头放在曲起的双腿上。

    盯着金红的火焰,仿佛透过能看到什么。

    “师父?”古薏疑惑,月胧那么厉害她师父一定会更厉害的。

    “对呀,我的师父。没有师父……”我绝活不到现在,体内的胎毒是师父帮她压制的。

    那人的冰蟾玉骨,根本压制不住她体内的胎毒。

    师父是个活泼的小老头,喜欢装严肃。没事就拿师父的架子使唤人,不过对她很温柔。

    或许是因为自己小时候特别讨喜吧,白白胖胖是一个容易碎掉的瓷娃娃。不是比喻,她那时候就是个瓷娃娃,稍有不慎就可能死掉。

    同样她那时候也很天真,以为父亲是真的疼爱她。后来才发现,她也好母亲也好都是他可以牺牲掉的存在。

    对自己的好,恐怕多来自于对母亲的愧疚。

    霖霖雪白的皮毛尖泛着晶莹,斜靠东方月胧的肩膀上不一会儿便昏昏睡去。

    瞧着昏睡人轻颤的睫毛,东方月胧无形中松了一口气,睡着了倒省了些麻烦。

    将古薏安置在霖霖身旁,悄然起身来到神像后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闪电过后惊雷滚滚,破庙四周的景物无声间变化着。

    靠在霖霖身旁的人在惊雷中睁开了眸,泛着蓝光的眸子恍若星尘。

    一直安静的霖霖眸中也无端泛起了红光,血腥诡异……

    在神像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声响后,光芒寂灭两双眸子又同时合上,仿佛在梦中安睡。

    黑云翻滚的上空,星空按其轨道无声地运行着。

    啪,一声脆响。

    不知裂了谁手中龟甲。

第八十六章 女王,小的错了

    雨洗涤过的山谷更加秀丽清雅,水珠不舍地吻着草尖或被阳光蒸发,或因重力坠落。

    空气中透露出泥土的咸腥味,随着天气的放晴空气中只留下青草的清新,让人不由得放松心情。

    趴在花蕊的上避雨的各色彩蝶,抖落翅膀上的水珠迎着阳光振翅而飞,在空中留下一抹令人遐想流连的弧度。

    拿着布网的药童身着滚蓝边的白衣,追捕着四散而逃的彩蝶们。

    “蝶儿蝶儿求你了,让我捉去好不好?”

    “飞低点儿……”

    “我一定让蝶儿们死得其所,不浪费蝶儿身上的一颗鳞粉……”

    药童嘟着嘴软声说着,手下的动作却毫不留情,三除五下已捕捉了数十只彩蝶。

    抬手发现彩蝶往一个方向聚拢,难道哪株培育的花开了?

    这些彩蝶均是药蝶,以前只要有药彩蝶便会自动飞来,可惜蝶在这里被养刁了。普通的药、毒,根本就不理睬,好东西用了又惹师父骂。

    快步追赶过去,只见群蝶起落于一纤细玉指间。

    美人如斯,墨发尽数披散于肩,一身红艳美袍雪肤朱唇仿佛是误入人间的仙人。

    仙人回眸一笑,药童竟然看痴了。

    直到布网从手中滑落,砸到了脚方才回神。

    妈呀,混世魔王回来了?!

    “寻花,师父在哪?”美人指尖轻点,吓得药童双腿打颤,转身就要逃。

    却只得惨叫一声,生生被巨兽压于掌下动弹不得,只能求饶。

    “混世魔王……啊呸……女王,小的错了,错了。”药童寻花哭嚎着。

    东方月胧尴尬一咳,示意他收声。

    女王什么的是小时候胡闹的,她已经近六年未回谷了,现在听来顿时脸红。

    “师父在哪?”东方月胧赶紧转移话题,总感觉有些丢人。

    “师父……师父在闭关。”寻花一脸真诚,超级认真眼睛都不眨一下。

    “闭关?问柳不是说师父云游去了吗?”东方月胧蹲下敲着寻花的脑袋,想骗她再回去练几年吧。

    话音刚落另一个灰头土脸的药童出现,正是药童问柳,问柳尴尬地咳嗽着。

    寻花暗自惊讶:坏事儿了,问柳怎么也……

    寻花发来眼电波:怎么办?要师父还是要师姐?

    问柳:左右为难,得罪了师姐甭想过好日子了。

    寻花:可是师父对你我有再造之恩呢。

    问柳:师姐……太狠得罪不起!

    寻花:也是哦,那为了小命先委屈一下师父?

    问柳:我觉得可行。

    寻花:师父啊,徒儿对不起你啊!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决定放弃师父抱紧师姐的大腿,反正师父拿师姐也没法子。

    正在湖边垂钓的白髯风仙道骨的老人,无端打了个喷嚏。

    谁又念叨自己了?

    眯了眯老花眼,为何感觉脊背发凉有种不太美妙的感觉?

    难道天冷该加衣了?这艳阳高照的暖和得很。

    寻花问柳两人躲在竹林后探头探脑,不知师姐这次会给师父准备什么样的“惊喜”。

    只见低伏身子的人在大狐狸耳边低声说些什么,大狐狸匍匐前进悄然没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问柳觉得师姐就是一个妖孽,长得祸害人也就算了还招惹是非。

    同届的师弟师兄哪个没被她调戏、捉弄过?她一脸笑嘻嘻偏偏让人真的生不起气来,这才把她宠得越发无法无天就连师父她都敢下黑手!

    这孽多半是师父自己作的,所以如今他心里没有半分的愧疚感。

    不过师姐的宠物真特别,一只两人高的大狐狸像极了神话传说中的狐妖,一身银白的皮毛柔软发亮,真是漂亮。

    眯眼冥想的老人手中的鱼竿动了动低头看了看鱼浮已没入水中:鱼儿咬勾了!

    立马来了精神,撸起袖子收鱼竿。(鱼竿是伸缩式的,是东方月胧从前世记忆中弄出来的东西。)

    老人费力地拽着发现拽不动:鱼还挺肥?!

    莫不是缠了水草?

    冷冷一笑,再狡猾的鱼儿都是他嘴里的肉。

    蹲下往水里瞅着,下面一一大团白影……好大的鱼!

    还未等他高兴,一只湿漉漉的脑袋浮出水面,碧蓝的眸子眨巴着眼睛,嘴里还叼着一只挣扎的肥鱼。

    “……”

    霖霖继续无辜眨眼睛,主人说它这个样子最可爱了。

    “鬼……鬼啊!”反射弧稍长的老人被吓得丢了鱼竿撒丫子就跑。

    霖霖跃出水面,不解地看着狂奔的老人。

    默默地咬着嘴里的鱼,吐出鱼钩,霖霖很可怕么?

    被溅了一身水的老人狼狈地跑着,毫无年老体衰的模样。

    不时回头看看,看那巨兽是否追了上来。

    “啊~”

    一心二用的赶路的下场很惨,被不知何时出现的竹竿绊倒。

    噗通一声滑倒,整个人都贴在地上,颤抖着伸了伸手,努力把自己翻了个面。

    “哎呦,,Ծ^Ծ,,哪个不长眼的?”

    “疼死了,哎呦骨头要散架了呦~”

    “哎呦……”

    老头哎呦哎呦地叫着,骂着。他都一把老骨头了,要散架了怎么办?

    药童默契地点头,果然不能得罪师姐。不对是师姐们,一个比一个狠。

    “师父不会被玩坏了吧?”寻花有些担心。

    “还能骂人,估摸着没出大事。”问柳摸着下巴做思索状。

    还愤怒的老人,见一个阴影挡住了阳光。

    好大一会儿才看清楚眉目如画,笑得醉骨的女子。

    老人又颤抖着翻了回去,面对他大地他比较踏实。

    “师父?”东方月胧也不着急蹲在人间客的一旁,拿竹叶挠着他的后脖子。

    “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师父……”

    “我就是个山野老人……别……痒痒……”

    老人还想挣扎一下,他不想面对这么个闹腾人的徒弟。

    偏偏拿她没办法,现在他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既然不是我师父,那我烧了竹林中的庭院你也不心疼?”东方月胧干脆丢了竹叶,笑眯眯地开口。

    “你敢?!孽徒!”人间客立马爬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指着东方月胧。

    “哎呀师父终于记起徒儿了,徒儿再次给师父问好了。”东方月胧乖乖地跪地叩拜,行了问候大礼。

    “行了,起来吧。”人间客见突然乖顺的人,有些不适应更多的事担忧总觉得事极必有妖。

第八十七章 磨人的徒弟

    老人颤抖被扶着回到竹制的庭院里,心里默念:梨花快回来,救师父脱离苦海啊!

    “师父,六师兄去采药了半月内难归。”问柳善意地地在老人耳边提醒,谁让师父折腾六师兄。

    非要让六师兄采洛宁草,那草多难寻呀在清闲谷都很少见,还不让六师兄在清闲谷找。

    “……”老人一脸生无可恋,早知道他就不折腾那个听话的徒弟了。

    六师兄本名陆染,性情温和是个标准的暖男。

    梨花是东方月胧给取得昵称,大家觉得叫着挺顺口就一直叫着了。

    而这位老人就是曾轰动朝野的人间客,如今的百岁老人。

    东方月胧将人间客送回卧室,在一旁坐下也不说话。

    躺在榻上的人间客,心神不宁。

    “乖徒儿,有事说吧别憋着。这样为师……挺怕……”人间客辛酸地捧着薄被,他这一生最大的罪孽,就是收了几个磨人的徒弟。

    还偏偏都是他自个挑的!

    初见东方月胧时她才三岁,笑眯眯地看着醉酒爬墙的老爷爷。

    人间客爱饮酒,时常是醉酒状态。

    那天月黑天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候。

    “小丫头,看什么呢?”人间客喝多了,腿脚不听使唤,爬不上去了。

    “你偷喝了我家的酒。”东方月胧觉得这个老人挺好玩,敢到她家里偷酒喝?

    “不(;`O´)o……不是偷喝,是徒孙应该孝敬的……”人间客见爬不上去,干脆就不爬了瘫坐在地上喘气。

    人老了,不服都不行。

    “呵呵哒→_→”东方月胧也不怕他,上前盯着这个白胡子老爷爷看。

    她可不是真的小孩子,这老人能不惊动守卫入丞相府功夫自然不会差。他若想对自己不利,自己也拦不住。

    他说徒孙,难不成是父亲师父的师父?

    好歹多了一世的经历,这人或许就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

    人间客见她长得喜庆就多瞧了两眼,发现女童特殊的体质,就哄着丫头拜了师。

    他也好名正言顺地研究女童的特殊体质。

    至于缌就更有意思了。

    人间客躲在树上喝酒,见一衣着破烂的女孩被欺负。

    女孩没还手,他当时觉得挺没意思的,放了条药蛇去吓唬他们。

    结果一群孩子被吓得四散而逃,只有女孩看了看蛇。

    她舔了舔嘴角,捡起一块石砖准确无误地砸烂了他药蛇的头。

    人间客坐不住了,跳下树看将药蛇藏于身后生怕他抢的女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蛇是自己跑过来的。”女孩装做冷静的样子开口。

    “所以?”人间客挑眉。

    “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蛇是我的?”人间客反问。

    只见女孩思索了一下认真开口“味儿都一样。”

    人间客一拍大腿,当即决定收了这女娃娃。

    人间客万分地后悔当时的抽风,现在可好了一个两个不受管教,没事就来折腾他。

    他一百多岁的人了,就不能遵下老?

    “徒儿有那么凶神恶煞吗?”东方月胧摸了摸自己美艳的脸颊,似乎心有疑惑。

    “没有……啦……”人间客弱弱地回答着。

    “徒儿时刻念叨着师父,知师父最爱研究奇毒怪病特意寻了一位让师父瞧瞧。”东方月胧认真开口,吊足了他的胃口。

    “当真?”人间客立马来了精神,双目放光。

    当人间客见到一身猩红长衫的人步入他的视线时,不自觉地手心发凉。

    那男子一身猩红的衣随风摇曳,银丝披肩眉目生得极为精致。脸色略显苍白,朱红的唇。栗色的眸子透亮,仿佛藏着星尘。

    可是人间客却感到他每走一步,都有血从他红衣滴落。

    无声晕染,将无色的空气染红。

    古薏站定怯生生地任由老人打量,人间客眸极深沉不见一丝光亮。

    “啪嗒……”

    只听一声清脆的玉碎声,在他耳边响起方才回神儿。

    “师父,不小心打碎么您的茶杯。”寻花心虚垂头,站在一侧。

    地上正是一只盛茶的精巧玉杯,已经碎成几瓣。

    “呀,记得昨夜师父的观星墨玉盘也无端裂开了。”问柳随口提了一句,想转移话题。

    “是出什么事了吗?”东方月胧面色一僵,玉碎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玉通灵能护人,玉碎则为凶。

    师父真爱的观星墨玉盘怎么会无端开裂?此时她不得不迷信一把。

    “无妨,太阳晒多了自然开裂而已。”人间客收回目光,浅浅一笑。

    若半月或者缌在定能察觉到,他笑中隐藏的一丝苍凉。

    “月胧啊,为师知道你从来都是不服命的人,可是有时候……”人间客呢喃开口。

    “什么?”东方月胧盯紧了他的眸子,师父有些反常令她不安。

    师父的眸子黝黑晶亮,不见一丝老态。

    “没什么,别把自己弄得太遍体鳞伤。”人间客视线落到古薏的身上,这个人天生的孤星。

    他治,他翻天三国会血流成河;他不治……摇了摇头。

    命竟然已定便不是以他残躯能逆转的,归期也快到了。

    今后的路上,看他们如何走了。

    这边坐在马车上的南宫喜儿有些无聊,越发对东方月胧感到好奇了。

    记得前天自己趁着停下休息的时候,问了东方月胧关于《雀灵》的事。

    那天深感无聊得南宫喜儿凑了上来,分了东方月胧手中的一块肉干来吃。

    “我问你,你的舞都是跟谁学的?”南宫喜儿心痒痒,东方月胧的舞蹈跳起来可比父皇的宠妃甜得撩人多了。

    “一部分是跟师姐学的。”东方月胧拿来南宫喜儿不安分的爪子,往哪摸呢?

    “师姐?师姐是谁?”南宫喜儿收回爪子,继续吃肉。

    “缌。”东方月胧开口,她的舞蹈多半不是这个世界的,她感到好奇也情有可原。

    “缌又是谁?”南宫喜儿依旧不知。

    “缌是鬼美人。”东方月胧扶额,感觉像在和一个白痴讲话。

    “鬼美人是谁?”南宫喜儿打破沙锅问到底,是江湖中人吗?

    “(′~`;)……”东方月胧默默拍了拍南宫喜儿塞满肉干的脸,利落闪人。

第八十八章 一群白眼狼

    古薏的治疗过程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每次结束后仿佛是死过一回。

    面色惨白如鬼魅,浑身被汗湿透却咬牙不肯叫出一声。

    “放心,叫出声吧。那估计已经将月胧带远了。”人间客眸光幽深,或深或浅在他身上扎下染过药的金针。

    “啊!”

    凄厉的惨叫声,惊飞了落在庭院屋角的飞鸟。

    游恋于花间的霖霖若有所思地回眸,望了一眼庭院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红光。

    “怎么了?”东方月胧揉了揉它低垂柔软的耳朵。

    它眸中的光随即消失,将头埋进东方月胧怀里呜呜地叫着。

    “好了,很快就会好的。”东方月胧眸中尽是担忧,每次治疗时她都会被霖霖带离。

    应该是极难忍受的痛楚吧,师父说霖霖乃是重灵族最后一代守护兽,心意与重灵族族人相同。

    它能与她心意相同也是巧合,佛血珠乃重灵族圣物有灵性,沾染了她的血便是认她为主。

    而霖霖又吞食了佛血珠,才会间接认她为主。

    这种事情本来是决不允许发生的,奈何今天现存的重灵族族人又有几人?

    东方月胧有些不明白,传承了上百年的重灵族他们身怀异术,为何一夜之间覆灭?

    只留蓝姬她们母子三人?

    蓝姬手握权利,全力培养古微又有什么用意?

    有些巧合的是古薏、古微出生那天,正好重灵族被灭之日……

    小微被种双生咒流落在外,似乎又和梵古皇室有着万般的的牵连,越想越觉得复杂。

    师父,远比她想象中要知道的多。师父你当年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又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东方月胧一直觉得她师父是万能的,医术武艺造诣极高,精通兵法阵法,又善观星。她的武艺是由师父一手带出来的,只是由于身体太差强人意并不能与师父比肩。

    或许就是因为师父各方面造诣都太逆天所以才会让他,功力尽失变成不管世事的小老头。

    她懂得多看的开,是因为又前世的记忆,师父才真是一个妖孽般的存在。

    已至中午,一人一狐共同返回庭院。见寻花、问柳正在布菜,多是滋补的药膳,香味诱人。

    “师姐赶得好巧。”寻花抬头,向回来的人打招呼。

    “闻着香味儿了,师父他们如何了?”东方月胧捏了块糕饼,细细嚼着。

    “不是我说你师姐,师父精心奔波多年才集齐的药是为你准备的,如今全部给那人用了,你怎么办?”问柳幽幽地埋怨着,师姐哪次发病不是如死过一回?

    “我心中有分寸,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师父那边我会交代清楚的,乖。”东方月胧闻言一顿,无奈揉了揉问柳的丸子头。

    “又不是小孩子了,别老哄我。”问柳红了脸,怪道。

    这时脸色稍微恢复些的古薏扶着门框,走了进来。

    “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吗?”古薏好奇地问着。

    “是呀,在说问柳的厨艺都够讨老婆了。”东方月胧扶古薏坐下。

    人间客一身白衣风仙道骨飘进来,毫无形象地大吃起来。

    问柳捂脸,师父的脸啊早被丢进湖里喂鱼了。

    “怎么都是素菜?我的鱼呢?我的大白鹅呢?”人间客不满地叫嚷着。

    “肥的都被狐狸吃了,瘦的也不知道被追赶到哪里去了。”寻花捧着碗扒饭,两腮被塞得鼓鼓的。

    “岂有此理,看为师不扒了它的狐狸皮当毛毯!”人间客气的要摔碗,希望有人拉住他给个台阶下。

    但一群白眼狼,吃菜的吃菜扒饭的扒饭,都等着他去找虐呢?!

    “徒儿在精神上支持您去找虐,不对,是去伸张正义。”寻花起哄,不怕事大。

    “别闹,师父都一把老骨头了,弄散架了还得咱伺候。”问柳认真分析道,似乎在给人间客找台阶。

    “师父乖多吃菜,等会徒儿去教育它。怎么能只捡肥的吃呢?多不健康,该吃些花呀草呀什么的。”东方月胧体贴为人间客添菜。

    “你敢!”人间客咬牙,花草都是他精心培育的,是他的命根子。

    谁敢动,他跟谁急!

    “果然还是吃肉类比较划算。”寻花恍然大悟。

    “……”人间客只得默默吃饭,他自有法子收拾它。

    于是乎霖霖过上了跑肚拉稀口吐白沫的日子,消停了好一段时间。似乎明白了,这个老头同样是能使他浑身不舒服的坏家伙。

    一天夜里东方月胧猛然睁开了双眸,摸了摸滚烫的身子,眉头紧皱。

    找到随身携带的青花瓷瓶,里面装的是能压制她体内胎毒的药丸。

    倒出一粒,捏在指尖犹豫着。

    压制的越厉害,反扑就越猛烈。如数倒出数了数不过三粒,她没有将药给师父查看。

    药引是霖霖的血,按照师父的性子他若是知道定然不会轻易放过霖霖。

    说不定会拿它的心肺研制更加强劲的药,她舍不得霖霖。

    身体越发滚烫起来,额头开始冒冷汗。

    起身无声出了庭院,来到竹林外的湖泊。

    湖泊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犹如一面虚幻扭曲的镜子。

    抱起一块不小的石头,用衣带绑住涉水来到湖心。

    湖心的水是冰凉的,东方月胧脱力跟着石头下沉……

    眸紧闭感受到冰冷的湖水将她包裹,她的四肢是冷的甚至有些刺痛,然而她的胸腔是火热的,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着她的心肺,要将她燃烧殆尽。

    她忍不住挣扎,因缺氧面目扭曲。丢了石头,浮在水面大口喘息着。

    疼,疼痛由胸腔向四肢蔓延。

    “呜……”

    东方月胧忍不住咬住下唇低声嘶吼,她不能惊扰到竹屋里的人,更不能让师父发现,不然他不会继续医治古薏。

    她笑了,无奈地笑着。

    这副残破的身子,靠药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突然发现潜入她身边的霖霖,霖霖用尾巴裹着她。将自己的爪子伸到她的嘴便,低声叫着。

    仿佛是在说:快喝吧,喝了我的血就不难受了。

    东方月胧望着霖霖略带红光的眸子,摸着它的耳朵。

    “霖霖……没事,很快就会过去的。”

    东方月胧将头抵在霖霖的头上呢喃,霖霖那么温柔她怎么会食它的血肉呢?

    它不是动物,是一个孩子呀。

    或许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和疲惫,东方月胧并没有察觉到湖边,隐藏在石头后人的气息。

    一头银白的发披散在肩上,他的脸埋进发的阴影里。

    她那么痛苦……

第八十九章 逐徒

    转眼已过数月,天气变得凉爽起来。

    早起的东方月胧看到庭院飘摇落地的枯黄的叶,不觉中又到了秋季了吗?

    回首撕心裂肺的往日在心底勾起阵阵涟漪,一层推着一层荡开。

    看到刚起的师父,他衣袍飘飘依旧风仙道骨,认真起来的样子有点小帅。

    “要走了么?”人间客伸展着胳膊腿,漫不经心地问着。

    “是。”东方月胧低头应着,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呆在谷中。

    不管外面的是是非非尔虞我诈,可惜没有如果呀。

    虽然东方月胧对东方世秋失望至极,但她还是要回到帝都在阴谋诡计中周旋,那里除了东方世秋还有其他重要的人和事。

    “有些东西失去了寻不回,便不要再执着了,往前走……切记莫回头。”人间客似乎是在唱,难以掩饰其中的深意。

    如果眼中只有失去的东西,那哪里知道手中拥有的是什么?

    人的一出生就在拥有失去中成长,拥有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月胧拥有太多,以至于失去一件就心痛至极。她懂的很多,可身为局中人的她又能看透多少呢?

    “师父,徒儿净让您担心了。”东方月胧扯住人间客的袖子,望着他的双眸道。

    就像小时候一样,有些撒娇意味小女儿家的动作,眸中却不见狡黠只有凝重。

    师父的担忧她感觉的到,可是有些事她无法置身事外。

    “道理你比谁都懂,你是为师所有徒弟中最聪慧,也是最让人心忧的一个。师父老了,只能护你们至此……出谷以后就不要回来了。”人间客揉了揉东方月胧的脸蛋,忽然认真起来。

    话语中的力量不容东方月胧反抗,东方月胧颤抖着似乎是不敢相信。

    “诺,徒定谨遵师命。”东方月胧颤抖着跪下,咬牙应下。

    师父做事一向决绝,若他认真了就没有谁能改变,包括她自己。

    还记得曾有位师兄在清闲谷外请求入谷的路,她好奇过还问过。

    得知这位师兄名唤臧天朔,排行第四,学成出谷已有二十多年。

    她知问出这么多其他的,师姐也不清楚。

    自然那位师兄被困阵法数十次,死在阵中师父也没去看一眼。

    那时起东方月胧对人间客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他认真起来不容反抗。

    如今轮到她了,就算师父偏爱她,她也不例外。

    况且师父为她破例太多,她该知足了。

    寻花、问柳将东方月胧、古薏他们送出清闲谷后重新布阵,他们再回首已不见来路。

    从此她与师父便是人间过客,瞬间红了眸子。

    几乎是痛哭着奔到山脚下想要回去,却不得入。

    “师父?!”东方月胧跪倒在碎石上,她懂音律、擅剑术、通谋略……唯一不懂的便是奇门阵法。

    当真将她困死在清闲谷外,她如何不念那个醉酒爱哄她的老爷爷?

    如何不知每一次发病是他都忧心、心疼的整夜难眠?

    如何舍得再见不得他一面?

    师父……

    师父您怎么忍心?师父是她最后的感情归宿,只要有师父在不管她惹了天大的祸事都不怕。

    因为有人舍不得她受苦,会来接她,会来骂她不知天高地厚。

    可是现在师父不要她了,她再也回不去清闲谷,再也无法见到师父了……

    古薏看着痛哭的人,她哭得那么伤心,她哭得近乎绝望……都是因为自己吗?

    无言只能轻拥住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尽情哭泣。

    一定是因为自己,古薏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不人不鬼,为天地所不容么?

    可是他所求得不多……仅仅是陪伴在她身旁也不允许吗?

    相识、相知、相伴至今他都未见她哭的如此令人心碎,生生将心撕扯。

    “嗷呜!”

    霖霖坐在一侧对空长鸣,仿佛是在替主人传达着她的思念与不舍。

    清闲谷终不得清闲,人间客无声苦笑。

    听着那边传来的哭声,孩子怨吧,认吧,不反抗,少受些伤痛。

    寻花、问柳垂头站在一侧,眸子也是红的厉害。

    弟子中师父最疼、最宠的便是她……转身看到一身雪纱的女子拈花走来。

    墨发微束松松垮垮地垂在胸前,面不辨悲喜,脚边绕着一只碧眼猫。

    人间客目光忽然模糊了起来,无力地坐在地上,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为师的大限就要到了,你们都有走吧,留为师一人清净。”人间客笑得苍老,他不曾悔过这一生。

    缌上前捉住人间客的手腕,果然……

    “用药还能撑些时日,接下来的时日是属于我的。”缌俯身将将人间客拉起,声音清冷。

    “缌,你何苦呢?”人间客面带为难,眸光中带着些疼惜。

    “等了你近二十年,你没有拒绝的资格。”缌不由人间客分说,将人间客拦腰抱起离开。

    留下一脸震惊的寻花,刚才那姿容艳丽气质脱俗的人是他们的师姐缌?

    师姐不是总穿一身青灰道袍么?今日为何打扮的如此清新脱俗?清冷的气质依旧让他不敢放肆。

    而且师姐抱师父好像不太好吧?虽然他和问柳还年幼,但抱师父还是抱得动的。

    “师姐这是把师父抢走了?”寻花一脸不敢相信。

    “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走收拾一下去找开医馆的师兄梨花,那么多奇珍药材要好一番收拾。”问柳拉着一脸蒙圈的寻花离开。

    “问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寻花不满问柳的平静,师父与师姐是什么时候的事呀?

    师姐等了二十年?比他俩年龄都大。

    “知道什么呀?”问柳一脸无辜地看着寻花。

    “师父师姐有私情。”寻花内心鄙视问柳的装聋作哑。

    “哦,原来他们有私情呀。”问柳一拍脑袋瓜仿佛才知道。

    “我……”寻花内心更加鄙视问柳。

    问柳拍了拍寻花的肩膀,笑得有些微妙。

    “????”寻花被问柳给弄得更加莫名其妙了。

    问柳一路不再理会问东问西的寻花问柳,他们本是孤儿入谷时也不过六岁,今方才十三岁。

    问柳又稍细心,自然了解更多一些。

    也为难师姐等了师父尽二十年,想想他们初见时师父都是老头子了……

第九十章 初心依旧

    回到帝都这天正遇上新科状元游行,开道的仪队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高头大马上的人一身红色官服,佩红花映得他如玉的脸泛红。

    挂着浅笑不时对喝彩的人群招手,东方月胧一身还来来得及褪去的红衣,红衣染了尘土被风纠扯。

    站在人群外远远地看着鲜衣怒马的人竟有一丝恍惚,是阳光太灼目了吗?

    他的才华她素来知晓,只是不知他有入仕之心。阮青颜给她的感觉一向是温润的暖玉,如今锋芒初露吗?

    有志者心怀天下,她敬。

    愿你如玉似水不沾风尘,祝你如莲在淤泥中迎风向阳绽放,望你一如初见,初心不该。

    “月胧认识他吗?”古薏扯了东方月胧的衣袖,她望向那人的目光好专注。

    古薏此时的银发被头巾裹着,配上一身猩红的衣显得有些怪异。

    “不认识,我们走吧。”东方月胧收回视线低语。

    马背上的人似乎有所感应,回头视线越过人群却只瞥到一抹残红。

    阮青颜若有所思不觉拉紧手中的缰绳,有些心不在焉。

    按照惯例状元游行后要在新赐的府中设宴,招待帝都各位达官贵人,不知多少人又要榜下捉婿。

    珑音阁一如往日的幽静,庭院中花草被精心相顾长势喜人。

    枯黄的落叶被如数扫至树下,石桌旁还置有一把擦拭干净的长剑。

    精心烹煮的青茶,清香一丝一缕逐渐飘散淡去。

    杯中茶已微凉,趴着的粉衣丫头在暖阳中浅睡。

    梦中只着薄衫的人舞剑于树下,她和另外一名侍女捧着茶水糕点候着。

    观美人的同时正大光明地偷吃糕点。

    “甜心又偷吃。”舞剑的人回眸一笑,似乎是发现偷食的小猫,可爱的模样不忍责怪。

    恍惚中她睁开了眼,看到年前坐着一红衣美人,美人正品着杯中的茶眉头微皱。

    “甜心,茶凉了。”

    被唤为甜心的人似乎还在梦中未醒,伸出手摸了摸美人的脸,温热。

    似乎有些疑惑摇头摇头,顺手掐了一下。

    “嘶……疼疼……”美人拍掉甜心的手,哪有一见面就掐人的?真疼!

    甜心捂住被拍疼的手,她感觉到的是疼?

    这不是梦?!

    只见美人捧了她的脸,轻抵着她的额头低语。

    “甜心……我回来了。”

    东方月胧抵着甜心的额头,久久不能回神儿。

    “小姐终于回来了,甜心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甜心将头埋进东方月胧的脖颈中呢喃。

    “好我守着你,睡吧。”东方月胧抱着甜心坐在石桌旁,轻拍着甜心的后背像哄孩童入睡一般。

    朱唇轻启:

    (演唱 曹芙嘉

    歌词:)

    远处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茅草屋茅草屋

    天上有朵云

    慢慢散成雾

    地上的风在追逐在追逐

    远处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一家人在屋里住屋里住

    非常非常非常的幸福

    远处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茅草屋茅草屋

    天上有朵云

    慢慢散成雾

    地上的风在追逐在追逐

    远处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一家人在屋里住屋里住

    非常非常非常的幸福……

    古薏一直站着,看她哄被唤作甜心的人入睡。

    她们都好幸福,可以被月胧所珍视。

    清冷的月光拂照大地,不偏不倚对谁都是亮的冷的。

    状元府内一片热闹景象,伴随着丝竹声人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好像每个人都很开心。

    一身红衣的状元郎被灌酒拉扯,有来自于长辈的谆谆教诲,也有来自今后同僚的恭贺,还有一些态度冷淡只顾吃酒的失意人。

    坐下的大多是同级或者稍高一级的官员,世家贵族也不多毕竟状元郎出身小户,他们能来也算是给足了状元郎面子。

    世家贵族自然不会放低姿态,新科状元三年一个,他们可是有着百年的根基。

    尽管如此阮青颜还是忙的晕头转向,酒水几乎洒了一身。

    一些贵族官员见此多以袖掩面讥笑,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如此便醉了,迷了。

    然后一同再劝酒,说着恭维的话。

    坐在席尾几乎隐于暗中的人浅品着酒,看着席间百态,冷冷一笑。

    “哎老兄怎么喝闷酒?”一个有些醉意的人,碰了下暗处的人。

    “你们喝着。”

    声音不轻不重刚如醉酒人的耳,有些熟悉。醉酒人仔细看了一下,心中一惊。

    丞相怎么在此?!

    “下官……失态……”男子作势就要行礼,却被东方世秋的眼神制止。

    男子当即明白丞相低调至此的目的是在考察状元,当即酒醒了大半,重新回到自己的席位,收了张狂的姿态。

    只见小厮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状元郎眉头皱着。

    道了句失陪,便要离席。

    奈何还未离席来人已经闯了进来,一身拖地朱裙衣领微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柳叶眉上挑,洁白的脸因饮酒而染了层红晕,清丽的人此时也美艳起来。

    “他们不让我进来,阮青颜你是怕我吗?”顾若尘提着自带的酒壶遥指着他,似乎是要请他喝酒。

    席间一个品级不高的公子哥相视一笑,状元郎好风流呀。

    “哎,那不是顾家小姐吗?”

    “难怪连世子都看不上眼,敢情是等状元郎呢。”

    “这下有好戏看了。”

    窃窃私语,在等着看戏。

    顾若尘勾唇冷笑,她知自己的姿态浪荡。

    她就是要毁了他的名声,让帝都的贵女都对他退避三舍。

    至于自己她不会嫁给任何男子,随风去吧。

    “顾小姐,你醉了。”阮青颜示意侍女去取披风,自己却不上前一步毫无刚才的醉态。

    阮青颜是认得她的,顾若尘岳龙的红颜知己,她也曾救助过自己。

    自己身上也是带有旧伤的人,只是自从被岳龙带来佛血珠治愈后便没有再犯了。

    她如今以这种姿态来访,是什么意思?

    不算如何他要处理妥当,万不能让她丢了女儿家的清誉,坏了她的名声。

    相信岳龙也不会希望他的红颜知己,被世人所诟病。

    “阿阮,你可曾唤我若尘的呀。”顾若尘上前,妖娆地笑着。

第九十一章 累了

    席间鸦雀无声,一对红裳人对视着,眸中满是外人看来的情深义重。

    顾若尘心里问:阮青颜,你良心安吗?

    阮青颜:无错何谈不安?

    两人一直僵持着,直到另外一闯入者打破。

    来人接过侍女送来的披风给她披上,顾若尘挣扎

    “若尘你醉了。”东方月胧在顾若尘耳边低语。

    顾若尘浑身一颤,回头对上她充满疼惜的眸子。

    她不是涟衣,是月胧!

    恍然间惊醒,自己在做什么荒唐事?

    “我……月胧……”顾若尘手足无措,感觉身上在发烫。

    “醉了,便睡吧。”东方月胧将她的惊慌尽收眼底,拢紧了她的披风。

    顾若尘竭尽全力镇静下来,冲她抱歉一笑:我惹麻烦了,又要你收场了。

    缓缓闭上了眸,在东方月胧的怀中软下身子仿佛入睡了。

    “若尘一贯如此,让状元郎见笑了。”东方月胧半拥着怀中人打算告辞。

    “父亲,女儿想您也不一样流言蜚语伤人吧?”东方月胧望着角落里的人。

    在座的均一惊丞相在这?

    “自然……”东方世秋面无波澜,却让某些人说话得掂量掂量了。

    东方胧月浅笑打算离开,却被不知何时靠近的人捉住了手腕。

    “……”

    东方月胧回首看到,阮青颜眸中全是疑惑。

    “状元郎也醉了吗?”东方月胧眸光一颤,随即挣开。

    见带笑却冰冷的眸,阮青颜不觉后撤。

    “或许是醉了,惊扰了小姐。”阮青颜心中翻腾。

    “醉了便歇下。”东方月胧冷声落,抱起顾若尘大步离开。

    不见背后人深沉的目光。

    出府便见守在马车旁的绿枝。

    “小姐她?”绿枝似乎是在询问。

    “醉后失态,告诉顾伯伯一声:月胧邀若尘小住。”东方月胧抱着怀里的人眉头微皱,怎么那么轻?

    “诺。”绿枝颔首应下。

    回到珑音阁见古薏还在等她,她不由得调整了一下心态。

    “怎么还不去睡?”东方月胧将顾若尘放到榻上,顾若尘却死死拽着她的衣袖。

    东方月胧只能坐在一侧,任由顾若尘拽着。

    “睡不着,在想霖霖。”古薏好奇地打量着塌上的女子。

    “霖霖在山里暂时不会有事,抽空我们去看它,找个时机把它接过来。”东方月胧揉了揉古薏的发。

    霖霖体型太过于庞大又拥有一双蓝色的眸子,需要个由头。

    送它入山前曾仔细叮嘱过,让它不要乱跑遇见人就远远躲着。

    山中有野兽倒不会缺了它的吃食,估计接它回来要好一番清洗。

    转眼又想到眼前的人,他的病已经治好总不能一直留他在身边。

    “在想什么?”古薏注意到她的思索。

    “薏不觉得小微很辛苦吗?一个女子成皇太过辛苦,你不想帮帮妹妹吗?”东方月胧迟疑开口,她本不想左右他人的想法。

    “嗯……想,但薏笨老被王师骂。”古薏一脸沮丧,自己好笨老被人嘲笑。

    “没关系,咱们慢慢学好了,夜深了先去睡觉吧。”东方月胧浅浅一笑,喊了甜心进来。

    “公子,请。”甜心将古薏领走,到珑音阁的偏房睡下。

    “睡下了,他是?”甜心给东方月胧递上茶水,小心询问。

    “他,他是小微的哥哥,唤他薏就好。”东方月胧在甜心手心写下一个‘古’字。

    甜心心惊‘古’是梵古的国姓,那小微的身世也就不简单了。

    “以后再对你说。”东方月胧不想解释太多,揉着眉心觉得很疲惫刚回来就摊上事。

    “家主在外面……要不要……”甜心迟疑开口,家主当时的做法任谁都会心寒的。

    “甜心,我累了带上门。”东方月胧如何感知不到他的气息,只是心中无法释怀觉得难受。

    “诺。”甜心乖巧应下,带上门。

    小姐刚回来,自然是该好好休息。

    月光从窗射入,窗上悬着的玉叶风铃在微风中打转,在月光中凝结成霜。

    摸到怀中瓷瓶脱下一颗朱红的药丸,调息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就那么坐着睡着了。

    睡得极浅的东方月胧,被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吵醒。

    东方月胧闭着眼能感受到那人的小心翼翼,直到对方的喷息喷到她的脸上时,才睁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

    对方眸中闪过一丝惊慌。

    “怎么了?”东方月胧动了动有些酸涩胳膊。

    此时两人贴得极近,若外人看来是极暧昧的姿势。

    顾若尘半跪在榻上,仰视着靠榻坐着的人。仿佛东方月胧一低头,便能吻上她的头或者唇。

    “我……我……内急……”顾若尘脸颊泛红,下榻夺门而逃。

    顾若尘这么一闹两人都精神了。

    “我睡不着了。”顾若尘坐在榻上心虚垂头。

    “(′~`;)……”东方月胧一脸嫌弃。

    “我……想喝你藏的桃花醉,藏了那么多年……你说过的……我帮你采的桃花……”顾若尘把玩着自己垂到胸前的长发,目光游离。

    生怕她会拒绝。

    “那便喝吧。”东方月胧话锋一转,捏着顾若尘的削瘦的脸颊。

    “不过要好好调理你自己的身子,都瘦成一把骨头了还去作妖?谁给你的自信?”

    “……”顾若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很骨感。

    愣了,没想到自己那么瘦了。

    没有惊动甜心两人来到枝繁叶茂的树下,记得当年是将酒埋在这里了。

    用月胧话说就是树根有灵性,滋养出来的酒更好喝。

    “小姐你们在干什么?”说是不惊动甜心,可还是被甜心察觉了。

    “挖酒喝……”顾若尘坦白,用手比划着。

    “……”甜心语塞,两位主还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取酒坐于屋脊上对月共饮,当然顾若尘身上披了披风系了个死扣。

    桃花酒香醇,伴着辛辣的酒味肆溢整个口腔。顺喉而下,清凉过后是火热,热得让人想脱衣一舞。

    当然也只能想想,相视无言。

    把千言万语化作一杯杯酒,吞入腹中。

    两坦酒尽,两人几乎烂醉成泥。

    东方月胧趁还有些意识将又醉过去的人拦腰抱起,抱回阁楼内。

    甜心只是一脸无奈地看着。

第九十二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清晨最早,不应该说未眠的人睁开一双盛满水汽的眸子。

    桃花醉顾若尘只满饮了两杯,其余的都装醉撒到衣襟上,而且月胧不知道她的酒量已经大长。

    在担心忧虑无月胧中陪伴的黑夜,顾若尘总是饮酒到天亮。

    一开始大口大口地喝,喝到烂醉大发酒疯。

    有次甚至失手伤了自己的父亲,后来她觉得酒也无法醉人了,便抚琴至破晓。

    现在月胧回来了,顾若尘以为自己可以安眠。

    确实月胧在她耳边低语:醉了,便睡吧。

    她就真的睡了,睡得很沉但又很快转醒。

    怕她眨眼间那人又消失不见,还好她一直都在。

    顾若尘缓缓起身,趴在榻上看着沉睡的人。

    她卷翘的睫毛轻颤,可见她脸上的白色绒毛。

    她那么美,美得醉人。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不觉间靠近她,一点一点……

    在即将覆上她的唇时,被一阵碎响打断。

    顾若尘抬头看到一脸惊讶的甜心,眸中闪过瞬间的慌张。

    这时东方月胧也被吵醒,揉着太阳穴坐起。

    “一大早的怎么了?”东方月胧有点起床气,语气不善。

    “奴……奴婢不小心打碎了醒酒汤,奴婢这就再去准备一些。”甜心蹲下,快速将瓷碗的碎片收拾好,颔首告退。

    “你倒是醒得早。”东方月胧起身下榻,受不了自己的一身酒味儿。

    珑音阁现在只剩甜心一人,始终太过操劳了,再调些丫头过来吧。

    “哪有……”顾若尘收起眸中的慌张,快速下榻。

    脸颊也红得发烫,自己刚才是在做什么?

    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月胧待她如亲姐妹,自己怎么能存那样龌龊肮脏的心思?

    东方月胧沐浴更衣后,简单用过早膳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甜心。

    甜心乖巧应下,她一个人确实应付不来。

    东方月胧要带古薏一同入宫,让闲得无聊得顾若尘帮甜心看一下,挑选几个手脚麻利的丫头。

    顾若尘点头应下,有些事来做也挺好。

    只是她总觉得甜心看她的目光,隐约有些不同了多了丝审视戒备,甜心也……

    这边东方月胧裹着绣有冲天仙鹤的雪白绸裙,华贵中多了一丝清冷,手持一柄青骨玉扇坠着银色流苏。

    牵着一身猩红衣衫的银发公子来到东宫,东宫内院无人敢拦她。

    因为她是东方世秋之女,更因她所佩戴的火雨玛瑙。

    庭院中一人正在练剑,一旁侍候的宫女面目清秀。

    见未经通传便闯入的人正打算呵斥其不知礼数,未等她们开口太子便挽剑刺了过去。

    东方月胧勾唇,唰得一声展开青玉骨扇迎上。

    你来我往脆响不断,旁人只见其幻影。

    终是剑碎了青玉骨扇,两人方才停下。

    “赔我。”东方月胧一脸肉疼地看着碎成渣渣的青玉骨扇,半月还是那么不解风情。

    “好。”南宫晨浩沉声应道。

    收剑入鞘,邀人入室。

    在众侍女惊愕的目光中南宫晨浩,净手用珍藏的桃花、雪水烹茶。

    手法娴熟,片刻茶已飘香。

    仿佛置身于一片落英缤纷的桃花林中,犹可见桃花枝头一点春雪。

    茶入瓷白茶盏,雾气中美人勾唇浅笑,执茶盏细细品味。

    “味道可欠了火候。”东方月胧眸光幽深。

    “怕等不及。”南宫晨浩自品,确实欠了些火候。

    “这位是?”南宫晨浩才注意到一身红衣的人。

    在南宫晨浩对上他的眸时,南宫晨浩察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杀意。

    “小微的哥哥,唤他薏便好。”东方月胧为古薏添茶。

    “薏?”南宫晨浩对他浅浅一笑,举杯算是赔礼。

    “月胧怎么称呼这位……哥哥?”古薏有模学样,也举杯示意。

    “干脆唤他半月哥哥吧。”东方月胧狡黠一笑。

    “还是别叫哥哥了,叫我半月便好。”南宫晨浩还不清楚东方月胧的用意,对他多了一丝审视。

    “哦,半月。”古薏低低地唤了声,便不再做声了。

    “今后便让薏跟你在身边的你多费些心教教他。”东方月胧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了:权力二字。

    南宫晨浩点头表示明白。

    “现在轮到我了吧?”南宫晨浩低语,似乎意有所指。

    “嗯?”东方月胧挑眉便是疑惑,还未来得及发问便被人强拉起来抵至墙上。

    南宫晨浩用一只手钳制住她的一只手,另只手拖住她的腰背,防止她碰到墙壁上,用力将人扣进怀里。

    “你做……什么……”什么二字被吞入口中,只剩呜咽。

    直到东方月胧的唇被撕咬,她才反映过来。

    半月强吻了她?!

    只听啪一声,东方月胧甩了南宫晨浩一巴掌将他推开,气息有些不稳。

    一时空气凝固起来,侍女垂头大气不敢出一口。

    事情发生的突然,任谁也一时无法……

    “月胧,你功夫退步了许多。”南宫晨浩语气平缓,仿佛被打的人并不是他。

    “你过分了。”东方月胧冷声道,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月胧我们都长大了,是时候面对了。我选择面对你,面对我的……心。”南宫晨浩虽然笑着,内心还是在她抵触、愤怒的目光中受伤。

    不过他不会再放手了。

    “半月我以为你会懂,算了我们先回去。你,好自为之。”东方月胧面无表情,带着一丝受伤离开。

    古薏很听话回头冲南宫晨浩天真一笑,不知为何那天真的笑容让人脊背发凉。

    南宫晨浩坐下苦笑,他如何不懂?

    相伴数十载如何不知她的心思?

    抬手几粒药丸滚落至侍候的宫女脚边……

    “殿下……饶命……”

    “殿下……”

    宫女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低声哀求着。

    “蚀心草,只要将刚才发生的事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也不会毒发。”南宫晨浩倒茶自饮,月胧不喜滥杀这也是给她们选择的机会。

    宫女几乎颤抖着将药丸吞入腹中,不杀已是大恩,今后恐怕只有老死东宫。

    “退下吧。”

    “诺。”

    宫女带门退下,哪里敢多待。

    月胧这才是开始,半月会陪你走下去。正如昔日一样,是血是泪我始终守着你。

    只是这次我只能守住你的后背,前面的一切只能你自己面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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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司鲤青发现这小胖子不是个好东西,两面三刀,特别会装。残酒桃花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残酒桃花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残酒桃花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