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帝业总裁
暮春五月,黎城的景致已经被熏熏的春意染透,温润而雅致。
只是今夜,整座城市被雨丝洇上了一层轻寒的雾色,丝丝凉意带着草木的清新从半开的窗缝钻了进来。
银爵酒店。
奢华的银钻套房内,叶蔺抱臂斜靠在窗前,修长的双腿隐没在深色的西裤下,领带早已扯松,轻颓又慵懒,衬衣衣领半开,唇边漫不经心地叼着烟,懒洋洋地瞥着窗外。
身后的房间里充斥着熏天的酒气和脂粉气,俊男美女歪七竖八地倒在沙发旁,地毯上,甚至床上,画面糜废不堪。
从窗户上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房间里此刻除了她,就只剩下两个人还算是醒着。
沙发上,金发碧眼的男人已经露出了醉态。
坐在他身边的阴柔少年还在不停地给他灌着酒:“哈里森先生,来喝嘛!”
只是哈里森仰头灌酒之时,目光却在盯向窗前的叶蔺。
哈里森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阴柔少年皱眉想要拖住他,却被他甩开了。
叶蔺拿下烟,吐出一圈烟雾,顺带扫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麻德苏晋,怎么这么慢?
再跟这只恶心的金毛耗下去,她真要吐了。
“嘿,宝贝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哈里森从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腰。
哼!
不要命的狗东西!
叶蔺猛吸了一口烟把恶心憋了回去,忍住动手的冲动。
这时,她从玻璃上瞥见阴柔少年拿起一个空酒瓶,作势就要朝哈里森的后脑勺上砸。
她迅速转身不着痕迹地朝少年摇了摇头。
阴柔少年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放下酒瓶。
醉醺醺的哈里森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还在缠着叶蔺;“叶总,你可是答应过我,只要我选择和你们帝业集团签约,你就会满足我的要求,现在你可要履行你的承诺了。”
叶蔺抢先跨前一步,避开了哈里森不安分的爪子。
JR不过是M国一个经营不善面临破产的老牌传媒公司,哈里森说穿了就是一条丧家之犬。
但JR最后剩余的那点品牌价值却能让帝业集团获得一个跨入国际市场的机遇,假以时日,想要和蔚氏集团平起平坐,甚至取而代之成为华国商界之王,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不是该死的蔚氏集团横插一脚——
就凭她叶蔺如今的地位,何须应付这只金毛?
她径直走向沙发处坐下,架起长腿,一手夹着烟,一手接过阴柔少年递来的一杯酒举起,目光幽深。
“当然,一旦确认了公司那边签约成功,我一定立刻满足你。”
哈里森目光迷醉,明明现在是这个华国男人要求着他,明明对方是坐着的,而他自己是站着的,可对方却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俯视着他,高傲沉着,对他不屑一顾。
可就是这样的魅力才让哈里森感到兴奋,让他从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面起就深深地为之着迷。
哈里森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征服这位骄傲的帝王:“哦叶总,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连夜派我的助理去跟你的人签约了,结果已经确定,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再等下去,我已经等得够久了,我可不想浪费这么美妙的夜晚,你说呢?”
第2章 记得留口气
蠢货!
叶蔺冷笑。
“死金毛!”阴柔少年挡在叶蔺身边防止哈里森靠得太近,小声骂了句,悄声道,“叶总,苏助理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
少年的话音刚落,一阵响亮的手机铃声在房间里欢快地响了起来。
“喂!”叶蔺接起电话。
电话里的人压抑着激动,声音急切而坚定:“叶总,合同签了。”
随即又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那个,您……我是说您和花璟,你们没有……失身吧?”
“苏晋,你想失业吗?”
叶蔺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幽暗的眸子缓缓地转向哈里森,不再隐忍,整个人宛如刚刚苏醒从深渊中走出来的恶魔,叼着烟的嘴角邪邪地勾起。
“花璟,杀青了。”
听到这句话,阴柔少年迫不及待地抓起空酒瓶,妩媚漂亮的脸对着哈里森,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夸张又做作:“哈里森先生,人家来喽!”
“你、你们要干什么?”
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的哈里森用蹩脚的中文质问。
眼见花璟手里的酒瓶就要砸到他脑袋上——
“等等。”叶蔺的声音慵懒散漫。
空酒瓶在距离哈里森的头不足一厘米处险险刹住。
哈里森睁大了眼睛,劫后余生,终于反应了过来,怒道:“叶,难道你想反悔吗?这就是你们华国人的诚信吗?”
叶蔺活动一下手腕,叼着烟问花璟:“刚才碰爷的是他哪只爪子?”
花璟笑得妖孽,声音懒懒地拖长:“右……前……爪。”
下一秒,房间里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哈里森的右手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弯折,高大的身体跪伏在地上痛得瑟瑟发抖。
叶蔺粗暴地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俯视着他:“金毛,爷忍你很久了。”
如果不是她对收购JR影业势在必得,她早就在两个月前就把这只金毛给废了。
豆大的汗珠从哈里森的额头滚下:“是你答应我……”
“没错,”叶蔺打断他,“我是答应你事成之后给你应得的,现在,这就是你应得的。”
她猛然甩开哈里森的头发,抬起一脚重重踹了出去。
一旁花璟拍着手鼓掌,满脸星星眼:“哇,叶总好帅!人家要给叶总当受受,人家要给叶总生猴子!”
叶蔺掸了掸落在裤腿上的烟灰,摆手转身:“送给你了,麻利点,记得留口气,还要送给警察蜀黍验货呢!”
“遵、命!”
花璟这一晚上被占了不少便宜,叶蔺相信,他一定会好好招待这只金毛。
“臭金毛,我们家总裁大人的豆腐我都没吃过,你特么算老几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胸毛多得都能过冬了,P股都下垂到脚后跟了,还敢跟小爷抢老攻,屎吃多了糊脑子了吧你!”
身后传来花璟的骂声,和哈里森一声接一声的惨嚎。
叶蔺置若罔闻。
有一点她倒是应该多谢哈里森,如果不是这家伙色迷心窍无可救药,这次帝业集团想要和蔚氏集团争夺JR影业这块肥肉,几乎是不可能的。
第3章 看在你长得这么漂亮的份上
蔚氏集团可是被称为华国商界之王,蔚家更是连各国皇室政要都高攀不起的世家名门。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但叶蔺很想干倒蔚家,让帝业集团取代蔚氏集团的地位,这倒是真的。
刚从套房里出来,叶蔺眼前突然一花,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险些和她撞个满怀。
等她看清楚了眼前之人,不由得瞳孔微缩,眯了眯眼睛。
世间居然会有这样的绝色美人儿,似寒梅映雪色,明月落河川。
不管是如墨的眉眼还是遗世独立的气质,浑身上下每一处细节都完美地诠释着何谓清雅隽永,何谓温润明澈。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这基因,绝了!
不把这基因改良进老叶家的子孙后代里,她都对不起老叶家的列祖列宗!
叶蔺拿下烟头,在指间捻灭。
爷爷说得对,既然没法儿娶个老婆回家,那就养个小白脸传宗接代吧!
这时,酒店外隐约传来阵阵警笛声。
叶蔺把烟头丢进垃圾桶,扫了一眼男人胸前的衬衣上泼洒的红酒渍。
这年轻男人是直奔哈里森的房间来的,看样子也是哈里森自备的“玩具”之一,大概是在她来之前就出去了,这会儿才回来。
男人温柔明净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薄唇轻启:“你……”
“美人儿,”叶蔺打断对方,不羁地勾了勾唇角,“看在你长得这么漂亮的份上,爷给你指条明路。”
不及男人有所反应,下一刻,叶蔺扔掉烟头抓起男人的手腕拖着就跑。
男人也任由她抓着,没有发起一丝反抗,更连一声聒噪都没有。
不错,美人儿不仅长得绝,性子也乖巧懂事。
就在两人跑进电梯、金属门关上的同时,旁边的电梯门打开,一群警察冲出来直奔哈里森的房间而去。
套房的门被踹开。
“都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豪华套房里俊男美女横七竖八地歪倒着,个个神态迷离,杯盘狼藉的茶几上残留着一些可疑的白色粉末。
等等,地上趴着的那个可疑物体是……
就见可疑物体艰难地蠕动了一下,含着血沫子颤抖地发出奄奄一息的呜咽:“Help……”
一众训练有训的警察们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卧槽,居然是个……人?
晚上这个时间点正是酒店客流量最大的时候,电梯里几乎站满了人。
两个大男人突然冒冒失失地冲进来,电梯里的人们下意识后退,纷纷不悦地瞪过去。
“真是的,挤什么……”一个中年女人的指责声像是突然被人给掐断了。
其他人即将冲出口的谩骂也都莫名地憋了回去。
这两个刚冲进来的冒失鬼,外型实在是太惹眼了。
一个气质淡雅出尘,长相更是俊美得宛如月下谪仙,完全超出了人类该有的范畴。
而旁边那位,虽然烟酒气熏天,透着股放浪形骸的痞气,可他身上那种凌厉强悍的锋芒、久居高位的精明桀骜,简直像是在警告所有人:老子不好惹。
叶蔺松开男人的手,慵懒地靠在墙上,重新将年轻男人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跟那只金毛睡过吗?”
第4章 不如跟了爷吧
年轻男人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浅的困惑,旋即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温润悦耳:“没有。”
叶蔺更加满意了,别人碰过的身子可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尤其还是那只膈应人的金毛碰过的。
她看了眼男人身上那种明净温和的气质:“你是……第一次?”
电梯里的众人:“!!!”
他们这都听到了什么呀?
这男人当他们不存在吗?
这也太我行我素了,太……不、要、脸、了……
年轻男人点点头:“是。”
还是个雏,干干净净,挺好。
叶蔺:“多大了?”
年轻男人看了她一眼,然后垂眸:“二十二。”
只比她小一岁,年纪也合适。
电梯升到了7层,电梯门打开又关上,却没有一个人上来,也没有一个人下去。
而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叶蔺双臂环着胸,仰头靠后想着心事。
虽然只是找个男人搭伙过日子,外带给老叶家传宗接代,但也不能太随便了。
叶蔺掏出一支烟叼着,手插进裤兜里摩挲着打火机上的花纹,眼尾斜瞟着年轻男人。
男人就静静地站在人堆里,却犹如庭前玉树临风立,卓尔不群,整个人仿佛都笼罩在皎洁柔和的光晕中。
这大概就是那种只一眼便足以惊艳了时光的人。
这也是叶蔺第一次一眼就相中一个人。
要不,试试?不合适再说嘛!
电梯抵达顶层,门开了又关上,依旧没有人走下电梯,倒是又挤进来一个哥们儿。
众人看着这哥们儿,默默在心里咆哮:哥们儿,你上对电梯了,我们这是一部相当有内涵的电梯!
刚进来的哥们儿按了一层。
电梯下行……
叶蔺抽出手,将烟拿下,在修长的指间转动:“以你的条件,跟着那只金毛可惜了,不如跟了爷吧!”
刚进来的哥们儿听见身后传来这么一句,大概是听得一知半解,好奇扭头看了看,顿时露出惊艳的表情。
身边的一个大哥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怎么样,哥们儿,劲爆吧?
这哥们儿一开始还莫名其妙,但很快猛地回过味儿来,迅速回头又看了一眼。
清雅俊美的男人抬起漆黑的眼眸:“跟了、你?”
叶蔺想,这男人大概是第一次出来做,还有些青涩。
于是唇边噙着笑意说道:“爷养你,衣食住行,养老入土,爷都包了,钱你随便花,作为条件,你,做爷的人。
“当然,你可能要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比如,不能抛头露面,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跟我的关系等等。”
刚上来的哥们儿眼睛都亮了。
我去,活的包、养现场啊!而且特么的还是男哒!
当听到那句“钱你随便花”的时候,他好想说:大佬,我!我可以!
可惜,他没有人家那位谪仙般的颜值啊!
年轻男人没有立刻回答。
叶蔺也不催,摊开手:“手机。”
年轻男人:“没带。”
叶蔺可不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直接上手在男人身上摸索了一遍,啧,还真没有。
第5章 我是你爸爸
叶蔺拿出一张名片,拉起男人的手塞了进去:“考虑好了找我。”
顺带在那只匀称漂亮的手上摸了一把。
年轻男人认真地看了眼手中的名片,薄唇露出一抹光风霁月般的浅笑:“我会的。”
电梯下行到一层,整个电梯里的人们目瞪口呆地目送着两个俊美的男人一前一后离开电梯……心情很复杂。
不仅成功拿下了合同,还捡到一个大美人儿,叶蔺的心情很好。
出了酒店大厅,一个把脸包得严严实实的人影已经在欢快地冲她招手。
“叶总,人家在这里……”
花璟是帝业旗下当红的艺人,不方便公开露面。
叶蔺迈步朝着花璟的方向离开。
年轻男人仍旧站在电梯口不远的地方,手里捏着那张名片,望着叶蔺和花璟一同离开的背影。
来往经过的人不时投来惊艳的注目。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大步来到年轻人身边,疑惑地看了眼他身上的酒渍,送上一件米白色的风衣。
“蔚总,要上楼换件衣服吗?”
“不必了。”蔚斯尘穿上风衣,暂时遮挡了胸前的酒渍,又接过助理递来的眼镜慢条斯理地戴上,精致的金属细边划过淡金色的流光。
修长的指尖推起眼镜的瞬间,镜片上泛起清冷的光泽。
助理庄简问道:“蔚总,您见过哈里森了吗?”
他们得到消息,帝业集团那位以“不择手段”闻名商界的叶总可能会在今晚诱使哈里森提前签约,夺下JR影业这个项目。
蔚斯尘没有回答他,将一张名片装进风衣内侧收好,说道:“准备飞机,我要去一趟极风岛。”
庄简英俊持重的脸上浮上一抹讶然:“现在?”
蔚斯尘目光沉凝:“对,现在。”
叶蔺打发走了亢奋的花璟,准备早点回家告诉爷爷今晚的好消息。
司机早已等在酒店门口,叶蔺刚上车,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叶蔺。”电话接通的瞬间,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声音有些陌生。
叶蔺愣了一下,想要从记忆里找到与这个声音匹配的人。
她把声音在脑子里过了两遍之后,渐渐地觉得,这个声音似乎有那么一点熟悉。
是……
“我是你爸爸。”男人的口气理所当然。
刹那间,叶蔺的好心情荡然无存,眼神冻结成了寒冰,整个身体都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窟里,一路冷到了心底。
她脑子里“嗡”的一片空白,很快无数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
直到司机上车,关车门的声音将叶蔺惊醒,她猛地攥紧了手机沉声道:“你先下去,到外面等着。”
声音简直冷透了。
司机不敢拖延:“好的,叶总。”迅速下车,小心地关上了车门。
“叶蔺,你现在在哪儿,爸爸想见你一面。”电话里的男人一副颐指气使的口吻,摆足了为人父的架子。
叶蔺面色阴沉,语气更是冷到了极点:“叶璋尧,你怎么还没死?”
男人没想到她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愣了一下,怒道:“叶蔺,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我是你爸爸!”
第6章 这个人渣
叶蔺忍着暴躁的情绪把领带扯了下来:“打从爷来到这世上,就只知道爷爷和妈妈,爸爸又是什么狗东西,爷还真不知道!”
她挂断电话把手机狠狠丢到车座上,紧紧咬着牙关,双眼一片血红,实在气极了,一拳打在车门上。
站在车外的司机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却不敢进去看一眼。
总裁这人脾气是张扬犀利,喜欢怼人,但他从来不会发无缘无故的火,而且还是这么大的火气。
血腥味自紧咬的牙关弥散开,叶蔺恍若未觉。
二十三年,她生下来二十三年,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和这个所谓的“爸爸”正面对话。
从前她也只听过这个男人的声音一次,还是在她上初中的时候。
那天放学回家,她偷偷听见爷爷跟人视频通话,那一次爷爷心脏病发作,差点没缓过来。
她那个疯疯癫癫的妈妈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还没死!
老天爷真他么是瞎了眼!
这时,被丢到一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叶蔺攥了攥拳头。
这个人渣从她这里得不到想要的,势必会去找爷爷。
果然,手机上不多时便弹出一条信息。
【叶蔺,爸爸本来想着,你爷爷年纪大了,现在又是你在管家,直接找你比较合适,要是你总是这个态度,那爸爸就只好去找你爷爷了。】
这个人渣!
叶蔺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你想干什么?”她没有片刻迟疑回拨了电话,声音又冷又沉,像一头伏进草丛里窥视猎物的黑豹。
叶璋尧笑了笑:“叶蔺,爸爸就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
叶蔺不想跟这种东西废一句话,寒着脸等待下文。
叶璋尧讨了个没趣,收了笑意:“我想见你一面,咱们父子见面再聊。”
叶蔺突然笑了,双眼赤红,充满了嘲讽。
父子?父子!!
是啊!这就是这个败类!她叶蔺的亲老子!
她都长到二十三岁了,可这个亲爹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因为就在她还在娘胎里的时候,这个亲爹就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鬼混,把怀孕的妻子逼疯,被爷爷扫地出门后又干脆卖了公司的股份,卷走大笔公款,险些让公司崩溃破产,他自己倒是带着小三离家出走逍遥快活,一走就是二十三年。
叶蔺到现在都记得,她上幼儿园的时候,爷爷被逼得向股东债主们下跪。
上小学、上初中的时候,爷爷还在为了公司没日没夜地工作。
直至到了高中,公司终于缓了过来,爷爷的身体彻底垮了,头上也再也看不到一丝黑发。
这么多年,碍着爷爷,她没有派人搜这个人渣的下落,可他居然还有脸主动联系她。
叶璋尧大概是被她笑得有些莫名,语气中带着狐疑防备:“你笑什么?要是你不肯,那我就只好去找你爷爷了。”
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儿子,他其实有点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畏惧。
因为外界对帝业这个年轻总裁的评价都是“阴险”“心狠手辣”,甚至还有一个响当当的称号,“商界贪狼”,因为够贪,够狠。
第7章 我怕我会忍不住犯罪
叶蔺噙着一丝冷笑,像黑豹似的眯了眯眼睛:“你就不怕见了面,爷会宰了你?”
对面沉默了。
哼,没种的东西!
叶蔺敛了笑意:“见面就不必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犯罪,你他么有P快放。”
这次对方倒是痛快:“你弟弟子轩已经十七岁了,今年也该上大学了,不管怎么说,他跟你一样都是叶家的子孙,帝业集团也该有他的一份,我想带着他和你琼芳阿姨回叶家。”
“你说什么?”叶蔺忍不住确认了一遍,声音沉冷。
她是不是被人渣气出幻觉了?
电话那头道:“你琼芳阿姨想让你弟弟进诺兰国际商学院,但诺兰国商学费太高,又只招收有家族背景的学生,如果子轩能回到叶家,以我们帝业集团现在的实力,你弟弟进诺兰国商就没问题了。”
叶蔺舔了舔后槽牙,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几近暴虐的边缘。
她从初中起跟着爷爷学习商管,高中时爷爷生病,她开始试着接手公司的事务,被轻视,被嘲笑,被羞辱,被算计,什么样的场面她没见过?什么样的人她没接触过?
她以为她早已不会再被情绪影响到这个地步。
叶璋尧,你他么真是个人才!
“你想带着那个女人和你们的私生子回来?”暗色的车窗上倒映出叶蔺阴鸷血红的眼睛。
叶璋尧:“什么私生子?子轩他是你弟弟……”
“行啊,可以。”叶蔺直接打断他。
叶璋尧愣了愣,有点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车窗上俊美的脸阴暗模糊:“现在叶家我做主,帝业集团也是我说了算,明天我会再联系你,但如果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去骚扰爷爷,我保证,你们一家三口就是沤烂在阴沟里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好,好!”电话那头传来惊喜的声音。
叶蔺漠然挂断,眼底阴云翻涌。
叶璋尧,你非要送上来找死,老子也不怕天打雷劈!
她现在的情绪不能回家,爷爷看到又会担心的。
叶蔺下了车,让司机下班,拎了件西装外套勾在肩上,背影落拓地离开了。
司机怔怔地留在原地。
叶总一向都是意气风发,强大又自信,哪怕是生意上遇到了麻烦,也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愈战愈勇,身上时刻都透着一股剽悍的气势,何曾见过他现在这副样子?
仿佛看到一头凶猛的猎豹受了重伤,孤独地转身舔舐伤口。
那背影让司机看了都有些心疼。
叶蔺哪里也没去,直接进了酒店旁边的一家地下酒吧,找了个光线阴暗的卡座,开了一整瓶威士忌。
烈酒入喉,烧得她心里难受。
叶璋尧想要带着那对母子回来,除非她叶蔺彻底死了。
她更不会让他们从自己这里得到哪怕一毛钱,但她也绝对不能让这些渣滓闹到爷爷面前。
必须想一个办法,对,想办法,这么些年都过来了,没有什么能难倒她。
她是叶蔺!
她是帝业集团的总裁。
她是爷爷唯一的依靠,爷爷也是她唯一的依靠。
妈妈去世后,她就只有爷爷了。
“艹特么的叶璋尧!Shit!”她红着眼睛低声咒骂,仰头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叶蔺。”
猛灌酒的叶蔺听到有人叫她。
第8章 酒有问题
叶蔺抓着酒杯抬头,看到一个窈窕美丽的女人站在她面前。
这女人她很熟悉,关沁然,是她公司旗下炙手可热的女艺人。
关沁然可以说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各方面都很优秀,前途不可限量。
可就是眼神不太好。
那么多钻石王老五、影帝小鲜肉对关沁然趋之若鹜,可她偏偏缠着自己这个假男人要死要活,叶蔺被她缠得不胜其烦。
“又是你,姑奶奶,你能不能别再来烦我了,说了多少遍我对你没兴趣,我他么是gay行不行?算我……”
忽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酒杯倾倒,她猛地抱住自己的头。
脑子里像是被钉入了一根钢针,“嗡”的一声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
但这痛感很快便消失了,就好像是她一瞬间的错觉。
叶蔺晃了晃脑袋。
她大概是真的喝多了。
关沁然凑了过来:“叶蔺,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走开!”
叶蔺条件反射一般推开了关沁然,因为用力太猛,整个人向后一倒。
她抬了抬眼眸,可这在这抬眼的一瞬,她仿佛看见关沁然的脸变成了狰狞的怪物。
叶蔺心头猛地一跳,重重锤了锤脑袋。
当她再睁开眼时,关沁然的脸又恢复正常,可四周围却又变得五彩斑斓,像是打翻了的颜料盘,剧烈地旋转起来,转得她恶心得想要呕吐。
酒精的气味涌上喉咙,脑子里的意识像一块玻璃被打碎成无数片,串联不上,又一片混乱。
刹那间,一股像是出自本能的警觉涌了上来。
不对!
她赫然看向桌上的酒杯。
这酒……有问题!
“叶蔺,你别担心,这药不会伤害你的身体的。”
叶蔺嚯地看向关沁然:“是你?!”
话刚出口,脑子里消失的钢钉剧痛再次一闪而过,叶蔺冷不防差点背过气去。
她痛苦地敲着头,想要让自己清醒,可疼痛感却好像深入灵魂。
关沁然对着她嫣然微笑,那笑容妩媚又深情,可却像是着了魔,眼神都是恍惚的。
关沁然这状态完全不像是个正常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
关沁然挨到她身边,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一脸的迷醉:“叶蔺,我不在乎你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你别怕,过了今晚,明天你就会好的,可是今天晚上,我想做你的女人。”
叶蔺打了个寒噤,心想:劳资不喜欢百合花!
她强撑起身体,用力推开了关沁然。
关沁然疯了,她要离开这里,马上离开!
“叶蔺,你去哪儿?”
她不理会关沁然的呐喊,一路踉踉跄跄地逃出了酒吧,关沁然也一直跟在她身后。
到了大街上,眼前顿时开阔起来,叶蔺深深地吸了口气,可在这时,关沁然追上来,抓住她的手臂。
一瞬间,一股很奇怪的恐惧涌上她的脑海,仿佛在她内心里觉得关沁然是什么猛兽妖怪。
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是很烦关沁然纠缠她,但不至于害怕到这种程度,就像是有人强行把恐惧的意识灌输到了她脑子里无限放大。
她能感觉到恐惧,但却清楚地知道那份恐惧感不是属于她自己的,而是被别人强迫赋予的。
第9章 是在做梦吧
怎么回事?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了吗?
“叶蔺,你不要走!”
“你不要走!不——要——”
关沁然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扭曲了,变得狰狞。
叶蔺不经意回头扫了一眼,差点滚到地上。
她看见关沁然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想要把她给吞了?!
什么鬼?!
不!不对!
不是关沁然,是她自己的意识出了问题!
是关沁然说的那个药吗?
关沁然……关沁然自己的情绪也很不正常!
叶蔺知道关沁然有轻微的抑郁症,但她现在的异常反应明显已经不单纯是因为抑郁症,她的意识也出了问题?
只是片刻思考的工夫,叶蔺就看见关沁然嘴巴里蹿出几条蛇来,冲她吐着鲜红的蛇信。
卧槽!
叶蔺猛地一个激灵,调头就跑。
可她刚转身迈出脚步,就发现前方整个世界都变了,变成了梵高的《星月夜》,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所有的一切全都搅成了一团。
叶蔺仿佛看见身边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冲她喷着火,火焰沾上了她的衣服,头发,她甚至能感觉到皮肤被烧灼的痛,能嗅到烧焦的气味。
幻觉!
她确定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控制不了自己,拼命地往前跑。
她要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她知道不是这个世界危险,而是此刻的她正处于危险当中,她必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安全的地方。
去医院!对,去医院!
“叶蔺——”
“滴滴——”
忽然,关沁然的尖叫声和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同时钻进了她的耳朵。
有人拉住她的手臂,她眼前恢复了一瞬间的正常,她看见——
关沁然想要将她拉开,可是一辆车已经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
白晃晃的车灯让她彻底失明……
阳光温暖地环抱在四周,叶蔺迷迷糊糊间听到一个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小蔺,妈妈的小蔺最乖了。”
妈妈?
不,妈妈早已经不在了。
是在做梦吧!
叶蔺看见了小时候的情形,她看见在家里的草坪上,一个美丽娴雅的女人温柔地抱着三岁的她,身上洒满了金色的阳光,一脸的幸福。
那是妈妈。
妈妈在怀孕的时候就已经被叶璋尧和外面那个女人逼疯了。
没人比叶蔺更清楚,从记事起就要日复一日的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在自己面前歇斯底里地尖叫,发疯,自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但妈妈偶尔还是会有清醒的时候,可有时候,越是清醒,反而越是痛苦。
画面翻转,转眼到了叶蔺小学二年级的那一天……
那一天,她背着书包放学回家,就看到妈妈躺在地上,手腕上不停地淌着血,地板成了一片血泊。
她被吓哭了,哭着喊着“妈妈”、“妈妈”。
她被鲜血滑倒,校服上滚了大片斑驳的血迹,手上也沾满了血,那种黏腻惊悚的触感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她双手爬在血里,爬到了妈妈身边,她想把妈妈扶起来,可是妈妈的身体好沉,好沉,她怎么也扶不起来。
第10章 这个世界不对劲
那时候,妈妈是清醒的,她看着她,笑得很美,很美。
妈妈抬起那只干净的手,抚摸着她的脸。
“小蔺,对不起,妈妈不够坚强,可是妈妈真的好痛苦,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小蔺,你是个坚强的好孩子,以后要乖乖听爷爷的话,长大了要好好保护爷爷,孝顺他,不要学妈妈这样,妈妈是个软弱的坏孩子,妈妈……不是个好妈妈……小蔺,对不起……对不起……妈妈、爱……你……”
“妈妈!妈妈……你不要睡,你睁开眼睛,你不要睡,小蔺害怕,妈妈……”
泪光模糊了眼睛。
两行滚烫的泪水从叶蔺的脸颊边流淌下来。
“妈妈……”
医院单人病房里,徐蔓枝听见声音,来到床前:“叶凛,你醒了吗?叶凛?”
床上的人不停地流着眼泪,泪水浸湿了枕头,不断地呢喃着“妈妈”,无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徐蔓枝的心竟有些被触动,伸手握住了那只手,声音也温柔了几分:“小凛,妈妈在这儿呢!在这儿呢!你醒醒啊!”
床上的人终于稍稍安稳了下来,又长又密的睫毛被泪水湿透,白皙精致的脸颊边泪痕泛着水光。
叶蔺缓缓睁开了眼睛。
半个小时后……
不对劲!
叶蔺觉得,这个世界还是不对劲。
梵高的《星月夜》消失了,但是好像变成了抽象派大师们的世纪大聚会。
每一个线条、形状、色彩、元素,她都认识,都能理解,但是全部堆放到一张画纸上,恕她直言……
什么鬼?
完全不懂!
面前这个自称是她妈的女人,到底是谁?
“叶凛,你怎么了?我是你妈呀!”徐蔓枝拧着眉头。
叶蔺:“……”
徐蔓枝:“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管你怎么怨我,我都是你妈。”
叶蔺:“……”
徐蔓枝:“这三天要不是我寸步不离守着你,你能醒过来吗?怎么?你这是攀上了高枝,就不想认我这个妈了?你可别忘了你真正的身份!”
叶蔺:“……”
叶蔺不是不想说话,她也想说点什么,好让这个女人赶紧闭嘴。
可她才刚醒,脑子里很乱,头也很疼,她需要时间整理思路,把每一位抽象派大师都请到各自的位置上,别搅合成一锅粥破坏艺术的美感。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
徐蔓枝一边骂,一边就要把手指往叶蔺开了洞的脑袋上戳,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推开门,怀里捧着一束香水百合,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
又是百合花。
叶蔺现在一看到百合花就发憷。
但她发现,这个男人她居然认识!
虽然只是曾经远远地见过一次,但确定无疑,此人正是蔚氏集团那位神秘总裁蔚斯尘的助理,庄简!
叶蔺好激动。
麻德,这个世界总算还有点熟悉的感觉。
不过,既然这位精明强干的总裁特助会出现在这里,那么……
此时就见庄简让到一旁,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纯深黑色的高定西服也掩盖不住那一身的矜贵明朗。
第11章 妹夫
“……”熟悉的面容映入眼中,叶蔺的激动瞬时烟消云散。
这个人?
就在不久前,或者说对她而言不过就是几分钟之前,她还打算把这个美人儿养在家里传宗接代。
庄简是什么地位?蔚氏集团高级特助,就连那些呼风唤雨的商场巨鳄们都要对他点头哈腰,礼敬三分。
能让他如此恭敬的人,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名门蔚家的公子,蔚氏集团总裁,蔚斯尘。
叶蔺明智地闭紧了嘴巴,裹紧被子往里面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
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得好。
“蔚总,您怎么来了?”徐蔓枝看到蔚斯尘,连忙迎了上去极尽谄媚,“您看这,叶凛只是一点小伤,还麻烦您亲自过来。”
说着,手忙脚乱地接过庄简递来的花束和果篮。
蔚斯尘温润隽雅的脸上挂着轻浅的微笑,得体,但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我受爷爷之托来看望叶凛。”
他看向病床的方向。
高挺的鼻梁上,极富质感的金丝边眼镜让他看起来斯文儒雅,风度翩翩。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蔚斯尘,叶蔺忍不住又往被子下面多缩了几厘米。
如果在酒店时见到的是这样的蔚斯尘,她一定不会把他误当成供人赏玩的小白脸。
徐蔓枝:“让蔚老爷子这么记挂着真是过意不去,叶凛刚才已经醒了,大夫也来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可能受了点惊吓,这孩子,都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还这么没出息。”
徐蔓枝在一旁喋喋不休,蔚斯尘始终带着得体合宜的微笑,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
他来到病床前,俯视着床上的男孩儿。
男孩儿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只露出漆黑柔软的短发和一双水雾未干的眼睛,眼角的朱砂痣被泪痕浸得格外明艳妖娆,仿佛连那双清澈的眼睛都染上了媚气。
男孩儿也正看着他,眼睛里带着警惕的防备,就像一只小奶猫藏起炸得毛蓬蓬的尾巴,躲在沙发后观察着陌生人,一旦陌生人靠得太近,这小奶猫一定会扑出来凶狠地挠上一爪子。
窗外的阳光正对着照在蔚斯尘的脸上,眼镜片上清冽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微微一笑,嗓音柔和:“妹夫,你感觉好些了吗?”
“???!!!”叶蔺的睫毛猛地一抖。
蔚斯尘喊她什么?
蔚斯尘刚才喊她什么?
叶蔺忍受着脑袋里的滚滚天雷,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波动。
被子里,她默默地把手伸向了自己的……下面。
叶蔺:“……”
艹!
少东西了!
不是,是她本来就没有!
什么情况?
蔚斯尘叫她妹夫,可她又是女的,难道这具身体还是她自己女扮男装的那具吗?
可如果是这样,她怎么会成了蔚斯尘的妹夫?
还有旁边那个妈又是哪冒出来的?
淡定!一定要淡定!
见床上的“儿子”迟迟不开口,徐蔓枝忙笑着道:“这孩子就是这么个性子,见了谁都不爱说话,蔚总,您别介意啊!”
好不容易才攀上蔚家这棵参天大树,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可千万不能得罪了。
第12章 蔚家的赘婿
“没关系,婚礼上发生那样的事情,叶凛可能真的是吓坏了。”蔚斯尘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我稍后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叶凛就有劳夫人您多费心照顾了。”
徐蔓枝:“哎,好,您去忙您的,等叶凛的伤一好,我马上就送他回蔚家。”
从病房里出来,蔚斯尘回头看向门窗的方向。
透过小小的玻璃窗,不期然间与少年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蔚总?”庄简不明所以,出声询问。
蔚斯尘收回视线:“走吧!”
病房里。
徐蔓枝戳着叶蔺的脑袋教训:“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人家蔚总跟你说话,你怎么连个P都不放?这要是惹恼了人家,蔚家一个不高兴要把你赶出来,甚至是要你离婚,那我还有什么指望?”
叶蔺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离婚?
也就是说,她已经结婚了?
她记得蔚家好像的确是有位掌上明珠,而且是蔚斯尘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可年纪好像不是很大。
蔚家这样的顶级名门世家,怎么会让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假男人?
关键还是个身份地位与蔚家完全不匹配的上门女婿!
这是报应吗?
她前一刻还想把蔚斯尘带回家当小白脸养起来,转眼她自己就成了蔚家的赘婿,成了蔚斯尘的妹夫。
叶蔺头疼,被子里闷得她喘不过气来,干脆一把将被子掀开。
徐蔓枝以为她是在发脾气,柳眉一竖,手指又狠狠戳在她脑袋上:“你还敢跟我发脾气?我怎么偏偏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你……”
“麻的别戳了!”叶蔺骤然回头,紧紧攥住徐蔓枝的手指,漆黑的眸子又深又冷,“劳资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糊,你再敢戳一个别怪爷对你不客气!”
“你、你……”徐蔓枝瞪大了眼睛,活像是大白天见了鬼,“好你个白眼狼,你现在成了蔚家的女婿了,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了,我是你妈!别忘了是谁把你养到这么大的!”
叶蔺被吵得脑袋涨痛,恼火地挥开她的手:“我妈早死了!”
很早很早,就……死了。
她起身掀了被子下床,踩了拖鞋走出几步,在徐蔓枝目瞪口呆中又折返了回来,抓起床头的手机,再次转身离开,径直离开了病房。
她要离开这里,她必须尽快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太不正常了!
要么就是她疯了!
“你疯了吗?”徐蔓枝的声音同时从身后的病房传来。
叶蔺:“……”
艹!
于是,医院里很多人都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年踩着拖鞋抓着手机,头发乱糟糟地从医院里跑了。
有人讷讷地抓住身边经过的护士,不确定地问道:“请问我是不是跑错医院了?这里是精神病二院吗?”
这些叶蔺现在统统都不关心。
从医院里跑出来,她径直冲向一辆刚好停在医院门口的出租车。
“去澜庭别苑。”
澜庭别苑是黎城古河边的一片古典园林区,叶家祖传下来的老宅就在其中。
第13章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谨慎起见,叶蔺没有告诉司机具体的位置,进入澜庭别苑地范围,她便在中途挑了个地方下车,让司机在原地等着。
她也没有直接就跑到家门口去敲门,而是在距离叶家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躲了起来,远远地看着。
家,还是那个熟悉的家。
但家里的人呢?
爷爷,还……好吗?
叶蔺没等多久,那道大门就自动打开了,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儿开着一辆蓝色的敞篷跑车从里面出来,疾驰而去。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跑车开走后,又有几个佣人打扮的人收拾着一堆枯枝败叶,似是要全部清理掉。
叶蔺的瞳孔骤然缩紧,黑沉冰寒。
这些佣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而那些被连根拔起清理出来的花草枝叶,都是她曾经为了给爷爷解闷亲自采买带回来,又陪着爷爷亲自种在花园里的。
为了能种活这些花草哄爷爷高兴,她还特地找园艺师学习了几个通宵。
如果爷爷还在这个家里,如果爷爷还好端端的,就算自己不在家,爷爷也绝对不会清理掉这些花草。
叶蔺的心突然就揪了起来,呼吸发紧。
她几乎是冲回了出租车上:“师傅,麻烦用一下您的手机,我想给我爷爷打个电话。”
司机几乎听到了少年声音里的颤抖和哀求。
“给,孩子。”
叶蔺匆忙道了谢,接过手机,熟练地拨出一个她倒背如流的号码。
平缓的提示音清晰地从手机里传出。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叶蔺抿了抿嘴唇。
一旁的司机有些担心地留意着少年的反应,但见少年没有任何反应,表情若无其事地重新拨号。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如果是通了没有人接,哪怕是关机也好。
可是,爷爷用了几十年的手机号码变成了空号……空号……
原本还担心这通电话可能会被别人接到,会被人顺着号码查到她这里,这才借了司机的手机。
可现在连这个担心的必要都没有了。
叶蔺把手机递还给司机:“谢谢。”
司机没有接:“要不再试着打一次吧,是不是号码错了,或者你再联系一下家里其他人,或者邻居?”
“不用了,谢谢。”
两次,足够了,拨错号码什么的,不存在的。
叶蔺用一只手将遮在眼前的碎发拂到头顶:“师傅,麻烦送我去璧雍中学。”
璧雍中学,是黎城最好的一所高中。
司机猜测这少年或许是璧雍中学的学生,心想这样也好,回学校有老师同学照顾,总比穿成这样到处乱晃让人放心。
毕竟这天眼看着快要下雨了。
车子出发,叶蔺望着前方只呆怔了片刻,还有一个人她或许可以联系。
但当她拿起手机,黑色的屏幕上映出了她现在的脸。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叶蔺自己已经23岁了,因为常年熬夜,四处奔波,生活毫无节制,她那张脸糙得很,看起来大概像二十五六、二十六七?
当然那并不是坏事,很早以前她就因为看起来太年轻,跟人谈生意受了不少轻视。
但现在这张脸呢?
16?17?
最多绝不会超过18岁,嫩得能掐出水来。
第14章 跨越了两年
叶蔺嫌弃地拧了拧眉。
这长相也不好,长得比花璟那小子还妖艳祸水,一点气势都没有。
事情不是一般的玄幻啊!
真不是她哪个仇人趁她昏迷给她整了容吗?
这些年她得罪的仇人可太多了。
叶蔺的电话终究没有打出去,郁闷地捧着脸狠狠搓了一把。
顶着这张脸,就算是亲妈活过来都不会认她。
到了璧雍中学,叶蔺直奔校门口的传达室:“你好,我找高三九班的顾余年。”
“老徐,我来取快递。”一个女老师正好经过,听到叶蔺的话,扭头看了过来,“你找顾余年?”
叶蔺认得这个女老师,正是顾余年的班主任。
“是。”叶蔺点点头。
女老师却眼神古怪地打量了她一眼,哭笑不得:“顾余年早就毕业了,现在都已经在读大二了吧,你真要找他,也应该去他现在的学校啊,怎么跑这儿来了?”
“……”什么?
见叶蔺呆呆的不说话,女班主任似是怕她不相信,说道:“我是他以前的班主任,顾余年那么优秀的学生,现在又成了大明星,我肯定不会记错的。”
成了、大明星?
叶蔺不记得她是怎么回到出租车上的,她只是双手抓着手机,死死瞪着上面显示的日期。
之前为什么没注意到呢?
这年份不对啊!
两年!
她不过就是闭眼又睁眼的工夫,怎么就跨越了两年?
班主任说,顾余年高考毕业后就进了黎城电影学院。
但叶蔺还清楚地记得,那小子曾经对她说:
“哥,我看你做生意挺有意思的,将来我高考志愿也要填诺兰国商,等毕业了就跟着你混。”
混个P!
说好的诺兰国商呢?怎么跑黎影去了?
雨珠“啪嗒啪嗒”地敲打在车窗上。
叶蔺的视线掠过窗外的一栋高楼,在她的记忆里,这栋楼盘还在建设中,可眼前都已经封顶竣工投入使用了。
沧海桑田,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东西了。
顾余年,那个被爷爷资助长大的贫困区小孩儿,那个成天追着她“哥、哥、哥”地喊着,喊得她耳朵都起了茧子的大男孩儿,又变了多少?
雨珠零零落落,出租车在电影学院的校门口停下。
正在此时,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影从学校跑了出来。
高大帅气的男生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拔足狂奔,遇到同学向他打招呼也没有停下,只是匆匆摆一摆手。
臭小子,好像又长高了。
顾余年跑进了学校门口的一间花店,出来时手里捧着两束鲜花,是黄白菊和白百合。
顾余年上了一辆出租车。
叶蔺马上让司机跟了上去。
司机师傅这一路拉着叶蔺跑下来,已经完全搞不懂这个好看的少年到底想干什么了。
现在的小孩儿啊,都神经兮兮的。
车跟到半路,看着前进的方向,叶蔺大概想到了顾余年要去的地方。
她在手机上搜索“帝业集团”,搜索“帝业集团总裁叶蔺”。
看到一连串的搜索结果,她默默地关掉了手机,咬紧的牙关让下颌骨的线条凌厉如刀。
南松陵园。
阴沉的天空低低地压在山顶,山间茂盛的松柏林在雨雾中越发浓翠。
一排排墓碑沉默地立在雨中,连同人的心情也跟着压抑沉闷。
第15章 两座墓碑
叶蔺躲在一丛松树后,看着顾余年在两个墓碑前站定,将两束花分别放在墓碑前。
顾余年弯下腰,用袖子小心地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
“爷爷,蔺哥,我又来看你们了,最近学校实在是太忙了,我就少来了几趟,你们别怪我,哥,你可别打我啊!”
他冲着右边的墓碑做出抱头躲闪的动作,就好像那里真的有一个人要冲过来敲他的头。
“爷爷,您可管管我哥吧,叱咤风云的商界贪狼,这么强悍,就算是做gay,人家都不敢让她做受,更何况她还是个女的,这哪个男人敢娶她?”
顾余年盘着腿坐在了地上,不管雨水是不是把他的裤子浸湿,就那么和两块墓碑面对面地坐着,絮絮叨叨地聊着。
“哎,哥,你真的是女人吗?虽然我听见那些混蛋是这么说的,可我还是不相信,你要不是男人,那这世上就没男人了。”
“爷爷,说实话,您当年决定资助我,其实是准备让我给蔺哥做童养夫吧?您看您怎么不早说呢,早说我就不用努力学习了,我哥这么有钱。”
他聊着,嬉笑着,躲闪着,在旁观者的眼中就好像在对着两块墓碑演着一场独角戏,并且还乐在其中。
演着演着,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从他上扬的嘴角缓缓地滑落。
他抬手抹去唇边的水珠,笑着眨眨湿透的睫毛:“哥,下雨了呢,下雨天我还来看你,你感不感动?你……”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突然学着那人生前爆粗口的口吻,对着墓碑大喊:“你特么的敢不敢动一动?从里面爬出来动一动啊!哥!哥!”
“哥……”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双手捧住脸,将极力压抑的哭声埋入掌心。
墓碑上,照片里的人一身挺拔的黑色西服,刻意描画成的剑眉凌厉地扬起,自信洒脱,唇角邪气而桀骜地勾着,坚定的目光默默地看着他,无声。
顾余年在墓前坐了很久,来时的丝丝细雨早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瓢泼之势。
他就像只掉了队的落汤鸡,呆头呆脑地盘腿坐着。
血水和着雨水从额头的绷带下渗出来,漫过眼帘,叶蔺的视线被淋得有些模糊。
这个男孩儿只比她小五岁。
在她十岁那年,爷爷带着她去了那个偏僻又贫困的小山村。
在一间简陋的民房前她看到了那个挂着两条鼻涕的小男孩,又干又瘦,被晒得黑黢黢的,正坐在小板凳上帮病重的奶奶搓着衣服。
爷爷说,男孩儿的父母都在黎城打工,爸爸是帝业的一个保安,妈妈在医院里给人当护工。
男孩儿的妈妈突发疾病去世的那天,他的爸爸请假赶去医院,却在途中遭遇了车祸,家里就只剩下了病重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
爷爷听说后就决定资助男孩儿长大成人,在男孩儿的奶奶过世后,又干脆把男孩儿接到了黎城。
后来爷爷曾私下里跟叶蔺说,他自己并不是单纯为了行善,当然也不是顾余年鬼扯的什么为了给叶蔺准备童养夫。
他只是想给叶蔺找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