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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省九思     带着经典必背在异界txt下载     带着经典必背在异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一章 一击抹喉

    “好汉饶命、大侠饶命……小的只知道王府地牢在后院,可我从来没去过后院地牢,我真的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儿啊……”

    随着许年的语气的急促且严厉,他手上扣着守卫俘虏的脉门时便愈发的用力,这守卫的脸色也因疼痛而愈发扭曲惨白,口中也是不断求饶。

    “哼。”

    许年冷哼一声真灵自其脉门处冲入守卫俘虏的心脉,那守卫声音也没有发出便直接被震断心肺而死,在许年眼神的示意下。弥苦和尚也是面不改色干脆利落的结果了另一守卫,这倒让许年有些惊讶了。

    “初音山地脉灵气充沛,故而山林之中多凶兽,出家人慈悲为怀,那也是要在对自己慈悲之上,对己尚且不慈,对人焉能慈悲……南无大自在初音大菩萨。”似是在回应许年的惊讶之色,弥苦和尚口宣一声佛号,自言自语一句当做答疑之辞。

    许年只能说是初家人的言行不与出家人相同,但也听上去好有道理的样子。

    此刻已经打听出地牢大致的所在,事不宜迟,许年和弥苦将这两守卫的衣甲套在身上,兵刃拿在手中便故作镇定且正常的的从哨塔高梯上爬下,装做要去如厕的样子,在来到一处墙壁后,再借着黑夜的阴影隐藏着身形向后院潜入而去。

    后院里的守卫更加森严,单单是站在门口把守的兵丁就有一队六人之多,这还是只是明面上的固定哨,在感知中隐藏在那假山石之后,葱茏覆盖着积雪的高柏之上,甚至是在这砖石地下都有着人员活动蹲守潜伏的迹象。

    感知在向后延伸,逐渐覆盖了整个院落,虽然那守卫不知道地牢的具体的位置,但此刻在许年的感知之下已经能够大致推断出地牢的所在,因为在其感知之内,只有那么一片面积不小的地下空间是黑色不可探测的,而那里明显就应当是有着禁制的地牢。

    隐匿身形的法门,许年并不擅长,弥苦和尚也是一样,但这不能成为停止不前的理由,要知道越是拖得时间越长,地牢中的赵公子就越来越危险——到目前为止,许年还是习惯于称呼赵如意为赵公子。

    天上月明星稀,是个不错的月亮天,但对许年两人而言则是个很差的潜入天气。

    就在许年要直接硬闯之际,忽然被默不作声的弥苦和尚拉住了,初音山未来寺的初代大弟子指了指上方的夜空,但见朦胧的双月之外,有一大片云彩正在苍穹之上穿行,大约再过上几十息便可遮盖住赤银双月。

    许年见此强自按下心中的不耐,静静的等待着——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赵公子被抓之后,许年的心情就很是焦躁易怒。

    或许在许年的心底是把那个时而天不怕地不怕,又时而能细心安静、时而乐观开朗的赵公子当做了自己的朋友,而作为自己的朋友,许年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因为曾经的他有过失去友人悲痛与忧伤。

    往事不可追,今时犹可为!

    就在此刻,那天上的云彩悄无声息的遮住了明亮的赤银双月,许年脚下一点顷刻间便借着这片刻的黑暗从那高墙之上翻身而入。

    借助此地的天地元气将自身团团包裹,落下的脚步又极轻,故而远处的狼犬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就这样许年和弥苦和尚两人的脚步不停,趁着乌云的遮蔽,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了回廊,然后来到那间地下全是黑暗的房屋外。

    并没有丁点的停留,在院落之外时许年已经感知到了这处的守卫人数与大致实力,顷刻间如两道黑色光芒闪身来到房屋守卫的身旁,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刻,许年和弥苦两人已然将其尽数扭断脖子。

    这一下,许年还用上了回乡偶书加持的子弹时间神书意,端的干净利落、快捷无比,六人的小队倒是有五人皆是死在了他的手下,只有一个是弥苦和尚结果的。

    根据适才的观察,每隔三四百息的样子就会有巡逻兵丁路过,也就是说拓跋力格王帐之中最晚会在三四百息时发现守卫身死,再根据实际情况的不同,或者有人探查等不确定性的变故,这个时间还会大大缩短,此刻留给两人时间不多了!

    如同一道黑色光芒一般,许年刚刚从一息的子弹时间状态中出来,稍稍看准方向便再次启动了吗,因为从房屋墙壁上的透光格栅中,已经有兵丁向此处走来的光影,不进如此,在那地牢的入口处,还有一个带着毡皮帽子的蛮子在向上走着,欲要露头!

    寒风呼啸,风吹月明,此时此刻,情况万分危急!

    “跟上!”

    只简简单单的低喝一声算作知会,也不管弥苦和尚是否跟得上,许年便又再次身化黑光进入子弹时间的状态中。

    以外界时间一息当三百六十息,持续外界时间三十息,这是许年现在时间神书意的极限状态。

    考虑到的地牢劫人之后定然会有一番恶战,他的子弹时间还不能用尽,这就要求他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击败地牢中的看守,且将赵公子等人给救出。

    昏暗的灯火一闪一闪,火盆燃烧引起的烟熏火燎味、烙铁烫伤皮肉的焦糊味、干草腐烂的腐败味、地底渗水引起的潮湿味……甫一进入地牢,这些古怪难闻的气息便扑鼻而来,这里是比王庭贫民窟还要阴暗的地方。

    精神紧绷的许年,无比珍惜着眼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外界时间第一息,少年手中钢刀直接擦着迎面而来的狱卒脖颈划过;然后便是在那张油腻脏兮兮桌子旁喝着小酒,吃着下水的小头目模样的两个蛮子。

    手起刀落,利索无比,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

    这蛮子小头目空有一身志学境的修为,但在这一息化三百的子弹时间之下,也只能一点反应也没有便被一击抹喉。

    当弥苦和尚跟进来之时,所见到的便是三个脖颈被割,捂着脖子却止不住喷血的蛮子狱卒!

第三百零二章 牢中之牢

    弥苦和尚早就见识过许年那快逾鬼魅的速度,但此刻再看到其竟在一息之间完成干净利落的三杀,并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以手中弯刀一连劈开了十几个铁牢的门栓。

    地牢囚禁的凶徒,得罪过拓跋力格的官员、被拓跋力格抓捕的要犯、被强掳至此的商贾、平民……一帮在地牢中关押多日的犯人或者无辜平民见到被破开的牢门,在片刻的呆愣之后,又看到平日那张扬跋扈凶狠非常的狱卒和牢头捂着喷血的脖子倒地,他们顿时欣喜若狂,一窝蜂的冲出牢门!

    当许年从子弹时间状态中出来时,已经是两息之后,地牢长长的甬道之中,又多了三四具身有修为的蛮子狱卒尸体,而那些没有修为的在身的狱卒,面对如此之多牢中出来之人,仅仅招架几合便在推搡中被打倒在地。

    愤怒、含恨的拳头和重脚落在倒地狱卒的身上,只片刻便一命呜呼。

    一时间整个地牢中奔走声,欢呼声,呼喝声不绝于耳,堪称热闹非凡。

    “赵公子,你在哪?”

    许年刚才在砍翻地牢狱卒之时的子弹时间中也查探了十几件地牢,其中并无赵如意的影子,此刻高呼一声却得不到回应,他不由得心下大急,“老苦你去守着出口,别让人包了饺子,我到里面查探一番!”

    这时许年回头看到一帮刚刚破牢而出之人正在那唯一的出口通道处争抢厮打,心下突然警醒,当下便是立刻让弥苦和尚去把手通道入口,以免被别人瓮中捉鳖。

    “好。”

    那边的弥苦和尚点头应声,随即便往墙壁上连连踩踏瞬间越过了众人头顶,抢先出了地牢入口,而就在此刻,地牢外的惨叫声,兵刃交击声,呼喝怒骂声也清晰传来。

    看来上面的守卫已经发现地牢处有外敌入侵,此刻正调动兵力源源不断的前来镇压。

    此地不可久留,许年心思电转,脚步也是不停,瞬间再次进入了子弹时间状态。

    这一间,没有!

    这一间,没有!

    这一间,还是没有!

    ……

    此刻是处在时间神书意的奇妙境界中,思维似乎也被加速的许年这时显得极为烦躁,更为不耐。

    忽然,在这地牢长长甬道的尽头处一拐弯,前方有一扇黑沉沉的大铁门正紧闭着!

    在外界时间持续的一息之内的末尾处,许年的感知延伸而去却是一无所获——是了,定然就是这里!

    这里应当就是关押重要人物的深层地牢,可是这厚重的铁门外部光滑无物,想来是从里面才能打开的,真灵运于双手退推上去,脚下因发力而使所踏石板凹陷,这足有数千斤的推力施加上去,那铁门却纹丝不动!

    在外界时间第二息开始之时,许年已经来不及细想,双手握拳,真灵元气聚集与双拳之上,此外界一息而实有三百余拳挥出,那震天响的轰然之声连成一片,化作晴天炸雷一般在这近乎密封的地牢中传出。

    毫无花哨仅凭速度、力量以及攻击频而发出的直拳竟然引起了元气震荡与共鸣,地牢顶部的加固禁制被破坏,扑梭梭大块大块的土石掉落,四周墙面也出现了皲裂如蜘蛛网般的纹路。

    当子弹时间第三息开始的那一刻,这道铁门四周的砖石尽数被震碎,随后便是轰然倒塌。

    急速运动中的许年近乎达到了隐身的效果,门内的守卫和在此间的地牢总管千夫长拓跋鲁,只觉一阵狂风吹过,卷起大片扬尘,而眼前却无人影。

    “阿鲁姆……安克拉……腾格里!”从千夫长拓跋鲁的口中喝出一声源于北蟒书院的萨满教秘术,随后其双目翻白,极其骇人,但却从那真气流动中找到的许年的行进轨迹。

    拓跋鲁作为金帐千夫长,小王爷拓跋力格的亲信,其有而立境中阶的修为,比许年还要高上一个小段位,但是此刻他发现归发现,目力所及却身法跟不上,因为许年实在是太快了!

    铁门之后的所在甚为空旷,只在四周分布有三间相隔甚远的独立铁牢,看到那墙壁缝隙处黑沉沉中泛着乌褐光泽的铁锈色,这三间独立铁牢怕不是用铁水通体浇筑!

    这在极度缺铁的草原上可是极其奢侈败家的做法,但也能从另一方面说明这些铁牢的坚固性,尤其是此刻还能看到墙壁之下的那具有浓郁萨满教风格的符文纹路。

    通体铁铸并有符文之力加持,且又是在地下,劫牢救人?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一息之间在这铁门之后的牢中之牢内,许年已经了数圈,也已经大致看清楚了此间的状况。

    厚重的铁牢仅在墙壁上只有一个紧闭着的碗口大小投放食物用的小口,连个通气之处都没有看到,没有半点声音从中传出,除此之外那铁牢之门还是在平面上的内锁,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简直就是个铁盒子!

    而且因为四周墙壁上都有符文禁制,故而许年也无法查探出哪一间铁牢中关的是赵公子,此时此刻局势对许年的营救极其不利。

    典籍中常常倡导四两破千斤的以巧破拙之法,但巧劲往往有时穷尽,在情况最危急时刻能用上的还是需要简单粗暴的直接应对,就比如现在。

    又是一息耗尽之后,许年回头看向身后,那刚进门所见身着千夫长服饰的蛮子军官已经提起狼牙棒如同一帧帧慢放的老式电影般向自己扑来,当然现下许年注意的焦点并非是那似乎还沾染着血迹与碎肉的黑铁狼牙棒,而是在其腰间的那一串哗啦啦作响的钥匙!

    尽管有着时间差之下,三百多倍的身体反应加速,许年还是能感受到那看似缓缓袭来,实则如山崩海啸似的威势。

    手中的凡品弯刀加持上真灵元气,用力向着狼牙棒左侧狠狠投掷而去,随后许年便一个矮身急速向前,伸手凌空虚探——借问飞花归不归,不信东风唤不回!

    擒龙控鹤之神书意再次发动!

第三百零三章 陷阱、破局!

    且说子弹时间状态中的许年以钢刀侧面将那来袭的狼牙棒稍稍击的微微一侧,然后便矮身向前,欲用擒龙控鹤之术取下那千夫长拓跋鲁腰间挂着的牢房钥匙。

    因拓跋鲁向前猛冲的剧烈运动而导致钥匙哗啦啦作响,在这被拉长了的时间中,那响声悠悠绵长,铜锡合金的钥匙闪着金黄色的光泽——这是此刻许年唯一关注之处。

    探出的右手作势欲抓,一股气流在真灵的催发下如同延长的手臂一般将那钥匙缠住,眼看就要得手,但就在此刻许年眼神的余光忽然看到了慢动作中的千夫长嘴角便一股缓缓展开的笑意!

    不好,这是陷阱!有诈!

    这是许年第二次在强大的子弹时间神书意中感到威胁。

    手臂猛然收回,倒卷而回的真灵元气如同自己击打自己一般让许年闷哼一声,下一刻一道如同匹练一般的幽寒刀气顺着那钥匙的方向猛然劈来!

    尽管有着子弹时间的神异,这刀光依旧是那样的快,丝毫不受时间延长的影响,似乎是早就在这里准备好的,而许年的触碰那钥匙就是一个触发开关。

    此刻开关被激活,刀气自然而然的激射而来。

    刺啦一声,许年大意之下不及躲闪,身上的蛮子军袍被割开,幸好里面衬着的是唐阶冰螭甲,能有效的抵御外来气劲,这才没能让他受伤,当然疼痛是免不了。

    借着被这道刀气击中的劲力,许年急速倒飞而出并凌空跃起,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在地牢的阴影之中还藏匿着一个黑衣黑甲双手手持五尺直刀之人,这刀单刃开锋,刀身微弯,寒光似水宛若清泓,显然不是凡品,在许年脑海中能对上号的,就是那前生中图片上所见的唐刀或者东洋刀。

    莫非这个世界上也有忍者这种职业?莫非刚才那便是拔刀术么?

    许年心思转的飞快,但是时间宝贵,他也并没有浪费,而是直接向前一个翻滚,就地拾起一柄弯刀,向那黑衣黑甲的双手持刀之人冲去,因为在他的感知中,此人的修为并没有那个千夫长高,以一敌二当然是要先捡软柿子击破一人才是王道!

    此刻从许年来到的地牢之外,用两息时间斩杀了看守在外的六人小队;用两息时间冲入地牢击杀三名狱卒,并砍开十余间牢房;用一息时间找遍地牢外层,击杀有修为的狱卒头目;又用两息时间施展神书意震开地牢内层铁门,然后便是进入内牢的一息搜寻,三息交手。

    若是包括此前凌晨时分动用两三息时间,到现在为止的十二个时辰之内,许年已经消耗了十四息神书意加持的时间威能。

    自从在回乡偶书中领悟子弹时间这项神异威能之后,许年对时间的流速格外敏感,故而现在的他知道,自己仅剩下十六息的时间神书意可以使用。

    不,去除逃遁以及应付意外事故所用,能留给许年自由支配的仅仅六息不到!

    而就在这六息之中,许年需要击败此间的两个蛮子高手,还要找到并救出赵公子,这何其难也!

    在拾起弯刀,向那黑衣黑甲的蛮子刀客袭去之时,许年已经服下了出书院前,萧飞燕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服用的玄黄丹。

    这枚玄黄丹价值四十学分,和能提升境界的不惑丹同等价值,同样珍贵,但不同的是这只是一个消耗品,有着不稳定性的消耗品。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想要获得超出境界的提升,那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玄黄丹的功能很简单——消耗精血,激发潜力。

    仅此而已!

    也就是仅此而已!

    子弹时间中的许年手中弯刀忽然变得飘忽起来,地脉之中灵气,牢房之外的元气疯狂的向着地牢之内涌入,就连那夜空之上的赤银双月也变得愈发澄澈皎洁起来。

    “嗯?拓跋力格又惹了什么人?”

    在一处被诸多华屋美厦所环绕的简陋狭小破旧的帐篷中,一名胡子乱糟糟,面上纹着奇怪纹路的老者目光一紧抬头看向破旧的篷顶。

    “修为突破?这是?”

    王庭一角中,在诸多贫民破旧的棚户范围之内,有一处宽敞的大殿,其内有****从中隐隐而出,一个身穿干净黄绫的光头男子正以无心朝天的坐姿,目光淡漠的看着下面几十男女弟子们无遮荒唐的一幕。

    “神书之力……中原人?”

    拱卫金帐的军营之中,一位毫无彪悍之意,却依旧威势无双的着甲男子手按陌刀,目光一凝看向小王爷府邸处。

    ……

    因为许年服用玄黄丹修为暴涨而导致的天地异象让拓跋力格王帐处发出了惊人的动静,此时此刻这里已经引得金帐王庭中无数高手的注意。

    有许多人正在快速向这里赶来。

    这次,留给许年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外界发生的事情许年一点也不知道,也没有精力去知道,此刻他手中的普通凡铁弯刀,闪烁着青色蓝色的光泽,这是许年天赋神书中的风行水元之本源!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弯刀带着无边的威势向那黑衣黑甲之人砍去,许年已经能在这缓缓的时间流速中看清那黑衣人渐渐变得惊恐的面容,被强大威压锁定,且又是这般一息三百的急速下,这只出了一刀的黑衣人丝毫动弹不得!

    轰!

    薄薄且只有三指宽的弯刀,发出了如同山棱崩般的威力!

    一击之下,宛若清泓的四尺长刀应声而断,如切豆腐般的顺势而下,直直的刀气没入坚实的地牢石板地面,在其上形成一道长长的裂缝,而那石板下面浇铸的符文铁板竟然也被切开!

    这是今天所能动用的第十五息!

    然后那柄被无穷真灵元气所包裹的那柄薄薄弯刀发出难听刺耳的吱呀之声,似乎这凡铁已经承受不住巨力的灌注正处于崩解的边缘!

    但即便是这样,它还是按照许年的心意在刀气下劈的巨大惯性作用中,被硬生生的将刀锋扭转并挥向了左方手持狼牙大棒的千夫长!

第三百零四章 毙敌……闲敲棋子落灯花!

    刚才过去的几个呼吸间,作为最得当今金帐汗王欢心的拓跋力格小王子账下心腹千夫长的拓跋鲁仿佛经过了一个寒暑那么长的时间。

    从开始施展秘术锁定劫牢者的身形,到佯攻的同时略施小计吸引劫牢者将注意力转移到钥匙上,再到用东瀛武士的必杀技偷袭劫牢者,这一切都在自诩是个有头脑千夫长拓跋鲁的计划中。

    计划的前半段很是完美,就如同按照既定剧本来演绎一般,但是计划的后半段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拓跋鲁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个在拓跋力格小王爷面前施展神奇东瀛秘术,让诸多将领幕僚为之惊叹的东瀛武士就这么一击被劫牢者劈成了两半,而且从劫牢者手中那普通士兵所持的凡铁弯刀上还有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威胁。

    对拓跋鲁而言,今夜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难以捉摸,场间的形式是如此的陡转之下!

    子弹时间继续坚定不移的展开着,这已经是今天所能动用的第十六息。

    一刀下劈在狼牙榜上的三寸处,在通体铁铸的狼牙棒稍稍漂移的瞬间又是一刀斩在棒身中央,紧接着又是重重击打在狼牙棒长长的手柄前端……

    一刀空挥在千夫长大汉的头顶上方,一刀又空斩在大汉的左侧,一刀又是虚劈在大汉的前方……

    一刀、两刀、三刀……

    薄薄的刀身上已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纹,之所以还没有立时崩解,那是因为其有真灵元气缠绕其上,可以预见的是一旦这雄浑的真灵元气激发出去,那么这柄刀定然会立时化作齑粉!

    此刻许年看似的毫无作用的空挥与空击,却让千夫长拓跋鲁的面上屡现惊慌可怖之色,原因无他,实在是拓跋鲁眼中锁定的劫牢者手中弯刀的似乎无处不在,而每一个他将要进行的变招似乎都被敌人预见,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被那可恶的劫牢者指着破绽要害!

    这怎么可能!

    但这确实存在着!

    拓跋鲁就如同空有一身神通的巨人,却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甚至连足都不能抬!

    极其的憋屈,也是莫大的恐惧。

    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敌人身上的许年,莫名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子弹时间状态下时间流速的放缓和被神书意增强了数倍感知产生了奇妙的、一加一大于二、甚至是超过十的反应,此刻的许年可以感知到对手脉搏的跳动、血液的流淌、真灵的轨迹……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至此真灵元气涌动之刻,许年识海中的砖红色经典必背,轰然之间又掀开一页!

    黄梅时节家家雨——不应时!此刻乃是隆冬之际,而非春风拂面之日!

    青草池塘处处蛙——不应景!此处乃是大雪初晴的北地草原,而非烟雨绵绵的江南水乡!

    有约不来过夜半——不应情!此间乃是王府地牢,而非约客待友之所!

    不应时、不应景也不应情,那何以悟出了这首宋阶神书?

    全在最后一句耳!

    是为——闲敲棋子落灯花!

    无聊敲着棋子,震落了油灯上灯芯燃尽后的灯花,是那“闲敲棋子”四字。

    落子是为弈,弈者见一而度十,此刻许年正是见敌人之情状而忖度其后之走向——正如那高明的棋手、弈者。

    这首在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神书被许年顿悟之刻,也突兀的出现在方圆几十丈内的所有人耳边。

    不懂中原汉话的兵丁只当是恼人的噪音,而懂得的却又是感到不知所云,因为这实在是不应情也不应景,即便有那么些许威能,但也仅仅只能发挥一两成的威力。

    所有人包括在外面守着地牢入口的弥苦和尚都没有发现其中真意。

    倒霉的千夫长拓跋鲁就是许年顿悟弈者神书意的第一个受术者。

    举步维艰、处处受制……

    拓跋鲁憋屈的只能鼓荡全部真灵元气护身,同时挥舞着狼牙棒左支右挡。

    第十七息、第十八息……

    子弹时间状态下的两息之间,有四百多刀挥出,变换了两百多个身位,积攒的刀气纵横交错,如同天罗地网一般封住了拓跋鲁的所有走位,指向了他所有的要害,击中了他全部的破绽……

    嗷——

    这是拓跋力格小王爷账下最有前途的千夫长拓跋鲁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憋屈、无奈、愤懑、不甘……但依旧是归于沉寂。

    那串钥匙从和那柄弯刀一样分崩离析的拓跋鲁身躯上消失,然后咔哒一声瞬间打开了三间全部为生铁所铸的大牢。

    此刻,第十九息结束。

    许年手中抱着的是披头散发昏迷着的赵公子,手中牵着的是个扎着草原蛮族小辫偏黑色皮肤的七八岁男孩。

    “呼……跟上我,能走吗?呼……”

    解除了回乡偶书神书意,从子弹时间状态下恢复如常的许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吩咐道。

    “能。”

    看着许年手中的犀角匕,那眼圈通红的男孩重重点了点头用有些生涩的汉话回应着,看来这的确是刘清平家的儿子,不然也不会懂得汉话。

    单手抱着昏迷的赵公子,许年往口中塞了一枚回春丹、舌根下又压了一枚金风玉露,随后俯身拎起了那杆长约一丈的巨大狼牙棒,许年看了看身后的男孩眉头一皱再次俯身道:“上来我背着你。”

    “不,我能走。”这男孩很是倔强。

    “你的速度太慢,是不可能跟上我的,若你出事,我没办法像你爹交待,你也没办法在将来给你娘报仇,现在我命令你,上来!”许年一晃那犀角匕,倔强的男孩终是同意了。

    那一番恶战不过是兔起鹘落的七八个呼吸时间,这番对话倒是浪费的几十息时间。

    背起的男孩,抱着赵公子,拎着狼牙棒的许年真灵元气再次加诸于身,如一阵风般向地牢出口奔去。

    而就在许年出了地牢内间进入那长长甬道之后,从另外两个被许年用钥匙打开们的通体铁铸的牢房内哗啦啦咔嚓嚓响起了一阵铁链断裂声,低沉的咆哮、沉重的脚步渐渐从漆黑的铁牢中走出。

    摇曳的火盆光影中,那是一人、一兽!

第三百零五章 逃、逃、逃!

    且说许年在打开地牢内层三间铁铸牢房门之后,从中救出了昏迷的赵公子和杂货商刘清平的儿子后便急急的向外奔突而去,这时在许年未曾关注的身后,与铁链呛啷啷的拖地声中从幽暗的铁牢内走出一须发丛生足有尺余的大汉和一头低低咆哮额头正中有月痕标记,身上伤口斑驳的一瘸一拐的黑狼!

    不提这边两厢无事、共同向前缓缓前行的一人一狼,单看冲到地牢出口的处的许年三人,外界传来的隆隆之声已经让抱着赵如意的少年不得不放缓脚步,随时准备之后的大战了。

    “南无大自在初音大菩萨……”

    刚从地牢出口一跃而出的许年听在耳中的第一声便是弥苦和尚口宣佛号的一句话,在看向四周,此间已经被大队金帐守卫包围。

    整齐有序的脚步声,简短有力和呼喝声,寒风之中统一的大旗飘扬声……

    这一切都让人感到个人力量在面对众人之力时的绝望感,尤其是其中那许多小队之中北蟒书院修行者运行真灵、萨满教僧人布阵所发出的真灵元气外泄之势,当然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在这些兵丁包围之外还有数个急速而至的强大气息。

    为了认识才不过十几日之人,就将自己陷入这等危险境地,究竟值得吗?即便所救之人是个大宋皇室的公主?!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许年不由自主的有过这样的扪心自问。

    但是最终许年选择的是吞下那枚被告诫服用需要慎之又慎的玄黄丹!

    这不是认识才十几日的陌生人,而是悉心照顾自己七八日的朋友,自己要救的并非是大宋皇室的公主赵如意,而是自己的朋友赵公子!

    “老苦,对不起了,这才出山就让你陷入这般境地,若是不幸,你的入世之旅可就要到此为止了,如此看来,你师父的卜算有些失误啊,我可不是什么合适的接引人。”许年忽然咧嘴一笑,右手持着的巨大狼牙棒也被拎到了斜斜的身侧之前。

    “南无大自在初音大菩萨,师傅的卜算不会有差,初音山未来寺的传承也不会二世而断。”弥苦和尚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手中的舍利佛珠却是在手掌上又缠了两圈,“师傅所言不差,山外的世界很是精彩,贫僧的入世之途的开端,很是不俗!”

    面对大队草原的兵丁的包围,两人在包围圈中做着简短的交谈,若是换个许年前生所看的影视剧作品,那当是兄弟同心以寡敌众这种极为壮观且震撼人心的场面。

    心下莫明浮现出这般想法的许年不由得又心下哂笑,以寡敌众的后果也要看那个寡是不是有光环加身的主角。

    那么在自己的这场神秘的异界之行中,自己是不是主角呢?刚刚出山的和尚是不是主角?怀中所抱的赵如意是不是主角?身后怯生生却很是坚定的握刀小男孩又是不是主角呢?

    不得而知!

    适才被许年放出的地牢之人,大多数都倒在了周围金帐守卫的刀下,仅有少数逃出包围圈的,在一片呼喝声中那逃遁处的声息也渐渐消退,显然事有不测,由此可见那些逃出地牢之人终究是没能逃出这戒备森严的金帐王庭腹地。就在如此紧张的境况之下,许年脑海中诸多念头浮现。

    “射箭!”

    随着一名骑在马上的将领手中弯刀下挥,一连串整齐划一的弓弦紧绷声传来,然后随即便是箭矢破空的嗤嗤声!这些箭矢所指的目标不消说便是此间仅剩的许年四人。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弥苦和尚低低的一声佛偈出口,金光一闪中地牢所在处地上的房屋门前出现了一道青芒光罩,将这射来的箭矢尽数遮挡,而与此同时,许年已经抱着赵公子,拉着小男孩急速退到了房屋之内。

    夺夺夺!

    一连串的箭矢钉在了房屋外壁之上,有些还从窗棱处射了进来,不过这些流矢都被许年轻而易举的挡下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随着又一声蛮语命令喝出,又是一阵箭雨袭来,这次的箭矢在空中划过,撒发出的是无数火油的味道——这次射出的是火箭!

    显然对面的将领知道里面的许年等人都是身具修为的高手,为体恤手下士兵的性命考虑,他选择的是用火箭将其眼中的敌人消灭。

    箭上火油是学自中原特制之物,极其易燃、遇水不灭、遇风而涨,劲力上虽有些不足,但这一片火箭落下后瞬间变将许年等人藏身的房屋变成了一片火海。

    噼里啪啦的火苗燃烧声不断,熊熊的热浪渐渐逼近,许年感知中的那几个高手气息也已经在包围圈外的高处停了下来。

    “从上面走!”

    许年看似扫视着周围墙壁,实则是在感知探查着外界兵丁们的状况,为今之时,从上面突围是最好的选择,只可惜因带着赵公子和小男孩而不能动用子弹时间神书意。

    轰隆一声,抱着赵公子率先跃起的许年以手中巨大的狼牙棒直捣屋顶,然后脚下在屋檐处一点便欲要向高墙之外逃遁。在他身后的是以佛门禅功形成金色体外防护罩的弥苦和尚,之所以慢了些许,是因为弥苦的背上背着那个男孩。

    燃烧的屋顶破开,残垣断木纷纷而下堵住了地牢的出口。

    “白日射金阙,虎豹九关开——锋镝!”

    马上将领的一声大喝,手中却也是换上了一张强弓,与此同时所有的弓箭手拉开弓弦齐齐指向半空中的许年四人。

    吱——

    刺耳的鸣镝声传出,这是马上将领所射出的一支闪着赤红色光芒的响箭,在这只响箭的身后则是数百只同样泛着红光的箭矢,这一击那马上将领用了神书意加持!

    黑色夜空中,以鸣镝箭为箭头,呈锋芒状的箭头向着许年四人急速射去!

    “带人先走!”

    “许、许年?真的是你?不、我不走!”

    站在墙头刚刚立足的许年正欲要将怀中昏迷的赵如意递给弥苦和尚,但此刻怀中之人却醒转了过来,紧紧抱着自己不撒手!

第三百零六章 绝境、来自江湖儿女的表白

    朗月残星、残垣断壁;火光明灭,箭雨将至。

    就在许年将要把怀中之人递给弥苦和尚让其带走之际,赵如意却是在颠簸中幽幽醒转而来!

    “我不是在做梦吧,许年……真的是你么……我不走,我不走……”

    口中呢喃之间,经历了由绝望到希望这般大起大落的大宋三公主赵如意抓着许年的手臂愈来愈紧、愈来愈紧……

    “好,不走!”

    时间紧急许年无法,眼看那漫天的箭雨突入两丈外,心下一横反手便将赵如意护在身后,右手则是抡起狼牙棒怒喝一声聚起全身的真灵元气化作厚厚的气盾挡在身前!

    夺夺夺……

    一连串的箭矢击中气盾的响声发出,每一支箭都如同攻城重锤般重重的击打在青色气盾上,因带着赵如意无法进入子弹时间状态闪避或者格挡箭雨的许年只能硬抗,硬扛这加持了神射神书意的赤芒箭雨!

    玄黄丹的药效在急速散发着,催发而出的风水本源之力在外显化出近乎凝实的清光。

    冬日的寒风冷冽,箭雨和真元元气激荡让这寒风更加显得狂暴无比,少年的长发被劲风吹得高高飘扬,厚厚的蛮兵皮袍也如同破布般鼓荡而起。

    没有一支赤红的箭矢穿过清光护盾,没有一点的劲力击打在少年的身后。

    并不高的个头和稍稍显瘦的身材,却在这一刻如同高山巨树般可靠。

    曾经锦衣玉食的大宋三公主、官家的三妹妹此刻半伏于地,其仰头看向少年的目光中是无限的崇拜、倾慕与信任,身处大宋长公主赵未央灿烂光环下的她向来是被忽视的那个人,喔、不,只有在和亲这种事上才会被人想起,才会被人提及。

    从小到大,从未有一个男子给过这她这种感觉。

    高墙在高频的震动下轰然倒塌,两人落在的满是残垣的庭院中,而那密集的箭雨依旧是目标不变的持续了十余息的时间,就是这十余息的短暂时间内,少年在其身后的赵如意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北面高高的树梢上站着一名袒着半肩身穿黄绫僧袍的萨满上师,南面灰色的屋脊上站着一名须发杂乱且蓬松的老者,东面满是兵丁的大院内,人群如水般分开,一名手按长刀的着甲将军缓步而入……

    身后西面倒是没有人,不过许年知道这只不过是习惯于军阵之法的金帐王庭军队习惯性的围三缺一把戏。

    在弥苦和尚离去的方向呼喝声渐渐高昂,火光也在不断的向外延伸,很显然那里也有高手前去,只不过即便是有高手,也能有建筑物的阻拦和遮挡,也能逃脱的一线生机,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被三大高手无数兵丁围着。

    无论是站在轻飘飘枯枝上的萨满上师,还是立于屋脊之上的邋遢老者,又或者是那缓步向前的按刀将军,这三个人给许年的感觉只有四个字,那就是——深不可测!

    这就如同许年面对诸位书院教谕时候的感觉,高山仰止不过如此!

    “赵公子,刚才你若是走,或许还能和老苦离开,只是现下可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许年不由得无奈晒笑道。

    “许年,此刻大概我们是真的无法出去这金帐王庭了,太祖有命,赵家的儿郎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活着落入蛮子之手的,上次我受制于人未能自绝,今次再不会有意外,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半伏于地大宋三公主赵如意站直了身子,手中握着一支适才散落与旁的羽箭,用那澄澈的双眸注视着许年。

    赵公子、不,大宋三公子赵如意没有再刻意隐藏女子的声线,此时的女声竟是格外的好听,配上她身着的男装和背上红红的鞭痕竟是有种别样的风情。

    “时至于此,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许年的感知延展而出,遍布此间方圆数十丈,身后赵如意心生死志的样子他自然是看的真切。其实,若是许年就此抛下赵如意以子弹时间的状态全速逃走或许还有那么一线生机,但是许年不屑为之、也不愿为之,此刻的许年微微摇了摇头。

    “我赵如意,枉为大宋公主,与公不愿和亲、与亲不讨喜欢、与己也并无多大成就,如今从蜀中至此八千余里唯一欢喜的便是能遇到你,如今我不想做什么公主,也不想有什么富贵,我只想做个江湖儿女……许年我想要你做我的郎君,我想要成为你的娘子!”

    赵如意此刻极其大胆的看着许年后背,目光一闪也不闪,而许年也被赵如意这句话惊呆了。

    “殿下……”

    “这里没有殿下,我只是个江湖儿女,我只是个向心上人表达心意的江湖儿女,我只是个随时准备赴死的江湖儿女!”

    这个不曾被父亲看重,也比不得大姐赵未央的如意公主此刻正坚定不已的对上许年转过来的双眼——没有丝毫躲闪、也没有丝毫犹豫。

    此为至诚、至真、热切、无邪之态!

    面对天之贵女的表白,许年有些慌乱,有些不安。

    这一刻,他想到了那深埋与地下的盈盈醉,他想到了桃源谷中的盈盈词;他想到了背囊中的金风玉露,他也想到了书院寝舍中放着的那件针脚细密剪裁合体的书生澜衫……

    他想要拒绝,但是在这目光之下他还是在心下叹了一口不忍的点了点头:“如意,年……荣幸之至。”

    “许郎,若是真的走不了,如意也绝不会独活,能和你死在一起,如意此生无憾……”曾经的天潢贵胄赵如意,如今的江湖儿女赵如意闻得此言似乎是欲要喜极而泣。

    “能得如意殿下青睐,我许年今生也是值了,只是可惜啊,只是可惜,我还没找到……”左右是个生机渺茫的境况,既然已经应允下来,那就不如让这位命运不能自主的公主殿下心安一些。

    “人生多憾事,许郎也有不曾遂愿之事么……”

    比许年要大上两三岁的少女向前站在少年的身侧,少年默然。

第三百零七章 招揽

    火把熊熊、大旗猎猎,有近千刀盾兵在二十丈之内,数百弓箭手在一百步之外,更有三名修为至少在第五境知命之上的高手在侧环伺,甚至是那名邋遢老者给许年带来的感觉像极了书院的冯副山长——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深不可测。

    这甚至可能是耳顺境的宗师级修行者!

    不过立在灰色屋脊上的王庭宗师、站在干枯树枝上的萨满上师和来到军阵之前的着甲将军这三位王庭高手竟统一出奇的没有发动攻击的命令,而是静静的看着在已是残垣断壁庭院中的少男少女。

    “好、好、好!妙、妙、妙!”

    就在赵如意向许年表明心迹之时,从那高高的树枝上传来一声清朗的击掌赞叹声,“久在王庭中,不入风云里;至今思过往,犹记江湖情!中原小子,尔能进入天赐金帐王庭,也算有几分能耐,上天有好生之德,本上师也有惜才之心,你和你身后的那红颜知己可愿入我门下?若可,就此拜服于地行三敬之礼,本上师可保你二人周全!”

    许年抬头望去,是那站在树梢上身形却纹丝不动的萨满上师。

    “不错,你二人若能弃暗投明,降与王庭,我当向大汗进言留你二人性命!大漠霜雪、万里草原,如此壮阔盛景,有知己相伴岂不快哉!若是不然,今时今日便是你二人之忌日!”那军阵之前的着甲将军也随之大喝,其言有威逼,也有利诱。

    此时此刻,只有那立于灰瓦屋脊上的邋遢老者眯着眼睛不发一言。

    双月大陆上修行者为尊,有潜力的修行者是各大势力争抢的焦点,当然若是抢不到,那定然是会欲杀之而后快。此刻场中修为最高的三人都能看出场中许年仅仅不过十七之龄,却能有超过不惑境的修为,这是什么,人才啊!

    如此人才稍稍做下争取工作,那是值得的。

    “松昌上师,东阳将军,万万不可,这少年乃是元一书院之人,还是去岁的榜首,这等人怕是难以收复,还有他身后这女人,这是中原赵家之人,是封邑在蜀地的公主,宋国国主的三妹,她可是和我们金帐有着和亲之约的,怎可让这两人在一起!”

    兵丁所组成的包围圈再次分开,从中而来的是那面色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拓跋力格,而在拓跋力格之后又一身着华服的蛮族贵人到场,看其身后的仪仗旗牌,正是拓跋远哥,赵如意在明年的和亲对象!草原金帐的探子实力的确不可小觑,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查到了两人的底细。

    “奥?这也就是说,小王爷你地牢里关着的是大王子的未婚妻?”

    那松昌上师丝毫不嫌事大,言语中满是调侃的味道,而这话也自然而然的让拓跋远哥面色阴郁,“不过我看女子似乎对这少年情根深种啊,不知大王子是否肯割爱,为王庭添一臂助。”

    松昌上师的话让那着甲的将军眉头一皱,但他却不发一言不置可否,则作为此刻话题主角的拓跋远哥脸色阴沉的似乎要滴出水来,而那引起此事的拓跋力格看似的气急的模样之下倒是似乎多了几分得意之色。

    “全凭上师吩咐,儿女之情怎可抵得上军国大事,若能为王庭添一臂助,我愿禀明父汗不做追究!此间事义父、上师、董东阳将军商量着办即可。”言罢之后,刚刚到场不久的拓跋远哥便挥袖而走,显然他的心情极其恶劣。

    当然这也是个正常的表现,这次的与中原宋国和亲之议是拓跋远哥的母族一击王庭中主和势力耗费数年时间共同促成的结果,王庭之中可没有长子继位的传统,选定继承人是按照大汗的喜好和诸子的能力,而王庭中作为大王子的拓跋远哥并不怎么得大汗拓跋连章的喜爱,他所倚仗的争位力量就只有他的母族和这些主和派的贵族官员。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无论是许年两人降或者不降,酝酿了数年的和亲计划显然都已经是失败了,这也就代表着王庭中他的失败!

    自身势力受到重创却有苦说不出,邪火攻心的拓跋远哥又怎么会有心情站在这里!

    “中原小子,你看,即便你身后的这位倾心于你的红颜知己是宋国国主的三妹,即便其是我们大王子的和亲之人,本上师也能做主将你们促成一对,唔,长生天……功德无量,还有比这还优越的条件吗,要知道你在宋国就算是书院弟子,也不可能有机会娶得公主!”那身着半臂黄袍的萨满上师貌似悲天悯人的呜呼一声感叹道,似乎在自己赞颂感叹自己的善心善举。

    “此事可行,中原人,若是你不喜松昌那厮的萨满教义,也可入我北蟒书院门下。”这时一直微眯着双眼不言不语站在灰瓦屋脊上注视许年的邋遢老者忽然开口。

    睁开精光内敛之双目的邋遢老者似乎发现了什么,也对许年甚是看中。

    “北蟒书院?”

    许年第一次见到与元一书院齐名的北蟒书院高手,眉毛抬了抬有些好奇的看过去,当然,这样的招揽他也是不会答应的。“我深受元一之恩,其他休谈!”

    在内心深处的少年依旧是那个前生孤儿院中心向阳光之人,而阳光之下岂能有黑暗存在?

    故而此事无关生死,仅关乎心中的信念与原则。

    此时此刻玄黄丹的药效尽数生效,本源神书之力也尽数被激发,少年周身的真灵元气再次攀升,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落叶起而枯草荡,单看此刻的威势其外在的真灵强度直逼不惑境顶级!

    但,也仅是如此了。

    玄黄丹的功效虽然霸道,但许年只是个十六七岁才进学元一修行不过半载的少年,即便是激发全数本源真灵又能有多少,提升近乎两个境界,已经是极限了。

    “唔……不明智的选择。”

    在这般真灵鼓荡的狂风之下,那坦着半肩的黄袍上师所立身的树梢却纹丝不动,“可惜、可惜……那就只能当做长生天弟子的炉鼎或者祭品了。”

    其语气忽然转冷,比凛冬寒风还要冷上三分。

第三百零八章 乱局

    且说被重兵及王庭三大高手的包围之下,许年持于本心断然拒绝了金帐诸人的招降,那半袒着肩膀萨满上师,当即面色一变语气不复适才的温和,变得极为森严冷厉。

    真灵外放,感知如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此刻的许年在玄黄丹的作用下将所能御使的所有真灵元气尽数聚集与己身,天地元气急剧的变化引起了狂暴的能量旋涡,这一能量的外在表现便是平地而起的狂风与择天蔽月的飞沙走石。

    “那……就去死吧!”

    森冷的语声蓦然传出,一张脸忽而如变态似的扭曲,全然没有方才那悲天悯人、道貌岸然的大德上师模样。随着那袒肩黄绫袍服的大袖一挥,一股极强的劲力自高树的枯枝上袭来!

    “斡仁……哈尼……法加库!”

    莫名晦涩的萨满咒语比那劲力来的还要早些,身处狂暴气流中心的许年突然便仿佛被天地所隔绝一般,所引动那磅礴的天地元气突然便尽数消失,处于这萨满咒术中心的许年也全身僵直,木立当场,躲也躲不得!

    这便是境界的差距,一出手便将许年压制!

    赵如意似乎也察觉了即将到来的死亡威胁,她紧紧的抱着许年,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如同一个在情人怀里撒娇的小女子。

    “轰!”

    “嗷——”

    就在那劲力将至未至之刻,刹那间地动山摇,士兵委顿、马匹惊嘶、巨木折断,房屋倒塌无算!

    “谁!”

    萨满教的松昌上师一声怒喝,从折断的树木上跃下,适才的他的那一击也击偏在了许年一侧,与此同时,随着松昌上师的语声喝出,压制许年的咒术也随即解除。

    趁着三大高手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爆炸发生处,刚刚恢复行动自由的许年便拥着怀中的赵如意纵身向外一跃而起!

    “哪里走!”气急败坏全无高人风范的松昌萨满上师看到欲逃的许年探手就是一掌,但这一掌只发出了一半便在他回头看向身后的一脸惊愕中收回了,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一头瘸腿的黑狼从已是火海的地牢入口处缓缓现身。

    这是一头凶兽,一头达到知命境的顶峰的凶兽,一头在地牢中被压制数月的凶兽!

    额间略白的月痕是王者的象征,周身回荡着的黑色光环是神异月相天赋的表现!

    “大漠月狼怎么会在这里!拓跋力格!这是怎么会事!这是月狼王!”松昌身形骤然高高升起漂浮在半空中。

    “列阵!”

    仓啷一声整齐的兵刃破空声在军阵中响起,前刀盾中长枪后弓弩的攻防兼备三段歼敌阵法便已形成,那名着甲武将的手中按着的宽刃陌刀也已经出鞘握在手中。

    ”小王爷,这事你总得给个交待。”邋遢老者再次缓缓出声,而那在军阵中受着保护的拓跋力格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怎么这家伙被放出来了,怎么会、怎么会……该死的拓跋鲁!啊!月狼王出来了,那诺吉泰呢,不好!”看到月狼王出现,知道事情闹大了的拓跋力格语无伦次中,忽的想起了更为致命的一节,顿时脸色煞白!

    “嘿呀呀呀呀呀呀……拓跋力格!松昌!你家爷爷出来了!”

    “嗷……”

    随着一条须发尺许的光膀子大汉身形缓缓出现,哐啷哐啷的铁链声骤然响起,其中还伴着月狼王仰天啸月之音!

    这一刻,所有在场之人的面色皆是大变,其中也包括那出自北蟒书院的邋遢老者。

    “诺吉泰!你还没死!”

    “这怎么可能!”

    “小王爷吗,这人你竟然藏下了……”

    三大高手或怒或惊,脸色极其难看。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被王庭三大高手所指责,尽管得宠如拓跋力格,也是招架不住,这责任也是推卸不了的。

    此刻的拓跋力格哪还有曾经的不可一世和嚣张跋扈,只有那面如死灰之色,想来若是刚才离开的拓跋远哥还在,作为大王子的他当是很乐意见到自己弟弟这副模样。

    “纳命来!”

    随着那长须大汉的一声怒喝,整个世界仿佛突然一暗,场中所有的火焰尽收被吸附到了大汉周身,熊熊烈火迎风暴涨却不能燃烧大汉半根毫毛,这火焰仿佛有灵性一般随着铁链的挥舞而欢快恣意的怒放神威。

    霎时间与一暗一明中整个拓跋力格府全部陷入火海之中!

    “尔敢!”

    邋遢老者、松昌萨满、陌刀将军三人再也不顾逃遁的许年,同时向那火焰中的大汉冲去。

    他们都是和这位宛如火神般名叫诺吉泰的大汉打过交道,他们知道只要大汉在场,那么他所散发的这些火焰便拥有者不可熄灭的属性。

    真灵在、烈火在!

    诺吉泰是金帐前任国师呼衍大萨满的亲传大弟子,身具秦级天赋火灵神书,综合修为境界也是摸到了耳顺境的门槛,尤其特殊的是当诺吉泰施展火灵之力配合烈火的时可以达到甚至超过耳顺境!

    至于为什么的曾是前任国师大弟子的诺吉泰被关在地牢,又对金帐诸人如此的愤恨,那就是关乎呼衍大萨满的死因和金帐教权王权以及北蟒三方的势力的倾轧。

    砰砰砰……

    嗷——

    三道流光如同走马灯似的绕着诺吉泰围攻,而有着熊熊烈焰加持的他却丝毫不惧,似乎还能游刃有与的替一旁一直对月长啸的月狼王挡下来自三大高手的攻击。

    “后退!”

    蛮族士兵们在军阵中将军的命令下缓缓后退,因为这里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这些没有修为和修为浅薄之人所能参与的了,然而后退的他们也并不是安全的,因为他们已经听到了王庭外圈所传来的呼救奔走声和那此起彼伏的狼啸声!

    大地震颤,无数绿莹莹的眸子在黑夜中闪现,当第一个士兵发出惨叫之声时,所有人都发现整个王庭之中遍布大漠月狼!

    “呜——”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大地颤动中有无数土黄色的光芒升起,以无数既定的形状将整个王庭分割成无数的小块,这是金帐王庭沿地脉而舍的九蟒大阵在开启!

    狼啸、马嘶,呼喝、奔走、地颤、真灵四射、元气激荡……

    乱局、何其乱也!

第三百零九章 乱中出逃

    寒风烈火、残垣断壁、狼嚎人呼……

    本应是冬日里颇为沉寂的金帐王庭如同平静的滚油中被倒进了一瓢冷水,就此噼里啪啦的突然便沸腾起来。

    且不提这边的王庭三大高手没了那稳操胜券之心,共同出手对付金帐前国师座下大弟子,那边借此机会向王庭外快速逃脱的许年也是遇到了麻烦。

    这麻烦并非来自于外界的追兵袭扰,而是源于那服用玄黄丹之后药效散去之际的副作用!

    “许郎,你怎么了?”

    抱着赵如意的臂膀渐渐松开且变得有些无力,双腿愈来愈沉如同灌铅,头脑中的意识也在渐渐迷糊。大宋官家的三妹妹此刻见到许年面色蜡黄,并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心下一惊的同时焦急且关切的问道。

    “如、如意,我怀中有个青玉瓶,你帮我取出来。”

    靠在王庭外圈贫民区的一处牛棚阴影之中,许年说话这话便好似用尽了全部力气,只能靠在身侧的大宋三公主肩膀上,这一幕看得赵如意是心疼不已。

    “许郎,不要说了,快,快在这歇歇,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呜呜……”

    这一两天中,经历了刺杀金帐王子、被捕入狱、地牢受刑、暴露身份、求死不能、骤然获救、得遇知己、心遂所愿,共存死志到如今的即将逃脱王庭,这般的大起大落,即便是个坚强的男子那精神也是禁受不住的,更何况是往日里衣食无忧的皇家贵女!

    此刻赵如意哭的如梨花带雨。

    “公主殿下……”

    “叫我如意,或者叫我赵公子我也喜欢……”

    半靠在墙角的许年欲要伸手去安抚泪水涟涟的如意公主,但换来的却是少女的一声对于称呼的不满娇嗔,这让许年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这时候了,眼前的如意公主在乎的却是这种细微的小事,由此看来女子和男子看待问题的关注点的确是有所不同。

    “如意,如果你再不给我拿出玉瓶,我怕是就此死在这里了,玄黄丹的激发本源之力的功效果然霸道,比我的功法还要霸道……”

    “啊……”赵如意闻声口中小声惊呼,便赶忙从许年的怀中翻找起来,片刻后便从中取出了那带着冰裂纹的玉瓶。

    随着三粒青色中带着金黄色泽的丹药入腹,许年的呼吸渐渐平稳、面色也不再那么蜡黄了。

    这是萧飞燕炼制的金风玉露,有真灵耗尽之后暂时恢复七八成功力的效果,虽然对于玄黄丹的副作用不是很对症,但此刻也是不得已的用法了,剩下的一切都要等出了这金帐王庭的势力范围再说。

    身后远处发出的狼嚎声经久不息,牛棚羊圈中的牲畜皆是跪伏于地瑟瑟发抖,许年在寻找赵如意所在监牢时,顺手打开了另外两间地牢的门,同时将那钥匙给丢了进去,似乎那两间地牢中关着的便是这一人一狼。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能够逃脱并非是源于自己的拼命或者敌人的怜悯而是来自与自己劫牢救人时的无心之举,如此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身侧愈来愈多风尘仆仆的大漠月狼在急速向着王庭中心冲去,这些月狼对那些吓得不敢动弹的牲畜和无攻击意图的平民丝毫不理,并不是这些月狼转性吃素了,而是在那金帐王庭驻地的中心处,有着王者的召唤!

    当然若有人敢挡在这无数狼群前行的路上,那面对的必将是群狼的撕咬扑杀,要知道大漠月狼族群中因拜月的天性,故而多得赤银双月的青睐与照拂,其中多有开悟成为能御使真灵元气的强者、不,准确的说是强狼。

    也因此金帐王庭中驻守的王庭精锐并不能在将其尽数挡在外层,即便开启了九蟒大阵也是不行。

    身后发生的事情许年是无暇顾及的,刚刚恢复到全盛状态七八成力量的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能持续太久,当即和赵如意一同向外逃遁而去。

    此时整个金帐王庭在九蟒大阵的加持下,与无数边界上升起了土黄色光芒,不过大阵的能量主要用在对付此刻拓跋力格府上的一人一狼,故而外层的阵法仅展开了对外的防御,对于从内向外的突进却是作用甚微。

    金帐王庭的守卫们没有功夫顾及在阴影中逃遁的许年两人,因为那无数的大漠月狼已经让他们难以招架,故而许年和赵如意此刻的奔逃很是顺利。

    寒风呼啸,赵如意被许年把住手臂急速的奔驰着,前方目力能及的地方便是金帐王庭驻地栅栏边界,此刻这位少女公主的心中极为喜悦,这喜悦中最多的并非是即将逃出生天的兴奋,其中更多的是那被心上人把住手臂的这份温暖与甜蜜。

    在如此的心情中,朔风如春风、喊杀之声如丝竹之音,满是敌人的茫茫金帐草原也如同那脉脉温情的江南水乡,赵如意只觉得这一刻是她十九年中最为欢喜的时光。

    被阵法激发的厚重土黄色光芒并不能阻挡从内向外奔袭而至的许年,随手捡拾的一柄弯刀向前奋力一掷,下一瞬间但听轰隆一声响,木质的栅栏便被砸开了一个丈许的大口子,虽然有九蟒阵法的存在这木质栅栏能自动修复,但这修复的时间已经足够两人逃出金帐王庭了。

    下一刻,烟火味、血腥味、牲畜粪便味骤然减轻。

    两人已经来到了王庭之外,眼前是广阔且茫茫的草原,正如许年此刻劫后余生的心情。

    脚下不停,许年两人向着前方的继续疾驰而去,此刻的许年所急切寻找之物终于出现在了双目之中,那是远处小丘上呈品字形排列的三堆乱石。

    和尚已经逃出来了,看到那之前约定好的标记。

    这一刻许年终于放下心来。

    急速奔行到这处小丘,许年驻足回望,但见夜色中的金帐王庭中央烟火之势比刚才更胜,那隐隐传来的天地元气波动极为狂暴。

    自己放出来的这一人一狼到底是何方神圣?

    除了那头狼王,另一个叫诺吉泰的是谁?怎么竟然能和修为比肩书院教谕的三个高手对敌?

    向着青龙城方向急速奔走的许年心中暗道。

第三百一十章 桃源谷中的偷酒之人

    谷外寒风呼啸、山谷之中却是格外安静,由于山岩的阻挡、热泉的流淌,这处山谷之中不仅不似数九寒冬,竟是还有些如早春般的温润。

    咯吱咯吱,踩在枯枝败叶上的轻轻脚步声,一个身披火红色罩衫的少女由山谷之外缓缓而至。

    这是字许年出谷下山之后,来到此处的第三个人。

    月夜中的少女看着周围景物双目中有些茫然,看似信步由缰无意识的走着,但是却又在诸多散乱的小径中极其巧合选择了通往废弃小院的道路上。

    这地方好生熟悉……

    少女忽地驻足不前,在她的双眸之中所见的是那处还带着焦黑之色的小院残垣与废弃许久的屋舍断壁。

    今次的少女是奉师傅之命前来向金帐王庭国师府上传递消息,初次来到金帐王庭国师府上的少女意外的被国师府的主人,萨满教松昌上师接见了。

    所言之语中就是长辈与后辈间家常似的对话,但少女不知为何总是感觉到不自在,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紧紧的盯着自己。

    格式化的道明来意,呈上书信后,少女本来是被安排到国师府上休息的,但那道貌岸然、语气温和且亲切的松昌上师给她的观感并不如表面上的那么好,潜意识中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着她要远离这里。

    也因此,完成师命的少女并没有依言在国师府留宿,而是在王庭发生变故松昌上师离开国师府之后,与所有人未曾察觉的情况下悄悄的溜了出来。

    草原广阔,青龙山也是绵延无际,骑着一匹从王庭中买来的草原骏马的少女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青龙山脚,又鬼使神差的深入山中,进入到这处山谷中。

    师傅说我是个孤儿,是她收留了我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并授予我本领,早年间我生过两场大病,一场大病让我将十岁之前的事情尽数忘记了,一场大病让我失去了所有修为……这大山和这山谷我从未到过,但却是又莫名间有些熟悉,莫非十岁之前的我曾经来过此处?

    少女莲步轻移,走进庭院,在一块断成两半的石桌旁愣了十余息的时间,又在院落外的那两座坟茔面前的驻足了许久。

    许成虎、盈盈……

    少女摇了摇头,她的记忆中没有这两个名字的影子,当她在抬起头时,目光瞬间便被石壁上的字迹所吸引。

    时间缓缓的流逝,在几十里之外的金帐王庭此刻已经是乱成一团,但这处的山谷中却是如往日般宁静,少女已经在这面石壁前呆立了近半个时辰,似乎石壁上的文字充满了无形的魔力。

    这是用兵刃但凭蛮力写就的,唔,天生神力么,手上的劲道不小——不对,这石壁有些风化,臂力腕力稍稍强些就能在这石壁上写字。

    少女不由自主的来到石壁前,小心的用手触摸那石壁上俊逸非常的笔画痕迹,感受着书写者的笔意及书写时的状态。

    思忖良久后的少女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石壁上的文字应当是个没有神书修为的少年所写,所用之物大概率是长柄兵器,而且极有可能是一柄质地不错的长枪,因为这笔意的连贯性、流畅性都不是能在三四尺的近处所能表现出来的。

    轻轻拭去手指上的风化石粉,少女后退五步第一次正视石壁上的文字内容。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欲问伊人去那边?

    眉眼盈盈醉。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

    若到世间再逢君,

    酌酒与君舞。

    双月纪雍熙二年酒后题盈盈词于桃源谷。”

    这石壁上的长短句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盈盈词、盈盈词……少女的口中反复轻吟这三个字,脑海中则是在记忆深处搜寻对比着。

    是了!

    少女终于想起了曾在何处见过石壁上的文字,那是去岁东海联盟都城蓬莱岛上的酒馆中,当时这首词是配合着卓氏新酒一同在酒馆中展示的。

    盈盈醉、盈盈醉!

    那卓氏新酒名叫盈盈醉、这首长短句名为盈盈词,两者之间定然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莫非此间的主人就是酿造出的盈盈醉之人么?据说盈盈醉最先就是从青龙关城流行起来的,这里距离青龙关也不远……嗯,八九不离十。

    揣摩了许久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的少女莫名有些兴奋起来,反手向身后一捞却是捞了一空,少女不由得微微一怔,但随即想到自己那买自东海联盟的酒葫芦忘在了国师府中。

    少女乃是好酒之人,盖因其功法需要借助酒的力量而进入修行状态,久而久之也就练出了酒量,那盈盈醉她也是喝过的,绵柔醇香中带点回甘微甜,辛辣却不上头,饮之渐入佳境后有朦胧之意趣,是她在师门之外喝过的为数不多得适口好酒。

    此时此刻,郎朗月色之下,幽幽山谷之中,面对着石壁上疑似最早出现的长短句,少女不由得想要喝点什么,只可惜没有酒啊!

    熟悉的环境却没有半点头绪,当浮一大白之刻却无酒在手,就在少女摇摇头无奈欲走之时,她忽然抽动了一下那好看的琼鼻,又仔细看了看四周的样子。

    咦!

    身形回转,快步走进废弃的小院,少女站到了铺着一层新土的屋舍背后一角。

    沉默了大约十余息的样子,定定盯着这处新土的少女纤手在袖口中一翻遍出现了一柄尺许的短剑,随后真灵运转以剑做铲快速且小心的将这片新土之处挖开了近两尺的深坑。

    当……

    匕首碰到了硬物,少女伸手虚抓然后一提,一坛泥封老酒如萝卜般被从深埋的土地中拔出。

    这是……盈盈醉?

    心中带着疑问的少女将酒坛提在手中转了一圈看到那酒坛上斑驳残破的三个字。

    好运气!这里果然是盈盈醉酿造者曾经的所在之地,不然怎么会有盈盈词和这盈盈酒呢?

    少女一喜,拍开酒坛泥封,那清冽的样子映在双目之中,甘醇的气息回荡在琼鼻之侧,让人忍不住要一饮而尽。

    回顾四周再无他人在场,少女自然没有忍,坛至嘴边仰头便喝了起来。

    好酒!

    只不过这样是不是像足了偷酒的小贼?

    少女莫名的心道。

第三百一十一章 透支、角色互换

    桃源谷中此刻发生的事情,许年并不知晓,当发现了那品字形的乱石记号之后,便和赵如意一路向着南方的青龙关城赶去,只是路途漫漫,许年一连服用了两三颗的金风玉露终于产生了短时耐药性。

    “许郎,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一个趔趄,许年直接摔倒在地,此时的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是以眼神示意怀中,而这次赵如意在危急时刻也甚是聪明,瞬间便明白了许年的意思,“许郎你是要找药么?这个、这个,还是这个?”

    茫茫的草原上只有少男少女两个身影,和适才的金帐王庭中的表现不同,此刻角色互换,照顾者成了赵如意、被照料者换为了许年。

    “是这个对吗?许郎我喂你。”

    在一连换了数个瓷瓶之后,许年艰难的眨下了眼睛,赵如意则是立刻从这黑色的瓷瓶中倒出了一枚火红色散发着极度辛辣之气的丹药,少女将丹药放到许年的嘴边,但是许年此刻全身连眨眼的力气都是聚集了全身之能,张开嘴吞咽下去对如今的许年而言是比登天还要难。

    “怎么办、怎么办……”焦急的赵如意连续失了四五次但是都没能将丹药送到许年的嘴中,而且就在这几次尝试之中,许年双眸中的生命之火愈来愈微弱,眼中的神采也渐渐逝去。

    不仅是如此,就连此刻这枚火红色的丹药也在渐渐的失去光泽,赵如意生在皇家,虽然是个不受宠爱的妃嫔所生之女,但是许多珍贵的药草丹药她没有用过但是见到过,一些关于顶级丹药的传闻自然也是知晓的。

    这枚丹药的光泽和气味渐渐消退的样子,分明是没了药瓶禁制之后药效急速消散的状态。

    此时此刻,刚刚和自己逃出王庭的心上人性命危在旦夕,这枚或许能救得其性命的丹药的药效也在飞快的流逝,时间已经容不得少女多想。

    下一刻,没有一点犹豫,大宋官家的三妹妹、如意公主殿下将那枚丹药含在口中,嘴对着嘴向许年喂了下去。

    这是皇家贵女的初吻,不过情急之下的三公主殿下并未有什么小女儿家的羞态,当那枚丹药被身下的少年服下之后,赵如意能够感受得到少年的体温在慢慢回升,面色也不再是那样的蜡黄。

    直到这时少女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霞飞双颊面色羞红,但好在此间是茫茫草原,并没有人看到。

    许年依旧是昏迷状态,不过此刻的他生命体征已经恢复,得亏少女也是神书修行者,此刻在恢复了真灵的情况下能够扶着许年前行,平时倒不觉得如何,昏迷中的人真的是格外沉重。

    “南无大自在初音大菩萨,这位女施主请了。”

    却说背着许年的少女刚刚前行几步正要加速,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古怪的佛号,当下便是一惊,随即向后一跃做好了警戒的架势。

    “你是谁?”

    在少女前方一侧的树林中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蛮子兵丁服饰的光头,和一个手握犀角匕首的男孩,此刻那光头正双手合十像是在向自己施礼,那个男孩则是好奇的看着背着许年的少女。

    “这位施主就是许檀越劫牢救出来的如意公主吧,贫僧初音山未来寺初音大菩萨座下弟子弥苦,许檀越是贫僧的入世接引人。”

    弥苦和尚得嗓音极其好听,但这并不是让赵如意放下戒备心的理由,毕竟是在时间最龌龊之地皇宫内廷长大的,极度警醒中的赵如意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陌生人。

    或许是察觉到少女的戒心,弥苦和尚微微一笑又道:“女施主,贫僧见过施主的护卫阿二,也见过曾在金帐为施主提供掩护的刘清平和方直,还曾听许檀越讲过易安原马匪之事,对了,有一首长短句骊歌是许檀越赠与施主的,许檀越还称施主为赵公子……”

    “好,我相信了。”

    听到这里赵如意才放下心来,能知道赵公子的称呼,并能准确的说出所赠送长短句的名字,还有护卫和密卫的姓名,眼前和尚的身份大概率是真的,“许郎的情况有些不好,我们要快速赶往青龙城,那里的青龙军中有书院派遣的甘露院医者,也只有他们才能救得了许郎,还请大师先行一步去青龙城通知马将军做些准备,诺,这是信物。”

    确认身份之后没有什么废话,赵如意当下便对弥苦和尚说出了许年现在的状态,并随机从发髻中摘下一只玉钗交给了弥苦和尚。

    即便是知道眼前的和尚是许年的友人,但赵如意依旧不愿将许年交给他,而是宁可自己累些也要亲自将心上人送往青龙城。

    “南无大自在初音大菩萨,许檀越吉人自有天相,且贫僧观许檀越心脉平稳,殿下无需太过紧张。”

    弥苦和尚心下了然低低的口宣佛号,便向着身侧的男孩道,“恩,既如此……亚木合是刘清平施主之子,就让他跟着殿下在后,那贫僧就先行一步。”

    言罢之后的弥苦和尚将那玉钗放在袖中,转身便如疾风般向着青龙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亚木合,走了。”

    赵如意在真灵的加持的行进速度也不慢,她本以为身后的男孩会跟不上,但不曾想到这男孩也很是坚忍,就此一言不发的在身后紧紧跟着,也不叫声苦。

    寒风、草原、积雪、枯木、疏林……

    在冬天的草原上徒步而行可不是件好差事,但大宋如意公主殿下的心中却是火热的,若是许年身子无碍,她甚至想就此折转向北,去找个渺无人烟的地方和她的许郎牧马放羊,只要和心上人在一起,那极寒也是温暖,艰苦也是温馨。

    一路向着东南方向,当晨光的熹微之时,在那来自苍穹的第一缕曙光的照耀之下,赵如意终于看到了那在金色阳光照耀下显得极其雄伟壮观的青龙关城。

    许郎,再坚持下,我们回来了。

    少女看向身后,那男孩喘着粗气跟在数十步外,一夜的跋涉中竟然没有掉队,也没有什么抱怨,这男孩倒是个可教之才。

    从许年怀中拿出一枚行军丸和玉露丸让男孩服下,赵如意又将真灵拍入其体内帮助药力发散,随后并无言语便继续向着青龙城进发。

第三百一十二章 青龙城内,救治

    朔风阵阵,巍峨的青龙城城墙大旗猎猎,在城门之外有一大队人马正在外驻守着,其中一辆马车外一个富家员外模样的中年男子正焦急的在寒风中等待着。

    此人正是元一甲辰商队接替前任主事陈渭的刘呈志刘主事,大宋三公主随商队进入草原的事情他是在之后接到中州传来的消息后才知道的,而且在知道的那一刻起就发自本能的觉得事有蹊跷,但身处向刘主事这种高不高低不低的位置之人是无法得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也因此即便是他觉得事有不对,但也因资料不足而无法推断事情的走向,预测事情的结果。

    当弥苦和尚进入青龙城出示大宋皇家御制暖玉发簪之后,消息传到商队所在的青龙城驿站时,刘主事便知道出了大事,赶忙和军中派出的书院甘露院入世弟子来到了城门之外。

    无论是许年还是赵如意,两人的安危皆是关系重大,对信任书院商队主事的刘呈志而言,出自陶朱台的许年在某种程度上比大宋公主还要重要。毕竟来自于大宋皇室的斥责是需要的经过好几道程序才能传到自己这里,而来自顶头上司的震怒是可以瞬息而至。

    “郑五,布置担架。”

    “周大,准备参片。”

    “王二,快去通知甘露堂,做好接应准备……”

    随着赵如意的渐行渐进,这边等候的人们在一位儒衫中年的一连串命令下快速做好了准备。

    也因此当赵如意到达的之后,便被中州来人给接上了马车,刺杀受刑又兼之长途跋涉,大宋的三公主在过去的一两天中经历了太多太多。

    当赵如意看到许年被甘露院驻青龙边关的军医妥善安置之后,本来也想上军营的马车和许年一路同行的她只觉一阵困乏之意传来,竟然就此斜斜靠着车厢睡去了。

    ……

    夜色沉沉,青龙城中无风、苍穹之上有乌云遮蔽无月也无星。

    青龙城作为军事要塞属性的边关大城向来在晚间执行着严格的宵禁政策,当亥时初刻到来后,街面上是不允许平民随便乱逛的,故而城中此刻也是寂静非常。

    但今天的情况较往日不同,在靠近军营的甘露堂医馆中灯火通明,不少医者与学徒脚步匆匆,来来往往。

    条件最好的诊堂之内,许年躺在一张诊床上闭着双目依旧未醒。

    “参汤熬制的如何了?”

    “消息传回书院了吗?”

    “用商队的渠道去其他大城调用九芝草。”

    “生命体征平稳,但是脉搏速度过快?”

    诊室中并不安静,充斥着许多人的说话声,其中声音最为响亮的当属医馆主事,也即甘露院入世修行的结业弟子扁之策,其次则是刘主事,再有一旁陪侍的则是自顾自念叨着佛经的弥苦和尚,双手紧紧绞着心下焦急万分的小丫头冯小秧。

    从这些散碎凌乱的话语中可知,到目前为止许年都没有好转的迹象,相反的是脉搏速度还出现了异状。

    “许郎,怎么样了?”

    忽然诊室室门被忽的推开,随着一声颇为英气的女声而来的是大宋三公主赵如意。

    “殿下,许师弟的伤势已经被控制,但是这种本源精气耗尽的状况极为罕见,服用玄黄丹所造成的后遗症不是我所能解决的……”

    出声的是甘露院结业学子扁之策,当他看到赵如意溢于言表的急切之心时,扁之策稍稍停顿便由斟酌着组织语言安慰道,“不过殿下放心,我已经派人去通传书院前辈,许年是我们书院弟子,书院先生们一定是会出手相助的。”

    “许郎……”

    扁之策的话并没有尽数被刚刚苏醒心疼许年的赵如意所注意,加快几步之后,她便来到少年所在的诊床前,握着许年的手不禁泫然欲泣,“都是我害了你。”

    冯小秧本来是欲向前劝阻的,但是此情此景,她觉得不该过去,到目前为小丫头还是有些迷惑:为什么先生要去金帐王庭,赵公子怎么成了公主殿下?

    “殿下,你可以试着给许师弟说些话,看看能不能将其唤醒,只不过要注意不能压住许师弟的手臂和胸口。”看着对自己师弟一往情深的如意殿下,扁之策继续出言指点,而赵如意也学得很快,在悉心照料的同时,少女还讲述着与许年相遇至今的点点滴滴。

    “我从蜀中来,到中州复命便得了要去和亲的消息……此行三千余里,唯一所幸的便是遇到了许郎你……见你之后,从此朝霞是你,夕阳也是你……”

    “只可惜我是个不讨人喜爱的公主……我也想如江湖儿女般大块吃肉大块喝酒……更想如民间女子一般敢爱敢恨……”

    赵如意的呢喃之语被房间中的刘呈志、扁之策、弥苦、冯小秧等听得真切,但此刻却无人插话,都是听得格外认真。

    在听到王庭之中许年接受了赵如意的表白之后,其中冯小秧心中的滋味百味陈杂,小小年纪还没学会吃醋的她意境感觉到有什么事情极为不妥。

    珍贵的药材源源不断的沿着官道驿站和元一商队的各处关系网向青龙城聚集,在长白参片的温养下,许年此刻还是能够保持着呼吸的平稳和被救治的可能。

    灯芯在噼啪作响,烛火明灭之中,高贵的皇室之女就一直这般小声的呢喃,就一直这般注视诊床上的许年。

    忽然,外门打开,从外而内的大风将烛火吹得险些熄灭,同时哐哐的盔甲声响起,一条身着盔甲的大汉出现在了医馆诊室之中。

    “将军!”

    “将军!”

    “怎么样,可试过真灵刺穴之法?”来的不是别人而是青龙城的军政执掌着怀化大将军马策刀!

    “回师兄,真灵刺穴法以我的实力无法施展,我已经派人去书院报信,到时定然会有书院先生门出手相救,现在我能做的只是保住许师弟的灵台之神和温养其受伤经脉。”

    扁之策言语之中将马策刀称之为师兄,这是因为两人都曾在书院修行,只不过年别级次有差别,如此说起来,包括许年在内正好属于书院的老中青三代弟子。

第三百一十三章 有佳人自远方来

    天气晴好,只要有阳光的照射的地方就不显得那么寒冷,当然北方的冬天里干燥还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是这样一个冬日温暖的午后,与青龙城南门有两名身形削瘦、身着黑色罩衫斗篷看不清面容之人从远方而来,其身上虽没有远足跋涉带来的风霜之意,但是从其坚实沉稳的脚步步幅中却能感受到那风尘仆仆之气。

    干净整洁近乎一尘不染,但却有着长途跋涉之意蕴,离得很近但却又似在远处朦朦胧胧的看着,看似普通平凡却又那样的高高在上不与世俗相和。

    这对于常年守卫城门识人无数的青龙军昭武执戟长刘门官而言是个突兀且奇妙的感觉。

    虽然有这种奇妙的的感觉,但是由于职责之所在,刘门官还是将这两个身着黑衣的神秘人给拦了下来。

    “关城重地,出示通关文牒!”

    随着刘门官的话音落下,但听仓啷一声兵刃交击声身后两名城门卫兵丁下意识的将手中大戟交击成叉,阻住两名黑衣人前进的路上,然后这两名城门卫兵丁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因为他们似乎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妥之处。

    “拿去。”

    颇有些焦急的声音自右侧稍矮的那个黑衣人口中传出,这也让今天值守青龙关南门的城门卫兵丁松了一口气——有通关文书,那就不是来闹事的不速之客。

    之后当通关文书被递到刘门官手中之时,颇为紧张的归德执戟长当下便是面色一肃行了个军礼:“见过甘露院先生,先生请入城!”

    听得此语两个执戟兵丁也是面容一凛,分开了手中大戟,为两个黑衣人让开了通往城内的道路。

    “先生要去哪里,卑职可派人引路。”行礼过后的刘门官热心的询问道,能为书院甘露院的先生们服务是基层官兵们的荣幸。

    “甘露堂。”这次是左侧黑衣人传来的淡淡清冷之音。

    “王石头,我命你指引两位先生去甘露堂,听明白了吗!”

    “是,卑职明白!”

    刘门官大喝中的命令声和城门卫年轻兵丁的应答声相互呼应,这一切都是在为书院甘露院来人行方便。

    通关文书上的元一玉印是不可伪造的,久在城门做事的刘门官一眼就能看出真伪,而对于边关要塞中的军人而言,和元一书院接触最多并非是那从讲武堂出来的将军勇士,也不是从文韬阁下山的军师谋士,他们打交道最多的便是出自甘露院的五年级试炼弟子和结业之后入世修行的医者书生。

    相对于高高在上的将军和军师,为军士们解除病痛,化解伤情,救死扶伤的甘露院医者更受广大的中下层兵丁的喜爱。

    也因此当刘门官等人见到那通关文书上所标注的甘露院教习身份证明的时候会肃声行礼并且派人引路。

    踏在青龙城的石板路上,两位甘露院先生的脚步不疾不徐,无论前面的引路的名为刘石头的速度是快还是慢,都恰到好处的保持着七步的距离。

    此刻若是有修为精深之人看破两人所穿书院黑衣罩衫上面容模糊禁制,定然能够发现两人皆是难得一见的佳人,一个清秀淡雅面色冷淡,一个明艳婉约如夏花,冷淡佳人年龄略大,冷冷淡淡;明艳少女则是目光急切视乎心有牵挂,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表情,出现在一起时却又甚是完美和谐。

    “先生,这里就是甘露堂,不知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名叫王石头的兵丁抱拳向着两人行了一礼,恭敬的问道。

    “有劳,请回吧。”明艳少女目光看着甘露堂大门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

    “既如此,卑职告退。”

    当兵丁王石头抱拳告辞之后,两位黑衣罩衫的书院甘露院来人,已经在身形恍惚间挪移到了门厅之中,那守在这里的门子,接过一封书信,只看了封皮便急急的将两人向后院重症诊室请去。

    此刻出身军伍的门房手中淡黄色薄薄的信封上那红色署名帖子上赫然写着甘露院教习沈箜篌的名字,这可是书院轻易不出山的大人物啊!

    不错,这两位黑衣中那清雅冷淡的家人正是甘露院教习沈箜篌,在她身侧的明艳少女自然便是一颗芳心牵挂在许年身上的萧飞燕,当然此刻的她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箜篌教习自任职教习八年以来所收下的第一个个亲传弟子。

    “诸位大人,书院沈教习到。”

    才只刚刚来到重症诊室得玩外院,前面引路的门子便不顾甘露堂要求安静的规矩高声唱名,这也是最近几天许年的病情愈发加重,扁之策的人参调理吊命之法的作用越来越小,如此紧张的情绪连他这个门子也是感受得到。

    “什么?沈教习?”

    “是箜篌师妹么?许年这小子面子还真够大,看来他的确是命不该绝!”

    “请救救许郎!”

    ……

    唱名声刚刚落下,但听吱呀一声门响,从内院中迎出来两个人,为首的自然是青龙城的话事人怀化大将军马策刀,另一个则是青龙军中的甘露院医者主事扁之策。

    “沈师妹,别来无恙。”

    “你就是扁之雀?景化十九年的入试甘露院的弟子?”

    “弟子正是。”

    面对的迎向前来的两人,清冷的箜篌教习脚步不停,没有接马大将军的话,而是径直向前方屋舍走去,边走边向那扁之雀问道,“伤者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教习大人,伤者外伤只有一道掌痕淤青,所幸有符文衣甲的保护并未伤及脏腑,其最主要的症状是服用刺激潜能的丹药之后导致的精力耗尽,若不是伤者此前服用了书院回复圣药,怕不是会在本源潜能被耗尽的那一刻就会精力枯槁而死,从伤者包裹中的药瓶、当时在场的弥苦和尚和如意殿下口中弟子推测,伤者服用的当是最为霸道的玄黄丹……”

    “沈师妹一直都是这样子,一点也没变……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马大将军似乎很是习惯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哈哈自嘲一笑便挠挠头跟着向前进了屋中,而箜篌教习已经在这短短的二十几步路中听完了扁之策对许年伤情的分析。

第三百一十四章 灵枢神针

    “静室一间,帷帐四幕。”

    “是!”

    “汤桶一只,热水足量。”

    “是!”

    “金针三十六,银针七十二,线香一百零八柱。”

    “是!啊……先生这是要施以真灵刺穴之法么?”

    “长明灯四盏按四象方位安置,炭盆八只,以八卦之形排布。”

    “是!”

    ……

    一连串的命令声从清雅冷淡的箜篌教习口中淡淡传出,之前还是甘露堂中说一不二医者大佬的扁之策此刻如同新入门被师长安排吩咐的学徒般接连是是是的应声。

    除却名分上的确份属师徒之名外,扁之策从箜篌教习的安排中已经察觉到从未下山的箜篌教习此次救助书院小师弟要采用那世间罕见的灵枢神针。

    传说灵枢神针施展到通玄阶段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如此接近神术的医术,是每个医者都想要一睹真容的,而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了扁之策的面前,就如同一个新手外科医生参与到业界泰斗的手术之中,心下如何能不激动,即便是做个递手术刀打下手的杂活,也能受益匪浅啊。

    “先生,请一定要救救许郎……”

    许郎?

    这个词是第二次出现在了沈箜篌和萧飞燕两人的耳旁,箜篌教习深深的看了一眼侍立在床边眼珠通红尽是倦容的赵家贵女,而萧飞燕则是再也忍耐不住直接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叫许大哥许郎?”

    “我只是许郎的娘子,这位先生你是……”

    尽管听出了来人的语气不对,但赵如意此刻全部的心力都在许年身上,并没有什么过多争辩或者详细解释的精力,故而只是轻轻的回了一句。

    “我……我是许大哥的同年。”

    是啊,我是谁?我是许大哥的谁?心急与许年的伤势,心烦与眼前女子对许年的称呼,这会儿跋涉千里精神一直紧绷着的萧氏女脑海中一片混乱。

    “教习大人,所有东西都已经按您的要求布置完毕。”就在黑衣罩衫下的萧飞燕茫然无措之际,一声来自与扁之策回复箜篌教习的话打破的场中的尴尬。

    “嗯,飞燕为我捧针,再留两人听候吩咐,其余闲杂人等出去。”黑色的罩衫斗篷除下后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显露出的一身淡青色的教习常服的女教习,乌发挽成的发髻上一根普通木钗丝毫不能掩盖佳人的秀丽之色,反而是更加衬托出女教习的出尘之意。

    萧飞燕同样除下了黑色罩衫,黑白双色的书院学子澜衫衬的她唇红齿白,明**人,捧着针盒的她似乎让这间不大的诊室瞬间灿然生辉,就连在深宫之中见过许多绝色佳丽的三公主赵飞燕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先生,能不能、能不能让我旁观。”

    这几天的相处让扁之雀明白,此间诊室中三公主自醒转过来之后便一直在房间内如护崽母兽般守着许年,在箜篌教习能留下两人听候吩咐的情况下,她是断然不会离开的;另一个默默无语只是做事的小丫头也是如此,虽然看着柔柔弱弱很是可怜,但内心中却是极有主意,这些天她也是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许年,在扁之策看来这叫做冯小秧的小丫头也是很难被劝动离开,他也很难出口让这小姑娘离开。

    于是乎,扁之策只能开口向箜篌教习请求道。

    “扁之策,看管计时线香。”

    “谢先生。”

    淡淡的话语再次传出,虽然没有正面答应,但是给扁之策安排的室内活计,显然是同意让他旁观了,这让扁之策不由得心下大喜且心生感激——观摩教习施展灵枢神针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极其难得啊!

    虽然这时是以就书院许师弟为先,但扁之策心下还是有这般小小的不足为人道的心思。

    ……

    诊室所有的窗户尽数落下卷帘,在许年所在的床榻之前还有四道帷幕遮挡的严严实实,四盏长明灯内的松油香味袅袅而出,分作八卦形的八个火盆熊熊燃烧带来惊人的热量,加之又有一个蒸汽浓浓的大号木盆在屋内,不过片刻之间,雾气香气热气便充斥了整个诊室。

    “去除他周身衣物,扶他起来到蒲团上以五心朝阳之姿就坐。”

    医者父母心,救人为第一要务,故而不会去追究这些细节,箜篌教习的话很直接,赵如意和小丫头冯小秧当然也懂得这番道理,故而只是微微一愣便依言而作,只不过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意,两女面颊都有些微红。

    片刻之后,赤裸的许年在帷幕正中的蒲团下坐定,不过因为他的昏迷无力,只能靠着两女的扶持才能摆正姿势。

    “点第一支香。”

    灯火通明中,箜篌教习也坐在了帷幕之外的另一张蒲团上,其双目微闭看似入定实则真灵元气离体而出,向着许年探查而去。

    “撒手、弹针!”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就在赵如意和冯小秧两女心情愈发紧张之时,忽然一股柔和的力量瞬间将两人弹开,然后有一丝金芒从捧针盒而立的萧飞燕处飞出空中。

    与此同时,箜篌教习从蒲团上一跃而起,脚踩灵枢步,身运三神气、口吐黄帝经,一指点出那金芒似乎有生命一般透过帷幔直刺许年头顶百会穴!

    紧接着随着有一道金芒飞起,女教习身形变换,脚下步法也愈来愈复杂,顷刻间绕道许年的身后再刺入后顶穴——此为督脉之始!

    这般大胆的做法在赵如意和冯小秧看来只觉的是几点金芒闪过,许年身上只不过多了两根细细的金针,而在身为甘露院弟子的扁之策看来则是心下直呼大胆、过瘾。

    因为这两个穴道乃是人体要穴,稍有差池那便是救人成了杀人,只有胆大心细精于此道之人才敢施针。

    当这两针刺入许年头顶之时,但见许年身形一振,不需要别人的扶持也能呈五心朝元的端坐之态,紧接着在箜篌教习如同天女轮舞一般的步法中,自那后顶穴开始,向强间、脑户、风府、哑门连出四针刺全魁首五穴。

    此刻,诊室之中,女教习身形如舞,指法如轮,针法如神!

第三百一十五章 步步似莲、身形若舞、指法如轮

    却说在许年耗尽本源真灵受伤之后,书院箜篌教习带着新收入门下的亲传弟子萧飞燕两天之内便到了千里之外的青龙边关,书院除陶朱台的教习时常下山之外,其余院系平日里罕有下山公干者,这一次箜篌教习的到来在青龙军中高层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箜篌教习师徒两人至此,所为者自然便是许年。

    到了甘露堂医馆之后经过简短的一番准备,也没有接风什么的繁文琐节,箜篌教习直接以自黄帝内经中的神书意施展灵枢神针来对许年进行救治。

    此刻的房间之中门窗紧闭、火盆热力熊熊,又有水蒸气的弥漫导致如同云山又似雾海般的仙境之景,而在这浓雾之中施展神针秘术的女教习步法轻盈玄奇,有种三神合一、浑然天成的美感,真如九天仙子之舞!

    嗤嗤的破空声在雾气中传出,那金针从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上元五穴一路点将下来后,又是至阳、筋缩、中枢、脊中、悬枢、命门中元六穴,之后至阳关、腰俞、长强……当一枝线香约莫燃掉一半的时候,女教习已经将许年督脉三十六大穴依次点到。

    此时在修为刚刚触碰到不惑境边缘的扁之策看来,那三十六细如牛毛般的金针末段都要一丝真灵所系的线在连接在箜篌教习的右手之上,作为医者的扁之策不由得将真灵运于双目,仔细且小心的观察着那金针之后的真灵细线。

    金色、青色、白色三色隐隐在那真灵所成的细线上流动,这是针法中极为高深的真灵渡穴!

    真灵渡穴,顾名思义是以真灵刺激人体穴道来诊治,这种手法见效快且效果好,但对施术之人的真灵修为,精神专注度、医术造诣等有着极高的要求。

    一旁的一百零八枝线香只不过是计时之用,而书院的女教习精研灵枢神针之法,什么时候出针、什么时候施针、什么时候真灵渡穴、什么时候调整强度……她早就将这些流程烂熟于心,根本就没有去看那计时线香一眼也依旧做得极好。

    也因此扁之策的所负责工作可有可无,仅仅算是个箜篌教习应允其旁观的借口。

    女教习出针时缓时急、真灵渡穴时快时慢,但这一切又是有章法可寻,右手手指如轮播琵琶,轻拢慢捻抹复挑,指法绝伦。手臂伸缩舒缓自如,身法潇洒飘逸,每一招一式或婉约清丽、或中正平顺,又或大开大阖,点这三十六处督脉要穴,指法竟用了七十二般不同的手法,且这些手法各具气象自是非凡脱俗!

    如此的施针之术,书院讲郎之中固然罕有能教授的,典籍之中记载亦是晦涩难懂,如雾里看花,一知半解,眼前所见真乃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让在山下也算是顶尖医者的扁之策看得心驰神往、手指颤颤似乎也想要这般施为一番。

    除了出自甘露堂的扁之策能够看懂女教习针法之一二外,作为箜篌教习七八年来第一个亲传弟子的萧飞燕,看得更为真切,也更加知道女教习是在做什么。

    三十六金针,七十二银针,暗合天罡地煞之数,又辅以四象归元、八卦惊神阵法,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真灵刺穴之术,而是几可生死人肉白骨的灵枢神针,外人只道黄帝内经秘术的神奇,又怎能知道施展这秘术所需要的代价呢!?

    这其中原理很是简单,那便是损己之修为来治疗他人,救活一人几乎需要毕生功力,而救治像许年这样本源受到重度损伤的伤者,需要重新打通奇经八脉,并以真灵激活引导使用过度的经脉,如此一番施为最少也要二十载精修之功,这些损耗是不可以快速恢复的,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温养。

    由此可见,箜篌教习对许年是多么的关注与照顾,这中过度的看顾甚至都让萧飞燕觉得许年是自家师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了。

    督脉三十六要穴被金针刺入之后,真灵传递刺激经过了十余个周天后,女教习忽的身形一转,折返至帐幕之外的蒲团上落座,而在金针刺穴之力的传导下,依旧昏迷不醒的许年督脉所过之处皆如红皮虾子一般翻红,似乎内中有真灵在顺着金针着眼处流动。

    此刻第一注线香燃尽,扁之策也趁着女教习停歇的机会依次点燃了下一盏线香。

    屋外不知何时朔风又起,寒风呼啸吹打的窗棂纸梭梭作响,屋内的火盆中也不时传来木炭噼啪的燃烧动静,由动如脱兔到静若处子的转变清冷淡雅的箜篌教习只用了一瞬间。

    线香袅袅,青烟缓缓蔓延,当起燃烧的一半是,忽然房间内来自箜篌教习的微微呼吸声消失,取而代之则是如狂风般银针激射!

    跃起的女教习手臂微微颤动看,右手牵引这三十六金针丝毫不动,左手飞速引导着飞驰的银针指法接连变换,不过数息之间便如同蜻蜓戏水般将任脉二十四尽数点中!

    当箜篌教习再次折返蒲团上打坐调息之时,从许年的颌下承浆穴到廉泉、天突、璇玑、华盖、紫宫、玉堂的上任脉;檀中、中庭、鸠尾、巨阙、上綄,中綄、建里、下綄、水分至脐上神阙的中任脉,再到从气海一路到关元的下任脉三段上皆是竖立着纤细如牛毛的银针。

    速度虽快如闪电,银针虽细如牛毛,但扁之策睁大眼睛全神贯注的细细看去,那针尖所刺之处却没有丝毫偏差,让他不由得钦佩无比心下连连惊呼天下竟真的有这般针法!

    一炷香尽,又是一炷香燃起。

    再次与那青烟白雾中连连激射引导银针刺中许年周身阴维、阳维、阴蹻、阳蹻四脉,这四脉的针法与任督二脉的指法多变略有不同。

    针刺阴维脉要穴时,女教习步法如莲,绰绰而婉约,指法也是温润绵绵;针刺阳维脉诸穴时,便倏尔变成了女子版龙骧虎步,端的是神威凛凛,仿佛是那曾经九秦帝国改天换日十八载的女皇帝!

    此情此景扁之策看得是酣畅淋漓,神往无比,就算是对萧飞燕而言也是个难得的灵枢神针观摩机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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