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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省九思     带着经典必背在异界txt下载     带着经典必背在异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四章 零……零分

    却说书院武试第一场击力测试在平淡而有序的进行着,波澜不惊平平无奇的成绩让居于高台上主持考试的书院教习感到分外无趣,随手拿起一本不知是谁放在案上的志怪冒险小说看了起来。

    时光如水,缓缓流逝,太阳从树冠以下升至树梢上,辰时开始的考较至今过去了两个时辰,现在已然是巳时初刻。

    就在候考新人们闭目养神和围观众人纷纷打着哈欠离去之际,忽然,场中传来一阵惊呼似的哗然声,这一变故让候考新人睁开了双目,也让围观村民们止住了离去的脚步。

    “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啊……喝!”

    只见场中一名身材魁梧的少年摆好架势吐气开声,在那暴喝中不知运起了何种秘法身形陡然涨大了一圈,所穿的布衣瞬间被撑裂,在紫电红光缠绕中似有猛虎成形,这少年出拳便是惊天一击!

    “咚嗡……”

    拳与蜥皮沙袋相击仿佛一口巨钟被巨木重重敲响,余波所涉及处皆扬起漫天黄沙,这一击之威在深深的震撼在了所有在场人的心中。

    “玄金庚寅,八十度角,记八分!”

    八分!

    这已经是难得的成绩了,放在以往历届考较中也算得上是极佳的分数,至少能位列前三!

    在读分讲郎的话音落下后,那余威扬起的尘土才散去,扬尘之中众人只见那房屋大小的沙袋在刚才那一击之下仍然颤动着!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位号为玄金庚寅的少年是何等样人。

    就连那主持武试的黑袍教习也被这极具气势的一击吸引,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但在看到这是一名草原蛮族少年后,心底也就释然了,毕竟相对于中原百姓而言,草原诸部都有身绘符文契合天地元气的法门,同级之中有此卓异的表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别人打听玄金庚寅号姓甚名谁的时候,只有许年和场外充当观众的方望才知道,场中之人乃是蛮族少年赫连十九!

    不愧是赫连部部落首领之子,的确是有几分压箱底的秘法。许年见到自己的伙伴取得如此优异成绩,感叹之余也为他而感到高兴。

    “黄木壬未上场,玄水癸辰,准备!”

    就在众人羡慕与惊叹中,场中的赫连十九已经离开了那巨型蜥皮沙袋,许年的耳中也听到了持律院书生的提示话语。自己的考号就是玄水癸辰,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上场测试了。

    “玄水癸辰上场,宇金甲戊,准备!”

    许年不过才刚活动了下筋骨稍作热身,就听持律书生的话语再次传来,那一百息的时间已然转瞬即逝。

    走到击力测试入口处,许年将手中考牌交于持律书生登记,随后便大步走向场中的巨型沙袋。

    在校场周遭旁观者的眼中,许年的身量不高,没有刚才蛮族少年的魁梧,衣着普通也不似那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出自世家大族的七分少年,怎么看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入试新人,根据刚才的规律,能够击打沙袋超过四十度角拿个五分就已经很不错了。

    许年默不作声的来到那巨蜥沙袋前,稍作打量下,只觉一阵压抑之感,三丈多高,直径两丈有余,而且那巨蜥皮上的斑驳纹路似有凶煞苍凉之意,经历了刚才那么多少年的击打,上面并无半点撕裂或损坏之处,让人不禁感叹曾经的书院前辈是如何远赴云梦大泽击杀这等凶兽的。

    “噌”的一声铜锣响,一个小型沙漏被监督考试的讲郎翻转过来,晶莹的时砂立时细细流淌起来,一百息时间计时开始。

    许年走到沙袋一步前的距离,更加真切的感受到巨蜥皮上传来萧杀蛮荒之力,但随即他身形一矮力灌下盘扎了个练枪时常用的马步,同时双目微闭避开巨蜥带来的压力,默诵渡易水歌调动真元。

    登临秋风易水的萧瑟苍凉,一去不复返的慷慨悲歌,刺秦不成引颈就戮的豪侠气度,层波叠浪与黄河逆流两幅水图浩渺的背景下,那战国荆轲的形象再次在他的脑海中丰满起来。

    兴趣缺缺的围观众人在那么一瞬间忽得也感到一丝苍凉肃杀的心悸,但随即便倏尔消失不见,仿佛是一种错觉。

    吐纳有力、呼吸沉稳,那日在山谷中领悟了水善隐而蓄势之意的许年此刻在外人观之衣襟不荡、风雷不起、纤尘不扬,安静且普通。

    不过若有精通观气瞳术或者达到不惑境之人当能看出,此刻那庞大巨蜥沙袋前小小的少年身躯内有若惊涛骇浪般的澎湃真元正在急速运转。

    一呼一吸间,如大河开闸前水位越涨越高,如壮士一击前气势节节攀升,少年体内的真元在奔腾、在咆哮……

    水善隐、善蓄势,澎湃的真元无一丝外泄!沙漏中的时之砂静静流淌,透明的下半部晶莹砂砾缓缓攀升:

    五十、五十一……

    百息时间已然过半。

    场中的许年依旧未出手,围观众人也甚是无趣的打着哈气,还有的好事闲汉、嬉闹顽童不时的嚷嚷出声。

    “行不行啊。”

    “换人、换人!”

    “打不打,快点啊!”

    七十、七十一……

    时之砂的刻度依旧在静静上升。

    “那个大哥哥怎么还不出拳?”

    “是不是睡着了?”

    “我压了你能拿五分的,快点快点!”

    每年的书院入试都是元一村村民的一场盛会,不仅能做些新人家长的生意还能看上一场无需花钱的武试盛宴,在唏嘘感叹中打发九秦山下安逸舒适夏日的时光。

    更有甚者在那围观村民中还有好事者开了盘口,以场中新人击力测试成绩做赌,一百息就能出结果,快捷方便而且在书院讲郎的监督下,那成绩绝对真实,半点作假可能也没有。

    九十、九十一……

    时光流逝,透明沙漏上半部分内的时之砂仅剩寥寥!

    九十五、九十六……蓦然间,场中少年双目一睁,隐有精光闪烁!

    “壮士一去兮……仰天呼气兮……”

    心中默诵之际,全身真元若破闸之洪水,如出笼之猛虎,似壮烈不复之一击,霎时间尽数灌注与腰腹之间!

    侧身,握拳,屈臂,发力,展臂。

    这是平凡且普通的一记直拳,击打在巨蜥皮沙袋上的这一刻拳落无音,却心底留声!

    “不复还……不复还……”

    “成白虹……成白虹……”

    悲怆、苍凉……似乎所有人的心底都隐隐回荡着这一句短歌,似乎所有人都被那萧杀、豪迈之境所感染!

    中央看台上背对这处巨蜥沙袋的黑袍教习也心有所感蓦然起身,转头看向许年处,这是何人?竟然临场破境!

    九十八、九十九……被击中的沙袋岿然不动。

    “刚才心底的回声是错觉么?”

    “这是什么幻术?”

    “雷声大雨点小么?”

    一百!

    “玄水癸辰……”

    百息时间已过,时之砂悄然落尽,就在众人心底生疑读分讲郎即将要宣布得分为零之刻,忽的一阵清风不知从何而起拂过大校场,为众人拭去了些许夏日的燥热。

    惬意的微风中,读分声仿佛被打断一般戛然而止。

    众人只见读分讲郎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在他的面前那小屋般的万斤沙袋仿佛轻如鸿毛般被刚才那阵清风托着高高扬起!

    这沙袋角度,怕不是到了九十!

    动与静、轻与重,就这般诡异错觉似的展现在众人面前,一时间场中嘈杂声全无,只余那夏日阳光下随清风高高扬起的沙袋又轻飘飘恍若无物般的回落。

    实战是最好的修行,就在刚才全神贯注物我两忘的许年,不知不觉中从他的天赋神书易水歌和观水图中悟出了水行之外的第二种属性——风!

    清风、微风、狂风;

    波纹,波澜、波涛;

    风动水势,推波助澜,大浪滔天,惊涛骇浪!

    原来就在刚才许年顿悟的那一刻,澎湃的真元与星力元气完美契合,在外风水善隐、无声无形而不显,内中实则动如雷霆、侵略如火,所以就出现了刚才动与静结合、轻与重错位奇异的景象。

    片刻之后,随着沙袋巨大的阴影违背常理不带半分惯性的扬起又稳稳落下,年轻的读分讲郎喉咙微动艰涩难忍的咽了一口唾沫,接着刚才的话道:

    “……零度、记零分!”

    话音落下,场中顿时一片哗然——这明明打出了九十度,至少九分得成绩,如何就评判了零分。

    “这不对,明明就是九十度!”

    “哪来的零分!”

    在外围观众人里有开盘口赌冷门的村民不由得大声嚷嚷着。

    在这一片议论中,年轻的读分讲郎看向一旁的作为裁判的中年讲郎和高台上主持武试的黑袍教习。

    “咳咳……”

    中年裁判讲郎一声清咳却似咳在了所有人的耳畔,整个大校场的嘈杂随之而去,紧接着的就是一片静寂。

    “击力测试,百息为限,角度三十以下记零分,三十记五分,角度每增一则加十之一,数次摆动角度,取最高者计分。”

    稍作停顿后,只听中年讲郎又道,“玄水癸辰九十七息出拳一击,百零一息沙袋始动,超时一息。按击力测试百息为限之规定,记为零度零分。”

    中年讲郎似是解释一般的言罢便和年轻的读分讲郎一起向着校场中央的高台躬身行礼作揖:

    “请教习大人示下。”

    “可。”

    大校场上微风轻拂,背光的黑色兜帽下并看不清书院教习的表情,只有一个“可”字从口中传出,算是给这个得分判定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书院教习声音低沉且极具威严,在他下了定论之后,场上的聒噪与嘈杂也不再发出,那些妄想爆冷门的赌徒心里顶多是再次颓然暗叹几声时运不济罢了。

第四十五章 破境,开悟而志学!

    却说许年刚才出拳后,那沙袋高高扬起,但身负读分之责的年轻讲郎却宣布其击力测试为零分,这结果引起了周围众人一片哗然,不过之后裁判讲郎复述规则详细解释了判分原因,对此主持教习也出言认可,众人才得知许年超时了一息时间。

    只差距一息便是九分的优异和零分的凄惨之分,这一刻围观众人中惋惜者有之,感叹者有之,但也并无异议,毕竟规则并不是为一人一姓所定,严格按照测试规定来说,许年的确是超时了。

    对这一结果许年并没有太过在意,愣愣走出大校场的他没有注意到别人的惋惜之情,他依旧沉浸在刚才破境时玄之又玄、空灵与震撼俱存的余韵之中。

    领悟天赋神书,引星力元气入体化为自身真元即为开悟境;

    志者,心之所向也;学者,学问思辨行也。志学境即为在沟通天地元气后,通过学、问、思、辨、行五步,探寻摸索出属于自己的修行道路,确定修行方向。

    许年的天赋神书是华夏经典必背,其中诗文他曾教过学生数遍之多,对传统文化甚为痴迷的他参加过不知多少场比赛,那唐诗宋词几可倒背如流。

    单以这些诗文而言,许年比双月大陆上任何人都要理解的透彻,因为除他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些诗文的作者,也没有人知道这些诗文的创作背景,其中各种通假字、会意词、华夏典故章句等等更是只有他才知道。

    按照胖书生方望的说法,只有在心境最为贴合天赋神书意境之时才有机会破境升阶,而许年在前生曾学过这些诗文的译文,曾问过重点字词句的解释,曾思过诗人文士之所想、也曾辨过其中真伪、如今在这赤银双月照耀下存在神书的世界中体悟诗文精髓行大道之学自然是事半功倍,比他人进境快了不知凡几。

    混乱与惊喜间,许年回到了起初的凉棚中歇息等候下一场负重长跑项目的开始。

    夏日里巳时三刻的阳光开始散发出他的威能,甚是热烈。

    那火热的阳光穿过树木与竹林的遮挡,穿过打开的窗棂照射到九秦山书院一角的听松书斋内,不过是一内一外场景仅一墙之隔,那阳光却是变得异常柔和,舍去了许多燥热,只留下了明媚与不温不火惬意舒适。

    试卷一份接一份的向左侧平移,朱笔时而横时而圈时而尖的批改,黑袍女教习的阅卷依旧在进行。

    二等良卷业已悉数批阅完毕,其中有文采斐然的被画上一个圈升入优等,也有辞藻华丽却内容空洞的被点出一个尖写上了一个黜落的标记。

    兜帽滑落,黑衣黑袍的女教习踱步来到窗前,任那金色的阳光暖洋洋的洒落在素净秀美的面庞上,极目远眺好像能穿过树木山石望到那正在进行武试的热闹大校场上。

    不知道今次是哪家的少年在武试时突破了境界。

    似是也察觉到了刚才许年破境时天地元气的波动,女教习素手拢在袍袖负于身后静静的站在窗前,就这般许久之后在心中默默道了一声,随后复又返回到了案几之后。

    案几右侧只剩下两寸余厚的试卷,约莫有二百份的样子,这些都是一等优卷。左手持袖黑袍中伸出皓腕素手轻轻拂过,那试卷上沉寂的辞章灵气瞬间被激发——红光盈盈、玉色柔柔、清光蒙蒙……

    放眼看去,灵气氤氲飘荡中,有沉稳大气也有活泼雀跃,红光似慷慨豪侠,玉色如婉约闺秀,清光若意气少年……这些都是资质绝佳的少年新人所作,但是学院每年最多招收八十新人,这些少年人中注定有一半以上无法进入元一书院。

    微微叹气后,女教习翻开了第一篇文章,接下来就是在纠结中优中选优的批阅了。

    时光荏苒,听松书斋中的阅卷在继续,九秦山下大校场上的武试在第一场结束后经过一炷香时间的歇息第二场也即将开始。

    元一书院武试第二项,负重长跑:即披上五十斤重的包铁背心,自大校场出发绕元一村两圈,总长度大约二十公里,以半个时辰记五分为限,每提前六十息加十之一分,超出半个时辰记零分。和刚才的击力测试一样这同样考较的是基础素质。

    许年耳中听着作为裁判的中年讲郎高声宣读测试规则,心中也在急速的思考着。

    刚才的击力测试中,由于自己陷于破境升阶的玄妙之意中而误了出拳一刻,最终虽然威力惊人但还是被判了零分,这已经落后于别人许多,第二项武试自己万万不能在出纰漏。

    一个时辰相当于许年前生的两个小时,半个时辰就是一小时,用一小时的时间负重五十公斤长跑二十公里,这放在前生即便是对以坚忍著称的华夏军人来说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在此刻,让一群平均年龄十六岁的少年去达成这个目标,这个最低的目标。

    “只有初步掌握天地元气与自身真元相结合的方法,刚刚开悟的新人少年们才有通过这项测试的希望;”

    “只有在巧妙地运用自身真元的同时以天赋神书借用天地元气才能让我们跑的更快,更远。”

    “徒用蛮力将真元灌注双腿以负重远足,虽可逞一时之能但有腿部经脉迸裂之隐忧,实不可取,负重远足当以内外互应,阴阳相合为正理。”

    “内外圆融,阴阳既济,真元运转生生不息,元气加持源源不断,如此身轻而足快方可得五而望十!”

    以天赋神书为媒介将天地元气和自身真元相结合么?许年脑海中浮现出了昨日在前人笔记中看到过得几句话。

    “整队领取负重背心,领到后将号牌挂在胸前。”持律书生正在指引少年们排队领取包铁背心。

    “玄水癸辰,你的,左右扣上,号牌挂好。”

    片刻后就轮到了许年,接过背心,入手极沉比得上自己铁枪了,依照持律书生的指导他分开背心下摆套头穿上,扣住两侧的边扣,最后将号牌挂在了胸前。

    “下一个。”队伍有序的移动,持律书生继续指引。

    穿着妥当后许年举步前行顿觉身形迟钝很是吃力,在运转真元后方才感到稍稍好些。

    书本上的理论看着简单,实际运用起来并不简单啊!许年心道。

第四十六章 接连破境

    雕刻着天干地支的汉白玉圆盘背对着太阳斜斜放置着,圆盘正中一个竖起的晷针洒落下一道笔直的阴影,恰好指在午时初刻上。

    夏日的午时太阳当空几近正中,些许几缕白云并不能阻挡来自恒星肆无忌惮的热力,密林中的树木聚众成荫还好些,单独的道旁树就被晒蔫勒叶片。

    大校场中的近两千身穿包铁背心的入试新人整整齐齐排成二十个方阵,阳光下少年们的脸上已经流下了汗水,武试不比文试需要那么好的答题环境,现在的大校场中和元一村外可没有调节气温的阵法。

    “咣……哐……”

    烈日下的校场之中虽有两千少年却寂静无声,只闻鸣锣作响洪亮而强烈,余音悠长且持久。

    锣声落下,此刻站在中央高台上的中年裁判讲郎气运丹田中气十足的高声道:“武试第二项,负重长跑,开始!”

    话音既出,校场中的方阵忽的由静而动,原地踏步到缓缓散开再到渐渐拉长,烟尘也随之而起,这时若是从高空中向下看去好似一团聚在一起的蚂蚁正在向前散开奔跑。

    自从领悟天赋神书进入开悟境后,大多数的少年对于自身经脉中的真元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各种试探摸索其作用,想要出拳更快,那就气贯双拳,想要跳得更高那就气运腿弯,如今的负重跑想要跑的更快,那自然是下意识的就将真元灌注在双腿与足下了。

    长长的队伍绕大校场一周后已是拉开了距离,有性子不耐身形快的运起真元加速接连超过众人,也有气韵悠长保持速度跟在大部队中间的……

    二十公里的距离相当于马拉松的半程,但是加上半个时辰的时间限制和五十公斤的负重后,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其对人体的考验更甚于马拉松。

    看过前人武试心得笔记的许年并未加速前进,而是跟在了大部队中段,距离他进入志学境不久,体内真元和外间元气的融合运用还不熟练,正好利用负重跑的这段时间来熟悉其运用。

    时间渐渐推移,许年等出了大校场行至元一村外,沿着栅栏和道旁树继续奔跑,踏步声呼吸声是队伍中的主旋律,而在道旁两侧,有村中吃过饭后前来围观村民,也有入试学子们前来陪考的亲友,这其中则是传出阵阵加油和鼓劲声。

    目光直视前方,眼中瞳仁似有焦距又有些茫然,急切想要体验志学境妙处的许年尝试了几次还是失败了,终究是志学境初段,运用的并不熟练,再次进入那内外如一,圆融交汇的状态并不容易。

    就在许年还在尝试的同时,一个又一个新人从他的身旁超过,渐渐的落在了队尾。

    强求不如随性,刚才破境就是在专注最强一击时朦胧之间水到渠成,如今自己强求反而落了下乘,心念至此,许年也就不在尝试,而是将心思放在了眼前的测试中。

    真元调动气灌腿足,同时感受空气中水元与风行,点点滴滴、丝丝缕缕……

    长长的队伍持续的奔跑着,时光漫漫流逝,队首最快的领跑者已经绕元一村一圈,全程已然过半。

    水的隐忍柔顺、风的轻灵飘逸……不知不觉中许年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在他身前身后的少年都好似感觉到了湿润的空气感受到了凉爽的清风。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向前奔跑二字,一心一意足下生风,腾挪轻灵,真元如臂使指,元气挥手即至——内外圆融如一,身轻而足快!这不正是那笔记中所言的负重跑的最佳状态么。

    这一刻,在围观者们的眼中,一个吊车尾的少年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在后端发力,速度越来越快,超过了一个又超过了一个,在队伍渐趋平稳的现在格外扎眼。

    即便是要冲刺,那也是在即将到达终点前的最后时刻呀,这个时候冲刺是个什么情况?

    有围观者鼓噪起来,口中数着数看看这少年能坚持几息,一息相当于一秒,还有的好事村民拿出了几个简易的沙漏计时开起盘口来,赌的就是这少年能坚持多久。

    无论是在何方世界都不曾缺少赌徒,对于依靠着元一书院税负极少,且赚钱机会多的九秦山下元一村村民而言,每年一次的新生入院试都是个赚钱的话好机会,也是个小赌怡情无伤大雅增加乐趣的好机会。舒适惬意不愁吃穿的生活怎么能少得了赌呢?

    用村民的话来说,不赌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村子就这么大、出不了远门,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除了干活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有房有地有粮有余钱,这样的日子虽然好但过得久了也甚是腻歪,没点乐子怎么行?

    平时只能几个不错的聚在一起吹牛打屁喝酒聊天,到了每年一度的入院试,书院先生们的判罚绝对公平,新人们的潜力皆是未知,公平与未知带来的就是赌性,小赌一下是免不了的,无论是击力还是长跑,无论是骑射还是兵器拳脚的测试,都很热闹、刺激,哎,我超喜欢入院试的!

    加入这小小赌局的村民越来越多,场中奔跑的许年当然是不自知,依旧超过了一个又一个。

    “啊,又一个!”

    “又一个中途加速的!”

    “开盘了开盘,读这个女娃能不能超过刚才布衣男娃!”

    “不是一个,是两个,啊又一个!”

    “今年这是怎么了?”

    在围观众人的一片哗然中,长跑队伍中又有几人在中途就开始加速起来,几个修行至不惑境的随队讲郎,凝神一观便见这些加速前进的少男少女们,身上足下有清光与白光绕交汇,那清光是天地元气的加持所化,白光是体内真元运转至极速所成!能将真元与元气运用到这般地步,已然是志学境无疑!

    今年新人的素质都不错啊,又有人破境了。

    与此同时十公里外始终将心神放在新人身上的武试主持教习心有所感看向这处。

第四十七章 追逐与终点

    “二百息了……三百息……”

    “快六百息了,刘三儿,你的沙漏快点翻过来,老子可是押的坚持七百息以上……”

    “亏了亏了,这次走眼了。”

    “有赚就有亏,你刚才不是做庄赢了百十两银子么!”

    武试第二项进行到中途十公里处,也即是绕了元一村整整一圈之后,许年踏足前行中清风拂过,呼吸吐纳中真元流转,汉白玉圆盘上的晷针又过了一刻,他的速度还在提升着,不过现在除了以他奔跑速度作为赌注的那些村民外,许年此刻已经不再那么引人注意,因为在长达两公里的队伍中已经出现了十几名破境领跑者。

    太阳当空,晷针投下的阴影继续前移,半个时辰即为四刻,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三刻钟。

    超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知不觉间许年已经来到了队伍的前端,在他的前面还有十几人,在他的身后则有近两千人,脚步有轻有重,靴子落地溅起了阵阵黄土,热烈的阳光也趁起热闹散发出无穷的热力。

    入试新人们的额头上背心内全是汗水已然尽数湿透,那汗水混合着飞扬的尘土不分男女,在人们的脸上画出了一道道黑色印痕。

    还有一刻钟也即是九百息就到了规定的最低时限,长长的队伍已经出现了明显断层,第一梯队遥遥领先第二梯队约一公里,有十几人,以一名锦衣金冠少年为首,许年也在其中;处在第二梯队的有二三百人,他们领先第三梯队也是一公里的样子,胖书生方望能看得到,刚才在击力测试中一鸣惊人的蛮族少年就在这一队伍中;第三梯队有一千余人,入试新人们互有超越难舍难分;

    第四梯队就落后了太多,其中的新人们真元几近耗尽只是勉力维持还能保持奔跑样子,约莫四百多人;第五梯队则是连奔跑的步伐都不能保持,精疲力竭的他们只是徒然步行而已。

    身体素质,精神耐力,都在这长达二十公里的负重长跑中显露出来,他们的表现都被分布在不同路段上的书院督导讲郎们记录下来,这些在之后会形成报告,若是其中有人能经过文武二试进入下一关的教习面试,这些经历也是一种评分依据。

    无暇顾及身后的种种,许年现在以匀速排在队伍中第六的位置,向前看去,身前五人中那为首的锦衣金冠少年衣衫不乱,背负重物奔跑起来却又似无物,身形潇洒、脚下步法精妙,看上去还是游刃有与的样子。

    排在第二的许年认识,其身轻如燕,脚下步法灵如脱兔,动无常则,体迅飞凫,飘忽若神,棕灰拼色的麻衣掩不去容颜的清丽,此正是舟小渔。

    那日在山谷中遇到凶兽巨蟒时许年见过舟小渔的身法,那时只觉若往若还、扑朔迷离,很有几分前生武侠小说中凌波微步的样子,但现在才知道,她这出自天赋神书木兰辞的步法还有轻身提速之妙用。

    麻衣少女身后是个面容坚毅的少年,不知身负何种天赋功法,只听得脚步落下踏地有声,似慢实快,再往后排在第四、第五位的就有些出乎许年意料了,那是一对模样极其相似双胞胎少女。

    前六名中就三名少女,初时看起来奇怪,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合情合理,因为双月大陆虽然是力量为尊,但力量神通来源于对体内真元和星力元气的运用,而追根究底都是来自对天赋神书的领悟,女子的心思细腻、感情丰富,天性上就容易进入情与文交融之境,领悟的快当然就神通术法掌握的快,就好比许年前生中大学里文科生天然女生多一样。

    双胞胎少女素面不着脂粉但依旧灿然生光明媚照人,一为珍珠束发马尾偏左,一为金带抹额束发偏右,一前一后皆是身着轻便青色劲装,若不是有束发方向和饰品上的小小区别,谁在前谁在后当真是难以捉摸。

    跟在身后的许年只见两位妙人衣带飘舞、束发跳动,轻灵飘逸的身形好似那洛神凌波,待离得近了更是隐隐有幽香传来。不过他下意识的拉开了些距离,刚才自己的样子怎么都感觉有些像猥琐的尾行男。

    这般过了二百息后,排在第一梯队的少男少女们向前看去,目力所及已经可以看到校场的大门,那里红带飘扬聚满了围观村民、新人亲友和裁判讲郎。

    许年看在眼中心里估算了下,前方约莫还有两公里的样子,再过三百息就到了冲刺时刻,击力测试上自己失误之下整了个零分,负重跑五分基本分肯定能够拿到,但是这还不够,这一项上不仅不容有失,还要拿个优异的好成绩!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围观村民兴奋的面色、裁判讲郎严肃的神色已然能够看见,还有五百步的距离!

    倏尔之间,前方的几人足下生尘身形加快有如草上飞一般,与此同时许年的身后也窜出一个身影将其超越,他落在了第七位,前面和后方的冲刺已经开始了!

    此时此刻,许年也不做他想,心下凝神真气流转风声飘忽间越奔越快,现下的他只有前方一个目标那就是四百步前的校场大门。

    高台上的黑袍教习目光落在第一梯队十几名少年身上,气机交感下但见清光与白光闪烁一行人的速度陡然提升了一个档次。

    三百步……二百步……

    许年超过前面的一道身影重回第六!

    风声飘逸灵动,水元柔韧绵长,风水交汇轻盈而活泼,内外加持身上如无物,愈来愈快、愈来愈快……

    “咦?”

    前方的金环抹额少女惊讶出声,原来就在这倏尔之间许年越过了同样在冲刺的她。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

    珍珠束发的少女听见身后惊异声,侧头就见布衣少年从侧身奔来,当下口中默念天赋神书,内提真元外御元气,足下罗袜生尘陡然加速,但是许年快的更加厉害,眼见初时和他相距两步,瞬间便并肩齐驱,之后又被甩下变成了两三丈、五六丈、十余丈……

    最终越过了她,也越过了前面的坚毅少年、麻衣少女,此时距离校场辕门只有不到二百步!

    从负重测试开始一刻钟后就成为数千少年领跑者的锦衣少年这时已经感受到了身后越来越迫近的气息,眼见就要被越过,为了保持第一不被超越,他心下一急朗声朗声长吟道: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语音落下,但见清光迸射白光闪耀,真元与元气猛然外放而出,速度提到极致处如身化流星般冲刺,那不到二百步的距离,须臾而至!

    终于在一片欢呼声中,锦衣少年用时两刻又一百四十息完成整个负重测试,提前一刻七百六十息,最终得五加二点七,记为七点七分;相较于往年的最好成绩八点三分还有些距离,但也是极为难得了。

    许年紧随其后位居第二进入校场辕门,提前一刻又七百三十息,随着读分讲郎将成绩写在号牌末尾,他最终得分七点六分!

第四十八章 入定,神书第二篇

    未时初刻,午后的阳光热力依旧无穷无尽,简单用过书院准备的午餐后,校场凉棚内外和山林溪水边或坐或仰聚满了歇息的少年们。

    是的,经过上午两场极耗精神与力气的考较后,众人迎来了一阵难得的休息时间。

    天赋功法不同,各人休息回复真元的方式也有不同,有木行真元的是在树下打坐,有水行真元的去找了小溪边闭目养神,也有火行真元直接站在了炎炎烈日下接受太阳的烧灼……

    而许年现在天赋神书所表现出的是以水行真元为主风系为辅,故而他找了小溪边风口处的位置,说是风口也只不过是淡淡微风,毕竟这炎热的阳光晒得万物蔫头蔫脑,曾经的风口处也是片叶不起、纤尘不扬。

    无论是在溪边还是凉棚内,全身心入定中的少年们皆是格外安静,许年亦是如此。

    佛经中名为禅定,道藏中曰入定,圣经中称冥想,名目称呼不一样,但是效果是一样的,都是快速恢复精力和体力的方法,各个接引书生都在武试前的准备中将入定恢复的法门传授给了新人们。

    上午的击力测试和负重长跑对于许年而言消耗甚巨,这时的他双目微闭,观想天赋神书,准备以其为媒介调动体内真元与外界天地元气的交融,吐故纳新,借天地之力滋养自身。

    佛偈有心如明镜台之说,入定的状态于此有些仿佛,这并不是无意识的睡觉也不是刻意聚起精神钻研探究,入定是在意识有与无之间找到那一个完美的结合点,是休息也是修行。

    初时入定的许年引外界天地元气入体循环,但在天地元气之中并非只有水行与风元,外邪也在掺杂其中,因此就在这吐故纳新之时,他的心绪并不安定。

    迎面冲来的砂石车、黑甲骑士的冲锋、父亲的大笑、小道姑的惊呼……过往种种、纷纷扰扰、接沓而至。

    心神动容,定境自然无法维持,真灵迟滞之下天地元气也因此中断,他睁开双目看向远方,只见屋前屋后安然怒放的花丛、山下山上平静挺拔的树木还有充实忙碌着的书院学子、洋溢着幸福之色的元一村民。

    现实与回忆、美好与离思、幸福与悲伤……恍惚之间在许年的识海中,那砖红色的封皮悄然翻开:

    华夏经典诵读第二幅文人画——《摘梅高士图》明,陈洪绶;

    正文第二篇五言绝句——《赠范晔》南朝宋,陆凯。

    树荫遮蔽,阳光从枝叶穿过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既然已经无法入定,许年起身踱步,不由得便来到一株高树下。

    树下生长着一丛不知名的紫色小花,郁郁葱葱、重重叠叠甚是茂盛。

    曾经的山谷中也有这样的小花,从花蕾处的白色渐变为花瓣上的紫色,一生长便是一串串,他蹲下身信手折了一只放在鼻端轻嗅,小花精致,花蕊清晰可见,有淡淡幽香传来。

    “年哥哥,你瞧什么呢?”

    朦胧间许年似乎看到了头戴紫色花环的小道姑在山谷土包上看着自己喜笑盈盈。

    惊喜中起身四顾,周遭学子入定、山林静寂,又何来小道姑的身影?

    瞬间是无比的失落。

    “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许年口中细细低语着刚才领悟的第二篇神书,夏花怒放盛开,折一支怀离人以慰思念之情。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此处非故乡,仅有朵朵紫花睹物思人耳。

    随着他低低吟出这首赠范晔,那幅摘梅高士图也在随之展开。

    绢本设色左上有虬劲的梅花枝干以浓淡墨法逡染出五色之意,另有嶙峋巨石居于右下,用笔多方折,风格夸张而有力。在画卷上另有一高士一仆,与那梅枝巨石不同,人物的描摹上设色淡雅、线条柔顺,刻画精巧,衣纹简练。

    整幅画卷用笔工致而不显刻板,着色醇厚而不流于俗腻,画风素洁明快,既有应物象形的写生功底,又不乏变幻合宜的适度夸张。最妙的是那一支梅花在手尽显淡然出尘之意,超然脱俗之风!

    在这一刻许年站在树下手持细枝紫花默然而立,安静与思念、抽象与形象、那清冷高洁之境与缠绵思念之情油然融合,真元不再迟滞,山林溪水边的灵气也重又活泼起来,在这气息流动中,上午的损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补充起来。

    若是不惑境的学子在此定会惊讶无比,因为时人皆以放空外物盘腿端坐而入静,但是此刻眼前这大树下的少年竟能就这般站着进入定境。

    当然这还是在不知道许年是以别离愁思这般杂念入静的,如果知道那下巴都会惊讶的掉下来,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校场中的汉白玉日晷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光褶褶,中央铁尖晷针投影随着烈日的移动继续左移。

    “咚咚咚……”

    “呜呜呜……”

    牛皮大鼓响起,沉重的号角声也随之而来,武试下午三场即将开始。

    听得动静的新人们陆续从入定中醒来,许年但觉时光瞬息而过也从定境中回转,看了看犹自拿在手中依旧那枝无名紫花,长叹一口气后将其插在了花丛泥土中。

    这无名小花生命力顽强,插枝即可生长,想来在经寒暑之后,这处的花丛会更加繁茂吧。

    逝者长已矣,生者当自强,许年起身看向远方,双目中尽显坚定之色。

    再次验明身份号牌后,一众少年依旧分成二十队进入凉棚歇息,等待武试的开场。

    上午两场为力量身体素质的考较,偏向于“力”,下午的则是骑术、射术、兵器拳脚套路的考较,偏向于术。

    就在少年们进入凉棚不久,便听得校场中马匹“唏律律”、“咴咴”嘶鸣声不绝于耳,但在一阵鸣锣响起后,凉棚中瞬间无声那马匹也同时寂静。

    只见场中那名中年裁判讲郎手持书卷先向着高台上躬身作揖行礼,之后便是大声宣读起骑术测试的规则。

    六百息时间内骑马绕木桩,跃拒马,翻高坡,满分十分,六百息内全部完成记五分,每提前十息加十之一分,也即是说提前五百息,用一百息时间跑完全程可得满分十分。

第四十九章 骑术测试,前路虽短亦是征程!

    时间流转,随着再一声鸣锣响起,场中的骑术测试已然开始。

    校场方圆近二百亩,许年目测了下大约有他前生任教小学中标准操场的六七倍之多,二十队新人,每队每次十人下场,这样下去有那么十轮即可全数测试完毕。

    马匹都聚集在各自凉棚一侧的马厩中,每个马厩有二十多匹的样子。听得入场命令后的少年们快步前去挑选马匹,不错,测试用的马匹并不是指定的,而是需要各自去挑选,毕竟若是成为书院学子执行派发的任务常常是到北疆或西塞勘测敌情,那时可没有熟络的马匹使用,熟悉马的性子,快速上手驾驭这也是测试的重要一项。

    马匹挑选完毕,二百名新人各自上马排列在校场一端等待裁判讲郎发令。

    “咣……”

    鸣锣声又响,裁判手中小旗一挥,马蹄轰鸣沙尘扬起,二百匹马齐齐而动的场景甚是壮观,让大多是来自内地诸城的少年们看得心神向往且震撼。

    不过这对于久在边关的许年则没有什么稀奇,草原拓跋部近万精锐骑兵集体冲锋的样子他也是见过,与之相比,面前的这高头大马上稚嫩且兴奋的少年们冲锋的样子只是小场面而已。

    “咚咚咚……”

    这鼓声既是助威也是计时,鼓声持续中比赛进行,鼓声落下测试结束。

    许年排在第二轮测试,这时看着马背上的新人们或操纵马匹疾驰或绕过木桩障碍,六百息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很快便有领先的新人疾驰冲到了第二项过拒马这一关。

    为首的新人是一名星目俊脸的少年骑士,他座下乌骓马通体黑色神骏非凡,右手控着缰绳,左手持着马鞭,驾驭很是熟练,在纵跃奔驰之间,少年身形稳稳的随着马儿起伏跌宕,一人一马配合的也是极其默契,偶有清风拂过但见金冠束发的少年,衣带飘飘,辅以俊朗上的面容,那身姿更是极其潇洒,不知牵动了围观人群中多少女子的心神。

    在奔驰经过许年这处凉棚时,许年看得真切,这英俊的华服少年骑士正是上午负重长跑中领先自己的那人,牌号天庚金戊,看其表现这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主角模板,是明明可以靠着颜值吃饭却偏偏靠才华的最真实写照。

    当然测试中的二百名新人并非都是华服少年这般的出类拔萃骑术娴熟,有在奔驰中不小心落马的,有在过木桩路障时撞上木桩的,也有骑术不精面对拒马催马不前的,甚至还有数名考生连人带马冲撞在一起的……

    六百息时间,相当于许年前生的十分钟,这也就是个课间休息的长短。

    在那隆隆咚咚的鼓声中,金冠华服少年一马当先,扬起的烟尘甩了身后第二名五十余丈距离,从高坡最顶点上疾驰而下,这是最后的冲锋,少年眼前的终点瞬息而至,一百九十息!

    华服少年全程用时一百九十息,得分九点一,这是个极好的成绩,和往年记录只差零点四。

    鼓声还在继续,计时用的沙漏依旧在流淌。

    忽然之间在那呼喝声与马嘶声中鼓声停止了,六百息时间到,第一轮骑术测试结束,而在那高坡之前还有十余骑没有爬坡,很遗憾,他们得了零分。

    “第二队准备……”

    轮到自己了,持律书生的喊声响起,许年闻声紧了紧衣带来到了候考队伍中。

    “挑选马匹,不得争抢!”

    “是!”

    候考的十名少年应声向凉棚一侧的马厩中走去,虽然口上说着不争不抢,但有一匹好马在这测试中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因此少年们脚下都不自觉的加快了,保持这个速度,在许年前生拿个竞走第一也不在话下。

    几个呼吸间就到了马厩,少年们多是去寻那毛色发亮,腿长脖自一看便是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还有两人同时抓住了一匹乌云盖雪的缰绳不肯放松,若不是有持律学子在场判定了先后,怕不是要打起来。

    和多数人不同,许年并没有去选那些高头大马,他看过前人的笔记也观察过刚才那些少年全程测试,挑选的马匹好,驾驭不了也是白搭,君不见刚才就有上马即被尥蹶子摔下马背之人,也有指东向西不听命令背到而驰的古怪马匹。

    一百息的选马时间已经过了三十息,许年一眼就看到了那匹昨日训练时用过的那匹杂色马,青色褐色的斑纹看上去颇为丑陋,那杂色马喷着响鼻站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就是你了,老伙计!

    骑术不精的许年明白,最好的马不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用生不如用熟,心下一定后他立时便向那杂色马走去。

    唏律律……

    一声马嘶,许年挽住了缰绳轻拂马儿脖颈安抚,那杂色马估计也有着些许的记忆,见到这是昨日见过的熟面孔片刻后也就放下了警戒,跟在许年身边来到蹄声阵阵的大校场中。

    在持律书生的指引下,一人一马来到了队列中,或许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也或是感到自己的卑微,这匹杂色马在众多身形毛色比其出众的同类面前马蹄不安地踢踏,头颅也不由自主的低下。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如此下去可跑不出好成绩,许年见此不由得便是心下一滞,难道这匹马曾经受到过欺凌不成?正在他想办法安抚身侧马儿的时候,就见旁边一匹毛色油亮身材壮硕的黄骠马喷着响鼻蹭了杂色马一下,这还不算完,后方的一匹高大的青骢马也用马头顶杂色马,这简直就是腹背受敌么?

    “抱歉、抱歉……”

    “不好意思,我没控制住我的马。”

    就在许年回顾寻找肇事者之时,他听到了来自身旁和身后的道歉声,或许是害怕弄伤或者惊吓到马匹,转头只见两个少年没有施展真元运劲与臂,吃力的控制着手中缰绳。

    看着两人歉意的目光,显然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许年见此也不好发作,只得再次抱住马脖子细心安抚。

    马儿啊马儿,你可知道丑小鸭白天鹅的故事,可曾听闻过海水不可斗量之言,可曾听闻过人不可貌相之语?

    丑了点又有什么,个头小又怎么了,只要有本事小个子的拿破仑也能成为皇帝,生了天花的康麻子也能称之千古一帝……

    在许年轻声的低语下,杂色马也渐渐平静下来。

    “准备……”

    一声令响,少年们纷纷跨蹬骑上马背,许年拍了拍马背好似加油鼓劲一般接着便是翻身上马。

    马儿啊马儿,如今我已经踏入志学境,两千人中也不过仅有二十之数,只要你和我配合好,无论是人还是马都能将之比下去!

    杂色马似乎也是听懂了,在许年一抖缰绳之下,马头又高高的扬起。

    万事俱备只等发令,前路虽短亦是征程,我等一齐冲锋!紧紧攥着缰绳的许年看着远方心道。

第五十章 绕木桩、跃拒马

    烈日之下战鼓隆隆、烟尘阵阵,二百余少年骑士为了梦想在大校场上奔腾着,初时是约六十丈的坦途,但这之后就是骑术测试中的木桩阵了,因此在短暂的平地加速后褐色鞍鞯上的许年也小心驾驭着杂色马由快速奔驰慢慢放缓。

    木桩阵的木桩离地三尺排列并无规律,就这样凌乱的分布在约五百步的校场大路内,起初的平地上,骑在马背上的少年们并不觉得如何,但在来到木桩阵之时则有许多乱了阵脚。

    这不,刚一到木桩阵旁就有几匹马减速不及,因此那背上少年急切之下狠拉缰绳,只见在长嘶中骏马前蹄高高扬起将背上少年重重的摔了下去。也幸亏少年们最差也是开悟境体内都有真元流转,摔倒地上时有真元自发护体,这才没有摔得头破血流,骨折筋断。但尧是如此,那灰头土脸、青肿狼狈是免不了的。

    单独策马奔腾和数百人一起奔驰自然不同,不仅要注意自己马儿的情况,也要注意不能冲撞了他人,尤其是在这散落分布的木桩阵中辗转腾挪,更是要注意身边新人骑士的动向,若是绊在一起,被乱马踩踏那可不是现在开悟境的少年们所能承受的。

    犀皮大鼓与群马踏地之声中,落在后半段的许年持着缰绳操控着杂色马慢慢悠悠的在木桩中绕行着,他知道骑术不是自己的强项,这一场比试他不求八分以上的优秀,但求五六分的及格,只要不摔下来就行。

    抱着和许年一般想法的新人骑士不少,看穿着多是粗布麻衣之人,想来都是出自平民之家,与马术一道自然是不甚通晓。前方阵中精通骑术的少年见到许年等人这一番作为,有一飞扬跳脱身着锦织武士服喜欢显摆的少年倏尔立在马背上玩了个花活在围观众人的赞叹声中,那武士服少年向身后吹了个嘲弄的口哨,奚落之情溢于言表。

    对此落在后半段的少年有的面色通红,有的心下不忿,但许年却并不以为意就当做没听见,两世为人的他近四十岁的心境早就不会被这些小小的挑衅而惊起什么波澜。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

    心中默数着步数,缰绳牵扯、轻夹马腹,终于过了这五百步长的木桩阵,许年回首看去,阵中还有几名从马背上摔下好几次的少年艰难驾驭着倔脾气马儿在阵中穿行。

    自己看上去并不少倒数第一,这木桩阵全靠熟练度并无什么取巧的办法,前方第二关的拒马阵则不同,那就是自己发力追赶的时刻!

    “驾……”

    心思想定,许年一夹马腹向前方疾驰而去。

    这是校场中长长的平地坦途,在坦途的尽头便是六百步范围的拒马阵,拒马阵共有二十层,每两层间相距三十步在许年的眼中这有些像前生运动健将刘翔的跨栏,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刘翔是自己跨栏而他是骑马跨栏。

    昨天看过的前人笔记中曾提到过在骑术测试到达拒马阵前可以将自身真元灌输到马匹身上激发其各项能力,从而在纵跃间瞬息通过。

    笔记上说的简单但是如何将真元灌输到马匹身上对大多数少年而言是个问题,不过这对志学境的许年而言并不难解决,领悟了水行风元两项属性的他,已然触摸到了将天地元气和体内真元加持在外物上的门槛。在许年看来,第一轮中为首的锦衣少年穿行木桩区、纵跃拒马阵、登高与下坡冲刺时都有细微的天地元气波动,想来他能够取得九点一分的好成绩也是运用了真元和元气的加持之法。

    这番思考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在那心念到处,许年御使真元外放离体想要加持在马儿的身躯四肢上,但是不曾想只听得一声嘶鸣奔驰中的杂色马便是身形一滞。

    坏了!莫非是真元灌注的太快惊到马儿了吗?

    想到此处,许年立刻便收回了真元,杂色马也随之恢复了平静,重又加速前奔。

    前方的拒马愈来愈近,除却开始的几个拒马可以靠着惯性一跃而过外,在那之后的拒马可就不那么简单了,阵中许多少年骑士操控着马匹前进或者后退,减速或者加速、慢慢的一纵一跃过着拒马。这种慢吞吞过拒马阵的方式可不是许年所希望的。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碗口粗木柱交叉而成的人字拒马上断口纹路也已是清晰可见。

    时不我待,许年再次将真元灌注到身下马匹体内,这会他并没有急躁而是缓缓运劲。

    嗯,速度缓缓提升,并无异状。

    察觉到马儿已经接受了真元灌体,许年心下大定,随后便是口中默念易水歌中风萧萧兮易水寒等句感受灵动风元,绵柔水行。

    和风迎面、舒适惬意,微风拂动、枝叶轻摇;清风徐来、杨柳弯腰;劲风袭来、山林飒飒;狂风怒号、飞沙走石……

    风助水、水生风、风生水起!

    就在许年这一人一马周围霎时间便是风云变幻,沙尘扬起无算!

    就是这样!

    两三息之后那扬尘即刻消散不起,在这短短时间内,许年已然是选定了最适合眼下情景的风速,外泄之力自然也是尽数收敛到杂色马身上,以期做到天地元气运用的最大化。

    校场外的围观村民只看到拒马阵前忽然扬尘四起,忽然又尘埃落定;测试中新人骑士们只见场中倏尔间风动云起,倏尔间风消云散!

    在这尘埃落定、风消云之际,拒马阵前显露出一个骑在马背上奔驰的少年,人不过是布衣寻常家,马不过是青棕灰相交杂色种,普普通通、平平常常……

    但是!

    那一人一骑竟然蹄声若雷、快如电闪、奔腾似飞!

    前方五十余步距离瞬息而至,就在第一道拒马前,马上之人缰绳一扬杂色马后腿一蹬,下一刻众人只见那高高飞起的少年骑士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竟是连过三道障碍,这可是六七十步的距离啊!

    这还不算,就在众人惊叹之中,一人一马落地后余势不减,踏地有声矫若惊龙,纵跃之间如飞一般两三步又过了两个拒马!

第五十一章 伙计、合作愉快!

    却说许年一人一骑策马扬鞭御风而行几近与滑翔一般连过几排拒马,这般架势只有两年前的天子骄子路青山才能做到,如此情此景自然引得围观众人惊异赞叹不已。

    莫非今次考试中又出现了一个路青山、晚谕雪般的学子么?

    在场中负责武试事务的书院学子、督导和讲郎们见到这一幕心底不由得同时出现了这般想法。

    高速奔驰中耳边呼呼风声大作,拒马阵中的许年听着风声把住缰绳紧紧贴在马背上,他的双手按在马身持续将真灵之气灌注其上,也就是拥有西域神驹血脉的马匹才能承受这持续的真灵灌体之法,若是换成一般的军马怕不是已经燃烧生命值了,在这急速奔袭后定然会是倒地毙命。

    许年感受着水行风元之力,百般微调下,一人一马被天地元气笼罩与周身形成了流线纺锤型的防护罩,阻力最小且腾空而起时助力上扬,滑翔而下时引导远行;外在天地元气控制自如,马身之内的真灵也流转不息,澎湃的真灵鼓荡之下那躯干也仿佛是大了一圈。

    就这样内灵外气交汇,杂色马电驰闪身间超过了前方那匹乌云踏雪,顾盼腾跃中又超过一匹长鬃红云,有如此快意扬眉吐气之事那杂色马也如同撒欢一般马首不时昂起嘶鸣两声,似乎是在往日同类面前炫耀。

    在围观村民惊讶的眼中远远看去只见有团濛濛清光电闪飞驰,一纵一跃间不过十个呼吸就过了这最难的六百步拒马阵!

    而那刚才曾奚落过许年的武士服少年则还是在拒马阵中,此时见到那阵外的杂色马不由得张着大大的嘴巴,惊异的难以闭合。

    没有时间顾及别人的看法,经过拒马阵后的许年去势不减依旧奔驰在校场中,前方就是骑术最后一关——攀坡下坡。

    高高堆起的土山高台已是近在眼前,刚才第一轮测试留下的马蹄印也已是清晰可见。

    蹄声得得,踏地有声,此刻阳光下的杂色马闪动着淡淡青光,昂头挺胸、喷气成云,艳光耀目、神骏非常!

    两三个呼吸后,人马合一已然是踏上了高坡,只在身后扬起了长长的尘土……

    鼓声隆隆!

    风声呼呼!

    就这般跃马扬鞭,四蹄飞扬中许年一人一骑似离弦之箭爬上了高坡最顶端。

    “唏律律……”

    上山容易下山难,骑马上坡下坡也是如此,此刻许年一拉缰绳止住去势,杂色马长啸生风、奋鬣扬蹄,与嘶鸣中就这般人立而起站在了坡顶。

    马背上的少年蓦然回顾,南坡下是刚刚从拒马阵中出来正在提速的新人骑士们,离自己最近也在八百步开外!

    前方北坡实无人,后方南坡距百步,许年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是成为了二百人中第一骑!

    神驹之后皆通灵,胯下青棕杂色马似是在转头回望中也发现了这一事实,往日里曾经嘲笑过它的那些同类被自己甩在了身后,那黑色公马眼中散发出的是敬佩么?那枣红母马眼中闪烁的是爱慕吗?

    这……何其快哉!

    一人一骑在坡顶之上稍稍调整身姿,不过是一息之后,许年一抖缰绳,体内真灵与身外元气再次交汇,杂色马目中也若有神光迸射,唏律律一声长嘶中,杂色马纵身向前飞驰而去,它那狂热的头颅高扬着,青棕二色的马鬃如同闪耀的火苗,摆动的尾巴散发着无比的得意……

    许年灌注的真灵之气、御使的天地元气和下坡时的动能,三重力量同时加持在青棕马身上,顿时马儿嘶鸣咆哮,犹如腾空入海,四蹄分开简直要伸成一条直线,肚皮几乎也要挨着地面,疯狂的马儿全力的奔跑着、肆意的奔跑着、快意的奔跑着……

    这是笔记中说的最佳状态,我,做到了!

    那篇笔记的作者叫什么来着?

    路青山么?

    这名字好生不俗,也不知道这位前辈当时在骑术测试中拿了第几。

    尘土在身后飞扬,少年感谢着写出笔记心得的前辈,同时他的额头出现细密的汗水,对真灵和元气精细的输出和操控耗费了他许多心力,青棕马两肋上也是汗淋淋如同水洗过一般,在如此激烈的追赶与竞争中一人一马的消耗都非常之大,但是——蹄声依旧如雷身形仍然似电!

    越来越快、

    越来越快、

    辕门近了、

    欢呼声也近了!

    约莫几十个呼吸后,许年和青棕马已经接近了终点,而在他们身后,最快的也不过是刚到高坡之顶正在调整身位准备俯冲下坡。

    隆隆、嗒嗒、得得!

    在终点处的督导和讲郎们看来,这迎而来飞驰而至的一团清光中传出的雄浑马蹄声如同是在大地上奏出的雄浑鼓点,那轰鸣声踏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忽然!

    隆隆蹄声戛然而止,濛濛清光倏尔散去!

    “先生,我,得了多少分?”

    略显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就在辕门之内,一匹并不特别高大的青棕杂色马正迈着小碎步舒缓着筋骨,而在鞍鞯上一个布衣少年翻身下马正向着一众督导讲郎躬身作揖施礼。

    隆隆鼓声依旧在轰鸣,又有蹄声在远处传来,第二轮的骑术测试还在继续。

    “这……这是一百五十息?”

    负责计时的裁判讲郎看向身侧的那座沙漏,有些迟疑且惊异。

    “不错,就是一百五十息!”

    一旁的裁判讲郎看过沙漏后肯定的说道。

    “玄水癸辰,全程用时一百五十息,计分九点五。”

    裁判讲郎很快便算出了许年的得分。

    “谢先生。”九点五分?比刚才第一轮中的锦衣少年还要高零点四,听到自己的成绩后,许年不由得也是高兴万分于是躬身向着面前的讲郎施礼道。

    “唔……下去休息,接下来也要好好表现。”

    古往今来知道分寸且成绩好的学生在任何地方都是受到优待的,在这赤银双月升起的异世大陆也是如此,那中年裁判讲郎见到许年成绩好又如此知礼,不禁颔首微笑罕见的多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许年闻此再次躬身拜谢后方才牵着青棕马向外走去,快要离开辕门时,他才看到那第二名来到终点,这比自己慢了足有一百息。

    “伙计,合作愉快!”

    拍拍了身侧青棕马的脖子,许年轻声道。

    至此,他距离进入元一书院又近了一步。

第五十二章 妙哉,诗词文赋!线索与……师傅

    九秦山主峰耸立入云,虽无万仞那么夸张,但也得有三千仞之高,其山势险峻、峰峦连绵是中州皇城西边天然的屏障,而元一书院就坐落在九秦主峰半山腰密林修竹环绕的平台上。

    今天阳光灿烂,天气晴好,是元一书院武试之日,山下热闹非凡,半山腰元一书院的教习们也并不清闲,因为文试的卷子正在准确有序的批改着,所有试卷都要经过书院十八位教习的批阅,合着每位教习只有半天的阅卷时间,尧是教习们都有特殊的阅卷技巧但也觉得紧张。

    武试进行到下午,听松书斋中的黑袍女教习手边也只剩下了几十份闪着濛濛清光的一等优卷。

    “文风清朗。”

    “法严辞备。”

    “诗可文佳。”

    ……

    能被书院讲郎们评为优卷的无一不是有其闪光点,女教习素手持着一管紫毫笔沾着朱墨在卷尾写着评语,这评语也多为赞赏肯定之词。

    “咦?”

    当再一份试卷飘到女教习眼前时,她搭眼便看到了一句批语,一句来自初阅讲郎四十五字的批语——理法辞气兼备,规模宏远矜重,中具流逸之至,所书灵气非常,点画间有天地元气居焉,冠绝千卷!

    一般而言,讲郎初阅试卷只需标注等次即可并没有书写批语的硬性要求,不过当在发现极其优秀的试卷,出于重点提醒和为书院举才的心思,讲郎们也是可以书写批语的,只是这种情况少之又少,三年间遇到一次都是好的,但是每次这种文章现世之时都会给书院增加一名惊才绝艳的学子,上一次出现这批语还是那路青山文试时的那篇青莲剑阁行。

    今天,又是何等的文章竟能博得讲郎这般溢美之词?有这么好么?

    看到这句龙飞凤舞般批语,女教习似乎也能感受到初阅讲郎那激动且急于举荐贤才的心情,她平静无波的心境也不由得升起了些许名为好奇的涟漪。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好、好诗!

    黑袍女教习心中默念之下恍惚间只觉眼前出现一幅淡墨皴染的画卷,那画卷上有青山少年身处飒飒狂风中面临山间竹石扶手而立。

    狂风呼号穿行在山间,卷起碎石,吹弯树枝……而风中的少年身形挺拔,翠竹也同样挺立。

    立根原在破岩中……任尔东西南北风!

    狂风不动身形,外物不动内心。这是何等的少年,何等心境!

    妙哉!果然妙哉!

    竹石——这首咏物诗落款名为竹石,女教习赞叹之余看向落款。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

    上一首竹石道尽坚毅之心,这一首九秦中州又极言皇都盛景,风格不同而文采依旧如一。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接下来的两首题画词,女教习一字一句反复斟酌细细看去,宁静安详和美的夏夜之景与滚滚波涛雄壮的北沧河仿佛就在眼前,仿佛身临其境!

    能以文字将人的心境代入其中,这般功夫着实不易。黑袍女教习长吁一口气从夜景与大河的情境中走出,继续看向下一篇,能做出这种性灵之作的少年,其神书制艺和赋体文定然也不差,接下来的批阅很是让人期待呢。

    每份试卷由五张程文纸组成,女教习手指微动,试卷自动翻开,神书制艺文在第三页。

    “这是?!”

    黑袍女教习惊疑出声,甫一翻开文章,随手将天地元气灌注其中查看品级,那首句十六字竟然忽的青光闪烁、耀眼至极!待到被激发的文采灵气散去,只见一行字清晰入目——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程文纸上段首当先短短十六字,不过是松烟墨笔写就,却清光犹在褶褶生辉,在黑袍教习知命初境的修为观察下,那一点点文采灵气如同顽皮活泼的小精灵一般在字里行间穿梭着。

    手中朱笔不动,女教习扬起姣好的面庞看向远方,窗外有一云雀骤然离开树枝,嗖的腾空而起,斜斜的直插青天,其速度之快犹如流矢,须臾之间便不见了身影。

    上一次看到这等水平的文章是在什么时候?

    心中默默的问了自己一句,黑袍女教习的眼前恍惚间出现了一个战火余波、断壁残垣中温润如玉,青衫飘飘的书生,而在书生的面前是个脸颊上有黑灰怯生生的小丫头。

    “不要怕,有我在。”

    “你……可愿拜在我门下”

    残垣荒野处,君子温如玉。

    “师傅……”

    口中喃喃出声,片刻后女教习整理心神继续批阅。

    手中之笔一直没有落下,她并未在这神书制艺文上批阅什么,眼前文章煌煌千言堪称字字珠玑,大气磅礴中理法辞气圆融如一,即便是在博学多才的副山长这等文章也不多见。

    翻过这“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的煌煌雄文,那论述文章要义的辞赋显现在她的眼前。

    “后学末进谨对:

    神碑天降,泽披万民,煌煌文章,万古长存……”

    这个开头倒是平平,不过也对,纵然是才高八斗、天赋卓绝,但这考生终究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怎么能真的做到字字珠玑篇篇经典呢?即便是自己想要写出一篇好文章,也要心境情景相融,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文试考场的帐篷虽说是温度适宜衣食不缺,但其空间狭**仄又能算什么情境交融呢?女教习看了文赋首段心下暗道。

    但是就算是女教习千般考量万般思忖,也难以想到答出这试卷的考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诗词文赋传承千年的世界。

    前五篇诗文无一不是经过千百年时光的考验才留存下来的精华,这第六篇同样是如此,来自于太康之英陆机的文赋对文章书写要义论述的可谓是鞭辟入里,且整篇辞赋遣词造句无不是精粹而出,在内容上和词句上皆是传世之选。

    书斋中香炉紫烟袅袅升起,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约莫有一盏茶时分,黑袍女教习在这份试卷上耗费的时间有些多了,但她却毫不自知,只见那持着紫毫彤管的纤纤素手微微颤抖着,越往下看她的心神越是激动不已,能在十六之龄便做出这等文章,莫非这就是不世出的天才么?

    她强忍着破开糊名九秦紫金泥封的冲动,继续往下看去。

    忽的彤管跌落,女教习大袖一挥卷起所阅试卷,真灵流转天地元气聚于己身,飘然若凌波仙子般快速向后山行去。

    ……

    “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

    “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

    “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

    “精骛八极,心游万仞。”

    这些词句不就是二十年前下山后杳无音信的师傅文策笔记中所书么,但是师傅的手稿从未出过书院重地元一草庐半步,这考生又是从何得知?

    真灵到处似慢实快,走在书院石板路上的女教习心神恍惚又激动,那黑袍上的金绣紫荆花也因元气所至而灿然怒放。

第五十三章 陌上人如玉

    那是二十年前梁州西境中名叫西陌的村庄,西陌村距离西凤城约莫一百里,近百年来在大宋西凤军的庇护下七八十户村名生活的安宁祥和,时逢初秋,在热情的阳光照射下,农田里的麦苗由青转黄,眼看十余日后就是一片金色的麦浪,彼时劳作的村民们脸上满是丰收的喜悦。

    但是就在秋收的前一天,大夏三边元帅野利旺荣欺仗着长兄野利仁荣乃大夏国师,恃权生骄窥伺军功,撕毁协约擅启边衅不宣而战,五千大军东进烧杀抢掠,大夏军为首的乃是三百先锋骑兵,当时带队先锋官的是野利旺荣内侄野利途狼,其生性残暴好杀戮,途经西陌村时为阻断消息血洗了这座宁静的村庄。

    当时有个被父母藏在锅台下地窖中小女孩被打扫战场的大夏骑兵发现,就在那寒光闪闪的铁剑即将落下之刻,一声怒喝传来将那铁剑震得寸寸断裂,倏尔间,有一面如冠玉俊朗无比的青衫书生踏空而至。

    在小女孩惊恐万分的眼中,那道身影如踏着云霞的天神下凡,如悲怜众生的昊天降世。

    看过村庄中尸横遍野宛如人间地狱般的场景,谦谦君子也做怒目侠客,青衫书生挥手间整个村子树枝尽断石子卷起,如箭矢如铁钉般四散而开,霎时间三百手持屠刀的大夏精骑尽没于此,而儒雅书生青衫上连半点血迹也无!

    残垣断壁,纵火的余烬还未熄灭,面色蜡黄带着几道黑灰的小女孩怯生生的看着宛如神人的青衫书生。

    “不要怕,有我在。”

    青衫书生在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子伸出右手道,“你可愿拜入我门下。”

    “我、我愿意……”

    话音落下,小手牵上了大手。

    那时,小女孩的心中,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师傅,您究竟去了哪里?行走在书院石板路上,黑袍女教习脑海中不时浮现出往日的点点滴滴。

    穿竹林过影门,踏石板经长廊,迈偏殿上险峰……有若凌波仙子般的女教习来到了九秦山主峰东侧一处平台,此处背靠着阳光山间的雾霭还未退去,朦朦胧胧漂浮着的白茫茫雾气呈团状,很有一种步入洞天仙境之感。

    雾气缭绕中的平台不大,方圆十几丈的样子,在那崖逢中生长着十几株高大耐寒的松柏,其后有个院落掩映在松枝柏叶之间。

    碎砾铺地,圆木为栏;青石成柱,茅草做顶,正屋侧屋里屋、书房柴房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是一个四合院样式的草庐。

    到了这处松柏林中,女教习放缓了脚步,但行于林间踩在厚厚松枝柏叶上并未发出半点声响,她如秋水般清亮的眸子中满是激动、紧张之情。

    草庐小院的圆木栅栏门紧紧闭合着,女教习就在这门前伸出手来想要叩门,但是在碰触的这栅栏门之前,却是迟疑且慌乱的顿住。

    “箜篌,何以有暇至此,既来之,又何故驻足不前?”

    平静、苍老而慈祥的声音从草庐后面传来,黑袍上绣着金色紫荆花的女教习伸出去的手最终也是未碰触柴门,但随着一阵所有若无的山风吹过,那扇斑驳陈旧充满岁月雕痕的柴门确是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草庐院中的石桌石凳上并无一人,女教习绕过桌凳草庐,来到正屋之后——这里还有个小院。

    院内是一小片被开垦出的土地,一排绿色的嫩瓜、一排金色的麦秆、一排红色的彩椒,整整齐齐的生长于其上混合着泥土的气息散发出沁人的香味。寒冷的半山腰、各个季节的植物、这般景象很是违反蔬菜庄稼的生长规律,但是却又在眼前真真切切的和谐存在着。

    这里除了这片奇异的土地,让人惊讶的庄稼蔬菜,还有一个老农,身着褐衫麻衣短打,躬身手持带着泥土的短锄在小心的锄草。

    “山长,我师父的笔记手稿可还在草庐中?”

    “自然是在的,怎么?你要看么?我记得你已经翻阅不下百遍,几可成诵了吧。”

    “不,不是的,山长……我……我想我是有了师父的线索。”

    沈箜篌——也即是黑袍女教习的声音微颤,在她面前的是元一书院现任副山长冯格物,书院第四任实际主事人,元一书院从来只有一个山长,那就是云游天下不知所踪的希伊先生,而冯格物是上任副山长的四大亲传弟子之一,沈箜篌口中的师傅即是冯格物的二师弟陈致知。

    话音落下,老农装扮的冯副山长手中短锄一滞,似是撞到了石头。

    “师弟在哪儿?什么线索?”

    冯副山长右手拎着短锄,左手按在腿上站起身来道,平静的语气下藏着激动之意。

    “写这份答卷的新人可能是师父收下的弟子。”

    沈箜篌前行几步将袖中的那份试卷展开、呈上。

    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精骛八极,心游万仞……

    “这、这不就是致知那篇文策中的语句么?这新人是谁?”

    冯副山长说着就要将其上的九秦紫金糊名泥封给破开,但下一刻手便是一停,喟然叹道,“先生有言,非张榜不得破出糊名,这规矩我不能破,也不差这几天,我观此卷定可入前三甲之列,到时破了糊名再详细询问。”

    “如今……”稍作停顿后,冯副院长又道,“如今你可要悉心观察这批入试新人,若有异常第一时间来禀报与我。”

    “这几天,多加上心。对了,这次新人中有个天赋神书是双字显示的位阶,尚不能对照典籍明确其等次,极其罕见,你多跟进下。”冯副山长忽的想起一事再次嘱咐过后,他便将手中试卷合拢递给了沈箜篌。

    “是、山长。”

    收起试卷,沈箜篌神色也恢复了从容,从山长这里得到了确定答复,这篇文赋的确和自己师父陈致知有关,接下来就是验证与寻找的时候了,女教习转身离开了草庐。

    雾气烟云依旧缭绕,小院重又回复了平静,那栅栏院门处一块陈旧的牌匾上,潦草的写着四个大字——元一草庐,原来这个普普通通相当简陋的小院就是书院重点,就是那山长希伊先生曾经的居所。

第五十四章 挽弓搭箭……满分!

    且不说在九秦山上书院女教习沈箜篌发现其师傅踪迹线索如何心思不定,在九秦山下许年并不知道自己文试中仿写的陆机文赋竟出了这般风波,他的武试依旧在继续,眼看第二场射术就轮到了许年。

    “第二队,准备!”

    但听一声通报,许年所属的第二队二十人齐齐出列,在持律学子的指引下来到了大校场中,三百步前是一排整齐的红心十环木耙,身后兵器架上是一列摆着军中神力者才能使用的三石战弓,三石相当于二百七十斤,拉满射出三百步可洞穿铁甲!现在,诸位入试新人需要一百息的时间适应拿到手中的复合强弓与飞羽铁木箭。

    射术测试和刚才的骑术测试计分情况一样,都是不需要与其余考生的成绩作比较评判,归根结底这武试测试考察的是基本素质,施展神通最关键的在于文试中所展现的文采灵气同天赋神书的契合程度。

    新人们每人一把弓三十枝箭,要求二百息时间内射出三十箭,以中二十为合格记五分,中三十为七分,这和军中熟练弓箭手的要求是一样的,但与其不同的是,只有中十环才能向上提高分数,一个十环加十之一,也即是说三十环全中靶且全中十环红心可得最高十分。

    申时初,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已经到了夏日最热的时刻。

    烈日炎炎下,一众新人背东朝西迎着难以直视的刺眼阳光,手持长弓拉伸搭箭紧张的熟悉手感。

    许年同样拿下一把弓试着拉开瞄准,寻找射箭手感。这架上的战弓和他在青龙山中所使用猎弓不同,那个属于近程短弓强调射速,而此刻手中这把则属于步战长弓一类,重视的是距离与威力,此弓长五尺余堪堪到达他齐眉处,乌木青竹牛角为身,兽筋绞合为弦,整体呈油亮黑色可见其保养有方;三石的战弓需要新人们运转真灵才能打开,张弓松手回弹闻之“砰砰”有声,可见其强劲且有力。

    沙漏中的时之砂缓缓流淌,一百息准备时间瞬息而过,但听一通战鼓声响,众人心中皆知射术测试开始了。

    许年此时运转体内真灵与臂缓缓挽弓搭箭,只觉弓身上传来细密的吱呀声,真灵所至弓成满月,他感受着空气中风之灵气瞄准着三百步外的箭靶。

    在山林中随着父亲生活了十几载,为了生存而磨砺出的射术经验告诉他,这第一射是最重要也是最难的,因为第一箭不中猎物受到惊吓会逃跑,第一箭需要同前生狙击手一般计算风速考虑周身环境,对这世界上有真灵和天地元气加持的射手而言,只要第一箭能中,那之后的箭也必然能中。

    隆隆鼓声充耳不闻,新人们的离弦之箭也只是无视,此刻的他没有太多的心思只是仔细的调整着角度,射术是他的强项,想来每箭十环定然是极好的!

    随着众人的加油呐喊声,随着支支箭矢的射出,场中空气中的气流也不断的发生着变化,不过这相对于山林间琢磨不定的山风而言并不算什么。

    就是现在!

    许年单目微张却似有精光迸射,弓弦震动下嗖的一声,风灵加持的飞羽铁木箭瞬间离弦而出,下一息,三百步外的箭靶上砰地一声,目力极好的他只见那靶上箭羽颤颤正中靶心!

    接着,体内真灵流转,风元加持箭枝,就这般弯弓上箭松指离弦,如此往复循环,随着弓弦的一次次震动,随着砰砰声一次次响起,毫无意外,那军中神射力士专用的铁木箭一次一次的钉在三百步外的红色靶心上!

    身旁的其他少年也在努力回忆接引书生所指点的要领运气悟神,一次次的挽弓搭箭,不过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偶尔正中圆心,想要如许年这般连续十环那是一个也没有。

    同样是运转真灵,同样是天地元气的加持,结果却是不同。

    在今天之前的测试中,许年因为前几场出类拔萃的表现已然受到了书院督导、讲郎甚至中央高台上主持教习的关注。

    射术测试第二轮正在进行中,在隆隆鼓声中,二十队四百人都在张弓搭箭,但有一种与众不同极具韵律感的破空声在其间显得格外突兀,引得围观众人将目光投到校场南侧的这一队。

    嗤——

    嗤——

    在主持教习的眼中,那个少年射箭的动作并不快也并不复杂。

    抽箭、张弓、搭箭、瞄准、离弦、中靶……

    一箭又一箭,有条不紊,就这样稳定射击着。

    但是,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这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张弓搭箭中有一种极其美妙的节奏感,那箭矢迸射的嗤嗤破空声和弓弦颤动的嗡嗡声,仿佛是有人在夏日里演奏着抚平燥热、令人心安、如饮九秦之巅冰雪一般舒爽的乐曲。

    稳定有序的控弦、聚精会神的神情、效率极高且极其精准的射术吸引着越来越多人的目光。

    一箭又一箭,正中靶心、正中红心、十环又是十环!少年背后箭壶中的箭矢越来越少。

    身处这处的书院持律学子、督导、讲郎们的心神都集中在许年的身上,都想看看他究竟能否在新人测试中创造满分奇迹。

    阵阵惊呼,是有人发现了在那直径不过三寸的中央红点上还有威力非凡的后箭劈开前箭的惊人之举!齐声呐喊是在为场中少年加油鼓劲。

    忽然,那韵律节奏极美的曲声停歇。

    砰!

    就在下一刻,一声急促震耳响声袭来,紧接着便是众人震天响的齐齐喝彩声!

    少年身后箭壶已然是空荡荡,而在那目力所及之处,少年所属的标靶上红心不见只留下一个空洞洞的圆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原来刚才这凝聚许年全部心神与精力的一箭快若闪电威似雷霆,竟是洞穿了那九秦柞木所制的标靶!

    原来刚才节奏的停顿只不过是一个乐谱上最高chao前的断章,现在才是真正的曲终落下,而这一曲落幕并代表结束这只少年真正的开幕!

    鼓声依旧在继续,二百息测试时间还未过。

    自己的射术测试应该能有个好成绩吧!

    单手持弓双目微闭,放松精神运气回复中的许年还并不知道,在这元一书院新人试上他已经达成了一项三百年皆无的成就——射术满分!

    许年也不知道他感觉测试如此顺利的根本原因,只是以为是自己领先踏入志学境能更好的引入天地元气所致。

    其实那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对天赋神书的契合度上,契合度高十分力气能用出九分十分,契合度低,十分力气用出五成就不错了。

    在二千新人中、在元一书院中、甚至是整个双月大陆上都不可能有人比许年的契合度更高,因为只有他才知道这些神书背后的故事!

第五十五章 书院选才,少年耀武!

    “这个少年是谁?”

    主持武试的教习问向身边的一名讲郎,高台之上他身穿的黑袍迎着微风拂动,衣襟上金丝纹绣的交叉刀剑闪耀着如夏日烈阳般的金色。

    “回先生,这是玄水癸辰号新人,明阶天赋,名叫许年,来自青龙边关,是陈师兄在成年礼神碑天选出来的。”不过稍稍片刻,这名讲郎就准确的将记载许年资料的书卷翻找了出来。

    对于书院讲郎们而言,博闻强记、过目不忘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是常看的典籍,倒背如流也不在话下,若是放到华夏古代凭着这份才情本领拿个状元也是手到擒来,用这等能力去找一份编号明确的资料,就如同按音节音序查字典一般简单,自然不会用很多时间。

    “唔……”黑袍教习闻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坐回了椅子上,这时校场中鼓声早已落下,第二轮测试结束,第三轮入场的少年们已经张弓搭箭适应手中战弓了。

    鼓声响起又落下,箭枝的破空声传来又隐去,到了申时三刻的时候,射术测试落幕,这一项中的首名第一当然是满靶满环的许年。

    随着这一消息的传出,在元一村民们开设的盘口中,他也成为了本次入院试三甲的热门人选,虽然文试没有出结果,但是在双月大陆上有个定律,那就是文才辞章水平低的人武力神通也高不了,反之也同样如此,文才与武力两者呈正相关。

    夏日的白天格外绵长,在最后一场最为精彩的兵器拳脚测试到来之时天色依旧明亮,此刻距离太阳落山还有近两个时辰。和武试前几场不同,这最后一场测试颇有主观因素在其中,因为这并不是比武打擂,只需要展示本人所精通的武学招式即可,每年的这一环节有虎虎生风却威力底下者,也有波澜不惊却碎石崩山者,所以对成绩的评判全靠诸位评判讲郎心下的考量。

    不过书院的测试制度很是成熟,由于最后一场主观因素甚重,故而有九名讲郎判分,一名教习监督审核,而且最后出分时要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如此其中的公平性还是能够保证的。

    第一轮二百人共同出列,依旧是一百息的时间去挑选兵刃熟悉或者活动筋骨只展示拳脚招式。

    五行旗挥动,呜呜号叫声响起,二百人选定适应后快步而行到大校场侧整齐的一字排开,每名新人左右前后相隔约丈许,而在他们的前方是九名讲郎和一名教习,哦,不对,这次有两名教习,虽然围观人们有些许奇怪,但场中的新人依旧神态严肃,一者是不知道应该几人评判,二者是测试当前最重要的自然是好好表现,一个教习监督和两个教习审核对其而言并无多大区别。

    “箜篌教习何故到此?文试试卷批改结束了么?”

    黑袍上绣着刀剑主持武试的教习对沈箜篌的到来很是惊讶,在他的印象中沈箜篌性喜安静,平日里除了副山长的安排和每旬一次的堂讲外都在她自己的听涛书斋中抚琴读书静思入定,像武试这种喧闹嘈杂的地方从不会主动前来。

    “试卷已阅,冯副院长安排我来观试,千仞教习不必顾及我。”

    应答声淡淡清清、简简单单,一如女教习她向来的安然性子。

    “嗯。”被称作千仞的黑袍教习点了点头便再次看向场中。

    就在两人应答结束之际,忽然之间号角声戛然而止,不过在这片刻的宁静之后但听齐齐一阵大喝。

    “万胜!万胜!万胜!”

    其声隆隆,气浪滔天!

    只见校场中的少年们无分那男女左脚踏前一步,右脚跟上并步,两手外展环抱胸前,右手握拳,拳面向左手,拳顶对着左掌中指下端;左手四指伸直,拇指弯曲,两手手拳向外前推,手持兵器的执械抱拳,手中无物的的环臂抱拳,动作整齐划一,同时向着前方讲郎教习们行礼,

    这是新人们在昨日接引书生教导下学会的书院演武礼,同样也是大宋军礼。

    在这简单中透着繁复的礼节中有着更为深刻的内涵,左掌并拢的四指表示德信礼智四者齐备,象征高尚情操;屈下的拇指表示温良谦恭让;右手五指握拳表示武勇之心;左掌掩右拳相抱,表示“勇不滋乱”,“武不犯禁”,有约束自己、节制勇武的之意。

    这一刻巍峨的九秦山挡住了半个太阳的身影,巨大的影子投落到校场中,午时的暑气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山林间清爽宜人的飒飒微风,就在这梭梭枝叶晃动中,行礼的少年们面色坚毅尽显勇武之色。

    “礼毕——演武!”

    来自讲郎的一声大喊后,校场中的犀皮大鼓随之响起,兵器拳脚测试已然开始。

    二百少年共同施展招式演武,持剑者寒光飒飒、长刀者霸气森然、展示拳脚者虎虎生风……

    校场中以用剑者为最多,用刀者次之,赤手空拳者再次,这三者占到总数的五分之四,当然钩枪斧钺锤爪等这些冷门兵器也是有的,林林总总不过才五十之数。

    自演武开始后,入试新人们各自施展拿手武艺,或刀或剑,一时间呼喝声、兵刃穿空声不绝于耳。

    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拳脚兵刃的演武也是如此,在旁观村民看来,那少年们挥剑横刀时的刀光剑影甚是精彩。

    而台上作为评判的讲郎和教习则不然,他们看的是新人们真灵至出那剑芒刀罡是迸射隐现还是稳定保持,是离体而出还是只能附着刃上;他们看的是新人们兵刃拳脚挥舞间的天地元气是有条有理还是杂乱不堪,是心随意动还是信马由缰。说是考较的武术招式,其实说白了,归根结底还是考较的诸位新人对于体内真灵和天地元气的运用。

    六百息时间内演武完毕,对于场中少年们是一种考验,但六百息时间内评分完毕,对于台上的九名评分讲郎更是一种考验。

    二百学子,停留在每个人的身上不过是三息时间,在这三息中做出准确评分需要的是对真灵元气精准的感知、超卓的眼力和胆大心细又缜密准确的心思。因此这九名讲郎在书院中皆是讲郎中的骨干佼佼者,有的经义神通之数纯熟无比,仅差独有且可转化的成果这一步就能晋升为第十九位讲郎。

    此刻,

    高台上,讲郎选才;鼓声中,少年耀武!

第五十六章 枪出如龙,卓乎不群!

    却说校场中的二百入试少年皆是浑身解数施展所学招式,以期求得台上讲郎青眼有加给个好成绩,但初次参加入院试的他们也可能想不到,决定分数的可能不过是那三息不到的余光一瞥。

    鼓声落下,六百息演武时间已过,台下少年有的气喘吁吁有的汗如雨下,但尧是如此依旧在持律学子的指引下向台上讲郎们抱拳行礼,再次高呼万胜后方才依次下场。

    短暂不到二百息的中场准备时间里,讲郎们将所评分数去掉两端最高最低,汇总后交于主持武试的千仞教习作最终裁定审核。

    这场演武全看在千仞教习的眼下,其中多为平淡之辈,只有一个出招章法有度,观之有大家风范的锦衣剑术少年,最后汇总的得分也正是印证了他的看法,锦衣剑术少年得分最高为九点六,余者碌碌多在八分以下。

    千仞教习看过结果之后,出于礼貌将文卷交于身旁同为教习的沈箜篌观看,沈箜篌不过是略略一看便将其交换,教习千仞在女教习那常年淡然平静的面容上好似看出了一股失望之情,再次观之那失望之意瞬息不见,仿若从未出现过。

    有什么事能让以清冷著称的沈箜篌沈教习失望动容呢?出身边军学成之后又在边军效力多年,和沈箜篌平日少有交集的秦千仞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若是与沈箜篌同期进入元一御灵峰教习汲清湘在此,那定然能够猜到这或是与箜篌师傅陈致知有关。

    的确,沈箜篌下山观看少年演武最根本的原因即是在文试中发现了师傅陈致知的下落,她以为新人中有师傅收下的弟子——或者有新人得到了师傅的衣钵传承。

    生或死,

    此刻的她不愿、也不敢深想。

    乌乌低沉号角声起,第二轮少年入场选择兵刃,在高台一侧孤身而立的黑衣黑袍女教习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下。

    能被师傅收下成为弟子的,那必然是出类拔萃之辈,如此才能传承师傅那超卓的剑术和精深的典籍奥义,黑袍女教习心下这般笃定着。

    因为有这般想法,故而她观察的重心一直都放在用剑的少年身上,其次便是拳脚,至于其他各式兵器关注度并不高。

    适才第一轮演武中的确有剑术超卓者,但是那锦衣少年的剑术分明就是百越之地延平王府一脉,其招式中并无熟悉痕迹,也因此刚才颇有失望之色。不过就在刚刚片刻的休息中她听闻还有个在武试中大放异彩的少年,其考牌号为玄水癸辰,就在这第二轮中。

    那么这个人是否就是自己师傅的弟子呢?对此黑袍上饰有紫荆花纹绣的女教习期待之情又起。

    落日后凉爽的山风吹拂着场中的少年们,襟带飘扬皆是英气勃勃。

    选择兵器时许年毫无意外的选择了长枪。

    这是一杆大宋军中制式长枪,尺半的枪头寒光闪闪,红色缨穗随风而动,九秦柘木为身,足有丈许,枪杆尾部是有个铁环箍成的尖锥,其名曰枪纂。

    这杆枪入手不过是十多斤的样子,较之他常用的那杆八十斤铁枪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许年拿在手中轻飘飘有若无物,挥舞几下后便前行三步站在队列中。

    “行礼——”书院督导干脆利落且高昂严肃的喝声传来,许年听在耳中仿若置身于前生大学军训的操场上,讲郎身上的玄色澜衫也似乎变幻成那熟悉的黄绿迷彩。

    短暂的恍惚后,许年和少年们一起踏步向前,抱拳作揖,万胜之喝再次在校场上响起,其声振林樾、其音荡山石!

    “礼毕——演武!”

    犀皮大鼓再次响起,第二轮兵器拳脚测试开始。

    ……

    “年棍,月刀,久练枪,枪乃百兵之王!”

    “沙场对阵不比山中捕猎,但阿爹我今天传授与你的这套枪术不仅能上马刺将也可下马击卒,山中捕猎当然也是不在话下……其枪出也忽焉,其收势也瞬焉……可近可远,可攻可守,端的是奥妙无穷……”

    “阿爹,那这枪术叫做什么?”

    “儿子,听好喽——阵前斩将沙场克敌,其名破军!”

    “恩,枪名破军!”

    “长枪之法,其妙在於熟之而已,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圆精用不滞,又莫贵於静也,静而心不妄动,而处之裕如,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山谷中幼时自己和父亲的对答情景犹在眼前,此刻演武,许年气运全身单手持住枪尾倏尔展臂前刺,其快若电闪,其势如山崩,真灵流转到处枪尖寒芒一闪间竟吞吐出一尺青芒。

    开步如风、立足如钉,许年闪身回退错开身位与两侧少年拉开距离,长枪为长,拉开距离他才能施展出这套沙场克敌破军枪的威力。

    崩、点、穿、劈、圈、挑、拨……

    或是轻灵、或是迅捷、或是稳健,出枪如潜龙出水,收枪若乳燕归巢,大开大合者有之,腾挪机变者也有之。

    随着破军枪术的施展,许年回想起了和父亲在桃源谷中练枪的点点滴滴,回想起了青龙山捕猎的丝丝缕缕……

    思念、悔恨、痛苦、愤怒……

    情所至处枪亦到之,劈落下呼呼成风,点刺间嗤嗤破空,辗转中若虎啸山林,奔袭时如沙场骁将……

    不过是一杆普普通通的制式长枪,不过是一名平平无奇的布衣少年,此时此刻竟然展现出搏杀狰狞凶兽的气势,竟然展现出对阵千军的威势!

    父亲,

    破军枪术孩儿已经牢记于心,

    可是再也无人拍着孩儿的肩膀称彩。

    沉浸于往事的许年低吟神书时天地元气心随意动,与真灵鼓荡中枪势再起,真灵与元气似乎也随着他的情绪变换而变换,九转回环的清光是思念,吞吐闪烁的枪芒是悔恨,刺破苍穹的寒光是痛苦,势如山崩的劈斩是愤怒……

    鼓声隆隆中,众人只见校场中那持枪少年气势如龙,气机牵引间周遭数十名入试新人受其影响而刀剑不展,这一枪一人有如鹤立鸡群,更似那夜空中最亮的明星。

    即便是书院之星路青山当年的剑术,也不过如此吧。

    台上讲郎们心中尽皆如是道。

第五十七章 武试落幕

    且说校场上许年将普普通通的破军枪术施展的气势不凡,令人观之便是纷纷点头啧啧赞叹。

    就在这惊叹中,女教习的目光一直在少年们的身上来回逡巡着,停留在许年身上时间更久,但希望过后便是失望,这次也不例外。

    师父陈致知本名陈广,出自东海联盟九大世家中的陈氏家族,东海联盟以商业起家,九大世家中经营方向各有不同,因为处在联盟总部处在东海诸岛上,因此有战船商船数以万计,而陈家就经营了联盟中最大的造船厂和运输船队,号曰船王。

    陈家家业体量如此之大,即便是旁支族人也受用不少,陈致知便是旁支长子,家中几十条商船奔波于海上获利颇丰,他自小过着的都是东海富家大少爷的生活,不曾在大宋从军,自然也不可能会军中的破军枪术,自然也不会放着自己的得意剑术不教而教弟子枪术。

    这个少年也定然不是了,女教习心中又是默默一叹。

    “这个使枪的新人,我们讲武堂要定了,单看那枪术就与我有缘啊!”教习秦千仞见到许年的表现不由得大笑出声,并没注意道女教习微微叹气随口就道,“你说呢,箜篌教习?”

    “接下来还有六院面试,还要看新人本人的意愿,是否与讲武堂有缘,结果犹未可知。”女教习的声音冷冷清清掩去了她内心的失望之意,没有半点想要附和秦千仞的样子。

    “呃……”秦千仞抚着下颌的手一滞,随即摇头尴尬一笑,也是,谁让自己主动搭话以性子清冷著称的甘露院箜篌教习呢?这不是自讨没趣嘛。

    与黑袍上纹绣紫荆花的甘露院女教习沈箜篌不同,衣饰上金绣相交刀剑的秦千仞份属书院六大系中的讲武堂。书院六系在时下通常被称为“堂、峰、院,台、阁、馆”。堂即讲武堂、峰乃御灵峰、院为甘露院、台是陶朱台、阁则文韬阁、馆名天工馆。此六者虽侧重方向不同,但皆是从对天赋神书修习中延伸而出的科目,是天赋神书威能在世间具象化的表现。

    曾经的元一书院并无系别之分,后来希伊先生为了方便弟子们修行,为了将神书威能造福于世间,故而划定为六系,六系排名并无先后之分,因为万法源一,殊途同归,无论是哪一科哪一项修行到了极点皆可一法通而百法通,皆有经天纬地之能。

    不管黑袍女教习沈箜篌是如何想的,此刻的讲郎们和主持武试的教习秦千仞见了许年的表现,都有再见当年路青山、晚谕雪入试时的惊艳之感,手底下的分数当然也是低不了,最终在第二轮演武完毕后,玄水癸辰号凭借这手破军枪术得了目前为止的最高分——九点八,比刚才锦衣少年的剑术还要高出零点二,虽是零点二分的领先,但在这种优异档次的判分中,每一点都是来自讲郎们更多的肯定。

    鼓声起、鼓声落;一百息的准备、六百息的演武、二百息的修整;评判、计分;第三轮、第四轮……如此往复循环直至第十轮结束。

    戌时初刻已到,此时天边的太阳已然落下,只留一线橘红的余晖,在校场中,近两千少年排成十个整齐的方阵,背南向北面向高台。但听一声令下,就在这习习的山风中,少年们齐齐躬身向书院督导、讲郎、教习们作揖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紧接着一阵号角声响起,就在这绵长低沉的号角声中,持续一整天的书院武试结束,少年们依次离开校场,由各自的接引书生带着会去休息,等待明天最终的成绩。

    随着大校场中少年们的离开,书院督导们也指挥着担任志愿者的书院学子收拾着场中桌椅等物,热闹喧嚣了一天的校场渐渐变得零落安静。

    演武最能体现新人们天赋神书的高低和对真灵元气的运用,十场过后讲郎们从中可见,天赋高绝者有之,有十人皆在九分以上,可谓极其卓而不凡;中规中矩普普通通者有之,毕竟在任何时候天才都是极少数的存在;当然庸庸碌碌者也有之,是测试就有高下之分,这也并不代表着什么,在演武上发挥不好,兴许在其他上面有卓异表现也未可知。

    总而言之,若是有人来给书院历年武试做个统计分析图表,这定然是个两头尖中间粗的纺锤形,稳定且理所当然,正如曾经地球上的橄榄形社会结构。

    年年如此,今又如此,出类拔萃者还是少啊!简单听取并汇总讲郎们交予的新人成绩后,教习秦千仞心道。

    此刻在讲郎们所在的高台上,只余下寥寥几人,教习秦千仞汇总完后正要起身离开,忽然发现还有一人依旧未走。

    黑衣黑袍、金色纹绣的紫荆花,夕阳余晖牵引出长长影子,女教习伫立与高台一角,恍然不觉人已散尽。

    “箜篌教习?”

    秦千仞见状不由得上前一步出声问道,“今天的武试结束了,还有什么事吗?正好我也要去向冯副山长复命,箜篌教习可要与我同行?”

    “不必了。”

    身形一颤,驻足与高台一角上的女教习仿佛从梦境中回转心神,依旧淡淡的应答声中好似有疲惫,也好似有失落。

    微风拂过,恰恰拨动襟带飘扬;余晖落下,恰恰映在素丽容颜,黑衣素面云霞染颊,更衬得女教习姿容无双,可惜,佳人如冰并无笑意。

    微微躬身颔首施礼过后,女教习步踏凌波悄然远去。

    虽同为书院十八教习,但在甘露院冰美人这,自己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此刻高台上再无他人,爽直粗豪的秦千仞罕见的挠了挠头,表情讪讪或是尴尬,总之很是违和。若是有其他人见了定然会大跌眼镜,平日里以威武爽朗示人的千仞教习竟还有这不为人知的天真一面。

    天色更暗,最后一缕余晖落尽后,在与大地相接的灰蓝色天际边已然可见赤银双月的轮廓,不知哪儿来的一丝风调皮的卷起校场上的尘土,似乎是在窥到这一幕后不由自足的笑意。

    金乌归去,玉兔扑朔,夏夜即将到来。

第五十八章 云梦蛟龙、延平王府

    在太阳躲到九秦山后,微风即从山林而起,正如许年前生有个伟人说过,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自然界中也不例外,在这夏日里要么是炎热占据主旋律,要么是难得的凉爽上台露脸。此时夕阳余晖已是落尽,山风也在悄无声息中由丝丝清爽变得飒飒微凉,天边极西处似是有一片浓云,从这气息中可察觉今天夜半后当是有夏雨不期而至。

    “许年、许年!”

    却说许年刚出了校场,就见胖书生方望眼冒精光好似捡到宝似的冲了过来,不,按照书生的体型,在此刻许年的眼前这种情形用扑字来形容更为恰当,或者说是个灵活的胖子?

    对于所有与试新人而言,今天的武试是一次精气神高度集中的锻炼,经过测试后的少年们心理上和身体上还保留着测试中的机械记忆,与武试中破境并领悟第二首天赋神书的许年也是如此,此刻面对方望兴奋的前扑,他下意识的左踏一步,微微侧身闪过,并自然而然的作揖行礼。

    “见过前辈。”

    “哪有什么前辈不前辈的,书院讲究的是学无先后、达者为先,以后少不得仰仗你呐……”

    胖书生并未在意刚才许年的躲闪,并不掩饰自己的高兴与他把臂而行且心直口快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前辈言重了……”

    就在两人互相谦恭之时,赫连十九、潘良策、叶德章和刘项四人也走出了校场,方望并没有厚此薄彼,同样是高兴的迎了过去。

    他在校场外混在围观村民中看了一天的武试,他所引领的五人中,以许年最为出色,只要文试能达到武试三分之二的水平,不出大的纰漏那就定然可以进入书院就读;排在第二的是出身西凤城的潘良策,其在武试上的表现用基础扎实、弓马娴熟八个字来形容并不为过,在两千人中能排在上游;和许年同出青龙边城的赫连十九演武中招式颇为粗糙,只是略逊与潘良策,但也同在上游之列;至于叶德章和刘项二人,从他们的面色观之可见其发挥的并不好。

    “良策、赫连表现的不错嘛……”

    “德章、阿项,文试成绩还没出,别这么低着头,要知道能参加入院试的就已经是咱大宋了不得的佼佼者呢……”

    对优秀者表扬,对失望者鼓励,作为接引书生而言已然是尽到了职责。

    就这般说着话,一行六人来到元一村中央广场上,和早上的空无一人不同,傍晚的广场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喧闹嘈杂声不绝于耳。

    “大鹏,怎么样?有把握吗?”

    “不愧是娘的儿子,肯定能考上书院……”

    “昊天保佑,娘在昊天帝观中求来的护身符还带着吗,昊天保佑一定让我儿考上……”

    这是人群中随行的家属见到自家孩子后的嘘长问暖,来者多是中州城中及附近的城市,当然也有来自远地的家长,总之来者多是权贵或者富豪,至不济也是家境殷实的地主商贾。

    许年一行人到得此处也停驻不前,因为队伍中的潘良策在人群里看到了自己的亲人,告罪一声便与亲人相聚去了,剩下的几人在就广场外的一株杨柳下休息等候,公布成绩之前入试新人们还是得在寝舍区居住几天的,留给他们叙话相见的时间并不长。

    “看广场那边,这次新人中可真是藏龙卧虎啊!啧啧……这家世……”

    不知何处传来的一声充满羡慕嫉妒的感叹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许年等人也顺着话语中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广场一角停着两辆黑色马车,还有不知什么时候搭建的四座黑色大帐。

    这两辆马车和四座营帐在熙熙攘攘拥挤的广场中占据了一角,几名身材高大的持戟卫士按照奇异方位站定,岿然变组成神妙阵法将人群隔开,这般突兀的肃穆安静与这喧闹嘈杂格格不入。

    许年目力所及只见那黑色营帐和黑色车厢上皆隐有水银般的流光闪过,细细观之才知其上或是纹绣或是镂刻,都有神书符文的印记,流光沿着符文印记延展而绘出的图形如龟蛇交缠,不时有水银泻地般的光芒沿着纹路流动闪耀,龟蛇之形也随之时隐时现,形成一种独特的美感。

    车厢如此拉车马匹也非凡物,其通体黑色无半根杂毛,高高昂起的马首额间隐隐反射着鳞片的光泽,看在许年的眼中颇有前生山海经中的龙马之形。

    “前辈,那是什么马,看上去比咱书院有西域天马血统的战马还要高大几分?”

    经过昨日的练习和今天的骑术测试,许年的骑术也愈来愈精熟,就如同拿了驾照就手痒想开车一般,对于这世界上的神骏宝马,现下的他很是感兴趣。

    “嗯?”

    方望收回目光看向身边,见到几双眼睛都在期盼的看着他,心下知道少年们都想知道那神驹的问题,不由得一笑道,“那两匹黑马么?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首高而顺姿容神骏,额生鳞片通体漆黑,蹄如铁铸盈约七寸,耳状如削竹身稳且平,这是大宋南方云梦泽中的名驹。”

    胖书生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但在看了看众人凝神静听的样子,于是也不在卖关子继续道:“因其生活在云梦泽中故名为云梦神驹,以善于攀山穿林、踏水渡泽著称,能十里奔袭亦可千里跋涉,故又有云梦蛟龙之称。”

    “云梦神驹单马可撕狼搏虎,成群甚至可以对抗凶兽,其马性爆烈只有比之更勇武之人才能将之驯服。与西域天马生于大草原不同,云梦神驹居于万里大泽深处等闲不可出,又兼之性情凶悍捕获不易,因此即便是以十万金之价也不可得一马,据说在中州皇城御马监中也只有三匹而已。”

    听完方望的解说,许年等人皆是颇为震惊,他们虽然知道这黑色神驹定然不凡,但不曾想竟然如此珍贵,当然更为震惊的是这往日里军中将领和达官贵人间皆想拥有的云梦神驹如今竟同时出现在了九秦山下,而且不是将军坐骑,只是作为拉车挽马之用,这番做派足见其主人的滔天权势与无边富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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