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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又打朕全文阅读

作者:衣里明珠     皇后又打朕txt下载     皇后又打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二章 钱明月的情诗

    皇后不像传说中那么良善好说话。闵宗文沉着应对:“娘娘容禀,并不是所有的举子都富有,便是进士及第做了官,还有士人过得非常贫穷。”

    “颇有些举子不善经营,亦有人秉性清高不屑经营,也有人忙于读书无暇经营。”

    钱明月挑眉:“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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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家中富有。”

    “做官?”

    “经商。”

    “卖什么?”

    “丝绸。”

    “哪里人士?”

    “苏州。”

    钱明月托腮:“本宫听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富有,怎么结交了贫寒的举子呢?”

    “学生交游不看财产看志趣。”

    答得真好啊,钱明月真想给他点赞,然后抛出新的问题:“京城米贵房贵,若是贫寒,应该晚点儿来,少在京城住一些时日才对,来年二月才春闱呢。”

    闵宗文:“有的远在福广川蜀辽东等地,路上需要耗费很多时间,怕有个万一,耽误了春闱,提前到了京城。”

    “有的初次参加春闱,不知道京城物价贵的这个程度;有的想在京城交游学习,将文章写得更好。”

    钱明月故意难为他:“你可知科举并不只考文章,还考一个人的毅力、体能以及其他能力。一个不考虑到京城后如何生活的举子,是思虑不周全的,不符合朝廷选拔人才的要求。”

    闵宗文说:“非是他们思虑不周全,实在是京城与思虑的都不同。他们原打算在京城找个抄书教书的工作度日,哪料京城汇聚天下文星,最不缺的就是读书人。”

    钱明月说:“你既然出身富裕,何不帮助他们?”

    闵宗文说:“学生赴京参加春闱,带的银两也不多,支付不起上百人的住宿饮食。而且如此施恩,日后便不能平等相交了。”

    “敲登闻鼓帮他们要朝廷的照顾,难道不是施恩吗?”

    “学生以为这是娘娘的爱才与仁德,学生无功。”

    钱明月明确表示拒绝:“科举的考场在贡院内,也在贡院外。本宫帮了一部分人,就是对另一部分人的不公。”

    闵宗文劝道:“人才鲜少有天生的,多是后天培养而得。就像栋梁,需得给足够阳光和水才能成长。此中有性情高洁的,有禀性纯良的,娘娘何不将其培养成栋梁。”

    “可是,本宫担心有人说不公啊!”

    闵宗文失望:“如此,是学生欠思量了。”

    “不过——”钱明月起身,“也不是不行,只是要有人付出代价。”

    闵宗文又有了期待:“娘娘的意思是?”

    “一群人垒土台,本宫去帮其中几个,是不公平的。但若是其中几个人找到了人帮他们,那是他们自己的能耐,不是本宫偏心。”

    钱明月说:“闵宗文,你愿意做那个帮他们的人吗?”

    “敢问娘娘,怎么帮?”

    “你知道佛教的地藏菩萨吗?为了救众生出地狱,自己入了地狱。你想让贫寒举子有个好环境,好好参加春闱,你就要失去明年春闱的资格,这一等可就是三年,你愿意吗?”

    闵宗文楞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学生愿意。”

    钱明月说:“而且,你不能闲着。去宝泉铸造局帮忙,没有品阶,没有奉银禄米。”

    黄河故道都疏通了,姚尊儒还没把宝泉铸造局弄好,这人颇有文采,可是实干功夫也忒差了。希望这个闵宗文是个不错的。

    便是没有品阶和银钱,大家也愿意去里面见识一番啊!闵宗文一时捉摸不透钱皇后什么心思了,这是代价吗?这分明是恩典。

    “学生谨遵娘娘旨意。”

    钱明月吩咐:“史海臣,拟手谕给他。闵宗文,等安排好举子,你就带着手谕去东城宝泉局找姚尊儒。”

    “苏根生、姚尊儒,你们跟着闵宗文去,将贫寒学子安排到驿馆里,由驿馆供给饭菜饮食,钱从内库出,就说是圣人的恩典。”

    片刻后,他们持手诏离去。

    钱明月笑着对郑恒说:“瑞雪不光兆丰年,还能送人才。不过辩才须待七年期,再看看。”

    殿外,雪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红墙琉璃瓦上盖了一层白雪,美得令人心醉。

    钱明月突然想起了小皇帝,不知道西山的雪是什么样的景:“红墙白雪妆浓淡,疑是灵霄落仙山。长亭一别岁月长,可叹无计问暖寒。”

    她没有那兴致写一首打油诗也要兴冲冲让人送到西山去,只是写下来,放在里间书案的抽屉里。

    下了一整夜的雪,西角门的积雪没来得及清扫,朝会改在太极殿举行。

    朝会上倒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赞美娘娘仁德,照顾贫寒学子;恭喜黄河故道疏浚,赞美娘娘明智决策,如此种种。

    上午文华殿理政的时候,齐钧然求见,说:“恭喜娘娘大功告成,黄河故道疏浚,福泽万千黎民。”

    提起这件事,钱明月依旧很开心,不过齐钧然面色严肃,不像是来恭维她的:“这不是你想说的,有话尽管直说吧。”

    “户部的钱粮,只怕支撑不到夏季赋税收上来。”

    钱明月眉眼弯弯:“你这个人挺有意思,别人都质疑的时候,你拨钱支持,别人都恭祝的时候,你指出问题。”

    齐钧然弯腰行礼:“臣给娘娘添不快了。”

    钱明月摇头,起身说:“似卿这般,才堪称良臣啊!你一直做得很好,夏季去山东主持工事,也向朝廷提出了良策,当时本宫初入朝,懵懵懂懂,竟然没有封赏你。”

    齐钧然说:“但能一展平生所学,不负帝王重托,就是最好的封赏了。”

    “你可以不在意,朝廷不能不封赏。”钱明月封他从二品文勋和散阶。

    齐钧然跪下谢恩,起身又旧话重提:“皇后娘娘,国库的钱粮怕是不够用的。”

    钱明月坐下:“这个不用担心,等铁课折银的税银收上来,应当可以补上这个缺口。”

    齐钧然懵:“铁课折银?娘娘打算如何折银法?”

    钱明月无奈:“刚才还夸你呢,虽然当时你还在工部,但是其他方面的诏书也要关注一下。”

    齐钧然懵懵地行礼:“臣谨记娘娘教诲。”

    史海臣与苏根生面面相觑,苏根生说:“娘娘,朝廷并没有发过铁课折银的诏书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朝廷财源滚滚

    钱明月惊:“没有吗?本宫没有跟诰敕房说吗?”冷静想想,“好像是没有,只跟圣人商议了一下,那段时间朝廷出了诸多变故,没顾上。”

    别别扭扭地跟齐钧然赔不是:“倒是本宫错怪你了,爱卿莫放在心上。”做久了上位者,真的不爱跟人道歉。

    齐钧然弯腰行礼:“娘娘言重了,现在办法也不晚。”

    “本宫的计划是,铁课折银,每万斤铁缴纳银三两,比起交铁,工户能省约莫二两银子;对于朝廷来说,方便运输。诸位意下如何?”

    如何?当然是娘娘圣明了。

    不管太祖太宗皇帝的考虑有多少合理性,不管这年头人们有多“敬天法祖”,变化,其实从来没停过。

    赋税由物转货币是大势所趋,钱明月顺势而为的政策,自然能够顺利施行。

    钱明月说:“那就拟诏吧,从明年起开始执行。”在这个时代,诏书就是法。法不溯及既往,是基本的法治精神。

    “不如,如果有工户愿意将今年的铁课按银两来缴纳,也要同意。”毕竟能省二两银子呢,估计工户都宁愿选择交银子,而不是铁。

    “各地布政使收取铁课银,每年3月、9月向朝廷转运,交给户部。”

    苏根生说:“既然是半年转一次,何不6月12月转运,明年三月转运的话,不过收两个月的铁课银而已。”

    钱明月说:“意在避开雨雪密集天气,转运更方便。”

    苏根生说:“日后娘娘有善策,一定要跟臣说,臣为您记下来,免得误了大事。”

    这人,说话真不客气啊!

    钱明月说:“放心,耽误不了大事。就算没有铁课折银,也不用担心银钱。”

    钱明月得意:“另有一个大计划,本宫绝不会忘。”

    齐钧然笑道:“臣很想知道,但娘娘似是不想说。”

    钱明月说:“说出来也无妨,左右无事,我们集思广益,讨论一下。”

    说了自己开发矿藏补贴朝廷的计划,又说:“原本计划矿藏寺主要负责为朝廷开源,现在希望它能做工部和户部交叉融合机构,既负责赚钱,也负责干朝廷各种额外的、非常规的事项。”

    史海臣不解:“娘娘,什么叫额外的、非常规的事项?”

    “就是圣人或者本宫突然想做的事情,不在例行公事的花销之内的事情。”

    钱明月抿嘴:“比如,研造火药,储备帐篷、棉布、粮食,造大船。”

    这是要备战啊!苏根生说:“娘娘是想打哪里?”

    钱明月说:“哪里也不主动打,但是不能不防备。”

    齐钧然道:“这些东西不光能用来打仗,火药能开山,帐篷棉布和粮食也能够用来赈灾,这都是必要的储备,大船更是漕运所必须的。”

    苏根生问:“娘娘以为何人能主此事?”

    钱明月:……“没想好。”

    苏根生笑:“现在还不是公布的时候?那想必是齐侍郎了。”

    工部与户部交叉,当然非做过工部侍郎与户部侍郎的齐钧然莫属。

    这家伙!钱明月扶额:“是的,本宫相信齐爱卿能当此任。”

    这不是正式封官,要不要行礼啊?齐钧然犹豫了一下,鞠躬:“臣定不负娘娘厚望。”

    小皇帝收到黄河故道疏浚完工的喜讯,一点儿欣喜也没有。

    只有朝务禀报,没有一丝温言软语。每次都是这样,只讲公事,不聊私情。

    他怎么高兴得起来嘛,他对皇宫的信函已经失去期待了。

    闷闷不乐地对白东阳说:“皇后确实比朕有执政之能。”

    白东阳说:“圣人何必妄自菲薄,便是圣人主政,也能做成的。”

    “前朝可是花二十万两银子都没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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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东阳说:“朝廷工事成不成,不看拨付多少银钱,而看是不是上下齐心。前朝末年,君王昏庸,群臣互相攻讦,吏治腐败,那二十万两银子,落到谁手里还是未知数。”

    “娘娘减免掉的赋税,加上拨出的粮食,也不是小数目,更关键的是,钱粮都花到了关键地方,这是皇后的善政,更是姬尚书的精干。”白东阳说,“圣人若用姬念祖,工事也可成。”

    小皇帝不高兴:“皇后就没有功劳吗?”

    他喜欢听人夸皇后,虽然他还在生她气。

    嗯,皇后隔三差五就差人送粮送炭的,也不是全然不挂念他,他不生气了。

    “皇后的可贵之处,在于善用人。圣人当知,为君者最难的就是善用人。赏识了人才,但不去发挥那人的才能,算不上善用;用文才去治武,不能恰当地发挥其才,算不上善用;用人去做一件事,然而半途而废,也算不上善用。”

    小皇帝开心点头:“嗯嗯,皇后挺不错的。这么说来,朕也算善用人了,发现皇后的才能,让她毫无顾忌地发挥才能。”

    白东阳摇头:“皇后的才能不是圣人发现的,娘娘此刻行事也不是毫无顾忌。”

    小皇帝脸垮了:“朝政都交给她了,她哪来的顾忌啊。”

    “圣人还朝,娘娘才能毫无顾忌。读书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爱故弄玄虚,小皇帝表示不相信。

    钱皇后确实是个善于识人用人的,比如,她破格用了闵宗文,给宝泉铸造局带来了别样的生机,五天后,姚尊儒顶着小雪花来见钱明月,呈上一枚精美的铜钱。

    那铜钱光芒喜人,外圆内方,铸着“成章通宝”倒是不必说,它外延有凹陷的云纹,背面也有浮现的祥云纹。

    “这是母钱?”钱明月拿着那铜钱反复看,“好生漂亮,这工艺之精美,啧啧,民间肯定做不出来。”

    姚尊儒说:“这是闵宗文的建议,臣一直想找一个办法应对私铸钱,恰巧他提出这个建议。”

    闵宗文有能耐,姚尊儒能容人,他们都不错。

    “应对私铸钱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提高铜钱的纯度,民间炼铜也达不到官炉炼铜的纯度。”

    姚尊儒应下,又说:“铜陵等地送来的铜纯度不一,有的精铜,可以直接用。有些还需要再提炼,故而臣在铸币炉之外,又建了几个炼铜炉。”

    钱明月点头:“干得不错,就应该这样。现在精铜能造多少钱?”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成章通宝钱

    姚尊儒说:“精铜五万斤,约莫可以造钱五千贯。可以边铸币边炼铜,总共约莫可以铸钱万贯。”

    那就相当于一万两银子了,不能都在京城消耗,要运送到各个行省去,不然京城会通货膨胀,物价只怕会更高,那岂不是用铜钱吸百姓的血。

    “不过,后续还会有铜运送过来,铸币数娘娘是不用担心的。”

    钱明月摇头:“你不懂,本宫不是担心少,是担心太多。”

    “怕银贵钱贱,百姓受到伤害,继而不认可铜钱;而且铸币需要开采铜矿、炼铜、运铜、运煤,这些都是有成本的。如果成本太高,远远超过铜钱本身的价值,就没必要了。”

    国家想增加财富,还是得发展生产,种粮棉,兴纺织,养牲畜,那些是实实在在的百姓能用的东西。

    “成章通宝钱先在京城流通,让户部作为四品以上京官的俸禄下发,每人一贯。后面将铜钱运到各行省去,算作军饷和俸禄、廪米。”

    四品以上官员奉银高,一两银子换成铜钱,如果铜钱购买力不够高,也不会对官员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他们在京城购买东西,铜钱就在京城市面上流通开了。

    押运铜钱可不是文官能干的事。各地盐铁课税往京城送,交给都指挥使负责了,京城往外送的谁负责?

    钱明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北门军和赵崇敬,但是让赵崇敬随意调兵行走各地,她又不放心,是时候把他弄走了。

    弄哪里去呢?大同城指挥使也是徐家的人,她落难突力时候,也怕他背后插刀子,万幸那人没有动。

    这等城府更令人忌惮,该找个什么理由撤人呢?

    这个问题就交给任长宗吧,相信銮仪卫不会让她失望的。

    京城去大同不算近,加之天寒地冻,冰雪封路,銮仪卫的消息没那么容易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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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没什么,因为宝泉局的钱,也没那么容易造出来啊。

    接下来的十天里,钱明月每天都在期待铜钱的消息,姚尊儒愣是一个消息都没往文华殿递。

    钱明月怕给他压力,没催她,但又很想知道进展,忍得好难受。

    一会儿说:“本宫好久没见过钱了。”

    一会儿又说:“以前出门买东西,花的多数是前朝的钱,都锈得不成样子了。”

    “我们很快就要有成章通宝钱了。”

    苏根生听得好不耐:“皇后娘娘,治大国如烹小鲜。作为君王,怎么能对底下的事情插手太多呢。”

    钱明月摇头:“好好一儒生,治国怎么能依老庄之说。治大国如炖老牛肉。要多翻腾几下,保证入味、熟透,避免有些地方糊了,有些还夹生呢。”

    苏根生:……

    中午,苏根生专门去宝泉局找姚尊儒:“钱铸了多少了?”

    姚尊儒惊疑:“皇后娘娘遣苏兄问的吗?”

    苏根生说:“不是的,娘娘不知道愚兄过来。”

    “没有准确的铸币数目,不过四个铸造场、八十个炉子同时开工,想来应该已有几万贯。”

    “何不拿去给皇后娘娘看看。”

    姚尊儒又问:“可是娘娘的意思?”

    “娘娘没说。”

    “那就过些时日吧。”

    苏根生:……这个木头,文华殿伺候那么久,还没发现皇后的特点吗?

    钱明月愣是又等了许多天,京官俸银发放,四品以上官员拿到了铜钱,她还没见到新钱。

    “本宫每日不到五更就要起来上朝,白日风雨无阻地在文华殿当值,常常处理政务到深夜,怎么也得有点儿俸银吧。”

    苏根生好无奈:“娘娘想看看新钱,何不直接跟铸造局或者户部要,您在文华殿说这些,旁人可听不到。”

    钱明月郁闷:“姚尊儒估计已经把钱交付给户部了,不如你去户部要吧,要一贯,我们去买东西。”

    于是,儒雅清高,风骨出尘的苏大学士,亲自跑到户部拿了一串明晃晃的铜钱,惊得人下巴都掉了。

    钱明月换装成俊秀学子,只带了何西宝做护卫,从午门角门堂而皇之地出宫,到了大梁门,捡起等待已久的两个大学士:“走吧,去东市。”

    东市。

    一个卖竹篾编织物的老翁跟前非常冷清,他守着摊子编织着。

    钱明月驻足,何西宝识趣地拿了一个小筐递给她:“还挺精致。”

    老汉边说还不停下手上的活:“小书生,想买什么,这个筐只要五文钱。”

    钱明月摇头:“书生要筐做什么,大爷什么都会做吗?”

    “那是,你要筐要篓,老汉都会。”

    “编个字纸篓吧,多少钱?”

    “也是五文。”

    苏根生掏出五文钱,递给那老汉。

    钱明月说:“大爷先编着,等下我们过来取。”

    “等等,这是什么钱?我怎么从没见过。”老汉起身,“你们穿得人模人样的,可不能骗我老汉啊。”

    钱明月说:“大爷,这是朝廷新发的成章通宝钱,这钱铸造的很精美,纯铜的。”

    老汉咬定不认:“什么新钱?没听说过,这么好你自己留着吧,给我旧钱就行。”

    钱明月看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出门带钱的,包括何西宝,升任千户后也不带钱了:“那算了,我们不要了。”

    离开后,钱明月郁闷:“百姓好像不接受。”

    史海臣说:“草木之民不识字,不关注朝廷诏诰,不知道发布新钱,不如臣陪娘娘去西市书肆走走吧。”

    钱明月兴致缺缺:“也好,就去看看吧。”

    天下举子汇聚京城,是西市最风光的时节,有的在书肆看书,有的借书结交;吟诗作对的有之,谈古论今的有之,抨击时弊的有之。

    一走进西市,就能觉出这边与别处的不同,仿佛空气都氤氲着诗意和墨香。

    钱明月走进一家书肆,问:“可有草纸卖?”

    “有。”伙计恹恹地拿出一捆纸,“要多少?”京城举子多,他伺候得好累,有些看着穿得人模狗样的,其实根本就没钱。

    “一刀就行。”

    伙计抽出一刀递给钱明月:“二十文。”

    苏根生数了二十文,放在桌子上。

    伙计眼睛一亮:“呦,是新钱啊!”拿过去扒拉,“真的是新钱啊。哎呦,这位公子,几位爷,小的眼拙,眼拙,里面请。”

第二百七十五章 林致远再见钱明月

    何西宝吐槽:“你何止眼拙,是瞎。”

    “是,小的瞎,我们有上好的澄心纸、端砚,几位要不要看看?”

    钱明月摇头:“不用了,买点儿草纸给家中幼童练字而已。”

    出了店门,史海臣说:“由此可见,百姓很接受新钱。”

    苏根生冷漠脸:“新钱还没流通开,目前只有四品以上官员家里有,他是根据新钱看身份呢。前倨后恭,小人也。”

    钱明月笑:“礼不下庶人。走吧,再多看几家。”

    路过一个肉饼摊子,钱明月下意思地说:“好香啊。”

    何西宝上前:“来个肉饼。”

    “三文两个,不如来两个吧。”

    “来四个——”

    钱明月拦住他:“要一个,怎么卖?”

    卖饭的婆子说:“两文,如果有新钱的话,一文。”

    钱明月问:“为什么?因为新钱好吗?”

    那婆子说:“你这书生,别光读书,也想想事。朝廷发新钱了,难道还会让花以前的钱吗?弄一把前朝的老钱握手里,岂不是废了。”

    苏根生说:“朝廷没说不让花啊。”

    那婆子高深地说:“很快就会说的,你且看吧。我家在这皇城根底下卖了多年饼,啥事都看透了。”

    “那大嫂为何不直接拒绝旧钱?还要拿旧钱当半个钱用?”

    “那是铜啊,我卖废铜总行吧。”

    钱明月转身:“这饼闻起来腻味,还是不吃了。”

    “嘁,浪费我口舌。”

    走远后,苏根生说:“娘娘可要澄清一下,免得百姓疑惑?”

    钱明月摇头:“那个妇人的想法,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想法。”

    史海臣也说:“那妇人刁滑得很,就是想散布谣言,骗人将旧钱给她。娘娘可要处置一下?”

    “不必,当烹小鲜。”这小小的谣言何须朝廷亲自辟谣,时间久了,自然见分晓。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肉饼摊斜对面的书肆,站着几个青衫学子,其中两个相当年轻。

    “哥,看什么呢?饿了吗?”

    那学子仓皇转头:“没,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头一个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幼子、余杭颇负盛名的神童林抚远。

    第二个说话的,是礼部尚书的侄子、卫辉府知府的儿子,也是青年才俊,他更引人谈论的身份是——皇后的前未婚夫,他叫林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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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为只有考中进士,才能在金殿上遥遥见她一面,没想到命运安排他们再次相遇。

    然而,遇到又能怎样呢?他连笑着跟她打招呼的资格都没有。

    往事历历在目,再多心事只付一句“没什么”。

    其实今日走这一遭并没有什么收获,毕竟新钱才刚开始流通,民间是什么反应并不易看清。

    可钱明月开心啊,过瘾啊!

    为君的,过了一把微服私访的瘾;作为女人,过了一把买买买的瘾,虽然多数是Window

    shopping。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成章元年接近了尾声。

    这一年,水灾、战争困扰着这个国家,时人认为“国贫民困”,但史家依旧认为,成章盛世自此开篇。

    后世史家有说法叫:“成章盛世由钱后奠定,而钱后的善治在成章元年末,就谋定了。”

    只是眼下,时人还意识不到钱后将给大梁带来什么。身处其中的人,总容易迷惑。

    很快,年节到了。

    人人欢度佳节,天下沉浸在一片喜庆中。

    可惜,喜庆是其他人的,钱明月只有孤独和无聊。

    小皇帝“沉迷经史”,没有回宫。宫里乱糟糟的,钱明月也没硬劝。

    建极殿当真变成了广寒宫,除了在礼部和鸿胪寺的协助下,祭奠奉先殿外,钱明月没做什么事情,得了个长假,养精蓄锐,迎接成章二年。

    正月十四日,林长年求见:“臣想跟娘娘商议一下,正月十六日大朝会的事情。”

    按礼和惯例,新年第一次大朝会无比隆重,皇帝衮服,接受百官朝服觐见,并进献贺(新年)表。

    可问题是,制礼作乐的人也没想到将来有一天,皇帝不在朝堂上。

    钱明月说:“只要圣人回宫,问题就很好解决了,本宫写信给圣人,请他回宫。”

    林长年心道,圣人在林府住着读书呢:“臣已经多番劝过圣人了,圣人执意不肯回来,怕是,不肯回宫的。”

    钱明月也想到了这种结果:“那就不大朝会了,还在西角门视朝就行。”

    林长年苦口婆心地说:“娘娘,礼不可废。不修礼义,民不知廉耻,民不知廉耻,治由何而来?如今朝野对此已经不满,私下议论说‘礼崩乐坏’。”

    钱明月说:“历代以礼治国,繁文缛节使民众不堪其累,又有哪个免于覆亡了?”

    这些话超出了林长年的接受范围:“娘娘!慎言。”

    钱明月无所谓:“事实本就如此,何必讳疾忌医。与其治国以礼,不若治国以仁,宽爱民而赏罚分明,或可江山永固。”

    林长年说:“臣以为仁与礼,缺一不可。若不使民知礼,而绳之以法,难道是仁吗?”

    钱明月无话可说,她说不过这个封建大儒,“礼”管的也太宽了。

    等等,他们讨论的不是大朝会那种祭祀朝拜之礼仪吗?怎么变成道德教化之礼义了!

    倒不是林长年偷换概念,好像时人并不特意区分这两者。

    有办法推脱了:“礼分两种。一种是礼仪,譬如祭祀该拜几次,朝哪个方向,穿什么服饰,用多少牺牲,今日我们讨论的大朝会就是这种礼仪。”

    “二则礼义,便是卿说的使民知廉耻懂仁义,进而教化向善。”

    “圣人不在朝,我们只能暂停礼仪而更重礼义了。”

    林长年:……诡辩!

    钱明月得意,她都能“论礼”了,学识比大儒也不差了吧。

    但到底是新年第一天,不能没有仪式,钱明月与林长年议定,群臣穿公服觐见,钱明月凤冠翟衣,以皇后的身份接受朝拜。

    朝会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群臣上表祝贺新年了事。朝会后的奏折却不得不提——

    第一道,就是谢文通的,议事三件。

    第一件,将辽东拆分成三个行省,方便管理。

    辽东人口众多,土地辽阔,辽东布政使管理起来往往“鞭长莫及”,士绅横行乡里,百姓渴慕皇恩。且毗邻突力青部,又无城镇可守,实在应该派文官善治此地,文武共守之。

    钱明月自然答应,与众臣议定将辽东分为辽北、辽中和辽东三个行省,分别委派了能干的官员去治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开门红(一)

    谢文通上书的第二件事,是建议在大梁与突力交界处、潢河上游的两个村庄开放互市,那两个村庄分别叫铁牛口与瓦砚口。

    这是钱明月与突力合约的内容,既然谢文通已经确定地方,就适宜昭告天下,让商人们前去。

    商路一通,光漕运钞关就能多赚更多银两,更不用说过山海关等关口还要课税。而且百姓能赚取大草原上的白银,增加大梁总体的财富,再通过盐铁、珠玉等倒腾国库里来。

    钱明月笑逐颜开,穷皇后最爱赚银子了。

    虽说互通有无,但不是什么都可以销售,铁、粮食、火药、粗布、棉花不准外售。

    但是,我们要千方百计买他们的战马。

    就是这么讲道理。

    钱明月给谢文通写了一道密旨,让他主持此事,走私买马的钱从何而来呢?

    刚好,谢文通第三件事提到岫玉。他亲自带人勘察当地,并划出十个易开采的矿区,但至于怎么开采请圣人与皇后定夺。

    这个钱明月早就想好了,玉贵重,但不是战略物资,朝廷派人直接管理的道德风险和行政成本很高,没必要如此。

    索性拍卖玉矿开采经营之权,期限五年,价高者得之。五年后封山育林,恢复生态。

    拍卖来的银两朝廷与辽东三行省七三分,辽东的银两交给总督谢文通调配,用于兴修水利,扶危济困,“广宣王化”。

    钱明月给谢文通写了一封密信,安排他买马事宜。

    第二道奏折是派去巡察四川盐课提举司的巡盐御史送来的奏报,非常长。

    “蜀王从四川盐课提举司累计借银五万八千三百六十四两七钱,做修建王府,嫁女儿、娶儿媳及子孙纳妾之用。”

    “四川盐课提举司与当地士绅豪门刘、张两家,共贪墨盐课三万余两。”

    “掌管生产的胥吏做阴阳账,少报产盐量,与私盐贩子一起将官盐当做私盐卖,贪墨银两至少八百两。”

    钱明月气得将奏折扔到地上:“宵小鲸吞蚕食国库,这是亡国之相。大梁立国才三十年啊!”

    苏根生捡起来,看了看:“娘娘息怒,兴衰的区别不在于是不是有人贪污受贿,而在于贪腐之人是不是受到了惩罚。”

    “惩!当然要严惩!”

    钱明月说:“四川盐课提举司既然主动认罪,招供同伙,饶其不死,削官为民;刘、张两族迁入辽东。”

    树挪死,人挪活,家族是树,从西南挪到东北,田产庄园等不动产带不走,几代人积累的人脉化为乌有。

    她不爱杀人,但有得是不杀人而折磨人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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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根生说:“请娘娘一视同仁,蜀王也要依法惩处。”

    蜀王是太祖堂兄弟的儿子,老蜀王在建国中没立什么功,不过沾了姓黎的光,也被封了王。

    如今血脉已远,钱明月动他也不必留情面,之所以晚说,就等着别人劝谏,做一个厚待宗亲、不得已而为的姿态。

    钱明月一副无奈的样子:“太祖太宗之德,足以荫庇他们。本宫实在不宜太过绝情,不然无颜去奉先殿见先人。”

    “既然是借银,就应该还。蜀王岁禄减半,封地赋税一半交国库,直到还完所欠银两。”

    苏根生说:“太祖太宗之德,庇护的是太祖太宗的子孙,蜀王非太祖太宗嫡亲,何以受太祖太宗庇护?”

    “不经朝廷允许,便强行‘借取’巨额银两,且事后不禀报朝廷,这等重罪不光要把银钱回来,还应该有惩罚,方能警戒后人。”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何况蜀王失德,如何荫庇后人?”

    钱明月问:“爱卿的建议呢?”

    苏根生说:“蜀王后人,嫡长子差一等袭爵,蜀王世子即位为郡王,而后为国公公、侯,至伯而竭;其余子嗣差两等封爵,每代人只得两个爵位。”

    钱明月倒吸一口气:“似乎,有点儿重。”这是变相废王爵了,又不是谋逆大罪。

    苏根生说:“娘娘,蜀王虽然没有谋逆,但他毁坏的是社稷根基,罪也不轻。”

    钱明月说:“皇室宗亲不少,不知道其他地方的盐务怎样。”只怕这样会激怒其他宗亲,难免引来更大的麻烦。

    史海臣说:“娘娘,臣以为苏学士的建议可行,您若有顾念同根生的情谊,可以为无爵的宗亲再安排一个出路。”

    “什么出路?”

    史海臣说:“科举。”

    “可以允许伯爵及以下的皇亲参加科举,若是蜀藩后人能得中举人甚至进士,朝廷用他们与其他士子无异。”

    钱明月欣喜:“好主意。”

    科考可不是那么好考的,要跟天下最优秀的人竞争,不过给他们一个镜花水月的盼头,免得把人逼反了。

    她早就想削藩了,可是当今的藩王没有兵权,没有行政权,若是嫌人家花钱就找个名头削,未免太刻薄,若激怒宗亲也不是好受的。

    可是不削,时间久了,藩王繁殖太多,朝廷如何养得起?

    届时没钱养兵、没钱修工事、没钱发俸禄,大梁王朝岂不是要垮台!

    “盐课提举司的弊病也要革除了,本宫决定罢各地盐课提举司,设盐场和盐课转运使。”

    钱明月开心极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改革盐务弊端,国库一下子就能丰盈起来。比如四川,就追回了白银一万三千零八十两三钱。

    “明日早朝,共议各地盐场和盐课转运使人选。”

    要革除弊病,就要换人。不换主政官,再怎么改制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弊病依旧除不了。

    派去调查大同城指挥使的銮仪卫回来了,任长宗将消息禀报给钱明月:“此人并无大毛病,能谋能断,治军甚严,待民宽和。”

    钱明月皱眉,这不是她想听的,她想换人。

    任长宗便是不看钱明月脸色,也知道她的想法,继续说:“不过,他母亲去年六月去世了。”

    武将不必像文官那样严格地丁忧,尤其是镇守边关重镇的武将。

    “不错。”銮仪卫不构陷文武官员,还能完成任务。

    钱明月赏任长宗一枚玉玦,下诰让原山西镇指挥使丁忧,让赵崇敬改任山西镇,至于北门卫,交给郑安统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开门红(二)

    此后的三日,朝会都是在商议盐场与盐课转运使的事情,朝会议完,诸卿重臣又在文华殿议事。

    这向世人明确传达了一个讯息:钱皇后革除盐务弊病志在必行。

    时人素来讲究“敬天法祖”,不允许变更“祖宗家法”,但钱明月命人先查出四川盐务的弊病再对症下药进行改制,就灭掉了绝大多数反对声音。

    其他的声音,她根本不用管。

    钱明月宣布:“各地盐课提举司官员趁早认罪,招供罪状及同伙,可免死刑,罪行轻的可以降职而不是贬为平民。”

    朝廷铁了心要革除盐务弊病,各地盐务的既得利益集团还是怕的,又怕自陈罪状落个凄惨下场,又心存侥幸想着或许无事,总之,人人都在观望。

    最先到的是两淮盐课提举使的奏折,两淮的盐务算起来是最清明的,除了供给宫廷采买,还分别被徐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和泰安公府前世子扒拉走一千多两,合计三千二百两。

    钱明月放下奏折,坚定地说:“国库的银子,一钱也不能贪墨,敢犯就要付出代价。段崇智死了,他的家产还在。任长宗,持本宫手诏去抄家。”

    “至于徐平川,他得来的银子都给了泰安公府,扣除泰安公府五分之一的岁禄,直到补齐。”

    泰安公府大势已去,钱明月又占着法理优势,扣他岁禄没有一个声音出来反对。

    倒是段崇智令人吃惊,竟然搜出京城的一座大宅子,京郊几百亩田产、三个别业,一妻三妾以及四个嗣子,白银两千多两,古玩字画、珠玉布帛更是无数,许多是从皇宫流落出去的,包括一枚羊脂玉镯。

    任长宗说:“娘娘还是太傅时,圣人赐娘娘一枚羊脂玉镯,您发现是假的,真的极有可能就是被这段崇智调包了。”

    钱明月冷哼:“他的所作所为哪里对得起先帝亲赐的名字,让他改回本名吧。哎,对了,他本命什么?”不会是狗蛋啥的吧。

    “回娘娘,是段志孙。”

    不就是断子绝孙吗?钱明月莞尔:“每个人的名字都是命中注定的,他还是叫回原名吧。”

    “天津卫改名天津州,此后军政分离,两淮盐课提举使任天津知州。”

    宽待,优待,才能让后面的人更大胆的认罪。

    有四川两淮的事例在前,各地盐课提举使、副使的认罪请罪奏折像雪花一样飞到文华殿,最多时候,张彦因为请罪奏折一天往文华殿跑过三次。

    辽东等地盐课提举使纷纷上奏自陈罪状,虽然有避重就轻之嫌,但也为朝廷追回共八万五千三百两的白银,钱明月都免了盐务官员的死罪,有的革职,有的只是降职甚至平调,将大族迁到辽东辽宁一带。当然,辽东煎煮盐课提举司触动的大族迁到了奴儿干都司。

    唯独山东盐课提举司迟迟没有奏折送来,钱明月说:“山东盐课提举使干得真好啊,既然如此,就应该让天下卿士效法。让监察御史和銮仪卫去学习一下,他是怎么拒绝齐王的。”

    本宫就不信查不出猫腻来,何况那里还有一个拿过两淮盐课的齐王,他不拿山东盐课吗?

    南阳王请旨来京城了,腿伤还没好,下马碑前下了轿子,被下人背进文华殿。

    天呐,他真把自己捯饬骨折了啊!这要是落下残疾怎么办!

    钱明月看得心惊肉跳:“快,赐座。皇兄感觉怎样,用不用宣太医?”

    南阳王说:“劳娘娘垂问,臣无碍。臣拜见娘娘,请恕臣有伤,不能全礼。”

    钱明月摆手:“皇兄多礼了,早知道皇兄伤未愈,一定不让皇兄劳碌,皇兄养伤要紧,何必亲自跑一趟。”

    南阳王说:“独玉局诸事要当面回禀娘娘。臣为娘娘带来几件玉器,娘娘可要看看?”

    “让他们抬进来吧。”

    那不是几件,是几十件。大的小的,摆件把件、首饰配饰,让人眼花缭乱。

    南阳王指着一个大的说:“独玉色杂,此玉黑白相间,工匠便雕刻成了水墨山水画的形状。”

    钱明月赞叹:“太妙了,匠心独运,胜过天然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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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是小件,美玉微雕。”钱明月看了一下,还都不错,有环有玦,有玉簪也有适合镶金镶银的小件。

    苏根生说:“这才多长时间,就做出这么多?南阳王真是贤能。”

    对方虽然是五品官,却是文华殿最能说得上话的人。南阳王精神高度敏感,不敢怠慢,忙解释说:“南阳地区早就琢玉之风盛行,尤其石佛寺一带,百姓多自寻玉矿并雕琢售卖。”

    “只是玉矿难寻,技艺不一,不成气候。臣将他们集中,各取所长,各司其职,通力协作,才有此成果。眼下共产玉约百件,将最好的贡给圣人和娘娘。”

    钱明月笑:“采玉本来就是为了补贴国库,皇宫怎么能要几十件呢。”

    苏根生说:“天下锦绣理应汇聚于此,国库的亏空盐课已经补齐,娘娘还是留下吧。”

    钱明月挑眉,苏根生竟然会这么说,看他脸色,竟然是认真的!

    南阳王也说:“是啊,娘娘,独玉局很快就能制造更多玉器的。”

    “这事儿稍后再说,皇兄难得回来,本宫陪你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吧。”

    钱明月乘凤辇在前,南阳王坐小轿在后,去了慈宁宫。

    徐太后瘫痪已久,心性大变,在殿内打骂宫婢呢,听闻钱明月来了,更是摸起玉枕就砸,昂贵的龙凤岫玉枕落在地上,摔成好几块。

    钱明月轻跳躲过:“玉枕是个不错的,皇兄日后可以考虑让人打磨一些。”

    南阳王不知道该如何应。

    钱明月跪下行礼:“儿媳见过母后。”然后起身说,“禀母后,南阳王皇兄回京城了,特意来慈宁宫给您老人家问安。”

    “皇兄伤还没有痊愈,请恕他不能全礼。您放心,皇兄的身体很快就会好的,皇兄祝愿您早日安康,能够下地走路,还想接您去南阳看看好风光呢。”

    “此番皇兄还带来了南阳的玉器,都非常精美,稍后让人送几件到慈宁宫来。”

    徐太后骂:“滚!你这个惺惺作态的恶毒女人。”

第二百七十八章 小皇帝初见林致远

    南阳王才能插上话:“孩儿拜见母后。”

    徐太后咬着牙根大骂:“滚,你这个懦弱的东西,怂包蛋!”

    钱明月一如既往地叹息:“既然母后看到我们不高兴,我们还是退出去吧,免得惹得母后不高兴,耽误了她的病情。”然后径自转身离开。

    南阳王在座位上低头行礼,然后被銮仪卫背出去。

    南阳王坐上小轿,钱明月在外面说:“眼下朝廷有许多事情要做,需要很多钱,不是补齐亏空就可以的,本宫替圣人做主,留下那件最大的,其余的拿出去卖掉。”

    有些不好意思:“皇兄莫嫌此事铜臭味太重,哪个王朝覆亡不是从朝廷失去财权开始的。”

    南阳王笑道:“娘娘多虑了,臣不是清高无尘的文人,怎么会在意这个。”

    “皇兄在京城多住些天,眼下美玉有市无价,想必多得是人上门求购。”

    “是!娘娘。”

    南阳王从西华门出宫,钱明月没有回文华殿,在建极殿蹦蹦跳跳转圈圈,要有钱了,要有钱了,可以干事了!

    李兰英:……

    众宫娥:……

    钱明月回到文华殿,第一件事就是准了年前太医院的折子:其一,广招天下十三科良医,经过考评的封御医或吏医士,分别是正八品和从八品,没经过考评的可以留下学习医术,领九品官俸禄,俸禄由户部统一发放。

    其二,由太医院院判支持,依据千金方,编写备急十三科方,拨白银两千两做支持。

    当然,名头是为了太后的凤体早日康复,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

    玉已经开采出来了,是时候成立矿藏寺了,可是朱季服那边还没有消息,是能来还是不能来,好歹给个信啊!

    说谁谁来,派去请朱季服的人终于、终于回来了,带来一个很遗憾的消息:“朱老已经年老体衰,家人劝他不要赴京,但是他很高兴,很乐意到京城来。”

    “高兴地喝了些酒,晚上就中风了,嘴歪眼斜,四肢麻痹。可他还是要往京城来,不过他起不来炕了,缠绵病榻多日,离世了。”

    钱明月愣了:“这么说,反倒是本宫害了他啊。”

    “不,朱老非常感谢娘娘信重,说便是死,也无憾了。”

    钱明月叹息:“追赠光禄大夫吧。”

    “齐钧然是个有能耐的,就让他做户部尚书吧。”

    消息一出,世人都在感慨:这家伙命真好,捡了个尚书当。

    钱明月对齐钧然说:“你挑几个人才,把户部撑起来。”

    “原来说的矿藏寺,改为矿藏司,隶属户部。你恐怕没有精力直接管理了,矿藏司总管天下盐铁金玉之利,掌管银钱不少,要选一个妥帖的户部侍郎来负责此事。”

    齐钧然明白钱皇后的好意,他升官来得太容易,只怕难以服众,让他举荐人才,施恩于下官,那么下官会更信服他,户部能拧成一股绳,于他于国都是有利的。

    “皇后娘娘,臣已有人选。”

    “哦?是谁?”

    “吏部左侍郎。”齐钧然说,“娘娘以为如何?”

    那不是钱时重吗?钱明月一向对用钱家人很谨慎,轻易不想破了先帝的安排,给钱家人挪位置。

    这撤了徐平成,换上钱时重,岂不是让人非议,说她让自己人把持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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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哪里合适?”

    齐钧然说:“勤、谨、端、廉、正。”

    钱明月忍不住笑了:“那么古板迂腐的一个人,怎么到你口里都是优点。”

    看钱皇后在模糊重点,齐钧然劝谏道:“钱侍郎勤于政务,处事谨慎,为人端肃,为官清廉,有一颗公正之心,娘娘何不敢用?”

    钱明月无话可说,可她就是不敢,想了想说:“这些都是德行,才德是不同的,有美德的人未必有此才。”

    齐钧然又说:“能胜任吏部,岂会无才?吏部左侍郎到户部左侍郎,平级调动而已。说起来,吏部左侍郎的职权可比户部要大呢。”

    一句话彻底打消了钱明月的顾忌:“那就依卿所言吧。”

    苏根生在旁边听得憋屈,等齐钧然一走,就说:“娘娘代君执掌天下,对待臣子应当一视同仁。”

    钱明月以为他对钱时重的调任有意见,说:“你举荐何人呢?只要能胜任,本宫一定重用。”

    苏根生说:“娘娘当知,偏袒外戚跟薄待外戚一样,是不公正的。娘娘知人善用,应当举贤不避亲。”

    钱明月叹息:“近亲怎么会受到薄待呢,本宫知道他们的才德名声。只怕朝野还有许多德才兼备的人,因为没有闻达于朝廷而埋没。”

    这些漂亮的场面话听听就好,郑恒说:“皇后娘娘还忘了一个已经闻达于朝廷的人呢。”

    钱明月懵:“谁?”

    “闵宗文。”

    钱明月说:“果真是忘了,差点儿耽误了一个良才。”

    “传手诏,闵宗文协助铸币有功,允许参加今年春闱。”

    期待着,忐忑着,春闱开考的日期越来越近了。

    小皇帝呢,年还没过完,就悄悄离了西山武学,住到林长年家里去——为了更真实地扮演林长年的儿子。

    那日,林致远正在书房温书,就听外面小厮在说话:“府里又住进一个小少爷,你说这几位小少爷都能考上吗?”

    “哪那么容易啊,那小少爷看着比我们小少爷还小,今年下场也就试试吧。”

    “那人谁啊,竟然能住到我们府里来?”

    “不知道,听说是我们老爷故人之子。”

    林致远放下书,走出去:“将来客人到书房读书,你们不可在外喧哗,免得打扰了贵客。”

    “是,少爷。”

    “奴才打扰少爷了。”

    林致远没理他们,看向他们身后:一个身披绯红貂裘披风的少年大踏步走进院子,他头戴纯白狐裘耳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神态傲然,气势逼人。

    好一个富贵少爷,却不知是哪一家的!

    “这院子不错啊,简朴,清净。”少年正值变声期,声音并不好听。

    这话落到林致远耳中,惊得他心直发颤:礼部尚书的官邸,书房被洛阳王精心修葺装饰过,曲径是由汉白玉铺就的,落在他口里却是:简朴,清净。

    莫非,这是哪家勋贵的子嗣?他没往皇亲上去想,因为皇亲从来没有参加科考的。

    竹林后,又闪出一个人,却是他贵为礼部天官的伯父,一改往日不疾不徐的从容,急趋紧追。

    好生无礼,怎么能走在长辈尊者前面呢?林致远对新来的尊贵少爷没有半点儿好感。

    林致远迎上去:“见过伯父!这位小兄弟,有礼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小皇帝欺压林致远

    叫林长年伯父!小皇帝猛然想起来,这不就是皇后姐姐之前的未婚夫吗?

    噫!真丑!还矮!仪态也不好!就这德性还敢跟姐姐退婚!

    小皇帝决定为姐姐报仇:“谁是你小兄弟,朕,振长虽然是你伯父的故人之子,其实辈分可是比你伯父还大呢。”转头,“对吧,长年!”

    林长年鞠躬:“对,远儿,贵客辈分太大了,你叫爷就好。”

    小皇帝冷哼:“叫爷把人都叫老了。”信步上前,“这个书房不错,zhen振长就在这里看书了。”

    林长年说:“府里已经专门为您收拾了书房。”

    “不,我就用这个。”

    林致远说:“伯父,孩儿挪位置吧。”

    小皇帝转头:“不行,朕,振长来了就把你挤走,岂不是显得我很不讲理。你跟我一起读书,我们切磋切磋。”

    到现在,谁还看不出这位贵客在故意刁难人。其中原因,旁人不晓,林长年明白。

    明着为难对于致远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就怕圣人怀恨在心,这孩子一辈子都会被耽误的。

    两人一人一张桌子读书,小皇帝想到这个人是姐姐的前未婚夫就生气。

    这蠢货没那福气,娶不到那么好的姐姐,让他捡了便宜,说起来是他沾光了。可是他就是不高兴,就是想找他的茬。

    “嘿,你还看什么书啊!想中状元吗?”

    林致远头也不抬:“便是中不了状元,也要看书啊。”

    小皇帝自有办法扎他心:“你看这些都没用的,哪怕你名次再往前,皇后都不会让你做京官的。”

    林致远黯然:“晚辈知道。不过,即便是要做地方官,也要好好读书,也要有足够的学识,才能不负皇恩与百姓啊。”

    作为皇帝,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但是作为皇后的男人,哼!

    小皇帝说:“说不定皇后会让你一辈子都不中呢。”

    “不会的,爷您不了解皇后,不要这样恶意揣测她。”

    小皇帝更生气了:“怎么?你很了解皇后吗?你们定亲那段时间,经常交往吗?”

    他的心先是酸溜溜的难过,然后是火辣辣的痛。怎么办,如果他们经常交往,如果皇后姐姐也很宠着这个家伙怎么办!

    “爷请慎言,不要坏了皇后的清誉。”

    小皇帝阴沉沉地说:“回答我!”

    林致远感受到莫名的压力,下意识地服从:“并没有,林钱两家,都是恪守礼法之人。”

    “那你怎么知道皇后不会把你弄下去。”

    小皇帝心里恨恨地想,便是她不弄,自己也要弄。

    “世人皆知皇后中正公道,她才不屑干预春闱呢。”

    小皇帝嘚瑟:“那当然,皇后是最公道的,不然怎么让你那老狐狸伯父臣服,还有那一大群文武百官,各个都精明得很,可是他们都乖乖臣服,赞誉皇后呢。”

    举世赞誉的皇后是朕的媳妇呢,哼!

    林致远只是笑,小皇帝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帮他说话了,继续恐吓他:“公道不公道的,全看怎么说了,你知道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相信朕,振长,你今年是考不中的。”

    幼稚鬼!林致远低头读书:“读书并不只是为了做官,更重要的是明理,学会做人,学会处世。”

    小皇帝都有些佩服他了,算了,不把你弄下去了,但自己考不上,可不怪朕。

    此后的每一日,小皇帝都尽量捣乱,让林致远不能好好读书。

    第二日,南阳王得皇后允许,创办独玉局,售卖美玉的消息传遍京城。

    小皇帝扒拉林致远:“走,去驿馆看看去。”

    林致远低头:“爷还是读书吧。”

    小皇帝威胁:“你在书房爷也保证让你看不成。”

    林致远无奈:“好吧,那就去驿馆一趟吧。听说驿馆住了很多赶考的举子,我们可以跟他们以文会友。”

    小皇帝傲然:“哪个要跟他们做朋友。”

    南阳王几乎来者不拒,驿馆门庭若市,小皇帝和林致远靠不上边,对旁边负责守卫的兵马司衙役说:“你去禀报南阳王,就说礼部尚书——”

    林致远忍不住捂住小皇帝的嘴:“额,不用,我们是来找其他人的。”将他拖到一边去。

    小皇帝大怒:“林致远!你好大的胆!竟敢捂zhen我的嘴!”

    林致远无奈:“爷,我们没钱买玉,去里面干什么?”

    小皇帝难以置信:“你没钱买玉?林长年那么穷吗?”

    林致远说:“父亲自然有钱,可也不会拿给晚辈买玉啊。”

    “看看总是可以的,然后让南阳王送你一块,你可是礼部尚书家的。”

    林致远难以接受:“怎么可以如此做派!那与贪官污吏有什么区别!”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他,“爷要是喜欢,这个给爷吧。”

    小皇帝看那玉,一脸嫌弃:“如此质地,你还是别戴了,没得显示你五德有亏。”

    林致远面色坦然:“君子之德难道靠玉吗?”

    “既然不靠玉那你别戴啊!”

    “长者赐,不敢不戴。”

    “木头,迂腐!”小皇帝转身往那主院挤,“我就要去勒索一块玉。”

    再说南阳王,虽然来者不拒,但都是让属下管家去应付,来的人没有几个值得他亲自接待的。在屋里待得闷了,就让人背他出来透气,坐在桃树下赏花。

    小皇帝绕到后院,笑道:“南阳王果真在后院。”

    南阳王看到小皇帝,吓得站起来,受不了痛又一屁股蹲下。

    小皇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腿受伤了,你一定就是南阳王了?”

    南阳王一脸懵逼:“这是?”干什么?

    林致远弯腰行礼:“学生余杭举子林致远。”

    小皇帝拍手:“嗨,真不会说关键。他呀,是礼部尚书的亲侄子,喜欢玉,没钱买,这不,想来求两块嘛。”

    林致远忙抬头说:“南阳王殿下,学生没有——”

    小皇帝将他脑袋按下去:“你有!你刚才明明说了。”

    南阳王笑着吩咐身边的人:“去拿两块玉,要最好的把件。”

    小皇帝说:“另一个要首饰。”给姐姐刚好,嘿嘿。

    南阳王笑道:“好。”吩咐人,“快去拿。”

    那下人很快拿来两个锦盒,双手递给林致远。

    林致远不接,小皇帝一把抱过:“没事了,不打扰了。”

    出了主院,林致远说:“爷究竟是什么身份,见了南阳王殿下似乎没有行礼?”

第二百八十章 为媳妇出气

    小皇帝楞了,然后说:“你是不是傻?行礼腰不难受吗?南阳王有前朝血脉,从来都夹着尾巴做人,为什么要给他行礼?”

    “我跟你说,你就算不理不睬,他也不能把你怎样。这些宗亲,看着尊贵,其实还不如文官来得有权势呢。”

    这是事实,但直接说出来未免太过刻薄了。这人看起来不是宗室也不是一般官宦人家,难道真的是勋贵吗?

    可便是勋贵子孙,也没人敢对伯父颐指气使的。何况勋贵子孙怎么会眼皮子浅到跟人要玉?

    林致远说:“晚辈听伯父说,这些玉的收入都计入国库,爷这岂不是侵吞国库的银两?”

    小皇帝说:“就这两块玉,多了国库富不了,少了国库穷不了。”

    “可是,若人人侵吞几块,国库就会变穷。你看,盐课就是这样被蚕食的,皇后娘娘明智,下旨追查才能挽回损失。若是哪日娘娘查独玉局,我们可脱不了干系。”

    他好像是对的!作为明君忠臣就该这样思考,这样做事。

    可是,小皇帝很不高兴,为什么这货跟姐姐那么像!他都没学到姐姐的精髓呢!

    将玉锦盒塞给林致远:“那你送回去好了。”

    林致远抱着锦盒回去,呈给南阳王:“家中幼弟娇宠任性,学生已经说教过,请王爷恕罪。”

    南阳王吃惊:“你弟弟?”

    林致远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是的。”

    “本王与他有眼缘,送给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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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致远说:“这是朝廷国库的东西,学生怎敢要。”

    南阳王激灵了一下,说:“无碍,本王买下了,送给你们。”

    林致远摇头:“学生不敢要,盐课风波未停,学生不敢不引以为鉴。”南阳王殿下,您也要引以为鉴啊,不要拿国库的东西送人情。

    南阳王吓了一身冷汗,那人心机深沉,是真的想要玉还是想要试探他?便是那人真的想要玉,只怕皇后知道也会不高兴的。

    低声说:“多谢。你弟弟年幼,你多看顾一二。”

    林致远觉得哪里很奇怪:“殿下认识舍弟?”

    南阳王摇头:“从未去过余杭,不认识。”

    林致远突然想起,那人是京城口音,这么说,那人就是京城人了?京城人,会是谁呢?

    南阳王把驿馆弄得很乱,在驿馆住的学子难免觉得吵闹,几个人聚在一起读书。

    一个人青衣学子说:“吵死了,跟闹市似的。”

    另一个蓝衣学子说:“驿馆本就人来人往,皇后娘娘让我们住在这边,是天大的恩典,总不能不准其他人入住了。”

    青衣学子,罗志奉说:“沽恩而已。”

    小皇帝溜达进一个角落的小院子里,就听到这样的说法。

    他正郁闷呢,又听别人说皇后的坏话,怒不可遏:“闭嘴!不愿意住可以滚蛋!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

    罗志奉将书一摔:“你谁啊!来找茬吗?”

    小皇帝睥睨:“找你茬?你也配?”

    罗志奉起身想打架,蓝衣学子忙拉住他:“此人非富即贵,我们还是不要惹事得好。”

    罗志奉慷慨地说:“罗生岂会畏权贵。”

    蓝衣学子劝道:“这跟是不是畏惧权贵有什么关系,做人得知恩图报。天寒地冻的,皇后怕我们没地方住,将我们安排在这里,还供给茶饭炭火,我们若因此不让其他人住,岂不是太过分了。”

    小皇帝说:“你倒是个明理的,不像某个畜生,反客为主,还想把主人赶出去,竟然连南阳王都容不下了!”

    小皇帝嗤笑:“张口闭口不畏权贵,你见过几个权贵?就敢说不畏权贵。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

    又对那蓝衣青年说,“我看你是个不错的,离这个长脑袋纯粹是走形式的东西远点儿,当心近墨者黑,将来后悔都找不到地方。”

    罗志奉脸憋得通红,发疯似地叫:“你说谁呢!”

    小皇帝张嘴就骂:“说你啊,瞧瞧你那尖嘴猴腮的样子,一看就是找了个朽木尿罐安在脖子上凑数。”

    蓝衣青年死死拉住罗志奉,苦劝小皇帝:“小兄弟,快走吧,何苦招惹是非,给家里长辈添麻烦。”

    小皇帝冷哼:“家里我最大,你放开他,这里没你的事。”

    罗志奉挣开蓝衣青年,朝小皇帝扑过去,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粗布衣衫的壮汉,一脚将罗志奉踹翻在地。

    小皇帝一脸无辜:“咦?他也得罪你了吗?你看起来不像权贵啊!”

    林致远闻讯赶来,不明就里先赔不是:“在下余杭举子林致远,带家中幼弟来驿馆以文会友,不曾想起了冲突,都是在下看管不利,在下先赔不是。”

    小皇帝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林致远,你干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赔不是,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你看管不利?问问林长年敢管爷不!还你幼弟?谁是你幼弟,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林长年?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儿耳熟。众人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林致远拉着小皇帝:“小祖宗,我们走吧。”

    “不走,就不走。”小皇帝坐在举子们桌子上,“说清楚,驿馆许不许南阳王用?”

    那边,南阳王也得了消息,让人抬着椅子过来:“这场争端竟然是因本王而起吗?”

    众人忙跪下行礼,口称千岁。

    小皇帝跳下桌子,敷衍地拱拱手:“见过南阳王,殿下,多虑了。关你什么事!你这是在为朝廷分忧。”

    罗志奉说:“敢问殿下,是朝廷人才重要,还是金银更重要?”

    林致远忍不住说:“未经春闱,怎敢自称人才?”

    罗志奉傲然:“没学成文武艺,怎敢货于帝王家。”

    小皇帝吐槽:“哪个文武官员不要俸银禄米?若廪米供应,你们哪个能在这里充人才?”

    “清高什么劲!清高你去梅妻鹤子啊,跑来京城干什么!”

    南阳王忍不住笑了,五弟如今活得真恣意:“诸位稍安勿躁,稍后本王上书皇后,请旨去皇家别苑住。”

    小皇帝不屑:“你以为这样的情况皇后想不到吗?皇后不过试探一下这些举子的心性而已。能不能考中是一说,心性堪不堪大任就是另一回事了。”

    转身倔哒哒的离开了。

    舒畅!痛快!哈哈哈!他维护了皇后英明聪慧的美好形象呢。

第二百八十一章 皇后没钱花

    南阳王侧头目送:“都免礼吧,长随,我们回。”

    南阳王走后,罗志奉起身揉揉膝盖:“不过一个不得宠的藩王,竟敢对国之栋梁如此傲慢。”

    蓝衣青年突然不想理他了:今时不同往日,皇后明显想重用抬举南阳王,你怎敢还说南阳王“不得宠”。

    便是南阳王殿下真的不得宠,你既不畏权贵,又何必轻视无权无势之人。

    还一再以“人才”“栋梁”自居,真是粗鄙狂傲。

    罗志奉强势惯了,见他不说话,不高兴地说:“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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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衣青年说:“啊,我只是觉得林长年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罗志奉被带偏:“我也觉得。”

    “嗯,是不是林重山?”

    林长年,号重山,职业礼部尚书。

    天下没有几个人有资格称呼他名字了,故而字号比姓名更广为人知。

    蓝衣青年被自己的猜测下了一身冷汗:“那个直呼其名讳的,该不会是那位吧。”

    罗志奉也吓得腿软了几分,又想到自己刚正果敢、无惧无畏、大义凛然地劝谏过圣人,必将以此名垂青史,与魏征杜甫齐名,内心又激昂澎湃起来。

    正如小皇帝所说,钱明月蓄意如此,驿馆发生的一切銮仪卫都禀报到文华殿,当然,隐瞒下了小皇帝的身份和满是漏洞的行为。

    钱明月轻敲桌子:“这个罗志奉,还没入官场,就学会了讪君卖直啊,这个风气可真不好。”

    苏根生说:“在臣看来,他根本不懂什么叫直臣。”

    钱明月起身溜达:“那你倒是说说,你的直、原通政使谢傅詹的直与这罗志奉以为的直有什么不同?”

    苏根生也起身回话:“臣以为,为国为民计且利国利民,是真直臣。若为国计而不利国,是为迂腐古板。不为国计,讪君卖直,是为佞臣。”

    钱明月乐不可支:“好啊,来日琼林宴,你要去参加,给这群新科进士掰掰思想。”

    随侍琼林宴,是何等的荣耀,可以在新科进士中树立威信,苏根生忙谢恩。

    独玉局造了不足百件玉器,南阳王几天卖了三百多件——其余是钱明月给他的。皇宫典藏了很多玉器,有前朝皇室珍藏留下的,有些是每年各地进贡的,有些是抄家抄来的。

    市面上流行的玉器以浅雕为主,并不是时人不喜欢精雕,而是工艺难以达到。皇宫流出去的玉器,许多都是精雕大件,备受追捧。

    浅雕小件玉比较便宜,基本上二十两白银能够买下,大的、精雕的则昂贵许多,要在百两以上,有的甚至达到五百两。

    三百多件浅雕小件,几十件精雕大件,总共为国库换来白银一万零八百多两白银。

    钱时重将银钱收入国库,进宫禀报。

    钱明月开心极了:“琼林宴打算在羲和苑举行,现在有钱了,可以让人去修整一番了。”

    钱时重板着脸说:“去年刚刚为太后娘娘修葺过此苑,何必再修,还望娘娘爱惜民力。”

    “娘娘应该奖励独玉局上下,尤其是工匠,以彰仁德,而不是动用国库大肆修建园林。”

    钱明月:……这个上来就扣大帽子的迂腐老头,是她亲大伯。

    “谁说要大肆修建了,就清理一下落叶灰尘,移植一些花花草草,补补漆,几千两银子就够了,保证不超过五千两。”

    钱时重说:“不足五千两银子而已,想必皇宫内库能拿得出。”

    “是为了琼林宴而修,是国事。”

    “琼林宴在德在才不在园林。且琼林宴不过一日而已,日后羲和苑还是皇家的,应该用皇宫私库去修。”

    钱明月:……得了,户部掌握到自己手里,也拿不到钱啊!

    不给我,也不留在你矿藏司。她赌气地说:“奖励独玉局督造南阳王纹银百两,再赐他纹银七百两,用以为工匠子孙修建学堂医馆,纾困救急。”

    钱时重弯腰行礼:“娘娘仁德,臣告退。”

    钱明月气哼哼的,根本不想说话。

    钱时重一走,苏根生就开始笑,轻笑便放声笑。

    “放肆!笑什么笑!你失仪了。”

    说完,自己也被气笑了:“这皇后真是太难当了。”

    苏根生笑道:“臣笑齐尚书善荐,笑娘娘知人善任,这真是大梁万万黎民的福祉。”

    钱明月扶额:“皇宫开支大着呢,哪有钱去修园子,罢了,本宫又不住羲和苑,圣人也不去里面玩,就让它这样吧。”

    史海臣说:“娘娘派人洒扫一番就好,整洁干净就不损您爱才之心。”

    钱明月第一反应理解成了“爱财”:“夺宫之变后,皇宫伺候的人不够,哪有人去打扫那不住的园林。”

    “娘娘或可借用禁卫军。”

    “让上直卫指挥使来见,”钱明月看到苏根生那风轻云淡的神色就来气,“到时候,苏根生你就监工。”

    “臣遵旨。”

    钱明月一拳打在棉花包上,哭笑不得:我太难了。

    当晚,林长年与林致远以及小皇帝一起用晚膳,小皇帝执意坐下首,林长年也不敢坐主坐,就坐到他对面,林致远自己坐下首。

    林长年说起钱时重的刚正和钱明月的仁慈,小皇帝撇嘴:“当伯父的欺负侄女,算什么刚正。”

    “皇后就是对你们太仁慈了,才纵容得你们一个个都敢骑在她头上。”

    “皇后费尽心血,让国库充实了,结果几千两银子都不给她用,你们不觉得自己在奴役她吗?”

    林致远发现这个人特别护着皇后,偷偷去瞟林长年的脸色。

    林长年泰然自若:“是啊,皇后宽和。”

    小皇帝生气,很生气,气鼓鼓地扒了几口饭,回书房了。提笔埋头苦写,不知道在写什么。

    林致远惊讶他的刻苦:“写什么呢?”

    “关你屁事!”小皇帝拿袖子盖住没干的墨迹,“不许偷看,不然剜了你的眼。”

    林致远:……好大的火气。“看得出,你很关心皇后娘娘,是亲戚吗?”

    “不是,你话怎么这么多!”

    “难道是故人?”

    “不是,你知不知趣?”

    “难道是家人?”相处久了,林致远不那么怕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少年人。

第二百八十二章 皇帝讨薪难

    小皇帝愣了,是家人吗?

    何止,我们比寻常家人更亲近,我们是夫妻!

    “滚一边去,吵死了。”你个蠢蛋,不配知道这些。

    林致远明白,自己猜中了。

    皇后的亲人,京城口音——

    莫非是国丈的私生子?不对,辈分对不上。

    总不能是成国公的私生子?又或者,是钱驸马的私生子?

    林致远摇摇头,想什么呢!思无邪,思无邪!

    小皇帝抬头,瞥了他一眼:“好奇小爷身份?”

    “是的。”

    “就不告诉你,闷死你。”

    林致远:“其实知道或不知道,并没有什么影响。”

    “那你就一边读书去,别挡着我跟文昌帝君联络。”

    林致远摇头,离开。

    第二日西角门,林长年说:“臣有本奏。”

    “讲。”

    “西山武学最高官阶是学长,应当是几品,拿多少俸银,官印用什么材质?是属于文官还是武官,臣应该怎么制作服装?”

    钱明月一头黑线,西山武学的学长不就是小皇帝吗?让皇后给皇帝封官,这要怎么搞?

    推诿踢球:“此事你递个折子给圣人,问问圣人什么想法吧。”

    林长年说:“圣人昨日命人送来一份手诏,说是要朝廷给定官爵,发放俸银禄米。”

    鸿胪寺司礼官将折子递给钱明月,钱明月看得脸都抽抽了,字迹脏乱,开口就要钱。这是发哪门子疯啊。

    钱明月说:“超品阶,衣冠由礼部设计草样,呈给圣人定夺,官印用金或玉,岁禄2000石,折银发放。诸位意下如何?”

    有人说:“2000石仅相当于郡王的岁禄,岂不是薄待了圣人。”

    钱时重说:“圣人自有皇庄产出和天下岁贡、赋税供养,2000石是西山武学学长的岁禄。臣以为太高了,二三百石足矣,品阶也应该降低一些。”

    韩书荣说:“皇后娘娘,臣以为武学学长的品阶和俸禄不宜太低,不然难以御下。”道理很简单,官大几级才能压人嘛。

    钱时重说:“皇后娘娘,武学学长是圣人亲任,何愁难以御下?”

    有人问:“圣人会一直担任武学学长吗?”

    钱时重说:“难道不会吗?”

    有人说:“臣认为圣人没必要亲管武学,就像文教,交给国子监就好。”

    国子监怎么能跟西山武学比,全国各地都有孔庙学堂,武学可只有这一个。江山还是马上得来的,西山武学必须牢牢掌握在天子手里。

    沉默许久的钱皇后终于开口,止住了纷争:“圣人亲自管比较妥当,岁禄依旧是2000石,勿得再有异议。”

    烦死了,早知道不问他们意下如何了!堂堂天子,连两千两岁禄都拿不了吗?所谓称制皇后,两千两银子的主都做不了吗?

    现在国库能充盈,还多亏她呢!早知道她把那些都收到皇宫私库好了!

    钱时重才不怕钱明月,说:“皇后娘娘,圣人已经享受天下供养,何必再拿俸禄。”

    钱明月生气:“以往皇宫内库采买直接从两淮盐场拿,或者直接让他们采买。如今盐铁之利尽归户部,圣人从户部领禄米有何不可?”

    钱时重说:“娘娘应该善谏圣人,而不是一味随顺。”

    钱明月冷笑:“加一千两俸银。”

    钱时重就是不同意:“皇后娘娘!你不觉得自己太刚愎自用了吗?您应该广开言路,纳谏听议。”

    钱明月未嫁时就不怕他,此刻更不退步:“本宫可比寻常皇后劳碌得多,为本宫加一千两俸银。”

    两个姓钱的争的面红耳赤,岂不是让朝野看笑话。

    林长年忍不住道了声:“娘娘恕罪。”转身捂住钱时重的嘴。

    齐钧然说:“娘娘英明,理应如此。”

    韩书荣等人也附议,算是把钱时重压得没话说了。

    但钱明月的气还没消:“当日熔铸皇宫内库银器得的银两,户部是时候还回来了,退朝。”

    小皇帝被群臣气走好几次,钱皇后脾气好,心胸宽,到底还是被气走了,被亲大伯气走了的。

    林长年一回府,小皇帝就追到书房问:“怎么样?朕岁禄多少?”

    “娘娘给圣人两千石禄米,怕不够,又加了一千两俸银。”

    小皇帝开心:“还是皇后疼朕。”

    林长年政客笑。

    “借你笔墨一用。”提笔挥毫,“万金宝给朕领俸禄去。”

    万金宝领不到,钱时重拦着不让发:“我朝从无春季就领全年俸禄的先例。都这样提前拿,岂不是掏空国库都不够,还望圣人为天下臣民做表率。”

    万金宝杠不过钱时重,让人给小皇帝送了信。

    林家书房里,小皇帝正在嗤笑林致远:“你拿着那《礼记》看有什么用,那是秀才的基本功,春闱肯定不考这个。”

    “温故而知新。秀才有秀才的感悟,举子有举子的理解,便是伯父,也要时常翻看的。”

    一个粗布衣衫的壮汉敲门:“爷,您的信。”

    “滚进来。”

    两封信,第一封是钱明月的:“何故要俸禄?手诏字迹模糊,日后晾干再折比较好。”

    虽然没有一句嘘寒问暖的话,小皇帝依旧觉得熨帖,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第二封就不那么美好了,钱时重,你胆敢欺君!

    小皇帝拍案而起:“不读了。”

    “你去哪里?”

    “没你的事。”

    小皇帝气鼓鼓地跨马出了林府,直奔成国公府,故意让马在成国公府大门外拉屎撒尿。

    门房打躬问他:“小少爷,您找谁?”

    “钱时重在吗?”

    “呃,大老爷不在家。”

    “那让你们老国公出门迎接。”

    门房愣了一下,小皇帝举鞭子就抽:“怎么不去通传?你也敢欺负小爷?”

    门房挨了几鞭子,慌忙跑进去。

    “一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的,在府门等着。张口就叫大老爷的名讳,说大老爷不在就让国公爷您去见他,小的跑慢一点儿就挨了鞭子。”

    成国公差点儿没被茶水呛到,慌忙正衣冠,步履匆匆去迎接。

    “老臣拜见圣人。”

    小皇帝冷哼:“不敢,你还是长辈呢?怎么?要朕给你行晚辈礼吗?”

    “老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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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你大儿子叫回来。”

    小皇帝挥着小马鞭,大步流星进了成国公府。

第二百八十三章 收到丈夫工资卡

    成国公在后面紧跟:“不知那个奴才哪里得罪了圣人?”

    “得罪?不敢啊!他是皇后亲伯父来着,唯一一个把皇后从朝会气走的人,多刚正啊,足以流芳百世了。”

    成国公远离朝堂,现在才知道出了这档子事:“什么!是老臣管教无方,请圣人降罪。”

    “降罪?哪敢啊!朕的俸禄还指望他开恩才能领呢!”

    小皇帝将桌上的茶具扔到地上:“为什么春季就不能支取全年的俸禄?害怕朕中途驾崩,占了国库的便宜不成?”

    成国公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臣有罪!逆子绝不敢有欺君之心!”

    “欺君无所谓啊,欺呗,哪日朕烦了就把你们撵到边地去。”

    小皇帝气呼呼地坐在主座上:“徐平成都没让皇后受过那么大的气,户部尚书齐钧然都没意见,朕就不明白了,你儿子发什么疯!”

    “就他忠心,就他爱民,就他胸怀社稷,就他刚正不阿是吧?他就是一个欺负侄女的老匹夫。”

    小皇帝骂完,气呼呼地往外走,走了几步回头:“对了,让他把朕的俸禄送到宫里去,一分都不能少。户部没钱就从你成国公府拿!”

    成国公压下所有的想法,赶上去送小皇帝出门。

    林致远去接游学回来的林抚远,透过车窗,看到成国公毕恭毕敬地送住在林府的那个少年出门。

    一个诡异的念头冒出来:他不会是当今天子吧?京城口音、倨傲不可一世,皇亲国戚和天官都对他毕恭毕敬,他还尤其护着皇后娘娘。

    随即又摇头,皇帝不可能参加春闱。

    这个身份成谜的少年,究竟是谁?总不能是先帝的外室子吧。

    莫名的,他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中午,钱明月建极殿内孤独地用膳。

    李兰英匆匆跑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钱明月放下筷子:“怎么了?你很久没这么失态了。”

    “户部把圣人和您的俸禄送来了,四千两白银。”

    钱明月说:“圣人的俸禄送到宫里来做什么,送到武学去。”

    李兰英说:“万金宝说这是圣人给娘娘的。”

    莫名的,钱明月有些感动,就像是妻子收到丈夫的工资卡一样,花上丈夫的俸禄了呢,这感觉真不错。

    钱明月起身:“走,去看看。”

    黑漆大箱一字排开,里面是光芒闪闪的银锭子。

    钱明月拿起一个,背面刻着许多字,横着的是“贰字伍佰壹拾号”,竖着的是“户部金银局元贞九年京畿僧道免丁五十两足银”,左下角还刻着匠人的名字。

    钱明月又拿起一个,后面的字几乎是一样的,不过是“贰字伍佰零玖号”。

    她这才想起来僧道也是要纳税的,而且还不少。

    户部不是整天没钱吗?不是战争到了最危机的关头还没钱吗?怎么元贞九年的僧道免丁银还好生藏着。

    这还只是京畿的,会不会有其他地方?

    钱明月又从别的箱子拿了一个,是“壹字叁佰零柒号”“元贞九年直隶僧道免丁银五十两”。

    “都是僧道免丁银吗?”

    齐钧然道:“是的。矿藏司新收入的银两需要重新熔铸过,另做标记才能分发使用。给娘娘和圣人的,是元贞七年八年九年的部分僧道免丁银。”

    “这些银子在前任户部尚书的账上,是打算留给哪里用的?”

    齐钧然没说话。

    钱明月不怪他不知道:“你回去问问。”

    齐钧然面色古怪:“僧道免丁银到底不是重要事项,他们,似乎忘了。”

    钱明月说:“徐平成未必真的没有管理户部的能耐,恐怕他心思不在此。”

    “齐钧然,你一定要引以为戒,将精力放在户部,把户部管理好,就没什么需要担忧的了。”

    齐钧然行礼:“是,臣谨记娘娘教诲。”

    钱明月:“这么多银子放哪里啊?建极殿没地方放,不然搁乾清宫吧。”

    万金宝说:“娘娘,圣人说这些银子是给您花的,您想修园子就修园子,都可以。”

    敢情是因为羲和苑的事情,这个熊孩子给自己撑腰的办法真别致。

    那,做妻子的也要给丈夫零花钱。钱明月让人给小皇帝送去五百两白银,以及棉花丝绸、笔墨纸砚、糖盐细粮和油。

    京城人谁不称道帝后相合,小皇帝乐得睡觉都抱着被子打滚:“我保护你,你心疼我,朕与姐姐的夫妻之谊,岂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比的。”

    马车里,林致远听林抚远兴致勃勃地讲在京城的游历。

    “西山武学也去了,从外面能看到哪里是马场哪里是械库,以及军医和军药房,管理得井井有条,比在地方看到的好多了。”

    “至于国子监,里面的学生好傲慢,啧啧,他们真是担不起大梁的重担。”

    “满朝公卿,几个是国子监出来的?一个个的,还无知无觉呢。”

    林致远没接话:“八弟回来,就不再出府了吧,眼看就要春闱了。”

    林抚远说:“同窗要准备春闱,先生让我们各自回住处。”

    林致远疑惑:“同窗要准备春闱?你不准备吗?”

    林抚远笑笑:“今年不想下场,就来京城玩玩。”

    林致远莫名松了一口气,他够聪明了,但是被这个天才弟弟遮得毫无光华。

    春闱那天,林抚远睡到日上三竿,根本没出府。林致远和住在林府的少年一起出门,各自去参考。

    会试的题是钱明月亲自定的,韩书荣出了三道史论三道时论,由她任选其一,并亲自拟定了策论题目。会试当日清早层层包裹,封了火漆印章,由銮仪卫指挥使任长宗亲自送到贡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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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书荣当着众副考官的面打开——

    会试史论题:周幽废嫡长,周自此亡。

    会试时论题:使民安居乐业。

    会试策论题:请言时弊,并建言献策。

    小皇帝看到这个题目,哭笑不得,这肯定是皇后姐姐出的题目,这也忒懒了。

    总不能再用以前写过的文章吧,可是,值得一论的时弊也就那些,不写国穷,不写水患,不写贪腐,不写不拘一格用人,不写礼法得不到遵守,还能写什么呢?

第二百八十四章 会元郎

    小皇帝想了一圈,决定拿自己开刀:自从先帝驾崩,朝纲几度混乱,非是臣不忠,不肯竭力,实是主年幼,虽有仁德之心,无理政之能。

    再写皇后干得好,干得非常好,但劳累皇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培养帝王,让幼主成长为文韬武略的帝王。

    怎么培养呢?一者,学文;二者,学武;三者,体察民情。

    学文要懂礼,懂仁,懂史,懂时……

    学武要懂排兵布阵,要懂调兵遣将,要懂粮草运送,要懂大略……

    体察民情,了解民间疾苦,知道百姓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才能施行仁政善治。

    小皇帝是个老实人,为了避开自己写过的文章,专门写了一个新的论题。

    其实,就像高考作文背万能例子一样,举子们也会写一些佳句,留到考场用。

    教书先生也会押题,押中原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是写文章可以附会嘛。

    比如一个人善于论礼,写过甚至背过关于礼的佳句妙语,他就可以说现在的时弊就是礼教没有推行好,接下来就能默写自己背过的东西了。

    考场上,有几个人是真的写一篇全新的文章?

    当然,能不能高中、排名是不是靠前,又是另一个问题。

    哪怕你押中题,哪怕某个论题给你三年去准备,哪怕你找了先生帮忙润色,写出对仗工整、一针见血、高屋建瓴的文章,也未必能居榜首——考官评判多少带有个人倾向,包括文学风格与政治主张。

    主考官韩书荣是怎么想的呢?他当然有自己倾向的文学风格,但当他看到小皇帝的文章时,就把文风放在第二位了。

    说好的“二圣临朝,日月同辉”,结果日隐月独明,帝后关系是当今大梁最敏感、最不能触及的话题。

    愿意步入钱皇后主导的会试科场的,不说多支持钱明月,至少都对这种现状没有强烈的反对情绪,谁也不会拿自己十几年寒窗苦读的艰辛和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的机会,就触碰这禁区。

    韩书荣真没想到,竟然有举子敢写这个话题,尤其难得的是,中正客观地评价了钱皇后做出的贡献和她的执政理念,并针对当前大梁面临的突出问题,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之策。

    小小举子却能站在文华殿思考,此子必成大器,有相国佐政之才。

    韩书荣将卷子放在“中”一摞,又想到钱皇后必定会看考生的答卷,尤其是前几名的。何不借这篇文章向皇后进谏?

    于是,将这篇文章放在最上首,作为会元。

    原本计划今年只招二百人,韩书荣他们第一轮挑出了二百六十个还不错的,然后排名筛选,留二百个。

    排名大致出来后,韩书荣负责决定前面几名的具体排序,那是皇后很可能要看的。

    甘本长则捣鼓后面几个,决定诸人的去留。

    二百人定好,吏目撕开糊名去誊抄皇榜,还有一些卷子散落在桌子上,后面的那些人注定落榜了,撕开糊名处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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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本长手贱,随手撕开二百零一和二百零二,想看看哪个倒霉蛋差点儿就能中进士,却发现了皇后的亲大哥钱霖。

    这!甘本长悄悄将卷子压在下面,对韩书荣说:“韩兄,臣看皇后娘娘励精图治,所需人才不少,只怕二百人不够用啊。”

    韩书荣说:“你的想法呢?”

    “下官想着,奏明娘娘,多招录几个。”

    “那你便去吧。”

    钱明月没多想:“嗯,朝廷确实需要人才,你们多选二十个吧。”

    于是,甘本长加班加点,又补录了二十人。

    等发现榜尾挂着钱霖时,韩书荣连连摇头,这个自以为是的谄媚小人!你当皇后娘娘会感激你啊!

    钱明月果真要了会试前二十名的文章的抄本,看到第一个就震惊了,无他,这夸自己的语气好熟悉,怎么有点儿圣人的感觉。

    “任长宗,圣人为什么不在西山武学?”

    任长宗微楞:“圣人在西山武学啊。”

    什么都没诈出来,钱明月又问:“今年会元是什么情况?”

    “叫林抚远,是礼部林尚书的幺子。”

    这个林抚远钱明月知道,是林长年的一个妾室所出,但嫡妻对教养非常上心,十二岁参加院试成了案首,十六岁参加乡试中了解元,在余杭乃至浙江一带都有慧名。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不可避免地,她想起了林家另外一个人,他今年也参考了吧,不知道考中了没有。

    任长宗说:“林尚书的侄子也中了,排名三十八位,京中颇有流言。”

    钱明月没把流言放心上:“一个家族,同时考中两个算稀罕事吗?春闱的主考官是本宫和韩书荣,这流言但凡有点儿脑子都不会信。”

    至于钱家人考没考中,她问都没问。

    站在皇榜下,林致远有些晃神,八弟不是没参加春闱吗?怎么会中了会元?

    既然要参加,又何必瞒着他?是怀疑他吗?他是羡慕甚至有些嫉妒八弟的天分,但也不至于做出伤害兄弟的事情来。

    这事伯父也知道吗?伯父也支持吗?在他们眼里,他是什么样的人?

    林致远徘徊着不愿意回林府,小皇帝却特意来找他显摆:“怎样?爷的名次比你往前很多吧!”

    连这个吊儿郎当的,都比他排名往前,他是不是太笨了。

    林致远一点儿高中的喜气都没有,小皇帝安慰他:“你名次也不低啊,比皇后哥哥强多了,那人看着挺聪明的,结果吊在榜尾上。”

    “不过,多少人白发苍苍都考不中,你们年纪轻轻就中进士,已经不错了。”

    林致远稍稍有些开怀,就听他说:“你不能跟爷这种天才比,爷中了会元不算什么,爷还会中状元呢。将来簪花游街,天下风流,九分在爷身。”瞧瞧,朕多谦虚,只要了九分。

    会元都中了,殿试一定能中状元的。那群笨蛋,会试那么多题都考不过朕,殿试更比不上朕。

    林致远如雾里看花:“爷中了会元?”

    “对啊——”小皇帝捂嘴,想起那不是自己的名字。

第二百八十五章 科举舞弊?

    这是怎么回事?林致远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哼!让你知道也无所谓。”小皇帝用力搂着林致远的脖子,威胁地说,“朕顶着你弟弟的名字考的,明白?”

    林致远浑身僵硬,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学生失礼了。”

    小皇帝放开他:“无所谓,不过,爷每天都打搅你读书,你是怎么考中的?”

    林致远说:“读书在于平日的积累。”

    小皇帝更郁闷了,感情是做了无用功啊!

    转而得意:“需要平时积累的都是庸才,像小爷这样的英才,只要开科前突击几个月,就能名列榜首。”

    林致远忍不住辩驳:“难道爷是从这几个月才开始识字吗?”

    小皇帝想打人:“殿试走着瞧,小爷做状元,而你,同进士。”

    京城流言纷纷,先是说林家两个子弟都中了,多聪明,多令人羡慕;转而就有人怀疑是不是有人作弊,接着,流言就说林长年买通韩书荣,早早拿到了考题。

    再然后,群情激昂的学子敲了登闻鼓,围着东华门角门要说法。

    钱明月不敢等闲视之:“击鼓鸣钟,御门朝会。”招来任长宗,“怎么回事?”

    “有人暗中操纵,活跃的举子不少,一时无法明确统计,不过,罗志奉、林冠聪、黄朗堰三人最为活跃,跟幕后之人联系最多。”

    “幕后之人?”

    “目前指向徐平成。”

    钱明月忍不住笑了:“他是生怕我忘了他吗?春闱可有私弊?”

    “并无。”

    “那就好。”

    钱明月不屑:“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只懂鸡毛蒜皮恶心人的阴谋,却无策略无阳谋,再托生几辈子又能拿本宫怎样!”

    徐平成,在朝你都斗不过本宫,退居江湖,就凭几个举子,想撼动本宫?

    “皇后升座——”

    “臣等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钱明月头戴凤冠、身穿翟衣,肃然:“宣讨说法的举子进来。”

    林长年敛容:“皇后娘娘,犬子和侄子在宫门候旨。”

    “宣。”

    銮仪卫穿着金光闪闪的铠甲,威武。

    群臣衣冠楚楚,威仪。

    玉阶上,皇后和宝座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若神仙妃嫔,威严。

    这样庄严肃穆的场景,是学子们梦寐以求的,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们没有演过朝会之礼,行动难免拙劣,因为礼拙劣又愈发慌张,怂巴巴地跪在金水桥南面,声音参差不齐:“学生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钱明月说:“免礼平身。”

    鸿胪寺司礼官大喊:“免礼平身。”

    十几个武士齐喊“免礼平身”,震得午门楼上的瓦都发颤。

    举子们不免有些麻爪。

    林抚远和林致远也被带进来,到底是礼部天官教养出来的,便是入朝门浑身紧绷,依旧礼仪完美,看起来神态从容,怯不外漏:“学生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钱明月也让他们平身:“既然怀疑会试有私弊,那就在大朝会上说清楚吧。”

    韩书荣先跪下喊冤:“皇后娘娘明鉴,臣家中也有子侄想要今年参加春闱,得知臣做主考官,避嫌没有赴京。自己的子侄都不帮,臣怎么会帮别人!”

    林长年也跪下:“试题是会试当日娘娘亲自定的,直接送到贡院,臣比举子们知道得还晚,怎么可能泄题?”

    罗志奉说:“若非私弊,怎么林家的两个举子都能高中?”

    林抚远忍不住开口:“皇后娘娘,请容学生自证清白。”

    “准。”

    林抚远看向罗志奉,不可避免地带着几分傲然:“龙门亦有两兄弟同时上榜,苏州有年龄相近的叔侄同时上榜,一门同榜两进士,并非稀事。仅凭我与哥哥同时上榜,如何能认定作弊?”

    黄朗堰说:“若无凭据,岂敢打扰皇后娘娘。学生听闻,林会元曾跟同窗在国子监大谈时弊,林会元,可有此事?”

    林致远担忧地看着林抚远,八弟最爱谈时弊了,谁能想到今年的策论题目那么大!

    林抚远拱手:“禀皇后娘娘,学生确有此事。”

    罗志奉像是抓到了把柄:“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皇后娘娘,学生不光在国子监谈时弊,随先生拜访西山武学也谈,在余杭也经常谈,赴京赶考的路上也京城谈,难道那个时候已经有今年春闱的考题了吗?”

    “圣人与娘娘宽仁,广开言路,学生谤讥于市朝,希望闻达仙阙,难道也是罪吗?不只学生,哪个胸怀家国的人,不时常谈论时弊。”

    钱明月点头,思维清晰,口齿伶俐,毫不怯场,是个不错的。

    李平跳出来,说:“皇后娘娘,臣斗胆,问新科会元一个问题。”

    又是这家伙,当时为避免朝堂人心惶惶,没有大肆情理徐家余孽,也是希望挽救一批墙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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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平成都倒台了,他还不择木而栖,这棵草可以除了。

    钱明月说:“问吧。”

    李平说:“敢问林公子,谤讥于市朝,都是谈论过哪些时弊?这么好的机会,何不闻达于皇后。”

    这时候故意叫“林公子”,可真会恶心人。

    林抚远早没有了刚来时的故作淡定,现在是真的从容,越说越来劲,仿佛在自己书院一样。

    “在国子学,看到学子傲慢自大,担心他们当不起国之大任,认为朝廷应该更加重视文教,让贫穷学子能得良师指引,朝廷才能有更多人才可用。”

    钱明月忍不住赞叹:“好。”

    甘本长的心一缩一缩的,这位林公子,当朝告他的状啊!

    林抚远才不会考虑甘本长是什么想法,他的才学,他的家世,让他虽不骄横,却也无顾忌。

    “学生拜访过西山武学,军容整肃,也去过杭州、苏州等地卫所,士卒疏于操练,弊病丛生,刀枪都生锈了,马匹被人拉到家里耕地去了。”

    林长年听得直皱眉,这孩子,还是愚钝些好啊。

    林抚远说:“皇后娘娘,学生认为应该以治西山卫的方式治理天下卫所。”

    钱明月凛然:“善。”

    李平说:“早有准备的人,凭此参加会试得了会元,难道公平吗?请皇后娘娘恩准,重考。”

第二百八十六章 林抚远当朝言事

    林抚远正想反驳,林致远突然说:“皇后娘娘容禀,哪有不做任何准备就参加科举的。十年寒窗,哪一天不是在为春闱做准备?此次考试并无私弊,何必重考。”

    他声音有些颤抖,语气却非常坚定。

    林抚远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钱明月没有说话。

    李平说:“其他人做的准备,不过读书明理罢了,而你们做的准备,却猜中了会试题目,难道公平吗?”

    林抚远没说话,钱明月也没说话,其他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开口的机会留给了林致远。

    林致远说:“有人做的准备用处小,有人做的准备用处大,才能显出优劣,朝廷才能优选人次而用。再说了,除了我们弟兄,其他人真的都没有关心过时事吗?”

    “若没有,不为君分忧、不为民请命,圣贤书读再多又有何益?若有,但名次不及舍弟,是才学不及舍弟,应有雅量坦然面对,才堪为儒生。”

    林抚远确定哥哥不想说话了,才开口:“而且,这位大人太心急了。皇后娘娘,学生会试时并没用往常的感悟,而是写得新的时弊。”

    黄朗堰都忍不住了:“哪有那么多时弊!”

    钱明月问:“方才开口说话的,也是落第举子吗?”

    鸿胪寺赞礼官便走下去问。

    黄朗堰莫名出了一身冷汗,磕磕绊绊报了自己身家:“学生黄朗堰,河北沧州人氏,会试榜第二百二十名。”

    莫名的,朝会上传来轻笑声。

    监察御史素来负责维持朝堂纪律,杜阳铭冷喝:“肃静!”

    甘本长心念一动,说:“皇后娘娘,黄朗堰有抄袭林会元之嫌,他关于培育人才的观点雷同于林会元。”

    黄朗堰说:“皇后娘娘明鉴,学生没有,个别观点相近只是巧合。”

    甘本长说:“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请娘娘废除黄朗堰的考试资格。”

    黄朗堰慌了:“皇后娘娘明鉴,朝廷用人方面存在的问题显而易见。有道是对症下药,一样的病症,药方自然差不多,算不上过分巧合。”

    甘本长说:“那关注时弊呢?能算得上过分巧合吗?”

    黄朗堰噎住。

    钱明月扶扶头冠,难得的神仙打架场景,若能磕着瓜子看戏就好了:“林抚远,你看要不要拿来黄朗堰的试卷,对比一下有没有抄袭你的习作?”

    林抚远含笑说:“回皇后娘娘,不用了。观点会相似,佳句可借用,胸怀格局却是难以模仿的。”

    “不是学生夸海口,若抄了学生的习作,怎么也不会落个二百二十名,这个论题若是学生写,怎么也不会低于五十名。”

    钱明月笑了:这孩子,傲气天成,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林长年气得直咬后牙槽,竖子狂妄!

    林抚远说:“皇后娘娘,这些举子虽然才学不够好,心性也不够坚定,但也是可树之才。皇后娘娘若好好培养他们,总比培养幼童更省力也更容易见效。”

    “学生斗胆,恳求皇后娘娘不要怪罪,安排他们去好的书院继续读书。”

    钱明月懒懒地说:“且先问问,举子们是不是还有意见?”

    似这等少年英才,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大朝会上从容自信,侃侃而谈,君王公卿无不折服,何况那些举子了。

    “没有了。”

    “没有了。”

    “谢皇后娘娘不罪之恩。”

    钱明月说:“甘本长,好好整理一下国子学,傲慢的,狂妄的,懒散的,清理出去。空出名额来,从名落孙山的举子中招考一批。”

    国子学招考不像春闱那么严格,可以做很多操作。堵了宫门,还想考进国子学?做梦。

    “韩书荣,稍后将会试前二十名的文章让人抄录一份,贴到宫墙外,谁不服气,去看看,较量一下。”

    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多亏了林家兄弟。

    钱明月回到建极殿还想,难道天下文星都往一家汇聚吗?

    寒门学子难以接受良好的教育,便是接受了,勉强考中了,也不懂得官场的门道,就像今日宫门闹事的举子,浑浑噩噩,浑然不知已经被人当枪使了。

    寒门进士自己摸爬滚打,撞得头冒血流的时候,别人已经从父辈祖父辈的言传身教中得到了启示,且有父辈的人脉开道,顺风顺水地走向更高的官阶。

    虽说科举先是朝廷选拔人才的筛子,然后才是寒门子弟的通天梯,但资源分配不公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如果寒门子弟得不到好的教养,天赋无法释放,无法对书香世家子弟形成竞争,只怕世家子弟也失去了进步的动力,因为他们即便不够努力,也是瘸子行里的将军。

    长此以往,国家只能从一少部分人中获取才智,那将是令整个国家都万劫不复的灾难。

    但是怎么改变?又是一个艰巨复杂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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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明月正想着,李兰英来报:“礼部尚书和国子监祭酒求见。”

    “让他们文华殿去吧。”

    钱明月换了翼善冠和衮凤袍,也到文华殿去。

    礼毕,钱明月叫起,没一个起来的。

    林长年说:“犬子懵懂无知,言行无状,说什么国子学傲慢,分明是他倨傲偏执,狂妄自大。臣日后定当严加管教,还请娘娘恕罪。”

    “不,不,”甘本长说,“皇后娘娘,国子学风气确实不好,是臣办事不利,不能为国培养栋梁,请娘娘降罪。”

    两个千年狐狸精在那儿玩聊斋呢。

    钱明月说:“什么罪不罪的,都起来吧。”

    “年轻人门熟读经史,难免有几分恃才傲物,出了书院就好了。”

    林抚远也好,国子学的学生也罢,都缺少社会的毒打。

    “说起来,今年山西几人得中?”

    甘本长愣了一下,说:“约莫五六个。”

    “陕西呢?”

    “与山西不相上下。”

    “辽东呢?”

    “似乎,似乎只有两个。”甘本长声音越来越小。

    “杭州府多少人?”

    “约莫二十人。”

    甘本长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娘娘,臣绝没有徇私舞弊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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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8038/ 第一时间欣赏皇后又打朕最新章节! 作者:衣里明珠所写的《皇后又打朕》为转载作品,皇后又打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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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又打朕介绍:
钱明月被塞了一个丈夫和一把戒尺:“不听话你就打他。”
起初,小皇帝瑟瑟发抖:“皇后别打朕。”
后来,小皇帝眼泪汪汪:“皇后又打朕了,谁告状了?”
再后来,小皇帝皮痒痒:“皇后好久没打朕了,失落。”皇后又打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皇后又打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皇后又打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