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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准备后事

    大虫刚出现在的时候,其他的奔命一般立即作鸟兽散,女的跑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凤英与大虫周旋。他们在竹林外又汇合到了一起,说什么也不肯再进竹林了,连山上也不敢多呆一刻,就怕大虫把凤英吃干净了嫌不够,还要出来寻她们晦气。

    一伙人哭哭啼啼地就直奔山脚下去。沿路的人看了纷纷侧目,今天是谁家出殡啊,这么大的阵仗,村子里这么多的妇人陪着哭丧。本来上山砍竹的差不多就一半的妇女,家里还留了一半。

    李初一和招弟都不在家。有点脑子的叶小钗一直都是在凤山。

    这一大批的女人回到了家里就是敞开了嗓子开始哭天抢地。嚎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这阵式立刻就把另一半的村姑给吓到了。他们看着这十几个村姑一个个披头散发,泪眼婆娑地,明显是受的惊吓不轻,但是问了一遍过去,一个个只顾着哭,话都说不利索了。

    很快艺娘也被惊动了,艺娘出来一看,整个香樟树下乱成一锅粥,人多嘴杂,七嘴八舌的有的只顾着哭,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艺娘在人群里看了好几遍,只有这些村里的大姐回来了,三哥和何保正大叔两个竟然都没有回来。难不成。。他们在山里又碰到了意外?

    艺娘的主心骨只有梁川,梁川一有风吹草动,她就再也坐立不住了。她拉住其中一个从山里下来的村大姐,问道:“山里出什么情况了,三哥他们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那大姐一看是艺娘,这事迟早也瞒不住,哭了几声,便将事情说了出来:“山里。。。山里大虫出来啦!”

    大。。大虫?艺娘一听立刻晕死了过去。。

    天杀的啊,这家里男人刚刚在山上出事了,家里的女人可不能再出事了。大家伙一看这艺娘晕了,纷纷停下了自己的哭丧大事,几个人合力将艺娘抱到院子里的石条上,有的去拿盐水,有的掐人中,就希望艺娘要坚强,对她的刺激不要太大。。

    大家又是灌水又是掐人中,艺娘才悠悠地醒来,不醒还好,一醒了就开始哭,哭得是真的撕心裂肺,跟这群村姑走过场的嚎丧完全不同,旁人无不为之动容。

    “上次三哥就说在山里碰到大虫了,我作妻子的没有劝他不要再上山,终于还是在山里出事了,我真该死啊。。”艺娘将全部的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大家听了更是心酸。

    不知道谁开始带的节奏:“艺娘,人死不能复生,眼下最要紧的是去兴化报官,让官差们把三郎的遗体寻回来,咱们这边也得着手搭个灵堂,三郎的尸身回来,也有个归宿不是。。”一番话听得艺娘又几欲晕死过去,她现在方寸已大乱,谁说什么她都只会点头称是。

    两个女人自告奋勇去兴化找官差,其他的人有的开始去找白色的挽联,真准备搭一个灵堂。其他的人则围坐在香樟树下,开始嚎啕大哭。

    话说这边梁川扛着大虫也是硬气,从山上独自一个一直扛到了山脚下,到山下实在扛不动了,何保正和泥胡两个又劈劈砍砍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年轻人四个扛着大虫的尸体,何保正和泥胡两个人则担着梁川,往何氏宗祠这里而来。

    梁川累脱力了,躺在担架上迷迷乎乎睡着了。何保正在前面带路,远远地就听见大樟树下一群女人在哭嚎。

    泥胡远远地就瞧见了那棵大香樟树,感慨道:“几十年没来你的村子了,你都当上这里的保正了,这树还是这么茂盛,不过咱们都老啦。咦,你们村子好像有人去世了,这么多女人在树下哭丧啊?”

    “没有啊,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没听过谁家死人了,唉呀,这事情要么都不来,一来的时候所有的麻烦事全来了,等下过去看看,谁家死人了回头还得帮衬一下,把这后事料理了。”

    何保正这几个人抬着大虫和梁川,阵式也不小,有眼尖的人看见扛着死大虫,立即敲锣打鼓地,到处去宣扬,这种热闹事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啊,谁村出了个打虎英雄,可是能讲个几十年都是新鲜话题。

    一群螺城师傅看得那是心惊肉跳,这么大的老虎,被何保正几个人扛了回来,梁川累得倒在担架上。赵发达担心梁川出什么意外,这工程就悬了,赶忙过来问了几句,何保正解释了一下就带过去了。

    凤英披头散发满脸是血,但是有命活着回家,那别提多高兴了,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径直扑到人群中。大家光顾着哭,谁都没注意这个凤英回来了。凤英大嗓门一开口,几个人循声看了过来,立即被凤英吓得晕死了过去,他们还以为把凤英扔山上不管,凤英的冤魂回来索命了。

    艺娘心正,倒是不怕这些,只是他看着后面这队人马,抬着两个担架,前面那个担架上,赫然就是自己的丈夫,一动不动的。。。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天昏地暗,立刻晕死了过去。

    大家看着三郎被抬了回来,这分明是死了啊,妇女当中有人开始哭丧了,“水流千尺终入海,人行千里终入土,天杀的大虫啊,可怜的三郎啊,你就这样撇下艺娘自己走了啊。。”

    一个哭,个个哭,一个嚎,全都嚎,一群女人声嘶力竭全都哭了起来。何保正看傻了,凤英看呆了,连半睡半醒的梁川都被惊醒了,赶忙从担架上翻下来,冲着人群里问道:“谁死了?”

    没有注意到梁川发话了,还是哭。梁川见没人理他,气沉丹田,鼓足了气吼了出来:“别哭啦!”声音滚滚传了出去,势若天雷,远远还听见远山传回来的回声。

    大家被震住,定睛一看,咦这不是三郎吗,他也来索命啦!好了,又吓晕了三个。。

    艺娘迷离之际,突然听到梁川的声音,眼睛蓦地睁开,真的是自己的三郎,怕是思念过度的幻觉,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火辣辣地生疼,

    真的不是幻觉。

    “我说你们一个个在这里嚎丧干什么呢,是不是一个个都不想干了,不想干了就回家去种地,谁再嚎就给老子滚蛋!”梁川最烦这些聒噪的声音,一听就来气,当下也发火了。

    “三郎,你碰上了大虫没死啊!”

    “你们就这么巴不得我死是吗!”

    “三郎没死,大虫死啦!”一时间这个好消息飞快地传了出来,大家围住凤英就想知道当时的情况是怎么回事,有的则去围住何保正,何保正那可是亲眼见证整个经过的人,绘声绘色地将打虎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有的人去摸了摸那只硕大的死老虎,都讲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死了的大虫还是很有视觉冲击的,胆子大的偶尔摸几下,胆小的连碰都不敢碰。真摸了那只死老虎,大家才真相信何保正说的不是假话!

    “艺娘,去下点酒菜,刚刚在山上碰到了几个英雄好汉,亏他们的帮忙,这大虫才顺利扛下山,我要好好招待一下他们。”梁川的话说得胡水几个年轻的猎户有点心虚,大部分山路都是梁川自己一个人背回来的,他们也就山下这一小段路出了点力气。

    艺娘见自己男人平安回来了,那力气瞬间又回来了,做什么都觉得是美滋滋的,而且自己的男人打死了一头老虎,多威风啊,这可是大大的出名啊,带着杨秀就回厨房去做菜去了。

    今天也没人有心思再做什么竹编了,何保正把一群人全部遣散了,今天放一天假,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明天再回来继续做。大家带着三郎中打虎的英雄事迹,以凤英这个大嘴巴为首的村姑们,开始疯狂地宣扬梁川的伟大事迹,她们讲起来那真叫一个惊心动魄,各种添油加醋,一时间梁川的形象被神化了好几分。梁川打死老虎这件,就像谁家中状元一样,开始向四面八方传了出去。

    大胡子元宵以后也没什么事了,整天窝在县衙里无所事事。这些天天气不错,端着个茶壶坐在偏房里哼着小曲,正巧听见两个衙役进来报号道:“都头,外面有两个凤山的老娘们过来寻你哩!”

    李成福一口茶喷了出来,什么时候自己在凤山有两个相好的,自己都不知道了。那两个小役一脸淫邪地看着李成福,说道:“李都头,口味变重了呀。”

    郑福成一人赏了他们一个指头板栗,让你们乱讲话,一般凤山来人找他的,只会有一个原因。。

    果不其然,两个妇女进来以后就是哭,被李成福凶了一顿,两个才怯生生地把梁川被大虫害了的事讲了一遍,她们当时根本没有在场,但是讲得那是天花乱坠,连这个堂堂兴化都头都被震住了。

    李成福心里那个骂啊,你个狗日的,到处去闯祸,连山里面的大虫也敢去惹,这下玩大了吧把自己的命都玩没了,可怜老子还要冒着被大虫吞了的风险去给你收尸,你娘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山林矛盾

    都说春风抚面人自醉,李成福骑在马上,那脸臭得想杀人,他的一众小弟也是一脸的不情愿,谁都不想去舍身犯这个险。虎口夺牙,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嘛!

    按理说不应该啊,梁川这个小子平时机灵怕死,柿子也只会挑软的捏,像何麓山上大虫这种硬茬应该不会傻到去逞能才是啊。官府都三番五次出个告示了,这小子也不是不识字,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去摸老虎屁股?

    可怜自己和一帮兄弟,搭进去了个梁川还不够,现在还要去给他收尸,可是自己不去谁还敢去,这帮妇女村夫都被吓破胆了,事情总该有个了断,现在不想上硬着头皮也得上了,官差贪生怕死,这个名声可不好听啊。

    两个女人在前头带路,为了表示点悲伤之情,一路哭了回来,两个眼睛哭得跟桃子一样。李成福想叫她们停一停,又说不出口,人家家里都死人了,还不让人嚎两句,有点强人所难了。

    一队人沿着何麓村道走了下来,李成福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何麓哪里有什么谁家死人的样子,不仅没有,还一个个欢天喜地的,好像谁家祖坟冒青烟了一样,真是见鬼了,妈的。

    “兀那两个婆娘,你们村子搞什么鬼,这梁川在你村子得罪这么多人吗,他平时是造了多少孽,死了你们这么高兴,一个个敲锣打鼓,奔走相告地,唉。”

    两个村姑受过梁川的好,看着村子里人的模样确实不像话,李成福一脸凶相,她们怕极了,话都不会应。

    宗祠外面的大树下,隐隐地就看到很多聚在一起,吹着唢呐,打着腰鼓。两个女人这才壮着胆子说道:“他们应该是在为三郎做后事了。不然不会吹唢呐,不过这唢匠哪里请的,吹的这曲子调调不对啊。”

    整个村子到处透着一股子邪门,李成福示意上弟上前喊话,好像这个村子保正也是住在附近,叫出来答话,一起上山去寻尸体,结果小弟到树下的人群一看,立即又返回来了,一脸的兴奋,冲着李成福喊道:“都头,树下有一只很大的死老虎!”

    “什么!”李成福一下就想通了,难怪村民们这么高兴,一定是打死了大虫,家家户户才这么高兴。“快带我去看看。”

    香樟树下一片欢腾,那群妇女自被梁川斥散以后,各回各家,梁川打虎的事也传了开来,家家户户激动万分,又每家每户自发地组织了起来带上各种节日欢庆的器具,到香樟树下吹吹打打,打虎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啊。

    村民们见官府的人还来了,大家以为是来封赏来的了。结果一看几个衙役脸色不对啊,个个都臭着一张脸,也不像是来一起热闹的啊。大家心里打着鼓,纷纷停下欢庆活动,一个个看着这些衙役。

    “闪开,都闪开。”衙役驱赶出了一条路,李成福翻身下马,跑到树下一看,果然是一只大老虎,口鼻耳里都是黑色的血渍,皮毛还泛着油光,显然是才刚死不久,当时就心里就乐开花了:“这下

    去给梁川这个死鬼收尸也不怕了。。”

    梁川本来在屋子里,突然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事若反常必有妖,立即跳出屋堂,赶到外面查看,这头老虎可浑身是宝贝,他九死一生才打死扛回来,谁敢打老虎的主意,跟他没完!泥胡、何保正、李初一几个人也发现不对,跟着梁川一齐从屋里赶了出来。

    梁川一看,竟然是李成福,大喜道:“老李,你怎么来啦。”梁川现在可是放得开多了,嘴里对李成福直接就叫老李了。

    李成福听他这般叫自己,也无所谓,这个小子上次还被知县老爷亲自请进了偏房喝茶,自己干了十几年了才进去几回,这个小子有点本事啊。

    “梁川兄弟,这老虎你打死的吗?”李成福别的不关心,打死老虎可是大功一件。

    “运气好,运气好。。”梁川一脸贼兮兮地说道,老小子都改口当我兄弟了,呵呵。

    运气好?李成福心想,运气再好能打死老虎,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啊,这是老虎不是老鼠啊,虎爪一猫下来,整个脑袋就搬家了。

    泥胡他们几个山民跟着梁川出来,看见这些衙役装扮的人,神情立变,一个个恨恨地看着李成福他们,如临大敌一般。

    李成福跑到老虎边上,手轻轻地摸着虎皮,口水都有要流下来了,他是个粗人,但是他也知道这老虎是个好东西啊。这虎皮就几处划伤,其他大部分的地方都是完整无暇的。

    古代老虎都是山中一霸,压根就没有什么动物园,更没有人工饲养的一说,所有的老虎要捕捉到,要么设计的陷阱精妙,要么就要超凡的手段,只伤老虎要害部位,还不能伤了虎皮,这样剥下来的老虎皮价值连城,千金难求啊。

    “啧啧啧,好东西啊。”李成福的眼睛里放着绿光,“来人啊!”

    “小的在。”一个衙役应道。

    “你骑我马,快回县城禀明知县老爷,打虎悬红挂了小半年了,总算有英雄打死大虫,还是个老熟人,灯会才子梁川郎打死何麓大虫,快回去通报!”

    “是!”衙役答道。

    何保正赶忙小几步追上这个衙役,悄摸往他手里塞了一些铜钱,说道:“有劳差大哥了。”

    今天几个人死里逃生,已是欣喜若狂,现在回去通报这喜讯,待会肯定是披红游街,接受万人的瞩目与恭迎,花点小钱打点一下这些衙役让他们办事麻利点,这样好事也会顺利一点,何保正跟梁川呆久了,梁川办事的那一套慢慢地也有学有样。

    “郑都头屋里面先坐,几位差大官屋里面看茶,今天是咱们何麓的大喜日子,梁川郎徒手搏猛虎,为民除害,我们何麓百里山林终得清净太平,这也替那十几条冤死的路人报仇了,真是大块人心啊。”

    何保正现在慢慢地也开始学这些人事了,自从在兴化走了一遭之后,让他印象深刻,这个社会没有人会来适应自己,从来

    都是自己去适应社会这个模子。

    几个人进了宗祠里去稍事休息,泥胡他们看着一脸不痛快。李成福这个官场老油条,最会察言观色,一看也没见过这几个泥腿子啊,干得搞得跟自己杀了他们全家一样。

    李成福坐了下来,艺娘立即从厨房里端了好多的酒菜上来。大鱼大肉的也没什么精致的,但是现在招弟在梁川的指点之下,一手茱萸竹签炭烤鱼那是做得相当的精致,吃过的念念不忘,吃得嘴巴都能掉下来。

    招弟给每个人烤了一条鱼,李成福大鱼大肉那是吃腻歪了,咦,还有这种吃法?李成福举着竹签,观色而不焦,闻味而不糊,咬了一口,鱼肉鲜香,炭火的余温在还嘴里徘徊,加上茱萸还有粗盐的风味,李成福顾不上嘴烫,一口接着一口,吃得不亦乐乎,梁川这个人会的花样真多啊。

    “我说你们几个,以前没见过啊”李成福吃归吃,几个山民实在看得他难受,别他妈这么一直盯着老子。

    何保正看了一下几个人确实一脸不爽地盯着李成福看着,吓得不轻。山民的日子过得很苦,很大的原因就是他们地处偏远,官府里的人时常上山去打几趟秋风,能带走的绝对不留下,搞得山民民不聊生,所以他们见了这些狗官,都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都头,这位年长者是小保正儿时的玩伴,是石苍人氏。二十多年未见了,今天在山上三郎打死大虫后,刚好碰到他们几位,便请了他们一起回来热闹一番。”

    “石苍?山民?”李成福眉头稍稍皱了起来。

    泥胡几个人听到山民这个词,更是更是一脸黑霾,这个词在他们耳朵里那就是歧视,侮辱的意味,但是他们也知道民不与官斗,山民更不能与官斗的道理,他们的苦难已经够多了,一个吴都头他们都吃不消了,再来一个郑都头,那他们就都要跳崖了。

    李成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脑子一闪就知道了所有的因由。兴化山民就是吴雷财的私人钱袋,每年压榨盘剥的血汗钱那简直让人发指,而且这个钱袋子别人还染指不了,谁碰吴雷财都会跟他拼命,这些年来,有这个想法的人都被吴雷财整得差不多了。现在的李成福虽然在县里面风生水起,可是也不敢有这方面的想法。

    “你们少这样瞪着老子,老子没招你们,冤有头债有主,该谁谁找谁去,再这样瞪着老子,别怪老子不客气。”李成福也不是没脾气,凭什么这帮山里的难民被吴雷财弄半死,在自己面前就要充大爷。

    “今天大家来我家都是客人,特别这几位今天帮了我大忙,老郑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喜事别给我搅黄了啊。”梁川笑骂着朝李成福说道。

    梁川现在打死大虫,按知县老爷的意思,这一个都头的位置是跑不掉了,叫自己老郑也是迟早的事情,再说了以后三足鼎立,梁川是自己的兄弟好过于和吴雷财鬼混到一起,两个搞到一起整自己那就不好玩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交换虎皮

    燕池浦的县衙前的广场人声鼎沸,他们都在等待英雄的归来。梁川巡游了一圈后,总算回来了,人们开始放鞭炮,县衙前架着两面大鼓,鼓师欢乐地敲着鼓,唢呐匠人吹得欢天喜地。

    衙役将梁川的牵着离知县老爷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很聪明地就将马停了下来,梁川翻身下马,两腿已麻得没有知觉了,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周围几个衙役赶忙上前扶住梁川。

    宋光斗倒是挺会礼贤下士的,梁川走不动,他自己就迎了上来,给了旁人一个很好的亲民印象,一双老手虽然干枯,但是力气还是挺足地,托住了梁川的手臂。

    “老爷见笑了,小子第一次骑马,还不太习惯,两条大腿现在都不听使唤了。”梁川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好自己体格好,不然两条腿就要开始抖了。

    宋光斗不与他现般见识,功夫要做就足了,一脸呵笑道:“梁三郎才俊无双,更是一身好武艺,这大虫为祸兴化已经多时,本官正愁没有好汉出手擒杀此獠,三郎你可算替本官解忧了啊。”

    “知县老爷过赞了,我也是偶然碰上这大虫,大虫当时正准备伤我何麓的乡民,实在是不得不出手啊。”

    宋光斗道:“不知道其他打虎好汉何在,今日可有一齐前来,本官好重重的赏赐你们。”

    梁川脸上还是正经万分,但是心里偷着乐道:“回知县老爷,这大虫是被小子独自打死的。”

    梁川此话一出,广场上所有的群众都一阵惊呼,连宋光斗都惊讶不已。他本已为这个梁川是有备而去,召集了一队好手去打虎,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是只身去,真真浑身是胆。

    宋光斗朝左右摆了一摆手,道:“来人啊,把给壮士准备的悬红抬上来。”

    两个衙役抬了一担的银子出来,上面用大红花布覆盖着,银子垒了好高的一摞,两个衙役抬得有点吃力,三百两银子啊。

    梁川看见这些银子,当时脚就不麻了,走路也利索了。两个眼睛直放精光,这才对嘛,要有钱办事才会有动力,给个什么锦旗、奖状再加五百块钱的死一边去。

    三百两银子也小十万左右的钱了,最近家里都是净支出,好久没有收入来补充一下小金库了,真是久旱逢甘霖啊。

    宋光斗将那红布一掀,白花花的官银看着就让人眼花缭乱,梁川除了在大蜚山见过这种场面,再也没有见过这银子堆成的小山,这种视觉冲击真是爽啊。钱放在银行卡里看着一串数字可能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要了取了出来拿到手上,虽然就几万,但是一摞钱看着就人浑身舒坦。

    “这是县里对打虎英雄的一点薄礼,钱虽不多,但是是兴化县民的一点心意,梁川郎可不敢推辞。”梁川本来还一番假模假样地推脱,宋光斗看着更是顺坡下驴,假公济私,拿公家的钱做自己的人情。

    “既是各位乡民的一番心意,那小

    子就却之不恭了。”梁川这种场面的功夫前世就经历不少,这种场面活就要走个流程,让大家都脸上有光,虽然最后就自己拿了这钱。

    “梁川郎武艺超群,真乃本县的守护神,本县还有一位都头职位空缺,不知三郎可有兴趣。。”

    不可否认在兴化这个小地方,一个平头老百姓突然变成了一名刑警大队大队长不亦于一步登天,以后行事走动也会很方便。可是梁川完全不想被这个不入流的职位给束缚住,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大宋朝有个不文的规定,一但做过胥吏,就永远与吃皇粮有编制的入品官职无缘了。以后的路梁川是不知道,但是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不是。再说了,官不大规矩倒是不少,自己当了这鸟都头,以后就得天天被绑在贼船上,多累。

    梁川拿了钱就好了,至于做都头他直接就拒绝了知县的好意:“知县老爷,我本是何麓的村野小民,也想为乡亲父老献一份绵薄之力,可奈闲云野鹤惯了。重责在身,只怕辜负圣恩,知县老爷,这职位与民生悉悉相关,更应选贤任能。。”

    梁川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废话,宋光斗早就听出来了这个小子的意思。宋光斗也知道这小子心不小,换做别人早对这都头的职业垂涎三尺,但是他恐怕还真看不上。

    郑福成听得心急,这小子犯什么浑,拼了命打死一只头老虎才换来的好前程,就这样不要啦?在他看来,在这兴化望县做个小地头蛇,生活已是美滋滋,要风得风,快活似神仙,还想怎么样?

    宋光斗身边不少人听了梁川的话也觉得这小子一定是疯了,好好的一个都头不干,还想要什么?继续回去种田吗,不少人在灯会上见过这个小子,后来也知道知县单独见过他,请他去做客不知道还说了什么,难不成是宋光斗的意思。。给别人留着的?

    一时间大家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梁川不想要的,可是在他们眼里那可是香饽饽,按插一个自己人,日后要办事就简单而方便多了。

    广场上许多人拿了香烛金箔过来焚香祭拜这头大老虎,乡亲们迷信起来谁也挡不住。师爷吩咐唢呐和腰鼓队继续欢庆,知县老爷和一众县官暂且回府休息,梁川也跟着进去了。

    那头大老虎在人们欢庆参观了一阵之后,几个衙役麻利地抬进了县衙的库房。师傅吩咐衙役赶紧去请皮匠师傅,这虎皮质量相当好,趁着老虎的尸体还没开始腐败,赶紧把虎皮剥了,知县老爷想要这张皮子很久了。

    时间很短,这间少有人来的客厅梁川又再一次光临了。县里面许多人想来巴结知县老爷,可是都没有机会。倒是梁川两次让知县老爷请了进来。

    “梁川。”宋光斗换了一身便服坐了一把紫檀的太师椅上,品着茶水,正眼都没有看梁川,人前叫三郎,人后叫梁川。

    “知县老爷,小的在。”梁川低眉顺眼地,让宋光斗看着很顺眼。

    这个

    年轻人最近风头太劲了,灯会一词成名,现在又一人独斗猛兽,为兴化除掉大患。最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推掉了都头的职业,难他还想着去科举吗,就他写的那一手烂字,别说进士,就是举人也考不上啊。

    “说吧,你这都头的职位不想要,本官拿点什么弥补你,免得说本官信口开河公然食言,失信于兴化百姓啊。”宋光斗说得煞有介事,嘴里喝着茶,让人感到莫名的压力。

    梁川知道这老油条的道道,就是不想欠自己的人情嘛,还想装出一副是他卖自己人情的样子,这些当官的上头人物都是这副德性。

    “小的万万不敢。”梁川将头埋得更低了,宋光斗斜眼睨了一下,心里很满意。他倒是挺奇怪的,按理说这个乡下的农民哪怕读过一点书,见到自己来到县衙都会多少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这个梁川怎么像回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的,连说话都是按着自己的脾气走的。县衙里面几个老粗也是调教几年才慢慢有这种气质,真是见了鬼了。

    梁川接着说道:“知县老爷,小的先前已经请示过您了,何麓打算办一所学堂,学校后山有一些荒地,打算垦以做学田,这些田本为朝庭所有。。您老不开口,小的不敢妄为。。”

    宋光斗想了一下,上次这小子来了就说过这事,哎呀自己太忙给忘了,道:“这事嘛,本官先前已应允你了,不算弥补,你再说说想要什么,本县出得起的,免得外头再传说本官言而无信,翻脸不认人。”

    梁川此时突然抬起头,装出一副市脍的嘴脸说道:“知县老爷,要不多赏些银钱。。小的一家老小八口,全仰仗着小的。。”

    这就对了嘛,无利不起早,说来说去还不是钱就能搞定的事,宋光斗一听梁川这小子不想要当都头想要钱,心里更乐了,这小子到底还是农民,岂不知都头当上了,这钱不也就源源不断地来了。。

    “嗯,本官看你也是个实在人,这样那头老虎你留着也无用,本官代表县里出面,将那头死老虎买下来如何,补贴你一些银钱以作私用,你看如何?”宋光斗一张老脸像只狐狸一样狡黠地笑了一声说道。

    “大人说的的哪里话,这老虎本来就是该上缴国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地,地上产出也尽是朝庭所有,上交县里理所应当啊。”梁川昧着自己的良心讲这些话心里真是在滴血,可惜了那张上好的虎皮要是新房子盖好了,垫在自己家的椅子上,应该会很拉风,现在只能便宜这个狗官了。

    宋光斗眼前一亮,眼下自己两任课考之期将届,新任的泉州知州即将到任,到时候自己将这宝贝献上去,再将如何制服这猛兽的过程一翻吹嘘,不怕迁转无望啊。

    “好,那本官再给你七百贯,你将老虎卖与官府,加上一千贯悬红,算作是对你放弃都头一职的补偿吧,另外你说的学田的事不用说了,本官上次就答应你了,你还怕本官食言不成。”

第一百六十九章一千贯钱

    梁川从知县老爷的客厅里出来的时候,李成福又焦急地等在外面,踱着脚步,表情着急得不得了。

    “老李!”梁川一看,这小子怎么每次都房门外听墙角。

    李成福一看这小子出来了,搓着手急切地问道:“怎么样?都头还做得成?”

    梁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找知县再讨要了七百贯,那都头就不当了。。”

    “你!”李成福气得一巴掌直接着梁川后脑勺扇了过去,梁川动作敏捷,脑袋一缩就闪了过去。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人物,没想到七百贯就把你打发了,你知不知道,当了都头,几十个七百贯也有了!”李成福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嘿嘿嘿。。。”燕雀焉知鸿鹄之志,梁川只能笑笑脸去回应李成福,再解释也是白搭。

    “我今天都在金樽订了桌子了,一大帮兄弟等着给你这个新上任的都头接风,都是道上的铁哥们,想认识认识你,结果你倒好,脑子一热拿着七百贯就不要都头了,一桌好酒菜可惜了老子的银子咯,唉!”李成福还是恨恨地看着梁川,看得梁川直呵呵。

    “老李你的心意我领了,我可不想做这个工作把自己绑着,天大地大还需我去闯荡。。”

    “行行行。。”李成福直接打断了梁川的话,“你爱怎么招怎么招吧,老子我管不了你了。”他知道梁川有本事,就理解成年轻人不知道生活的苦吧,现在有你折腾的,老了你就知道后悔了。

    一个书吏走来招呼梁川,“梁川,跟我去库房领银子。”七百贯眼看就要到手了,加上白天的三百贯银子,等下可怎么才能拉回去啊。

    “老李,你能不能帮我叫个马夫啊,一千贯银子我带背不回去。”李成福白了他一眼,“你在这等着,我去安排。”

    县衙里除了天井贯旁书吏办公的贯排屋舍,向后延伸再添出贯三房,其中一个连窗棂都没有的房子就是库房了。县里每年收的税银,绢匹丝绸全都放在这里面,是县衙里的要地。门上插着一把厚实的铜锁,不过这锁头镫亮镫亮的,一看就是经常开关。

    书吏从腰里拿出一根长长的钥匙,抻到锁里掏了一下,锁咣的一声开了,库房的大门缓缓打开,只见自己打死的那头老虎已经躺在里面了。

    妈的,你们的动作倒挺快啊,老虎都搬进来了,由不得我不答应啊。梁川四下望了一下,仓库里里面都是箱子,码得齐整。书吏拿了一本账薄,走到一口老木箱跟前,对着梁川说道:“打开它。”

    梁川屁颠屁颠地走到那口箱子跟前,箱口都快被灰沾死了,梁川吹了一口气,灰尘满天飞,飘到那书吏脸上,差点迷了眼睛,气得书吏直吹胡子。梁川拳头能打猛虎,书吏可不敢在他面前撒野,这些武夫是最不讲道理的,一个气不顺,就会闹出人命。

    箱子嘭的一声掀开了,

    一整箱的官银!梁川看着有点口干舌燥,三百贯看着就够刺激的了,一整个箱子的铜钱更是惊爆眼球,梁川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书吏看了一眼梁川表情,心里暗自讥笑着:到底是乡下来的。。

    “墙跟有根戥子,你自己拿来称,再拿七百贯,余下的三百贯今天白天已经过过称了。”书吏轻蔑地说道。

    要说这大宋朝也真是的,铜钱的产量如此之高,虽然铜钱里掺了不少的铁,但是光这产量也太惊人了,几百贯的钱就这么多铜摆在跟前,要是按亿来算呢?那得是多大的规模?

    梁川跑到墙跟,拿着称一脸茫然地回来了,铜钱不数。。用称的。。他摆弄了一会这玩意,不会用。。。

    “怎么?你连称都不会用?那你种什么地?”书吏斥道。

    “种地不用称。”梁川还顶了一句。

    这些铜钱都是制式的,按理来说数个头算一下就知道七百贯要几个了,可这个吏书的做法有点特别,就是硬要放几个在上面一个个地过称,生怕多拿一样,梁川在旁边看着他这种拙劣地计算方法,心里急得不行。眼下天都快要黑了,等下身怀巨款走暗路,碰上劫道的怎么办。

    梁川的想法要是让其他知道了,估计又要遭白眼,这他妈的老虎都让你打死了,谁那么不长眼你劫你的道,嫌命长?

    李成福叫了一辆牛车,车夫年纪跟三叔一般大,满脸的皱纹,皮肤黝黑,在库房外静静地候着。

    书吏挑挑称称这几百贯的银子,换下来也有几十斤,缺斤少贯他倒是不怕,就怕多给了这个梁川钱,将来这些银钱运往州里的时候,对账对不上,亏空可就得自己补上了。核对了好几遍,他嘴里嘟囔着才将银子让梁川搬走。

    梁川哼哧哼哧地搬了好几趟,最后一趟,拿了一大串钱塞到书吏的手里,书吏还愣了一下,当时就眉开眼笑了,原来臭哄哄的一张老脸瞬间绽放出了一朵老菊花。。这小子倒还挺上路的,对梁川的态度就大为改观。

    库房里还有那块打虎英雄的牌匾也是赏给梁川的,梁川包着红布一并抬上了牛车。

    马车夫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脑子都懵了,瞧着梁川的眼神一水的仰慕,什么时候他靠着这头老牛也能攒下这么多钱。。想都不敢想我。

    梁川坐着马车,车斗上盖了一条布,财不外露。吩咐车夫朝自己的店铺走去,叶小钗这会正关铺呢,带上她正好一起坐牛车回去。

    老车夫挥着牛鞭,一路上就是有点絮絮叨叨的,讲他今天在街上看见那大老虎了,这么大个老虎怎么大官人一个人就能打死了,真是不敢相信。

    梁川跟老车夫搭聊着,不一会儿就到凤山路口了。叶小钗正在插门板关铺,车把式拉了牛绳,牛车停了下来。叶小钗一看自己的东家竟然在车上,身上穿着一身花红新衣裳,相貌堂堂,还以为自己眼睛看花了,揉了揉,看得有些痴了。

    “小钗你发什么愣,手脚快点,坐我的车一起回去。”梁川看叶小钗竟然在发呆,说了她贯句。

    叶小钗被梁川一说,脸微微发烫,捂了捂脸,赶忙关门,跳舞上了牛车。

    按她对梁川的了解,今天肯定又发生什么‘好事’了。

    “东家,你今天穿得这么倜傥,该不会是去青楼找相好的了吧。”

    梁川手指了指车后斗,示意叶小钗看过来。叶小钗顺着梁川指着看了过去,梁川一掀盖布,叶小钗差点闪瞎了眼睛。

    “东家。。。这。。。。你又去山贼窝啦?”叶小钗依昔记得当时梁川在大蜚山大发横财的情景,看这架式也不对啊,至于穿得这么英武吗。。。。

    “姑娘,你们东家没去山贼窝,去了虎穴啦,五百来斤的猛虎啊,你们东家一个人就收拾了,今天还去兴化游街了。”车夫说道。

    “什么?猛虎!”叶小钗没见过真虎,可是她也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可比山贼还吓人啊。

    “回去再慢慢细说,你屁股往我这边挪挪,可别掉下去。”叶小钗本来还放不开,梁川一说,差点就挪到梁川怀里了,光明正大地吃梁川的豆腐,倒是搞得梁川有点放不开,一脸直呵呵。

    何保正将泥胡他们留下来了,泥胡李初一还有何保正几个人二十来年没见了,看着各自的境遇,几个人心里都感慨万分。李初一完全变了一个人,跟泥胡感概了几句,也就不说话了。几个人都不容易,也就何保正还像个样子,其他的人是一日不如一日。

    艺娘今天太高兴了,把家里能吃的东西全搬出来了,酒肉使劲地上,连杨秀做的泡菜今天也提前掀开了缸盖,捞了不少泡菜出来佐菜。

    几个山民过的日子很苦,他们没想到山下普通的人家已经过上了这种日子,一个个看着那满桌的酒肉,喉头不停地耸动。他们看着梁川的装扮,还寄住宅在人家的宗祠里,还以为这个梁川也是个落难户。连山下的落难户都能过这种日子,山上的苦难山民还勒着裤腰带每天盼着一口饱饭吃。。

    梁川坐着牛车,晃着晃着终于到家了。他也给了车夫一块银锭,车夫吓得哆嗦,他可不敢收这么大块的银锭,嘴里直喊:“官人,太多啦太多啦,小老儿赶车给几块铜钱就够啦,可不敢收官人这么多钱啊。”

    “拿着吧。”梁川硬塞给了车夫,车夫颤颤地收下了。梁川感慨,那书吏收得是心安理得,还感觉欠了他,而这老实的劳动人民,靠着自己的劳动就仅仅得到自己应得的就心满意足了,差距啊。

    梁川招呼着几个女人帮忙把车上的铜钞扛下来卸下来,搬回家藏起,家里也没个保险柜,藏这么多钱真是不方便。

    现在也没办法挂这块牌匾,等新房子盖好了,挂在厅里,想想就有点威风。

第一百七十章乡村教师

    胡水他们几个年轻人没有见到梁川一家子搬钱的场景,不然他们会更触动。日子将他逼得去打老虎的主意,如果生活一帆风顺,谁会愿意在刀口上滚。

    原来一场欢喜酒,却喝出了几种不同的味道,几个年轻人胸腔一股憋恨,无处宣泄,泥胡感慨物是人非,李初一不愿讲话,何保正原本开心,可是看到弟兄们的境遇又不是滋味,梁川得了便意不敢卖乖,各有心事,酒就越喝越苦。

    几个人只喝了几盅,吃了顿饱,便于要回去。何保正想留他们过夜,山路怕出意外,泥胡说在山里过夜以天为夜以地为床的日子多得去了,还怕走夜路。何保正见胡水几个人年轻人看到他们的光景,心里波动太大,本来就看他们几个人不对付,隔代如隔山,也没什么好攀情了,留不住就走吧。

    何保正拉着泥胡的糙手,满手的口子,再看着他满头稀疏的银发,三个人里他的年纪最小,现在却是最老。看着自己的老哥哥,拉着手却说不出一句话,眼眶红得像灯笼,李初一只是静静地看着,无声的场面却让人更心酸。

    倒是几个螺城的师傅回来后,看外面樟树下一地的鞭炮,再看了梁川一身行头,便问了问今天那猛虎怎么回事,东家有没有被伤到。何保正这高兴酒还没喝够,拉着赵发达几个人用故事下酒,讲得绘声绘色,添了不少油醋,听得几个螺城师傅那是心惊肉跳,身临其境。

    梁川打虎的英雄事迹今天以后就像民间传说一样,像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何麓这个名不经传的小村庄也跟着走进大家的视野。关于梁川的奇闻轶事也越来越多。

    人们中间开始流传这个小乞丐是山神的化身,进山砍柴的时候本该就死了,结果山神托身转世为梁川,不仅一身重伤没出一个月就好了,在山里碰上老虎,老虎乖乖地撞死在梁川的跟前,成就了梁川的功名。

    不过大家也知道,这也就骗骗不知道的人,凤英这个大嘴巴在村里把那天的事从头到尾都讲了一遍了,打死老虎费了半天的劲。山神显灵个屁,有那什佬子的山神老娘那天不用拉一裤裆屎了,还是梁川勇猛。

    往后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梁川在大家眼里的形象已经超然。如果说在农村会读书写字大家还算敬重你,可是生死关头不会贪生怕死舍生为人的人,还有一身好本事的人,才会真的让大家在心里敬佩你。梁川带着这帮人上山却没有抛弃她们,这帮农村人才会在心底彻底认可他。

    难得的是孟良臣竟然也来看他了。

    此时的孟良臣二十出头,年轻而白俊,梁川给人一种生猛的感觉,而这个孟良臣就是标准的书生气质了。

    孟良臣自打兴化走了一遭之后,也没出过家门了,整日窝在家里苦读圣贤书,他可不是那种梁川说几句话就能改变他初衷的无志青年,恰恰相反,他的方向太明确了,他的追求

    永远没能改变,越来越坚定。

    书里有千钟粟,眼下米缸里却没有。换作以前,孟良臣可能会直接饿死在家里不为所动,可是自打碰上梁川。这个看似草莽却是心怀天下的大智若愚之人,自己的有些价值受他的影响,好像有所触动。此时的他,才不会傻到会饿死自己,生活不止有诗和远方,还有眼下的苟且不是。

    孟良臣还是一身的干净儒装,看着也没有特意去收拾,但是给人感觉就很干净,他有一双很清澈的眼睛,梁川看了都有点着迷,这样的人梁川在后世可未曾见过。

    梁川还是跟往常一样在家里晒着太阳劈着柴,制作沙盘的木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而且赵金玉也开始着手刨制了,院子里已经码着一些沙盘了。梁川试过了,把沙子进去,拿一根小竹根,字体不要写太小,写在上面的字就跟黑板一样,写完了再用竹根一抹,沙盘又恢复原状,可以继续写字。这样能省下好多的纸,墨和笔,对于这个小小的书院,一天可能是小小的开销,可是教育是百年大计啊,百年下来这能省多少钱。

    艺娘他们看见孟良臣来了,都会笑脸和他打招呼,梁川跟他们说了,以后咱们这个地方如果一个人有成就,成就最高的可能就是这个小书生了,看到人家可千万不能怠慢。几个人也不会,因为这个年轻人给他们的感觉就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太干净,太超脱了。

    几个人见到孟良臣不会叫他公子,也不会叫他书生,更不会乱七八糟地乱叫我,大家都会恭敬地唤他一声先生。先生,代表的是知识份子,不仅身上有才,更是教书育人的职业。也就梁川随意一点,爱怎么叫怎么叫,其他人要是乱叫,也会挨梁川瞪眼。

    艺娘很奇怪,这个孟先生给前给她的感觉很清高,很冷傲。现在碰到那股气没了,让人感觉很平易,她碰着也没觉得自己没读过书压力那么大。

    孟良臣走进来,艺娘给他拿了一把凳子。孟良臣搬着凳子挨着梁川就坐下来了,梁川看了他一眼,道:“来啦。”

    “来啦。”孟良臣脸上微微一笑。

    “家里有事?”

    “来找你借粮,快撑不住了。”孟良臣的声音没有变化,声音有点大,说得周围几个女人全听得见,脸上还带着微笑。一时间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听错了。读书人不为五斗米折腰,这个孟良臣倒是张口就来了,好。。好洒脱,一点都没有负担感。

    梁川倒是古井不波,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早就知道会这种结果一样,手里的活还没放下,就转过一个头朝艺娘说了一句,“艺娘,去取一百两银子给孟先生。”

    梁川一开口,这豪气就征服了所有人。孟良臣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好像有点多了,先借个几两银子就行了。”

    梁川白了他一眼,说道:“多买一点好的,给你和你娘

    补补身子,天天看书耗身体,读书人为什么短命知道吗,就是身子耗得太严重没有补上来,革命未成,身体可别先垮了啊。”

    “但是也太多了。”孟良臣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多吗,多拿一点,省得你拉不下脸来天天往我这里跑。你老娘一把年纪了也做不了活,学堂我的房子还没盖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学,还有一段时日要熬,有备而无患!”

    孟良臣乐了。艺娘拿着一个大的麻袋子拎着一大包银子走了过来,掂了一下,银子碰撞的声音有些钝。满当当的一个大袋子,一看就不是小数目。他也不客气,接了就拿了过来,对着艺娘说了一句:“谢谢嫂嫂。”

    艺娘笑脸如花,不敢多话,静静地回去做她的竹编了。

    孟良臣把银子放在凳子旁边,抬头看了看天,想和梁川说点什么,可是聊天对他来说好像一种重任一样,想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听说你打死老虎了?”

    “是啊,你也听听说了。”梁川冲孟良臣笑了笑,就像一桩小事一样,不足挂齿。

    “嗯,我也听说了你的蓦然回首,是首好词,配得上千古。”孟良臣又说道。

    “可以啊,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小道消息挺灵通啊。”梁川倒是有点刮目相看了。

    “人总是在变的。”孟良臣打哈哈道。

    梁川这就没说什么了,孟良臣自己能懂得这个道理,那比什么都强了。

    “我现在倒想在这里教一辈子书,心里还挺平静的。”

    梁川这时候,缓缓地放下了那把斧子,然后正襟朝孟良臣看了过去,意味深长地对他道:“你可别小看先生这个职位啊。你或许不认识,可我知道一个伟大的千古名臣,他也是从乡村教师做起来的,连混口饱都辛苦,可是这么个人,一辈子不忘自己的出身,不忘自己的祖先,谨小慎微愣是做到了五朝元老,两任帝师,四十三载的实权大臣,始终为国为民奋斗在政治的一线。大任降到你肩上的时候,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这不是一件小事,潜龙升天前必须蛰伏。”

    孟良臣看遍经史,三皇五帝到现在可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大人物,他的眼眼眨巴了两下,真诚地看着梁川,好像在质疑这个故事。

    “你还别不信了,历史类的论坛我可逛了不少了,本故事来自真人真事。”梁川认真地说道:“这个人可不简单,这个六岁跟着改嫁的母亲被继父要求改性,八岁就懂得偷偷祭祖,连他的继父都被他感动,帮他恢复了原姓。你八岁的时候在干嘛!”

    “我在街上出摊写字。”

    “呃。。你也不错。”梁川补充了一句:“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有志不会在年高,时候到了你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了,年少出名未必是好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土蜂蛰人

    春分过后,白昼开始比黑夜长。白天的温度逐渐升高,但是雨水却迟迟不见到来,地里的庄稼压榨着农夫的每一滴汗水。各种蚊虫的活动也越来越疯狂了,上半夜温度高的时候,蚊子在耳朵边嗡嗡轰炸,吵得梁川几天没睡好觉,只能白天偷偷多睡一会,下半夜山风徐徐,温度悄然降低,各种蚊虫活动就少了很多,也很好入睡了,梁川在没有空调的时代,这样才好入睡。

    实际这里也不需要空调了,就是白天越来越热而已,躲在阴凉处喝两口艺娘煮的草茶,火气一下就压下去了。小山村没有城市的热岛效应,山风一吹,特别是穿堂风,那很是凉爽,还没到夏天,冲个冷水澡以后,浑身舒坦,就是这些蚊子讨人厌。

    梁川白天上山,就没有跟着一大队娘们一起了,现在这群娘们可放开了,一揪住梁川就使劲地想吃梁川的豆腐,话说不到两句就要捎上两句荤段子,梁川又不会骂她们,更助长了她们的‘嚣张’气焰,讲得梁川面红耳赤的。

    竹林里的新竹开始生长了,竹子这种奇特的生物,在地下会生长很久,长出强壮而密集的根系,足以支掌地上的参天繁茂后才会慢慢向上生长。它在地下可能每年就长个几厘米,但是破土之后,可能每天的生长速度就能达到十几厘米了。

    山上这片竹林开始慢慢长出很多的新竹,竹林的面积太大的,即使梁川这样每天几根地砍着,竹林还是以非常快的速度长出新的毛竹,充实着这片富饶的土地。

    自打梁川打死老虎后,大家对竹林的探索就更大胆了,完全放开了手脚,里面的有的好东西每趟上来就不会空手而归。

    梁川自然不会去制止大家采集这些山珍,这片竹林不是他一家的,而是属于所有人的,属于官府的,只要不放火烧了这片竹林,小打小闹算得了什么。

    山上的野花蛰伏了一个冬季,春姑娘一叫,一个个在山野地头花枝招展。各种颜色的花五颜六色的,都是梁川叫不出名字的野花。

    各色的野花密布在没膝的绿草之中,春光明媚,风吹草动,鲜花摇曳。大家在忙着采笋捉山里面的野鸡和竹鼠,饭都吃不饱的人谁会去注意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在他们看来,要是这些野花野菜好吃那才好,好看?顶个屁用。

    梁川刚看见漂亮的野花,顺手采了好多。花丛里蚂蚱,蝈蝈各种小动物一进去就开始疯狂地逃窜。拨开草丛,里面时不时还有长虫溜走,看得梁川是口水直流。。蛇羹那可是大大的美味啊。

    梁川采了一些二月蓝和紫花地丁,这两种都是淡紫色的草本,捧着一蔟花,回去送给艺娘,她应该会喜欢。

    正采花的时候,草丛里突然飞出一只肥硕的野蜂,个头不头,但是看着肥嘟嘟地,看着就知道吃了不少花蜜。这只野蜂把梁川当成了采花贼,与它抢花的不宿之客。

    梁川一个不留神,就着了它的道,这只被梁川惹恼的小家伙将它的蜂针趁梁川不注意,盯在了梁

    川的脑袋上。梁川右脸吃疼,一阵火辣的灼痛感通过神经立即传到大脑,疼得梁川立即捂住了右脸。梁川的手再摸了摸,右脸已经肿起了肥厚的一个大包。

    那只蜜蜂牺牲了自己,重创了梁川,梁川自打去年能下床以来,就算在大蜚山都没这么狼狈,他手里拿着那些野花,窜到河边,撩起水想冲一冲那个大包,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嗡嗡嗡。。”梁川听到了一阵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他正趴在河边撩水,扭头一看,三魂七魄吓掉了一半。只见半空一群土蜂大军就像一只军队一样,完成了集结正张牙舞爪地朝梁川飞扑过来!晴朗的天空被这他们覆盖了一层阴影,蜂翅剧烈的拍动下,那嗡嗡声就跟黑白无常的催命声一样。

    一只都把梁川叮个半死,要是被这群土蜂包围了,那还有命活吗,梁川一作二不休,当机立断跳进了河里,这条河因为没下雨,河水的河位已下降得十分厉害,只有小小的一个浅洼,梁川躺了进去,水面刚好没过他的脸,只留下一掌的厚度,但就是这样土蜂也没办法攻击到梁川了。

    梁川躺在水里,眼晴看着这群土蜂在自己脸上头上盘旋了半天,但是恨水无法下来,最后只能恨恨地离去,憋了半天气,目送大军离开后,才敢偷偷浮出水面。

    梁川一身湿淋淋地去找大伙,妇女们已经砍好竹子了,他们一看到梁川的脸肿得老高,又刚好是眼皮的部位,一只眼睛就像长了针眼一样,看着十分滑稽。

    这下她们就更欢了,凤英张嘴就来:“三郎你是不是去偷看哪家的小媳妇尿尿了,早上出来还好好的,这一会功夫就长了一个这么大的针眼,哈哈哈。。”

    几个女人更是跟着起哄,她们哪里会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毒虫叮的,但是就是找点乐子,开开梁川的玩笑。

    梁川恨恨地瞪了几个女人一眼,说道:“你才长针眼,你全家都长针眼,刚刚被一只土蜂蛰的。”

    跟她们争只会越争越死,裤裆时掉黄泥不是屎也是屎,张天索性就不讲话。

    一个村姑告诉梁川道:“三郎,你这土蜂蛰了得赶紧找一坨新鲜牛粪。”

    梁川愣了一下,“找牛粪干嘛?”

    “找牛粪糊脸上啊,粪到立即见效,包就消了!”那村姑都笑了。

    梁川在心里怒骂,找你娘的牛粪,老子疼死也不要抹牛粪,抹了牛粪那成什么样子了,你让兴化第一才子,凤山打虎英雄脸上抹牛粪?那传出去老子的光辉形象不是全毁了!梁川恨恨地就顶着一个大包,在大伙的调笑下,一路欢声笑语的回家了。

    哎哟可别说,这他娘的土蜂简直是杀人蜂啊,梁川一路走回来,越走越不对劲,脸上的灼热感和肿胀感随着这毒液的消退应该越来越弱才是,怎么一路走回来越他娘的难受了,手一摸,好像肿得更高了。

    梁川回来见艺娘正在和李二花他们说笑自己走了过去,把自己牺牲英俊脸庞采到的二月兰递给

    了艺娘,还然还配了一句羞臊的情话道:“艺娘,我刚刚在山上看到这二月兰开得如此美丽,就像你一样,采了一束回来送给你。。”

    按理说艺娘这种单纯而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最容易被自己被种撩妹手段所打动,然后接过花捂住自己的的嘴巴,感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眼泪如山洪一般流下来,可是梁川甜蜜炮弹轰炸以后,并没有取得意想到的结果,几个女人看到自已吓了一跳。

    杨秀尖叫了一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反应最大:“你是谁?”

    梁川眼上火辣辣地,脸上的肉都被挤到一边的感觉,还是挤出了白眼,看了一眼杨秀道:“我是你东家。”

    几个人没听过梁川讲这么肉麻的话,一时间适应不了,还以为是谁呢。再一看梁川的脸,有被吓到的,有被吓笑的,李二花就笑了,外面几个村姑也笑得很大声。几个女人没忘了梁川在撩她们,只顾着梁川那张肿得老高的脸,一个个跟围观动物一样,还上手来摸。

    艺娘没顾上那束花,虽然她很开心梁川给她送花,可是她注意力完全在梁川那个大包上,心都揪了起来,心疼地问道:“三哥你脸怎么回事?”

    “刚在山上被土地蜂蛰了,怎么,我很难看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梁川一脸深情地看着艺娘,然后又补了一句,“你不会嫌弃我吧。”

    几个女人都被梁川逗笑了,艺娘憋了老久,差点憋出内伤,禁不住也笑出声来,对着何保正的老婆道:“王姐,你能不能去三叔那讨些稀牛粪。。”

    王氏笑了笑,拿了片竹板,看着梁川一副小子你等着的神情,看得梁川心里发毛,梁川弱弱地问艺娘道:“要稀牛粪干嘛?”

    “当然是给你抹脸啦,不然你再肿下去,等下命都没了!”几个人女人齐声笑道。

    “我不要抹牛粪啊!”梁川一听想跑,艺娘手脚快,一揪住了梁川,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王氏拿竹片刮了一大坨牛粪过来,脸上贼兮兮地笑着。几个女人按着挣扎的梁川,王氏慢慢将牛粪抹满了梁川的脸。一开始梁川还死命地挣扎,心里觉得恶心,可别说,那牛粪抹上来以后,一股清凉的感觉就从脸上传了过来,不会再那么辣了,梁川也就不抵抗了。

    王氏帮梁川抹了厚厚的一层,梁川不会觉得臭也就不觉得恶心了,还挺清凉的,看来这农村的土蜂还得土法治啊,有大智慧。

    梁川的牛粪面膜敷了半天,艺娘才让他去洗掉,梁川洗掉以后,整个脸没有半分不适感,高兴极了,几个女人见了又是一阵哄笑,这个人跟个孩子一样。

    梁川挨了土蜂这一下,心里却惦记上了这群狠角色,那甜美的蜂蜜可是好东西啊。

    “你们谁要是把今天的事说出来,别怪我不客气。”梁川恶狠狠地对着几个女人做了一个抹脖了的动作,又是惹得她们一阵欢笑。

第一百七十二章掏土蜂窝

    次日,梁川碰到招弟,问他:“招弟你喜欢吃蜂蜜吗?”梁川被土蜂蛰了一下,非但没有怕,还惦记上了这美味。在白糖如此金贵的年代,要是能弄出蜂蜜来,也是一样值钱的玩意啊。

    蜂蜜不用说这个年代,就是在后世,一斤土蜂蜜就要快两百元钱,而且不是钱的问题,关键是有价无市,市面上全部是加水和白糖的掺假蜜,真正的蜜只有熟人好拿。

    这里的土蜂杀伤力这么强大,蛰到人简直要人老命,梁川相信这些强壮的土蜂要是酿出蜜来,绝对也是一等一的好蜜,卖给有钱人,肯定能大赚一笔。

    招弟听到吃的两眼就放绿光,特别是蜂蜜这种好东西,一听到耳朵就竖起来了,“三哥,你有蜂蜜?”

    “没有。”梁川认真地说道。

    招弟一脸悻悻,“没有你说得那么起劲,又在吊我的胃口。”

    “咱们这蜂蜜贵不贵?”

    “贵,而且买不到。”

    “咱们自己养点蜜蜂来酿蜜怎么样?”

    “我可不会,我以前偷吃土蜂的蜜,可没少被土蜂蛰,黑鼻跟在我后面也挨了不少蜂针,那滋味可不好受。三哥你脸不疼了吗。。”

    梁川的心思完全扑在蜂蜜上面了,哪里还顾得上疼了,再说了,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招弟,我保证让你吃上蜂蜜,不过你可得出点力气,我们一起配合好不好。”梁川就像一个狼外婆,引诱着招弟。

    招弟看着古怪的梁川,“你。。要我去干嘛?”招弟有一种直觉,梁川要把他卖了,但是蜂蜜还是很诱人的,他有些动摇了。

    梁川把做沙盘的边脚料收集了起来,叫来了赵金玉,让他把这些木头交给赵金玉,让他帮忙刨平了。衫木的质地轻,坚固又耐用,不容易变形或产生裂缝,取材也遍地都是,这种木头最适合做蜂箱。

    这个也很快,赵金玉以为要做什么大家伙,就刨了几块板子,他叫了个小徒弟就帮梁川搞定了。

    这个小徒弟怕给梁川做的箱壁不够结实,特意在侧壁和前后壁相接时,将相邻的两壁上的接缝上下错开,不可将两条缝连在同一水平上,以求箱的牢固,接缝的地方做了一个燕尾榫来固定。这个小徒弟为了让梁川放心,还特意让梁川掰了掰,纹丝不动,果然很坚固。

    “东家,你这是做木箱吗,怎么还留了这么多口子,爬虫会从这些口子钻进去的。”

    “这些口子是留着透气的。”梁川可不会跟他讲这些是养蜂的蜂箱,这是自己的生财之路,会的人多了,自己可就没优势了,一开始还担心赵金玉有经验会学了自己的技术,这派了一个小徒弟,自己就放心了。

    当时在学校,院里养蜂专业的那帮人天天扛着蜂箱来自己专业的菜园里放蜂,他们采蜜,我们受粉,大家巴不得花期他们天天来。一来二去两帮人就熟悉了,自己专业的教他们菜花的花期,他们就跟我们讨论这些飞行刺头的一些事,大家的学习就在实践中互相进步的。

    梁川

    在日常的商业互吹中也学到了不少养蜂的知识,虽然是半桶水,但是也比桶里没水强多了,自己在家里就试过养蜂,不过每次回家的时候要么是冬天,要么是暑假,都错过了放蜂箱最好的季节,迟迟没有机会尝试,没想来了这个世界,这个手艺还会派上用场。

    蜂箱巢门、箱盖、蜂箱的两侧梁川吩咐这个小徒弟打了几个通气孔,不要小看了这些通气孔,这些气孔可以调节蜂箱的温度,在接下来的几个季节,蜜蜂活动频繁,需要的大量新鲜空气就是从这些气孔进来的。

    但是冬天就要堵上这部分气孔,因为冷空气进去了,蜜蜂就会死掉,死的蜜蜂多了,来年蜂箱的产量就会受到影响。还好兴化冬天的温度不是太低,稍加注意的话,影响还是不大的。

    在蜂箱盖的斜上方需要预留三个倾斜的通气孔,这三个通气孔是全年与外界保持畅通的。这三个能气孔的存在能利于蜂箱中湿热气体的排出,同时也是增加蜂产品产量的一个关键存在。

    小徒弟越做越糊涂,这好好一个箱子都凿得跟马蜂窝一样了,还不能放什么东西啊,他哪里会知道,这个箱子就是用来放蜂的。

    外面的蜂箱做好了,就是里面的巢框。蜂箱的巢框之间要给蜜蜂留下通行和空气流通的空间,这个间隙一般就叫做蜂路,蜂路也不用留得太大,因为咱们土生土长的蜜蜂个头会比较小。。

    巢框更简单了,就上梁、下梁和侧条组成就成了,巢脾会由蜜蜂来筑造,如果是人为做的蜜巢,许多蜜蜂也不会用,就是要用自己做的,酿起蜜蜂来才会舒心。

    所谓隔行如隔山,小徒弟从来到尾都是稀里糊涂地,搞不得梁川心血来潮造的是什么玩意,他也不敢多嘴,他师傅赵金玉交待了,这东家想做什么你照做就是了,多嘴恼了东家就把你送回螺城去。

    小徒弟做得很麻利,半天的功夫就把梁川要的蜂箱做好了。这也是个简单的木工活,梁川夸了几句,小徒弟谦虚得不好意思。

    做好了蜂箱之后,梁川让招弟去凤山买了一些桐油,桐油刷在表面这样蜂箱才会更耐用,也不会怕水了。蜂箱里的一点异味,放在太阳下再暴晒一会,就不会有了。

    招弟看梁川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子,也搞不懂梁川想干嘛,“三哥,这个是干嘛的?”

    “你不是想吃蜂蜜,蜂蜜就从这里面产出来的。”梁川嘿嘿一笑,接下来的事故就比较麻烦了。

    “招弟,去采一些艾蒿回来。”

    “三哥,端午节还早着呢,采这个做什么?”

    “我发现你今天问题很多啊,不要问为什么,赶紧去就了。”梁川把招弟轰走了,去采艾叶。然后自己钻进屋子里,把艺娘已经收起业的冬衣全部搬了出来,拿了条裹布包了起来,背在身上,再去厨房拿了一根火折子。

    等招弟回来以后,梁川带了两套衣服,扛着蜂箱两个人就往山上去了。

    “招弟,你把黑鼻带上,等下我们要找东西。”

    “找什么东西?”

    梁

    川瞪了他一眼,今天的问题真的是很多,招弟现在隐隐有种要失宠的感觉,黑鼻好像跟李初一走得更近了,现在自己每天忙得半死,没什么时间陪黑鼻玩,黑鼻都是李初一带着。

    黑鼻现在的日子过得可滋润了,每天不用再担心吃饱饭的问题,更不用跟着招弟这个没用的主人满山被野兽农户撵着跑,天天李初一带着去哪里溜一溜,消消食,回家了就在院子里晒晒日光浴,狗生圆满。

    招弟叫它上山的时候还不情不愿地,又要它去卖力了。梁川看着都直摇头,真真是那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梁川领着招弟和黑鼻又回到了昨天的遇到土蜂的那个地方。梁川拿了一套衣服给招弟换上,自己也换上了那一身粗厚的冬衣,漫山的野花丛,梁川开始拨弄着花丛,拨了半天终于又找到了一只土蜂,只不过这只土蜂酒足饭饱了,没心情跟梁川耗,摇了摇翅膀,嗡嗡嗡就往回飞。

    “黑鼻快追!”梁川指着那只土蜂,吩咐黑鼻追赶上去。

    黑鼻不理会招弟,可是懂得梁川的好,它灵性十足,一说就通了,撒开腿就去追那只土蜂。

    “黑鼻快回来!那是土蜂,被蛰了很疼啊!”招弟总算发现不对了,梁川带他是来找蜂窝的,疯了才会去找蜂窝,一只蜂蛰一下没事,一群土蜂蛰了可是会死人的。

    “黑鼻别听招弟的,追!”梁川扛着蜂箱跟在黑鼻后面,又窜又跳地,追在那只土蜂的后面,黑鼻不理会招弟,招弟无奈只能抱着艾蒿跟了过去。

    黑鼻追着那只土蜂一直追到了一棵老松下,远远地望过去,树枝头挂着一团黑黢黢蜂巢,足有一个人的人头那么大,土蜂嗡嗡嗡地飞回巢里。

    梁川拿出那条裹布蒙在自己脸上,头上还包了一圈,只露出一双眼睛。“招弟,快把艾蒿点起来。”

    招弟接过梁川的火折,扯了几根枯草,升了一堆火,艾蒿放在火上熏燎,一股特殊的香气飘散出来,直直地朝那个蜂窝飘去。艾草本身的味道就有驱赶蚊虫的作用,用火一烧后,烟味加上艾蒿特殊的味道,让一窝的土蜂难以忍受。

    一窝土地蜂炸了营,全部飞了出来,一团黑漆漆的土蜂,像夏日头上的蚊子,好吓人的一团,此时的土蜂,嗡嗡作响,极具攻击性。可是它们又受不了艾蒿的味儿,火越烧越旺,烟也越来越浓烈,这团土蜂只能恨恨地飞到别处。

    “招弟趁现在!上去把那个蜂窝给我拆下来!”招弟哪里敢上去,梁川踹了他一脚,招弟不情愿地爬了去。

    还别说,招弟的手脚灵活得像一只猿猴,在树上的动作就跟回自己家一样,那样随意而灵活,闪转腾挪,一会功夫就将就将那个黑乎乎的蜂窝破开来,取了下来。

    梁川在下面迅速打开新的蜂箱,招弟拿下蜂窝,从树上跳了下来,麻利地把蜂窝放进蜂箱里。梁川果断盖上蜂箱,扛起这个大家伙,冲招弟喊了一句:“快跑啊。”

    两个一狗跑得跟亡命徒一样,回头一看,只见后面一团土蜂大军家都被端了,正提着蜂针闪着寒光追着梁川他们拼命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采料制香

    这两天梁川的脸上就没有消停过,后来连招弟也跟着一起瞎胡闹。嗯,三叔的牛粪是要攒起来卖的,后来艺娘又去了几趟,何三叔笑何何地说要多少拿多少,有什么妨碍的,艺娘也不好意思一直去白拿人家的牛粪,她给了何三叔一些钱,补贴一下。

    两个被土蜂蛰得太惨了,招弟还好,他是后来土蜂窝放进蜂箱后想过来看热闹惹上了这些凶神够才被叮的。而梁川呢,他为了这些蜂能方便在蜂箱里筑巢脾,把土蜂窝那外面一层泥巴糊的外壳给剥掉了。不剥还好,一剥掉里还有一些看家护的土蜂,一看梁川要拆它们的家,立即就飞出来搏命,可怜梁川不敢将手上的烫手山芋扔了,只能挨着几只土蜂蛰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脸。

    前天只是眼皮上被蛰了一针,就肿得不成人形,现在在脸上到处是针眼,蜂窝放入蜂箱后,土蜂大军也赶到了。

    梁川将土蜂窝放到竹林外,这里冬暖夏凉,对面不远处就有山上的小溪,水源充足,而且竹林里就是一片花海,再过不久树林子里的各类树木花期也即将到来,蜜源就不成问题。这个地方梁川也观察过了,没有蚂蚁。蚂蚁可是蜂的死敌,它们也最馋蜂蜜了,一被它们发现,蜂窝可能就就成蚁窝了。竹林上有自然遮荫的半山腰,又十分宁静,最适宜放蜂箱。

    可怜的梁川硬着头皮去找了很多的干草和枯叶来盖着蜂箱,要是太显眼,回头被人搬回家当柴禾烧了怎么办。乱军之中梁川死扛着,被土蜂大军一通乱揍,回来的时候,那张脸已经差不多毁容了。

    梁川到家以后,眼睛几乎睁不开了,眼缝里只能透进来一丝亮光,其他的完全被肿起来的大包挡住了。梁川还问了艺娘一句:“我的脸还好吧。”气得艺娘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梁川的脸满脸的包,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嘴唇更是肿得像香肠一样,艺娘恨不得真打他。

    两个躺在院子里,每隔个半个时辰,艺娘就要拿着新鲜的牛粪来给他们换一次‘药’。这次是真的太狠了,招弟还好,梁川要不要凭着自己的金刚之躯,差点也去见阎王了。

    不仅是土蜂,梁川发现昨天夜里连蚊子都十分地可怕。他娘的,人坐在院子里疗伤本来就招蚊虫,脑上抹了牛粪以后这些蚊虫屎壳螂就像发现蛋糕一样,疯狂地来找梁川麻烦,这才春分啊,要到了夏至怎么办,自己还不被蚊子搬走了。

    何保正看热闹不嫌事多,没想到梁川也有吃亏的时候,一听说被土蜂蛰坏了脸,马上就殷勤地过来看望他了,有的没有就往他脸上说事,梁川抹得一脸牛粪本来就不想大肆宣扬。

    梁川可不想自己的糗事被乡亲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要谈只能谈自己的光辉事迹,这些背后的血泪事就让历史掩埋吧。

    不说这事,就得把何保正的注意力往别的方向引。

    “何保正,咱们这夏天是不是蚊子都特别多啊?”

    梁川心生一计突然问题。

    何保正回道:“你小子住在这里好些年了,你自己难道晚上不在这里睡吗,讲的这不是屁话嘛。咱们这里草多,树多,露水多,蚊子自然就多了。”

    “那你们夜里睡觉怎么办,蚊子这么多,不难受吗。”

    “扎根蒲扇扇一扇蚊子呗,还能怎么办,乡里有卖蚊帐的,可是那丝绢做的蚊帐真他娘金贵,有几户人家用得起啊,忍一忍夏天就过去了。”

    “何保正现在她们这些女的去山里砍竹子也熟门熟路了,也不必你天天跟在屁股后操心,这样,我有一门新的活计,你想不想做!”梁川放出了一个诱饵,看看能不能让这个老小子上钩。

    何保正早就不想跟这群娘们多搅和了,每次一但多和哪个村妇多说上两句话,多看上两眼,被自己的婆娘看到了,回家以后就不得安宁!可是梁川安排他来管这帮他又不得不服从,现在总算有解脱的机会了。

    “做,三郎你安排的我都做!”只要不跟那些老女人的打交道都行,何保正在心里多说了一句。

    “咱们这我进了几趟山,发现了很多值钱可以利用的东西,你比如说山上香樟树,香楠,还有艾草,葛根这类的东西,大家都是当成没人要的野草野菜。咱们这夏天蚊虫多,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掉蚊子的烦恼!”

    梁川说的这些东西何保正也知道,确实山上很多,多得也没人去采,这些东西又不值钱,值钱的话早被人采光了。

    “怎么对付蚊子?就凭这几样东西吗?”何保正知道这些东西,可是他不知道梁川想干嘛,难不成把这些砍回来,放家里烧去驱蚊吗,这就太天真了,乡民们不是不知道这些能驱蚊,但是烧起来那个味太大,蚊子是跑了,人也别想睡觉了。

    次日梁川领着何保正就奔山上了,艺娘一看梁川又要去山上,掐着他的耳朵骂道,今天要是再去惹那些土蜂就让你疼死算了!梁川疼得哇哇叫,大喊去山上采药啊,不是要再挖土蜂。

    葛根是中药里的一味药,可是碰上水旱灾年,粮食绝收的时候,或着是吃不上饭的时候,这种中药就变成了大家救命的一味食蔬。野生的葛根肉质鲜嫩,营养也十分鲜嫩,但因为不是日常菜,更像是一种野菜,在凤山这里只有吃不饱饭买不起米的人才会上山刨这玩意来吃。

    梁川看着有些心疼啊,人就是犯贱,以前吃得要吐的野菜还有皮虾都拿来喂猪,现在一百来块钱还要去超市抢。这葛根也一样,现在人们不吃这玩意,可是后世的人却拿它来当保健品,味道还跟人参有点像。

    梁川记得自己卧床的那几天,艺娘给自己煮的小米粥里好像就加了葛根,这玩意有千年人参的绰号呢。谢谢这小东西陪自己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光。

    山上的葛根长在山坡、路边草丛里以及一些比较阴湿的地带

    刨出来的野葛根像一根萝卜一样,但是表面是褐色的,分布着一些皱纹,有的野葛根个头大,都能达到上百斤。梁川和何保正没弄那么多,就挖了十来斤吧,挖太多背回去也累,还不知能不能试验成功。

    挖完葛根就是找香楠和香樟树,这两种树在林子里也不少,深山老林砍树的人一般也就砍些枝头树叶回去烧柴,大树去砍的还是不多,不好砍也不好背回去。

    香樟梁川不敢去打宗祠门口那棵老树的主意,何保正也不会同意梁川去下手,那棵树已经变成了风水树,意义大于它的树木价值了。

    而香楠这种树就比较有意思了,楠木木材和枝叶含芳香油,蒸馏可得楠木油,是高级香料,烧起来味道还能提神。楠木自古就是名贵的木材,有一种金丝楠木,成年后是帝王家最爱的,平民家也喜欢这种木头来做寿材。金丝楠木的棺材可以号称千年不腐,木纹如金丝水波,相当的华丽,十分受显贵推崇。

    香楠就是药用的价值比较大,它的纹理反而不如金丝楠,有些点发紫发黑,味道清香提神开窍醒脑,有一定的驱浊功效。

    这两种粉还是蚊香的主要原料,再加一味艾草,基本就能实现蚊虫去无踪了。

    最后还要再割一些松脂,松脂里面含有松香,梁川可不会提炼松香,但是松脂就比较好弄到了。满山都是老松树,用柴刀割开几个口子,在上面挂几个小碗,梁川和何保正砍香楠香樟的半天功夫就能接好多碗。

    山里还有一味药,苍术。后世苍术在自己这个地方已经不多了,因为采伐过度,大部分都需要人工繁殖,可是这个时代不一样啊,哪怕是采中药的也知道一个十一之税的道理,不会竭泽而渔,都会留下一点给其他人救命,山上的草药就很多了。

    这些东西采够了以后,两个人下山去采艾草,艾草跟葛根一样,其实都是好东西,但是人们普遍没有认识到这些草药的金贵之处,又是在路边随意可采到,不是很稀罕的草药。

    凑够了原材料,接下来就是制作蚊香的过程了,何保正不知道梁川要做什么,可是他知道梁川是有备而来的,眼睛一直看着,生怕梁川漏掉点什么,回头自己学了个半桶水。

    春天的山头到处充满了生机,野麻雀斑鸠开始四处出没。野桃树蛇泡薜荔果挂满了枝头,还有一些野草莓,树头碧幽幽地挂着一些杨梅,季节还没到,再过几天就会慢慢染上一层火焰,浸点盐巴吃到嘴里酸溜香甜。

    梁川看见那野毛桃腿就走不动了,他喜欢的有几样,一个是硬桃,一个是花蛤,采点桃子回去泡点盐水,去毛,吃到嘴里又脆又甜。杨秀李二花女孩子最爱吃这种小零食,给他们带点回去。

    他还顺路去看了那个昨天放的蜂箱,土蜂飞进飞出,忙得不亦乐乎,俨然已经把这个地方当成自己家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盘制蚊香

    一老一小两个上山又采又挖又砍地弄了一大筐乱糟糟的东西,还好这次上山两个带着一张完整的老脸回来了。艺娘这几天给梁川愁的,那土蜂可不是闹着玩的,牛粪也不是每次都能救命,乡里不少的孩子贪吃,去打土蜂蜜蜂的主意,结果抬回来的时候都凉了。

    何保正的老婆王氏也特别讨厌自己的丈夫这么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钱也赚不到,天天瞎胡闹最本事,一看他今天连地也没有下,又上山不知道挖什么东西去了,就忍不住想瞪他。搞得何保正是芒刺在背,坐立不安的感觉,还好跟的是三郎一起去,不看僧面看佛面,有气往肚子里咽。

    梁川做事的小心思就多多了,先是拿着野毛桃去贿赂几个女人,逗得她们合不拢嘴,何保正空着手,一脸的汗渍,只能尴尬地看着梁川出头风头。

    砍的楠树枝和香樟树枝还有艾草都要先放在太阳下面暴晒。因为所有材料最后都差不多以粉末的形式掺到蚊香当中,现在艾草楠树还有香樟里含有的水分太高,不方便研磨制成粉末状态。

    院子里现在不仅晒着竹竿,晒着一些野菜,大家不理解为什么梁川这么痴迷野菜。梁川将要脱水的这此楠树艾草等放在院子,又占了不少地方。原来梁川家几个人自己用着这个院子的时候还觉得挺空旷的,后来人一多,地方就渐渐不够用了。

    这几样东西暴晒要一段时间,葛根还要研磨成淀粉。这道工序就比较麻烦了。葛根中淀粉含量很高,差不多有百分之十以上,算是高淀粉的蔬菜了,算中药也行。

    葛根的淀粉起到的是湿料固型的作用,并不是为了燃烧,都是粉末的固体,要定型就要靠淀粉。

    葛根外面的泥沙要先洗干净,否则研磨之后,根茎上带的泥沙就会混入粉末当中,污染了所有的材料,对于燃烧也会有影响。

    洗干净的葛根有点像藕,也是灰白灰白的。葛根的根茎有点粗,硬度也不低,梁川拿了根木头梆子一根根将葛根敲碎,看着何保正都傻眼了。

    “你是要把这些弄碎吗?”

    “是啊,你有办法吗?”

    “拿到石磨上碾一下不就成了,你这样敲要敲到明年吗?”何保看着梁川的眼神,心里直突突,不会吧,这么不靠谱。

    梁川没用过石磨哪里会知道还有这种方便的工具,嘿嘿一笑道:“忘了。。”想糊弄过去。

    何保正家正好有一台石磨,上面还有一个牛牯架,一看就是用畜力来牵引的。这种石磨也有不少好处,自己磨点豆子小麦什么的,转几圈就变成粉末了。

    梁川将葛根放到石磨上,何保正要去牵自己的老青牛来拉磨,梁川喝止了他,自己推几下就行了,还费什么牛力。

    梁川的神力可真不是盖的,那个比水桶还粗大的石磨,两手扶着,扎了一个马步,前后晃荡了几下,便推扯起来了。这种重物起动时费力,一动转起来了,也就那样,况且对梁川来说,几百斤的老虎扛起来如果路好走还能跑,一个小石磨,那不跟玩似的。

    “你小子以后要是开个磨坊,就卖苦力,也能赚不少钱。”何保正看着梁川这一身的神力,真是又羡慕又嫉妒。

    “开什么磨坊啊,靠脑子来赚钱不是更轻松。”梁川膈应道。

    “我可没你这么好使的头脑啊。”

    葛根很硬,可是在石磨的碾压下,碎得不能再碎,乳白色的汁液都流了下来。何保正赶忙拿了一个桶来接葛根汁。

    再拿来一块滤布,

    普通的粗布也差不多了,洞不能太密就行,也不能太大。葛根渣放进去,清水倒进滤布里,将葛根渣过滤几遍,桶里的葛根水静置沉淀一下,淀粉就会沉到桶底。

    明天再将桶上面的水控掉,挖出桶底的淀粉来晒一下,就是真正的葛根粉了。这种做法其实是梁川学自以前自己家里的做的地瓜粉片。

    大宋时期地瓜还没有引进,但是后世可是许多在困难时期的珍贵口粮。勤劳的农村妇女也是将地瓜磨碎后,滤出地瓜粉,地瓜粉晒干之后,切成片再晒一晒,就是纯正的地瓜粉,现在农村做的人少了,想尝尝这儿时的滋味还得花不少钱。

    梁川也想过用葛根来发一笔财,这货要是在后世真是人人喜欢的营养保健品,磨成粉打几个广告,销量绝对能超过脑白金蚁力神之神的忽悠神药。但是葛根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多了,就像路边的野菜,野菜都没有人吃,还不用怎么加工,葛根一系列的工序相比之下就麻烦多了。

    这些都是做做蚊香的主要材料,也是达到驱蚊效果的关键,但是蚊香还有一个重要的性能,就是要持久,要是只能烧一会,蚊子跑了还会再回来。一盘好的蚊香至少要烧三四个时辰以上,而这个时代的人,夜里早早地就入睡了,四个时辰都算少的,只是凌晨过后蚊虫就少了很多了。

    蚊香要可持续燃烧,还有一种重要的原料就是木屑。这个时代可没有碎木机或打粉机,木屑可不好搞到。但是也并不是搞不到,手工去锯木屑也能得到,就是要耗费大量的人力,你说一个人拿着一把锯一天没事疯狂地锯木头,能得到多少木屑。。

    傍晚下工的时候,梁川特意去请教赵金玉看他有没有快一点方法能搞到木屑。赵金玉也直摇头,现在他们盖房的地方虽然也有做一些木工活,但是锯出来的木屑并不多。不过他倒是跟梁川说了一个地方,那里或许有很多的木屑,兴化的木材店,木匠干活的地方。

    对啊,梁川怎么没想到,木屑自然是木工活多的地方才会多。梁川看向何保正,一脸贼笑地问道:“老何,你比较熟,要不你去看看那些木材店有没有木屑卖?”

    何保正一听心知自己又要跑腿了,不过这事也是三郎一片好意,正巧自己也不实在不想再跟那些村妇腻在一起,不想跑也得跑啊。“你天天就使唤我。”

    兴化的这个木材作坊何保正还真很少来,主要自己也没什么需要的。家里的家具一样都能用个几十年的,简单的修修补补自己也会,用不着跑到这里来。里面的人他不认识,进门的时候还有点忐忑,不过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的土地屑,被扫到一边,堆得跟一座小山一样。

    木工们发现了进门的何保正问道:“老哥打点什么吗?”

    何保正有点不好意思,笑道:“不打东西,倒是想买一些木屑粉,小老弟你们方便不。”

    木匠的徒弟冷哼了一口气,笑道:“挺新鲜的啊,这些东西只能沤肥,没想到还有人要。”

    木匠也是挺奇怪的,这些木屑太多了,他们每天要锯几十方的木头,整个作坊的地上都是木屑,徒弟每天下工后还要打扫干净,现在这些木屑堆在墙角都快成小山了,也没人会要,只能去埋在地里当肥料。

    “这个有啊,你要的话就自己过来扫走吧。作坊里太多了,都没人要。”木匠师傅心想也好,还省了一大笔人工费用,几个徒弟每天安排谁来扫木屑经常还闹不娱快呢。

    何保正没想到这么容易,“小老弟这得多少钱?”

    “不收钱,反正是沤肥的下脚料

    何保正赶忙去搜罗了几个布袋,装了整整一牛车木屑回去。临走的时候小徒弟还问他会不会来回这些破烂,他来收就省得他们几个人打扫得那么累了。何保正拍拍胸脯,肯定还会再来的,这仅仅是刚开始,后面还要更多的木屑。

    院子里的东西更多了,宗祠的院子里晒满了木屑,梁川以为最多就弄到几斤,其他的还要想办法,没想到何保正整整弄到了一牛车。

    这些东西晾晒了整整两天,第三天,梁川开始差手进行蚊香的试验。

    蚊香一盘一盘漩涡形,要制作模子这样盘蚊香效率才会高。梁川挖了一些田里的黏土,做了一个模具,模具里挖出了蚊香的形状,再放到火上去烤,把这个黏土模具烧硬化,这样就可以重复使用了。

    葛根已经做成淀粉了,而且经过两天的暴晒,颗粒相当细腻。再锯一点楠树粉和香樟树粉,比例都很小,远远比不了木屑的数量。苍术和干艾两种草药再用石舂捣成细粉末,几样主要的材料就基本成型了。

    葛根淀粉起的是定型的作用,再加一些松脂进去,最好的是要松香,松脂里面包含松香,但是现在梁川没有提纯的手段。松脂不仅可以助燃也能起到塑型的功能,加一点水把几种材料搅拌到一起,充分搅拌后就能得到稠膏的形态,这里面木屑的用量最大,压进模具里,放在模具里晒干后,缓缓地将蚊香扣了出来,一盘蚊香就成功了。

    “三郎,这玩意里面的配方比例是多少?”

    “这个我也心里也没底,晚上咱们试试效果,我刚刚每样东西加的都不多,大部分都是木屑,这些原料比较难弄,不能多浪费,咱们要能达到效果又能节约原材料。”

    古代也有人会制作蚊香,他们在蚊香里加入了雄黄粉和砒,利用毒性来杀死蚊子,但是这样做久而久之人也会慢性中毒,杀蚊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尝失。现在蚊子对艾草和香楠的抵抗力还相当的低,用这几种材料应该就能起到驱蚊的作用了。

    再后来当国内引进除虫菊的时候,效果会更好,也更绿色环保,但是历史的车轮还没走到那一步,晚清才会出现由岛国引进的除虫菊。

    到夜后,宗祠周边的合唱声越来越响亮,田埂里面的各种蛙鸣还有不知名的叫声不绝于耳,一声高过一声,既有韵律又声声入耳。但是也会有很多的蚊子开演唱会,在自己的头顶铺天盖地地盘旋着,冷不丁就俯冲下来盯住肉吸两口血。

    两个老男孩在星空下的院子里,舍身喂着蚊群,梁川要补白天落下的砍柴大业。蚊香晒了半天太阳后水分蒸发得差不多了,从模具里扣了出来,拿在手上,梁川用火折点燃了这盘蚊香。

    何保正心里正在思量这玩意能不能成功,本来就有些焦躁,再加上蚊子的骚动,更是坐立不安。梁川点燃了手里的蚊香,一股楠树和樟树的芳香直扑门面,还带有一丝丝松香味儿,反倒掩盖住了木屑燃烧的干呛味。白烟缓缓地向上升腾着,蚊子离这股白烟远远的,就像毒药一般,碰都不敢碰,两个身边那蚊子的叮咬感瞬间缓解了,只是这加的几味原料量还不够,蚊子偶尔还是会以身犯险,拼着命来吸两口血。

    “下次几种料粉再加一些,这蚊香驱蚊的效果就很不错了。晚上这盘香你拿到房间放着点,明天跟我讲讲效果怎么样!”

    何保正美滋滋地地捧着蚊香走了,梁川看着他的背影感慨,当初要是学的是工科就好了,多造几样东西,早就发达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富贵子弟

    何麓现在的竹编产业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几十个村姑每天准时在香樟树下流水线一般地做着竹编,每天一天现在进度还不快,差不多就编一个多一点,打一点竹篾留着第二天继续做。

    一天三十来个筐,几天下来就是一个很可观的数目了。何保正现在心思放在蚊香上面,上山砍竹子的时候都没有跟在这群村姑后面当监工。他现在这些村姑竹筐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要用牛车把竹筐拉到凤山万达店里面去摆着。万达店里原来空空的,现在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竹编,进来买竹编的乡民还有过路的商贾也多了,时不时都会进门来问价。

    万达店面后面还有一个大仓库,严格来说是一个院子,里面有几个房间,这些房间都能存放竹编,能存放的数量还挺多的。

    梁川一大早就碰到驾着牛车准备送小钗去凤山的何保正,一脸的神清气爽,梁川心想,看来这蚊香的效果肯定不错了,昨天要是没睡好,哪里来的这么好的气色。

    何保正也正巧碰到了梁川,欲言又止,也是喜上眉梢的感觉。

    “效果怎么样?”

    “好东西啊,等我回来再与你细讲!”

    叶小钗现在基本也认命了,她估计要守着那坎店面一辈子了,死磨滥泡了好久要梁川把她调回来随便做做竹编什么的也行,但是梁川就是没有答应。梁川说人要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叶小钗笨手笨脚的,就嘴还有点能奈,做竹编就不要添乱了,会拉低万达竹编的整体品质。

    何保正急赶着牛车把竹编送到店里,回来与梁川商量这蚊香的生意,手上的牛鞭挥得比平常要急要频,打得老青牛哞哞直叫唤,一把年纪了还要受何保正这般摧残。

    梁川坐在院子里回忆了一下昨天蚊香的配方,驱蚊效果是很明显,但是他闻着那股子烧木屑味还是有点大,反之楠香和樟香,还有艾草的含量要是适当提高一点就更棒了,一个十来平的房间点一盘,就可安睡到天亮了。

    蚊香里因为还加了苍术这类的中药,而且楠香本身就是一种很温柔的芳香味,具有安神的作用,有事没事点一盘,把整个房间熏得香香的,那不是更美妙了。

    何保正回来的时候后面,牛车的速度会比马车慢,但是马车车夫也只能把速度压下来,跟在何保正的后面。有一部车梁川认识,那是郑家大小姐的马车,车夫就是讨人厌的蔡刚,还没被赶回去。其他的人何保正就不认识了。

    大队人马现在在何麓再不是几年前那种会引人注目的待遇了,现在隔个几天就有那么一队人马往何麓杀过来,大家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是来找打虎英雄梁川郎的,其他人的何麓还真没哪个好汉让人这么敬重的。

    何保正驾驶着牛车走在前面,先将牛车赶回了自己家里去拴牛,再回到宗祠找梁川。

    蔡刚的马车走到宗祠门口就停下了,并没有傻到一直跟

    着何保正走。而后面的几车不认识的马车看到郑家的马车停下了,也停了下来。车上跳下来一个年轻人,长得相貌堂堂,身材也很健硕,充满着阳刚与活力,看得村里的村姑一阵騒动。何保正啐了一口这群老騒娘们,跟恶狼似的,家里男人地都快耕坏了还不够,见到野味就冒绿光,差点就扑上去了。

    这个年轻人几个健步走到郑若萦的马车边上,郑若萦掀开帷帘,他正好在旁边候着,等下把郑若萦扶下马车。动作很娴熟,又不做作,一气呵成,给旁人一种老练世故的感觉,低调又会做人,可是郑若萦就是不领情,自己从车上跳了下来,没有让这个年轻人扶。这个年轻人脸上微微一笑,不以为意,跟在郑若萦的后面,一起走了进来。

    梁川正在地上搅拌着蚊香的各种配料,木屑又是黄色的,几种原料混杂在一起就出现了一种玩泥巴的效果,出了汗在脸上抹了几下,身上没注意也弄脏了。不知道的人看来,梁川就显得很邋遢,而且不修边幅,大把年纪了,还在玩泥巴。

    何保正带了陌生人回来,自然先跟梁川汇报,“三郎,郑家小姐说找你有事,后面的是清源货商,看上了你店里的竹筐,说是要大量买竹筐,我就把他们一起带来了。”

    “梁川,这么久没看到你,原来你天天躲家里玩泥巴,这么好的闲情逸致,咱们地里的甘蔗都要旱死啦,你还有心情玩这个!”郑若萦一上门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牢騒。

    “大呼小叫的,这里还有外人呢,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我说啊,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形象!”

    郑若萦哼了一声,“我只关心我的甘蔗苗会不会死,旁人的感受我可没功夫去理会。”

    这句话明显是说给旁边的这个年轻人听的,年轻人苦笑一声,自已站了出来,对梁川行了一个礼,道:“张大哥你好,我叫孙厚朴,是长坑县人氏,家中在清源做生意,今日路过贵店看到贵店的竹编精巧,特来讨扰。”

    这个孙厚朴年纪不大,讲话斯斯文文,一点都不会摆谱,郑若萦一直给他难看,他也不会动怒,年轻人有这种胸襟的真是不多见,梁川都对这个哥们有点好感了。

    “艺娘,拿几把椅子给客人看坐。”

    孙厚朴原先看见自己心仪的姑娘与梁川这么亲呢还有点失落,但是瞧见梁川已然成家,心中更是一喜,只是不显于颜表。他今早刚从福州南下,路过凤山,没想到凤山路口新开了一家商铺,一男一女正在卸着车上的竹筐。家里春茶采收正需要大量的竹筐,回去也是空车,顺路买点车筐回去还能省一笔路费。

    他进店与叶小钗攀谈,没想到这个店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墙上挂的几副对子真是天下绝对。他打小父亲也是遍寻名师为他授业,经商读书二者皆是上上等,他对自己的才学也颇为自得,没想到在这个小地方看到这几个对子,一下子就泄气了,真真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无奈感。

    正在感慨的时候,店里又进来了郑若萦。那场面,犹如旱田里吹进了一股清风,拂得孙厚朴心头的柳絮直飘荡,所谓的一见钟情大抵就是这样吧。他甚至忘了自己进店的初衷是为了买竹筐,跟着这个姑娘一直走就来到了何麓,下人怎么劝都没用,他心里只是在盘算以后孩子要取什么名字好。。

    万万没想到这个竹编店的东家竟然也是住这里,这样就不会显得自己很唐突了,上门与人家做生意,这是最有诚意的了不是吗。

    “梁大哥,你们这里这么多人做竹编,以前怎么都没见过有人卖竹编,难道我都错过了?”

    梁川笑道:“你没有错过,这行当是今年我们才开始做的,才刚刚起色,小孙,你要买几个,量大有优惠哦。”梁川一张市脍的脸,看得郑若萦直翻白眼。

    孙厚朴没想到这么个小地方还有这么懂生意经的人,还产生了一种相见恨晚的错觉,说道:“你们有多少我买多少,家里茶园大,采茶还有运茶都要用这种竹筐,多少都不够用。”

    “哟,还是个茶农啊。”梁川看了一眼这个小伙子,大宋爱茶成风,赶着时代的春风想不富都难啊,这小子一身行头就值不少钱,这么一看肯定是个大户。

    古代有几个行当,但凡是沾一点边的但是膀大腰圆的,诸如贩盐的、卖茶的、还有做丝绸的,能搞这几个行当的就没有穷人,再穷那裤腰带子勒一下比别人还要阔上三圈。

    “小本经营,足下见笑了。”孙厚朴嘴里说得低调,可是脸上还有几分得意,泉州长坑做茶叶的可是全国有名,不比那御前的建茶差上多少,那上等的茶叶都是直接运往汴京,只销那些富贵人家贵胄皇亲享用,寻常人家有钱也买不到。

    孙家公子好像有所侧重,正所谓哪个少年不思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正是青春年少的时节。他悄悄地看向郑若萦就希望这个姑娘能高看自己几眼,可是她好像看不上,还是一脸的无所谓。。一双清澈的眼睛只在那个梁川身上打转。。

    看着无心,旁观有意,这个小细节逃不过梁川的法眼,察言观色是基层工作最基本的活儿。这个小子话说给自己听,意思好像是要讲给郑若萦这个傻姑娘的,她倒是完全都没听出来。

    “小孙啊,咱不急,坐下来慢慢谈生意,我这里没有好茶叶,只有草茶,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梁川走到水缸边去洗手,孙厚朴尝了尝这草茶,别说,还真有一番风味。

    “梁兄,你这做的是什么?好像还有几味中药的味道,难道是配制药膏吗?”

    “药膏是给人治病的,这样放在地上搅拌那不是污了药性,小孙这可不行哦。”

    “梁大哥说的是。”孙厚朴笑了笑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买些茶苗

    孙厚朴家号称百万,长坑有一半。长坑的茶叶生意他家里垄断了接近一半,几代人经营茶叶生意下来让他们家积累了巨额的财富,钱多到什么程度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了。他的老爹现在不担心他们家把家产败光,就怕没有生出个男丁,外人就会会打起自己家产的主意。

    家里给他安排了各种条件极佳的姑娘,上至千金大小姐,下至小家碧玉,环肥燕瘦各种款式只要孙厚朴喜欢就能马上成亲,可是这个小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没有一个姑娘能进入他的法眼。

    按他说的,他就是不喜欢那种很古板的姑娘,知书达礼中规中矩,能相夫教子的姑娘在他看来就是满大街都是,何必找得这么麻烦。这大概也是受了清源这个地方的影响,港口的繁荣也使得外面的世界进入了这个礼教为主流的大宋,让他的思维更有一丝不一样。

    凭他家的财力和背景,他想娶哪家的姑娘娶不到,但是他一直宁缺毋滥我,把精力都投身到事业当中,直到今天在凤山碰到了郑若萦。

    孙厚朴虽然出身豪门,可是并不是一个草包,他早早地就参与家里的生意,相反混迹于龙蛇之间他也是变得相当的老练,不仅是为人处世还是眼光手段,都不是一般的二世祖可以相提并论的。

    郑若萦就像一股子春风,那一抹亮色,他从未见过。大概是郑若萦身上受到了梁川的影响,有了些许梁川那种特立独行的影子,女人落得出佻,看着就会格外的吸引人。他再观察了一下郑若萦的举止,谈吐,待人接物,真真的是落落大方,注意力哪里还能放在其他地方,只顾着一路跟了过来。

    他还没想到这个姑娘还有自己的事业,这一带阡陌连片的甘蔗田都是她的产业,但是好像是和这个男人一合作的。。封闭的小山村,竟然还有会营生的奇女子,这在清源都不多见,简直是为他孙厚朴天造地设的可人儿。

    郑若萦从头到尾都没有正过他一眼,不,郑若萦冲他笑了笑,只是他挡住自己的路了,等他让开,她坐上马上就往何麓来了。

    一路上蔡刚都在提醒小姐,这个公子哥一路跟着她,好几辆马车,来头不小呢,郑若萦当作没看见。

    路上经过自己的甘蔗地,郑若萦从车窗里看着自己佃农,气温越来越高,天却一滴雨都没有,范殿元他们顶着烈日一桶桶地挑着水来浇地,连马蛋几个孩子都在替父母挑水。

    梁川说他有办法,可是已经好久没见过他的人影了。原来是躲在家里玩泥巴。

    “梁兄,咱谈谈这竹筐的价格吧,我全要了价格怎么算?”孙厚朴看上了他们的竹筐,直接问道。

    郑若萦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个公子哥真是来谈生意的,自己的事倒是得等后面再说了,自己反而变成了那个多余的人,以她对梁川的了解,肯定先把她晾一边。

    梁川让艺娘杀了几条鱼,准备招待下几位贵客,像这样准备大量买竹筐又可能长期做单的可不能错过。

    “小孙啊,对了,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承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就叫你小孙了。”

    孙厚朴脸上人畜无害的微微一笑道:“梁兄你随意。”

    “小孙啊,我不知道外面的竹筐多少钱一个,咱们这都是两百文一个,看你要的量多,给你个折扣,每个竹筐就算你一百五十文如何?”

    竹筐的价格孙厚是知道的,福州也有不少竹农,他们一个竹筐卖两百多文,甚至三百文,这个梁川竟然这么豪气,一开口才两百文,而且跟自己素昧,一见面又砍去两成半的价钱,要是自己买个几百个,那也能省不少钱。再者,按他的这个价钱,自己每次北上回来的空车要是都带着一些回去卖给货行,赚个中间的差价,也能赚点工人的工钱啊,生意人从来不会嫌钱多,聚沙成塔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样吧梁兄,咱们第一次做生意我也不能多占你的便宜,你的竹筐我一个给你一百八十文,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一次拉不完下次我或我商行的人来了,再谈数量怎么样!”

    一百八十文,这小子还自己涨价了,梁川眼前一亮,欢快道:“小孙果然是做大事的料,痛快!好就这么定了,你与店里的小钗回头合计一下,店里的竹筐就全拉走吧。”

    艺娘端上来两条鱼,这鱼一般都是招弟烤的,算是梁川的徒弟,现在梁川自己亲自上阵,对着两个人说道:“二位贵客,我这小地方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这是南溪里的河鲜,加上我个人独家秘方,烤出来的鱼你们尝尝!”

    烹小鱼是一门手艺,但是跟治大国是同一个道理,梁川手里伺弄着这条小鱼做得一丝不苟。郑若萦和孙厚朴看着这个男人闲着摆弄这条鱼,做得这么认真,身上还散发出一种迷人的专注的味道。

    别人烤的鱼都会糊掉而鱼肉大部分成了焦炭,梁川烤的不会,连撒盐都分布得很均匀,烤出一条美味的鱼,享受这一片刻的安宁,这就是生活,这就是安逸!生活不是应付和将就,生活中的小事都是构成生活的点滴,错过一点都不算完整,这是梁川自己的生活态度。

    孙厚朴吃惯了山珍海味打心底他是对这种火上烤一烤的食物不感兴趣的,更不想吃到肚子里,天知道会不会吃出什么病来。

    不过他看着心仪的姑娘满心期待地接过竹签,捂着小嘴就开始吃的时候,心里也动摇了,梁川也递给他一串,他有点犹豫,梁川再送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眼神里好像说道:“尝尝!”

    孙厚朴有点尴尬,郑若萦都吃了他也轻轻咬了一口,没想到一口咬下去,就像发现了新大陆,这鱼相当的新鲜,又十分鲜甜,烤制的特殊风味更是让人食指大动,轻轻地咬着就成了大口的咀嚼了。

    郑若萦吃着这鱼就想起了一件事,对着梁川说道:“金楼的狐狸精还有没有来找你了。”

    梁川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女人记性真好啊,还念叨着这件事,梁川脸上哭笑着。孙厚朴拿着鱼肉的手却停在了空中突然顿住了,因为话里行间他闻到了一股微酸的醋味。

    梁川没有理会郑若萦,他让杨秀去腌缸里取一些泡菜,上次郑福成来家里就取过一些了来招待,他倒是一口没吃到。

    腌渍后的泡菜变得透明水亮,梁川腌的都是素菜,这些菜原先做洗澡泡菜也是可以的,只是长期腌渍后味道会更棒,更加的爽口,

    腌成的老卤水也可以长期使用。杨秀盛了一碟泡菜,拿了三双筷子端了过来。

    梁川又是微笑道说道:“再尝尝,这个你们都没吃到过的。”

    郑若萦大大方方地拿起筷子,夹了根白萝卜条,先闻了一下,有股淡淡的香气,直接放嘴里嚼了起来,那口感酸脆爽利,嘎嘣嘎嘣地,略微有一丝辣意,又不会太咸,搭配着干香的烤鱼肉,让人欲罢不能。

    孙厚朴也饶有兴致,虽然这姑娘好像对这个梁川有意思,可是人家梁川已经成家立室了,自己还有机会,保持风度,一定还有机会。他也尝了一口那泡菜,吃到嘴里真是爽脆,开胃又下饭,再吃两口鱼肉,滋味互补,让人着迷。

    孙厚朴压根想不到,过了南溪这条河,还藏着这么一片世外桃源。他没吃过这种烤鱼也没吃过这种泡菜。

    “梁兄,这些人都是你的伙计吗?”孙厚朴观察着这个地方,有许多让他不理解的。

    “可以说是吧,也可以说不是,我把大家叫到一起做竹编,做好了再放到我店里一起卖,帮他们省些功夫,严格来说吧,他们都是自己的东家,我不是。”

    孙厚朴对兴化这一带还算挺熟的,兴化这里民风还好,就是特别的穷,比起清源螺城还有长坑几个地方,虽然也是望县但是百姓的生活差得很远,这里山太多,地又太瘦,人们的温饱还是一个问题。

    但是在这里好像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这里的人们特别有活力,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笑意,地里也没有像其他地方那样全部荒着,满满地种着作物,每个人都有活干,生活都有奔头,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以前自己都没有发现。

    特别是这个梁川,他今天第一次与这个人做生意,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子能给自己这么大的优惠,比起别的地方便宜了太多。他与太多的生意人打过交道,像这种穷地方还有这种豪气的可不多见,一个个筐几十文的利润他轻描淡写地就让出来了,脸上没有一丝肉疼的表情,也是个人物啊。

    有自己喜欢的人,有本事的人,这个地方让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郑若萦喜欢上了泡菜,跑去向杨秀请教怎么做这种东西。可惜杨秀被梁川交待过了,这些配方和做法不能随便跟别人讲,要听可以,钱拿来就是了。

    梁川把孙厚朴叫到一边,孙厚朴以为他要谈生意,没想到梁川张口就说道:“小孙,你们家是种茶叶,我想买些茶苗。”

    孙厚朴一脸戒备地看着梁川,有点紧张,梁川说道:“小孙别紧张,你卖我茶苗,我帮你追求郑若萦,怎么样!”

    这小子不会以为自己是舍不得茶苗才紧张的吧,种茶?据他所知他们兴化还没有一个能人敢碰,清源长坑桃城不少是贩私茶的,有渠道才会想去增种茶苗,他一个人也敢碰茶?但是看着梁川一脸的自信,孙厚朴感觉梁川又不像是没把握的人啊。。

    孙厚村几乎想都没想,有顺水人情,又能追求郑姑娘,何乐而不为呢?他一脸狂喜道:“要多少茶苗!”

第一百七十七章心急不得

    这些年茶叶的生意相当的火爆,北地战事连年不断,南方却是一片太平,茶叶园没有遭到战火的荼毒,产量相当的稳定,还每年稳中有进。

    上好的茶叶产地都在大宋境内,而这东西周边的民族都眼馋得发红,不管是雪域高原上的吐蕃人还是北方草原的契丹人。茶叶中有很多微量元素,这些元素又是在肉中无法摄入的,所以他们比南方的大宋人更加依赖茶叶。边贸和岁贡茶叶竟然是其中重要的一项物资。

    前朝真宗时期产茶八十万斤,澶渊之盟后与契丹交好,茶叶外输量猛增。到了本朝,成品茶的产量竟然到了三百万斤,连番了两番。

    咱宋人好茶是不假,可是大部分人并不懂茶,孙厚朴并不是看不起梁川,觉得他不懂茶,只是他够厚道,还有事相求于梁川,不想梁川觉得自己受骗了。

    孙厚朴一脸善意,真诚地说道:“梁兄我可先提醒你一句,就怕你是个行外人不懂门道。当下官家最青睐的是建州茶,我这泉州茶叶虽然生意做得红火,可是大部分是做色目人的生意,在咱在大宋还是差了建州茶许多,我能给你的也是泉州的茶苗,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梁川知道这个区别,好的茶叶种出来能卖好茶叶,而不知名的茶叶种出来当然也就一般了。大宋的建州茶是官家的贡茶,喝的人身份不同,茶叶自然也就水涨船高,这个地区的茶叶价格当然也就不是平民能消费得起的。

    相反的是在泉州地区做生意或定居的外国人,他们喝茶没有宋人这么多花样,他们追求的是茶叶的品质,玩法还是其次,务实的精神及不小的需求让除了建州茶外的南茶也有了一丝的生存余地。孙家的生意做不到东京汴梁的最上层,反其道而行之,那就做下层的生意,靠走量取胜。

    别人卖的是好茶不错,可是一年只能卖一万斤,咱卖的茶叶差了点,可是一年能卖十万斤啊,这赚的钱还是一样的,生意有时候换一种思路,可行的法子还是很多的。

    “没事,我知道你们长坑的茶叶,这不是名声在外,我才也想试试看我们这小地方能不能引种一点点,你只管把茶苗带来,这样,先给我运一千株来吧。”

    长坑的茶叶梁川可是很有信心的,这里后世还诞生了一种乌龙茶,驰名中外,只是因为焙制发酵方法的限制,现在人们还没能喝到这种茶而已,但是这样还是能说明,孙厚朴家里的茶叶质量应该是不错的。

    “一千株。。嗯,梁兄,这一株茶树可就得五百多钱。。”

    “什么,这么贵啊。”

    “可不是这么贵嘛!”孙厚朴没有架子,还给梁川陪了一张苦脸,好像这么贵的价钱他自己也不愿意一盘。

    这还是茶苗的价格啊,要是茶树长成材了,这可就就成摇钱树了,一年赚的都不止这个数。孙厚朴这个价格还是往小了说,怕吓到

    梁川,现在桃城、浔中这些地方不少茶农都开始种长坑的茶,茶苗的价格是一天一个价格。一亩茶田能种一千多株茶苗,一亩一年下来能收多少茶叶自己可以算算。

    “小孙,这样吧,你下次来兴化的时候,帮我先带一百株茶苗来。”

    “大哥哪里的话,家里的生意小弟还是做得了主的,冲着大哥的成人之美,小弟也应该略微表示一下敬意,我下回让人多带一些茶苗,一千株够不够,权当结交大哥的见面礼了。”

    多少?梁川的呼吸有点急促。。怕是自己的耳朵听岔了,这小子可真是土豪啊,一出手眼皮都不会颤一下,一下就用一千株茶苗收买了自己了。一株五百文,一千株就是五万文钱啊。。。这得卖这个小子多少竹编才能买到。。

    看来他是对追到郑若萦势在必得了。。连收买自己这个月老都这么舍得,有钱人的世界真的不一样。。钱这个东西放在哪个时代都是雄性争夺交、配权的最强武器,果然是真理。

    “小孙啊,郑姑娘我还是有点了解的,你很有潜力,我很看好你。”梁川像老大哥过来人一般,拍了拍孙厚朴的后背,有点鼓励他的意味。

    这要是换做别人,孙厚朴也就当他放了一个屁,自已是什么身份,跟他一般见只那是有辱身份,自降身价。可是自打碰上这个梁川,孙厚朴一直就有一种有力用不上的感觉,就好比刚才,明明是自己送了梁川大把的茶苗,怎么好像自己倒欠了他人情一样,这个人碰上自己也不会觉得低人一等,怪哉。

    梁川一直在和这个外来人讲话,郑若萦看不惯这个公子哥,而且自己也是有事来找梁川,她和艺娘聊了一会后,直接插话道:“梁川,你们说完了没有,咱们的事你到底怎么办,再等下去范殿元他们累死了也不够浇这些甘蔗的,现在也没地方再去找佃农了,每家的农活都干不完。”

    孙厚朴一听郑若萦有困难,马上就想表现一下,出头道:“郑姑娘,我家佃农有不少闲,现在还没到采茶的忙季,要不先借两个给你使使?”

    郑若萦客客气气地对孙厚朴施了一个礼,脸上还挂着生人匆近的微笑,说道:“不敢劳烦孙公子,小女子与公子素昧平生,受之不起。”一句话说完,连正眼都不会孙厚朴,一副冰山美人的模样。

    “不劳烦不劳烦!”孙厚朴一腔热情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搞得有点灰头土脸地。几个人看得憋住不笑,郎君有意,神女无心啊,那句古话怎么说着,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啊。

    孙厚朴也是郁闷,在清源,说媒的媒人都要把他们孙家的门槛踏破了,就是没有一个他能看得上,遇到一个自己的看顺眼的,偏偏对自己不感冒,造化弄人啊。不过也正是这样,越是自己得不到的,他才会想去要,想去得到,自己贴上来的,来得太容易,他反而

    看不上。

    郑若萦和梁川说得火热,梁川时不时说几句俏皮话还逗得这个冰美人乐不可吱,看得一旁的孙厚朴那是百爪挠心。最后实在受不住了,孙厚朴寻了个空档,抱拳跟梁川说道:“梁兄,家里还有一些事情等着小弟回去处理,就不叨扰了。”

    “小孙这就要走了啊,不多坐一会。”梁川客套着,把孙厚朴拉到一旁,轻声对他说道:“小子,看着你挺老道的,怎么对付女人怎么不上路啊。女人就是不能太把她当一回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哪有你这样一来就贴上去的,正经姑娘哪个敢对你嘻皮笑脸的,再喜欢你的也得装做讨厌你不是,不然看在别人眼里那不是水性杨花了?”

    梁川的话可算说到孙厚朴心坎里了,他想了一下,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嘛,气得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足下教训得是啊,小弟受教了,是小弟鲁莽了,该死该死。”

    “噫,这就对了嘛,今天我先教你一招,对付姑娘就要张驰有度,不能太热情,也不能太冷淡,在她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别贴上去了,在她需要的你的时候你也不能不出现,这样才能让他觉得你是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那个人懂不懂!”

    孙厚朴喃喃地回味着梁川的话,一脸崇拜地看着这个人,眼睛里闪着亮光。这人可真是厉害,把女人研究得这么透彻,难怪家里的打杂的都是姿色这么漂亮的姑娘。

    “梁兄,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孙厚朴被梁川的套路深深地折服了,他一直以为讨老婆就是到对方家下聘就是了,一万两不够,那就两万两,凡事都可以商量的嘛,还真是有的事不能商量。。

    “好了,小孙你先去吧,我帮你深入了解一下这个郑姑娘喜欢什么,回头偷偷告诉你!”

    孙厚朴又是千恩万谢,脸上挂着笑意地走了。他家的下人家规很严,没他的吩咐既不敢乱说话,也不敢乱动作,只是站在院了外看着院子里的动静,梁川的作派可让他们很不爽,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乡下汉,怎么敢这么对自己的公子这么无礼!

    “少爷,这厮怎么敢这样称呼您,要不要去教训他一下。”

    孙厚朴一张热脸转过就头就变得一脸严肃,冷冷觑了自己的下人一眼,冷哼道:“教训?我刚看到他墙角的那柄板斧可能有几十斤,你抡得动不,他手上的茧比咱们家里的茶农还厚,只怕也不是个善茬!”

    几个下人回过头瞄了一眼院子里,的确有一把大斧子,几个人心口颤了一下,这可是大杀气啊,挨一下可是得缺点零件了,表忠心犯不着玩命,立时几个人也没人敢吭声了。

    “怎么不吭声了,我可告诉你们,以后来了这里几个人都老实一点,这个人只怕不简单啊。”孙厚朴抬头看了看天空,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制作水车

    人要么像辣椒一样有脾气,要么像白菜一样有层次,要么像莲藕一样有心眼,但是大部分人都像甘蔗一样直来直去,永远不会拐弯抹角。一解一忧相思语,一佛一礼烟雨楼。

    孙厚朴败兴地走了,郑若萦就放开多了,缠住梁川一直说话。

    “前几日乡里有人打死了一头老虎,你知道这个事吗?”

    “不知道哦?”梁川皱了下眉,假装道。

    ”噫,我没见过老虎,老虎大不大?”

    梁川两手拉开比划了一下,“嗯,大概有这么大吧。”

    郑若萦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说的是小猫吧。”

    “呃。。”

    “好了,你最近在忙什么,看你天天窝在家里玩泥巴,那个水车什么时候帮忙造一架!”

    梁川呛道:“我说大小姐,你这人前人后怎么表面不一啊,人家孙公子在的时候那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孙公子前脚一走,这刁蛮小姐的本性怎么就暴露出来了。”梁川还故意扯着嗓子,假模假式地朝院子外喊道:“哟,孙公子快来看呀,这郑小姐撒野啦,快来看呀!”

    院子外一群老村姑的哄笑声随即传了进来,有人应声喊道:“别像春天里的母狗求欢似的啦,那公子走啦!”求欢两个字羞得郑若萦当时就满脸通红,攥着粉拳直跺脚。

    “梁川你过分!”

    “好啦好啦,大小姐,我这几天也很忙的好不好,现在咱们就做这个水车。不过这材料钱你可得出啊,我最近一分钱收入都没有,一家八口等我揭锅呢,可没钱再帮你买材料了。”梁川说得惨兮兮的,不知道的差点就当真了。

    “一家八口?我算来算去你们家最多也就七个人,哪来的八口?”郑若萦掰起手指头数了数,怎么都数都觉得自己应该少算一个人啊。

    “黑鼻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好不好!”黑鼻很识相地叫唤了一声,艺娘李二花他们都笑了。

    “你们家连狗都成精了!”真是学堂呆三日,连狗都会吟诗了。

    梁川做水车这事本来是想劳烦赵金玉多担待一下的,可是上完梁以后,家里细木工因为要和泥水活的进度一起完成,就要开始赶工了。房门,窗棂,还有梁条斗拱,家里的家具都需要他们这一帮木匠师傅操持。梁川前后去了几次,忙得赵金玉都无暇接待梁川,更不可能帮梁川做水车了。

    无奈梁川只能将这事无限期往后推了。可梁川等得了,郑若萦等不及了,家里的佃农三番五次寻她诉苦,他们也很想给郑家卖力,可是人手毕竟不足,累死累活也忙不过来一百多亩的地啊。

    牛没累死,人先累死了。她们郑家自发家以后就很爱惜民力,凤山的人才愿意为他们家卖命,帮你们家造出了富贵。

    梁川叫上何保正,“老何你那天买木屑是哪家店,今儿要买些木头,你不是也天天叫嚷着

    地里面的禾禾快旱死了,咱们先把蚊香的事放一放,先做一个水车,以后取水用水就不用天天跑南溪去挑了。”

    何保正老脸都快乐开花了,地里的庄稼都快成他的心头病,每天走过去就要叹一口气,可是他也没办法,到现在还眼巴巴的盼着老天爷赏口饭吃。

    今年的贼老天不知道使什么坏,开春这么久了一天比一天热就是没见一滴水从天上掉下来,往年地里没种什么东西,天天下雨,其他的农活一样都干不了,今年大家兴头高了,结果反着来,就是天天大太阳。

    水车在我国的农业历史上是极其重要的农业生产工具,在高度依赖人力的时代里,一部水车可以解放无数的人力,投身于其他农业生产活动,从而创造更多的生产价值。

    高中的历中课本里就会介绍农具的发展进程,汉朝出现了翻车,这是中国水车的雏形,到了唐宋时代,轮轴应用方面进步巨大,劳动人民认识到了水力的便捷,做出了筒车。到了元明明期,轮轴更是先进,这也是冶铁的功劳,齿轮组出现,靠风靠水靠畜力的各种多样化的水车轮番上阵。

    梁川要制造的这种高转筒车在王祯的农书当中有所记载,这书是学习农业史不能绕过的高山,对中国的古代农业无论是了解还是在当代都是相当有历史地位的一本书。

    梁川看其他的农业知识头就会大,但是看到这种小玩意就心血来潮,他还去网上买了一些木片和轴承来制作小水车,比例缩小了,但是功能是一模一样的。做过一次那现在再做就驾轻就熟了,其他的都没有变,就是材料的体积变大了。

    梁川坐着何保正的牛车,郑若萦的马车跟在梁川的后头,两辆车往凤山赶去。梁川没有直接去木材店,而是先去了万达店,现在孙厚朴可能在店里买竹筐呢,叶小钗那里还要交待一下,不过也差不多,本来自己跟叶小钗说的价格就是一百五十文钱一个,价格是孙厚朴自己加上去的,只会高不会低。

    孙家的车队果然不是盖的,都是平板的骡车,一辆辆排队在万达店门口等着,往车上搬着竹筐。梁川到凤山的时候,叶小钗正指挥着孙家的下人搬运,她自己拿着根笔,手上捧着一本账本,正在记账呢。

    此时梁川并没有看到孙厚朴,按理说这种小事也犯不着他这个大少爷亲自出马,那是掉价,交待给下人就能办得妥妥的。

    叶小钗今天将店里的几百个竹筐全卖了,心想立了这么大一功,回去可以跟东家好好地吹炫一翻了,没想到东家自己亲自来督场了。她问了一下店里还有几个竹筐,先往账上记了下来,然后满心欢喜地跑到梁川跟前,兴冲冲地说道:“东家东家,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梁川不忍心坏了这个姑娘的好心情,说道:“什么好消息,慢慢说!”

    “今天店里来了一个公子哥,把店里的竹编全买走了,那出手可比你豪气多了!”

    梁川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说道:“是这户人家买的吗?”

    叶小钗点点头,接着说道:“是啊,就是他们,他们老板回去了,我本来叫他去问你什么价格的,本想会价格低一点,没想到去了一趟何麓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了,一看就是个不会做生意了的料,我没讲价,他自己愣是在我说的价格上又加了三十文,你说是不是个傻子。”

    梁川嘘了一声,看了左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钗人家还在这里呢,话可不能乱讲啊,进了咱店都是咱们的贵客,可不能乱得罪啊。”

    “是的东家,我下次不会了。”叶小钗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还是掩饰不住一脸的兴奋,她太想表现自己了,自己看店的活太轻松了,要是做不出点成绩,回去跟艺娘也不好交待,跟几个妹姐也脸上没光。

    竹筐孙家下人陆续从后房里搬出来,这么多的竹筐当初可是何保正驾牛车一车车从何麓拉过来的。他看着店里生意好自己也高兴,村里的那帮老娘们不久就能分钱了,拿到钱了她们干活的积极性就会更高。做竹编是计件的,做得越多当然就赚得越多。

    梁川已经构思好要怎么怎么设计这个水车了。到时候南溪边上找一块浅滩,打下两个硬桩,再制作水车的大转轮,大转轮放置在桩叉上。水车轮的上半部高出堤岸,下半部浸在水里依靠流水的带动力,带动水车的转动就可心了。

    现在比较复杂的就是水车最外面的两圈木板,这两个圈是水车的大框架,外面挂着取水的竹筒还有水流推动的木板,得让木材店的木匠师傅做得牢靠一点。

    水车的转轴梁川拿根结实的圆木就行,周围的支架可以用山上的毛竹,毛竹坚韧,质地又轻,不会增加水车的负担,又能使水车更加结实耐用,是最理想的材料。

    何保正领着一干人去木材店,蔡刚驾驶马车一直跟在后面,梁川心想这姑娘今天还不嫌累了,一路跟了过来。

    何保正一进店,木材店里的两个徒弟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亲切的拉着何保正的手着搭讪谄笑道:“老哥啊可算把你把盼来了,你今天要收多少木屑,带袋子了没,要不要全拉回家去?”

    两个徒弟太热情了,搞得何保正都有点不好意思,摸着头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们,他今天还真不是来收木屑的。

    郑若萦后脚跟着何保正就进来了,两个徒弟抬头一看,正想着今天什么日子这么热闹,还有个天仙似的姑娘来店里,再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东家大小姐!

    “小姐好!”两个徒弟忙不迭赶紧请安,一下子也惊动了木匠大师傅,他正忙着木工活,放下墨斗,赶紧过来问好。

    梁川一看心里乐开了花都,敢情这里是郑家的产业啊,那就好办了,自己还担心木匠师傅不好伺候呢,这下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制作水车2

    陈大牛现在凡里像几个鼓,七上八下的,大小姐平日里一般都不会来他们木材店里,木工活水太深,不是长期浸淫在这一行的很少能懂得透的,来了也看不懂,再说了店里都是木屑,走两步那一身漂亮裙子沾的都是木屑,回去还得再换,所以东家几个人都不愿意过来人。

    今天什么日子大小姐亲自来店里督营。上次他看这个买木屑的这撮老鸟就觉得奇怪,这沤肥的垃圾现在怎么还会有人这么好心上门来帮忙收走,木屑沤肥还嫌害苗,他还收了不少。这才两天的功夫,又找上门来了,这分明的早有预谋的啊,不会是小姐或东家交待的。。来看自己不是私下吞料了。。

    “小姐,这位是。。”该来的还是拦不住,与其等小姐拆自己的台,陈大牛心想还不如自己先招了,反正问了就答不就是了。

    何保正上次来拉了不少木屑,这老师傅也没跟自己算钱,还别说,这不值钱的木屑拉回去让三郎一摆弄就变成了驱蚊的好东西,自己试了一个晚上,睡得可真香甜啊。

    “师傅谢谢你那天送我的木屑啊,老哥你人够仗义,回头不要的我再帮你们拉一车回去。我力气多,帮你们都运回去!”何保正说着脸上还带着笑意,脸上的老褶子堆起来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睛,完全拿不透这老东西说的实话还是话里藏着刀子啊。

    这他老娘的该赌哪条路,怎么说?说错了大小姐可就在旁边盯着呢。。

    郑若萦很久没来这店里了,走了几圈,那双绢布鞋子就沾了一脚的木屑,女孩子都爱干净,脸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陈大牛人眼睛小,偷偷瞄了一眼自家的大小姐,大小姐那脸黑得他心肝儿乱颤,这明显很不高兴,完了完了。。东家最怕就的就是下面的伙计把东家的东西当成垃圾去卖,然后收的钱中饱私囊。

    “大小姐那些木屑。。”陈大牛一句话还没说完,

    “老陈啊,这店里面你让徒弟伙计勤快点,你看看,地上这木屑太多了,不要了就清理掉,客人干净地来店里了然后一身灰地出去,这别人也不会太舒服吧。”郑若萦太久没来,不能对这些不太熟的伙计下人太随便,不然他们印象里会有一种太随便的感觉,而不便于她的管理。

    陈大牛一个大弯差点没转过来,“是!小姐,可不是嘛,刚好碰到这个老哥,前两天刚扫了一车木屑走了,这两天店里面活太多,一不留神又是满地的木屑,可把老哥给盼来了。”

    何保正和陈大牛两个老家伙互相叫哥,叫得倒是挺亲热的。郑若萦不想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老陈,你的手艺我是信得过的,郑家木工这招牌也有你的功劳。今天我有个朋友想做点东西,具体怎么做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配合一下,老陈记住,这事很重要,你要重视!”

    说完梁川就冒了出来,拉着陈大牛的手开始握手,说道:“陈师傅,我画个草图给你,你按我意思大概弄一个水车的弧圈。”

    “水车?我没做过这玩意啊。”陈大牛听了耳朵竖了起来,木匠最怕主顾奇思乱想,想到一出是一出,有些天马行空的设计他也做不到,不仅得罪人还砸自己的招牌。。

    “很简单的,陈师傅你不用担心,来,我画给你看看。”

    梁川拿了一张纸,醮了点墨,在纸上画起了草图。梁川画的这个木板圈严格来说算

    是正多边形,用数根长度适中的板首尾相接,榫头套嵌好,木板还是直的,一块块连起来就是一个多边形了。这个难度比较大的就是两块木板之间角度,这个木工自己会搞定。

    梁川在纸上画完,陈大牛一看就晓得了,这个确实比较容易,他只是不懂这个能当水车用吗。木牌店里就有很多现在刨平的,只要挖出几个接头榫卯就行了,这个他和徒弟一起干,一天应该能做好。

    陈大牛心里是有底,可是也不敢夸海口,认真地说道:“大小姐,这个估计一两天内能完工,还有其他的吗?”

    梁川又画了一个原木制成的转轴,上面挖了好卯眼。“陈师傅,这些洞要凿深一点,到时候我要将竹竿插进来的,支撑刚刚画的这个圆木圈的。”

    梁川说了一下大概的意思,陈大牛就心领神会了,这活给徒弟就能做了,因为不是很精细的活,入门的手艺就能完成。

    郑若萦再三和陈大牛交待了,“陈师傅这事至关重要,明后天我一定要看到梁川要的东西,你是咱店里的老师傅了,可不能让我失望。”

    “小姐放心,其他的事可以缓一缓,大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一定尽力。”陈大牛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挺不错的。

    “陈师傅那我就明天让梁川他们来取,你把材料做好让他们运走就好了。明天可别收他们的钱。”

    “知道了大小姐。”

    水车的选址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要是没有水流,水车便不可能会转动。

    一行人又驾着马车坐着牛车来到南溪北岸,北岸与南岸高差太大,水车只能架在河滩上了。

    梁川放鱼篓的地方就是一个不错的地方,马蛋正好在河边守着鱼篓。

    “三哥,你今天这么早自己来拿鱼篓。”马蛋开口就叫梁川哥了,何保正没想到梁川的鱼就是这里来的,每天那么多的鱼,都能开个鱼档了。

    “马蛋你先到旁边去玩,我们不是拿鱼篓,是准备做个水车。”梁川就怕这些孩子爱热闹,等下又出点情况,说自己带坏了小孩子。

    河边的浅滩下面的河床覆盖着浅浅的一层沙子,脚踩下去能明显感到河床的结实,支撑水车轮轴的硬桩最好就打在这种河床上面,不用担心会发生位移或是基架不牢,破坏水车。

    梁川对着郑若萦说道:“你这两天去找几个小工,河道里这里搬一些石头砌起来,做一个分水的河道,然后再把放水车的这个水道挖深,水车吃水也要一定的深度,水车上的竹筒才能接到河水。”

    郑若萦歪着脑袋,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吃水什么分水,怎么会这么麻烦!她就懂一点诗书,会写几个字,帮衬着经营几个店面,做点小生意,没接触过任何农业知识,哪里晓得梁川讲得是什么鬼。

    梁川见她头都大了,摇摇头说道:“你负责把人叫过来,干什么活我来指挥吧。”

    郑若萦一脸娇羞,这她的确不懂嘛,又不是懂的装不懂不肯做事。见梁川又替她解围,如释重负,“人我一会给就你叫过来,现在要做什么?”

    “现在就去招人吧,我和老何上山去砍树桩。”

    “砍树桩干嘛?”

    “做水车的硬桩啊!”郑若萦这个性格倒是挺好的,就是招人烦,做什么她看不懂的就问一句,还好梁川的脾气好,还都

    给她解释了一番。

    折腾了一天,梁川从山上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傍晚了,郑若萦的人估计也得明天才能到齐,何保正牛车上拉着两根大圆木从山上回来了。圆木的顶端还有个丫叉。

    梁川看到叶小钗也从凤山回来了,便叫住了她,问了下今天的账目。叶小钗一一说了,梁川通知何保正,让他去召集所有人做竹编的村姑,何呆正不知梁川意图,梁川对着他说道:“分钱。”

    何保正觉得有点不妥,这才做成第一笔买卖,梁川自己手头都没有多少钱,刚赚到钱就要分钱了,是不是太着急了,难道是那帮女人说了什么闲话?

    “三郎是不是有人让你为难了?”

    “什么让我为难了?”

    “好端端的你干嘛分钱?”何保正疑惑道。

    “好好的干嘛不能分钱,大家跟着我做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该分钱了。”

    “三郎你是干大事的人,手头不该留点钱应急吗,日后你想做点什么好营生了,手头有钱也好办事嘛!”何保正一番考虑,倒让梁川心里一暖。

    “眼下月底就快到了,第一笔生意既然成了,就先给大家一点补贴,让大家也对我梁川有一点信心嘛!”梁川原来跟大家约好了月底发钱,现在差不多了到时候了,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让大家去开心一下。

    香樟树下几十个老女人说话谈天正起劲,她们一般做到太阳落山了看不到了才回家休息。见梁川和何保正走了过来,大家纷纷三郎地问候着。

    叶小钗背着一筐铜钱走了过来,铜钱放到地上,碰撞出花啦啦的声响,让所有的人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了。

    “大家今天想必也知道了,今天咱们万达店里做成了一笔大买卖,连日来各位大婶大嫂辛苦了,为我梁川出了不少力气,不能让诸位白出力,现在把大家的工钱算一算,发给大家啦!”

    梁川的话引得所有人一阵欢呼,发钱的日子都是大家最高兴的。何麓从来都是男人当家,家里也是男人管钱,这些大脚婆娘哪里会想到,有一天她们也能赚钱,还是不少钱哩。

    何保正自己手头也有一本账,那是大家做的数目,再与叶小钗的账一对没有错就一目了然。何保正吆喝着这些个女人排好队一个一个地上前对账目,然后领钱,村姑的嗓门太大了,没办法何保正把凤英叫了出来,站在旁边当起了人肉扩音器,谁不安分的,就大声骂出来。凤英的大嗓子那可是鬼见愁,骂起人来变着花样能不停口,谁都不愿意挨这个霉头。

    但是禁不住心里高兴啊,这此村妇多的三四个竹筐,少的也有一两个,一个竹筐能领上一百二十文钱,最少都有两百文钱,她们手头可从来没有这么多钱过,一个个脸上都要乐开花了。先去领了钱,跟叶小钗说一声谢谢叶姑娘,然后再去跟梁川行一个礼,轻轻地说一声谢谢三郎。

    何麓人民的日子太苦了,他们不是好吃懒做,而是没有出路。

    当初大家也是将信将疑,都怕给人家白干,最后拿不到钱,没想到这做了几天就有钱拿了,而且说多少就是多少,没能打马虎的。自打拿到自己的血汗钱后,梁川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那是更上了一层楼,隐约比何保正在他们心目中的威信还要高了,能带大家一起过上好日子致富的才是真正的领头人不是吗。

第一百八十章制作水车3

    郑家的木材店既是凤山唯一的,也是凤山老牌的木材店,赵金玉买的一些木料就是从这里进货的。

    陈大牛做人有点实在,老板吩咐干嘛就干嘛,给郑家打工从小徒弟做到了现在的唯一的大师傅,手艺精熟,几十年了兢兢业业也没有出过什么大纰漏,招牌在凤山也是拿得出的,凤山因为有他坐镇,木匠这一块还没人抢得过他的风头。

    他倒不担心外面的人,就是怕郑家的人,倒不是郑家人对伙计不好,只是年纪大了以后,多少都会想换些年轻人上位。

    郑若萦交待他的事情,他连夜带着所有的徒弟十八般武艺齐上阵,就一个晚上的功夫,就全搞定了。他原来不知道何保正这个收木屑的小人物与郑家大小姐还认识,现在不想得罪大小姐身边的人,做完郑若萦吩咐的水车架,还让徒弟把地上的木屑扫得干干净净,收到袋子里,准备让何保正下次来的时候带回去。

    梁川还以为这些木工都会摆下谱,磨一下洋工,因为在古代木工的地位实在不低,不般不愁没饭吃,只有别人对他们客气,别人一般都不会对他们犯横,古人有一点比较迷信,木工在活上动点手脚,按风水学来说,都会影响气运。

    他还是坐着何保正的牛车来凤山,没想到陈大牛已经把所有他设计要求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两个人也没给钱,客套了几句,拉着两块圆木圈就走了,临走的时候陈大牛还让何保正带走了好多的木屑。

    这些木屑可是能做好多的蚊香了。

    梁川顺路买了不少的麻绳,等下固定水车上的竹筒和竹竿可能会用到。

    郑若萦要是知道她家的木屑被自已拿来加工,再放到店里去卖,不知会作何感想。

    何保正今天吩咐所有的村姑都要上山,今天要砍毛竹然后扛到南溪边上,准备给梁川做水车用。做什么水车她们可不懂,但是梁川说的话她们可都奉若神明,从昨天起梁川就是她们的衣食父母了,昨天把几百文钱拿回家去,家里的男人没有不称奇的,拉不下面子,不然他们也来学做竹编了。

    两个女人扛着一根毛竹,三十几个村姑扛了十几根下来,整整齐齐地码在河边,等着梁川。梁川挑捡了几根卖相较为光滑笔直的毛竹,齐刷砍断,刚好可以插进轮轴上的那个孔洞不会脱出来,再截出了二十个竹筒,剩下的让他们全部拿回去做竹编了。

    郑若萦召集了一大批农民在河边候着,这些农民身上的肌肉都很壮硕,就是没什么精神,一看就是那种典型的不催不动,催了慢慢动的类型,他们手里都拿着镢、锄等家伙,都是生面孔。

    梁川指挥他们先去河里挖个坑,把两个木桩打进水里。这些农民看着有点木讷,做起事来还算聪明,他们先把要挖坑的地方去挖了土石来围了一圈,舀掉了里面的水,然后再开始挖河坑,这样水就不会进去,也很好挖坑。

    梁川还担心没有机械设备在这种环境下要挖坑会很难,没想到还有这种方法。

    木桩的另一边在河岸上,这就更好挖了,只是缓缓地有一些河水会渗出来而已,他们分工,有个人人就负责清理坑里的积水,用木桶舀起来倒掉。

    “老何你搭把手,咱们组装这个水车。”何保正看着大家干得热火朝天的,自己傻傻地站在一旁,正愁没办法帮忙,显得有点多余。

    梁川让何扛住轮轴,自己把长竹竿一根根地插上去,有点像自行车的轮辐。这些竹竿的另一头

    还要和圆木圈绑在一起,所以插进原木轮轴里的孔洞就行,没必要再采用其他榫头。

    两个圆木圈并排对称排在一起,就像一个车轮縠,两个人分别拿着麻绳将竹竿和木圈绑到一起。虽然麻绳绑成一团,但是这样受力面积也变大了,在水流推力的作用下,水车转动缓急有度。

    竹筒起的作用也是叶轮的作用,水的动能带来足够的冲力,虽然水车的车轮巨大而又笨重,但是一但启动了,后面的推力就需要承受整个水车轮的质量。这道理好比汽车刚启动费油,可是启动后行驶状态就会省油了。

    水车轮轴的摩擦阻力大,因为这个时代找不到性能良好的铁制轴承,不过也用不上,钢珠轴承转起来又太顺畅,试想一下水车在河里像车轮一样高速旋转,不消一会就会散架。

    几个农夫打桩的速度惊人,河滩上一会儿功夫就挖出了两个大洞。他们把两根硬木桩子插到坑里,塞进去几块青石嵌住两根木桩,两根木桩就稳稳当当地伫立在河岸上了。再拿一些土石混合倒进桩坑,露出水面的部分搬大量石头顶着,硬桩丫子基本就打好了。

    打完硬桩就是疏通水道。浅滩这里水深不到一尺,水车放下来不要说转了,连竹筒都淹没不了。几个人沿着水车转动的方向,在河床上挖出一条长条形的暗渠,深度三尺有余,这样才能让水车有足够的吃水深度。

    为了不让竖在河里的那根硬桩长期被河水冲刷后倒塌,梁川是想能不能弄出来一点水泥,把它浇筑起来,可是水泥制作的配方他并不是很熟悉。河床里又挖出大量的沙和卵石,索性就把这些堆在于河床上,再陆地上挖一些石子做成一个分水鱼嘴的形状,河道在这里有一种被一分为二的错觉,水流要么从鱼嘴外流往下游,要么流进暗渠里,互不侵犯,有点像都江堰的分水原理,只是这个是保护支撑水车的硬桩,碰上洪水估计也得完。

    挂好竹筒后的水车已经基本组装好了,外面的圆木圈和中间的原木轮轴中间用竹竿做轮辐,远远地望过去就像是一个硕大的车轮。马蛋小孩子心性看着都像是做一个大玩具。

    农民挖暗渠同样的道理,先把进水的鱼嘴口堵了起来,没有水就好挖多了,河床长期被河水浸泡,早就松软无比,一镢下去能挖起好大的一块泥来。这条暗渠也不必挖太宽,稍微比两个圆木圈之间的宽度再完几分就行了。

    十几个农民锄子镢子上下翻飞,挖起来的河泥都是堆到河里的硬桩边上,不用再搬到岸上,这让他们的速度和效率直线上升。

    梁川问了问马蛋那几个鱼篓挂在哪里,怎么都没看到,马蛋指了指上次自己掉下河的岸边那棵树的位置,树上绑着好几根绳子呢。

    “你们忙了一天了,做这个干嘛用的?是不是能抓更多的鱼?”马蛋问梁川道,他在北边可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这个是水车,不能抓鱼,但是以后你爹他们就不用跑到河边来挑水了,河水自己能跑到岸上去!”梁川说道。

    这两天范殿元和老马他们也一直到河边来取水,远远地看见岸边很多人在忙活着什么,但是他们要浇地,根本没时间过来打招呼。

    “河水怎么会自己跑到岸上去?张大哥你又要使用法术了吗?”

    何保正不喜欢小孩子乱讲话,童言不能无忌,长大了就口无遮拦。他瞪了一眼这个外来户的小孩,口气重了一点道:“什么法术?小孩家

    的乱讲什么?”

    马蛋可不认识什么何保正,顶嘴道:“上次我掉河里已经淹死了,其他几个孩子都说我没喘气了,脸都是青的,张大哥在我身上弄了半天,又把我给救活了,你说这不是法术是什么?”

    马蛋说得振振有词,何保正看着也不像是说假话,又看了看梁川,梁川一脸无奈地说道:“不是让你不要跟别人说了嘛,你怎么又提起这事了?”

    梁川这话等于承认了自己会法术的事实,何保正看向他的眼神有点飘乎,嘴里喃喃地,说不清话,“三郎。。这孩子讲的是真的?”

    “也不完全是,我哪里会什么法术,就是孩子呛水了,把肚子里的水弄出来人就活过来了。。。”梁川知道讲了也是白讲,他们哪里懂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的道理。

    “村里。。人讲你进山碰到。。山神。。”何保正神神叨叨地。

    梁川苦笑道:“何保正你再听他们乱讲以后就不要再到我家吃饭了,你见我少吃过一顿饭没!我要是山神上次打老虎用得着那么费劲,手一指老虎不就自己死了!你活了一把年纪了,还听他们这些鬼话?”

    两个人搭聊的时候,农夫们已经将暗渠挖好了,梁川测算了暗渠的深度和水车的吃水深,深度已经能满足水车的吃水深度。几十人一起动手,将这个大家伙架上了河床上的桩丫上。

    这架水车能不能成功并系到北岸一带几百亩土地的灌溉问题。如果成功了,下次大家可以仿制,人力也可以从河里解放出来,以后即使天再热,几年不雨,只要南溪里面还有水,北岸也就不用为浇地的事发愁,甚至北岸的地因为有水车,将摇身一变,变成水田!这可就不一样了,家里有个几亩水田,谁还去外面揽工啊,能饿不死就行了!

    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地这架水车。

    “把水破开吧!”梁川说道。

    “三郎,要不要等下郑家大小姐?”何保正问道。

    “不等了,等她干嘛?”梁川语气很坚定。

    随着梁川一声令下,两个农民破开分水鱼嘴口堵水的泥石,挖开的水流顺着暗渠奔涌而入,水流很快就淹没了暗渠,流进分水口的水流因为水道变窄了,水流也变得更急。渐渐地,原来纹丝不动的水车吱地一声,开始缓缓地动了起来!

    “它动了!”何保正爆发出一声惊呼,没想到这玩意真的能动!其他帮工的农民也是看得啧啧惊奇,他们可不懂为什么。

    竹筒获得的动能让水车缓缓地旋转了起来,旋转速度越来越越快,最后又趋于平稳,不急不徐地在河床里转动着,不时地发出吱吱的声音。

    原先浸在水里竹筒被抬升离开水面,因为竹筒有一定的倾斜角,在低处时竹筒口高于筒底,竹筒会盛水,装满一竹筒的水。随着水车旋转,转到高处以后,筒口的位置又会低于筒底,这时竹筒里的水就会顺势流了出来,倒水般有一个弧度。

    成功了!

    水车边再让师傅装一个水槽来引流水筒倒下来的水,就能将南溪水从溪里引到北岸了。虽然每个竹筒每次倒出来的水不多,倒是这架水车日夜不停地引水,不用人力畜力,积少成多,水流源源不断,几百亩的土地,也不成问题,甚至还得担心水流足够以后,要及时放掉水槽,否则水就会漫出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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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