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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六章改变现状

    “直起你的身子让本王好好看看。”赵惟宪骨子里散发着一种上位者、尊位者的骄傲,没落的皇族依旧是皇族,平头百九始终要抬头仰望的存在。

    梁川直起腰,脸上又挤出了一张标准的市脍而谄媚的笑脸,这是他保护自己不由得已而为之的本能反应。

    “蒙圣上恩典,委本王任泉州知府兼市舶提举,自上元节后起程,日夜兼程,兼程数月方才行至此地,不想小小兴化还藏着你这号人物。”

    赵惟宪贵为圣上皇兄,地位尊崇,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太祖这脉没什么好下场,是个活人都会被外放做官,运气好的留在东京,稍次一点发放扬淮江浙,这些都是富庶之所在,泉州因为开港通番,是上上之所在,能分到此处足见圣上厚倦。命不好的呢,下放云贵,那里穷山恶水,民智未开,民凤剽悍,动不动就抄家伙起义,一上一下,高下立判。分到泉州,这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呆个三年五载,捞够了本钱,与朝中重臣稍加打点,以身弱多病或为太祖守孝为名,请求回京,安享晚年,一个糟老王爷,谁还不放心?

    “王爷抬爱。”赵惟宪一翻话听着像是在褒扬梁川,梁川听在耳朵里却是句句反话,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兴农事,造水利,开学堂,劝手工,老有所养,幼有所学,文能一词动京师,武能只身降猛虎,好你个梁川郎!”赵惟宪嘴里不停地评论着梁川,梁川心想这他娘的到底想干嘛?

    赵惟宪坐在梁川家中,本想张口询问梁川关于那神鸟蛋的下落,忽然见到堂外的几个村姑抬着一整筐的青皮模样的神鸟蛋,摇晃着从自己眼前而过,原来自己以为是什么不世奇珍的神鸟蛋,在这里竟然如同鸡鸭蛋一般稀松平常。

    物以稀为贵,这一筐一筐地抬出来的能是什么金贵物件?他也散了再问的心思!

    “本王身边猛将幕僚无数,曹千松力敌千军,左丘宏当世猛将,还有这三个,大名应天真定之佼佼者,可是今日与你一比,如插标卖首尔。此番南下,本王一路观望,就是期望路上可以觅得良材,跟随本王献谋献计,三个月来所获无一,今天总算碰到你,本王有意收你为幕僚,你意下如何?”

    赵惟宪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这是打算收自己当小弟啊。任何一个时期,抱着大树好乘凉都是一亘古不变的真理,诚如猛人如刘皇叔,也是一根根大腿换着抱过来,先抱别人的,等自己的大腿变粗了,就换成周遭的人来抱他的大腿,最后方才成就一番事业。

    这要是以前,一个省部级的大领导对着自己说,来,我看好你,你来给我打工,梁川会恨不得斩鸡血烧黄纸一表忠心,然后屁颤屁颤地跟过去,给领导鞍前马后。可是那是上辈子啊,上辈子活得多累啊,为了车子房子拼了大半生,迫无无奈才会

    如此作为,这辈子他娘的不愁吃不愁穿,老婆也有了,就差造个孩子抱着老婆热炕头了,干嘛还要跟着这个大佬去卷入那体制内的政、治漩涡,自己不是有病嘛。

    梁川很想实现一下自己的抱负,去看看这个美丽而又未知的世界,人在江湖有太多的身不由已,自己拒绝了知县的都头职业就是不想被束缚,诚然跟着这位王爷,皇帝的大哥,以后荣华富贵,地位名誉什么都少不了,可是会快乐吗,梁川用屁股想都知道,基本告别快乐一词了。自己还有没有那份实力,卷入了政、治斗争,最后自己只会沦为牺牲品。

    这时候只能实话实说了,如果身不由已,那是另话,对这种地位的人搞暧昧模棱两可做摇摆人那等于是打对方的脸,自寻死路。

    梁川的脸上收起那一脸的谄媚,满脸肃杀,道:“王爷,实不相瞒,能给您鞍前马后是我八辈子换来的福分,祖坟上冒青烟了,想都不想的天大好事。本来我应该吩咐娘子收拾家什追随左右,可是现在不行。”

    梁川的话说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好好的前程不要,窝在这山里面算什么?这是当朝王爷屈尊亲自登门来请啊,传出去可是大大的一桩美谈,贤王的美名必将再添浓重的一笔,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拒绝了?

    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难道他还想拼个更好的前程吗,驳了赵王爷的面子,等于得罪了半个朝庭的高官,以后这路子可有他难过的,他还以为凭他自己的本事以后还能混得更好?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何保正此刻心情复杂,梁川有个好前程他也是很乐意看到的,可是身为这一方的保正,好不容看着村子里的人们慢慢地过上了好日子,如果梁川走了,他们还能有这日子吗。

    赵惟宪心情很平静,他仿佛一开始就遇见了这种结果。这是一个俗人吗,明显不是,俗人不会藏得如此之深,凭他的本事,就那首词,那几个对子,到哪个高官府中都是座上宾朋。要么毫无所图,要么图谋太深,自己今天要是一叫,他就贴上来,反而自己会看轻他三分。刘备请卧龙,还需三顾茅庐,自己轻易降服此人,是他廉价还是自己掉价?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赵惟宪好奇地问道。

    “梁川斗胆请王爷单独移驾,好让草民为王爷解释一番。”梁川大胆地说了自己的法想。

    赵惟宪起身示意左右,显然是同意了梁川大胆的要求,曹千松放心不过,被赵惟宪一个清冷的眼神瞪了回去,王府中人竟然不如一个村夫,难道还怕梁川发难不成?

    梁川领着赵惟诚往自己山上的那片茶园走去,王府的一干人则远远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留给王爷与梁川独处的空间。

    两个人站在半山腰,此地梁川和孙厚朴来过。站在山腰上可以纵观整个南溪河谷,

    两岸各种景致尽收眼底。今天的山风有点大,吹得衣袍烈烈作响,风中夹杂着一丝暑气,还有微微的青茶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赵惟宪不解梁川何意,但是难得欣赏此等美景,背身而立迎面天下,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姿。

    梁川跟在身后,轻声道:“王爷看这天下景色如何?”

    赵惟宪明知他不是请自己来看风景的,可偏偏要绕圈子:“不必拐弯抹角,但说无妨,本王今日只听真话。”

    梁川道:“这里的景色很迷人,想必王爷一路走来也看到了,这里的百姓实在太穷了,穷得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唯有这一方的美景。我见证了他们的贫穷,也见证了他们开始向往温饱的日子,他们很善良,也很努力,可是善良和努力改变不了贫穷的现状,我可以带着他们改变眼下的情况,当然我可以一走了之,跟随王爷去享受荣华。我一走他们又会被打回原型,这个我实在不想看到。实不相瞒,清源满地黄金,大有可为,人人向往。但是这里的人救过我的命,我的命是他们给的,能报答他们的,也就是给他们的一条活路了。”

    赵惟宪不清楚个中因果,但是能让梁川说出这一番话,足见他对这片土地至情至义。“你想让这一方百姓过上好日子,这个想法我很欣赏,可是你可曾想过,天底下还有多少人活得不如你们何麓的乡亲。真正心系天下者,非为小节,须有大为,以天下黎庶为已任,这才是大道,本王的话你可赞同?”

    梁川隐约从赵惟宪的话里听出一丝异样,你是一个王爷,谈天下黎庶是不是言之有过,不太合适吧。不过当政者能有这般想法,是朝庭的福气,多少在其位者,只顾享乐,天下滔滔,与其何干?

    梁川道:“王爷教训得是,只是小民能力有限,曾经有人告诉小民,你别想着去改变这个世界,你会发现你的力量很渺小,非但改变不了这个世界,还会被这个世界改变。你可以做的,就是先改为自己,改变自己的行为、习惯,然后再去改变你周围的人,带着你周围的人一起去改变环境,最后才能改变这个世界。”

    这大体是上位者与下位者思维间的差异,谁也说服不了谁。赵惟宪有改变世界的资本,梁川最穷的时候只有一间草屋,还是李初一的,谈何改变世界?刻在他的信条里的,只有从无到有,一步步来,而不是一步登天。

    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这样迎风而立,沉默良久。

    “待我改变了这个地方,自然我还会有求于王爷,那时希望小民还能入得了王爷的法眼。”梁川没有刻意恭维,只是平静地说道。

    “本王也想看看你如何一步步改变周遭,拭目以待,万水千山,你来清源一日,本王都会虚席以待!”他若真有本事,而不单单会诗词风月,改变得了这一方贫窘,他日收到帐下,大业可用矣。

第二百二十七章知县来访

    凤山来了一位王爷!当这个消息传遍兴化街头巷尾,宋知县收到风声快马加鞭赶来的时候,赵惟宪的车队早已穿乡过县,往清源而去,连他这个一方的父母官宋光斗想见一面都不得。

    按例新知府上任,上任前都会提前与各州县打好招呼,这样各州既能提前打点好,方便行程,又能融洽各同僚之间的关系,为日后的工作开展打下一个基础。这就好比你新领导任命下来,你到自己的下属地盘上视察,肯要定要先吱会一声,闷声不响地去调研,调研出好的方面倒还好,调研出岔子呢,摆明了就是来找碴的不是,所以体制内非常反感这种问题,不到兵戎相见的最后关头,不会使出这个杀手锏。

    赵惟宪可不管这么多,老子堂堂王爷还要顾及你们这些芝麻绿豆官的感受?不叫你们前来接驾是省了你们大费周章,不想你们破费劳民伤财害了百姓,不感恩戴德就算了,怎么招?还敢有怨言?久处尊荣,赵惟宪什么场面没见过,还需要这些乡下小官的溜须拍马?路途所费也有点多了,自己向圣上表明自己一介闲散王爷,只意游山玩水无意经营地方的心志表露无遗,满朝皆有所闻,眼下再不早日赶赴清源,朝庭清流定又在圣上面前闲言碎语。

    这梁川性情中人,这是朝堂大忌,可是偏偏生得文武全才,若能收为已用,稍加磨练,不失为一块璞玉。

    宋光斗赶到何麓的时候,连赵惟宪的毛都没有看见,想吃灰都吃不成。这事不怪梁川,梁川既无马匹也无信差,自己也从未交待过他,莫说他差人来报,只怕见不到自己的面就会被衙役轰出门去。王爷所呆不久,来回路远,更不可能通风报信。

    他急匆匆赶来凤山,一把老骨头差点颤散了,可惜连马屁烟尘都没有沾上一点,气得他指着左右下差马夫止不住地破骂。

    早有风闻泉州府的知府要就卸任,这领导如果自己能接到位,而且还是位王爷,那将对自己来年的课考有极大的裨益。他的仕途已经一眼能看到头了,要是攀上这位王爷,将来在汴京城里给自己有个依靠,来年寻个安逸去处,好好再捞一把,给自己一个好的归处!

    宋光斗不怕赵王爷如何对他,他虽是王爷,可是毕竟是朝臣,还是太祖一脉身份敏感,自己只要不捅大篓子,要出问题还是不容易。就是这个梁川。。

    他奶奶的,自己怎么打一辈子大雁最后被雁啄了眼睛?这个小子什么来头,堂堂皇兄,竟然降贵来到他家里,以前有就风传这小子背景不简单,做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自己只当他是一介农夫,没想到还是有点背景!

    早先自己差点糊涂断案,将他当成凶手胡乱斩了,要不是收郑祖亮一点孝敬银,放他一马,如今想想,贪污有时候未必不是好事啊。

    课考之期将届,届时又是这位王爷掌握自己的迁转大权,

    不知梁川这小子是否有在王爷跟前搬弄自己的不是。宋光斗心里没底,还是自己到梁川处询问清楚,万一有个差池,自己准备好的虎皮及早献与赵王爷,将功补过不晚也。

    他知兴化事也有不少年头了,跟县里的商人骚客往来不少,这南溪的另一边倒是片羽未沾,泥腿子有什么好看的,这帮人一辈子也就是在地里刨食的命,给他们机会也翻不了身,最多就是今年给王家种田,明年给李家耕地。

    但是他走一趟才发现多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好料,原来衙门胥吏贴手就说过,这溪另一边穷得冒泡,农事抛荒严重,今年遇上旱年种田的激极性那更是大打折扣,许多田地都无人打理。自己一路过来,前面三个村子这种情比比皆是,何麓不一样,何麓所有地都种上了庄稼,不少荒地还垦了出来,溪边架着一部水车,这可是先进的农具!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今年自己课考汇报的时候别人都是报忧,自己可以大书特书,讲自己如何劝课农事,兴修水利,为百姓恢复生产增加收入,浓墨重彩地写上一笔自己作为。想必这王爷路过的时候也有有所见闻,自己说的不是假话。现在自己唯一要做的,嘿嘿,就是与梁川串好这供词。。

    县里早早派出一匹快马,让衙门衙役先去梁川家中通秉,做好准备迎接知县仪驾。梁川心里那个怒啊,王爷过来派头都都没有你这个七品绿豆官的派头大,不过现官不如现管,自己在人家眼皮底下,那是万万得罪不得,让艺娘准备了一桌酒食,没有大菜,炒了几盘素菜,上点腌制时日颇多的泡菜,一碟烤鱼。虽无山珍海味,可是尽显农家风范。

    宋光斗今日穿着一身便服,马车走了半日路途崎岖晃得他头晕眼花。幽幽被人扶下车,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了出来。梁川一看这知县动静这么大,哎呦,等下要是脾气上来,自己不是还要受罪。

    “无妨无妨,老了这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了。”宋知县在衙役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走到梁川家门口,梁川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望乡。”宋知县抬头看了看这山脚下的大宅子,“与其在这乡间盖此大宅院,何不去兴化城中随意购置一套?生活岂不方便多了?名字是挺雅致,只是这大宅院平日只与你自己一人欣赏,旁人来不得你这穷乡,岂不是锦衣夜行?”宋知县深知富不还乡锦衣夜行的道理,这锦衣要是没人看,穿在身上有什么用?

    “知县老爷小子不求闻达于乡野,这宅子不为华美,能遮风挡雨就心满意足,嘿嘿。”

    宋光斗心想到底还是一个平头小民,容易满足。

    梁川领着宋光斗穿堂入室,走入正堂少食酒菜。右厢里传来阵阵书声,早闻梁川准备私自办学堂,求自己拨他几亩山地作与学田所用,说与自己已然两次,现在听他书声琅琅,想必还会再说

    与这事。

    宋知县胃里翻江倒海,独自坐在酒桌上先拿起酒杯,一杯米酒下肚,将那酸意强压下去。米酒清冽,确是下等米酒,甫一入口宋光斗便觉出酒质不行,不过也没有其他的了,这小子将家底都搬出来了,也就这一桌酒菜了,今天是来探探这小子背景的,敌我不明之前,还是小心为妙。

    “三郎你坐啊,站着本官还看着你这座笔架山,心里慌得很。”宋知县说笑道。以前开口就是梁川梁川,现在知道自己能搭得上赵惟宪这条线,叫法都变亲热了,你娘的,怎么不叫三爹呢。

    梁川忙挪了挪凳子自己也坐了下来,只是酒桌上一口没动,等候着宋光斗发话。

    “三郎啊,前几日本官听闻你放宅新喜,本想亲自登门拜贺,你看看,这年纪一大,加上衙中事务烦杂,都糊涂了,一来二去就疏忽了,你可不能记恨老夫啊!”宋光斗真难为他了,堂堂一方父母官,这会拉下脸来给自己这个毛都不是泥腿子赔礼道歉。

    虽然都是违心的假话,可是听在心里舒坦啊,你娘的,老子哪敢奢望你过来,你托手下送个东西老子都不敢指望。

    “老爷折煞小民了,那日人多嘴杂,怕老爷千金之躯来我这寒舍,万一村民鲁莽有个闪失,冲撞了老爷,那我也是万死啊。”梁川心想,妈的要是哪个好汉把你给干掉了,那老子不也得跑路,刚盖好的房子还没住热乎,就得跑了,不是亏大了?

    “如此,老夫心里便宽慰些许。来,吃菜!”宋光斗夹了一根泡菜递到梁川碗里,梁川坐得有点远,忙不迭自己端起碗,哈着腰送过来接住宋光斗夹的菜。

    “三郎这是你自己家中,眼下就咱们二人,不必拘谨,你到我府中两次,交情也算不一般,何故今天如此生份?”

    梁川摸摸自己的脑袋,假装憨憨地说道:“您是大人物,紧张!”

    宋光斗本以为他会仗着有王爷这尊大神在背后撑腰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现在一看,自己可放心了,梁川还是那个梁川嘛。

    “三郎,王爷此番前来。。?”宋光斗这次来不是为了吃,心下还是把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不说不放心啊。

    “知县老爷是指?”你不直说,我也跟你装傻?

    “噫!三郎你是聪明人,老夫是问,这王爷与你有旧?”宋光斗一脸探究的神色,神秘兮兮地问道。

    “哦!这个呀,知县老爷误会了,没有没有,我这山里的小农,王爷是东京城里的皇亲,天上的星宿,我八辈子也攀来上这等贵人,能入知县老爷青眼已是万幸,这王爷。。”梁川唧唧咕咕说了一大通,宋光斗听烦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小梁啊,你与本官也是老相识了,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本官的,为何赵王爷会来你这?”

第二百二十八章这个狗官

    宋光斗在试探自己,说得好这是一道送分题,说得不好这就是一道送命题,对付这种老奸巨滑的老狐狸,既不可能全部说实话,也不可能不说实话,最好就是把话说一半,让他们自己去脑补。聪明的人就是容易多想,你说给他说个开头,他都能想到好几个不同版本的结尾,没有的事在他眼里就是板上钉钉的,有点让匪夷所思,这种事情在体制内特别的多见。

    梁川顿了一顿,说道:“大人要如实说吗?”

    宋光斗不明白他的意思,怎么小子你还敢蒙我?“王爷与你说了什么,全部据实说来!”

    梁川清了清嗓子,然后学着赵惟宪那种低沉浑厚的声音,以一种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本王蒙皇恩浩荡知泉州事,自东京出发,沿路走来,替陛下了解民情体察民意,沿途所见无不是哀鸿一片,大旱所致粮食绝收。各州各县粉饰太平隐瞒不报,实在可恶!”梁川学得惟妙惟肖,那口气就像在骂宋光斗一样,梁川偷偷用眼角瞄了一眼宋光斗,宋光斗正眯着眼睛听梁川复述当时的经过,手摸着自己的胡须在体味赵惟宪的意图,不仅没有生气,还摇头晃脑地,有点深表赞同的意味。

    “嗯?怎么不说了,继续说下去!”宋光斗眼睁微微一睁,吩咐道。

    梁川心里暗笑,老子今天也过了一回王爷的瘾,整理了一下思路,又吊起嗓子继续说道:“唯独到了此地,百姓不仅自建水车力排万难,与天搏斗引进河中水源,致使农事不受旱灾波及。本爷深入一看,此地农事兴旺,水车精良,足见当地官员大旱之前有所作为,百姓之力微薄定不足以胜天灾,非朝庭出面不能有此景象。此事他定要嘉奖,课考之时记上一笔,他日保奏陛下,能臣贤臣应有升迁,不能埋没!”

    宋光斗听得抚着自己的胡须哈哈大笑,一张老脸的褶子都堆开了花,赵惟宪法不明就里,莫名将所有的功绩安在他一人头上,正合了他的心意焉有不高兴的道理。

    “赵王爷慧眼如炬,不错,今年大旱以来,本官是忧心如焚,每每看到乡民们在田间劳便是心如刀绞,与师爷主薄一众人等天天商议如何带领乡民们抗击大旱,天不负我,终于这般成效为王爷所见,乡民之幸本官之幸啊!”

    无耻之尤!他娘的你抗个屁旱,百姓都快旱死了你还组织乡民们去划的狗屁龙舟,谁见你出来抗旱了,那水车要不要自己搞起来,现在那百来亩甘蔗地也差不多完了,其他几个村子还叫苦连天呢,乡民幸之何在?狗官,果然是彻底的一个狗官。原来没怎么接触,还以为宋知县这个人为官为人都不错,现在想想这他娘的,根本就是个蠹虫,只顾自己升官发财,百姓的死活呢,去他娘的吧。

    “是是是,王爷对知县老爷在本县劝农治水,开荒拓土的成效给予了充分的肯

    定,一直赞不绝口,痛骂了南下以来沿州县的那些庸官蠢吏,唯独对大人是滔滔不绝大加肯定,大人真是咱们兴化的再造父母,一方神灵啊。”梁川昧着良心大拍宋光斗的马屁,拍得有点过了,稍稍引起宋光斗的不适。

    这么赤裸裸的拍马屁,假得太明显了,宋光斗轻咳一声,问道:“打住打住,这些是你自己杜撰的吧,莫说这些虚话,王爷还说了什么?”

    虚话?妈的,老子说的通通都是假话,你专挑听爽了的。梁川无奈继续装王爷,道:“王爷来了小人寒舍,见咱这兴化求学之风竟好此之盛,小小乡村有如此学堂,足见县官重学劝学。小人当时斗胆,就将知县老爷您当时鼓励学生办学,应允学生的后山荒地归为学田一事说与王爷听,王爷听后说与身边幕僚,办学本是官府应有之义,民间百姓财力不足时常捉襟见肘,知县能考虑此节,划拨学田,让学堂自给自足,这是个好主意,日后定要推广开来,让穷乡穷县也以此为鉴,不以贫穷为由,不加办学!只是这好事,为何还得不到落实。。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

    宋光斗官场打磨几十年,脸皮早已练得如城墙般厚,这事本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连梁川三番两次说与他学田一事也被他搁置下来,迟迟得不到落实。现在梁川听王爷又不清不楚地把这个功劳强加在他头上,蹬时就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恨梁川办事不力的嘴脸说道:“先前你将此事说与本官,本官就深以为然,极力想促成此事。只碍于本公官公务繁杂,无暇抽身,但是夙兴夜寐终不敢忘,心头时时记挂着此事,恨不能分身为何凤山百姓解忧。你小子倒好,雷声大雨点小,只会到本官处诉苦,待本官寻你时将此事付诸实践你却了无音信,实在是让本官失望。索幸本官终于得空,亲自来督课,学田之事,务必要完成!”

    梁川心中窃喜,你这个狗官果然贪名,说到与你有利的事的,你就是计了。赵惟宪哪里会管什么学田不学田的事,不把这尊大神搬出来,借宋光斗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找赵惟宪对质。狐假虎威为什么屡屡能够成功,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老虎的威压太强了,宁可被骗,也不能冒大风险去摸老虎屁股。

    “是,小的定将此事当成重中之重的大事加以处理。他日王爷再提及此事,小的也好有个交待?”梁川牛皮往天上吹,也不怕吹破,反正堂堂王爷也不会去鸟这个狗知县。

    “哦?王爷有说他还会来凤山?专为这学田而来?”宋光斗心想这倒是要留个心眼,这小子或许真的跟王爷没亲没故的,可是被王爷惦记上的人,要是出了点闪失,追责下来,免不了要自己一通狼狈。

    “这。。。”梁川这时候倒不好往自己脸上贴金,嘴里只能吱唔了,他一吞吞吐吐地,宋光斗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文章,必须深挖到底

    宋光斗小眼眯了起来,像在想东西,又不像,让人猜不透他眼睛里的想法,作为一个官场老手,他的基本功就是不能让下人随便猜中自己的心思。

    “难道王爷与你说了何事你不方便告诉本官?”

    老子总不能说当时王爷想请自己一起去清源,许诺自己一官半职,然后被自己一口回绝了吧,正常人只要没疯都做不出这等傻事,知县不了解自己,肯定不会相信。

    “王爷说他看了小民的对联,当时对不出来,回去后会好好想想,一定要对出来,届时就要让小人去清源,这事本为小事,小人不方便外传,只怕有辱王爷名声,外人听去说小的有自抬身价之嫌。。”梁川说得真切,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宋光斗倒是听说过这件事,梁川的几副对子都是旷世绝对,兴化无一人能对得出来,这件事早早地就传到他耳朵里了,他有时手痒,也想试试,可是试过几次,还是毫无头绪。赵王爷这人在东京听闻就与各路才子打成一片,最喜舞文弄墨,碰到这种对子,不试一试那还真一传闻的不太一样。

    “既是这样,日后你见了王爷可要小心答对,不该说的万不可乱讲,知道不,你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本官为大宋效力多年,也没曾见过赵王爷一面,赵王爷来本县境内,怕扰民滋事,兴师动众,我们做下官的,要懂得替王爷分忧。”宋光斗倒是挺分替领导分忧的,想得真周到。

    “学田一事,我让师爷全程跟进,务必做好。时候也不早了,本官衙中还有不少公务,下次再有贵人驾临,你务必第一时间差人去兴化吱会本官,记住没?”

    宋光斗临走还忘给梁川打个预防针,当官的最怕就是上级神不知鬼不觉在自己地盘转悠,看到想让上级看的还好,看到不想让上级看到的,那对自己的仕途可是有灭顶之灾。

    “是,小的谨记。”梁川真想再吓吓这个狗官,不过这种事只能赶巧不能刻意为之,否则一个不慎自己也会倒霉,毕竟是玩火。

    门外蒋里正何保正听说知县来了,都赶过来在门外候着,万一有个指示,找不到人,那保正里正的职位也就干到头了。

    两个人虽然这职务也没有正儿八经的朝廷任命文书,但是免掉这两个老儿的工作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关键这以后特别不好听,别人一问起就是让知县给免掉的,八成都会往作奸犯科这方面去想。

    宋光斗看都没有看他们两个,坐上马车晃晃悠悠地就返回兴化了。搞得蒋里正与何保正两个面色些许尴尬,蒋百里没有什么要说的,自己也走了,何保正可是激动万分,梁川这房子真是风水宝地啊,一会一个王爷,一会一位知县,都是烧香也见不着的神仙人物!

第二百二十九章学田纳赋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梁川在家接待了一位王爷的事情在兴化有心之人中间流传开来,民间知之甚少,但是一些官吏还有民间显贵之间已经开始猜测梁川这个人的身份背景。

    梁川几次在兴化各种重要的场合大显身手,郑祖亮更是对梁川的家里的大小事务一次不落地全程参与,这小子一向眼线通天,常常知道一些外界人所不知道的秘辛,难怪他会对梁川如此高看,原来是看上了他背后的大树啊。

    一时间关于郑祖亮的各种风声简直是满城风雨,这小子现在说是去西北,说不定早已改道去东京找某个大佬,王爷这种身份都攀得上,结交朝臣会比结交亲王来得难吗,朝中无人就奇了怪了。

    几个大户原来正想着趁郑祖亮不在家,对他的那个傻儿子那块臭石头下手,把他们郑家的产业不说搞倒,搞掉一片也是起码的,现在一个个收到风声,赶紧收手,万一这郑祖亮真是去东京寻人的,回来第一件事不是别的,就是找他们这些乡下人报仇!兴化和东京差了可是不止一个层次,在这地方连宋光斗都能把他们搞得欲仙欲死,整治这些没有背景的小商小户,那是手到擒来,更别说那些高高在上朝庭大员了。商人,永远是官家眼里待宰的猪。

    有了赵惟宪这个神秘的面纱,每个人现在都想撩开看看梁川的真面目,原来只当梁川是何麓一个平头百姓,现在兴化的不少人一个个心思都活络起来了,他郑祖亮懂得与梁川搞好关系,然后自己飞上高枝,自己干嘛不成?

    宋光斗来何麓调研一圈走了以后,梁川第二天立马去兴化找吕师爷,学田的事梁川一手促成的,这么大的地盘弄下来以后税都不用收,能种多少粮食,学堂是自己的,换句话说,以后这学田也是自己的,自己的地不上心,还有什么事能让梁川上心的?

    梁川一到衙门,让值守的衙役通报一下名姓以后,这次衙役倒是很勤快,他们认得梁川,这位爷差点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只身一人打死猛虎的好汉,虽然没有当上都头,可是这个时代是凭拳头说话的时代,社会上敬重的一是孔方另一个就是实力,能人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武松进孟州城牢房还被管营施恩天天好酒好菜天天伺候呢。

    吕师爷得知梁川来了,自己亲出县衙大门来迎接梁川,不来其他,因为他也收到了风声,据说这小爷的背景不一般,新任泉州知府,当今圣上的堂兄赵惟宪赵王爷都被他请到府中坐客了。

    宋光斗从何麓一回来就吩咐吕师爷梁川说的学田一事,吕师爷有点糊涂,南溪北岸这么多荒地不去开垦,干嘛挖空心思地去弄山上的学田?山上有田吗,那全石头和坡丘啊,光垦出来,这就得不少的人力。

    他听说梁川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做事做是特立独行,据说梁川在何

    麓下面种了百来亩甘蔗,还做竹编等手工活,只怕这学田梁川可能还有另作他用。

    “三郎上元一别,可是有些时日不曾相见了啊。”吕师爷领着路主动与梁川攀谈了起来。

    现在但凡有点地位,知道点什么的人,对梁川都客客气气的,张口毕口都是三郎地叫,论背景的重要性啊。

    “师爷您贵人多忘事,上次打死老虎,来兴化一遭,咱们不是还见过面嘛!”梁川提点了一下。

    “哟,瞧我这记性,是了是了,只不过那次咱们只是见了一面,连好好坐下来的机会也没有,这次你难得来兴化一趟,宋知县交待了,让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一番,你可不能不赏脸啊!”吕师爷这是假公济私,搬出宋光斗的名号,宋光斗不好自来请自己,倒让自己的秘书出马。

    “师爷不急,咱先办正事要紧,万不可误了王爷的大事!”梁川张口就是王爷,师爷听在耳朵里,这小子前面藏得可真他娘深啊,完全不知道这小子的底细,现在王爷挂在嘴边,这派头。。

    两人走进左边的户房,里面的黄贴司依旧那副淡出鸟来的作派,翘着腿捧着个茶碗在啜着茶水。师爷一进来,惊得茶碗没捧稳,茶水溅射了一身,胡乱拍拍身上的茶渍,站起来恭迎吕师爷。

    “师爷您坐,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黄贴司与上次的指高气昂完不同,碰见上司就像老鼠与猫。

    “把凤山乡何麓村的土地造册拿出来。”吕师爷坐在梁川的原来黄贴司的位置上,“然后给三郎也拿张椅子,茶水准备一下。”师爷眼神只顾梁川,这个贴司虽说不是直系的手下,可是用起来还是妥妥的。

    黄贴司心下顿了一顿,这何麓是哪个小旮旯,师爷这么忙的人会关心这么个破地方,这可得好找啊,不敢耽搁,先搬来椅子然后伺候好茶水,自己才窝进后间找这何麓的册目。

    可是话说师爷招待的这个是何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年前也有几个人来找何麓的帐册,都多少年头了,这个穷乡子还有人住啊。因为没人来动这何麓的册目,别人的拿出来一本本往上叠,几个月下来,何麓的帐本又没有地方去找了。

    “三郎你可别怪师爷我多嘴啊,我问你,你为何要做这学田,山上的地极难开垦,种地也疏为不易,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想法或某人交待的,师爷帮你参详参详。”

    梁川也不藏着掖着,这事反正迟早都会被天下人知道:“这不是想省点田赋嘛,我听说学田可以不用向朝庭纳税。。”

    “等等等等。。。!”吕师爷如遭电击,“三郎你听何人说的这学田不用交田赋,是赵王爷还是。。。?”吕师爷的身止有点哆嗦,开什么玩笑,不交田赋可是杀头的大罪,这梁川一

    看就不是种田的料,连这么基本都不懂,以后被别人举报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有啊,寺庙的田产和学堂的田产不是都是这样的吗。。”

    梁川也是一知半解,他知道古代和尚的寺院田是不用交税的,自唐代以来,百姓历来多信奉佛教。佛教寺院遍布各地,鼎盛时期寺院多达上千处,僧尼数万人。僧尼的衣食,主要靠寺院田收入。寺院田之多寡视寺院规模大小、香火盛衰而异。寺院田多为社会捐赠,部分朝庭恩赐,特权就是田赋免交。这庙里的秃驴的地都不用纳税,学院的田就更不用纳税了吧。

    “简直荒谬!三郎此事你可得慎之又慎啊,寺庙的僧侣已是出家人,田产只是敬佛礼佛的来源,自然不用纳赋,可是这学堂仍是世俗产物,普天之下食君之禄,为君纳赋是千百年来的铁律,户税、人头税、丁税、徭役、兵役是可以免掉,田税也仅为民田三分之二,少了点,但不是一分不纳啊!”

    师爷痛心疾首,这小子说他是农民简直抬举他了,农民有不知道自己要纳赋的吗,那跟忘记了吃饭有什么区别,他哪里会种田?分明就是个二世祖,活得无忧无虑这般没心没肺,看来他们说的跟赵王爷有旧果然不是虚言,奶奶的,这一试就让自己试出来了。

    梁川完全是以一个后世人的想法来考虑古代的这些制度,也是他先入为主了才制造了这一出笑话。他有幸生活在一个年代,那时候农民头上的农业税已经取消了。

    而师爷则是完全想多了,梁川自己也不想想,在古代这种以农为本的时代,农业是一个国家的基础,如果农业不收税,这个国家的税收从何而来,我们国家直到零六年才完全废止了农税,压在农民头上几千年的这座大山才移掉,在封建社会的顶峰,大宋朝,不纳田赋,可能吗。。

    “三郎我见你就是读书人的样子,哪里是种田的命,再多一句嘴,学田不仅要完纳田赋,而且是不可买卖的,种的人只少不会多,将来若是荒了,朝庭每年统计荒数,知县老爷课考还要受影响。。”

    梁川一想瞬间就明白了,难怪等自己搬出来赵惟宪这座大山,宋光斗这只老狐狸才肯乖乖就范,同意自己开垦学田,原来是这个道理。

    学田是公产,自然大家只是象征性照顾,或着租与佃农,无论如何收成都不会高,而且地在山上,开垦难度更高,平地下面都没有人来种,山上除了盖坟,鬼才会去种,用屁股想也知道这大片的学田迟早是要荒的,宋光斗如果不是忌惮自己的顶头上司,打死他也不可能鼓励开垦学田做这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

    学田垦得好留下来的是梁川自己的好名声,垦不好,课考自己的就是下等,来年只能调到哪个穷乡僻壤去做个闲散知县了。

    宋光斗对这事一直没有好感,果然是有原因的。

第二百三十章三百亩地

    土地怎么可能会荒废?梁川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只有土地生产能力不高,或着农作物种植技术还不高才会对土地有选择,一般来说土地能差别很大吗,不会,一百斤差个十斤的区别罢了,可是一亩地的价格差别可不止十倍啊。

    到了自己那个时代,土地人均数量已经很少用几十亩上百亩这样的大数字来衡量了,一家人按人口数能分个三五亩的已经顶天了,可就是几十亩和三五亩的差距,一样还是不会饿死人,只要肯卖力,差别在哪,差别就在于农业技术的进步。数量多了照顾土地就不会太精细,产量自然也就下来了,土地少的时候,天天围着这块地打转,地里有只虫儿也立马就捉掉,产量能不高吗。

    梁川本来打的一手如意算盘,还以为这学田全部是属于学堂的,以学堂的名义,可以不用纳田赋,搞了半天,可以打个折但是不少能免啊。吕师爷跟自己讲一下,不然自己还稀里糊涂地。这个狗屁世道,和尚可以在特权之外,反而是国之砥柱的学堂教育事业反而得不到重视,这社会的发展能快吗?

    不过即便如此,梁川算了一下,后山那块地面积实在太大了,要是全部开垦出来作学田,学堂的田就是自己家的田,这满山的土地少说也有两百余亩,虽然不可以买卖,一辈子都是学堂的产业,但是只要以后自己家里面的人够勤快,这不就代表自己有了一张永久的饭票,而且这张饭票只要交一半多一点的田赋,其他的徭役、地税、人头税等苛捐杂税全部一分都不要,这还是大大地占了政府的便宜不是。

    南溪北岸有很多的荒地不假,大宋自太祖太宗时代起就大力鼓励开辟荒地,客户和佃户开辟荒地以后,三到十年是不用缴交田赋的,三年到十年的期限到了,田赋也仅仅是以前定额的一半。而且最诱人的是这个荒田你一旦开垦出来了,就永远是你的了,这对于流民还有无地的佃农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刺激。

    一时的免费终究不是永远的免费,该还的迟早要还,在目前的这种税赋体制下,农田的产量一旦不高,那面临的可能就是灭顶之灾,身怀巨亩有时候,可能不是好事。所以梁川坐在这户房里,与吕师爷有的没的搭聊着,心里就在盘算,去买地或着开垦别人抛荒的地虽然眼下价值会高,但是长远来看并不是很划算,学田虽然不能买卖,可是不用背负一系列的税赋,长远来看,还是学田会有利。

    “师爷放心,小子这学堂只要还在一日,我张家还有人,这学田就不会抛荒!”梁川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漂亮话都会说,真正做起为才是麻烦,但是场面话少了,不得让人家安心先不是。

    “师爷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你还年轻,有些世事可能看得没有老夫这般透彻,总归来说,要论作私产,南溪那头有的是大把的荒地,价格又低,与你走动甚密的郑家千金郑若萦的父

    亲郑益谦大官人就买了不少那边的田产,生意这个事老夫也说不准,可是郑家大官人已是你们凤山的不老松,家大业大靠的就是这眼光,跟着他学,定是不会有错了。”

    那郑益谦家财无数,水田商铺无算,他才无所谓这些旱地能不能给他赚钱呢,哪怕不赚钱放着总不会亏,眼下地价是越来越高,即便亏了,他卖掉便是,这点家资还是耗得起的,自己就不一样了,眼下自己的各项产业也就一项竹编才稍稍起色,其他的不足为用,要是官府来收税,自已交完税,一家人就可以去喝西北风了。

    “郑大官人生意遍天下,是老生意经了,郑家在凤山兴化也是百年的老招牌,自然不会有错,可是小的资历毕竟浅薄,生意经验又不如郑大官人,郑大官人有何打算小的怎么敢妄猜!”

    师爷听梁川的话,微微点头,捋着自己的胡须似是赞同:“这倒也是,自古生意之道都是父传子子传孙,皆是不传之秘,他们有何打算,外人无从得知。”

    黄贴司端上来的茶,是茶砖上掰下来,福建茶叶产量巨大,好茶更是以福建的建茶为代表,当今贡茶就是建茶,要是自己地方都喝不到二两好茶,那不白瞎了。

    当初梁川第一次来寻黄贴司办地契,当时还要给这大宋朝最不入流的胥吏拿孝敬,这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自己就成了衙门中的座上宾,倒变成了黄贴司给自己奉茶,一来一去,好不玄妙!

    这茶叶不似后世的功夫茶,茶砖内含茶膏,外涂油膏,茶香更浓。茶粉浓白,膏油青黑,在茶筅击打和沸水冲击之下,那个精致炫目得犹如宇宙的建盏茶碗里会浮现丝丝细线。一个小小胥吏每天都把玩这等好茶,可想而知上流社会的高官和富贾,他们喝的茶会是什么样的。

    梁川在家里每天喝着草茶,可以解渴,也有一番风味,可是对这些疯狂痴迷茶叶的人来来说,这跟泔水有什么两样,拿都拿不出手。

    梁川轻轻泯了一口茶汤,茶叶的味道混杂着乱七八糟一些调料的味儿,反而将茶叶的清香压了下去。但是要否认这汤水的味道,倒也不尽然,各有千秋罢了。

    “好茶好茶。”梁川客气道,心里却是在想,唉,果然还是自己家的草茶解渴一点,自己就是贱命一条,给自己好东西自己都不懂得欣赏。

    “这茶止算得上中品,真正的好茶下次老夫我送你一些,让你尝尝建州龙团的滋味。”师爷脸上颇为得意,他浸淫茶叶一辈子,什么茶叶没喝过,往送汴京的贡茶他靠着自己的关系,每年也能捎出来一二斤,只消与贵人同品,一般人还真舍不得拿出来。

    梁川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喝的哪里是茶,分明就是老百姓的血脂!

    “吕师爷,这就是何麓的册目了。”黄贴司一顿好找,终于还是给翻出来了。

    “你帮三郎记上,他要划多大片的学田都给他记上,这块田以后各色杂赋免掉,只片田赋。”吕师爷喝了一口茶,“三郎你要多少田亩?”

    终于来了,梁川激动得搓了搓手,脸上高兴得微微有些发红,不知道是脸红还是激动地,黄贴司看了心里充满了鄙夷,乡巴佬至于吗?

    “烦劳贴司记上,三百亩!”梁川脱口而出。

    吕师爷惊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多少?”他以为自己听岔了,又问了一遍。

    “吕师爷,不多,三百亩山地而已!”梁川贼兮兮地说道。

    “三百亩,三郎你疯了,这三百亩要养多少佃户你可知道?山地难垦,无水可灌人力所需更甚于平原,莫说这人力,就是日后这田赋也是一个不小的数额,贴司这一笔记上,你可每年要流好大一滩血了!”吕师爷真不明白梁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梁川神秘地凑到师爷耳边,低声说道:“王爷吩咐的。。咱们不向国家伸手,不给政府添乱,独立经营,自负盈亏。。”

    吕师爷老脸涨红,更不答话对着黄贴司说道:“记上!”

    事情只要搬出王爷两个字,就像通行证一样,一路也就畅通无阻了,后面的事情就办得很快了,梁川与黄贴司说了那山地大概四界,面积只会多了,难绝不会小于三百亩。吕师爷没办法,爱怎么折腾随他去吧,得罪了王爷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师爷能担待的。

    梁川作为清会学堂的所有人创办人负责人,在这土地户籍的帐册上画完押,以后每年就得承担这三百亩地的田赋了。这件事情也总算告一段落,两个人从户房里出来,吕师爷问道:“三郎今天不知是否还有其他行程?”

    “吕师爷有何吩咐?”一听这话,梁川就知道吕师爷肯定还有其他的安排了,这基本成了体制内的潜规则,办完事不吃饭不喝酒,这个事等于没办。

    “我已让人在金樽酒酒楼开了一间雅间,三郎你一路劳顿,宋知县也吩咐了让老夫好好招待于你,你且先去歇息,晚上兴化几位朋友在金楼准备了一些娱兴节目,老夫届时也会届临,现在天色还早,睡一觉就差一没多了!”吕师爷说完,吩咐衙役备了车马将梁川送到金楼。

    梁川心想,这金楼不就是上次那个青楼女子沈玉贞的地盘吗,他娘的,这个花痴上次在上元节后就一直催人请自己,自己为了后院不着火,硬是推掉了这个姑娘的邀请,不知道这个姑娘还会不记恨自己。

    吕师爷说还有几个朋友,什么狗屁朋友,我看是想攀高枝的主吧,一听说自己的后台是赵王爷,这些个小老板小商人就不安份了,也想从中捞点好处我,攀点交情,老子倒要看看来的都是什么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金楼偶遇

    金樽的天字号客房果然奢华,伙计领着梁川入客房的时候,一路上在叨念着这客房如何难订,一般人想住根本住不到,大约是看到梁川这一身与这个房价极为不匹配的乡下装扮,忍不住聒噪两句。碰上脾不好的主,指不定会怒喝伙计两句:“狗东西你也配知道爷的身份?住你们的店是抬举你们!”

    梁川不跟这些伙计一般见识,以貌取人人之常情,他们要是能预判自己的身份,那才有鬼了。客房里的床铺着冰竹凉席,窗户洞开,没有高楼的阻挡,清风徐徐,躺在床上不觉入夏的炎热,果然物有所值。不多时,梁川竟然迷迷乎乎地睡去。

    梦里贪酣,午后的日头不觉已渐渐西沉,门房外咚咚响起一阵敲门声,梁川闻声开门,伙计捧着一件丝绸圆领襕袍进来,放在桌上,说道:“客官,吕师爷差人来接客官,请客官沐浴更衣,马车在楼下恭候。”这个乡下人竟然是吕师爷的朋友,伙计真想抽自己两耳光,生怕自己暗中得罪了贵人。

    客房里备着皂荚,用起来比香皂效果差了一筹。这么高档的酒楼都没有香皂,难道这个时代香皂还没问世?不至于吧,自己该不会要推动一把历史的进程,让大宋人民早点用上香皂?

    梁川是第二次穿如此高档的锦袍,上次托打死老虎的福,县里面赏了一件大红色的锦袍,可是花色太艳,梁川就没穿过第二次。吕师爷送来的这身襕袍,衣色水绿清新淡雅,穿在身上紧致贴身,触手所及一片冰滑,手感细腻,为什么古人以穿丝披绸为荣,这就是原因。梁川走到铜镜前一照,自己现在完全一副奶油小生的派头,一瀑黑发,弯眉如漆,胸脯横阔,仪貌堂堂,爽朗清举,恰似翩翩少年郎,真是人靠衣装,梁川自已看得一愣一愣地,心里止不住地自嘲斯文败类,斯文败类。

    梁川换洗完毕,甫一出门,正好撞见伙计。伙计与梁川撞了一个满怀,伙计抬头一瞄,忙道:“官人对不住,小人着急帮其他客官换水误了客房,冲撞官人,小的该死!”

    梁川笑脸盈盈地说道:“你抬头看看我是何人!”

    这伙计定睛一看,眼神里透着不可置信,“你不是刚刚那个乡。。”伙计知道自己嘴又要犯错了,恶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喃喃道:“官人!小的有眼无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吕师爷已差人在楼下候着,小的送您下楼!”

    梁川微笑道:“不必了,你收拾屋子,我那套旧衣浣洗干净,晚上我回来取走!”

    吕师爷派来的马车载着梁川径直往金楼而去。兴化与凤山的区别,此时的凤山早已暮气沉沉街来往来只剩晚风,兴化却是华灯初上,夜市初开,街上行人你来我往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常。

    作为一个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梁川的党性、政治觉悟以及严格的自我要求、八项规定十项纪律让他告别了酒吧夜店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腐朽生活,取而代之的是每日每夜乐此不疲地为人民服务

    ,最美的不是夜场的姑娘,而是人民群众满意的笑脸。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进夜场了,没想到这辈子来逛青楼!

    白天的金楼与普通酒楼无异,略显平淡,夜幕初开之时,腰携金银来挥霍销魂的客人才会多了起来。古人以逛青楼为雅事,搂着金楼里的姑娘嘴里吐着蹩脚的薛蟠体诗附庸风雅,明明就是来摸大腿看胸脯的,还要装得一副老子风水无边的模样。

    一辆辆马车在金楼前停下,车上下来的都是身着华服的大款,金楼姑娘对于这些常流连的熟客,谁腰里的盘缠多早已了如指掌,一见官人下车,立即拥了上去,打闹调笑使出各种惯用的风月技俩。家花就是没有野花香,没几个人扛得住这些做皮肉生生意的骚、媚劲儿,两三句甜言蜜语灌下去,男人们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搂着姑娘进楼快活去了。

    又到了这种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味道,梁川甚至有一种亲切的错觉感。以前只要到了这地方,掏出警官、证,堵住前后门,指着负责人的鼻子道:“把所有的房门都打开,检查!”所有快活中的男人女人都要哭出来,抓到就是十五天,这就算了,家里来领人的时候才是悲剧开始的时候。

    青楼,这倒是第一次,梁川从马车上下来,忍不住东张西望,处处透着好奇,先前也就从门前经过,看着楼里的莺莺燕燕还调笑何保正什么时候进来快活一番,自己今天丢下老何自己来快活,回去要好好刺激他一下。在乡下,女人天天要干活,又黑又粗地已经跟男人没有区别了,给自己打工的那三十几个婆娘每个都比男人还剽悍,一点女人味儿都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能让梁川觉得这个世界女人还有那么点感觉的地方,就这个金楼了,难怪生意会这么好。

    到处都是白花花晃人眼球的大胸脯大白腿细腰肢,这里可没有人会骂他们不守妇道,寡廉鲜耻,人家本来做的就是皮肉生意,又不是良家妇女,要不顾着便宜了外面没掏钱的男人,恨不得就真空上阵了。梁川好久没见过这么刺激眼球的,一时间也看得有点过瘾。不过看了一会,这浓妆艳抹搔首弄姿之下,没觉得有什么惊艳的姿色,比之普通良家高出不少,不过还远达不到梁川的审美,都很一般啊,还不如那些站街的快餐小妹。

    两只莺燕拉不到客,见梁川从车上下来后就不停地张望,是张生面孔,一看就是没来风流过的雏。一般他们见梁川这种是不情愿往上靠的,因为梁川这种正是身强体壮如狼似虎的年龄,不解风情又饥不可耐,上了床不捞回本来绝不下床。他们最喜欢的是那种发福的中年人,身体已经被掏空了,但是盘缠多啊,上床折腾两下就缴械,给的银钱还大大的多。

    可是晚上生意不好,再不开张妈妈又要责骂,瞟了一下,见梁川穿的还算齐整,立时就迎了去上,身子卖力地往梁川手臂上蹭,拉着梁川就往楼里拽,梁川寻不到吕师爷,这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半推半就地就往楼里面走去,“官人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

    金楼快活吧,晚上让我们姐妹好好伺候官人!”

    梁川飘了,手拘束得无处适放,两个姑娘这騒、媚样让人感觉有点升仙,下愁不知怎么拒绝他们,一眼望到楼上正在与两名中年商人模样寒暄的吕师爷,旁边还站着一熟人,正是大胡子李成福,这个老小子正在勾引姑娘,手在人家身上上下其手,一脸的淫、荡样。梁川大喜,急喊道:“吕师爷!李都头!”

    一行人忙下楼,李成福看着两只纠缠梁川的庸脂俗粉,连他这大老粗都看不上的货色,立时眉头就皱了起来,手摆得像波浪鼓:“去去去,把黄妈妈叫过来,扫了爷的雅兴,老子就封了你们这鸡窝!”

    “噫!李都头!此乃风月之地,怎么能用如此粗鄙之词,岂不掉了咱们的价。”吕师爷纠正了李成福的措词。

    “师爷您是有学问的人,老郑我就是一大老粗,我来就是快活的,我不懂风月,我只管风流,哈哈哈。。!”李成福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形象,手在还搂的那姑娘怀里摸索,脸上笑得肆无忌惮,完全不理会旁人感受。旁边两个中年人只怕也是同道中人,满脸淫、荡神色,顾着吕师爷这文化人的面子,不至于这般放开。

    “三郎这李都头与你是旧相识,这两位呢,这位薛大官人,合县的大药房和医馆基本在其名下。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三郎一身行头摇身一变,光流不逞多让啊。”吕师爷开口就夸自己的衣服,这衣服是吕师爷安排的,不就相当于是夸他自己。

    梁川一听姓薛,娘的再一看,不就是上次那个恶霸薛庆的老爹,在灯会上还见过!“这位呢姓詹,詹大官人,不做药铺做金铺当铺,都是咱兴化顶顶的大财主!”

    梁川脸上客套地行揖笑道:“两位幸会幸会!”

    薛詹两个人忙还之一礼,脸上皆显商人市侩谄媚的本色。

    这时,一阵风骚、媚笑的声音从金楼上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吕师爷,稀客哟,可想死玥明了,奴家盼星星盼月亮才把您这位大官人给盼来了。”只见一个风韵犹存风姿绰约的半老徐娘从楼上扭着腰卖弄着风騒一路下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姑娘,就是刚刚纠缠梁川的那两位。一脸的势利狠毒,偏偏还要装出一股亲热劲。

    “你们去招呼其他客人。”

    李成福等她过来,冷不丁往她下垂的屁股上抓住了一把,“黄妈妈,这姑娘们晚上都被你藏起来了?我兄弟来了,都不让她们出来伺候着,干嘛,留着生仔啊?”

    这老鸨被他抓得吃疼,眼里闪过厉色,不过转瞬即逝,收敛得很好。她又不能发作,还得强颜欢笑道:“我说郑大都头,你弄疼奴家了,有劲留着等下和小桃红床上使呀,往我身上招呼个什么劲!”

    这老婊子一看就不是好人,李成福故意为难他,看得梁川好不过瘾!

第二百三十二章风流快活

    “小桃红哪有你这般风骚,简直勾人魂啊,老子我吃惯了嫩草,这老咸菜的滋味偶尔尝尝,换换口味!”李成福故意要这老婊子难堪,说话不留余地,惹得薛詹二人跟着起哄。

    黄妈妈怒火中烧,可是又发作不得,得罪了这大胡子,赶明儿这楼就得封了,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脸上还是挤出那骚、媚的表情道:“都头你坏死了,我这半老徐娘有个甚滋味,金楼里年轻的姑娘多得是,看中哪个妈妈我帮你安排,保证晚上收拾得你服服贴贴的。”一只手捂着胸口那对老奶子,另一只手不住地与大胡子调情,经验果然老道,这种场子出来的早就不是人,而是经验老道的老油条了。

    众人还在期待李成福如何炮制这个老婊子,吕师爷干咳两声,“晚上是为三郎接风洗尘,你们干柴烈火自己弄间房去,别扫了大家的兴致,黄妈妈,房间安排好了吗?”

    黄妈妈如临大赦,“都怪这大胡子,早就安排好了,诸位爷楼上请,晚上安排了好节目,保准诸位满意!”说完黄妈妈领着众人,扭着腰肢往楼上走去,李成福随在后面,一双大手猛地伸出,朝那微微下垂的肥、臀上狠狠拍了一下,这一下清翠响亮,黄妈妈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头都没回,心里憋着一股气,愣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上楼。

    这女人好强的定力好深的城府,梁川看了都觉得大胡子今晚是不是吃错药了,这老婊子明摆着示弱了,大胡子还这么不依不扰地,莫不是两个人有什么过节?

    二楼正厅,再一次刷新梁川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他本以为金樽酒楼的天字号房已经极尽奢华,相比这个销金窟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正厅里的家具清一色的小叶紫檀,紫檀上泛着陈年的老料油光,点点金星点缀着水波木纹。桌上的摆放着精致的小菜,馨香脆美,果术翅羹,蒸炒煎炸各种颜色明艳相交,定是大厨费了一番功夫。盛装着菜肴的是青花瓷器,世人只知元青花,而不知宋青花更是绝世。墙上绫罗纱帐珠帘锦幕,将整个厅房的气氛装扮得旖旎缠绵,飘飘然让人浑然忘我,沉醉其中。

    梁川看着这屋子的装饰,光这一房的红木瓷器,随便一样流传到后世都是国之重宝,说青楼是红粉屋销金窟一点不为过,此情此景将梁川都看呆了。两个商人一看梁川到了这房间就有点失态,微微有些失意,这场面都没见过?说他是王爷的什么人,有没有搞错,王爷什么身份,这场面就控制不住了?

    四人坐座,黄妈妈拍了拍手,大厅偏门里走出来五个漂亮姑娘,李成福原来已经搂着一个小桃红了,另一边又坐过去了一个,左右开弓坐享成人之美。这四个姑娘一看姿色就比楼下的高出不少,无一例外都是大胸脯大白腿细腰肢,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幽香,不似香水,又有点强烈,梁川闻过后世的香水,相比之下,这种就有股子劣质的感

    觉。

    接着又有几个侍婢端着酒壶从偏门进来,给每个人斟了满满一杯,梁川看了一下,酒色橙黄清亮,酒香馥郁芬芳,还没入口,梁川的喉头就开始耸动了。

    “诸位,今日吕师爷交待了,务必用最好的姑娘酒菜招待诸位,这酒是十三年窖藏的状元红,这四位姑娘是咱金楼最红的姑娘,今天奴家舍了身家陪君子,不醉不归!”黄妈妈很会煽动气氛,不愧是风月老手,原来安静的气氛一下子被挑动起来,五个人相视一笑,吕师爷率先发话:“诸位莫辜负了这十三年的状元红,同饮此杯!”

    “干——!”众人纷纷举杯,梁川看到这酒眼睛早就亮了,旁边坐着一个漂亮姑娘在他眼也没有这酒来得吸引人啊。

    酒味甘香醇厚,酒水在炭炉上微温之后,既不过热,也不发寒,酒中杂质蒸腾殆尽,口感温和柔顺,虽临夏暑,可是酒一入腹丝毫无腥燥之感,让人通体舒服,端的是好酒!只可惜这酒的酿造工艺还不够成熟,酒的度数还是很低。

    梁川的酒鬼相被几个人尽收眼底,两个商人今天得吕师爷吩咐,要灌死这小子,这下好了,既然是酒鬼就不怕这个小子不喝酒,酒后吐真言,等他喝得不省人事,再来慢慢地套他的话!

    “姑娘们,伺候诸位爷吃菜下酒啊,还愣着干嘛!”黄妈妈很会按排节奏,这种场合就是不能气氛冷下来。

    五个姑娘纤纤素手拿起筷子,正准备夹菜,吕师爷说道:“唉,不急不急。”朝薛詹两个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动手开始敬酒,一会吃饱了,还喝个屁酒?

    姓詹的看到吕师爷授意,立马殷勤地端起酒杯,先向梁川行了个揖道:“三郎年少有为,兴化灯会大放光彩,我等早就想托郑都头引荐,只可惜总不得时宜,今日得吕师爷安排,终于可以促膝长谈,鄙人詹之荣,先饮此杯,三郎随意。”

    一般上档次的酒桌,随意的意思就是我干了,你也得干了。梁川心领神会,也站起来端起酒杯道:“不敢不敢,我就是一耕田的,没见过世面,也不怕员外师爷笑话,我干啦!”说完,头一仰,满满一杯状元红一饮而尽。

    “三郎好酒量!”李成福难得那大手意犹未尽地从小桃红的胸前抽出来,看着梁川痛快地干了,鼓起掌来,几个姑娘也是酒国老手,这场合就要跟着鼓掌,“奶奶的,上次好好的一个都头你给推了,上次要是都头成了,现在就与老哥平起平坐了,兄弟都在金樽金楼备好酒菜姑娘等着替你庆贺,你问问小桃红是不是给糟蹋了!”

    “老郑你好小的心眼,这事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念念不忘,好了小弟自罚一杯,就当赔罪了!”梁川一仰头又是一杯。

    六个陪酒的姑娘又是一阵掌声,嘴里爆出阵阵喝彩。

    梁川坐下来,旁边的姑娘很熟

    练地夹了一只水晶虾仁递到梁川嘴边,樱桃小嘴还发出‘啊’的诱人声音,梁川色眯眯地与姑娘四目相对,任由这个姑娘把虾肉送到自己嘴里,“好吃!”梁川饿了一下午,晚饭都还没吃,眼下终于有美食了,喝酒前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要醉就快了。

    “好吃官人可要多吃点。”这姑娘还很体已,拿出自己的手绢帮梁川擦了擦嘴角。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梁川细眼微眯,带着一股子笑意问道。

    “官人叫奴家小玉蝶便可。”

    “好好,玉蝶夹的我都吃!”梁川故意表现出一脸的痴相,配合着这青楼姑娘,有求必应。原来一本正经的梁川,三杯酒下肚后,一只手开始不由自主,慢慢地摸上玉蝶的腰肢。

    姓薛的趁热打铁,也端起一杯酒来敬梁川。梁川一看这是恶霸薛庆的老子,有其父必有其子,薛庆坏得流脓,想必这老子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鄙人薛桂,犬子此前冲撞过三郎,回家说与我后,被我一顿训斥,犬子不学无术实在是鄙人不教之过,现在本人自罚一杯,三郎勿怪!”

    你教的好儿子,原来打算你不教育我替你教育,后来要是薛庆那小子还阴魂不散,梁川都想出手好好教育下一下他,只可惜后来完全没了动静,有点小遗憾。

    “薛大官人见外了,薛公子与我不打不相识,这也算缘份一场,来咱们干一杯!”

    吕师爷是今天这场酒宴的组织者,结果来了青楼,既不玩女人也不喝酒,只是与梁川互敬一杯后,就毫无动静,坐在主宾席上笑吟吟地看着梁川,不停地指使着两个奸商猛灌梁川的酒。李成福两只手完全闲不下来,一手搂着姑娘,一手摸着小桃红的粉腻,都空不出手来端酒杯,只能由陪酒的姑娘代劳,粗人就是粗人,两杯黄汤下肚,越来越忘乎所以。

    黄妈妈在旁边看得真切,今天这场酒的主角竟然是这个名不经传的毛头小子,也没有什么特别嘛,三五杯酒就原形毕露了,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哪有年少不纵情声色的,那还是个正常的少年郎吗。

    “张公子英俊不凡,黄妈妈今儿个招待不周,以后可要常来啊,让妈妈给你好好安排一下!今天借吕师爷的酒,妈妈敬你一杯!”黄妈妈也不含糊,喝酒豪爽,梁川还没说话,自己一杯酒就干了。

    “好好好。”梁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自己也先干了,再接着说道:“只可惜我没钱,下次来蹭妈妈的酒和姑娘,黄妈妈你不会赶我走吧。。”梁川还有心思调侃这个老鸨。

    臭不要脸的,喝花酒不给钱,难道谈感情吗,老娘是做皮肉生意的,今天是看在吕师爷几位爷的面子上,不怕你没钱,下次你敢来嫖霸王妓,老娘要你的命!

第二百三十三章风流快活(下)

    十年以上的陈年的高档黄酒,更别论这千金难求的状元红,哪怕不喝放一杯在桌前,馥郁酒香便能让心旷神怡。后世的酿酒工艺如此成熟这酒精也才十四左右,现在的黄酒这度数跟进口啤酒差不多。

    前朝名相寇准的酒量就特别的大,据说可以和人拼酒连拼好几天,这酒精度要是和后世一样,不要说几天,几个小时都能酒精中毒送医抢救了。足见现在酿酒工艺还不是十分的完美。

    詹之荣与薛桂两个人原来按吕师爷的吩咐一心就是来灌梁川酒的,结果两个人一人一杯,梁川来者不拒,你来我往,梁川是以话下酒,唠半天嗑,然后一杯酒至少骗詹薛两人数杯,虽然是以一敌二,数十杯下肚还是面不改色,梁川还饶有兴趣开始挑逗起了旁边的小玉蝶,一双大手在玉蝶的腰窝。

    就这点酒想灌醉老子,以前喝的可都是五十三度的酱香白酒啊,喝嗨了梁川一个人都能灌下去将近两斤,现在拿这种度数跟啤酒差不多的黄酒就想撂倒自己?现在的身体比前世好了万倍,喝水跟喝水似的,喝想死老子?还没睡醒吧。

    梁川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早就在前世练得如火纯青,梁川碰到詹黄这两种人就与他们聊生意上的事,聊当年创业如何之艰辛,中途守成如何之艰险。几杯马尿下肚,两个人酒量也还行,可是敌不住梁川的无底洞,喝得有点上头,脑袋就开始犯迷糊,脑袋一不清醒,胡话也就开始信口拈来了。与梁川是各种称兄道弟,眼泪鼻涕各种掏心掏肺的,几个姑娘看得都有点蒙了,这哪里是个雏啊,不是酒国里泡出来,谁有这水酒量和手段,詹黄也算是这里的常客,喝成这副落魄的德性,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成福忙着被两只小狐狸伺候着,被灌得迷迷糊糊的,让他来与梁川拼酒他也不肯,力气都拼光了,醉得跟烂泥似的,岂不是便宜了这两个騒蹄子,等会还要留着力气好好炮制她们呢。

    至于吕师爷,一把年纪了,本来酒量就很一般,两个叫来助酒的酒桶都被收拾了,总不能自己拖着一把老骨头上场吧。

    黄妈妈与李成福不和,不得不倚仗吕师爷这棵大树,吕师爷的意图很明显,瞎子都能看出来了,撺掇着陪酒的几个姑娘,趁着詹薛两个人缓劲的空档,就是她们表现的时候了。三个姑娘捋起袖子,梁川一看这架式,哟荷,这是要玩命啊。

    梁川笑道:“黄妈妈,这光喝酒也没人唱个曲跳个舞什么的助助兴,多没意思啊。”

    詹之荣喝得有点糊涂了,忘了自己是吕师爷请来的帮手,这会还帮着梁川叫唤着:“就是啊,平常那些个吹吹打打的姑娘都哪去了,大爷不喜欢这套玩意,你个老娘们就天天就咿咿呀呀唱个没完没了的,现在三郎兄弟想听你们姑娘唱曲子,还不麻利地!”

    黄妈妈脸上乐开了花,你们点的花样越多回来这钱就越多,老娘怕你不成,两手一拍,手持琵琶琴瑟的几个姑娘又从偏门走出来,这些姑娘一看就是专门吹拉弹唱的,姿色就差了好多,比之陪酒的这几个姑娘,逊色多少了。

    咦,那个唱歌很不错

    的沈玉贞怎么不见人影,之前路过金楼的时候,这姑娘还站在二楼幽怨地看着自己呢,今天好不容易来一趟高消费,不一起出来热闹热闹。

    “梁官人不知喜欢听什么曲目,我这些姑娘样样拿手。”黄妈妈笑道。

    “曲子倒是没有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吹萧,你们这哪个姑娘吹萧哪手的!”

    梁川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黄妈妈,黄妈妈没想到这个梁川穿得也算仪表堂堂,怎么说起来话来这么下流,扭着老得下垂的屁股走到梁川背后,手里的绢帕抚了一下梁川,调笑道:“哟,公子这萧吹起来可不太雅啊,要不我给你安排个姑娘,你们私底下切磋一下?”

    李成福撩騒了那小桃红一个晚上,小桃红俏脸早已绯红,身子被李成福撩得火热,异样地扭着自己的躯体。李成福满脸狞笑道:“梁川兄弟喜欢品萧,老郑我也很喜欢,而且我就喜欢老女人给老子品,黄妈妈要不你帮我吹一吹?”

    李成福现在喝得也有点多,这大老粗成心想这老婊子难堪,万一真把他那根黑乎乎的烧火棍掏出来,那不是扫了大家的雅兴。梁川急忙转移话题道:“老郑你个大老粗也懂得萧,算了,我也不为难这些漂亮妹妹,你们就随便唱一曲吧。”

    几个歌姬还担心这些衣冠禽兽真要的要让他们当众‘品萧’,心下还有点戚戚,梁川一句话他们如得大赦,一个个卖力地吹拉起来。

    “步帐摇红绮。晓月堕,沈烟砌。缓板香檀,唱彻伊家新制。怨入眉头,敛黛峰横翠。芭蕉寒,雨声碎。镜华翳。闲照孤鸾戏。思量去时容易。钿盒瑶钗,至今冷落轻弃。望极蓝桥,但暮云千里。几重山,几重水。”

    这些青楼歌姬唱的歌词婉约哀怨,词是好词极尽唯美,曲是好曲婉转缠绵,可是这好好的顿酒唱得这要死要活的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大家是来寻开心的,不是来听你们诉苦倒惨的,难怪这些爆发户怨气会这么大,喝得好好的酒,被他们又哭又闹地一折腾,谁还喝得下去。

    歌姬们一开始唱,吕师爷倒是眯着眼一副享受的神情,詹黄郑三人,只能听个大概,歌词什么内容他们听得不明就里,没办法,只能再喝酒了,又是一轮杯来盏往觥筹交错,陪酒的几个女人也是挺卖力,跟梁川喝了一人十几杯酒。原本白晰的小脸一会就泛红,像红透的苹果,看来她们虽然长期浸在酒国里,可是毕竟体内喝酒的基因不多,对酒精的耐受能力还是不高,酒量嘛,也就一般了。

    小玉蝶是知道自己这几个姐妹的酒量,詹薛这两个老板的酒量她是有所耳闻,梁川一圈下来,喝得詹薛两个人面色发白,再喝下去肯定会吐,三个姐除了伺候李成福的,也喝得小脸通红,自己倒是一口没喝,黄妈妈对自己使了一个脸色,这酒喝不下硬着头皮也得灌了。

    “公子您是做什么的,怎么酒量这么好,我这些姐妹都要求饶了。”小玉蝶给梁川夹了一口菜,让他压压酒意。

    梁川的手不像一开始那般规矩了,原来还能好好地放在两腿上,现在在小玉蝶身上专挑那些敏感而刺激的地方,摸得小玉蝶

    是邪火难忍。

    “你猜本公子是干嘛?”

    “我猜公子是谁家的少爷,要么就是哪个大人家的衙内。”小玉蝶的声音柔媚如丝,被梁川挑逗着,散发着一股诱惑,梁川身形健硕,身上充满了阳刚之气,自己在他身上蹭了几回,浑身都是结实的健子肉,一股子诱人的雄性气息,加之穿得潇洒不凡,这些姑娘要说挑一个上床,宁愿是梁川也不希望是其几个人。

    “都不是,玉蝶我可要罚你三杯!”梁川端起一杯酒就要和小玉蝶和交杯酒,小玉蝶不敢不从,一杯接一杯,一下子饮了三杯状元红,体内的燥火更旺盛。

    “公子你好坏,奴家已经罚了三杯了,你还不说你是干嘛的吗?”

    梁川明眸狡黠,看着玉蝶说道:“本公子是耕田的滴!”

    玉蝶看着梁川的眼睛亮晶晶地,本来还期待他要说出什么惊天的大背景,扑哧一笑,小手拍打着梁川的胸膛,“公子你坏死了,还骗奴家,公子你这酒量这手技,撩拨两下就让人欲仙欲死,我们姐妹在金楼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碰到,您要说您是耕田的滴,那我就还是黄花大闺女啦!”

    “唉,我这么纯洁的人,你们怎么不相信呢?”梁川的手已经摸上了小玉蝶的胸脯,还差一步,就能捕获两只小兔。

    李成福听得梁川在调戏小玉蝶,逗得他哈哈大笑,“梁川兄弟你那手法比老郑我的还老练,你这是当我们三个人都是瞎子呢,吕师爷不好这口,我们三个人可是门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比我们还常来的这金楼!”

    梁川想笑又不敢笑,一本正经地说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我本凤山躬耕一农夫,每天朝夕只与彩霞为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想来这种风月场所,也得有钱啊!”

    梁川拿起一根筷子“你们唱得不够开放,今天我教你们一个,”说完对着酒杯轻轻地敲起一个小调,“听我唱过十八、摸。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伸手摸姐冒毛湾,分散外面冒中宽。。”梁川边唱边挑逗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自己大腿上的小玉蝶,惹得她痴笑连连。

    梁川唱的不是词牌,只是一个朗朗上口的歌谣小调,众人只当小曲,谁知这调调到后面越来越下流,直入流氓境界。青楼这地方,大家就是来玩女人寻乐子的,梁川一唱,大家跟着爆出阵阵喝彩,几个姑娘也不害臊,比这更壮怀激烈炮火连天的场面都经历过不少了,还要装纯吗。

    “哼,无耻之尤!想不到你是这副嘴脸!”梁川还在自嘲,偏门后突然传来一声轻蔑的讥讽之声。梁川听得真切,吕师爷李成福也还算清醒,两个人四目相对,这他娘的是谁骂谁呢?

    李成福手从小桃红的私密之处掏伸回来,对着桌子就是重重一拍:“黄妈妈,让你的人滚出来,这是骂谁呢,有种当着老子的面来骂!”

    黄妈妈吓得花容失色,赶忙跑到偏门后,“我滴姑奶奶哟!你一时口误,快出来给诸位爷赔不是。”

第二百三十四章笑傲江湖

    “好一句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原来我以为你也倒真是性情中人,谦谦君君,可是今天看来我看你就是一个无胆匪类,沽名钓誉的登徒浪子而已!”

    黄妈妈哭天抢地拉出一个姑娘,这个姑娘止不住地就是破口大骂,不过这个骂声好像有点不合时宜,这是青楼啊,就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哪个正人君子会来青楼谈孔孟之道,来青楼的肯定是来风流来的,谁来青楼谈情说爱的,姑娘同意,黄妈妈也不不同意啊。

    众人一看,噫,这不是这金楼的金凤凰,摇钱树头牌花魁沈玉贞吗,这个女人可是有脾气,传闻卖艺不卖身,黄妈妈这只老狐狸把她藏得严严实实,赚了不少钱,还成天拿她的才艺来当噱头,上次上元灯会,沈玉贞在灯会的表现真的是让人惊艳,众人有幸一睹她的盛世美颜,那天籁般的歌喉,还是亏宋知县的福,花了不少银子差人来请,黄妈妈才同意。

    沈玉贞满脸怒容地从偏门走出来,原本就是一位可人儿,今天穿着一身薄纱披巾将玲珑的身材暴露一览无余,一块裹胸更显妖娆,长裙薄纱拖在地上,款款走来,如梦似幻。梁川看得眼睛都有点直了,美得不可方物,头牌就是头牌,比起玉蝶桃红这些庸脂俗粉就是不一样。人是美人,脸上再加上三分怒容,更显得英气逼人,掩盖掉了那份娇羞忸怩之态。

    “哟,沈姑娘,黄妈妈今天直舍得让你这金楼的花魁出来接客,下午我问你,你不是说沈姑娘身体有恙,不方便吗?这不是好好的,黄妈妈你这可不对啊!”吕师爷一个晚上没有动静,他也一把年纪了,更知道爱惜身子,对于床闱之好也不甚追求,他更喜欢的是精神方面的享受,比如跟这种美人谈谈风月,而无关情爱。

    “可不是嘛,这死丫头在床上捂了一天汗了,大概是晚上发出来了,下床走动走动,这是抽的什么风,你们瞧,病还没好,说的胡话哩!”今天在场的可都是有钱的主,随便得罪一个都会给金楼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黄妈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使劲地朝这个头牌使眼色,期望这个姑娘可赶紧闭上嘴吧,别给她添乱了。

    沈玉贞的话明显是冲着梁川来的,可是梁川不为所动,那大手还是上下其手搞得小玉蝶娇、喘连连,嘴里堪堪道:“沈姑娘,尝尝这状元红,一杯下肚百病全消!”

    沈玉贞看着这个无耻之徒当着自己的面竟然还能与青楼的姐妹玩得如此放肆,气得青筋暴起胸膛不住地起伏。小玉蝶也真是的,原来自己摸她反应平平,这沈玉贞一出场,不知是要故意激她还是怎么的,反应骤然加剧,梁川都被搞得有点心猿意马。

    “不必了!”沈玉贞冷哼一声,就像从鼻孔里出的气一般,十指成拳,紧紧地攥着衣角,愤怒令她微微有些颤抖。

    她无数地幻想着离开这个人间地狱,数不清的男人曾进入过她的视线,可是无一例外,都让她否定了,直到碰到了梁川,她觉得梁川是那么的特殊,那么的不一样,他没有其他那些臭男人看着自己色欲熏心的那种丑态,甚至连自己发涵去邀请他来做客时,他都畏如蛇蝎。他能打死猛虎,也能吟出让人沉醉的诗篇,这是上天派下来拯救她的英雄吗。

    可是这个‘英雄’的真面目让她太失望了,他和其他声色之徒有什么区别,美色当前还是原形毕露,甚至当着自己的面,他的手还在龌龊地。。自己竟然曾经把希望寄托在这么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身上,不可否认晚上的他,是她曾见过的最风流最迷人的一次,可越是这样这外表下的灵魂,更让她觉得肮脏。

    “沈姑娘既然身体无恙,晚上三郎也在,你们上元灯会各自一曲神话,现已成佳话,佳偶天成,难得今天能再次相聚,何不让这天籁再现人间,我等诸位也能一饱耳福!”吕师爷饶是自认见多识广,走遍半个神州,可也是第一次听闻此曲,灯会人多嘴杂,听得不甚清楚,这次在金楼里,就可以好好享受一番了。

    “吕师爷一片盛情,只可惜我忘了那曲子如何唱了!”沈玉贞冷若冰霜,直接拒绝了吕师爷。

    这一下可恼了詹薛二人,这两个人是吕师爷叫来助场的,在县里面也是靠着吕师爷的关系才混得风生水起,自己的后台被一个青楼烟花女子如此驳面,士可忍,他们这些小人不能忍!

    薛桂酒意上涌,疯劲上来指着沈玉贞骂道:“臭。。娘。。们,你。。以为。。你是谁啊,大爷们。。来。。来这金楼是来快活的,不是花钱。。来。。来看你的脸色的,你耍横给谁。。看呢,再不唱,爷拆了你们这鸡窝!”

    沈玉贞傲然而立,脸上没有丝毫怯意,就是不为所动。黄妈妈都快急死了,那老脸都快挤成一团了,给沈玉贞使劲地求饶,让她放下架子,再傲下去,可就真完全了。沈玉贞已心如死灰,自己心心念念的救命稻草也是如此不堪,这日子可还有什么盼头?

    薛桂怒不可遏,主要还是替吕师爷挣面子。詹之荣见势也要发作,郑福成巴不得事情闹大,冷眼旁观。其他唱曲的歌姬自沈玉贞出来以后就主动撤场了,沈玉贞歌喉动人,有她在就没有其他发挥的余地。

    小桃红玉蝶等其他几个姑娘,晚上虽然喝了不少,可是头脑还是清醒的。难得见有人寻沈玉贞的麻烦,以往任何男人见了这騒蹄子两只脚就迈不动,直接拜倒在姓沈的裙下。多少男人被迷得死去活来,真金白银花了无数,可是最后连人家的毛都没有挨到,这男人啊就是贱!她们不服气,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同样沦落风尘,她们就要受尽皮肉之苦,而沈玉贞完壁之身却还能得到万人宠爱!嫉妒仇恨让她们心里极度渴望看到沈玉贞能受到跟她们一样的屈辱,一个个眨巴着眼睛,盼着这个薛大员外如何治治这个姓沈的。

    晚上这姑娘莫名其妙地,自己没招她惹她怎么火气又这么大,这姑娘在这种虎狼之地,这脾气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小,这迟早要吃大亏的呀。薛桂这个要在吕师爷面前表现,沈玉贞情况不妙,哎,还是要自己来英雄救美啊。

    梁川将手从小玉蝶身上抽回,让她坐回原位,然后正了正自己身上的衣物,从容地站起来,走到薛桂边上,将薛桂按回座位上,说道:“前几日有位贵人到我家中问我,他说他听到一首相当好听的曲子,现已在汴京广为流传,问我知不知道。”

    大家一听到敏感词汇,那酒意瞬间化为尿意,惊出一身冷汗,晚上又是灌

    酒又是姑娘的,不就是为了从梁川嘴里套出关于这个贵人的话嘛,现在终于切入正题了。

    沈玉贞眉头微皱,梁川说的什么她怎么听不懂,不过她看得懂,梁川一句话薛桂詹之荣包括吕师爷的神情都微微一变,收敛了许多。

    “我也没说什么,就说这歌兴化一个姑娘唱的,唱的还不错,这个姑娘几次差人到我府上与我切磋词曲。贵人说想一睹佳人风采,我唱曲子是不行了,嗓子吆喝两声还行,唱给贵人听那是污了贵人的金耳,没办法我只能来找沈姑娘了。”

    说完梁川转身看向沈玉贞,这个角度正好背对着所有人,梁川不经意地做了一个鬼脸,又朝沈玉贞放了一个电。

    沈玉贞气得银牙猛锉,恨不得吞了这个浪子。

    几个人此时正竖着耳朵听梁川讲这个贵人的事,多了解一分,日后投其所好,不致于病急乱投医。

    “贵人最后说,什么时候要见见这个姑娘,他也很喜欢唱曲。”梁川笑道。

    吕师爷问道:“这贵人没说什么其他的了吗?”

    梁川更不答话,自顾自说道:“我今日正好又偶得一曲,正值今日高朋满座,诸位不妨替我品鉴品鉴,沈姑娘你多次上门求歌,想必也是为了这曲子,你且听听,这一曲新词如何?”

    几个人都知道梁川会唱曲子,他不让姑娘唱,倒自己要唱,唱就唱吧,这小子现在可得罪不起呀。

    “沈姑娘可否借琴与我。。”

    沈玉贞不知道梁川在讲的什么,但是她明白,梁川是在帮自己解围,无奈还是拿来自己的胡琴,递与梁川。

    “谢谢。”梁川抚摸胡琴,晚上酒意微酣尽兴不已,冷眼旁边人间百态冷暖情仇,自己做作做为无人理会人,众人竭力阿谀一个莫须有高不可及的人,这青楼里勾心斗角尔愚我诈心机似海,到头来唯独这个沈玉贞,出淤泥而不染。梁川既是想放声大哭又想放声大笑,笑这些势利之徒有眼无珠,笑心机之辈趋炎附势,万千感慨涌到心头让他热血激荡不已,手摸着那把胡琴,是的就是它了。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啦---啦---”

    初见他龌龊不堪,再见他一琴在手,整个江湖好像都入不了这个弹琴人的法眼,略显粗糙的嗓音让曲中的沧桑犹如过眼云烟般明朗起来来。梁川只晚是翻唱着别人的歌,可是他不知他的歌带给精通音律的沈玉贞多大惊喜,这个曲子“宫、商、角、徵、羽”的五音排序,演化成旋律起伏、朗朗上口的小调,再配上豪情满怀、气盖云天的歌词,一种身在高处、心却坦然的强大气场扑面而来,若说梁川是肖小登徒浪子,他唱得出这种歌吗。。。

第二百三十五章一场交易

    “我愿与公子先签一个卖身契,待公子将我除了乐籍之后,公子将这卖身契拿出来,不愁我不肯就范,任由公子告到何处都是稳操胜券。契约一成我的生杀大权都任由公子,彻底是公子的禁脔,这样公子可否放心?”沈玉贞这是疯了吗,如此疯狂的条件她都肯答应。

    梁川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可怜女人,他思索了一遍又一遍,这会是一个阴谋吗,应该不会,是阴谋的话为什么要找自己,找别人更容易上钩,自己也就如她所说的,根本不图她本点东西,就算是自己吃亏了,被她骗了过去,也没有损失嘛,顶多得罪了黄妈妈,黄妈妈要记恨也是恨这个吃里扒外无情无义的女人,自己被女色所迷,跳入坑里也是情有可原。

    还得一千年以后,女人才翻身作主人,顶上半边天,受到民法刑法婚姻法的保护。在这个时代,人治大于法治,猪笼还存在一天,女权就是扯淡。女子无才便是德,普通良家的女人都得沦为男人的附庸,更何况这上青楼里的风尘女子。等待沈玉贞的,将来也是无尽接客的日子,被男人玩烂之后,被赶出青楼,最后凄凉地死在街头。要么哪个男人看上了她,帮他赎身,娶回家做妾,人老珠黄以后,日子也未必好过,就像红楼里的赵姨娘。男人也许现在会在乎她的容颜,可是岁月凋零以后,还剩得下白月光吗,恐怕只有蚊子血了。

    就像沈玉贞所说的,在自己家中做一个奴婢,可能还是好运的。至少自己心软,特别是对漂亮的姑娘,心特别的软,哪天她有了好的归宿,自己还会成人之美。

    “你这样做不会后悔?”

    “如果我再继续留在这里,那我才会后悔!”

    “你先起来吧,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因为我不不确定你这样做的意图,但是换在你的角度,我也希望能逃离这里。”

    沈玉贞站了起来,晚上他能说出这番话,得冒着多大的勇气。要是碰到势利之徒,出门她的如意算盘和盘托出,一顿毒打还是轻的,她的钱会被逼问出来,身子会被破掉,会被逼着出、台接客,还想着赎身,能活着都是好事了。金楼的头牌?呵,还不是老鸨眼中的赚钱的工具,换一个人,让她来当这头牌,银子照样花花地流进来,没有永远的美人,只有永远赚钱的人。

    沈玉贞跑到床边,俯身趴在地上,将头探到床底摸索着什么,不多时,从床梁下摸出了一把黄澄澄的铜钥匙,满心欢喜地递交给梁川。

    “我这一辈子身子都不是自己的,打从我开始卖艺那天起,客官的打赏除了交给黄妈妈的,每一分钱我都存了下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把我自己买下来,嗯,就是赎身,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而且我的身价也没有前几年那般吃香了,黄妈妈早看我不顺眼,现在赎身正是最佳的时机。”

    梁川接过钥匙,问道:“这是?”

    “你拿着这把钥匙去桑树

    巷,里面有一间屋子锁着一把大铜锁,门上写着一个沈字的那间,便是我们沈家的老宅。”

    “桑树巷?”这个地名怎么有点熟啊,“难道是令狐川大夫住的那个桑树巷?”

    沈玉贞有些意外,“你也认识令狐先生吗?”

    “这么说没错了,你说的桑树巷和我知道的桑树巷应该是同一个地方,你们家原来住在那里啊,我去过两次,难怪都空无人烟。”

    沈玉贞想起了一些往事,那是儿时的记忆,记忆里有父亲有母亲,可惜后来都没有了,连房子也没有了。

    “令狐先生还好吗?”

    “你跟他很熟吗?我家里人生病了,请他来治,第二次去寻他的时候,他的家里竟然空了,像几十年没住过人一样,我以为见鬼了,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梁川说着当时的经过,就像自己的着遇一样,现在还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沈玉贞微微一笑道:“自打我记事后就见到令狐先生,他与他的小师妹我小的时候是那般模样,我长大了回去老宅祭奠时见到他们还是那个模样,问他们,他们说师傅不许他们回山。”

    梁川想起了令狐川的话:“对对对,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现在他们那个药铺里已经人去楼空了,就像空置了百年一样。”

    沈玉贞说:“不瞒你说,上一个我求他帮我赎身的就是令狐先生!”

    “竟然是他?那他没有答应吗?”梁川对令狐川的人格心术是打心眼里佩服的,不论是他的颜值,他的武艺,还是他的医术,他的仁心,样样都是神仙一般的手段,菩萨一般的心肠,而且最神秘的是他的身份。按理说他这么关心女性,对沈玉贞的要求应不会拒绝才是。

    “令狐先生对我说,救我的不是他,让我再等等有缘人,有缘人什么都不是,什么也不要,但是会救我脱离苦海!你既然也能碰到令狐先生,我相信这就是注定的,你就是他说的那个人!”沈玉贞嫣然一笑,笑得有点像一个小孩子。

    “令狐大夫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茬子事?”梁川急问道。

    “三年前吧。三年前我们楼里的姐妹生病了,找了许多大夫治不好,我就寻人去桑树巷找令狐先生,令狐先生的医者仁心,我就试着求他,然后他就跟我说了那番话。”

    梁川心里那个震惊啊,三年前三年前,梁川呆若木鸡,嘴里喃喃道。令狐川说与沈玉贞的那句有缘人什么都不是,或是沈玉贞自己都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梁川一听就懂。令狐川曾经给他算过一卦,说他命里五行缺五行,就是什么都不是,难道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吗?梁川看过推、背图,历史的洪流会奔向何方已是注定的,只是连他这洪流中的小水滴也是注定的吗?还是令狐大夫鬼神之术,真的能断言?

    “公子你没事吧?”沈玉贞看梁川说到令狐川

    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心事重重的样子,几次见面梁川再险的环境都是笑脸盈盈地,没想到现在会如此严肃。

    梁川从思绪中回来,如果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又或者说天意安排自己一定会碰到这个姓沈的,那自己今天还真的非救她不可了,冥冥这中自有定数,安排如此,岂不知大道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人定胜天是无知者才会说的蠢话。

    “你不怕将我钱拿了走人,丢下你不管死活了吗?”

    “你说出这番话。。还要我回答什么吗?”

    两个人相视默立良久,久久相对无言。

    “公子。。?”

    “我没事,这事我答应了。”沈玉贞惊喜不已,身体高兴得有点颤抖,就像一只欢乐的喜鹊,欢乐得差点跳起来,情不自禁,竟然紧紧地抱住了梁川,双手搂着梁川的腰。

    整个世界好像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梁川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彼此的呼吸,房外的喧嚣声都被过滤过掉一样,安静得让人害怕。

    性福来得如突然,梁川的手拘束得竟然无所适从!举着尴尬,放下摸到沈玉贞更尴尬,现在不是趁人之危吃人豆腐的时候,虽然沈玉贞是自己投怀送抱的。。

    “沈姑娘,过分了啊!”梁川讪讪地笑道。

    沈玉贞不仅抱得更紧了,竟然还天真地仰起头,朝梁川倾城一笑!

    妖孽啊,这是福是祸啊,艺娘要是知道自己逛青楼,然后还花钱帮窑姐赎身,会不会让自己跪搓衣板。

    良久,沈玉贞才松开梁川,梁川忽然看到,沈玉贞眼角不经意地有几滴泪珠。。

    “我存的赎身私房钱都在我们沈家老宅的灶膛里,面里应该有几千两银子,多少我没算过,灶膛应该是快满了,男人们都不会下厨房,所以他们永远不会发现我的藏钱的地方。现在我的身价应该不用这么多,一千多两银子可能都用不到,你与黄妈妈杀一杀价格,应该还能剩下不少钱,剩下的就权当是我的生活费吧。”

    多。。多少?几千两,梁川的喉咙像鱼刺卡住一样,吞咽不得,口干舌燥也不出话来?这个青楼姑娘竟然自己藏的私房钱就藏了几千两银子?妈的,自己拼了命差点死在大蜚山上也才带回来几百两黄金,换算成银子就是几千两银子,大蜚山的一个山贼窝打劫到了的钱,还不如这一个坐、台的别人给的小费?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难怪说金楼里太子进太监出,这坐、台比打劫钱来得还快,还多,做个屁的山贼,改行拉皮、条吧。

    有机会老子一定要开个妓院,梁川在心底默默地发誓,不搞个青楼来赚钱,都对不起自己这一身的才艺!

    “行了,钱在哪里你也交待了,现在开始写卖身契吧!”梁川看了一眼沈玉贞,别以为你抱了我,我就沦陷了,这还是一笑交易!

第二百三十六章上门泼粪

    梁川从沈玉贞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黄妈妈守在房门前,脸上别提多难看,沈玉贞曾几何时让男人进过她的闺房,今天哪怕没有过夜,这几十双眼睛瞧着,金楼里又人多嘴杂,现在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这些日子沈玉贞的招牌本来就没有以前响亮,以前众人是趋之若骛,今晚得罪了吕师爷,再把一个穷风流鬼叫进自己的屋子。。

    黄妈妈的眼睛里盯着梁川已经能喷出火来了,梁川一脸满足地走了出来,整了整自己胸前的衣服,提了提裤子,手摸了一下怀里的卖身契,一脸的满足。可是看在黄妈妈眼里,这小子分明就是办完事吃干抹净,裤子还要等到出来再提,简直欺人太甚,老娘要是不好好整治你,这金楼就算白开了!

    从金楼里出来,月已上柳稍头。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的,金楼门口的脚夫有抬轿有赶车,大多赖以这些酒客夜归为营生。梁川叫了辆马车,去凤山竟然收两百文钱,这当来金楼的都是凯子啊,宰得真狠。

    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晚回家过,上一次还是家被烧了,去大蜚山报仇去的。自己今天是去公干的,哦对了,自己一套衣服在金樽酒楼,还得过去拿一下,穿着这一身绸袍回去,艺娘他们又该多想了。

    回到凤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夜里的山风吹得浑身冷溲溲的,家中大门紧闭,梁川心里大叫不妙,大家都睡了,这会叫谁开门?梁川试着将门轻轻一推,竟然开了!还是艺娘最懂自己,知道给自己留个门。

    梁川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里,谁知一进门刚把门闩上,背后就响起了一阵故意为之的咳嗽声,糟了!梁川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艺娘,这么晚了还没睡,明显就是等着自己呢,这是关门打狗呢,还是有备而来?

    “你还知道回来?”

    “哈,艺娘你还没睡啊,都这么晚了!”艺娘不是害怕自己会到处拈花惹草夜不归宿,她是担心自己的,枕边人不归来,她永远也睡不踏实。

    “你要是不好好说清楚晚上去哪里了,晚上你就别想上老娘的床,咦,你身上怎么这么香?还么还一股子酒气?这是什么?看来是我管得太松了,钱都放在你身上,你现在也学会攀比了,买这么好的衣服干嘛?”艺娘越看是越觉得不对劲,好啊,自己对他如此信任,小钗说得一点都不假,天下的男人都是一盘德性,改不了那喜欢偷腥的臭毛病,现在住上好房子,是不是老婆也想换一个了?

    “哎哎,娘子有话好好说,娘子饶命。。。!”艺娘怒气攻心,也懒得听他狡辩了,揪着耳朵就往房间里拖,今天不好好教训一下,改明儿该上房揭瓦了。

    叶小钗她们正躲在厢房里偷看,梁川狼狈不堪,笑得乐不可吱。就是她们给艺娘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艺娘好此单纯,哪

    里会往坏的地方去想。

    梁川跪在床头脸不红心不跳地编了一大通连他不信的鬼话,晚上是知县老爷请他去做客,那位东京来的王爷的也在,矮了自己的身份无所谓,可是要与王爷还有知县老爷同席,那穿得太寒酸是对人家的不尊重,对赵氏宗亲的不尊重,赶紧去换了身新衣服。晚上喝得有点多了,赵王爷天生异香,都窜到自己身上了云云。。

    梁川编到后面连自己都骗不过去了,还想哄得了艺娘。艺娘也不管,就使出撒手锏,哭!大半夜的哭起来就要人命了,梁川无奈,借着酒兴也使出了撒手锏。他轻轻地从艺娘的背后抱住她,然后嘴上说着那些温柔的情话,开始攻城战争前的准备工作。。

    夫妻间如果有什么不解决的茅盾,那就来一发,如果还不能解决,那就两发。。

    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第二天一阵嘈杂的叫嚷声将梁川与周公的神游中拉了回来,眼睛一睁,温柔的阳光散在床沿,让人的眼眼又想懒懒地闭上。

    “搞什么,一大早地就吵吵个不停。。”

    梁川随便扯了件衣服,睡眼惺忪地走到院子里,撩着自己的胸膛抓着痒,昨天的酒喝太多了,火气太旺,虽然昨天已经交过公粮,可是体内火气还是不小,手轻轻一挠,胸口满是抓痕。

    院子里所有人都躲在大门的背后,大门闩得严严实实地,“嘭嘭嘭”只听一阵剧烈的碰击声,有人在门外面狠狠地砸着大门!巨大的声响影响了学堂的正常进度,所有的孩子注意力很难集中在孟良臣那,一个个心怀惴惴地看着大门,就怕出事。

    梁川一看不对劲,蹭的一下就清醒了,整理好身上的衣物,跳回房间里取出自己的两柄大斧子,“你娘的,哪个不长眼的,大清早的坏了老子的清梦,还打上门来了!”

    “都给我闪开,你们关门干嘛,把门开了,老子要看看是谁,他娘的大清早来找不痛快!”梁川满脸杀气,自从大蜚山以后,还没有人敢主动来找他麻烦,隔壁三个村都被他打趴下了,他就不信还有脑子有坑的。

    “东家你醒了?你还是回屋吧,咱们房户关好,他们进不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杨秀胆子就比李二花大一点点,今天早上两个人出门去香樟树下看看村里面的人竹编扎得怎么样了,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一拨人杀气腾腾地往自已家里袭来,杨秀一看不对劲,回来就把门给插上了,梁川在睡觉也没敢吵醒他,心想这些人应该是路过的,东家也就昨天晚上回来得晚了一点。。该不会是昨天晚上惹了什么麻烦吧!

    大门外为首的一个青年声音叫骂得最凶:“缩头乌龟你给老子滚出来,窝在龟洞里算什么好鸟,你个贼鸟厮,想女人想疯了敢打老子女人的主意,住着个破宅子老子看你也就一坨大粪,想给老子的女人赎

    身,门都没有!再不出来老子一把点了你这龟窝!”

    啥!屋子里顿时炸开了锅,艺娘当场就哭了,也不看现在情况紧急,哭道:“好哇,你昨天晚上说的都是骗我的,你竟然去逛窑子!还要给窑姐赎身,三哥你究竟中了什么邪,以前好好地咱们日子本本分分,现在你有钱了,怎么净做这些负心事!”

    “艺娘你别激动,你先听我说。。”梁川手里提着两把家伙,腾不出手来安抚艺娘,一个劲地给杨秀和李二花使眼色。杨秀和李二花也知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外面火都快烧到屁股了,轻重缓急分得轻啊,两个人立即上前去劝艺娘。

    “我不听我不听。。!”艺娘很不喜欢那些风尘女子,她们的身子多脏啊,想讨小老婆可以跟自己说,现在家里条件也好了,村子里外多少小姑娘没婚配的,巴不得嫁到梁家来,天底下好姑娘随便找,偏偏要去找窑姐!

    “里面的,妈的,你他娘的再不开门,老子就往你家大门上泼大粪!”

    “二花,你把艺娘拉到屋子里,没我吩咐不准出来。良臣,你把学堂的门也关上,谁都不许露头!杨秀你把门打开,然后你也一起回屋里,他还敢往咱家门上泼粪,活腻了!”

    杨秀按梁川说的,门闩欻的一下拉开,然后撒开腿就跑,跟着艺娘李二花躲进了屋子里。梁川两柄板斧抡了个满月,带出一声劲风,跳出门去,身上还穿着睡衣,满脸的暴戾,一股雄霸天下佛挡杀佛的气势披散开来,“刚刚哪个说要往我家泼粪的,站出来让我的斧子认识认识!”

    门外原来站着十来个青皮无赖小混混,一个个都是精瘦猥琐之辈,獐头鼠目,身上或多或少都纹着虎豹龙凤,手里拿着短刀匕首之类的小武器,样式精美寒光闪闪,配他们这种身份的宵小之徒,是最称手的武器,这一伙人往街上一站,声势绝对唬得了平民百姓。

    但是小混混终究是小混混和梁川这种杀过人见过血的不一样,梁川两柄斧子上沾了可不少的鲜血,那气势好比一天天上一个地下。大门刚一开,所有的混混先是一喜,哟这个房主还真敢出来,他们都打听过了,这里就两个男人还有一个残废,其他都是女人和小孩。结果一看,眼球差点没掉下来,吓得连忙往后闪了好几步,就剩一个带头的大哥。那两柄斧子简直要人老命,大家伙手上拿着的那些个短刀匕首跟人家的一比,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

    所有人吓得喉咙发干,梁川举着斧头指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梁川一声狞笑,“你们都他妈哑巴了吗,刚刚不是叫得挺欢的,你说,刚刚是谁要泼粪的,你说了我就放你一马,是个男人就站出来说话,缩在里头跟乌龟似的不算男人,你不说的话,哼哼!”

第二百三十七章争风吃醋

    “你。。我。。”为首的混混看了梁川的大斧子心里也发怵,要不是在众多小弟面前要保持自己大哥的尊严,两条腿早就抖得不行,差一声吼吓一吓就能软下去。

    “你娘的,老子问你是谁说的,什么你你我我的。”梁川一个垫步朝这个混混的大腿就是一记鞭腿,力道收了七分,这记鞭腿能让他的大腿疼上十来天,又不至于踢断他的腿。

    啪的一声,这个混混应声倒地,一手抱着大腿,一手指着梁川,腿部的神经传来剧烈的痛感,竟然让这个大男人放声大哭起来:“你。。你不在兴化打听打听,他沈娘子是你能碰的主儿?你他娘的抢我的女人,还打伤我,你可知道本少爷是谁,我爹是堂堂兴化都头吴仁义,我是他儿子吴志敬,你。。你完了,我回去就告诉我爹,让他来收拾你!”

    吴仁义?都头?就是之前抓过自己的那个大胡子啊,这个小子就是他的儿子了,老子还算英雄,怎么这个儿子连狗熊都不如!

    梁川追身上前朝吴志敬的脸上结结实实地就补了一个大耳刮子,梁川蒲扇大的手打得吴志敬两眼冒金星,一边脸肿得老高,就像贴了块五花肉一样。一众小弟看得发蒙,这大哥都表明身份了,这个乡巴佬还敢扇大哥耳光子,他是傻到家了还是胆子肥到没边了?

    “你这撮杂毛敢这样打我们老大,你。。你大胆!”几个小弟躲得远远地,朝梁川猛烈地释放着嘴炮,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救的。“狗东西,当心老子用刀捅死你!”

    梁川看了这群小弟,嘴里冷笑连连,扬起手对着吴志敬另一边脸啪的一声,又是重重的一巴掌,一击之下将吴志敬的牙扇掉了一颗,涎水混着血水从嘴里咕咕冒了出来。

    完了完了,这下事情闹大了,自己这一帮人回去肯定也免不了吴都头一顿收拾了,害他宝贝儿子被人打成猪头,不找人撒气就怪了。

    “再叫啊,你不是还威胁我吗,我当是谁家公子哥吃饱了来我这消食呢,原来是吴大都头的公子啊,我咱吴都头可是旧相识了,上次被弄进兴化大狱,就是你老爹干的好事,栽赃陷害屈打成招威逼肋迫,你们父子的手段传承得还不赖嘛!”梁川脸上阴气森森,将与他老爹的恩怨说了出来,真是让人感慨啊,这报应间然落在他儿子身上。

    吴志敬是个典型的二世祖纨绔子弟,在兴化就是仗着他老爹都头的身份,在外面为非作歹,出了事再让他老爹帮他擦屁股。这一招是屡试不爽,他本以为一次也一样,搬出他老爹的身份,梁川就会吓得屁滚尿流,没想到梁川不仅不怕他爹,还与他爹有仇怨,仇人见面是分外眼红,自己这不是上门来吗。。

    梁川抓住吴志敬的衣领,像揪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问道:“小子,我只与你老爹有恩怨,什么时候抢过你的女人了,我老婆还在里面呢,听了你的屁话正与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呢!今天不把话讲

    清楚,你老爹来了我也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吴志敬被吊在半空中,两腿无法着地,害怕得双乱蹬,衣领勒得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就是说不出话来了,这越蹬勒得越紧,就是没办法挣脱脱,太他妈难受了,说又说不出来,眼流竟然滚滚流下来了。

    这下换梁川有点不好意思了,把一个大男人好好地给欺负哭了。。“就你这鸟样还学别人出来混社会,还是回家吃你娘的奶吧!”梁川将吴志敬往一从混混里一扔,像个沙包一样将他甩了出去,一人压倒一大片。

    吴志敬狼狈不堪,站起来指着梁川就跟泼妇骂街一样,打也打了现在一个头就个猪头似的,还能再惨吗,再惨就是被打死了,“玉贞与我郎才女貌,本来我们都说好了要双宿双栖,白头偕老的,都是你,使的什么卑鄙手段,竟然骗入了我玉贞的闺房,有辱她的清白,现在满城的人都笑话她是一个破鞋,我爹本来都快同意我与玉贞的婚事了,现在全被你搅黄了!”吴志敬越说越气,但是打又打不过,小弟也没一个敢替他出头,气也气不过,眼泪哗啦啦流了一脸,脸上又是口水又是泪水还混着一些血水,最后索性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原来是因为沈玉贞啊,沈玉贞能看得上你这个窝囊废?”梁川将信将疑地看着吴志敬,这小子不会是想女人想疯了吧。

    “我只要能帮玉贞赎身,从黄妈妈那里买下玉贞,她就就是我的人了!”吴志敬倒是心直口快,自己的打算一张嘴就脱口而出。

    这个可能性还真的有,黄妈妈那个老婊子那么贪财,这个二世祖只怕从他老爹那刮来不少的钱,就是准备将沈玉贞买回去。沈玉贞眼界那么高的人,性子又刚烈,要是被这么个纨绔给包了,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说说看,你准备了多少钱帮玉贞姑娘赎身来着?”

    “五百贯!”吴志敬憋了半天,才说出一个数字。

    “切!”梁川狠狠地白了这个脑残一眼,“五百两你想买玉贞姑娘的肚兜都不够钱,你没睡醒吧?”

    “我和玉贞是真心相爱的!”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的小弟有几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发现笑得不合时宜立即又装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不许笑!”吴志敬气急败坏,吼出来嗓子都破音了。

    “那好吧,我祝你们幸福,你走吧。”梁川没功夫搭理这个‘痴情种子’。

    “我不走,你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有没有。。!”吴志敬想问,可是又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吞吞吐吐地问道。

    “有没有什么?”梁川装傻充愣道。

    “就是有没那个那个嘛!”又有几个小弟没忍住,吴志敬转身就个一个耳光,不过响度比梁川的差多了。

    “

    哦,你说有没有睡了玉贞姑娘啊,这样吧,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悄悄告诉你有没有那个那个嘛!怎么样?”

    “你想问什么?”

    “是谁告诉你昨天晚上我去了玉贞姑娘的闺房的?”梁川眼睛露着寒光,究竟是谁,把这个祸水移到自己的头上?明白着跟自己过不去啊,要不是自己还能打,这帮混混打不过自己,妈的,今天自己就要吃大亏了,就算打得过这帮混混,吴志敬背后还有一个吴仁义,这可是兴化的地头蛇啊,没那么好对付,好一个驱虎吞狼的毒计啊。

    吴志敬张口就道:“是黄妈妈告诉我的,他说你昨天晚上在玉贞房里。。出来衣裳不整,还提了提裤子。。。”

    狗日的老婊子,老子与你无冤无仇,碰都没碰你的姑娘,你竟然敢这样算计老子,这笔帐老子记下了,下次有拆你店的时机,老子绝不会只封你的铺子!

    “吴志敬你过来!”梁川将这个愣头青叫到身边,凑近跟他说道:“老子没碰到沈玉贞,但是你就这一点点钱,沈姑娘也迟早是别人的人,你回去好好想想,别在我这捣乱了,再乱来我连你老爹一起收拾了!”

    正说间何麓的乡间小道上驶来一匹骏马,梁川定睛一看,咦,这不是李成福吗,他来干嘛?按道理应该是吴仁义来救自己的儿子才对吧?

    李成福的马术还不错,不多时便飞奔到了梁川跟前,马蹄凌空虚蹬两下,稳稳地停下了来,李成福翻身下马,先是看了看猪头一样的吴志敬,发现还好,身体没有大碍,就是被人打肿了而已,这个打伯不用想,肯定是梁川无疑人了。

    再看梁川身边有两柄大斧子,就算是自己,自认也没把握来对付使这两斧子的梁川啊。李成福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吴志敬还有旁边的几个混混道:“你们几个,把志敬给我架回去,要是我等下回去看不到他,你们一个一条腿就给老子准备好吧!”

    这老小子竟然是来救这个吴志敬的,事情挺有意思的呵,吴仁义原来是县里的第一都头,李成福屈居第二,后来李成福捣了大蜚山的贼窝以后地位直线上升,吴仁义则不知怎么回事,消声匿迹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李成福安的什么心,跟吴仁义竟争这么激烈,还有这份善心来救吴仁义的孩子?

    几个混混不敢忤逆李成福的话,在兴化就是李成福他们给了自己生存的空间,跟他对着干,那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三五个人齐上阵,架起吴志敬就往回路拖,任他如何嘶喊,就是不敢松手,李成福也是个活阎王啊。

    “老李,怎么回事你可得给我好好说说吧!”梁川饶有兴趣地说道。

    肯定有人把自己的信息泄露给了吴志敬这二世祖,他才得以上门寻自己的晦气,看到想要自己不痛快的人还真不在少数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来龙去脉

    李成福拴好马车,背着手红光满面地看着梁川的新屋子,咂嘴说道:“你这宅子比老郑我的还气派,就是地方偏了点,不过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是该换套像样的宅子。”

    “在这里就图个清净,反正东西也不缺,要买去凤山也就一会,偏僻的地方没有车马喧,多好!”梁川捡起自己的斧子,与李成福往屋里走去。

    “昨晚没把你累趴下,这么早就起来了?”梁川挑眉说道。

    “老子我再来五个也是妥妥的!”李成福一脸傲娇,顾左右而言他。

    “这黄妈妈我与他无仇无怨的,她干嘛挑唆这个愣子来寻我晦气?你说这揍了吴仁义的宝贝儿子,他会不会再带人来凤山拿我?”梁川问了一个他早知道答案的问题。

    现在他在凤山的身份相当的敏感,蒙蒙胧胧地,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许多人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对他下手,不是怕他,而是怕他背后的那个大人物。

    “老吴现在已经凉了,今早儿知县大人知道他那个傻儿子过来寻你麻烦,他就被知县老爷勒命,要是你伤了一根寒毛,那他就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了。”李成福脸上隐隐有些兴奋,继续说道。

    梁川歪着头狐疑地看向李成福道:“不对啊,今天你来凑什么热闹,知县大人都发话了,着急上火的应该是吴仁义吧?”

    李成福嘿嘿道:“老吴之前与你有过节,来了怕你不买他的帐,又怕他那个没脑子的傻儿子看来来了更加跋扈,搞不好会把事情弄得更糟,那他就真的完了。他知道咱们的关系走得比较近,没办法就拉下老脸来寻我,来我来当你们的和事佬了!”

    两个人走到正堂坐下,那伙子流氓走了,艺娘从房间里出来,一脸梨花,风风火火地往正堂奔来,被梁川骗了一个晚上,这口气如何她都咽不下去。变了变了,再不管以后指不定还要领什么女人回家来!

    “你为什么要骗。。!”艺娘人未到声先至,脚刚踏入正堂,就看到梁川跟郑都头两个人坐在厅堂中央说道着什么,本来一肚子火,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自己家人面前要怎么耍横都行,可是有外人在,梁川的面子必须要给足,再怎么不是都不能折了自己男人的脸面。脸上的怒气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笑脸,盈盈道:“郑都头您什么时候大驾光临,我去沏茶!”

    “没事,我坐一会就走!”

    李成福见艺娘一来面色不善,但是转变之快,让人始料不及,脸贼兮兮望向梁川道:“梁川兄弟你这老婆真贤惠,不像我家那只母老虎,老子的朋友来家里,不给我面子就算了,连老子的朋友都要吃他脸色。”

    梁川一脸得意,二郎腿翘起来,都快跨到脖子上了,“这是当然,女人就是听话,你越是纵容她,她就越跟你上脸,这。。”

    还没说完艺娘就端着草茶水进来,脸上还是对谁还是笑脸春风,就是偷偷剜了梁川一眼,梁川还在李成福面前威风无两,一句话没到嘴边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二郎腿赶忙放了下来,脸上堆出谄笑:“艺娘有劳。。”

    李成福本来还挺佩服这小子的,一看这狗德性,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心里酸道,我道你是英雄好汉,跟老子一个两样,都是家里没个屁地位,母老虎一发威,两腿就会抖。

    “还是你们家的草茶味道喝着解渴。我说弟妹,昨天师爷请你们家三郎去谈大事,回来得晚了,你们两口子没闹意见吧。”

    艺娘本以为梁川都天的话是编出来的鬼话,实际上是去逛窑子找窑姐风流快活去了,没想到郑都头说的竟然与三郎说的如出一辙,难道自己又误会三哥了?顿时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对着李成福道:“你们男人讨论大事,我们妇道人家不该多嘴。”说完便自己退了出去。

    “怎么样,沈玉贞的滋味怎么样?”李成福把脸凑过来看着梁川说道。

    你这只老色狼,三句不离荤段子,梁川咂了咂嘴,说道:“白菜淡水的,一点滋味也没有。”

    李成福大喜,重重的往腿上一拍,呛道:“嘿呀,我就说了,这种娘们骨子里装着一股清高,玩起来不騒不浪的,一点味道都没有,跟奸、尸没有区别,这要玩女人啊,还是小桃红这样的騒货。。”

    “行行行。。!”梁川打住李成福的奇谈阔论,老子见的女人也不少,还得着你来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不懂,你享受的是肉体上的快感,咱们享受的精神上的舒适,不是一个层次的,说了也是白说。”

    “你们层次高行吧。”李成福大口灌了一口草茶,擦擦嘴,懒得再多嘴。

    “现在该说说,整个事前因后果你讲讲吧。”

    李成福说道:“这个事情说来就长了,你还记得第一次跟老吴老交道是因为何事吗?”

    梁川不加思索就说道:“当时因为凤山的杨兴莫名暴毙,虽然被我打了一拳,可是凭那青皮的身板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会一命呜呼,后来我也查过杨兴的死尸,身上有一处伤口,体内的血又流得一滴一剩,明显是死于非命,这吴仁义不分青红来抓我,当然记得。”

    “杨兴是谁打死的,后来杨春在何阎王伺候下都招了。这小子早就眼馋杨兴的赌场,本来呢三个杨春也打不过一个杨兴,可是这个下三滥就趁着你把杨兴打了个半死,给了他一刀把他送上天。眼看这事就要成了,郑大官人花了大力气把你给保出去了,这事还得拉个人出来结案,好死不死就碰上你,就是杨春自己去死了,真是报应不爽啊。”

    “这事我知道,可是跟吴仁义有什么关系?”梁川听了一下,讲了一大通就是没提到吴仁义,虽然现在吴仁义不敢动自己,可是不代表这些人疯起来不敢拿自己怎么样,特别是自己身边的这些人,自己不在时候,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经不起这帮渣滓胡造啊。

    “还有个人你应该认识吧,郑成。”李成福淡淡地说道。

    梁川突然想起自己在带走的那个路上,郑成看着自己不怀好意地笑着,自己惹过这个人,难道他也有干系?

    “记得,官窑就是他包的。”

    “他不只包官窑,兴化很

    多赌场都有他的影子,后来他喂不饱,连凤山这杨兴的场子也想占了,这些地方每年抽水分红连我这个兴化二都头都眼馋不已啊。”李成福阴阳怪气地说道。

    梁川一听这话就知道李成福的潜台词是什么了,他故意不点破,但是梁川心里跟明镜似的。办赌场是人都能办的吗,明显不是,要么有势要么有力,不然这个场子罩不住。

    郑成他不是体制内的胥吏,凭什么能拿下官窑,又凭什么能在这么多赌场中吃开,很明显的就是背后有人给这个老小子撑腰,至于是谁梁川可能心里都有点数了,应该就是吴仁义了。

    “是吴仁义吧。”梁川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他早就知道这回事了一般。

    李成福他随口就说了出来,吃了一惊,“这些你都知道?”

    梁川说道:“我猜的,你既然提到这个人,那只有他与吴仁义有关系,这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才能说得通了。”

    “果然是个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都省得老子多费唇舌。”

    “吴仁义与郑成是什么关系,他要这么帮他?”

    “郑成的妹妹送给了老吴做小,睡一张的他们就是一家人,老吴当然要帮他。”

    “那你又凭什么帮吴仁义?你们的感情应该没好到睡一张床的地步吧。”梁川看着李成福冷冷地说道。

    “嘿嘿,老吴也真的是爽快人,他把分给郑成的赌档妓院茶行酒楼车脚马夫的份子钱割给我了,这块肥肉他既然肯吐出来,本来我还要动手与他嘴里夺过来,现在嘿嘿,大家都在衙门里当差,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嘛,君子能不吵吵就不吵吵嘛!”

    “那真要恭喜郑都头了,这样下来每年这银钱不少吧。”

    “嘿嘿,以后咱老郑就是凤山的第一都头了。梁川兄弟这些都是拜你所赐,以后有麻烦尽管来找大哥。”

    这人腰板粗了底气就是不一样,以前找这老小办点事推三阻四的,现在不请都会自来了。

    “那金楼这帮人与吴志敬又是怎么回事?”

    “这金楼不久之后就要是你老哥的了,以后要嫖霸王妓随便来。黄妈妈这个老婊子原来就利用沈玉贞这个女人来迷惑吴志敬,吴志敬因为他爹的缘故自己声称要罩着金楼,连老吴都没办法插手金楼的,昨天你去了沈玉贞的房里,黄妈妈气得跳脚,立即挑唆吴志敬来寻你晦气。这老婊子专门借高利贷整垮良家,然后将他们家的女子拐进窑子卖身做窑姐,碰上流浪无依的女人,面容好的也脱不了她的魔爪,做恶多端,横行惯了。你现在可惹不得,吕师爷对你都要客客气气的,这事被老吴知道,看看,不用多久这老婊子就得吊死在兴化,老吴那人心狠手辣有的是手段整治她,金楼不用多久就得垮了。”

    李成福眉飞色舞,现在梁川听说有个什么神秘后台,知县大人都忌惮,一来二去竟然被自己捡了大便。“这个说好了,你喜欢的沈玉贞我给你留着,老子我不喜欢这一套,青楼就是大家来快活的,要吟诗作对去学堂!”

第二百三十九章正当理由

    “你有几分把握把金楼搞到手?”梁川现在就关心这李成福说的是真的假的,真的话,要是时间允许那还帮沈玉贞赎个屁的身啊,等李成福将金楼归置到自己的名下,找他要个人就是了,反正他不喜欢沈玉贞这类型的,他要舍不得,那掏沈玉贞自己的钱向他买就是了。

    “把握当然是十分,老子眼馋这楼好久了,说什么也要搞到手,到时候就让小桃红来当妈妈,娘的,光想想这身上的毛孔都畅快了。”李成福两眼都快要冒金星了,憧憬金楼里莺燕成群缠在自己膝下的艳景。

    “这大概要多久?”

    “这快不得,再怎么磨好歹也得几个月,老婊子老奸巨滑,兴化多少人想染指金楼都拿不下,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慢工才能出细活,细水才能长流不是。。”

    梁川心底思量,这还要几个月,黄妈妈一收到风声不对,肯定就会将沈玉贞推出去,赚最后一笔钱,沈玉贞性子极其刚烈,定不会受此般折辱,最后的结果肯定是玉石俱焚,自己收了钱要是不办成这件事良心总有些过意不去,好好的一个姑娘。。

    自己总归是心太软。

    “老郑这时间还是太久了,几个月黄妈妈早把金楼里值钱的行当都转移了,姑娘也介绍到别家去,你到时候只是拿到金楼一个壳子,说白了就是金楼的地皮和楼屋,其他真正能赚钱的估计你想要也没份了。咱们费这么大劲要的是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而不是一鸡窝,鸡窝到处都是,能下金蛋的母鸡可就只有一只啊。”梁川将这个李成福的打算前后分析了一遍,利弊得失分析得头头是道,他的目的不是真心为了李成福开妓院,这种事虽然有赚钱,但是违背妇女意志毕竟不够仁义。自己的真实目的还是想利用李成福想搞倒金楼,将沈玉贞弄出来。

    人为财食,马为食亡,做这种滚刀肉的行当为的就是赚大把的银子,这点李成福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可没有善心去开善堂之类的。一听梁川的分析,自己倒是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几个月的时间确实有点久了,一天一个姑娘慢慢挪窝,不用一个月,整个金楼都只剩一个壳了,自己得个楼还得重新招兵买马,那还不如田埁底随便妓院弄一家下来,捡个现成的。

    有见于此李成福也有点犹豫,问道:“梁川兄弟你主意多,见识广,老哥我是个粗人,你给我出个主意,看这个事怎么做比较稳妥。拿下金楼,老哥我记你一功,到时候分你一股,大把的银钱够你在这乡间做个闲散土地公!”

    梁川一抛出诱饵,李成福果然上钩了,这事任谁有心想要金楼都会上钩,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没有人不会心动。

    “你毋须快刀斩乱麻,将你手下的那些小弟马仔全部召集起来,我不知道你使什么手段磨倒金楼,但是金楼这些东西最值钱的就是里面的姑娘,这些姑娘不能让他们跑了,现在开始谁去金楼风流你就让手下去闹事,让他们玩不成女人,外面也要让人把路挡住,让这些姑娘想跑也跑不成。金楼的财路一断,生意自然慢慢地就不行了,到时候黄老鸨逼不得已肯定会想着法子变卖这处产业,你不就可以母鸡和鸡窝一起抱回来了。”

    李成福现在就是兴化一霸,黑白通吃,也就他有这种手段,

    要换成别人妨碍别人做生意,那告到县衙摆不平的话指不定还得吃官司。李成福就是官府里的人,谁敢告到县衙,先打一百杀威棒,往死里打,官司赢了没得赚,一点好处没捞到,那一百棒子打下去,可能命都会没了。

    李成福本来听梁川说这个可能会黄,自己又没有什么对策,一时有些败兴,没想到这个梁川看着人畜无害的模样,出起这坏点子怎么比自己这个行走江湖数十年老江湖还老练,说出来一套一套的,这就是绝户计啊。

    “三郎妙计啊!”李成福高兴得就想跳起来与梁川杀鸡烧黄纸结拜了。

    这李成福现在也对自己改口了,要让这些老油条服自己可不容易啊,梁川继续说道:“你知道怎么去金楼闹事吗?”

    这就问到李成福的心坎了,李成福整人闹事这种手段平时他是不屑拿出来使用的,但是不代表他不会,不仅会而且也是自诩精通此道,梁川能说出个道道来,他也能说出来个头头,不想在这个梁川面前矮了自己。

    “老郑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猪跑吗,街上个混子的手段在我手下不知道招了多少,虽说使得少了,可是老郑我也学了几分,这个还不简单。赶明儿我让几个信得过兄弟,去金楼里借机闹事,打将起来,将他们的店先砸了,客人立马做鸟兽散,我看他们的生意还不能做得成?”

    李成福还说得洋洋得意,梁川一听就是些最烂的土鳖招数,亏你还是公门中人,使出来的手段都拿不出手来,说你都不嫌不好意思,梁川翻了翻自己的白眼,鄙视得无以复加。

    “你这手段真的是相当的高明啊。”梁川讥讽道。

    “嘿嘿,过奖了。”

    “过奖个屁,你这是什么馊主意?亏你还能混到兴化现在的第一都头,拿得出手的方法就这个?我都替你害臊,你这样不但收效甚微,如果黄妈妈背后有人把这个事一捅,你的小弟把你供了出去,牵连到你,你都头也不用当了,当今天朝庭推行仁政,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奸官污吏,事情闹大了,虽然对方是一个开妓院的,可是人家手里的银子啊,告到州路,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梁川的话句句切重要害,说得李成福背后隐隐出了一身冷汗,那茶水喝到嘴里都没有了味道。黄妈妈以前是靠着吴志敬这个草包在兴化借机乘吴仁义的凉,才会过得这般滋润,但是她背后是不是有人自己还真不知道,梁川只怕说的也是实情。

    “三郎,老哥我这不是来问你有没有主意了嘛,你给支个招。。。?”李成福的口气全完先前的目前一切之气,傲慢之感也消失无踪,转而代之的就是低声下气地请教。

    这还差不多,梁川腿又翘了上来,说道:“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身为官差就要有官差的模样,做事不能一副江洋大盗的派头。穿上制服的那一天起,你心里就应该有一副心系百姓,为国为民的思想。”

    李成福一愣,刚刚还挖空心思想着怎么绝人家后路,现在怎么说起话来比知县大人不要脸,左一句为民右一句为国,隔夜饭都要吐出来,假模假式的,还要不要脸了。

    “你这句是啥意思。。?”李成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话到后声音

    都没有,没有个底。

    “咱们办事只能是为公为民,岂能因为自已私下底下的利益而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为了抢占金楼而去人家店里闹事,那是你一个堂堂都头干得出来的丑事吗?咱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肯定不能做这等下三滥之事。我问你,这大蜚山的匪首到现在可曾抓获?”

    梁川的话锋这转了十八个弯,李成福本以为这两个说话都是直来直地,没想到听起来这么费劲,关大蜚山又什么事了?

    “没。。这连月来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过也太平了这么久,你说的那个头子从窗子外跳了下去,估计不死也活不久了。”李成福说道。

    “没找到尸首就是没死!没事这不会就会再兴风作浪。。”话不可言尽,只可意会,梁川眯着眼睛朝李成福使着眼色。

    李成福大腿重生一拍!啪的一声脆响,兴奋之情难掩于色,“你这可是好手段啊,拿这个不知死到哪去的死鬼作文章,老子为了兴化百姓,天天去金楼里查房,谅谁在女人的肚皮人翻滚,碰到一大帮官差闯进来,不阳、痿就是好命了,他们做这皮肉生意的,闹腾几次,生意想不败都难啊。老子这师出有名,这大蜚山上次砍了几个报到州里,知府大人都高度重视,兴化太平了几百年,什么时候出过这么穷凶极恶的亡命徒?知县大人又拿不到人,都快成了一个心病了,今年课考本来以为会评个下,没想到你又给他个机会。。这说得有点远了,老子以捉拿顽凶的名义,去金楼寻他们晦气,堂堂正正这下总没有问题了吧。三郎好计谋!”

    要说这李成福粗人就是个粗人,做事都这么粗糙梁川看着说道:“你做事自己动动脑子行不行?你凭什么说人家金楼有大蜚山的匪人?你这还是借机闹事!”

    李成福一下又萎了,“横也不行竖也不行,三郎你倒是给我一个准招成不?”

    “咱们还是要利用大蜚山这个下落不明的匪首来做文章,做是文章做出来要有点修辞,你不能直抒胸臆,这样谁都能看出你是无事生非借事扰民,咱们要把这事办得滴水不漏!”

    “怎么不漏法?”

    “首先你得让人去官道上放出风声,这大蜚山的贼人抢商贾抢旅客的又开始出没了,让人去官府中报两个案,这样兴化定会人人自危满城风雨,知县老爷也会重新重视起这件事来,咱们行事不就也有由头了吗?”梁川阴沉地说道。

    “但是要如何与金楼扯上牵连?”

    “你就让谎报案情的商贾在公堂上说私下曾听到这些匪人抢完银钱之后准备到金楼去快活,这不就正当无比的理由了?”

    “在金楼里找不到人不还是徒劳无功?”李成福现都被梁川绕晕了,这兜这大圈子就多一个借口?

    “你到金楼里,碰上一两个小杂碎或是与你不对付的,借机抓到大牢里让何阎王帮你炮制一番,你还怕供不出一点金楼窝藏匪人的有利消息吗。。。”

    李成福惊呆了。黑!简直黑得无法无天,还好这小子不想当都头,自己那点小手段跟人家比起就是女儿家过家家一般拿不上台面,他要想动自己和吴仁义,死个千八百回都不够了。

第二百四十章金楼滋事

    李成福坐不住了,他的屁股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满肚子坏子的梁川郎的家里,脑子无比灵光,拳脚还能打死老虎,这样的人得罪了那还有活路吗?吴仁义自己都被他压制了几十年,这小子一露头就让吴仁义吃憋,动动嘴皮子就能让黄妈妈那个老小婊子走投无路,连知县老爷吕师爷那般的人物都客客气气地,现在即使没当都头也不是一个小角色了,万幸啊是自己的朋友,而不是自己的敌人。

    李成福打心里佩服梁川的整个套路,整个流程天衣无缝,既给自己理由,又能给全城的百姓一个满意的交待,还有助于自己官差形象的提升。这一套下来,黄妈妈不死都对不起自己的皂袍了。

    一回兴化,李成福就立即召集所有的手下马仔,都是跟着他混饭吃的社会闲杂人等,挑了三五个得力的,李成福将梁川的安排说与他们,几个人心领神会,立即就去订制了几把钢刀,准备头巾衣物,挑好埋伏地点。梁川也说了事不宜迟,夜长只会梦多。

    年前的兴化因为大蜚山的惨案震惊了所有乡民,一时间满城风雨人人自危,幸赖神武都头李成福一举将这个山贼匪窝铲掉,否则还不知得害多少性命在这帮凶徒手中,索幸最后只走了一个一头子,听说也伤得很重,这个山间的小县城风雨才平息下去。

    暗流依旧在涌动,时隔半年后,去清源和福州的路上再次爆出了抢劫商贾的大案,几名蒙面凶徒在一位脚残首领带领下逢人就抢,钱财若多还能保得性命,抢完就往山里面钻,来去无踪。而正好跑的那个方向就是大蜚山,而传说当时大蜚山匪首逃亡时伤了一条腿,正是与所描述的极其符合。

    县衙的屡屡接到报案,衙门口的登闻鼓又响个不停。宋知县刚碰上新官上任就碰到这档子事,头都大了,简直是夜不能寐,责令两个都头限期羁拿顽凶。原本夜不闭户的小县城顿时人人自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城,也不随便往周边跑,万一碰到这伙匪人,那就没命了。

    所有被抢的商贾都是李成福叫人假扮的清一色的自己小弟,他们不害人性命,钢刀一亮就让人胆寒了,钱财抢了就走。有时候连被抢的商贾都是自己人假扮的,旁边还有一些边路人,过路的看得是一清二楚,吓得掉头就跑,到衙门报案讲的与被抢之人一致无二,他们的户籍大多不是本地人,更加印证了劫道案的真实性!

    整个兴化各个乡村街头巷尾全部贴满了画影图形,大家便知道劫道案不是风传而是确有其事,告示的下面还有关于这伙人的描述,为首的一人有足疾,走路不便,极有可能是窝藏在大蜚山一带。

    几日来不断有过往旅客做证发现贼人行凶,也有不少商贾报案被劫财物,所有的人无不风声鹤戾,这伙人来无影去无踪,抢的都是李成福自己手下人的钱财,对一演完就立即还给当事人,所以要查这帮人根本没地方去查,本来就是假的。李成福自导自演的心里有数,吴仁义就头都要大了,一年来诸事不顺,这次限期破不了案,肯定又要被知县责骂,办事不利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太久了。以前个什么小打小闹的伤人盗窃案,随便拉个人顶案就是了,反正审案的也是知县大人,这次不一次啊,是一伙人,去哪里找?

    过了三天,李成福来报,在侦查这伙匪人的时候,从受

    害人口中探出这伙人经常在金楼落脚还有销赃。知县大人闻风大喜,现令李成福全权负责此事,县里衙役三班任意调遣,务必将金楼翻个底朝天,抓出来这伙人来。

    事情就像梁川预计的一样,完全按照剧本在进行,李成福有了知县的命令,那胆是不知道肥了多少圈,走路都是带风的。他就专挑夜里华灯锦瑟之时,金楼里酒醉金迷的时候,几十号捕快浩浩荡荡地杀进金楼里,先是封楼,接着再一间客房一客房地踹开,挨个查房过去。

    有些个男女鏖战正酣,被这些大头官差破门而入,吓得是魂飞魄散瞬间瘫软。明晃晃的钢刀架在脖子上任谁都硬不起来,眼睁睁地赤身看着这些衙役搜遍整栋楼整个房间,要找出所谓的匪人。

    原本声色乖梁川的整个青楼闹得是鸡飞狗跳,来风流的顾客求欢不成,反而不少被钢刀盘问,犟嘴的还会挨上一顿打,好不凄惨,这个地方原来据说是吴大都头的公子罩着的地盘,可是放心玩耍,怎么没耍尽兴,还要受这般折辱!

    黄妈妈被这阵势可是吓得丢掉半个魂,店里好好地让这帮大头官差这般毁砸,还做个屁生意?不倒贴钱就算不错了,姑娘没办法接客,晚上正值生意最好的时候,搞一下,人都全部跑光了。

    黄妈妈一开始还耍横,要去向县里的大人告状,一听竟然是知县的授意,要抓那什么狗屁的山贼匪人,自己这里可是高档场所,那些个什么匪人消费得起吗?向死对头李成福求爷爷告告奶奶,想让他放自己一马,李成福就是奔着要她命令来着,哪里会心慈手软,任由黄妈妈软磨硬泡,寻死觅活软硬兼施,又是好话又是威胁地,就是不为所动。老子师出有名我怕什么?

    一个晚上,顾客们怨声载道,生意全无,黄妈妈哭得是撕心裂肺总算是过去了,将金楼掘地三尺也未找到所谓的大蜚山匪人。一个晚上的损失可是不少的数字,这倒是小意思,得罪了这些顾客以后生意就很难再有回头客了,这个才是损失最大的。

    本以为第一天没找到事情就永远地过去了,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接下来几天,县衙的官兵准时每天天一黑就上门滋扰,进门就是先对每个房间破门而入,不对姑娘下手,更不对顾客下手,就是要搅黄顾客们的‘雅性’,将东西翻个底朝天,搞得一片儿狼籍。

    这时候黄妈妈才知这个李成福不是来抓什么大蜚山匪人的,而是来要她命的,可是在兴化这一亩三分地之内,她毫无办法,到处打听都确定,此事是奉了宋知县抓捕盗贼的命令,不抓到人不罢休。

    李成福在金楼里扒拉了三天,终于抓到了一个知道匪人线索的风流‘贼寇’,这个人找到他时,左腿略有损伤,平日在街头打架斗殴欺负乡邻无恶不作,半个兴化的人都认识,这就是一个当地臭名昭著的恶棍。这个恶棍名叫董二,名头太响,也有人叫他二哥。二哥也就在女人的肚皮上横一横,被李成福押进大牢里,再让何阎王稍稍一整治,李成福想要的就全招了。

    按董二招的,这金楼就是他们这一伙‘匪人’办完事之后销金和风流的金窟,也就是他们的藏身之所,他们白天就藏匿在城中各处,一到夜晚或是要行动之时就到金楼汇合。因为没人会想到这城中最奢华之所,就是他们藏污所在。但是因为李

    成福的搜查,现在他们不敢再来金楼,但是不排除金楼安全之后,他们还会以此为根据地。

    李成福如获至宝,立即就将这个‘重要线索’上报给了宋知县,宋知县对李成福这位得力干将大加赞赏,并鼓励他再接再励,一举端了这个团伙。

    接下来很明显,就是金楼最苦难的日子了,被封得严严实实地,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一只蚊子也了飞不出去,黄妈妈急得跳脚,天天说这里是最清白的地方,几天来一点生意也没有。此刻她才为自己先前与李成福的过节感到悔恨不已,民不与官斗,三岁小孩都知道的浅显道理,她是被这好日子冲晕头脑了,忘得一干二净了。

    黄妈妈被李成福搞得欲仙欲死,就在山穷水尽的时候,梁川上门了,而且带来了一个让她惊喜的消息,他竟然想帮沈玉贞赎身!这些臭男人一个个标榜自己多么痴情,多么忠贞,可是一出了事连个影子都不到。吴仁义都头的公子平日自称对玉贞如何爱慕,这出了事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出现过,反倒是这梁川,这时候还能想着帮自己的姑娘来赎身,现在的金楼可是人人避而远之的凶地啊!

    “黄妈妈你这生意胆子也太大了,连匪人的生意也敢做,这不是明摆着与官府作对,难怪他们不肯放过你!”

    “你可别说了,这些天杀的,吃人不吐骨头,这是想生生吞了我哟,可怜我一个老女人辛苦经营大半生才有这一积业,说没就全没了。”黄妈妈现在看梁川可顺眼多了,跟他苦诉道。

    “说吧帮沈姑娘赎身要多少钱,多了咱就不谈了,省得费口水。”

    黄妈妈现在是骑虎难下,这金楼再折腾下去,关门大吉是少不了的,这些姑娘也带不走,不转手自己去东山再起,那就全都没有了。

    “黄妈妈你这还犹豫?李都头现在还没抓到人,但是县衙那里他们迟早要交差,他们野兽的作派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交不了差肯定最后火会烧到你头上,你这条小命能活着就是万幸了,人都没在了,要钱还有什么用?”

    梁川句句在理,说的也是实情,那董二是个屁的山匪,还不是屈打成招,自己进去没打都会先招了。

    梁川拿出一大筐银子,原来就是用布盖着,一掀开,那银光直晃人眼球。

    “黄妈妈点点,这些钱可是知县老爷借我的,全是替沈姑娘赎身的。”梁川开口就是胡说八道,管他的呢,谁敢去找宋知县核实,那不是嫌命长了。

    黄妈妈看着这些真金白银,顿时万念俱灰,她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反而让她想了太多,这哪里是梁川想赎沈玉贞啊,分明是宋知县先叫李成福来绝户,然后让这个梁川来要人的,吕师爷先来打前站,都是一场阴谋啊!这肉不吐出来怕是这劫过不去了。

    “吴志敬公子愿出五百贯来赎我身玉贞,黄妈妈我不是贪心的人,只要你出价比他高,这沈姑娘你帮他脱去贱籍,以后就是你的人了。”黄妈妈说得真切,不了解她为人的还以为她是一个善男信女,听得梁川是冷笑连连。

    “哦?不知道那位吴公子现在何处?如此慷慨为何不见人影呢?”

    宋知县要的人,给他吴仁义两父子胆他们也不敢来闹事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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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