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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一章收下玉贞

    沈玉贞的赎身价称得上是跳楼大甩卖了,沈玉贞自己估计可能要一两千两银子,黄妈妈也想要一个好价钱,毕竟这是一锤子的买卖,卖完就没有了。梁川抓住黄妈妈现在荒不择路的心理特点,各种恐吓,最后竟然以六百两银子成交了。十几万的价格啊,这价格放在以前也就沈玉贞几个月唱唱歌的收入,现在真是大出血了。

    黄妈妈本来就打算要她接客,只要她一接客,就是个破鞋,她不会騒媚功夫,还不如玉蝶小桃红,身价迟早也是一落千丈,什么头牌花魁不能赚钱那还不如扔了,大把的金银养着,每天胭脂水粉精食细脍还要女婢下人,这就是一笔不菲的费用,妥妥的一个赔钱货。

    沈玉贞身在乐籍,不单单是向黄妈妈交了赎身钱就行,她还要向官府去批准,除掉身上的贱籍,才算得上是彻底地脱离了风尘这一途。与梁川加入兴化的户籍一样,这沈玉贞的户籍问题也是由黄贴司来管,不过这要脱籍并不容易,这要放在以往,梁川还得费好大一笔银钱来上下打点,可是自己帮李成福出了大力气,这点小事就得再麻烦他了,改个妓、女的贱籍而已,又不是犯禁罚没的官妓,小小私妓,在他们眼里都不是事。

    李成福眼见梁川的计谋奏效,现在是对三郎服贴贴的,正愁着不知道怎么报答梁川,看黄妈妈这个恶妇吃瘪他心情是舒畅到无以复加。领着梁川进了户房大手一挥事情就好了,黄贴司也得对这些武夫客客气气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个顺水人情还是挺容易的。

    沈玉贞从金楼里出来时,站在大门口,沐浴着自由的阳光,不禁仰着头眯着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漱漱地就流了下来,此身如草芥,本以为贱命就交待在这个淫窟了。从前都是花轿脚夫八抬伺着将她请出来,今天确是自己的双脚走出来,她确丝毫不觉得委屈。幸天可怜人,让她有朝一日逃离了魔爪,这空气如是如此的清新,再也不用逢人媚笑,不用笑人迎人了。今天起她沈玉贞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

    “走吧,你的手续都办好了,别忘了,你跟我签过卖身契,以后你生是我梁川的人,死是我梁川的死人,没我的允许,可不许随便死,知道不。”

    沈玉贞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笑中带着梨花泪,盈盈朝梁川行了一个蹲礼回道:“是,公子。”

    梁川特恶心这什么公子不公子的称呼,“你以后要改口了,在梁家可没有什么公子,大家都是中下贫农出身,公子是给贵人用的,我受不起。你以后就跟小钗他们一样,叫我东家就行,熟归熟咱们这还是一笔买卖。。”

    “是,东家。”沈玉贞抹掉眼角的泪水,笑了出来,这个东家从来都没有一个正形,但是灵魂里确是一个正人君子。

    沈玉贞的衣服太花了,那是上好的绸缎做的锦衣,这个模样把她带回家,

    家里肯定又要鸡飞狗跳,梁川生怕晚上回去又要跪床沿,现在艺娘可是越来越不好安抚了,食髓知味要的越来越多了,虽然自己是精壮猛男,可是经不住压榨啊。

    梁川领着沈玉贞去了东门口的衣铺,买了一身粗麻布的农家服,农家人穿的衣服没有丝绸这般透气,更不舒适,但是下地干活穿着个十来年也不会破损,他们最适膈这种衣服。沈玉贞腰肢纤细,穿上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农家的姑娘,更有一种风情,俏脸显得更迷人。所以人说不是衣服漂不漂亮的问题,而是颜值的问题。

    沈玉贞走路有一股绰约的风态,这是他们在青楼里练出来的,如果走路扭腰跟个水桶似的,如何做到迷人风情?梁川领着沈玉贞往家里走,走在她的前面,就像一个奴仆领着一个小姐一样,气势上沈玉贞就赢了梁川。

    梁川一路走了过来,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这个小美人吸引了过来,虽然衣服跟普通人的一样,但是那张脸蛋一看就胭脂水粉伺候出来的,普通农家女孩的脸又黑又粗,哪里这身水润嫩滑。几个村子的人一副但坐观罗敷的模样,全然忘了自己手头的工作。

    “何麓三郎可是好福气啊,发家这么快,家中有豪宅,还有这么多的妻妾美眷,一个比一个漂亮,我活了一辈子见过的漂亮女人都没有他们多。”

    “这不知道又是哪里讨的小老婆,老汉我打了一辈子光棍,到现在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老天爷能让我死前也知道做一个真男人的滋味吗?”人们在梁川的背后议论着梁川,更多的议论着梁川身为一个男人的艳福。

    “到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沈玉贞抬头望着屋上的门匾,喃喃道:“望乡。。”

    “望乡是什么意思?”她朝梁川问道。

    “我们都是回不去的人,天涯何处是归乡?在这里望一望罢了。没有别的意思。”梁川说道。

    梁川一进门就将所有人都招呼到一起,除了叶小钗,家里还三个女人,梁川没什么事不会在家里大呼小叫地,听到动静大家纷纷停下活赶了出来。

    “三哥又怎么了。”“东家?”三个人出来一看,梁川脸上似笑非笑,反倒心有戚戚,定睛一看,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姑娘,一个脸蛋漂亮得像白瓷一样的姑娘,比小钗还要漂亮一分,穿得虽然是糙布麻衣,可是挡不住那股子风情,相较之下,他们就是村姑,土地不拉讥的村姑。

    沈玉贞清楚自己的身世背景,风尘从良虽是好事但是受尽白眼这个定是少不了的,只愿自己往后一心向善待人与和让世人所接纳,要是想让世人一开始就融洽地接受自己,那是很难很难。

    梁川未及开口,她落落大方地自动走到众人跟前,行了个蹲礼,脸上春风道:“姐姐们好,以后有什么粗活生活姐姐们尽管吩咐小妹来做,小妹不会

    有半句怨言。”

    这个女人一来就这么把自己当自家人,三个人的敌意一下就涌上来了,谁是你姐姐?你是騒媚狐狸精,想干重活是不是,有的是你做的。

    “三哥她是?”艺娘神经兮兮地,忐忑地问向梁川。

    梁川知道现在肯定不能当着她们的面说,哦这个就是我去金楼看上的相好,然后花了大把的银子帮她赎身的窑姐,脾气再好的听了这话也会吐会三升,青楼里能有什么好人?

    “这位是我买的下人,这个过程说起来有点复杂,等吃饭的时候我跟你们慢慢讲她的坎坷身世,艺娘,你先带玉贞家里熟悉一下环境,然后给她安排一下床位,至于她以后做什么,等我想一下先不急。”

    林艺娘本来担心这个是梁川买回来想做小,因为之前吵了一架就是因为她听说梁川想帮一个窑姐赎身,一听说这个买回来是当下人的,心里宽慰了许多,三哥的性子很怪,小钗人聪明又漂亮,不也用得累死累活的,活脱脱就是一个下人的命。

    “既是这样,玉贞妹妹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随我来,玉贞妹妹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弄条烤鱼让你尝尝。”

    梁川都想抽自己两耳光,这艺娘怎会如此善良,待谁都是如亲姐妹一般,没有架子更没有心机。看得杨秀是直翻白眼,杨秀可不是傻子,这事哪会有这么简单?这么漂亮的姑娘会来当下人,哪天你艺娘的位置只怕就要被挤下来了,都要被人卖人还在帮人数钱。李二花虽然也看着知道这事不一般,但是她心地纯良,也没多想,这事也轮不到她来多想,笑上还是不紧不慢的。

    “好啊,谢谢艺娘姐姐。”沈玉贞比艺娘高大苗条,气势上也比艺娘强,大家看着,怎么反倒像沈玉贞更像这家的主人。。

    家里的鱼现在太多了,招弟每天从河里捞起几十斤的鲜鱼,自己跑到集市上卖得不亦乐乎,回来钱交一半给艺娘,自己留一半,一天少说自己也有五六百文钱的收入,家里的水缸里还留几尾一家人食用,烤鱼已经成了招待客人标配了。

    沈玉贞随梁川走了一天,平日里出行都有轿夫脚力伺候着,什么时候自己走过这么远的路,一趟下来又累又饿,脚底还肿了不少的泡。往日在金楼里黄妈妈饮食管得很严,多吃一口都要饱受折备,烤鱼这种东西哪里肯给她随便吃。艺娘的鱼烤得金黄鲜香四溢,又加了调料,吃到嘴里那美味感又让沈玉贞哭了,女孩子嘛,谁不喜欢吃一点这种零食。

    大家见着沈玉贞吃条烤鱼竟然哭了,这。。这是得多穷,烤鱼都没吃过,有这么好吃吗,呃,自家的烤鱼确实挺好吃的,但是至于还哭了吗,也是一个苦命人。。

    看来梁川说的不假,应该是来做下人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家庭和睦

    端午以后,贼老天将私生子妖孽金乌放出来了一般,炙烤着大地,人世间进入了最热的月份,大地上已半年没有下过半滴甘霖,溪水河水山泉山的水位已经降到了老一辈都未曾见过的低点。

    这种反常的天气据说可能有几十年未曾出现过,以往这时候,人们还巴不得天上太阳大一点呢,每年的这个时候雨下得太多了,多到无情的南溪常常泛滥,连北岸时不时都会被洪水覆盖,所有的收成全都化为泡影。南岸更不必说了,地势低洼沟渠阡陌,河边筑起防洪的土堤坝,仅破开一个小口子,放一股河水进来。南岸都是上好的良田,依赖着南溪的滋养,造就了这肥美的土地。

    邻近几个村子已经自发地组织各种祭天活动,祭天公祭龙王,这日子太难过了,每天都要烤得像一只大虾一般,背上的死皮可以整张撕下来,千里迢迢挑过来的水刚浇到地里,耳畔还能听到大地嗤的水汽蒸腾声,光浪费的水都将近半桶,地皮下面像个无底洞,水漫灌下去,眼睛都能看着土壤将水榨干。一趟水还没提完,再回来时地上哪里还找得到浇过水的影子?

    北岸这一带的村子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人们抬着旱魃的纸人像,沿着田间地头巡视了一遍之后,然后抬到宗祠门前聚众将旱魃烧掉。村子里的老人,边烧边拿着祭文向上苍祈祷:“石蚌渴了,蝉的翅膀晒干了,嗓子哭哑了,麂子的四肢晒干了,蹄子也晒脱了,白鸡红鸡送给你,求你下雨。”祭文虽然简单,但是表意却很直接。

    有的人去南溪里面抓扁头鱼,然后用毒药毒死它,再将它抛回河里,他们认为这扁头鱼就是不下雨的罪魁祸首。

    按照普遍的“鱼龙混杂”和“鱼龙蔓延”的神话说法,扁头鱼,充当了神话中的龙的替身,虚构的屠龙叙事现实的屠鱼仪式。也有的人向河潭里面发射着弓弩,期望这样幼稚的行为可以触怒龙王,然后水漫金山。

    连宋光斗都翻出了在位这三年的所有卷宗,召集县衙领导班子,一众人等逐将历年的案件进行再审。

    德不配位,必有灾央,但是这个是天子的原因,宋知县还不够格。但是如若有冤案,禳解旱灾的关键是找出被错判的人间冤案,从而结束老天爷不下雨的惩罚方式。

    梁川知道,这哪里是什么狗屁窦娥冤,这分明就是圣婴降临嘛,也就是俗称的厄尔尼诺现象。秘鲁寒流减弱,冷水上泛减少甚至消失,一直影响到南亚次大陆,华南地区也会遭受波及,天不下雨,对农民的打击是致命的。

    不靠天吃饭就只能靠双手吃饭,四个村子就何麓村最轻松,他们有一台水车每天不停地取水,南溪干了才要考虑下一步怎么办,可是南溪比兴化的历史还久,就没有干涸的记录,看着几个村子闹腾,他们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大人都会教育小孩,看看隔壁村那些个蠢蛋,可要好好读书,没文化就得像他们那样惨。

    沈玉贞的到来给自己的家带来极大的震动,连招弟这种不谙男女深情的小雏鸡见到沈玉贞的第一面都凌乱了芳华,惊扰了岁月,四目相对犹其是沈玉贞对其莞尔一笑,简直击碎了这个小初哥的芳心,连走路都变得同手同脚,说话结结

    巴巴,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被回来的叶小钗狠狠地剜了一眼,才堪堪恢复正常。

    本以为家里也会像这天气一样,在热锅上煎熬,让梁川大跌眼镜的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五个女人不仅没有唱大戏,反倒给梁川好好地上了一课。、

    梁川将沈玉贞领回家的当天晚上,玉贞就将艺娘叶小钗四个人叫进房里,将整个房间锁得严严实实地。

    梁川看着本来还有点担心,沈玉贞出身风尘,为世俗所不容是能正常的事情,她心气又高,自峙读过诗书又会画六艺,与普通的村姑本就殊途,只是天不长眼沦落青楼,现在贱籍已除,心态会变好还是变得更差就不知道了,毕竟梁川对她的了解只限于一张古琴,还有那张祸国殃民级别的脸蛋。

    门房锁得严丝合缝,连一只公蚊子也飞不进去。梁川缩到窗边想要偷听墙角,艺娘拿着根晒衣架推开窗对着梁川照头就打,打得梁川见到墙根就怕,哪里还有半分贼胆再去探听她们的闺房密事。

    西厢房里灯火通明,却是一片静悄悄的,说的话声音极低极细,站得远了只能声闻里面有人声,说的什么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而且听那个声音很像是沈玉贞的声音。

    “到底在说些什么呢,这么神秘。”梁川在院了里劈着柴,目不转睛地看着西厢房,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一旦前方吃紧,却像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出现,阻止这场战役的发生。

    他现在柴墩子一放,另一只手不用看都知道木头的位置,斧子劈下去,斧刃完美地劈开木头的纹路,力道把握得相当的精准,在斧刃要磕到地板之前,稳稳地收住,再放另一块木头,再劈下去。虽是一心二用,这精密的程度就仿佛是一架人形机器,肌肉记忆不会出现任何偏差。

    屋子一直都是静悄悄地,只有沈玉贞的说话声。接着突然就是一阵莫名的哭声,听着声音像是李二花的,这哭声响起来,不止一人,整个屋子的女人好像都哭了起来一般,那声音就像菜市场一嘈杂。

    “不好!”果然没有好事,女人跟女人在一起不闹个天翻地覆果然不会罢休,这么多人在哭,这麻烦肯定不小。梁川一个箭步窜进厢房内,招弟他们也听到动静,这动静这么大,他们还能无动于衷地当死人那才是真本事。

    “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了她们几个在哭?”招弟从厨房里跑回来,急问道梁川。

    梁川摇摇头,“我也不清楚。”然后一接将厢房的门推开,只见屋子里五个女人抱成一团,艺娘小钗杨秀李二花哭得歇斯底里,沈玉贞倒也是哭了,但是只是坚强地站着,无声地啜泣着。四个女人抱着沈玉贞,嘴里一股子哭腔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眼泪花花地都淌到嘴里了,个个哭得跟花猫似的。不知道还以为这家男主人死了呢。

    “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好好的哭什么?艺娘你说!”艺娘也没说话,又将梁川以及来看热闹的招弟推出门外,门啪的一声又合上了,然后里面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哭归哭,可别在里面打架什么的啊?”梁川刚铡稍稍嫖了一下,几个女人就是哭,也没动手也没吵嘴什么的,身上没

    有半处伤痕,这还好,哭一哭还能解压排毒,不过为什么哭呢。。

    几个女人窝在房间里哭个不停,一直哭到了饭点,大家整整衣裳才从屋子里出来,艺娘一出来就奔大门外去了。梁川见了还想喊她回来烧饭,话还没出口,人影都见不着了。

    “艺娘今天抽什么风,又哭又闹的,现在连饭也不烧了,哎这都是惯出来的,等下回来看不好好教育一番,现在家里人越来越多了,不立立家主的威,队伍只会越来越不好带咯。。”

    不多时艺娘便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条腊肉,腑下夹着几捆青菜,还拎着一只肥美扑腾的老母鸡。这。。梁川看得一愣一愣的,招弟一看这就心领神会了。艺娘姐今天是要加餐啊,麻利地自己接过母鸡,直奔厨房而去,厨房里传来一阵母鸡的咯咯,接着就了无动静了,明显是被招弟下锅了。

    上菜时一家人围坐在正堂里,梁川心里直突突,今天被彻底搞蒙了,完全不知是喜是忧。看着几个女人脸上那皮袋还红肿得老高,刚刚哭得不轻哩,但是艺娘除非家里有好事不会加菜。。。

    家里的新灶换过之后烧火的效率比以前高多了,一只鸡下去燉时间也花不了多久,炒菜炒腊肉那更是火候十足,炒出来不糊不焦熟嫩鲜香,小锅里还煮了鱼肉汤,正堂里的小桌摆满了菜肴,人还没到齐,招弟已经咽了半肚子的口水。

    梁川先落坐,艺娘将沈玉贞从灶房里拉出来,自己坐在梁川旁边,拉着沈玉贞坐在自己的身边。另一边叶小钗杨秀等依次落坐,招弟和李初一都是坐在最后面,一张圆桌正好与梁川相对。梁川看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是干看着。

    人全都到齐了,艺娘说道:“大家开饭吧。”招弟看着一桌大菜,抄起筷子就是风卷残云一般,往自己肚子里扫货。沈玉贞看得津津有味,她本以为梁川家里家规极严,尊卑有序,女人一般不会上桌,没想到大家竟然是不分彼此,连小钗都能依着梁川而坐,大家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这种就是家的味道吗。。

    梁川夹起一根鸡腿,放到了艺娘的碗里。艺娘没吃,夹起来又放到了沈玉贞的碗里说道:“玉贞妹妹,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别嫌姐姐手艺粗糙。”玉贞受宠若惊,忙将鸡腿又还给了艺娘道:“艺娘姐姐你吃,这鸡你忙活了一个晚上,我笨手笨脚的,在灶房里净添倒忙,你受累了,你应该吃才是。”说完还站了起来,端起碗,道:“我今天与各位姐姐还东家、招弟李大哥一起吃,我帮大家盛饭。”

    叶小钗连忙也站起来:“玉贞你第一回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要这般客气,再说了哪能让你干活,赶快回去坐着,我来打饭。。咱们家的规矩就是谁要吃多少谁自己打,要吃到饱更要吃干净,一粒米都不能剩下。”

    “叶姐姐我晓得了。”沈玉贞朝叶小钗微微一笑道。

    三个男人看得都呆了,这白天还哭得要死要活,晚上就抢着打饭了,鸡腿还让来让去的,葫芦里卖的什么狗皮膏药?

    梁川看着倒不像是虚情假意,难道这沈玉贞这么大能耐,一个下午就把四个人全收买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负责教书

    这顿晚饭可谓是丰盛不已,可是梁川是吃得颤颤惊惊,女人心最可怕是像海底针,看似平湖秋水的表面下,实则暗流涌动惊涛骇浪,就好比今天晚上吃什么,随便,这一随便可是一个送命题。

    梁川将艺娘搬上床,大发神威大散公粮,终于从艺娘嘴里套出了今天的内情。原来下午沈玉贞将一众姐妹叫到自己的屋里,将自己的身世不待梁川自己详说,自己就把打小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与众人听。

    沈玉贞父母早年北上双双遭遇兵祸,独剩沈玉贞与她哥哥,两人南归投亲,中途又遇劫道,大哥横死当场,她躲在草丛又亲眼目睹了哥哥惨死的经过,浑浑噩噩终于回来故居,故居被亲戚吃绝户霸占,摇尾乞怜之下亲戚答应收留。没想到亲戚又好赌,将他们沈家故居输了以后连沈玉贞也输给了黄妈妈。世态炎凉沈玉贞是刻骨铭心,一辈子经历得太多。

    玉娘的身世大抵相同,不过比起沈玉贞好了千倍,命里有幸碰到了梁川,现在日子也比普通人强上万分。沈玉贞被卖青楼,叶小钗三人却是被困贼窝日夜饱受折辱。所以四个人本以为这是个哪里落难的小姐被梁川大发善心又捡了回来,没想到了解之下,又是一个天涯苦命人,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的身世是正常一点的,说出来都有无尽的血泪,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现在都算是苦尽苦来了,就都是姐妹了。所以沈玉贞一说完身世遭遇,四个人非但没有再给沈玉贞脸色看,封闭的心一下就接纳了这个新成员。她又长得这般可爱,没有半点架子,可真是人见人爱。

    就应该这样没错了,梁川抱着艺娘打心眼里感慨,人生在世有两样东西是永远不能抛弃的,一样是善良一样是希望,自己过得好了,如果能以已之力再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改变自己周围的环境,这个社会就会越来越好了。老天爷对自己这么好,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好媳妇,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梁川起了一个大早,鸟儿的鸣叫悦耳动听,农家人没有一个赖床的,赖床的连肚子都填不饱。梁川在家里算是睡得最晚也是起得最晚的,也没有人会去说他,他是一家之主,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其他可就不行了,每个人手上都有各自的活计,少了谁都不行。

    梁川更多的时候都是被琅琅书声吵醒,学堂里孩子们读书很卖力,不得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到喉咙里,释放出来。现在孩子们早已换上相同的制服,每天都洗得干干净净的,原来一人就订制了一套,回去洗了以后,第二天根本干不了。梁川大手一挥,每个人再订制一套。衣铺的掌柜可乐坏了,马不停蹄帮清华学堂的学子立即赶制了出来。

    孩子们每天穿着着同样衣服,不分彼此,大家穿的一样,也不分谁的衣服好谁的衣服差,大家脸上一样绽开着喜悦的笑容。清华学堂的制服上绣着一朵小莲花,走在村道乡间,孩子们个个神气得不行,特别是走到隔壁的三个人,他们的孩子穿得破破烂烂的,别说新校服了,连学他们也上不起。一开始大家都

    好奇最近是不是流行穿一个款式的衣服,最后一问才知道这竟然是何麓的梁川免费订制给孩子们的。。

    为什么这种好事落不到自己孩子头上,孩子们每天只能在泥地里打滚,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现在何麓的孩子随便拉出一个出来,写字那是基本的,好一点的还能给你念上两句床前明月光,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指望比过人家,人家只有两个读书的种子,考出一个功名,大家就会更对读书趋之若鹜,代代而传,人家的日子只会越好不会越差,而在泥地里打滚的,永远还是只能在泥地里打滚。

    艺娘她们照往常一样,围坐在院子里做竹编,沈玉贞跟在旁边,手里也拿着一根竹篾,就是不知道如何摆弄,李二花耐心地教导着她。可是她天生就是不是做这个的料,笨手笨脚的,手上倒是被竹刺扎了好几个口子,一个劲地在吸自己的手指里的淤血。

    “玉贞慢慢来,这个急不得,当时我们也是跟二花学了好久才编得有点样子,你刚来就想上手,有点着急啦。”艺娘笑着对沈玉贞说道。

    梁川看了直摇头,这么个好苗子让她也来做竹编,那未免太浪费。世界上没有没用的人,只有摆错位置的人,适合沈玉贞的绝对不是这乡下的竹编作坊,她的舞台更大,就像一块好钢,这块钢只能用在刀刃上。

    “沈玉贞。”梁川喊了一下,他实在看不下去她那副笨手笨脚多余的模样了。

    终于要给自己安排事情来做了吗,她现在哪怕让她去干点农活也好,这样显得她有一点点价值,以前她走到哪里都是世界的中心人们瞩目的焦点,可是也是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让她现在连衣服也不会洗,更不要说干家务活了,连招弟做的都比她强多了。

    沈玉贞满心欢喜地走到梁川跟前,梁川坐了下来,看着她说她点什么好呢,花瓶也有花瓶的价值,要是让花瓶去养云那不是糟蹋了?

    “沈玉贞,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吗?”梁川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手撕着自己手指上的肉刺严肃地说道。

    沈玉贞没想到他的态度竟然这般冷漠,心里刺痛一下,这才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一个下人。

    “我。。奴婢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奴婢现在是梁家的下人,东家您吩咐干嘛奴婢就干嘛?”沈玉贞叹了口气说道。

    “知道就好。”梁川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冷峻地看着她说道:“我花了大把的银子将你从青楼里赎出来不是让你来我家做竹编的。”

    沈玉贞哭笑不得,不知道还真的以为是你出的钱帮我赎的身,那真金白银可都是我自己攒下来的家当啊,才花了八百贯银子,本来以为还能值个三千贯,剩下的全便宜了你这只小狐狸了。

    梁川的话里让人感到齿冷,连杨秀都看不下去了,三个坐在一起做竹编的女人齐刷刷向梁川瞪了过来,你这是耍什么东家的威风,玉

    贞身世这么可怜不好容易出了淫窟,出来还要看你脸色吗。

    梁川突然感觉到哪里有几道犀利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一看,竟然是三个女人坐在院子里瞪自己,蹬时就调转目光,看向别处,轻轻咳了一声,有点心虚。

    “东家你吩咐吧,玉贞做牛做马心甘情愿。”沈玉贞眉目眼低垂,木已成舟,现在就是倒马桶也得干了,不过身体累一点总比被人蹂躏要强吧。

    梁川对沈玉贞的态度相当的满意,女人就是要听话才对嘛。梁川说道:“知道就好,从今天起,你的任务不是跟她们一起做这种手工活,我另有重要的任务给你!”

    重要的任务!沈玉贞听得眼前一亮,她也不适合做这种手工活,心下有点活络了,不知道梁川会让她去做什么,小钗也不用做手工,她的工作是负责看店,自己难道也要看店吗?

    梁川看她一脸欣喜,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走上了这条路,以后可能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享用不尽,也可能是万劫不复的人间炼狱,你怕不怕?”

    沈玉贞压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两眼亮闪烁地看着梁川。人间炼狱?自己不就刚刚从炼狱里出来吗?难道还有比金楼更黑暗的地方?他该不会是想把自己再卖哪个青楼里去吧?

    梁川看她瞧自己的表情不对,说道:“你不会以为我又要把你卖青楼吧?”

    沈玉贞嫣然一笑,脸上婔红一片,东家连自己想什么竟然都猜得到。

    “哼,那种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事我可不会干。”梁川顿一了顿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在清华学堂里与孩子们一起上课,你虽然读过一点诗书不可那些都不值一提,这个孟先生可是大才子,在我的调教下,有些政见还是很有亮点的,你跟着他学一点,有机会我再教你一点私货,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的才艺就价值千金,要是让你去做手工,那不是买椟还珠了?”

    什么?竟然让自己去读书学理,这个东家是怎么想的,“咱家不是说不养闲人吗,东家这样会不会不好。”沈玉贞弱弱地问道。

    “嗯?你敢质疑我的安排?”梁川眉头一皱,刚刚说的话这么快忘了?

    “奴婢不敢,生是梁家的人,死是梁家的死人,东家让奴婢往东奴婢不敢往西,以后唯东家马首是瞻。”

    “这就对了,他们里面在上课,以后你自己搬个桌子凳子去旁听吧。”

    沈玉贞目瞪口呆,买自己回来读书,这事不是在做梦吧。

    这时,何保正的女婿何长贵披头散发地从门外狂奔进来,看了一眼风情万千的沈玉贞突然一怔,这个怎么没见过。

    沈玉贞看他都嫌脏了自己的眼睛,自顾自走进学堂,何长贵见她理都不理自己,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对着梁川说道:“不好啦,小品被官府的人抓走啦。”

第二百四十四章小品入狱

    赵小品?房子完工以后他带关何长贵去外面做包工头,自己教给他的砌节柴灶的手艺,不知道他发扬光大了没有。不过眼下看这模样只怕好事没挨上,倒进牢房。

    何保正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扶着大门,许久没缓过气来,显然是一路追着过来的。

    何长贵现在不怕自己的老爹老娘,自己是个什么德性他们都懒得讲自己了,就是这个老丈人,对自己的要求相当的严格,各种打骂恨铁不成钢那是张口就来。今天早上自己从兴化逃回来,堪堪跟他讲了砌新灶的事,他劈头盖脸地就打将了过来,撵得自己只能来找梁川求救。

    何保正缓过劲来,抄起鞋底又要来追打何长贵:“你个不长进的东西,三郎好不容易给你安置了一个营生,你不好好伺弄,倒把人家小品给弄进班房了,看我不打不死你!”

    何保正实在对不住梁川,这个女婿实在给他丢份。

    梁川哪里看不出何保正的苦情戏,却又要让他再唱一会,也上保长贵长点记性。

    按理说小品也是个机灵人,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别人要算计到他只怕难,他还不至于办事不利把自己弄进去,况且这个种新型节柴灶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老百姓生活习惯都是能省一点是一点,他们绝对更喜欢这种新型的灶台。就像梁川自己算的帐,一台灶一年能省不少的柴禾钱哩。

    应该是碰到了他们惹不起的人或事,赵小品才会进去的。至于这个何长贵,看来还有两把刷子嘛,赵小品都进去了,他竟然跟没事人一样回来了,就是狼狈了一点,至少还能脱身,这也是本事啊。

    梁川只身拦在两人中间,何保正不敢造次,愤愤地扔下散发着脚气的布鞋,“你别以为三郎护着你你就没事了,闯下这么滔天大祸,你自己就跑回来了,你摸摸你裆里的玩意,是个男人你就跟人家小品一起进去,这样你还算个男人!”

    梁川也不喜欢何长贵,因为这个男人确实没有一点男人的本色,总是猥琐地东张西望,獐头鼠目的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如果这样的人是自己的女婿,梁川宁愿让自己的女儿守寡,这种男人只会给家里添乱,遇事绝对没有个分寸,更别提解决事情了!何保正的女儿那般优秀的姑娘怎么会插到这么一坨牛粪上。可是不喜欢归不喜欢,他还是何保正的女婿,小品也还在兴化县衙里,事情总得先解决。

    “老何你先冷静一下,长贵你说,怎么回事?”

    何长贵蹲了下来,满脸的委屈与不满,自已自从跟了小品两个一起去外面讨生活,这日子也还算逍遥,自己也没偷懒不干活。今天这事真的跟他毛关系都没有,现在是所有人都不待见他,出了点什么事都会捕风捉影,误以为是他造成的。

    “今天我与小品一起去兴化给人家砌灶,就跟往常一样。三哥你还别说,你这个灶用过的人

    都说好。原来大家都怕别人动自己家里的灶,就怕招来灾秧,奶奶的,你们猜怎么招?”

    何长贵刚刚还一副寻死觅活的贱相,眼泪花花的,委屈得都流到嘴里了,一说到这砌灶的事,立马来了精神,人焕然一新,抹了抹眼泪鼻涕,就像在讲着什么精彩的事情一样,嘴上喋喋不休地说道。

    众人被他快速变脸惊到了,问道:“怎么招?”

    何长贵成功地吊到了众人的胃口,更高兴了,像在讲着什么光宗耀祖的趣事一样,说道:“小品一开始不收钱,我们出工出力帮几户刚好灶台坏掉的人家砌了这种新灶,就是材料主人家自己出。砌灶的时候声势弄得特别的大,旁边的人家都跑过来围观,灶一砌成,大家都关心好不好用。我滴乖乖,这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烧水特别快,烧柴特别省,烧饭熬汤好用得不得了,乡里人眼尖哟,我们砌了一个给大家看,这名声一下子就打响了!”

    “你啰里八嗦地讲了一大堆没用的废话,三郎问你小品为什么被官府的人抓走了!”何保正听得头都大了,讲了半天就是没讲到半句重点。

    何长贵激动的兴头被老丈人泼了一盆冷水,当场就焉了,说道:“我们的节柴灶一传十十传百,五里三乡的乡亲们闻风而来,都想要让我们去砌灶,那时候我与小品每天天摸摸亮就一直干到天黑,只要上门,一天上门三顿饭管饱,有时还有酒喝,这活做都做不完。后来这工钱越出越高,我们就做到了兴化来了。”

    “这兴化里城大人多,民宅多得根本做不完,当时我们就挑一些家境还不错的先揽活,穷家小户的还有点看不上,结果这一来就得罪了一些刁民,他们也眼红咱们这节柴灶,但是我们毕竟只有两个人,做一孔灶也得两三天的时间,哪有办法全都把活揽下来。他们不依不挠地就开始造我们的谣。”

    “造什么谣?”梁川听了个大概,果然是被人套路了。

    “他们说眼下的大旱就是有人加大了灶火,导致天上的火神灶君大发神威,民间的烟火气太旺了,所以天下的雨都被烤干啦!眼下这场大旱不知道要饿死多少百姓,人们当然讨厌有关这大旱的事物。这个说法最先从兴化城内开始,流传的速度比我们这灶台好用的速度还快,一时间许多人就把我们包围了。我们是百口莫辩啊,这开什么玩笑,我们砌我们的灶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怎么变成祸国秧民为祸人间的邪事了。”

    梁川眯着眼睛说道:“后来是不是事情闹大了,有人报官了,你们就被抓起来了?”

    哼,估计就是有的人眼红了,同行之间开始竞争,赵小品这个外地人在这里没人没势,自然就被官府给盯上了。

    何长贵头点得小鸡啄米道:“是是是,没错,这种事情压根就是信口雌黄,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事,非要强加在我们头上。我们辩也辨不过,走也走不脱

    ,小品脾气上来了,就和兴化当地人吵了起来,我一看情形不对,趁乱就逃脱了,小品被他们打了一顿。还是我们给砌灶的那个东家人不错,叫了官府的过来,不然小品不知道还要被打得多惨。”

    “我知道了,小品现在在哪?”梁川问道。

    “我躲在人群后面,远远地看着官差来了,把小品拖走了,应。。应该。。是在县衙班房里吧。”何长贵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常言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抛下兄弟自已脚底抹油跑了,这不是英难好汉的所做作为。

    “人回来就好,老何你也别为难长贵了,这事怨不得长贵,他也被吓得不轻,这事还得我来办,老何你先回去,我亲自和长贵去兴化走一趟。”

    “哈?我还要去啊。”长贵畏缩地向何保正靠去。

    何保正大巴掌朝何长贵后脑勺狠狠地呼了过去,“净给老子丢人,跟着三郎你还怕,给老子硬一回行不行,出去别跟人提你是我何家洛的女婿,我嫌害臊!”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是谁挑起来的,咱们就要去找谁,我不知道你们在哪里出事的,你帮我带个路就行,到了指给我看,你就回来,不会有事的。”梁川和颜悦色地说道。

    “那说了,我去指一下地方就回来了,三郎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啊,仗着人多势众,发起狠来官府的人来了都不怵。”

    “不怕官府的人还没出生呢,收拾一下走吧。班房里要不早点去打招呼,小品再被打几杀威棒,咱们去就是收尸了。”

    梁川拿了一些银钱,带上何长贵,两个人快步往兴化而去,何保正想用牛车拉一程,这速度太慢了,到了都要下午了。

    梁川先去县衙,托人知会了一下李成福,他跟何阎王不熟,要办事方便一点还得找李成福。路上梁川问了长贵,今天出现场的都头是哪一位,何长贵只说是一位大胡子都头。兴化两位都头都是大胡子,这还得自己去看看。

    一问之下,竟然是吴仁义到现场处理的这事,现在他也就管管街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自从梁川把沈玉贞赎出来以后,金楼就基本垮了,黄妈妈以为整个事幕后黑后是宋知县,顿时就没了反抗的念想,宋知县要是一根大腿,那她连根毛都算不上,哪里拗得过。金楼一不行李成福就没怎么让人再扮山匪了,一来二去,事情又朝着对李成福有利的方向转变。

    李成福知道来龙去脉后,很爽快地帮梁川去兴化大牢里找何阎王打招呼了。兴化大牢这可是故地重游了,上次差点把命交待在这里,这次总算是堂堂正正地进来打点的。赵小品还没挨打,梁川给了何阎王十贯钱,其余的狱吏一些小钱,两个人本来一听说是李都头的至交,人情就基本到位了,又送了些银钱,赵小品在这个兴化大牢就基本跟度假一样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碰瓷设套

    在古代的班房里,没有人会当里面的人是人,这里面只有牲口,每一只都是牢头狱霸眼中可以压榨的肥羊。当然势力够强够大也可以忽略这些,霸凌只是对弱者的特权。

    狱卒领着梁川到天字一号房,这小品也没犯什么事竟然被关在这‘待遇最好’的牢房里。这狱卒记得梁川,这个小子是为数不多能从这个地方全身而退的人,既没有被牢头狱霸欺负,公堂这审判也断了个无罪,这么多年来实属罕见,所以他记忆有点深。

    今天收了梁川五贯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至少晚上可以包个窑姐打二两酒好好逍遥一番了,半个月不用为酒发愁了。

    梁川站在牢房外朝小品喊了几声,赵小品一动不动,梁川忧心如焚,狱卒拿了钱办事还是挺麻利的,主动就把牢门打开了,他可不怕这些囚犯敢脱逃,不跑还能活命,跑了一定会被抓回来,回来就是个死。

    梁川闪进牢房内,牢房内原来有好几个囚犯都依昔记得梁川,看着梁川须发怒发脸上肌肉虬动,正处在爆发边缘,谁都不想去触这个霉头,纷纷避开来。

    赵小品被打得不成人形,脸上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倒在茅草上嘴里直哼哼。两个眼睛青肿得像个小球,眼皮都睁不开。听见梁川在唤他,只能嘴里应道:“东。。东家。。你来了?”

    “从现在起你在这里面安心呆着,他们不敢动你一根毛,谁打你一下,我就打断整间牢房所有人的腿!”梁川眼睛放着绿光扫了一眼天字一号房里这些最穷凶极恶的囚犯,无人敢与梁川对视,梁川上次进来一脚扫断了一个囚犯的大腿骨,已经留下了赫赫凶名。

    “东家。。放心,就是身上疼,身子骨够硬,死不了。”

    小品的话带着一丝自嘲,又带着一丝倔强。他的老爹死得早,从那以后一个人就是无依无靠在人世间流浪,就像一株浮萍世人眼中可有可无的杂草,连那帮还有点血缘的螺城师傅也是仅仅看在他老爹的份上尽力帮衬着,可是实际上,除了他的娘,没有人会真正关心他。

    这个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东家不仅将他的手艺教给了自己,当自己落难的时候,竟然肯出现,来到这县衙里捞他,他心里突然有一股子冲动,如果要死为东家死也是心甘情愿!

    梁川哪里舍得让赵小品去死,这小子是个人才,好好培养的话可堪大用。

    当然也是他对身边的人都是一样的好,除了那些做恶的歹人。每一个走进他生活的人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段缘份,多行善举给自己留下一点福报,这个是肯定不会有错的,况且这些个人都是将来有大用处的人啊,怎么说小品也算让自己入了一股,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遭罪吧。

    他不知道他小小的举动已经彻底地收买了小品这个人,与人相交有时不论身份不论地位,而是雪中送炭救人危难。

    梁川走出县衙,李成福老脸一红

    讪讪地说道:“老哥这回可帮不你了,滋事体大,大旱已严重影响了全县人的生活,这个人乱改灶与大旱有没有关系,这种事情太玄乎,知县大人现在也在想办法给乡民们一个交待。。”

    梁川多看了他一眼,“你有这个心我就挺知足了,也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你,让你不好做。”梁川说得客客气气,李成福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这样显得他更无能,自己求梁川的时候多于他求自己,经常是一些要紧的事他反而帮不上忙,他在道上混得久了,就怕别人看不起他。

    何长贵猫在县衙外面的巷子口,大半天终于见梁川出来了,他非常怕公衙县府这种地方,能不进绝对敬而远之。梁川见他过来,问道:“我让你找的人找来了吗?”

    “找来了找来了。”何长贵连应数声,只见巷子里又闪出一彪人来,一伙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子流气,个个粗鄙猥琐,有的身上纹着飞龙舞凤,这就是一伙子黑社会嘛,带着的人赫然就是许久不见的赌场大哥杨霸先!癞痢头斗鸡眼也在人群里,斗鸡眼上次也被打得不轻,跟杨霸先一样,现在两人都恢复正常了。

    梁川来的路上让何长贵去凤山南面的梧店村去找一户人家,门口有两棵枇杷,家里的男人叫杨霸先,就说梁川找他,让他带上几个小弟,梁川有事要请他帮忙。长贵没想到这个这么偏僻的村子梁川也有认识的人,而且还是本地有名的恶徒!

    “我以为你都把我忘了,那我这恩就报不了了。”杨霸先看着梁川笑道。

    “忘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还没给我当牛做马呢。”梁川也笑道。

    “哪个不长眼的贼厮得罪你了?这些兄弟够不够?”杨霸先拍了两下巴掌,“兄弟们给三哥问声好!”

    后面的啰喽个个神色肃穆,声音整齐地冲着梁川喊道:“哥哥好!”

    这年代哥哥是道上的称呼,水浒里那些流氓认识的不认识的见了面开口就叫哥哥,梁川听着有些肉麻,人家却觉得这就叫自己人!

    那气势让为之一凛,这伙人虽然看着就不像是好人,但是猛地来一下还是能撑得住场面的嘛,比起先前吴志敬带来的那伙地痞可要强上七八分。难怪这么多年兴化的几个大佬想染指凤山都没有得手,原来凤山的流氓比他们狠。。

    何长贵被吓得不轻,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把他打个半死,他以前爱混赌档,不少都是以有凤山赌档的狠角色,他就亲眼见过许人出千被他们打断手脚挑断筋脉的。

    “不错,就是气质上还差了一点,回头我帮你调教一下,保证你这只队伍以后拉出去更有战斗力!”梁川眼睛扫了一下这伙人,够了,要整治一个市井小民,就让他们这些混迹于市井的人来最合适不过了。

    “长贵你还愣着干嘛,快带路,那个把小品弄进去的人,现在该好好招待他了。”长贵畏缩在

    梁川身后,听梁川说话才回过神来,愣愣地带着一群人往田埁底走去。

    田埁底大部分是兴化的普通百姓,相对于城东的显贵,这里就是贫民区了。长贵领着梁川先去探路。两个人七拐八折走到一个小巷里,一户门院破破烂烂的民宅前,这些宅子都是独门独户的砖木结构,会比乡下的土疙瘩茅草房强上几分。

    “就是这家了”,长贵躲在巷口,遥遥指着陷害小品的那户人家说道。院子里有一个男人坐在石凳上乘凉,“呐,就是那个人了,让我们白干活帮他们砌一个灶,我们不肯就诬陷我们。”

    “好了你先回去吧。”

    梁川让杨霸先的几个小弟轮流过来认人,这个人四十岁上下年纪,看着还算普通人,可是那两只滴溜溜乱转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奸猾,所谓惺惺相惜,这些混混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不是什么正派人物,欺负这种人最是心安理得,他心里有鬼,还不敢怎么着。

    两个小弟等了半晌,待这个男人走出院子,慢慢地装作不认识然后迎上去,两小弟手上抓着一块玉佩,走到这个男人身边故意用肩去撞了这个中年人一下,四目相对了一下,杨霸先的小弟还主动认错,“不好意思撞到了。”

    接着另一个小弟再把手上的玉佩顺手塞到这个男人的怀里,一气呵成,相当的熟练,看来以前没少干这种事。

    “走路不长眼,看着点!”这个中年人脾气还不小,冲着杨霸先的小弟嘟囔了一句。

    这两小弟走了没几步,便佯装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惊慌’地说道:“我的玉佩不见了,快找找,我的玉佩不见了!”

    “会不会掉地上了!赶紧找找,应该就掉在这附近了。”两个人立即猫起弯四下查看,顺着来的路找着找着就寻上了这个中年男人。

    中年人斜着眼不疾不徐地往向走着,还故意放慢了脚步。他听得真切,这天大的便宜要是让自己捡到就赚大了,当下一只眼睛地上一通乱扫,正捡便宜呢,人突然被扯住了。

    “呐,你别走,是不是你偷了老子的玉佩!”一个小弟手紧紧箍住这个中年人,“刚刚你撞我一下,我身上的玉佩就丢了,一定是你偷的。”

    中年人挣脱不得,大嚷道:“你松开,谁人偷你玉佩,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那得德性,还戴得起玉佩,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你玉佩了?明明是你撞的我,现在倒打一耙!”

    杨霸先一看上钩了,努了努嘴,示意其他人赶紧上。在旁候着的斗鸡眼癞痢头等人,立刻装成路人从旁走过,见中年人和两个小弟在吵嘴,当作看热闹围了上去。

    中年人与杨霸先的小弟已经厮打在了一起,一个不依不挠,一个宁死不认,两个纠缠在一起,众人一拥而上,才堪堪将两个分开。

第二百四十六章扭送官府

    杨霸先的小弟一拥而上装好人将两人分开,斗鸡人站出来,人们分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看不清他安的什么心,说道:“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有事好好说嘛,干嘛要打要杀的。”

    这个中年人见周围人多,也没顾得上看这些人是敌是我,附近本来人来人往并不稀奇,便指着抓着他的小弟大骂道:“你这狗日的野鸟,奶奶的,缠着老子不放说什么老子偷了你的玉佩,你向街坊打听打听,爷在这里几十年了,有口皆碑,甚时做过这档子偷鸡摸狗的鸟事?”

    杨霸先的小弟一见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时机已到,恶向胆边生,怒道:“你说你没偷老子的玉佩,敢不敢让老子搜搜身,没有的话爷向你赔礼倒歉,有的话,嘿嘿。。”

    这中年人还不知道已被人下套,他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心态,没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从自己身上搜出玉佩,对方既然说了要赔礼道歉,到时候就要好好敲他一笔,更不多想,就说道:“尽管来搜,搜不出来我告你一个诬坐之罪!”

    斗鸡眼不安好心地说道:“呐兄弟咱们做人坦荡,老哥我与你们两个人素昧平生,我给你们当个见证人,这事我来做个公断,你们看不知可否?”

    “好!”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梁川躲在暗地里看得真切,这帮人坑人下套一气呵成,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不愧是街头专业的混混,这些人不知是杨霸先带出来的,还是原来凤兴流氓头子杨兴的手下,要是没有一点手段,碰上他们只有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原本酷暑耐的天气,梁川是看得脊背发冷。

    不仅杨霸先的小弟,过往的不少路人也纷纷驻足观凑热闹,兴化太小,平时没有个什么乐子,难得有这种好戏可以看。

    斗鸡眼先对杨霸先的小弟说道:“你先说,你的玉佩有什么特征?”

    那小弟款款说道:“我玉佩是祖传下来的,上只刻了一朵牡丹,玉佩通体莹白,约莫一个鸡蛋大小,一拿出来便认得!”

    “嗯,刻着一朵牡丹,确实确实少见,除了家传的一般大男人也不会戴这种玉佩。这位兄弟,现在可否让老哥我找找看,咱们但求无愧于心。”斗鸡眼怂恿着中年人。

    中年人莫认了他的说法,双手举起来,“搜吧,我看你能搜出什么花样!”

    斗鸡眼假装从腋下开始搜起,顺着肋下一直搜到下怀,抠摸了老半天,一脸震惊地从他怀里掏出玉佩,说道:“这。。这。。你们自己看一下。”

    众上上前一看,这个玉佩通体脂白,直径寸余,恰好是一个鸡蛋大小,最不可思议的是上面正好刻了一朵牡丹!

    中年人一看就知道这下完了,黄泥掉裤档里不是屎也屎了,脸上由红转青,

    由青转黑,开了染坊一般,精彩纷呈。

    他一把扯住斗鸡眼,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下套了,可是为时已晚,只能怒喝道:“你们陷害我!”

    斗鸡眼嘿嘿一笑,手上劲力不小,一根一根手指掰开他扯住自己的手,阴沉地道:“老哥我原来看你面善,也想帮你讨个公道,没想到你个人面兽心的下三滥,不仅偷人玉佩还见人就咬,枉费老哥一片好心!”

    这下一众人不答应了,“果然是你偷的玉佩!”装丢玉佩的小弟率先动手,抢过玉佩顺手就给这中年人一记黑虎掏心,打得中年人疼得像只大虾一样弓了起来。

    “打他个偷东西的小贼!”中年人现在是百口莫辩,人赃俱获,当着众人的面在他身上搜出来的玉佩,想抵赖也抵不过去。一伙流氓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各种拳头脚踹纷纷往他招呼,这些人下黑脚下习惯了,打的地方都是痛感神经分布最密集的小臂大腿下肢等地方。

    中年人在自家门口被人打,街坊们本来都出来想要解围,一看这伙人凶神恶煞,一个个身上手脚都纹着虎豹龙凤,吓得两个蛋都缩到腹腔里面了,没一个敢出头的。

    中年人的老婆听见自家男人的呼喊声,出来一看,男人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被两个人架着,现在连喊的声音的也没了,其他人还在猛烈地打着他。

    “你们为甚打我家男人!”女人哭天抢地冲出来要与这帮人拼命,一个混混给了这个女人一巴掌,将她拍翻在地,还往她脸上唾了一口口水,“你家男人偷别人玉佩,现在我们要将他送官!”

    男人被打得荤素不清,像滩烂泥一样被两个架着,拖死狗一样往县衙拖去。杨霸先朝梁川拱拱手说道:“你可以出场了。”

    梁川苦笑着摇摇头,“你们这帮人算计人给人下套真是熟门熟路啊,有人读书利害,你们是整人利害啊。”

    “过奖了,你也不差,我不也栽在你手上了。”杨霸先对梁川也是佩服得五体抬地,不为别的就为他能治好自己的妹妹,整垮自己的赌档,然后还当全部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这种城府就不是他这个街头地痞能比的。

    梁川调整了一下心态,挤了挤脸上的表情,急冲冲地奔了出去,追上这伙混混,把他们拦了下来,一脸无辜不解地追问道:“各位大哥,你们要将这厮带到何处?”

    混混演技也十分到位,站出来一个人,一把将梁川推开,对着梁川喝道:“闪开,这个人偷人玉佩,我们正要将他送官法办!你莫不是他的亲朋,想与他开脱?”

    “好哇,你这贼厮平日就作奸犯科,还诬赖我兄弟砌灶烧天以致天不十雨,你们与我一起去县衙,正好说与知县老爷判听!”梁川说得慷慨,声泪俱下恨不能撕了这个中年人

    “果然是个奸人,天不下雨与灶何干?兄弟莫怕这鸟人作恶多端,咱们一同去县衙!”一干人拖着这个中年人,中年人看了一眼梁川,哪里会认得梁川,不过他知道砌灶烧天这档子事,前几日一个外乡人来本地砌灶,被他摆了一道,打得如他今日一般,也是送到县衙大牢里了,这他娘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新仇旧恨一起来了吗。。

    兴化县衙,门口的登闻鼓轰轰作响,四方百姓听闻知县今日升堂审问一个外乡人砌灶烧天还有偷人玉佩的奇案,这可真是千古奇案,县民们闻风而动,广而告之,从四方八方包来,将兴化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

    宋光斗升堂一看,吓了一大跳,今天是什么日子,整个公堂里围满了群众,老汉婶娘流氓书生堂下各色人等应有尽有,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着今天的案件。

    堂下再一扫,这不是凤山的梁川?怎么今天的案件也与他有关?梁川跟着众人也跪在堂下,依宋律,凡无功名者来这堂上均应跪见。梁川不时偷抬起头,看了自己一眼,还冲自己笑了笑,这场景他好熟悉,去年他审三夫案,也是这厮,不过那时他还是阶下囚嫌疑人。

    宋知县拍了一下惊堂木,声音轻脆响亮,班房里皂吏齐声喊道:“威~武!”,水火棍敲击着地面,气势恢宏,声传全堂一片寂寂。

    “堂下所跪何人啊?”宋知县问道。

    “回大人,小人杨发,小人当街抓获此人,偷窃小人家传宝玉,人赃并获,我等十数人都在场见证,这位老哥更是当时的中间人,亲自从这厮身上搜出玉佩,铁证如山,特来请知县老爷公断。”说完还将斗鸡眼推了出来,斗鸡眼最好的地方就是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是害情还是偷笑,趴在地上,嘴里就说道:“没错。。没错。”

    宋知县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那个偷玉佩之人,已经被这帮人动用私刑打得七荤八素了,这案子还审个屁啊。又看了一眼梁川,主动问道:“何麓三郎,你来本府又是为何啊?”

    “大人,小民今日前来所为也是这厮!”宋知县一看台下一大帮街头之徒,一脸桀骜之色,再看今日之事,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可是听说了,吴仁义的儿子带人去寻这小子的麻烦,一点便宜没捞到被打得不轻,今天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了。

    “堂下趴着的,本官问话,快快坐应起来回话,否则本官治你一个藐视公堂之罪!”宋知县惊堂木又是重重一拍,这个中年人嘴里哼哼着才堪堪爬将起来,被打得太惨了,只能跪趴着,嘴里呻吟道:“大人,草。。草民。。兴化城西人名唤。。钟良。”

第二百四十七章巧舌妙辩

    “钟良?”宋知县初听这名字愣了一下,名字倒起是起得不错,怎干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对得起这名字吗?“他们所说之事可否属实啊?”

    “大。。人明鉴,小民。。绝无可能干这等偷人财物的龌龊之事!这帮人勾结串通通加害于我。”钟良说得恳切,说得也是事实,所以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分外的真实。

    这一伙人一看就不是善类,身上散发着一股子街头混混的气息,众人看来这事十有八九是钟良所说的。

    杨霸先的小弟们早习惯了众人看他们的眼光,也不以为意,反而有点享受这种感觉,老子就是流氓,老子就是要欺负你,你拿老子没办法,气不死你。杨发跪在大堂之上,一脸委屈地冲知县说道:“大人,小民与这厮,非亲非故更是无冤无仇,为何小民要加害于他,只是这厮实在蛮横,先是假装撞我,然后趁机顺走小民的玉佩,要不是一众街坊在场为小民作证,小民家传的宝玉就不保了。”

    宋知县往背后一靠,“你们都有谁看到了。”

    堂下杨霸先的小弟十来号人,还有不少群众都发声,声音参差不齐,“我看到了。”“我也看到了。”“看到了,玉佩是在他身上搜出来。”声音不一而足,而且有男有女,均是当时在场看热闹的群众。

    宋知县眉头一皱,这要光光是这些混混举证这个钟良那还说明事情有猫腻,可是这么多的百姓手口一指,都指认这个钟良,这只怕事情还真是这个钟良有所隐瞒。

    杨发将玉佩举过头顶,吕师爷走到堂下,拿起玉佩递到宋知县跟前。宋知县端详了一会,这个玉佩造形别致,市面上少见,特别一个男人很少会佩戴这种造型的玉佩,若非家传,很少见,这还双方都是男人呀。

    “本官问你,你玉佩可是你所有之物?”宋知县不咸不淡地问钟良道。

    钟良顿了顿,“这玉佩不是本人所有。”

    钟良只是据实所说,这玉佩什么时候在他身上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他只想洗脱自己的嫌疑,双不敢说谎,只能照实把情况说了出来。

    “既然不是你的物件,那为何会在你身上?这你作何解释?”

    “这。。。”钟良一时语塞,憋得满脸通红,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钟良,众人一致指认当时玉佩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你也亲口承认这玉佩不是你所有,难不成这玉佩它自己长脚了,跑到你身上不成?”

    钟良哑口无言。

    梁川听得好笑,这宋知县这的话里漏洞百出,哪有让嫌疑人自证其罪的,都是谁主张谁举证。众人不明白这逻辑道理,只是觉得宋知县的话听得在理,纷纷爆发出哄笑,显是赞同知县大人的推断。

    “梁川你说,你今天来又是为何事?”宋知县对偷玉佩一案显是有了论断,暂且搁置,继续审梁川的案件。这位爷现在每来一趟兴化都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宋知县最忌惮他身后的那位爷,自己的前程还在人家手

    上呢。

    “大人,小民替朋友赵小品申冤!”梁川朗声说道。

    “赵小品?”宋知县一时想不起来这又是哪个,只不过听到个赵字,脸上的肌肉顿时抽动了一下,最近怎么老跟这家子过不去,这不会又是哪个皇亲国戚吧。。

    吕师爷看出了宋知县的心事,走到宋知县的身边凑到耳边跟他说了这赵小品的事,宋知县恍然大悟,原来是砌新灶的那个人啊,现在还押在班房里呢。

    “来人啊,将赵小品从狱中带来,本官要提审此人!”

    不多时,两个衙役架着赵小品从大堂外进来,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两个衙役身上散发着一股子杀气,挡他们的路不是自寻麻烦?

    衙役将赵小品放在地上,钟良此刻的模样跟赵小品差不多,都是伤痕累累,连跪都跪不好,报应来得太快,自己害人天理循环,这才两天就报到了自己身上。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赵小品,心里发虚不敢直视,赵小品眼睛都被打肿了,可看不到他。

    “我听闻近日本县境内出现一种新灶,这种灶结构新颖,别出心裁。同一锅灶能省下不少柴禾,而煮饭烧水的时间又能减少,不知这灶是不是就是赵小品创造的这种新灶?”宋知县好奇地问道。

    梁川朗声应道:“不错,这灶新灶确是赵小品发明,目前在城中推广,不料却糟奸人陷害,本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情,却被说成祸国秧民的害事,大人可明鉴。”

    宋知县是老狐狸精,可不是傻子,砌灶跟大旱有个毛线的关系,对于这种利用鬼神之事来煽动民情的,自古以来都是为政一方的当事人最害怕的,也是最痛恨的,因为百姓不懂,不懂就会害怕,就会相信,而这社会就会不稳定了。

    “钟良你说,你如何认定这赵小品砌灶与大旱有关?”宋知县眯着眼睛,想听听这王八蛋如何自圆其说。

    钟良苦不堪言,这本来就是他乱说的要给赵小品添乱的子虚乌有的事,他哪里会晓得天不下雨与砌灶有什么关系,有个毛关系。不过现在硬着头皮不说也得编一个理由来糊弄过去了,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说道:“回大人,这灶王爷主司人间灶火,龙王爷司人间雨露,原本四时太平,风调雨顺人间水火平衡。这赵小品私自改灶,人间灶火旺盛,坏了平衡,烧到天上,龙王爷水被烧干,不就降不下来雨了。”

    钟良说得神乎其神,堂下的百姓听得煞有介事,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开来,说得好像那么一回事,每个人细细品味,神话他们都懂,按神话的来理解。。这灶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钟良跪在地主上,心里暗爽,老子把事都推到龙王爷头上,你们总不能找龙王爷来与我对质吧。

    宋知县眼见众人被妖言蛊惑,急得抄起惊堂木连拍三下,啪啪啪,每一声都直震人心,堂下终于鸦雀无声。人心一散,这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这时候就看谁说的更有说服力了,宋知县心知

    此刻需要有一个力挽狂澜的人,手朝梁川一指,说道:“梁川你可有话说!”

    梁川微微一笑,风轻云淡地道:“小民当然有话要讲。钟良所说今年大旱是因灶王爷抢了龙王爷的香火,烧干了龙王爷家的水,老天爷才不下雨,这点小民不敢苟同。”

    “接着说。”

    “其一,这大旱去年开始已然蔓延,并非端午前后才开始,而赵小品发明这新灶则是端午前后才开始,我想龙王爷家的水端午前没有被烧干净吧。”

    堂下又是一片哄笑,梁川开起龙王爷的玩笑,虽然有点不敬,不过这些都是神话中的事情,大家敬而远之,存不存之,谁都不知道,开个玩笑而已。

    这就像是一场辩论,梁川跪在堂下侃侃而谈,妙语连珠,说得又是头头是道,专挑钟良话语中的漏洞来攻击,让他无法自圆其说。

    “其二,要是新灶所然,为何这大旱自江水以南众地皆有,别的地方从未砌过新灶,他们那里管的龙王爷不是同一家,他们家的水也不应该被烧干吧!”

    梁川说的也是实情,这大旱是全国性的,厄尔尼诺年华南华东地区的旱情会加重,连台风数也会减少,整个江南被高压控制,肯定不可能只有兴化会受大旱影响。

    这时,大堂里也有百姓响应了,“大人,我老家在荆州,那里也半年没下过雨了。”“东京也是!”“杭州也是!”台下又是一片喧嚣,梁川听得低头大喜,这可是百姓的呼声啊。

    “梁川所言不虚,句句在理,钟良你可还有话说?”宋知县太他娘满意了,这小子一张铁嘴,黑的也能给你说成白的,关键还不是强词夺理,都是用事实说话,辩得人哑口无言。

    钟良本以为自己话没有把柄,谁知这梁川将他的话戳千疮百孔,脸上惨白一片,拜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哪里还能再说什么。

    百姓见状也知这钟良是信口开河一派胡言,纷纷指责他。宋知县清咳一声,说道:“这新灶本官有所耳闻,却是造福一方的创举,本是好事,却被你这等小人赖为邪事,其心可诛,又逢你偷人财物,抵死不认,可谓恶贯满盈,本家身为一方父母,岂能容你这等肖小为祸兴化。你若坦白,本官可以从轻处罚,如若不然,打到你招认为止,再罪加一等!”

    这古代执法可没有什么督查纪委检察院考评你的执法规范化,就是打,老百姓更是深知个中滋味,现在已经被辩得哑口无言了,再不招就是自寻死路了。

    钟良白跪在地上,立时就把眼红节柴灶但是不给砌便栽赃的事说了一遍,至于玉佩的事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只求知县轻判。宋知县一待他招了,众人听得真切,也管什么轻判了,就是先一顿打,然后扔了个判签,刺配潮州。盗窃和诬告也不是什么重罪,能流放个几百里已经算是重判了,主要是这个家伙差点在自己的辖区制造妖言舆情,要是上头怪罪下来自己也说不清啊,课考只怕还要吃亏。

第二百四十八章天气预报

    古代的当政者最头疼的就是打着神话的愰子闹者的不法者。为什么每次农民起义都要依靠邪教或者制造一些不一般的景象,如太平天国起义、白莲教起义、黄巾起义、陈胜吴广起义将纸条放到鱼肚子里再假装新抓的鱼吃出纸条,写着陈胜王?因为这种话语很有迷惑性,很有蛊动性,一煽乎起来就会成为燎原之势,控都控制不住。历朝历代都是严防死守,一有苗头绝对极力压制。

    宋知县作为一个官场的老狐狸知道这事可大可小,被有心之人利用起来,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搞不好自己都要丢掉纱帽。所以哪怕是梁川说不出个一二,他说会支持梁川的说法,而压制钟良的谬论,要真是新灶引起的,那他不得为全国的大旱背锅了,他也没有这能耐啊!

    梁川也是知道当官的这种心理,因为他经历过。后世蓉城政府考古人员曾出土了据说是李冰治水时镇水的神兽石犀,并将之搬到了蓉城博物馆。这一动不得了,蓉城连年大水。有群众不干了,就说这是动了镇水神兽,要将神兽归位,否则洪水不退。这当然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谣言,洪水只与一个城市的蓄洪泄洪能力有关,跟那块石头有个甚关系?千年来投入了多少资金用于治水的,加起来可能都有千亿不止了,只能说环境因素与人为因素造成的环境变化太快,超出社会防洪能力,难道千年来人们的努力还比不过那一块石头?这简直可笑嘛。最后的结果不用质疑,蓉城警方拘留了这个造谣的人,还法律与科学一个严肃性,还人们一个真相,这才是真相。

    同样的道理放在宋知县身上也是一样,只要他还没有读书读傻,会去相信这种莫须的鬼故事。

    宋知县神断奇案,大堂之上又是满堂喝彩,当然这气氛主要是杨霸先的小弟带动起来的,这种事但凡有一个人说好,大家都会只往好的方面去想,辩证思考这玩意,马大哥还要千年以后才捣腾出来。

    宋知县摸摸胡须,这事总算又糊弄过去了,奶奶的,怎么碰到这个小子都是这些棘手的案件?这个小子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哪里学到的这么多门门道道,不应该啊,如果是普通老百姓学得到这么多新鲜的道理吗?这。。

    “梁川你是否还有话说?”宋知县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多嘴问了这么一句,按以往,判签一扔,衙役们就要威武退堂了,哪里还让他们继续多嘴。

    梁川一想,心里在做着剧烈的斗争,思量许久,终于还是说道:“回大人,小民还有一事相告。”

    宋光斗心里一个咯噔,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不过自己话说出口了,只能听听梁川想说什么。

    “你站起来说。”

    梁川跪了半天,膝盖都麻木了,站起来的时候一个不稳,险着跌全。斗鸡眼赶忙扶了他一把。梁川朗声道:“此事事关全城百姓安危,不可不察啊!”

    “何事如此严重,你细细道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竖起耳朵了,这个梁川曾经打死老虎,也算是兴化的一个名人,声名在外,今天又破了钟良的妖言,百姓对他已经刮目相看。

    “回大人,不出三月,兴化必将有大涝!”梁川低头抱拳,声音却是在大堂内久久回

    响。

    什么!刚刚才压下去一个烧天的谣言,这怎么又来了一个大涝的谣言?宋知县嗡的一下脑袋都大了,这还是梁川自己捅出来的,难道自己要与他去争辩,自己对天文术理可是一窍不通啊,如何与他争执?

    下面百姓也是震惊不已,梁川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就像料准了一样,要是没有准备谁人敢在堂人大放厥词,口出狂言,他说得言之无凿凿,难道三个月内真的会有大涝?

    杨霸先心下大惊,梁川啊梁川,就算兴化大涝与你何干,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都是天意,人哪有办法干预,你把话说死了,还吃饱了撑的当着众人的面说,三个月内要是不下雨不发洪水,你将如何?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嘛!

    “大胆梁川!”宋知县没办法了,这种事除了孔明那种千古第一智者有办法预判,你一个小老百姓当自己是孔明啊,你这不是让本官难办嘛,没办法,得先说些狠话,要是下雨发大水还好,你我相安无事,可是要是一滴水没下,你这就是妖言惑众了,本官要惩治这钟良,可是也不能放过你吧,否则那便不是偏坦于你了。

    “你是如何得知三个月内必有大涝的?不说出来一个三分道理,本官今日定不饶你!”

    梁川胸有成竹地说道:“道理也是简单。大人可知清源舶来商船所往何处啊?”

    宋知县沉吟半晌,说道:“这个本官略有耳闻,大低是南洋一带的商船。”

    “既是南洋的商船大人可知这些商船几月离港,几月入港?”梁川循循诱导着宋知县。

    宋知县哪里会知道这么多,吕师爷又是附在耳根,轻声教会了宋知县。宋知县才缓缓说道:“自然是夏时入港而冬时离港下南洋。”

    “宋知县可知为何夏时入港而冬时离?”

    宋知县望向吕师爷,连吕师爷都无奈地摇摇头,“本官科举仕子,读的是百家圣贤诗书,又非研究天文术数的钦天监,如何得知?”

    梁川笑道:“行海船非海风不可,自南洋北上夏天是吹东南风,自然才能入港,冬季刮的是北风,这些海船也才能南下回国,如此而已。”

    原来此,这也是很浅显的道理,船无风不走,逆风又不可能行船,大家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这与大涝有什么关系?

    梁川继续道:“清源一带临海,每逢春夏都会刮来一种海风,以致墙壁门窗都是水渍,食物容易腐败,大人可是这是为何?”

    这个就比较简单了,“你说的可是回南天?不仅清源,东南风严重时连咱们兴化同样满地满墙都是水渍,那是因为风中含有水气,吹在墙上自然留下水渍。”

    梁川很满意,“不错正是因为风里带有水,所以东南风盛行的时候,水气相当严重。那大人又知不知道为何这会下雨?”

    这么多为何本官如何答对?宋知县本来眼睛不大,现在却睁得浑圆,眼神里显是在警告梁川,浑小子,你在让老夫出丑吗?

    梁川看了一下宋知县,干笑道:“这下雨的道理就像锅里煮水,地上的水烧干了飞到锅盖上,锅盖受不住自然就落下来

    了,大家回家可注意一下,自家的锅盖,是不是这般道理。”

    众人若有所思,回想一下家里烧水的情景,好像就是这样。梁川道:“咱们大地已饱受炙烤半年有余,东南风带来大量的水气尽接蒸到天下,接下来三月必将将像刚烧完水的锅盖上面满是水滴,滴落下来,届时大涝来矣!”

    梁川嘴角扬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自己跟他们解释洋流,厄尔尼诺,季风运动,冷暖锋降雨他们听得懂才有鬼了,多少高中学子这一块学得半生不熟,一考完试就还给老师,他们三言两语就想听懂?还是用什么铁锅烧水的道理大家可能还会理解得快一些,虽然这道理有些牵强。。

    为什么自已这么肯定,因为厄尔尼诺年之年,次年华南普遍都会有连绵大雨,这个年代一点防洪的工程都没有,天一直下雨连帝都都要发大水,更何况这还挨着一条大河呢。

    宋知县听他一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弱弱地问道:“这些道理你是何处学来?”

    梁川摇摇头,“小民出身微贱,哪里能上得起学堂,都是平时生活观察所获,这锅里烧水,天天看得到,小民只是我留两眼罢了,至于这风嘛,年年刮,是个人都知道东天要喝西北风的不是吗?”

    梁川说得风趣又幽默,宋知县原来以为又是妖言惑众的言论,谁知又变成了一堂生活教育课,这些确是生活中肉眼可看,不是钟良那般烧了龙王家的水的妖言,大堂之上气氛又变得有些融洽。

    “那依你之言,当下应当如何应对?”宋知县现在关心的是既然你说会下,下了之后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水把兴化城淹了吧。

    “大人,小民建议即日起可以加固河堤,疏浚河道,城里河坎清淤排障,百姓房屋加固防涝,则大灾足以应对矣!”梁川随口就说道。

    大堂上一干县里主官个个冷笑连连,大旱之年让人去修缮河道,报到朝庭里不被人骂说精神不正常才怪,谁会批这笔银子?明摆着冲着贪墨钱款去的吧,不被人弹劾那才有鬼了。

    宋知县听他这一讲,心里也是犯怵,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当下全国抗旱,以抗旱名义去要钱也比治水的名义容易得多啊,谁南溪头尾百余里,河道悠长,修起来县库可拿不出这么多钱啊,再说了你这时候让乡民去防洪?谁听你的?这不是光头找虱子嘛!

    “小民只是建言,大人自有安排。还有,这赵小品的新灶确实比以往的旧灶更好用,后来大涝来临之时,这灶能省柴多烧,对百姓将有大用,大人可以向百姓推广这灶。。”

    “这灶本官自会推广,可是这下雨之事,你既然说出口了,虽是说得头头是道,可是要是三个月内不下雨,未免扰民之嫌,你该当怎地?”宋知县可不能让人随便来自己这公堂上想预言什么就预言什么,那以后自己的威信该如何树立?

    梁川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朗声道:“三个月内要是不下雨,小民愿同这钟良一般,刺配潮州!”

    梁川一言既出则满堂皆惊!“开弓没有回头箭,本官便等你三个月!届时若天未下暴雨致兴化大涝,本官亲自给你送行!”

第二百四十九章生意之道

    梁川扶着赵小品,从县衙里出来,杨霸先领着一众小弟赶忙上前帮忙,钟良这个无耻之徒当场被收押,这事总算告一段落了。这新型节柴灶,自己在县衙里一推广,现在大家都知道好处了,以后普及就速度就会更快了。

    梁川一走出县衙,没想到还碰到了两个熟人,郑若萦还有他表弟石头。两个在县衙外候着,梁川看这架式肯定有话要谈,赵小品一身伤还得先带回家去养伤,梁川吩咐杨霸先,先让人把赵小品送回凤山,自己好久没碰到这两姐弟了。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来的,都不吱会一声?”梁川看着郑若萦,这姑娘好久没看到了,出落得越发水灵了,越来越有一股子女强人的味道,比起沈玉贞那种柔弱美还别有一番味道。

    “梁大哥,一开堂我们就在外面围观了,都听说今天有个奇案,是关于这大旱的,我石头最喜欢热闹了,特意跑来凑热闹,没想到竟然是你击鼓升堂!”

    郑若萦看着梁川恨恨地说道:“你这个人倒底怎么想的,是想在这公堂上故意卖弄自己的才学吗?还是真心为了这全县的百姓?你真当自己有通天彻地的大神通吗,老天爷几时下雨你都能提前知晓?”

    梁川摇摇头,“我刚刚话说得这般浅显你们还听不明白吗?还以为我是胡说八道吗?”

    “我知道你有大本领,你懂的东西比我们都多,可是你有必要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死吗,你哪怕说个也许也行嘛,现在说三个月内必定下雨,要求没下雨怎么办?谁都知道你在兴化是个信口雌黄的狂徒了。”郑若萦口气听起来像在骂梁川,可是细细一品,话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对梁川的担心,梁川听得心里一暖,说不通就别说了,言多伤感情嘛。

    梁川跟着两个人一起回了郑家,他好久没来这里做客了。郑祖亮这个人自从元宵后出发去西北做大生意,到现在连个音信都没有,也不知道赚了多少钱,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家里一个摊子都甩给了儿子石头,石头看热闹厉害,让他做生意还差了一点。

    好在这石头现在也不赌不嫖的,去了这两样,既使本事再差,守成还是不成问题的。要是又嫖又赌的,估计等不到郑祖亮把钱赚回来,家产都要赔得干干净净了。

    郑若萦还算个特例,她比石头还有事业心,她的表妹整日宅在家里,想着如何玩闹,如何美貌,对事业的热心比石头还没激情。这一家子要是郑祖亮不在了,也不知道能撑个几年。

    几个人路过郑家的产业,石头这些日子虽然不情愿,每日也得准时去店时巡视一番,若是店里这些伙计掌柜趁着大东家不在,胡作非为,这损失就大了。

    三个人在米行里坐了下来,伙计机灵地给三个人奉茶,他们不识得梁川,可是小东家和表小姐哪里会不认得,现在小东家一改往日轻浮的作风,每天到店里虚心请教经营上的部

    问,还要查看帐目,碰到有不懂的就请教表小姐,有些伙计以为这个东家是不纨绔不学无术,想混水摸鱼,到现在已经开除了好几个伙计,都是包藏祸心之徒。

    梁川现在是当家了,可是买米米行这类地方,还是很少来,他只知道现在米价特别的便宜,当除跟艺娘来买过一次,一斗好像才八十文钱,一斗有十斤左右,这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吃好些日子了。一个三口之家,每天随便上山打点柴都能赚到几十文,这生活的成本可以说是很低了。

    米行里顾客聊聊无几,净是伙计在追打飞虫,闲得都快淡出鸟来了。不过整个米行充斥着一股子香味,那是纯天然的稻香味,光闻着这个味就让人舒坦,肚子里有一种饱饱的感觉,相当的温暖而舒服。这个年代,最最要紧的一项任务,也是苦苦追求的一项任务,就是填饱肚子了。

    米行卖米是不称重的,而是称的容积,店里摆放着三种物件,升、斗、斛。圆筒形的“升”上有“公会校准”几个字,表明是经过"同行公会"认证过的,度量准确。“斗”比“升”要大不少,圆桶状,中下部有两个握把,方便搬运。最大的这个圆桶叫"斛",农民耕种地主的田地,要交“租”,地主收租时就用这种斛来计量。

    梁川看得津津有味,有人来店里买米做生意时,伙计除了要将斗装满外,还要再多舀上一些,让斗里的米冒着尖儿,这被称为“无尖不成商”。后来慢慢变成了“无奸不成商”。变化的主要因素想毕大家都知道,当朝者以农为国本,商人不事生产却占据大量社会财富,必须打压,这就是重农抑商导致的后果了。

    “最近那个孙厚朴还有没有来找你啊。”梁川哪壶不开提哪壶,郑若萦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花猫一样,抓狂一下子就跳将了起来,说道:“他是他我是我,关他什么事,我一个人过得好好的,干嘛要他来找?”

    梁川呵呵一笑,这就不好说什么了,只好转移话题道:“你们这米行行情不怎么样啊?”

    谁知郑若萦还是继续说道:“他那种富家公子玉芝最是喜欢,你回头将玉芝介绍给他,玉芝肯定感激你一辈子!”郑若萦的脸上浮起一片淡淡的红晕,看得有些醉人,眼神不与梁川直视,似有非无地看着正前方,像是说与梁川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呃。。”

    石头检查完店里今日的帐目,来买米的就三五个人,买的还不多。他在梁川旁边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说道:“现在米行的生意愈发不好做了,一天赚不到几个钱。”

    这从古至今但凡是做米行生意的,无不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还没听说过哪个米行商人守着米行哭穷的。

    梁川笑道:“你们瘦死的骆驼都比马大,胳膊再细也比我们的大腿粗,就你们这样还哭穷啊,让我们还有活路吗?”

    郑若萦说

    道:“去年开始全国无论南北气温都比往年高出不少,南方稻子大丰收,收方麦子快要溢出谷仓,全国到处都是丰收,这粮价一天比一天低,所以这生意不好做啊!”

    正所谓物极必反月满则亏,农作物不可能年年丰产,受到气候的影响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厄尔尼诺时期是会让部分地区的气温异常升高,这种行为是有利于农作的,但是接下来的一年可就没有这般好运了。好的地方只是单纯地减产而,但是运气不好的地方可能就连活路也没有了。明末的天下大乱说是女真人崛起,但是西北的千年一遇的大灾难让百万流民无家可归,这才是致命的。

    梁川说道:“你们两姐弟家里都有米行,今天我再给你们指一条赚钱的康庄大道,你们想听吗?”

    郑若萦眉目头一皱,自己把藏了多年私房钱全部投在了凤山的甘蔗地上,到现在一分本钱都没有回收回来呢,还要再投钱?她心下当时就有些犹豫不决。石头一听眼睛就亮了,他老爸出去太久了,至今一点音信也没有,他守着这些产业大半年了,也是没赚到一个铜板,正愁着不能表现一下自己呢,赚大钱待他父亲回来给郑祖亮好好瞧瞧。

    “梁大哥你快说,什么赚钱的路子?说给小弟听听,要是小弟赚到钱了,届时好不了你的指路费。。”

    这果然是做生意的,知道分利的道理,生意自己独占固然赚的钱不少,可是这生意只会固步自封。梁川说道:“我刚刚不是在大堂上预言这三个月内必有大雨!到时不止有大雨,不少地方肯定还会有洪水大涝。。”梁川边说边看着两个姐弟,两个姐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继续在听着梁川的话,还没明白个中道理。

    “我们听你说过了,继续说啊?”两个人齐声道。

    梁川心里腹诽,就你们这样的脑子,还做生意。。。

    “这洪水届时定不止泛滥兴化一处,而是江水以南都会有此灾难。这样一来,良田尽毁,到时候不是粮食绝收,米价飞涨。。”梁川看着两个人,话说到这份上,两个人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郑若萦做事小心谨慎,她听着梁川的说法,还是有些顾虑,这还是绕不开那个问题,梁川怎么就这么肯定三个月后一定会下大雨?

    石头则是兴奋不已,“现在要是我大量屯进这新米,届时米价飞升之时岂不是可以大赚一笔!”

    “理论上是这样,你们应该比我更懂。”

    郑若萦担心道:“只是这还是不下雨该怎么办?”

    石头细想了一下:“不下雨就不下吧,反正这米也该进,不下雨就当明天的陈米卖吧,现在米价横竖都这么低,亏也亏不到哪里去,爹都说了,生意有赚有亏是常情,不过这富贵险中求,我相信梁大哥的话,我试一试!”

第二百五十章有人撑腰

    在石头家的米行稍微坐了一下,时光过得相当的快,傍晚的山风从山上吹下来,吹走了暑气,吹在人身上好不痛快,石头要留梁川吃饭,梁川推辞不肯,家里事情还不少,再不回去她们也不会安心。

    梁川前脚一走,石头马上就全店动员,还从其他店里调了空闲的伙计,当下第一要务就是屯米!梁川说的话他可都听进去了,他也是深信不疑,这单生意要是真像梁川说的,到时候米价暴涨,那赚的钱可不比老爹的少,要是亏了,现在米价已是前无古人的历史最低价了,再跌还会跌到哪里去了?就是一斗米少赚一两个铜板的小钱而已,他们郑家吃得起这个亏。他也有心将这次生意当做一次历练来做,交点学费也是正常的嘛。

    他们郑记的几十个伙计连夜杀向了清源,清源今年自岭南由海船运来的大宗新米还一仓仓都压在码头边上的仓库里呢。去年岭南没甚下雨,粮食长势喜人,到处都是丰收的喜讯,大米多得吃不完卖不完,米价又一天天下跌,人们是吃跌不吃涨,一个个都在观望,今天年肯定也是丰收年,米价还会更低,到时候有便宜不赚,干嘛现在去收米?

    岭南的米商都快愁白了头发,这米今年卖不出去,因因相陈,到明年就是陈米了,价格还要比来年的新米再低几成,那根本还不够租用一条大海船还有一个仓库的租金哩!盛世米价贱如土,做这个生意,按他们的话来说,只够糊口度日,想赚大钱,那是疯了吧。

    石头赶到清源港口时都已是下半夜了,也顾不上休息了,吩咐打更值夜的更夫去寻来米仓的东家,就说他要将这一港口的米全部吃了。大半夜的更夫本来见到这几一伙人几十号人惊得两腿哆嗦个不停,他还以为是来抢米的,话都接不上来,东家说了,有抢米的再好不过了,不过要全搬走,他还省了这些仓库的租金呢!

    石头高声喊了两遍,更夫才听清楚了他们的来意,见了鬼了,今年还有人这么大胃口来收米的,还是大半夜赶来抢,生怕抢不到似的,这米放在这港口都快两个月了,连个问价的都没有!

    岭南米商正抱着一个本地的姑娘睡得香甜,米屯在港里这么久卖不出去他可是好久没好好睡一觉了。今天在女人有肚皮上多使了两把劲,把气力用光才终于沉沉地睡去了。下半夜听到守仓的更夫嘭嘭嘭地来敲门,急切有力,还以为米仓失火了,更夫才会这么失态。

    “别敲了,楼都快被你震塌了,娘的,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又不让人安生了!”岭南米商一边穿着衣物系着腰带,嘴里骂骂咧咧的,半夜被人吵醒肯定没有好事,他现在是巴不得那些米一把火全烧干净喽,请人搬去扔到海里那还要工钱呢!

    “是米仓被烧了还是被海水淹了?”

    岭南商人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地问道。

    “有人来买米啦,还是全包啦!”更夫比老板还高兴,仿佛那些米就是他自己的。

    “什么!”米商的眼睛霍的一下睁得浑圆,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我不是在做梦,也没有听错,你再说一遍?”

    “有个外地商人来买米啦,他全要啦!”

    更夫领着内心狂喜的米商赶到港口边上的米仓,真的见到一个年轻人带着几十号伙计候在仓库外面,严阵以待,就怕别人来抢他们的米一样!他心里都想笑,这是哪里来的毛孩,压根不懂做生意嘛,这米都没人要了,他还当宝一样,怕被人抢了。

    当天晚上这个米商一整个仓库的米全部被石头吃得干干净净,米商欢喜得那张嘴都合不拢,生怕石头带的这一点点人运不完所有的米,他在清源也认识不少牙行专门出租脚力的,组织了一大队人马帮石头全部将米运回兴化。呃,兴化,那个地方不是特别穷吗,怎么连人的脑子也不怎么好用?

    这一大米仓的米整整几十个伙计再加上岭南商一起叫的脚力搬了三天才全部搬完,岭南商人也是也手豪绰,一听说石头要全部包圆了,当场就给他打了个九折,脚力的钱还是这个岭南商出的。这米商本来以为一仓的米都要亏光了,现在卖得出去,还是全卖了,生怕石头一个不高兴反悔不做买卖了,所以给了石头各种优惠的条件,这样一算下来,石头就算这些米今年没有暴涨,屯在家里慢慢卖,也不会亏钱了。

    兴化还有几家大的米行,他们今年打死了咬紧牙根绝对不会进任何粮食,就是在观望等米价一降再降明年他们才准备去抄底呢。一大早醒来,看到郑家的傻儿子半夜跑到清源买了一大仓的新米,都在笑话这个傻儿子,这郑祖亮一不在,郑家要败也就快了,这不,早上刚得到消息,米价又降了一文钱了。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多,郑家米行半夜抢米的事都快沧为一个笑谈了。

    梁川当天晚上回到凤山的时候,天基本都黑了,他赶的夜路现在多了。走到何麓村口,只见几十把火把明晃晃的,照得村口就像白天一般透亮。梁川一看这场面,太熟悉不过了,心叫不好,肯定又发生械斗了,妈的哪里来的狗杂种,敢趁自己不在凤山的时候,来侵犯自己的家园,以前是自己太仁慈了,看来真的不把他们打怕了,他们还是敢时不时来摸一下老虎屁股!

    梁川奔到村口,没想到一片风平浪静,只是所有人举着火把守在村口在等着他呢!为首的何保正看到梁川回来,才舒了一口气,众人也是喜不自胜。

    “你们怎么了,半夜不回家,呆在这里做甚?隔壁几个村又来闹事了?”梁川急问道。

    何保正嘿嘿

    笑道:“乡亲们都是在等你呢,你没回来,他们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梁川可真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等的是自己,自己又没出什么事,他们干嘛这么着急?

    “长贵和小品回来以后事情都说了,你在兴化县衙说的那些话现在整个兴化都传开了,咱们凤山无人不知啊。”

    梁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事他都没想到传得这么快,真不意思,“怎么了,你们难道就为这事在村口等我吗?难道是我说的你们也不信?把我当成妖怪,这是准备把我赶出村子吗?”

    村民们被梁川风趣的话逗笑了,你看我我看你,他们平时都挺少笑脸迎人的,也就这个梁川,本事这么高强,待人还这么和善,说的话都这么好听。何保正说道:“何麓谁容不下你老何我第一个不答应!现在村子里多少人指望着你生活,你知道吗。”

    这个梁川可就不好说什么了,笑呵呵地。

    “三郎你太仁义了,连小品这种外乡人在咱们这里出事了,你都能当成自己的事来奔忙,你的仁义大家看在眼里,可是现在你不是为自己而活,乡亲一干人都是靠你现在才活出个人样,村子指望着你啊,你不能每次都把自己身陷险境啊。”何保正这是在夸梁川呢还是在骂梁川呢。

    “是啊,三郎,有些事能不出头你大可不必这样啊,咱们官不与民斗,怎么遭不会每次都占便宜,常在河边走这鞋迟早会湿的啊。”村里的老人不少也劝梁川道。

    梁川十分感动,他们固然有自私为自己考虑的一面,可是这个世界现在少了谁不会转,手艺他们也学会了,自己哪怕出事了他们也能过得好好的,他们的意思只听还真的是担心自己出事更多的一点,什么时候自己梁川的命也这么值钱了,不只妻子朋友担心,连身边的村民也担心着自己的安危。。

    来这一遭,是不是值了?

    何保正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家的新灶我们知道,好用又省柴,绝对跟大旱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何苦去多嘴说天要大涝,这兴化就是淹了与你何干,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是不知道,多这一句县里面的官员会有所作为吗,他们肯定无动于衷,等水淹了才会相信你的话。乡亲们生怕你今天回来来了,大家还想去县衙替你请命,把你保回来呢!”

    梁川看着这一张张朴实无华的面孔,所有人看到自己安身回来脸上都是绽放着淡淡的笑脸,那一瞬间自己的眼泪竟然不争气地爬出了眼眶,顺着眼角偷偷地流了下来,他的胸膛积着一股子冲动无处释放,满满的感是感动。

    “别哭,以后乡亲们都是你的亲人,都给你撑腰,在这何麓,没人敢欺负你!”

第二百五十一章动员大会

    “三郎你说的事情是真的吗?”何保正待人群散去后,跟随着梁川一直跟到了梁川家中。艺娘安排了一下厢房给赵小品去养伤,跟招弟还有李初一挤在一起。

    赵小品本以为这劫过不去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转危为安。在县衙上他听得仔细,眼睛看不到,可是灶真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做了。

    “我说过很多事,你指的是哪件事?”梁川在家里走了一圈,家里还是一平和,没有波澜,他才安稳地坐下来,与何保正细细地说起来。

    “三个月内将会有大洪灾的事情啊!”这事大意不得,都是靠天吃饭的苦哈哈,天灾面前,谁都得完蛋。

    梁川说道:“对了你说这个事,当然是真的,这事我本来圆石为的时候还想和你好好商议一下,你明天将村子里的劳动力召集一下,争取每户都要出一名劳力,家里有男丁的就来男丁,没有男丁的就出个女劳力也行,要是家里男女双全,却不肯过来的,你也帮我记一下,下次村子里有什么福利,就别指望了。”

    “这是准备做什么?”

    “防洪啊,这个不是一家一户的是村,是关系到灭村亡种的大事啊,肯定要家家户户都派人出力,谁要想坐享其成,捡便宜不出力,那门都没有。”

    何保正始终不明白三郎为什么如此肯定这雨一定会下,现在每天头顶上的太阳都人把人烤死,天能下两滴雨都是天眼了,还会下个不停?再说了咱们这河宽田广的,再多水也能吸收干净啊,多少年没有洪水泛滥了。

    “三郎你这是从哪知道的?是神仙给你的指示。。?”何保正试探性地问道。

    梁川白了他一眼,“神仙个屁,要有神仙我都去当神仙了,跟你瞎起劲?”

    何保正一想这倒也是,不过这事太邪门了,要没下雨梁川的声名会受损,要是下雨了,梁川的名声。。

    何保正连夜去各家各户去拍门,将梁川交待的事说了一遍,他自己还特意强调了,每家每户都必须出一个劳动力,既然要做事情就要做漂亮了。他这个保正为了村子的前途,这此就拼出去了,他从来都是站在梁川这一边,这一次也不例外。

    第二天樟树下何保正敲起了锣,人们从各处汇集到树下,村子里的景象从来没有变,女人们在树下编着竹编,男人或蹲或站,倚着树靠着石头,大家有说有笑,谈说着家里孩子今天又学了几个字,地里的庄稼长势,还有这竹编做了多少,又赚了多少钱。他们偶尔也议论一下梁川的昨天在兴化的事迹,梁川是山神转世的事情又在他们当中股动起来,要不是神仙怎么能知道神仙之间的事情?

    他们知道梁川不喜欢这样说他,所以他们只敢在私

    下悄悄议论,梁川是神仙有什么不好?跟着神仙还怕有苦日子吗?神仙的日子要是还过好,那普通百姓的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梁川听见锣声,这是集合的信号,也快步走了过来,眼见人都到齐了,他总是最后一个到的。村民们看到梁川到了,嘴上的声音赶紧停了,他们想知道这三郎有什么想法。

    梁川扫视了一圈人群,人群里的声音完全安静之后,才高声说道:“我昨天跟兴化郑家米行还有凤山郑记米行的大小姐都说过,让他们最近去进一批米,这样好应对将来的洪灾。”

    说到这里梁川自己顿了一下,“洪灾的事我不再多说了,就看你们听不听了。这事说起来复杂,我在县衙里说给知县大人听,他老人家都听个一知半解,你们恐怕更听不明白。”

    所有人想笑但是不敢笑,他们更倾向于相信梁川的神话背景,至于梁川说的,那是说辞而已。

    “三郎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米行买米吗?”何金银也算辈分大的村长者,在这种场合说几句话还是有分量的。

    “不错。大灾一到,金银再多都买不到粮食,还要挨奸商坐地起价,眼下粮价已是跌到谷底,哪怕是没有洪灾,这米买来放家里诸位也不吃亏。。”梁川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感觉所有人的眼色有些不对,部分人也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什么。

    何保正敲了一声锣,将声音镇了下来。

    梁川苦笑了一声道:“你们是担心这与他们郑家串通一气,骗你们去买米是吗?”

    凤英嗓门大笑道:“现在米值几个钱啊,三郎你多心了,我们哪里会去这样想你,你要想在我们身上赚钱,光这些做竹编的姐妹们,你都可以赚不少钱了。”

    众人跟着凤英也笑了,梁川贪财的话,确实好多钱他自己赚了就是了,何必分与村里面的人?就他那个学堂,光是收钱每年都能收不少的钱,他是钱多不是贪钱吧。

    “我这里跟大家说了,今天米价多少,大家记下,三个月后米价要是跌了,大家把米扛到我家来,我照今天的价格收!有多少收多少!”梁川拍拍胸脯。

    大家算了一下,夷这个好啊,梁川会做赔本生意吗,不会。这样一来,米放在家里怎么也不怕亏了,要真是梁川说的,届时有大涝,米就真比金子还贵了!

    梁川再说道:“刚刚这事只是第一个事,大家留心一下绝对不会吃亏。但是现在这个事就事关咱们何麓的生死存亡了,请大家务必重视!”

    生死存亡?什么时候何麓也摊上了这么严重的事了,乡亲们个个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听梁川继续说。

    “从今天起只要在咱们这个村子里还有房

    还有地的村民,每家每户都要出一个劳动力,年纪从十五岁到五十岁都可以,超过五十岁的老人就不用了,因为你们已经为了自己的家为了何麓劳累了一辈子了,现在就不需要你们出头了。年轻人从明天起,听我的安排,每天准时到这树下集合,咱们开始要做防洪的工事!”

    防洪,真的要做的吗?人群人里不乏又出现了质疑的声音。梁川扫了一遍,“不想干的,今天站出来,我不强求,但是我梁川会记下你这个人,因为你是一个自私自利之徒,日后村子里有什么福利,我可以保正,绝对没有今天站出来的人的份,你们的孩子如果在学堂里读书,那就请孩子主动退学吧,因为你们如果是这样的父母,孩子以后也是一个自私自利之徒,对家园百姓绝无一丝好处!”

    大家都知道梁川办学不为私利,只是单纯的为了村子的前途,但是今天不配合梁川的安排,就算是得罪他们了,一时间所有人也是有所顾虑。现在地里是没有什么活,来帮梁川做一点事也不是不可以,况且梁川做的这事也不是为了他自己家的田地,都是为了村子里,也不算占自己的便宜嘛。梁川一句话说完,许久都没有人站出来,一个都没有。

    梁川虽说用孩子来要挟他们有点说不过去,不过他说的却是实情,人不能自私到这个份上。这项工程太过于庞大,确实超出了他自己的能力范围,况且是造福全村的事情,要是为他个人,他断不会这样。

    何保正带头发话,“三郎你说的我们照办就是了,村子里肯定有人不想一起干这事,老保正我也不强求,但是我也记下了,这事以后,凡是村子里有什么集体干的福利事,以后都没份了,你一片公心,乡亲们都会站在你身后!”

    “很好,你们相信我,三个月后,你们会为自己今天的决定感到高兴的!”

    这场在大旱天气里无比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抗洪大会说出来都有点匪夷所思,村子里的村民大部分在梁川宣布解散之后就带着家里的银钱直奔兴化去买米去了。凤山的米还好,兴化郑记的米堆得连门口都放不下了,米价比往日还便宜了几个铜板。农家人不敢占大便宜,一斤菜一斤肉能便宜个一两毛钱就感觉是赚了。

    梁川也不傻,他让招弟带着钱去兴化买米,买的米堆放在何氏宗祠里,堆得满满的一个大宅子,这米要是自己吃,不知道要吃多少年才能吃完啊。众人一看梁川自己也去买米了,那就更没有顾虑了,要亏大家一起亏嘛,纷纷跑到凤山兴化去买米,其他几个村子看呆了,这何麓人是不是都让太阳晒傻了,这米价一天天还在降呢,抢米干嘛?

    一问之下,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反正是梁川郎他们买的,梁川郎自己也买了好多,应该不会有错。

第二百五十二章防洪工事

    梁川堪查过何麓周边的地形,每天在山上跑不是白跑的,跑的结果就是对地形地势了若指掌。何麓背面三面环山,山脊和山谷交错形成,山顶上倒像个小平原。山脊上植被茂密,倒还好,暴雨冲刷下不会形成泥石流之类的重灾,但是山谷就像是一条条天然的河道,暴雨之后满山的雨水汇集到河谷里,从天而降,水借山势,就变成了迅猛无匹的山洪。山脚下四个村庄,随时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这些山谷并不顺畅,蜿蜒曲折,九曲十八弯,盘曲在大山之上。山谷里又有巨石和枯木,巨石祼露在山谷里,枯木挡住了雨水的去路,暴雨之时山上水开始在山谷里积蓄。喇叭形的山谷分散的水流集束到一起时,更容易诱发山洪。何保正也说了,兴化的历史上,每年哪怕没有大暴雨,这山洪也要带走几条人命,仿佛是山神府里缺家丁了,在收割人命给他使役。

    山上原本就有地下水,是山体断层制造出来的地下涌泉,一但暴雨来临,山体里的含水量饱和我,岩层裂隙里的水体压力也会骤增,同样会增加山洪的概率,加之山上大片的毛竹林,涵水能力偏弱,暖湿空气与林区的冷空气交汇时,会形成局部强降水的锋面雨,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场厄尔尼诺带来的,绝不仅仅是以往普通小降雨。

    村民们很少见到梁川如此严肃地对待这件事,以前哪怕是大旱持久,他也是笑着,随便弄了个桔槔搭了个水车就将这旱灾的影响消减到了最小,按他说的这次的大涝,他却出动了全村的人。

    兴化发大水?那也是南溪南岸才应该头疼的问题,北面的地势太高了,历史上除了偶尔几次水患过重将北岸的部分这农田也淹了以外,就是山上的山洪,哪里会有什么危害?

    何保正见梁川如此谨慎地对待这个事,把自己手头做蚊香的事情交待给了妻子王氏,自己扛着镢头第一个跟在梁川的后面,以身作则率先垂范来做这些防洪工程。村民们见何保正自己也来了,也就更不好说什么了,大家拿起家中的农具,按约定全部到香樟树下集合,然后由梁川分配工作。

    梁川让何保正先清点了一下人数,村子里除孟良臣他们家其他家都派人来了。孟良臣家就他一个人还有一个老母,没有其他劳动力了,他又不会做农事,况且孩子们的学业耽搁不起,他们家就免了。招弟和他大哥分家了,招弟自己也来了,但是他大哥与大嫂都没有出现,梁川皱了皱眉头,这家人他一直搞不懂,自始至终,好像都是天天窝在那个漆黑的小破草房子里,既不事生产,也不与人交流。

    梁川很欣慰,不论他们是自愿的还是被逼无奈的,防洪这事没有第二次机会,出了事想挽救成本会更高,损失也会更大,亡羊补牢就太晚了。

    众人虽然对梁川的做法还是将信将疑,但是大部分人的心理还是无所谓的,因为眼下是农闲的时节,地里的庄稼长势基本都稳定了,现在浇水也只是简单的豁开田埂,把水流引进自己的田地就行,一小会的功夫就能灌溉好。大家是闲得没事,支持一下梁川的工作

    ,他们的女人现在倒比自己这个一家之主还忙,天天给梁川做工,男人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干吧,人太闲的时候就容易生病。。

    梁川领着众人上山,首要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山上所有下山的蜿蜒至山下的山谷喇叭口拓宽,山洪变猛就是因喇叭口快速收缩,洪水压力变大流速变快,冲到山下猛不可挡。临行前农具是每家自己带的,竹筐这些工具则是由梁川分发,他就是做这个的,现在无偿分发给村民们,店里现在存货也不少,不差这么几个。

    山高林密,还好有太阳遮阴,在山上干活也不显得有多累,更何况大伙人数众多,一项工程分摊下来,一个人要做的工作量其实也不大。几十号人有人砍树有人清障,将砍下来的树木搬到空旷的高处。另一部分人就负责挖土地,拓宽加深山谷里的沟壑。这些沟壑加深一下,就能成为天然的河道,引导着山里的积水往低洼地带流去,山谷口的喇叭口去掉以后,山洪汇聚到一起后,就不会水位猛涨,而是缓缓流往山下。

    但是即是这样一个小工程,一个村子的壮丁还是足足做了三天,梁川身体力行,自己拿着斧头砍树劈木,他的斧头威力巨大,他一个的工作量顶得上好几个村子里的壮劳力。

    众人见梁川这么亲和,自己干起活来心里怨气也不会那么大,大家都是为了村子的利益嘛,梁川人家这种能力都能拉下脸来自己做,咱这些普通人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梁川自从建议村民们家里有钱的就尽量换成粮食,许多人都听进去了,现在他们工作时不时就互相交流着,今天你家又换了多少粮食,今天的米价是多少。虽然别的村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好地这么疯狂地换粮,但是他们的热情不减,还是乐此不疲地去换粮,因为梁川自己就收了好多粮食,将何氏宗祠都填满了。跟着梁川做就不会有错,谁让人家是一个能人呢,连孩子们的先生孟先生都对梁川的话言听计从,咱们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啥也不懂,更得跟着聪明人学着点。

    清理完山谷起点的喇叭口,接着就是山谷的谷道。谷道是山洪的河床,要是山洪改道,流往山脚下的村庄那后果不堪设想。这山谷连绵到山脚下,梁川带领众人山谷的缺口堵上,山谷往中间切深下去,清理堵在山谷里的树木还有泥石,就像在给河床清淤一样。一条山道上大的石头清掉,就留下一些小石头,河床就是只有泥巴,那也不好,泥沙容易被冲走。

    砍出来的木头都是整理到空旷的地方,没有随意丢弃,未来几个月可能阴雨连绵,到时候光有米可不行,家里还得有柴才有饭吃呢,这些柴堆在一起后,每天的活做完就开始分这些柴,每个人都拿一点,用竹筐装着背回家。农家人很会过日子,不用梁川来说他们也会这么做,这些柴哪怕不是自己烧,背上集市上卖,也能卖个很好的价钱哩。

    何麓后面的这山仅有一条大的山谷,正对着村庄,山谷到了山脚下就消失了。但是山洪要是来了,这水可不会消失。梁川领着众人清理完山里面的山谷,愣是清出了一条河床出来。山

    脚下再率着众人深挖沟渠。两条渠一条是连接山谷准备消化山洪水的沟渠顺着山体背靠着何麓一直延伸到南溪边上,将水排到河里。

    另一条则是与山水村隔开的沟渠。

    其他三个村子同样存在与何麓一样的山洪隐患,但是他们没有在意,甚至何麓人在做这些工事的时候,还竭尽冷嘲热讽,何麓村民现在可不怕这些穷鬼,抄起家伙就想与他们干仗。现在何麓村械斗的凶名可是远近有名,一个村子单挑人家三个村子,把何麓的凶名给打出来了。

    他们不做咱们可得好好做。众人在两个村子中间挖了一条深三尺有余,宽约五尺的排水渠,在原来浇水用的水沟基础上拓宽开来的。所以工程量也小了很多,挖出来的渠土就堆在何麓这一个边的渠岸上,又加了一层防护。

    光挖这些山谷还有沟渠,一个村子的壮劳力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梁川带着大部分亲自上阵,一个月下来,身上的皮肤晒得古铜油亮,完全变成了一个庄稼汉的模样。

    范殿元他们的甘蔗地虽然也是在何麓界内,但是他们大可不必担心,因为梁川在教他们种甘蔗的时候,这地田垅就堆得很高,地里的排水也设计得十分合理,积水的时候把田埂破开,水马上就流光了。

    整个何麓田地里每块地的排水引水渠都重新挖深了一遍,现在就是连续下他一年的雨,众人也不用担心地里的庄稼会被水淹或是泡坏了,因为地里的水会多了自然会流到排水渠里,顺着排到南溪。

    河渠也挖好以后,梁川便带着村民们每家每户地巡查了一遍,谁家屋顶的茅草瓦片有残缺漏口的,赶紧组织人马一起扎草重砧,要是要补瓦片的,材料费由自己家出钱,梁川让赵小品来帮忙修缉。

    有些土房子年久失个了,墙都裂开了大缝,梁川是组织着众人一并修复,土房子一泡水之后,那危险性更大,要不修缮好,连月雨折腾下来,非塌不可。村民们本来是跟着梁川挖沟挖渠的,这些能防洪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怎么挖着挖着就变成修房子了,有些人看着自己屋子破了也舍不得修一下,原来狠不下来心,倒是趁着这个机会,家家户户有洞补洞,有塌补塌,人家在看在眼里,这三郎原来又是打着防洪的名义给大家好处了,变着法儿的给大伙儿修房子呢,这光工费都能省了好大一笔钱啊。

    梁川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又让村民误会了,他是实实在在往防洪防涝这方面去想的,大灾之前要是不未雨绸缪,临时抱佛脚屎急了才挖茅厕,那就有得哭了。

    一忙活两个月就过去了,众人头顶上的太阳还是一如既往。大家忙完了各自回去,虽然没什么怨言,却不免有些替梁川担心起来了,梁川在县衙里曾信誓旦旦地说这三个月内必定会下雨,两个时间转眼已过,防洪的工事也做妥善了,这雨呢?大涝呢?要是三个月没有大涝梁川可是要被刺配潮州的啊。

第二百五十三章台风来了

    七月已经快见底了,大旱依旧在持续。

    几乎所有人都对梁川的预言当成了一个笑话,成为县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何麓村的村民偶尔也会说起这件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他们非但不记恨梁川拉着他们满山挖沟搬石头忙活了两个月,这整件事忙完之后,大家才体会到梁川的‘良苦用心’,梁川不愿直接将钱‘施舍’给大伙,于是就扯着一个愰子变相地帮大伙修房子,加固加牢,现在整个何麓放眼望去,哪怕是旧房也是修补得结结实实,整个村子看不到一座快塌的民宅。

    破败曾经是何麓的名片,现在整个村子焕然一新,人们家里也屯满了粮食,三郎可是发话了,这粮食这个月后要是价格比两个月前少了,多少差价他都会补给村民,虽然有点不厚道,可是谁让三郎开这种大口呢。。

    村民们已经做好了迎接大涝的准备,不知怎么搞的,他们此刻反而不是担心暴雨大涝的来临,而是担心这大涝不肯来。。如果不来,他们的一切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人总是这么奇怪!

    郑若萦忧心如焚,梁川在兴化县衙里夸下海口,三个月内将会有大涝,眼下时限已将届至,她表弟石头听梁川的话,跑到清源港口将岭南运来的新米全部买了回来了,现在屯得满满的都是大米,这些米不出意外的话足够他们卖上三到五年了。。米放了这么久,还会有人买回家吃吗?

    她当时留了个心眼,自己也找石头买了不少米,但是数量相对于石头来说九牛一毛,郑若萦不敢玩大的,这就像赌博,起码得保本不是,犯不着把身家都砸进去,像石头一次性买了那么多的米。

    买米还算小事,并不是郑若萦最担心的,她最担心的还是自己那片甘蔗地,她可是与父亲许下了对赌协议的,要是她赚不到与郑益谦许诺的利润,到时候她就要服从他父亲的安排,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梁川要是真被宋知县判了刺配潮州,谁来与她做蔗糖?眼看着甘蔗一天比一天长得喜人,到时候真要砍了上街去卖?

    “你自己许下期限就要到了,这天还是如此炎热,不见下雨,到时候你真要伏法发配潮州?”郑若萦跑到凤山梁川家中,亲自问他有没有什么对策,呆在家中坐以待毙不是一个好主意,如果可以,她现在就能安排他先到外地去躲躲,等风声过了以后再回来。

    梁川笑了笑把郑若萦请了回去了,这有必要躲吗,如果真不下雨,自己玩弄了这么多人,也活该去充军了。郑若萦看梁川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直跺脚。

    梁川还告诫郑若萦道:“眼下甘蔗地里要培土加厚,防止倒伏,大雨冲刷下基土地可能冲散,多埋一些培土,可以让甘蔗安全地躲过这一劫。”

    郑若萦那个怒啊,这个人简直病得不轻,天都不下

    雨还一直念叨着怎么防雨!

    连她这么有教养的千金大小姐都忍不住爆粗口:“梁川,你就是一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声音之大,进来添茶的沈玉贞都吓了一大跳。郑若萦看到梁川家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美婢,细细一看,竟然还是金楼的头牌沈玉贞!不由得更怒火中烧,重重地甩了衣袖,离之而去。

    何保正随着时间的迫近也越来越急躁,他比郑若萦更担心梁川的安危,这么一个好后生要是因为一句玩笑话真的被发配到潮州,那可就完了。潮州当地民风未开化,剽悍顽凶,气候又湿热更甚,去那里的人水土地不服大部分都客死异乡,命大的能回来,也大伤元气,很少有长寿的。

    自从在兴化救回来赵小品以后,赵小品在张家修养了几日,身上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毕竟没有伤到筋骨,只是一些挫伤。自己的女婿待赵小品一好两个又准备重操旧业,将做节柴灶的事业发扬光大。

    赵小品因为此事对梁川的感激无以复加,身子一好就将自己所有的身家财产拿了来要与梁川分账,梁川没有跟他算得这么清楚,现在他正处在事业的起步阶段,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以后赚得更多了再分。梁川现在还看不上这小子赚的这一点蚊子肉。

    梁川倒是让赵小品呆在家里帮他一个小忙。赵小品正愁没有机会报答他,乐呵地就不管大忙小忙满心欢喜地应承了下来。

    烧炭的大业已经搁下了半年,现在也应该重新操持起来了,山上这么多的树,官府对于南方烧炭的管制不如北方那般严苛。河南河北因为是平原,本来就没有什么障碍物,为了阻挡北方的骑兵,只能靠这些大树了。为止官府严禁止百姓私自伐木烧炭。南方就不一样了,满山都是百年千年的古树,盘据在山林地头,这些树砍掉了还能增加耕地面积。他们可不懂得水土地保持可持续发展的这些道理,耕地才是王道,能增加口粮才是最实在的。

    梁川在后房的后面山坡之上让赵小品他们挖了一个炭窑,窑身用砖头砌了起来,就像一个灶台一般,只是这个专门用来烧炭。结构就是招弟以前经常玩的泥巴炭炉的加大版。这一窑烧下去是原来一个炭炉产量的二十倍有余,原来一天能烧五十斤炭,现在一窑千斤绰绰有余。

    何保正看着自己的女婿现在有份正经的营生高兴得不得了,终于天天混迹于赌档强得多吧。现在家里比之去年简直用翻天覆地来形容也不过份,村子里也大为改观,大人小孩都不再是以前混日子糊口的模样,人人都有一颗心憧憬着过更好的日子,这一切都是拜梁川所赐。他要是走了,村子会不会再回到以后的老样?这可很有可能啊。

    何保正现在天天来梁川家里打秋风,不是为了蹭吃蹭喝,就是为了梁川跑路的事情,可是又开不了口,他也是

    一平头老百姓,顺民的思想深到骨子里了,哪里有敢与官府作对的思想,两难之下,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始终没办法开口。

    梁川倒是先说了:“老何我看你往后这段时间做蚊香的这些材料要多备置一点,晒干了存在家里以备万一。接下来下雨的时候你可就采不到原材料了,供应不上蚊香可不好。”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是替别人着想的性子,何保正知道,要是真下几个月的雨,那他的活真得停了。这材料买回来也不怕变质坏掉,家里也能存着,就按着梁川说的,能多买就多准备一点。

    七月是民间的鬼节,一般是立秋之后第一个月圆的望月。这个季节也是收获的季节,农事的丰收寄托于神灵的庇佑。按理来说这个时节比起夏天的暴雨还有雷阵雨,降水会更加的稀少,雨一多就不好收割打晒粮食。

    可是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七月还没过完,月底寻常的一天,下午扛着锄头出门,还要到地里豁一豁水道,或着把地翻一翻,地还是一样干得冒烟。临傍晚收拾回家的时候,平地上突然出现了两股旋风,把尘往天上一扬,迷得人睁不开双眼,再睁开眼睛时,天已变了色,往常白日万里无云的兴化,却聚起了厚重的乌云,黑压压的一望无际,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

    要下雨了!这个喜讯也是梁川口中的预言立即传遍了整个兴化。宋光斗呆在县衙里都是满脸不可置信,这。。这难道真的犹如梁川所说的。。三个月内兴化必定有雨,还会有大涝吗!

    不止乌云压城,原本闷热的天气,突然开始刮起了风,风势愈演愈烈,最后大得能卷起农家人屋顶上的茅草,树木被吹得东倒歪,连田里面的稻子被吹得太惨,大片大片已经金黄的稻子倒趴在田地里,经不起这狂风的肆虐。

    这是台风来了!

    与一千年以后这片土地人们依旧恐惧的灾难一样,台风的威力让梁川甚至有了一种亲切感!每逢台风来临,他们的休假都会全部被了取消,抗台是首要任务,民警作用万金油人民干部,责无旁贷地冲锋在第一线,援助受灾群众,我,保护人民财产安全!没想到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还是躲不过抗台的命运!

    狂风呼啸着乌云滚动,整个世界就像末日一般,接着豆大般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就落了下来。大雨催促着田间地头忙碌的人们赶紧回家,狂风却残暴地阻挡着人们的去路,将人吹得连路都走不稳!风雨交加,不过这好处就是这持续了将近一年的大旱终于得已缓解了,雨水汇聚在河沟里,滋润着干蔫的庄稼,人们感慨,终于不用与贼老天搏斗,终于可是歇一歇,让老天来替自己浇苗了!

    这场雨同样让郑若萦震惊不已,这。。真的下雨了。。难道后面真的会有大涝吗。。

第二百五十四章台风来了2

    天上如若百万神兵降临,乌云压城城欲摧,风伯的风袋里释放鼓躁着阵列阵阵强风。何麓仅有的一棵大树:宗祠前的香樟树像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孩,饱受狂风的凌虐,吹折的枝叶挂在稍上,随着狂风甩来甩去。樟树下已经没有任何妇女在做竹编了顶着台风来赚这种小钱,那真是疯了。

    梁川果断让所有人放假,呆在家里更加安全,而且万一家中出现情况,他们也可以第一时间驰援家中。这可以现代不同,现代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你打个119或110,社会的坚实力量就会充实到你的家中,为你排忧解难。

    古代呢,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去叫县里的衙役来帮忙你家抗台?衙役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放火把你家给点了,一了百了。估计附近的邻居会给你搭把手,可是这种恶劣条件下自己家里可能都一片狼籍了,谁还有功夫管你家的闲事。

    这雨自台风来临之时,犹如天上的龙王爷家里的水缸又蓄满了水,毫不吝惜地往人间倾倒!豆大的雨滴啪啪地落在屋檐之上,韵律整齐,配合着窗外呼啸的狂风,这种天气。。睡觉再合适不过了。

    梁川与孟良臣商量了一下,这几日天天气太过恶劣,孩子们身体又弱,顶着这种大风骤雨来学堂有点过于危险,两个人一拍即合,这读书也差不了这几日,在家中也能将近几日学习的功课温习一番,孟良臣果断决定让孩子们回家,风一停清华学堂就重新开课。

    这个熟悉的场景让梁川想起了求学时的往事。早期台风依旧是年年有,教育部门也是习以为常,学习可以因为这种事情而担误吗,绝对不行,只要台风不是将学校刮倒,风再大都得去上学。后来家长和教育局不干了,因为顶风上学的危险性太高,头顶上随便刮一个广告牌或花盆落下来,这就能引起全国媒体的大肆宣扬,谁都不想这种倒霉事落到自己头上。放两天假学生也高兴,反正回头都能补回来,何乐而不为呢?

    本以为这个消息一经宣布,孩子们也会高兴得欢呼雀跃,可是他完全意料错了。学堂非但没有人脸上露出一丝的喜悦之情,反而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丝失落的情绪。

    孩子们的年龄都还小,还没有成熟到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的那个年纪,高兴与否完全写在他们稚嫩的脸上,显而易见,大家的脸色就这乌云密布的台风天,黑得能滴出水来。

    梁川叫住马蛋,这个孩子在学堂里表现是最受孟良臣肯定的几个孩子之一,上课永远是第一个来,下课了也会将学堂里哪怕不是自己的沙盘和竹竿归置原位,清理好地上的散沙再离开,对待孟良臣永远是恭敬地喊先生,对于孟良臣交待的学业永远是保质保量地完成,他进学堂前甚至连自己名字里的那个蛋字都不会写,但是现在他已经能写学堂里最漂亮的一手好字了,连梁川都比

    不过他。

    马蛋是一个标准的北方人,一辈子没见过台风这种天气,这种毁天灭地的力量让他脸色苍白。

    “给你们放两天假,回家去休息这这样不好吗?”梁川看着这个孩子,饶有兴致地问道。

    马蛋叹了一口气,小脸上挂着与年龄不相衬的忧郁道:“我爹让我来这学堂不是来玩的,没有学出个名堂回去只能去种田,孟先先教过我墙上那两句对联,显贵的都是读书人,在学堂里学了几个月,我感觉自己都变了一个人,其他的人也很拼命,每个人为了能过上更好的日子都是拼了命在学堂里读书,现在感觉停两天都能错过好多的知识。”

    拼了命在学堂里读书,梁川听到这句话突然内心一阵触动,他们没有能力将孩子送进学堂,他不知道自己提供的这个机会对于他们这些寒门农家子弟来说不敕于一个鲤鱼跃龙门的天大机缘。孩子们不是不知道面朝黄土的苦楚,他们也希望拿拿笔杆子就能支撑起一个家庭,既能赢得众人的尊重又能谋生,谁不想呢。所有的努力不是都是为了让日子更轻松而收入更高吗。

    梁川所受的教育不是一场人生的翻身仗,它有另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叫做九年义务教育。在教育无用论的鼓吹下,甚至连穷人都视这场教育为一场骗局,读书有什么用?读书出来还不是进厂打工?不读书也能做的这些工作,干嘛要读这么多书?孩子们读完这些书发现拿的工资竟然还不如那些辍学打工的老同学,他们心理落差会更大。梁川只想说人生不是一场工资的比拼,书籍给你知识给你谋求高薪的台阶,更是给你面对人生低谷时勇气的来源,失去了勇气,谈何再战人生!

    这些孩子虽然更透彻地理解了梁川办这个学堂的含义,是的知识不是强制灌输给他们的,如果连他们都以为这是一场义务,那还不如回家去种田。

    能理解读书的对他们人生意义,梁川和孟良臣办这个学堂已经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就靠祖师爷赏饭吃了。

    “东家,这学堂能快点重开吗,或着让我们来学校呆着也行,虽然大家都没说,可是我看得出来,他们更希望呆在学堂里,我以前总觉得读书不是我们这种身份的该想的事,现在才发现,坐在学堂里真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马蛋怯生生地问道。

    “我也觉得读书是很美好的事情,你们这个年纪,不应该错过本属于你们的东西,这样吧,等这台风过去了,我就让孟先生恢复上课,怎么样?你是不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残暴的风?”梁川笑道。

    马蛋有些紧张,“是啊,这风太可怕了,在老家就黄河有时候会泛滥,还有就是像今年这样的大旱,然后满天的蚱蜢像黑云一样,但是这些都没有你们这的风灾这样让人感到恐怖。”

    “马蛋你是聪明

    的孩子,这风就像你们读不懂的道理一样,表面看着十分唬人,其实只要你自己变得厚重了它就拿你一办法也没有了。”

    “东家,什么是厚重?”

    “这个得你自己去寻找,它对每个人来说都不一样。”这种泀汇太过于深沉,对一个阅历还不够的孩子来说有点深奥,时机到了他自己能领悟,何必自己去给它定性。

    梁川看着他们,或许有一天国家的栋梁就是这些孩子,自己有幸能成为他们的领路人,自己的能力仅仅能够改变周围的环境,但是周围环境影响下的他们,或许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台风来了,村子里人不仅没有因为这场台风感到忧惧,他们反而感到高兴,因为每家每户的房子都经过了加固,今年的台风也比往年的弱,声势虽然吓人,但是不足以对何麓这个地方造成任何的威胁。何麓的大部分人家里都超额准备了口粮,光是这些粮食就能支撑好久。不说三年五载,一年半载的还是很轻松的。

    最高兴的要数何保正了,这个在何麓当了几十年的隐形人,自从这个梁川郎在山里遭难后他也跟着一起发迹后,才渐渐有了一个保正应该有的模样。算是私心吧,他真希望这个三郎一直如守护神一般守着片小地方,让人们的日子可以更好一些。

    总算是下雨了,前几天汗滴到土上还能冒起白烟,这说下就下了,还是台来了,每年台风一来,这雨就下个不停,呵呵大涝,这地里只要能积水就算是大涝了,知县老爷要是不肯承认,到时候他这把老骨头拉上村里面的人,就是联名去闹也得把三郎保下来!

    三郎也真是神了,连天要下雨都能预知,难道他真的是山神的化身吗?神仙的事也就神仙能知道,不然他是从何得知的?这台风看着不甚猛烈,但是雨却是下个不停,得问问三郎,是不是有什么要注意的。

    现在谁家也没一个出门,何保正披着一件蓑衣戴着一个斗笠,顶着狂风骤雨来寻他,让他很是惊讶,这天气出门竟然还跟中了彩票一样,脸上乐呵呵的,“你吃饱撑的,这鬼天气不在家里呆着,出来做甚?”

    “都让你说中了,我来问问这几天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何保正与梁川就站在大门口,那块望乡的牌牌下,看着这个世界一片凌乱,他们却稳如泰山。

    “这几天你要没事的话就到处巡巡,这种天气最怕谁家失火,万一雨势太大,谁家房倒屋塌的,及时发现咱们也能喊人去救援,再者,咱们挖的山谷里的河沟,还有田地里的排水渠,只在水位一高,你就要及时警告村民们,让他们转移到其他安全的地区,水一高就代表可能有山洪了,咱们是挖深了河道不假,可是谁知道这水量有多大,与天斗,咱们斗不起。”

第二百五十五章大水突至

    这场台风缓解了南方的大旱,除了何麓的人觉得它威力一般外,其他地方的百姓可谓饱受摧残。几个月的大旱没有人会意料到这场台风会来得这么猛烈,所以一点防备也没有,地里的庄稼山上的果树都没有来得及采摘,被风吹落了一地,这个季节的荔枝还有龙眼落满了地面,哭坏了多少果农的心。田里的稻子也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泡在水里。

    最惨的还是乡民的房子,除了兴化县城里的,大部分都是茅屋,上面的砧草今年没有修补过,房屋也多有破漏,风先是一吹,将屋顶整个掀开,然后雨水灌下来,整个房子到处渗水。兴化城里的瓦房也不见得好,那瓦片花啦啦一大片被风卷起来,砸到地上不伤人都是万幸了。

    台风持续了两天,第三天风势才稍稍缓和,但是雨势不弱反强,那雨水跟不要钱似的,从早下到晚,一刻不停歇,原本以为这雨是台风带来的,大家一看,这不对劲啊,好像台风是雨带来的。

    风一停清华学堂就继续开课了,孩子们一个个穿着家里大人的蓑衣来上课,伞这种物件还是比较稀罕的,毕竟谁下地干活都不可能撑着一把伞吧。

    村民们在家里窝了两天,家里的菜吃完了也要上街去采买。在何麓呆着还好,没感觉这台风多大威力,一到仙水,经过莲乾还有赤荷,这才能体会台风给他们三个村子造成伤害,那屋子就没剩两间是齐整的,大片大片的民房被掀开半个盖子,屋子里水不停地往外流着,好像家里的缸破了水涌出来一般。

    诚如凤山这种大集镇,虽然都是瓦房,可是一点也没有比何麓强,都是半斤八两的模样,何麓人这次见识了一台风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已经是这历年来最小的程度,才知道为什么梁川要领着大伙,一间间房子地加固过去,良苦用心现在众人才是深有体会。

    这深刻的体会之后,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拿出家里的所有积蓄,奔向郑记的米行,有多少钱就买多少米,使劲地往家里搬,三郎可是说了,这雨后面还有大涝,将来米价要狂涨的。

    郑记米行的掌柜伙计倒是有接到他们大小姐的通知,也是说要密切关注这几天米价的动向,暂时还没有接到涨价风声,卖给这些乡民也就按照日常的米价,这还没发大水呢,要是自己一家涨价,鬼才来买米。

    郑若萦等风一过,由范殿元他们领着也是着急自己的甘蔗地,好在听了梁川的话,又给甘蔗的培土地加厚了一分,甘蔗根都相当牢固,即便有倒伏也只是少数,稍微扶一扶,根还没断,就看能不能继续活下去了,损失还不算大。

    她自己打着伞顾不得身上淋湿,专程跑到梁川家里,现在真是对梁川佩服得无以复加了,天文术数都精通的人,对生意之道也如此在行的人,不佩服不行。眼下大涝虽然还

    没有来临,但是这雨坚持再下个两天,兴化城要大涝也快了。

    梁川没在家里,他与何保正带着村子里几个年轻人一起上山去巡视去了,自己的茶园在这场台风里也没有什么损失,就是这雨下得有点猛了,山上的梯田有点地方土地塌了下来,需要修补一下。

    山上的山谷果然这暴雨一来就变成了河道,浑浊的雨水汇集到一起,现在还是一条小溪,冲刷着泥土,往山下奔流而去。河道经过清理,不会对雨水形成阻滞,偶尔有几根因为台风吹折的枯枝树干掉到山谷里,梁川都会带着年轻人下去将木头扒开。这些木头要是不及时清理掉,再淤积下去有可能会把山谷堵塞了,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巡视了一遍山谷梁川巡视了一遍山下的田地,田地里因为沟渠清理过,几乎没有积水,河水一多就顺着沟渠排到了南溪里。几个人站在南溪边上的河堤上,远远望去,他们揉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景象。

    原本水位已到极低点的南溪水又恢复了往日的雄风,溪里面的水也是一片浑浊,汇集着各处的山泉水,奔腾咆哮着往下游枫亭的方向涌去,以前的溪水算是温驯的绵羊,现在完全是一头恶狼。难怪这一方的百姓都不愿意与南溪打交道,这一头猛兽谁要是敢说出人定胜天那种傻话,那算得上是狂人了,入水肯定会被这猛兽所吞噬。

    往隔壁几个村望去,与其说是农田不如说是一片泽国,大片的农田浸泡在雨水里,这些大部分都是旱地作物,都是喜旱不喜湿,长期浸泡肯定不好,比如那些冬麦还有糜子,这个时候正是收获的季节,继续放在地里,绝对会颗粒无收。

    “他们今年只怕都得去外面要饭了,这雨要是不停的话。”何保正站在梁川身旁,几个人看着这种惨状,也是心有余悸,几个年轻人当初挖沟买米的时候,还记得山水连前几个村子的嘲笑他们的情景,当时要不是梁川坚持要他们早挖渠早做准备,现在他们的地里也肯定是一个模样,何保正说的要饭的人,也有他们的份。

    “南溪现在水位不高还好,这溪水要是继续上涨的话,只怕这些水田也要全完了。”梁川担心地说道。

    “情况不妙啊,南岸的河堤没有回固,就我知道的好几个地方就有破损,所有人都认为今年不会有水,谁知老天爷这么爱开玩笑,水说来就来,脆弱的河堤一失守,兴化今年所有人都得去要饭了。”何保正忧心地说道。

    “要饭倒不至于,只是到时候去找郑家买米可能要挨他们宰了。”梁川嘿嘿一笑说道。早就给了石头一条发财的康庄大道,虽然说赚这种灾难财有些缺德,可是这些他郑家不去赚的话还有李家王家的米行抢着涨价,吃亏的不会是这些手中有米的商人,横竖都要老百姓买单。

    他看着这汹涌的河水,对面那哪

    里算得上堤坝,顶多就是一加高的田埂罢了,河里没水的时候大家知道有这个坝拦着,河水一凶,这小土坝子能挡得下河水就有鬼了,还不如北岸天然河岸呢。

    “你脑子太好使了,天没下雨的时候你就能知道要下雨,雨下来你就知道米要涨价,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啊。”

    梁川的本事就跟孔明似的,一个能借东风,一个能定雨时,何保正哪里管得了兴化其他人的死活,能保得下何麓一方平安都是他这个保正最大的福气了。

    “我说了这些都可以观察到的,你们生活的时候多注意,以后你们也就有经验了。”梁川淡淡地说道。

    一行人回到家中,郑若萦来回等不到梁川,已经先行回去了,她打算去找表弟石头再要一点粮,看来梁川说的都将要变成事实了,兴化大涝是避免不了的了,按梁川的推算,到时候米价会上涨,找石头要一点米,他不会不给自己这个表姐面子的。

    兴化城中,石头看着这场豪雨如期而至,内心已经激动得好几天睡不着觉,本来苦等了两个月,焦心不已,这七月底雨终于姗姗来迟。现下必须确保这些粮食的存储不出问题,他调集了郑家所有人的伙计,连夜将米仓的米全部垫高,做好防水防潮,奶奶的,好不容易弄过来金山,被淹了就成烂泥了。

    郑若萦找他要粮,这表姐的面子不能不卖,反正不是让自己亏钱就是,钱让自己人赚也是赚,总比落入别人的口袋强得多了。

    宋知县看着这场雨内心五味杂陈,原来还担心着要怎么把这个梁川送到潮州去,现在话被梁川说中了,自己在公堂上也听梁川说得仔细,他苦劝自己要及早做好防防防涝的准备,可是自己压根就没有听过去,这下好了,这场雨要是继续下个没完,这内涝是跑不掉了,到时候整个兴化汪洋一片,民怨如何平息,所有的负面话语都会怪到自己的头上来,指责自己是昏官,尸位素餐,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

    解铃还需系铃人,眼下怎么办?梁川三个月前都能预见这场暴雨,他肯定也有对策,眼下大涝还没来,向他请教亡羊牢补应该还为时不晚。

    “吕师爷,你去把郑福成给我叫来!”宋知县是一刻也坐不住了,热锅上急得团团转。

    “大人,李成福追查匪患,还在金楼未归。”吕师爷道。

    “胡闹!这金楼都被他封了好几个月了,连个山匪的影子也没有抓到,他还有脸天天去金楼闹腾!”宋光斗气得胡飞翻飞,这他娘的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与那些个皮肉生意的娼妇过不去,自己手下怎么就没有一个像梁川这样的人才呢。

    可惜他是赵惟宪的人,动他不得,不然这事过去以后,怎么也得让他来自己手下当差,不做都头做个幕僚也行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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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