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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一章弘逸和尚

    “这锅肉我一个人吃刚刚好七八分饱,分你几口,那我不是少吃许多,憋了那么多天才碰上这么一口好吃食,你一上来就要占我便宜,门都没有!”大和尚哪里肯依,护着自己的食物气势汹汹。

    “行,那你先把家伙放下,我不跟你抢就是了,汤分我一口总可以吧。”梁川曲线救国道,这实在是馋得狠,蹭口汤喝喝也行啊。

    和尚气呼呼地将木棍放在脚边,从梁川手中抢过那跟铁勺子,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梁川,嘴里哼了一声,两步抢到锅旁边,铁勺探入汤中,旁边捡了一块老姜,放在石头上一勺拍烂了,将老姜头扔进锅里。老姜去腥,再搅拌了两下那锅肉汤已经变成金不换的美味,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这一锅汤,舌头差点就吞了下去!

    “大师,你慈悲为怀。。真不能分一口给我。。”梁川可怜兮兮地说道。

    “打住,刚刚还叫我贼秃来着,我这个人今天什么不上瘾,就是对这一口吃的念念不忘,谁跟我抢都不行!”

    “不抢便不抢!”梁川虽然嘴馋还至于因为一口吃的对人用强。

    锅里的肉已经煮得熟烂,汤汁熬得只剩半锅,显得更加浓郁。大和尚拿了一把香菜扔进锅里,此时的一锅肉色香味俱全,简直是人间极品。他拿起一个粗瓷碗捞了一勺,肉晶莹剔透,色泽鲜亮,梁川在旁边看得直痒痒。

    “大师好手艺,不知道这煮的是什么美味?”梁川闻着这味道,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这和尚已经用筷子夹起肉块,放到嘴里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香,真香。。”肉块温度太高,下嘴前还要先吹一吹。不一会,已经三五块肉下肚,地上吐了一堆肉骨头。

    “这是香肉也!”和尚吃着过瘾,半天才空出嘴得意洋洋地说道。

    “什么,贼秃你竟然吃狗肉!呀呀呀,我呸!”梁川本来馋得不行,一听这他妈的竟然是狗肉,气得三尸神爆跳,差点当场发作。

    和尚悠悠地白了他一眼:“嚷什么嘛,万物皆生灵,吃猪肉与吃狗肉有个鸟差别?”说完继续美滋滋地吃着狗肉,嘴唇嘴角都沾满了油脂。

    梁川气呼呼地骂了半天,大和尚就是不为所动,任你骂塌天自顾自地吃着狗肉,一锅肉原来满满当当的,不一会儿就渐渐见底了。梁川心里庆幸还好没吃这肉,不然下次回到何麓,黑鼻都不跟他亲近了。万物皆生灵,人是万物灵长,在梁川看来,这更是不能饥不择食,否则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我原以为是个什么样的邻居做伴,今天一看才知道是个酒肉和尚,还是个爱吃狗肉的酒肉和尚!真他娘的晦气,好好的一个清净之地,被你这种人给污了,这么大的庙里就你一个秃驴?”

    “你们只看我吃狗肉就料定我是个坏和尚,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只是可惜了这皇皇所在我之后不久,恐怕要后继无人了。”

    “不吃狗肉的不一定是好和尚,吃狗肉的和尚天底下能找出几个?你这荤戒可破得真彻底啊!”梁川反问道。

    “那些不吃狗肉的和尚早就撇下佛祖去别寻高就了,就我这个酒肉还一心留在佛祖跟前,每日为佛祖掸灰清埃,你说谁人佛心重?”

    梁川笑了笑道:“你

    我这样只是口舌之争,佛在心不在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大和尚空守着这偌大庙宇,暗地里吃着狗肉,却说自己是虔诚佛心,那不是徒惹世人嘲笑?”

    大和尚听着梁川的一席话,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沉默了良久,背对着梁川突然唱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接着再说道:“世人若笑我大和尚贪吃狗肉,那也无妨,只是我本是一片菩提心,何需世人再证?只不过小施主这句偈语真是佛家真言,不是参悟佛心有大悟的人不可能有这种造化大悟,小施主真人不可貌相啊!”说完还转弯双手合十,满面慈悲哪里还有半分那酒肉和尚的姿态,朝梁川深深地鞠了一躬,再起身时那满脸佛相简直让梁川看呆了,刚刚难道是自己看花了,这是幻觉吗,为什么感觉这个老和尚换了一个人?

    梁川对于这种仙佛神鬼之事,现在早已敬畏三分,道家高人令狐川,那手段简直可比道祖吕洞宾,今天莫名其妙地走到这寺庙之中,难道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别人施之以一礼,他当报之以一笑。

    梁川赶紧对着大和尚也行了一礼道:“大师慧眼,这句话却实不是小子自己悟出来的。”

    大和尚笑道:“想必也是一位得道高僧,他日有缘希望能得见上一面,“愚人”与“智人”,“善人”与“恶人”,世人和“佛”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从“迷”到“悟”,仅在一念之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哉!”

    “大师原来胸中自己就有高见,小子佩服!”

    “小施主与贫僧十分聊得来,咱们要不到大殿偏房小坐,这刚吃完香肉,喝点清茶解解腻如何?”

    这一提到狗肉,‘高僧’的佛相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马上又恢复了那酒肉和尚的嘴脸,一时又让梁川看得目瞪口呆,这完全是两面人啊,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大和尚?

    梁川跟着大和尚走进大殿内,这个大雄宝殿外面虽然没有昔日的恢宏,但是走到殿堂里面,只见佛前没有香烛元宝,只有两盏青灯,佛像金身金漆早就被人剥得一干二净,仅剩一具泥塑的佛像,但是佛像周身干净如新,大殿里面,地板上的青砖光洁犹如镜面,一看正是长期踏踩出来的,又有人天天洗扫,才会又光滑又平整。

    大殿的最边上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签桶,还有一个木牌牌,上面写着解缘两个字,这不是给人算命的吗,和尚也流行这一套?梁川坐了下来,大和尚提了壶热开水过来,往一个黑檀茶罐里掏出一捻茶叶,扔到茶海之中,热水一泡,茶叶片片张开,再往茶杯中一倒,一气呵成。

    梁川原来还没觉得哪里不对,茶叶一喝到嘴边才想起来哪里不对。这茶水的味道就是后世茶叶的味道啊,现在的泡茶法不如说是喝汤法,这个大和尚意然自己摸索出了这一套流行了千年的泡茶法。

    “妙啊。”梁川轻轻啜了一口茶水,泡宋茶他不会,泡功夫茶他可是手到擒来,后世天天泡的不就是这种茶。

    大和尚笑眼眯眯地说道:“小施主是同道中人啊,只可惜小兄弟不喜香肉,不然与和尚我可算是相见恨晚啊。”

    梁川笑着无奈地摇摇头:“在师能不能别再提狗肉这事了,

    实在是不能吃啊。”

    “我大宋推崇至理至简,喜欢意境而不喜欢繁缛,反而是这饮茶一道舍本逐末,简雅之事反而搞得粗复无比,你尝尝我这饮茶法,感觉如何?”

    梁川说道:“小子佩服,大师不知道怎么称呼?”

    大和尚一个人呆得久了,难道有一个人陪他聊天又这么投机聊得来,说道:“贫僧法号弘逸,小友呢?”

    梁川回道:“我叫梁川。”

    “梁川?”大和尚脸上阴睛不定,梁川笑了:“我本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这名字自记事时起就这个,不是存心想欺骗大师的。”

    “人生本无一物,更何况一个名字,赤条条来赤条条走,不能带走一物,梁川也好,李四也好,无妨无妨。”

    “这寺庙就是门面小了点,后面可是别有洞天,不过在清源这个崇敬佛祖的地方,不至于香火差到这份上整个庙看着摇摇欲坠。”

    “施主有所不知,我们这寺名叫月台寺,原来也是清源一处妙地,关于本寺的传说也有数个,在清源也是小有名气,可是近几年清源本地笋江之上海贸兴起,众人皆信孔方兄而无人再信佛祖,佛祖连自己的金身尚且保不住,还会有谁还送香火呢?加上这承天巷一带游人过客日渐稀少,佛祖座前更是门庭冷落,久而久之庙里的僧众越来越少,走一个又带走一个,到最后便只剩下贫僧孤身一人啦!”

    “那既然如此大师你为何不走?”

    弘逸和尚笑了笑道:“据我的师傅说,我出生之时就被我双亲遗弃,用一块烂包布裹着放在这寺里的飞来塔下,他们说当时地上的蚂蚁顺着我围了一圈,一直爬到大雄宝殿里,我师傅正在打座却被这蚂蚁爬得满身都是,急忙沿路驱赶蚂蚁出来,顺着蚂蚁的踪迹一直走到了飞来塔来,只见蚂蚁在我身边打转,但身上干净没有一只蚂蚁来叮咬我。我师傅看我这个样子就知道又是谁家不要的孩子扔给他们来抚养了。”

    弘逸看梁川听得入神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接着道:“从我懂事起,庙里的老和尚们都说我与佛祖有缘,勤加修行必成正果。我本来也以为是师傅骗我留在寺庙里当和尚,才编出来的谎话,怎么可能小孩子在地上蚊虫不去叮咬呢?他们越是劝我当和尚我就越不从,偏偏要吃肉喝酒!打小起虽然是住在寺庙里剃着个光头穿着僧服,可是我天天跑外面去摸鱼抓兔,抓到就烤了煮了换着花样吃,现在还是改不了这毛病哟。。”大和尚说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难怪这个弘逸师傅会吃肉:“既然是这样,大师请恕小子刚刚言语上的冒犯!”

    弘逸和尚摆摆手,这辈子什么事情他都看开了,更何况世人看他的眼光。他接着说道:“我也想过找父母什么的,可是后来年龄渐渐大了以后,特别是我师傅上了年纪以后,我便开始思考佛前的真谛,直到我师傅圆寂以后,我就彻底断了入世的念头了,这里才是养我育我的地方,我生下来就是要常伺佛祖青灯的人,众人走了我不能走,飞来塔下生,飞来塔下埋,阿弥陀佛。”

    弘逸和尚说得情真意切,梁川听得动容,连忙跟着他一起唱了一声佛:“阿弥陀佛!”

第三百零二章吸引香火

    弘逸和尚年龄不大,但是仿佛看透世事的智者一般,两眼之间透着一股睿智与超脱。大概是独自一人在庙里呆得久了太久没有说话,与梁川两个坐着聊天说地,越聊越投缘。

    “我生在此间,养在此间,所有人都能弃这庙而去,但是唯独我不能,出了这座庙我但没有了家,这里的佛祖孤苦,我也不忍抛弃这片地方啊。”

    “那咱们可以想办法把这月台寺的香火再搞旺盛起来啊,人一多了,这寺庙里的和尚自然就多了,弘逸大师你也就不必为日后着落还有身后事担心了。”梁川随口说道。

    这事是弘逸的一块心病,哪里有这么容易,包括他的师傅这种得道高僧圆寂之时烧出周身一百零八枚舍利,竭尽生平所有佛缘周游化缘为人祈福诵经,还是挽不住月台寺走下坡路。听梁川说起这事,只当他是随口一说,笑了笑便不以为意。

    梁川看着这么大的庙宇实在是不得了,要是就这么荒废了实在也是可惜。自己来到这里也是天意,看来老天爷不想让这庙倒屋塌,自己得想办法救救这个月台寺。

    “大师,你刚刚讲咱这月台寺有许多传说,你说给我听听,我这人没有其他长处,就是鬼点子比较多,说不定能有什么好的主意,也算是略尽心意!”

    这就跟旅游景点一样,不凿几个脚印当成是哪个神仙飞升之地,要么就有一个岩缝传说当初哪一年的饥荒之时曾经米如泉涌,这样才吸引一点游客,不则人家哪知道你这庙里的佛祖更灵验?

    “阿弥陀佛,施主宅心仁厚,甚好甚好。”弘逸和尚想了想,梁川心意拳拳也不好拒绝他,喝了一口茶回想了一下便说道:“小施主你可曾看到大院当中的两座飞来塔?”

    “哦?是不是就是大师被人发现时的地方?难道是大师师傅口中说的蚂蚁的传说?”

    弘逸干笑一声,摆摆手说道:“不是,相传当年有一游方和尚,手里托着两座塔四处游访化缘。有一天突然他手里的双塔突然飞走了,他找了许多的地方也没有找到。后来他在一座古寺里歇息的时候,佛祖托梦告诉他,找到宝刹,找到立身之地,双塔就在那里。后来这个老和尚自北方一直找到南方,找遍了大江南北所有的寺庙,最终留在我们月台寺终身不走了,不久,他飞走多年的两座石塔竟然飞来了,耸立在这大殿之前,这也是为什么说我是佛祖送来的缘故,小施主见笑了。”

    梁川听完说道:“这传说虽然精彩,但是肯定不足以让贵寺香火传递至今吧,还有其他传说吗?”

    这个传说比起弘逸大师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个还不靠谱,这石塔明摆着就是人搭起来的,后来为了制造一点噱头然后编的故事,这种没有什么吸引力,还不如大师自己的身世故事来得精彩。

    弘逸大师又想了想说道:“相传我寺建寺之

    时,这大殿所费的木材用量极大,但是清源大多小山矮树,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杉材,为此当时我们的寺里道行最高的老和尚就去建州杉山去向山主化缘。”

    “需知建州产茶,金银财力更是不输清源,因此此地俗人也是极为势力,对佛祖并不虔诚。那山主以伪善的态度刁难老师傅,对他苛刻地说道:我们佛祖法力无边,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佛祖显灵,现在佛祖自己家里缺木材了,为什么不能自己显灵,还需要你这老和尚来化缘?你如果能让佛祖显灵,将所需的杉树折断尾梢,我可以随意施舍,听你砍伐,为佛祖造大殿!”

    哟嗬,这个故事有意思,梁川疑惑地问道:“即使北风一夜将树梢吹折,老和尚也运不回来这些木头吧。”

    弘逸说道:“老师傅与山主立约之后,当夜就作法,顿时漫天狂风杉树末梢都被狂风吹断,跟小施主料想的一样,山主看到这异象仍然不知番悟,对老师傅出口相讥:看你怎么运走!”谁知老师傅运起禅杖往杉树上一撞,擎天柱一般的巨杉立时不见,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台月寺一口水井之内,这些巨杉竟然一株株地浮了出来,大殿所需的木头就这样筹足了。”

    “那位山主看到自己的杉木凭空消失作何感想?”梁川笑道。

    “那山主吓得连忙跪下来给老师傅叩头,亲眼所见简直匪夷所思,这不是佛祖显灵那还是什么,立时就打算散尽家财拜入佛门,然而我们老师傅说他与佛家的缘份还不够,不必拜入佛门,只是以后一心礼佛就足够了。那山主知道世上真有大佛,于是态度大变,恭敬地命人护送着老师傅回到清源,到我们月台寺一看,那根根巨木不就是当时消失在自己家山头的杉木,后来执意在我们月台寺里挂名,又捐了无数银钱,整个月台寺修葺一番,自此在清源大为露脸。”

    “后来这个山主还将建州的茶苗带至我寺,现在寺庙后园种着许多茶树都有百年以上,跟本寺庙的年龄一样大,都是月台寺的宝物啊。”

    “难道我们现在喝的茶叶就是这样茶树采下来的吗?”

    “是的,正是当年那山主带来的茶苗采下来自己烘焙的茶叶。”

    这些故事都是弘逸小的时候调皮,他师傅为了哄他说给他听的,他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不过现在他自己也知道,每个寺庙都需要一两个玄之又玄的传说故事来撑场面,这些根本就是当初为了吸引香火他们编出来故事。佛祖要是有,怎么会让自己的家破败成这个样子?

    梁川说道:“两个故事都很精彩,但是好像还不够,这样还是很难吸引到外面的人,要不这样,今天下午灌了一肚子茶水,肚子饿得打了三通鼓了,现在更是被刮得胃疼,我先回家去吃点饭,填饱了肚子,帮大师你想个好主意,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弘逸大师笑了笑道:“是贫僧疏忽

    了,本来小僧一人吃饱全寺不饿,所以寺里现在也没有个伙房,不然一定留小友在庙里吃一顿斋饭,现下真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弘逸将梁川送到门口,梁川指着隔壁的小店,说道:“大师你就住在隔壁,咱们两家以后就是街坊,我先吃饭,吃完饭我再去拜访大师。”

    梁川回到家里,沈玉贞已经将饭菜准备好了,叶小钗忙着摆放碗筷,见梁川不知去哪里晃悠回来,两个女人指着鼻子就喝斥道:“刚刚喊了你半天,你看看这天都黑了,出门不比在家,这里人生地不熟,你让我们两个女人在家里出了问题怎么办,你自己在外面出点事怎么办?能指望谁来搭救你?”

    梁川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哪里去哪里,就在隔壁邻居那里坐了一会啊,你们有喊我吗?我怎么没听到?”

    隔壁?叶小钗歪着脑袋问道:“隔壁还有住人吗?看样子怎么像是一间破败的寺庙?”

    梁川将误入月台寺的经过讲了一遍,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的背后竟然是一个寺庙,门口却连一个招牌也没有,真的是太落魄了。

    这时毕照升过来蹭饭,听梁川讲起这个寺庙的故事,他也感慨,以前承天巷热闹非凡,他父亲的印刷店也生意极好,月台寺跟着人烟香火不断,不过后来港口的生意萎缩之后,货商们渐渐向码头还有来远驿一带聚集,随着这一带人流的减少,什么都不复当年了。

    梁川请教了毕照升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让这一带重焕生机,以后大家开门做生意也有百利而无一害。有种方法他自己还会私藏着?毕照升头摇得跟波浪一样,他自己的店现在都是霜打的茄子,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什么好主意帮那个和尚。

    他倒是自小就与和尚一块长大的,和尚喝酒吃肉的事情他也是知道,只是后来忙着事业,天天与出家人在一起厮混又与名声不好,便往来得少了,到现在这个年岁了,虽然是住在隔壁,可是两个人可以说是一年见不到三两面了。

    梁川思来想去始终没有什么好办法,这时招弟从外面回来了,脸上沾满了木屑,头上还有许多木粉。

    “你去哪里了,比我还晚回来,等下小钗也要说你几句了。”

    “我去街上看看有没有木匠店,这里大街上找不一间,巷子里找来找去,倒是有不少。”

    “怎么样,这里有地方做对联吗?”

    “有啊,不仅有做对联的,还那还有做木雕的,做的木人跟真的一样!”

    木人?真人?梁川嘴里喃喃念着这两个名词,脑海中灵光一闪,正吃着饭着,突然大喊一声,有了!把正在端汤的小钗吓了一大跳,招弟也看傻了,什么有了?

    梁川往嘴里胡乱扒了两口饭,汤都没能喝上一口便高兴地冲出屋外,去找弘逸大和尚去了。

第三百零三章罗汉显灵1

    梁川到月台寺里,弘逸大师正在扫地,他并不认为梁川这个前一刻还在打他狗肉算盘的陌生邻居会有什么大帮助,万事都有定数,他也早已经看开了。

    梁川一阵小跑,嘴里还高兴地嚷着:“大师大喜啊!”

    弘逸老脸微红:“我虽然喝酒吃肉,但是绝不会娶妻生子,你可不要寻我开心啊。”

    梁川哈哈一笑道:“并不是调侃大师,只是我想到了如何重拾月台寺辉煌的方法啦!”

    梁川歪着头把自己的想到的方法凑到弘逸大师耳边说了一通,寺庙里就两个人,可是他还是怕被别人听了过去一般。

    梁川说了半天,然后脸上贼兮兮地看着大和尚,想听听他的意见。弘逸先是一喜,身子都有些激动,可是转念一想,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好像不妥吧,佛祖要是知道咱们去诳骗世人会不高兴的。”

    梁川顿时就苦笑一声,劝他道:“你喝酒吃狗肉佛祖会高兴吗?还有你说你师傅告诉你的这些传说,你说他们都是真的吗,但是每个人来咱们月台寺的你们都会跟人家讲这些个传说,你给我表演一下,让这个飞来塔从天上飞来试试?”

    “我喝酒吃肉那是早就破戒了呀,况且我酒店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不是对佛祖不敬啊。”弘逸还是觉得梁川的方法不妥。

    梁川说道:“佛祖需要香火啦,不然我也不会走到你这里来。我说的方法也不是去骗啊,这个只是让世人看到假象,佛主自会留在他们的心中的。”

    梁川与大和尚拗了半天,弘逸大师终于才肯答应梁川的方法,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寺庙了。

    两个人分头行动,梁川去找毕照升,他们家里有会雕刻的师傅,这个事还真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就会被拆穿了。他们的雕刻师傅会手艺,梁川叫来赵小品,让他们的师傅照着赵小品的模样雕刻出一尊罗汉像来。

    罗汉像的脸形神态完全与小品无二,只是梁川吩咐了,这个罗汉像的眉毛特别长,眉根是黑的,眉梢却是白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大串的佛珠。不过这佛珠是可以摘下来的。

    毕照升不知道梁川突然让他的工匠们雕刻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梁川给了他们报酬,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有得赚就做嘛。

    弘逸大师从大殿佛像下找出来月台寺的那块破匾,原来书写着月台两个鏊金大字,现在金漆被刮得精光,只有隐隐两个月台的字痕,拼接牌匾的木条还有脱落的,整块牌子看起来就是一块破烂。他原先就是看这块牌匾太过于寒酸,于是把它摘下来的,本想自己修一修,再挂上去,一来二去太久忘了挂反正也无所谓了。

    赵小品当了一回模特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夜里一般也不干活,坐着也是闲着,梁川吩咐的,他都照办。这个雕像可没有那么快,师傅们也雕了个雏形,就没有让小品一直坐在跟前临摹,只是偶尔一些细节记不清时才又叫小品过去看一看。

    梁川剪了一缕头发,将发稍染成白色的,发根自然是乌黑的。然后沾了些许米糊往小品的额头上一贴,就彻底地变成了那尊长眉罗汉。梁川本来是想要让招弟去的,可是招弟太老实,临机应变的能力不够,赵小品那是老油条了,山民窝里都能吃得开,那张嘴梁川见识过,一百个放心。

    “东家,你让我扮成这罗汉要干嘛?”

    “小品,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梁川将计划安排仔细地说给小品听,连说的话也帮小品准备好了,小品脑子灵光一听就懂什么意思。

    “东家你真利害,这种主意都想得到!”

    “别拍马屁了,我跟你说的你这两三天赶紧找招弟先练练手,然后那些佛珠铜钱还有僧

    袍什么的先准备一下!”

    赵小品既然演主角,那自然还需要一个配角来配戏,这场好戏才能演得好。

    罗汉像的头要刻得传神,难度比较大,毕照升店里的老师傅刻了三天才刻好,刻好之后还需要身体形态,头上的眉毛也要沾上去。不仅如此,这新造好的佛祖太新,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新做好不久的,这就还需要一番做旧,让人看不出破绽!

    做旧也是一门高深的手艺,不少古董贩子就是靠着这门手艺行走天下的,手艺好的可以让老师傅打眼,手艺不好的只能让别人打自己脸。罗汉像已经过处理,看上去似乎有几百年的历史,身上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如果不破开罗汉像,根本看不出罗汉像是新雕不久的。做好之后,梁川拿了块布盖上,再将这尊像搬到月台寺的大雄宝殿里面。大殿里原来就有几尊罗汉,分立于佛祖像的左右,弘逸师傅将一尊罗汉像换掉,在显眼睡摆上了这尊新的罗汉像。

    唯一比较为难的就是赵小品的头发要全部剃掉,梁川跟他点了一下,赵小品二话没话拿起剪子还有刮刀自己就刮得干干净净!也这是赵小品对梁川言听计从,感情深厚,否则换作别人,他说什么也不肯。

    一切都准备好了以后,小品就上街了,他手里拄着一把僧杖,身上披着一件袈裟,走在大街上行人不时地指指点点,因为赵小品这个和尚气色红润,年着年纪不大,眉毛却是长长的一缕,眉稍都已经发白了。

    赵小品不理会路人的眼光,别人有问,他只是客客气气地向别人回礼问好。在清源县城东街上人多的去处来回走了好几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到了中午时分,吃饭的时候,他便看准了东街上这最大最气派的酒楼——悦华酒楼,径直走入酒楼大堂,走到柜台边上,找店家化缘!

    悦华酒楼是清源最大的酒楼,规模比兴化的金樽大地等酒楼大了不少,人来人往,到了中午饭店更是热闹不凡。这开店做生意,而且生意还很红火,见一个和尚进来化缘,当时就觉得有点晦气,但是当众驱赶和尚也是不妥,但是让和尚进店吃饭,其他桌上都有酒有肉,那更是不好。

    小品故意装出一副木鱼般顽固的姿态,缠住店家就要施舍一些食物,店小二从店中拿了一些粽子出来,小品坚决不要,说这些粽子里有猪油,这是荤腥之物,出家人不能吃。无奈小二又去打了一些汤水,小品指着碗里的油画,还是摇摇头。

    “我说和尚,你怎么这么无礼,我们是酒家,做的饭菜自然不像你们寺里的斋饭,一点油星都没有,我们对你够客气的了,你要是觉得不满意,大可以到别处去化缘!可别打扰我们开门做生意,再这样杵着我可不客气啦!”小二气呼呼地说道。

    “贵店可有豆腐豆油做成的饭菜,我吃这样也行!”赵小品狗皮膏药一般,死赖着想让店家妥协。

    小二来劲了,骂道:“难不成还要为你这秃驴单独开一灶不成!你好大的气派,出家人怎么有你这么不要脸的?”说完小二便开始推搡小品。

    酒楼里本就人多,一时间大家都停下筷子开始看热闹。招弟早就装成食客的模样,点了两两盘菜坐在酒店楼里吃菜。

    柜台后又跑出两个小二来帮忙,一个大堂乱做一团。正在推搡之际,小品挥着手中的僧杖突然咣地一声,将柜台上的一个漂亮花瓶打翻在地,碎成一摊烂瓷。

    “好啊,臭和尚你成心捣乱,想坏我们店里生意不成还损坏我们的花瓶!”小二指着赵小品高声骂道。

    小品一脸无辜地解释道:“我并不是成心想打破你们店里的花瓶的,实在是你们刚刚推我推得凶,我才失手打破花瓶的,众人都看得见可以为我做主啊。。”

    “是啊,你这小二也有点急了,大和尚不容易就别为难他了吧。。”招弟混在人群当中,开始引导舆论,他带着开腔道。旁边的客人还是看得比较真切,说话也比较公道,不偏小品更不偏小二,你一言我一语,弄得小二也不好硬来。

    小二落在众失之地,也不再为难这个大和尚,他叫来掌柜的,掌柜的对着小品道:“我不为难你,但是你要赔偿店里打烂的花瓶。”

    小品唱了一声佛,问道:“不知道这个花瓶要多少银钱?”

    掌柜的说道:“你按原价赔就是了,这个花瓶你赔个两千钱。”

    小品在身上摸了半天,只摸出两个铜板,为难地跟掌柜地说道:“我现在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的钱,要不你走一趟,跟我去承天巷的月台寺去取钱,一文钱都不会少你的。”

    掌柜的便同意了,这钱数目不小,他不方便让小二只身跟这个和尚去,万一中途有个闪失,回头肯定都交待不清。他亲自跟着赵小品往承天巷走去,赵小品将这个掌柜的领到了月台寺门口,便让他在门外等一下,他进去拿钱。

    掌柜的心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店里还有这么多客人做证,不怕他们打官不赢,于是就站在门口等着。这左等右等,从正午一直等到了午后,始终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出来,这才回过神来,被骗了!他立即推开门,冲进庙里面去找人。

    整个寺庙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寺庙里破败不堪,别说两千钱,就是一百文钱能拿出来也是不错了。

    这时,弘逸大师从正殿中走出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问道:“阿弥陀佛,施主光临蔽寺有何贵干?”

    掌柜的气得鼻子都歪了,问道:“大和尚,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长眉和尚跑进来,他打碎了我的花瓶,跑到你这里来没了踪迹。你快把人交出来,否则我回去报官,让官府封了你这鸟地方!”

    弘逸大师四处望了一圈,皱着眉头说道:“施主是不是看错了,我这月台寺现在只剩我一孤身一人,哪里还有什么长眉和尚,施主若不信,我与施主在这寺里转上一圈。”

    说完弘逸领着这个掌柜的在寺里各个角落转了一圈,走到卧房里,几个床铺上都落满了灰尘,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睡过,房间里的被单也只有一套,碗筷什么的更只有一副,整个寺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影。

    “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看见那个贼和尚跑进来的,你这里也没有后门,怎么就找不到了呢?”掌柜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弘逸边与掌柜的聊着天,边将他带到大殿之内喝茶,有意无地走向那尊新造的罗汉像跟前。掌柜的正百思不得其解,抬起头看了看大殿里的景象,目光正好落在那尊罗汉像上面,蹬时吃了大大的一惊!

    这罗汉像可不就与自己碰到的那个和尚长得一模一样吗,连那眉毛都相差无几,罗汉像身上落满了灰尘,还有不少的蜘蛛丝,一看就是摆在这大殿里不少年头了,更让人吃惊的是,这罗汉手里拿着一把僧杖,脖子上一串佛珠跟那个和尚的一模一样。罗汉像手上挂着两串铜钱,两串钱都是古钱币,穿钱的绳子早就烂了。

    “这个就是刚刚我碰到的那个和尚没错了!”掌柜的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颤颤地指着罗汉说道。

    弘逸笑道:“这罗汉像在我寺中已经数百年了,不曾动过,既然你说是他打碎了你的花瓶,上面又有两串铜板,肯定是罗汉留给你的我,你就拿走吧。”

    这掌柜的见过不少世面,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惊奇之余,他赶紧拿着两串钱返回悦华酒店楼。

第三百零四章罗汉显灵2

    掌柜的捧着那两串古钱,失魂落魄跌跌跄跄地跑回了悦华酒店,他的身子微胖,一路小跑下来累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到了店里把那古钱往柜台上一放,松烂的两串钱立马四散而开,穿钱的绳子断了成无数小节。

    小二抄起那些古钱,仔细看了看:“掌柜的,你去寺里讨回了这些古钱吗,啧啧,这些可有些年头啦,连绳子都烂光啦!”

    “快给我拿碗水。”掌柜的接过小二递来的茶水,咕咕咕一口牛饮,缓了半天说道:“罗汉显灵啦,罗汉显灵啦!”

    掌柜的一这声吆喝,瞬间把店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掌柜的高声喊道:“诸位刚刚也亲眼看到那长眉僧进我们店里化缘还把我们店里的花瓶打碎了吧!”

    “是啊,是啊。。”店里一片附和之声。

    “刚刚我追那个长眉僧去月台寺,没想到那个僧人是寺里的罗汉啊。”掌柜的哎哟一声大叫,懊恼不已,他今天可是得罪了真佛了。

    “怎么回事,掌柜的你将事情讲明白些,我们几个没听懂。”招弟又开始带头了,众人一听又有热闹了,立马围了上来。

    掌柜的随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地讲了一遍,众人听掌柜的讲得天花乱坠,哪里肯信,一个个都笑掌柜的跑累了眼睛看花了。

    “看,这些便是那罗汉身上的铜钱,现在谁还有这些唐朝的古币?你们不信的话,便我跟一起去月台寺,看看是不是刚刚来我们店里的那个长眉僧!”掌柜的最受不得别人说他讲假话,气得要去月台寺对质。

    众人酒足饭饱,闲着也是无事,招弟时不时地煽风点火道:“好啊,咱们便一起到月台寺去看看罗汉显灵!”

    弘逸大师正在院子里拔草,这时突然一大群人涌进寺里面来,把弘逸吓了一大跳,他们也不理会弘逸,掌柜的带着这帮人径直就冲进大殿大中,指着罗汉像给众人看。

    那些酒楼的客人个个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着那尊罗汉。不一会儿就有人朗声叫道:“是啊,就是刚刚那个和尚,那眉毛那脸一模一样啊!”招弟混在人群当中,带头惊奇地说道,众人听他一说,抬头一看,那是先入为主,越看越像。

    众人看得分毫不差,又看了看这罗汉像,伸手去摸了一下那罗汉像身上灰,已经积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绝对是很有历史的一尊罗汉像了。

    众人一看罗汉显灵了,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招弟一看差不多了,自己先跪了下来,磕头大喊罗汉显灵了,旁边的人一看有人跪下来了,从众心理驱使下,其他人也纷纷跪了下来。这个时候可不敢不跪啊,那是对佛祖罗汉大大的不敬,神鬼之事谁也说不准,

    万一得罪了祖佛,那可是会遭报应的。

    大殿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功德箱,招弟机灵地说道:“这里有个功德箱。”然后自己屁颠屁颠地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钱,咣咣地投进功德箱里,然后双手合十有模有样在罗汉像前啐啐念了起来,一副虔诚的祈祷模样。

    其他人完全都还沉浸在这佛家神迹的震撼当中,脑子还转不过来去思考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梁川精心设计的套子。先让小品去假扮和尚,将人引到月台寺来看罗汉像,然后招弟混入人群里里应外合,煽风点火制造引导人们先入为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如果不是制造罗汉像的那几个工匠,一时半会谁能从这个套子中解套?

    其他的食客包括酒楼的掌柜有学有样的,也感紧掏出自己口袋里的钱扔到功德箱里,这不扔不行啊,别人也扔了,自己不扔,那是对佛祖不敬啊,扔多扔少是一回事,那总不至于不扔吧。不多时,那个功德箱里的钱,已经快满满地一箱了。

    一行人返回悦华酒楼,酒楼里又有不少新进的食客,这些刚刚逛完月台寺的食客还有那个掌柜的,逢人就说刚刚罗汉显灵的神奇故事,一下子这月台寺有罗汉显灵的故事便开始在清源县里流传。

    这事太玄乎了,而且看到的不仅一个人,当时在场吃饭喝酒的食客不在少数,他们也亲眼去了月台寺围观,那罗汉像现在还在寺庙里。悦华酒楼是全县城最好的酒楼,人来人往客流极多,一传十十传百这个故事传播得比什么都快。

    不少听说这种稀奇的事,纷纷跑到月台寺去观看,原来月台寺里一条甬道都长了不少的杂草,被前来观圣的城中百姓一踩,草都被蹋平了。弘逸和尚也没想到,就这短短的半天,月台寺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那人流量甚至比他小时侯记忆里任何时期都要来得多。

    香客们带着三牲果品,金箔纸钱还有香烛灯油之类的东西,纷纷前来寺里面烧香祈福。这个时候的人们科学的观念还是完全没有的,他们只想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现在满传得神乎其神,如果一个人说有什么罗汉显灵那还有待考证,但是半个城的人都在说了,那还会有假?一个人好骗,难道半个城的人也那么好骗?

    弘逸大和尚看得是眼泪直流啊,他还一直担心自己百年之后这间破寺庙就会后继无人,现在的香火让他眼花缭乱,功德箱里的钱物他今天已经清理了好几番了,当下第一要务他就是先用这些钱将寺庙修缮一番。这么大的名声如果待客还是一番破烂光景,不久人们肯定又会失去信心。

    让他意外的是,就在罗汉显圣的当天,就有两个年轻人想拜入佛门,弘逸

    和尚看人还是比较准备,两年轻人耳垂极大,双目清澈,一看就是慧质兰心的好子弟,他们心意已决,正好现在寺里也缺人,弘逸大和尚就将他们收到了门墙之下。

    原来还是一片死寂的月台寺,在梁川的‘阴谋诡计’之下重新又焕发了往日的生机,再加上原来寺里本来就有的几个传说,月台寺在清源县的名声一下子更加显赫。

    这几天招弟和小品两个人可就不怎么上街去闲逛了,要是被人认出来,那可就不好了,自己的家与月台寺一墙之隔,别人不用问也知道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至于毕照升那里,梁川已经严令他们封口了,还别说,自从月台寺的游客游人多了起来以后为,原来寂寂无声的承天巷人流也开始多了起来,摆小摊的卖吃的玩的小贩也多了起来。有的百姓为了沾沾沸光,特意还将房子从远地搬到了承天巷,一时间承天巷这个小地方变成了仅次于东西大街最为热闹的所在。

    人多了生意自然也就来了,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是巷子太深酒香也飘不出来,自打人多了以后,毕照升的印刷店里人多了不少,都是来看他们手艺,想要他们承揽印刷任务的。原来是帮助大和尚的事,没想到自己最后也能受益,毕照升都感慨,好人有好报啊。

    毕照升自然也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来租自己一坎店面,新成为自己的邻居的梁川,如果说这个小技俩是上不得台面的骗术千术,那么他店里的那三幅对联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绝对了。从小开始接触雕板,首要的任务就是先将要雕刻的内容烂熟于心,所以他看的书不比一般的学子书生来得少,甚至还更多。

    至少在他所读的书里,给他的知识无法让他对出梁川店里的三个队子,这样的绝对也很少有人能出得了上联,更不要说是下联了。要佩服一个人很容易,用实力征服就行,现在的毕照升已经彻底被梁川给征服了。在他看来,梁川绝不是像他外面那样简单,甚至看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那个粗旷的躯体之下,一定是有一个极为聪明极为细腻的灵魂。

    承天巷附近也有一个学堂,是位于城东的清源学堂,这里的学子非富即贵,大多都是本地大豪巨贾家的子弟,既是送到学堂里学习礼义,又正好可以有自己的交际圈,结识清源富二代,日后无论是经商还是走仕途都相当有帮助。

    清源学堂的学子近来听说附近的月台寺出了个罗汉显圣的神迹,纷纷也过来还愿祈福,他们固然不会完全信这一套,因为孔夫子有言在先,子不语鬼怪力神。结果让他们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梁川万达分店里,挂着三幅举世罕见的绝对!

第三百零五章博彦唐介

    “彦哥儿,你看这几副对子怎么样?”

    万达分店里站着两个书生,两个身高相仿,只不过一个流里流气,脸上还贴着一块治脓疮的药膏,一个相貌周正只是身上的衣衫差了许多,身上的青衫洗得泛白,人静静地看着看着几个对子:“这个难度有点大,我对不出来。”

    叶小钗从店里走出来,自从来了清源小钗整个人精神色好好像更好了,不仅面容更为清丽,身材也更是姚挑迷人,款款地从里屋走出来,打扫卫生,现在店里没能卖东西,自然也不用接待客人,见这些学生在店里看对子,只是莞尔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叫彦哥儿的突后突然看到叶小钗莫名地看呆了,失神地怔住了。旁边的同伴扬手在他面前扫扫了,他才回过神来:“你干嘛。”

    “我看你都出神了,赶紧喊喊你啊。”脸上贴着膏药的小哥贼兮兮地说道。

    叶小钗好像看出了点什么,气呼呼地说道:“你们两个书生这么无礼,在我们店里还敢拿我寻开心。”

    彦哥儿全名叫文博彦,祖籍是山西介休,不过现在一家人也都住在清源,他第一眼看到叶小钗也是心头的小鹿一撞,乱了自己的方寸。连忙慌乱地解释道:“小生不是有意要冒犯姑娘的,只是看姑娘佳人之色,一时有些失神!”

    叶小钗要是以前那此肯大骂一声讨厌然后脸色绯红地跑进屋子里,自从大蜚山下来之后,她哪里还顾忌这些世俗礼节,当场就插着腰大骂:“你个读书人好不知羞耻,先是轻薄于我,接着又出言挑戏,难道你们先生教给你们的礼义就是这样的?”

    文博彦旁边的这个人叫作唐介,两个人自上一辈起就是穿同一条裤子的狐朋狗友。只是文博彦的老爹是个书生,唐介的老爹是清源本地最大的黑社会组织头目,不读书就算了,平生就喜欢出入澡堂酒楼赌场这一类的三教九流场合,鬼知道这两个人竟然能走到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龙生龙凤生凤,两个人的儿子一模一样,文博彦也是喜欢读书,唐介却是不学无术,成天穿着一件书生服,怎么看怎么别扭,走在街人别人都以为是偷的。

    两个人没想到这一个扫地的姑娘都这么泼辣,两个人什么情面没见过,凑在一起说一起谈论诗书是不可能了,可是一起喝酒玩乐沾花惹草那是少不得的,遇见过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就没见过这样的,还能让他们两个人吃瘪的,两个人也算牙尖嘴利,愣是被叶小钗骂得哑口无言。

    见叶小钗赌气走进去了,只看眼巴巴地屁股后面追声道:“姑娘误会了。。”一只手还留在空中,久久地举着放不下来。

    这时,沈玉贞从屋里走了了来,她本就是一位冰山美人,脸上四季常挂着冰霜,除了对梁川还有家里的几个女人,其他人难得能让她有好脸色看。她黑着脸走出来看着两个人,冷冷地说道:“刚刚就是你们两个欺负我小钗姐姐?”

    这次换唐介看得呆了,沈玉贞比起叶小钗还要漂亮还有一股子迷人的风韵,久在风尘中让她练出一身如何吸引男人目光的绝技,一出场便惊艳

    到了唐介这个流氓书生。文博彦也看出沈玉贞那天人之姿,不过他更欣赏叶小钗的那股子泼辣劲。

    老话怎么说来着的,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

    唐介伸出胳膊肘捅了捅文博彦,朝他使了个眼神,眼神里说道:“彦哥儿,你看,这个妞更漂亮啊!”

    文博彦自然也看得见,他倒是很奇怪,两个女人面容都相当的漂亮,在这个小店竟然在做一些打扫之类的工作。

    他看到沈玉贞来者不善,自然不肯吃亏,也说道:“姑娘误会了,我刚刚只是见你口中的‘小钗’姑娘有点情不自禁,言语上有些孟浪了,并不是存心想轻薄两位姑娘。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两位姑娘见谅。”

    “看你们也是本地的书生,好好去做你们的学问吧,肚中没有三两墨水便要到处丢人现眼。”

    “姑娘教训得是,想必这墙上的几个对子也是姑娘想出来的吧,这三对当零点可是是旷世奇对啊!在下两个拜服。”文博彦看她高傲的姿态,如果不是有点水平,怎么敢这样高高在上地指责他们?

    “你们想出来卖弄自己的才学也要先将本事学到家才行,穿着一身的人皮肚子里却空空如也,只会遭人耻笑,连这三个对子也想不出来,就不要想着来玩弄欺骗女人,回家好好去读书吧,你们连这个三个对子都对不出来,其他的就不要问了,你们也不够格。”

    沈玉贞句句不留情面,骂着两个人体无完肤,唐介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脸皮比城墙还厚,再怎么骂也是无动于衷,文博彦表面上平稳如水,内心却是波澜不已,这个姑娘骂得句句直戳心窝,让他无法反驳。

    “我告诉你们吧,这三个对子是我们东家出的,莫说对子诗辞文赋我们东家样样俱精,不仅如此,连战场纵横我们东家也是万人难敌,小钗姐姐要是心中有人那也是我们东家,你文武哪一个拿得出手与我们东家比一比?还想来打我们小钗姐姐的主意,不嫌丢人吗?”

    沈玉贞也是见这两个人竟敢上门来放肆一时气愤不过,她与叶小钗相处久了,彼此感情深厚,所以才替她出头,几个人都是苦命人,现在更是见不得他们随便欺凌她们。

    “彦哥儿咱们走吧。”唐介被说得虽然面不改色,可是也不意思再呆下去了,拉着文博彦便往外走。

    文博彦倔强看着屋子里,还在想着叶小钗,硬是被他拉了出来。

    “彦哥儿你真看上那个娘们了吗?你疯啦?”唐介可是知道文博彦的家风的,急得大骂文博彦道。

    “你看好快哪一点了,要论美貌那也是后来出来的那个娘们更加水灵吧,长得那叫一个俊啊,老唐我这辈子要是能讨她当媳妇,那死在床上我也愿意哦!”

    “有了那姑娘做媳妇你会舍得死吗?”文博彦反讥道。

    “哎。。”唐介眼睛瞅了文博彦有点替他感到担心。文博彦的家人早先从山西举家迁到清源,初到清源的时候穷得家里连四面墙都没有,屋漏偏逢雨,行船偏遇打头风,彦哥儿的老爹正好到了要讨媳妇的年纪,这家里连吃饭的米都没有了,怎

    么给儿子讨老婆?

    一家人愁得头发快白了以后,有人上门来说媒了,是个本地的女子,家里光景还不算太糟起码衣食无忧,还是清源本地人氏,要知道清源这本地人相当的排外,稍微带一点外地口音的人在这里都会被歧视。难得有本地姑娘想嫁给彦哥的老爹,既不嫌弃他们是外来人,也不嫌弃他们家穷,最关键的是这个姑娘一点彩礼也不要。这好事如果成了就相当于是在清源扎根了,以后也有个亲家相扶持。

    这等好事简直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啊,彦哥儿的祖父母高兴得睡觉都会笑醒,结果所有的环节都顺顺利利地,唯独彦哥儿的老爹这关过不去。彦哥儿的老爹读过书,人又长得潇洒无比,现在老了还是个大帅哥。他娘大字不识,又长得比较拿不出手,说白了就是长得挺丑的,彦哥儿的老爹那脾气一上来,就死活不答应这门亲事。

    两家人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无济于事,惹得彦哥儿的爷爷奶奶最后要跟他断绝亲情。他老爹为人孝顺,没有办法只能暂时低头了,万事俱备直到了洞房前的那一刻,彦哥儿的老爹心里还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特别是亲眼看到新娘子的容貌后,他爹更是一万个不情愿。

    这时唐介的老爹就劝他了,你家现在光景不怎么好,错过了这个姑娘以后你去考状元就没人帮你侍奉双亲了,千万要慎重啊。无奈彦哥老爹只能走进洞房,刚到门口又想反悔。唐介的老爹知道这事要是不成不仅得罪了人家姑娘一家,彦哥儿一家人处境也会更苦,于是就给新娘子出了一个主意。

    新娘子听了唐介的方法,大喜立即就去拉住要走的准相公,坚决不让他走。彦哥儿的老爹人长得帅,又有读书人都有的通病,嘴巴特毒。他就问新娘子道:“好女人应当有四德,你占了几德?新娘子早就得到了唐介老爹的指导,大方地回答道:“好女子应该有德、言、容、工四德,我只差一个容,不过读书的仕人也应该是完美的,先生完美吗?”

    彦哥儿他爹这时只能厚着脸皮说道:“我当然很完美!”新娘子要套的就是这句话,立即反驳道:“先生好色不好德,能算完美吗!”要知道读书人最珍惜的就是名节这玩意,你说他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污辱他的名声,彦哥儿的老爹为了不让人说自己是一个好色之徒,硬着腰板愣是完成了这桩亲事。

    这也是后来唐介的儿子不学无术但是彦哥儿的父母仍不介意两个人天天混在一起,而且唐介一去文家文母就热情款待,都是还恩啊。文母也是一个极贤惠的人,把一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上孝敬父母,对下严格教育孩子,一个家蒸蒸日上。

    但是有一点不好的就是文母看女子重德而不重色,说得难听点就是不喜欢漂亮的媳妇反而更中意那些长得不好看的女子。唐介想了一下,像刚刚叶小钗那样泼辣的性格,相貌又长得这么漂亮的,文母那关绝对绝对是过不了的,但是文哥儿这臭脾气又得了他老爹的真传,认定了的事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这个事哟,唐介自己都替文博彦操碎了心。

第三百零六章花钱买联

    接下来的几日里,文博彦将那三个对子写在了自己书本上面,成天抱着三本书苦思冥想,茶水不思油米不进。父母看到了儿子这么用功首先是欣慰,然后又是担心,读书人本身身体就弱,要是再不按时吃饭,这身体很容易垮掉。

    文博彦很奇怪叶小钗这人,明明是一个下人却比任何人都有一股子傲气,以前的他只与书本打交道,曾几何时会遇见这样的姑娘?女人向来是以乖巧听话为佳,谁会稀罕性子泼辣的姑娘?

    可是男人偏偏就吃这一套,尤其是文哥儿这样没有谈过恋爱的雏鸟!

    胸中憋着一股气,文博彦很快想出了第一个对子的下联,盗者莫进道者进,下联他对稚者莫来智者来。这个他感觉还不错,但是对于第二个对联他就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第二个对联士农工商角徵羽,这个对联峰回路转又各有寓意,代表各行各业又代表五音八律,这个对子实在巧妙,实在是很难对得上来,他想得胡子茬都冒出来了,第三天终于想出来了下联,兴奋得睡不着觉,可是第三联他却怎么也对不出来了。

    第三联在万达总店是用一块红绸子包裹起来的,因为没有人对得出前面两个对子,更不会有人去揭第三块联子上的红布。到了清源,也不搞这个噱头了,三个对子就挂在店里面,小钗心想反正也没人对得了来,广而告之让人去想不是更好。

    碰上文博彦,要刹刹他的威风,自然就取了下来。

    第三个对联上联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这个也是极难的一个对子,梁川倒不是卖弄自己,自己反正也是偷别人的作品,给自己造势而已。

    文博彦想第二个对子已经耗光了自己所有的聪明才智,这第三个对联他感觉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一样,望而生畏。像那个姑娘说的,能出这几个对子的人肯定才学非浅,据说连武艺也是不同寻常,可以上阵杀敌,自己自认饱读诗书,却连别人一半都不及,难怪人家说看不上自己,是自己技不如人啊。

    不知何时起,万达店里的这三个对联流传进了清源书院。整个书院里开始为这三个对子痴狂,人人想着怎么对出这三个对子,但是对了几天也没有一个人对出半个。

    清源学院跟其他的地方一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里也流行拉帮结派。他们分帮结派的标准就家里的财力,有钱的结成一伙,没那么有钱的结成一伙,各自玩各自的,然后唐介和文博彦两个人自已一派,三伙人谁也不与对方玩。这个也有鄙视链,有钱的看不起没钱的,没钱的看不起奇怪的,然后奇怪的看谁都不顺眼。

    有钱的这帮人为首的姓孙,叫孙厚材,家里是长坑县人氏,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这几年茶叶生意无比火爆,他们家也借此机会积累了巨额的财富,虽

    然读书没有什么建树,但是家里有钱啊,读书读得再好,还不是回来给他们家打下手?

    但是与孙厚材这帮人恩怨比较的一个叫范东程,这个人也是比较奇怪的,家里经营着清源城中规模最多的当铺,在这伙人中间财力仅次于孙厚材,但是他宁当鸡头也不肯当凤尾,跟那些平民子弟玩得还更好些。两拨人都是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擅长惹是生非,家里给安排来学院,无非就是等到他们成家立业这个年纪,再给他们相个对象,否则扔到社会上,还不知道要捅出多少篓子呢。

    两拨人虽然都不怎么会读书,可是谁也看不起谁,不能容忍对方超过来自己。梁川店里的三个对子就传到书院里,这些人倒是挺会附庸风雅的,虽然对不出来,却是天天挂在嘴边,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好像随时能对得出来下联一样。

    发展到后面,三副对联已经被人写出来挂在了学院的显眼位置,因为没人能对得出来,学子们得到了一个共识,当下只要能对得出来的,就是当下学院里的文魁。

    这个事之所以学院里的人这么痴狂,还因为一个人,书院先生的宝贝闺女袁子灵。袁子灵长得俊秀非凡,加上又是先生的女儿,那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每每打扮成男生的模样,与学子们一同上学,大家巴不得有这么一个开心果一起玩乐,男女搭配读收不累,更何况这是先生的掌上明珠,他虽然也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类的箴言,可是自己的女人喜欢读书,总不至于是坏事,也就由着她去了。

    袁子灵因为从来都是众人的焦点,久而久之便养出了一副大小姐的脾气,不仅如此,还喜欢耍点手段让周围的男人们迷得死去活来,为她争风吃醋,她每每看到这种场景内心便会有一种享受的超超然感觉。

    她游离孙厚材和范东程两个人之间,先给孙厚材灌点迷魂汤,孙厚材被女人挑逗就开始大言不惭地说回去想两天便能对出这些个对子。

    接着,袁子灵再跟范东程抛抛媚眼:“范哥哥,你要是真的想追求我,可是要拿出来点才学才行啊,不然我爹爹都不肯同意。”

    因为一个女人,两拨人开始暗暗地较尽,每天时不时地召开对联研究会议,就是想破解出这三个对子,怎么奈何这三个对子水平实在太高,要说第一个还难度低一点,第二个第三个简直让人毫无头绪。

    两拨人还特意私下叫人去文博彦这里打听,看能不能将三个对子对出来,文博彦胸中自己有一股子傲气,不过他真的是对不出来,这也不用装,实事求是,老子不懂。

    这一下就更有意思,书院里所有的人都想对出这三个绝对,然后一举扬名。除了文博彦想凭自己的本事对出这几个对子,其他两拨人不约而同地想使出来一点歪招来。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问题找谁去解决,只能是去找那个店老板了。

    范东程这个脑子比较灵光,人也比较灵活,迷恋袁子灵的女色想讨好她,第一个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跑到梁川的店里,私下找梁川。有钱就信奉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钱搞不定事,如果不行那就用双倍的价钱!

    这天梁川刚好在店里,范东程一进店拉住梁川就问:“你们店主在不在?”

    梁川不知道他要干嘛,不过穿着一身学子样的服饰,前几天就有听小钗还有玉贞说店里来了几个书生,后来越来越多,都是冲着墙上挂着的对子来的,想必这个学生也是想来挑战的了。

    “我就是店主啦,有什么指教?”梁川冲他一笑,说道。

    范东程本以为至少也是个知识份子什么的老学究做店主,才配得上这三个对子嘛,怎么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模样的人,就这种粗人也能想得出对子,怕不是也是哪里顺来的别人的干货吧?

    也罢,粗人更好,粗人办事有粗人的办法,有时候读书人拘泥于什么狗屁孔孟之义顽固得像茅坑里的石头,讨厌得很。

    “店主是这样,本少爷我看上了你这店里的几个对子,这样你出个价,把下联卖给本少爷,本少爷少不了你的好处!”范东程一上来都不带绕弯子的,就接就是一桩卖卖。

    梁川也没想到这个小子这么直接,他也笑了,“不知少爷您能出多少钱买我这个下联啊?”

    梁川生意还没开始做,倒是有人想主动来做生意了。这个对联要是能卖,倒也无妨,知识能转化为经济,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范东程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脸上就写着贪婪两个字:“这样吧,看你这店开了这么久,什么像样的买卖也没有做,看来这日子也不好做,少爷我给你一百贯,你把三个对子给我怎么样。”

    梁川先是顿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苦笑道:“少爷你怕不是在寻我开心吧,实不相瞒啊,我这三个对子挂在兴化半年有余了,当被开出的价码是只要有人对得出来,我就给他赏银五百贯,你这区区一百贯钱。。。是想来打发叫花。。。”

    梁川两只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范东程,叫花子三个字他叫了一半,声音便小了下去。范东程看在眼里,小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没想到这个‘粗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出口比他还豪绰。。

    “少爷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差人去兴化凤山路口看看,我那店也是挂着万达的招牌,如果少爷对得出来,五百贯钱马上领走,童叟无欺!”梁川补了一句话道。

    范东程家里当铺生意红火,可是为人却是抠门小气,他本以为一百贯买三个一文不值的对子已经是破天荒的大价钱了,没想到人别一上来就是五百贯,还不带眨眼的,瞪时让他有了一股子这次看走眼了,要割肉大出血的错觉。

第三百零七章一联两千

    “东家你不会是真的要把这三个对子卖了吧?”叶小钗有点担心地问道。

    “你认为呢,我是该卖呢还是不该卖呢?”梁川当着范东程的面,自顾自地就和叶小钗商量起了卖对联这个事,好像当范东程不存在似的。

    “东家我觉得不该卖,这三副对子胜过咱们去街上吆喝千万遍啊,你看现在就是咱们店里一样物件也没开始卖的时候,每天都有这么多人上门来看热闹,图的是什么,还不是这三副对子的稀罕,你要是把它们给卖了,以后咱们店可就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小钗急切地说道。叶小钗是几个女人当中少有的对生意之道颇为通晓的人,她能帮梁川看店,这里面的道理自然也懂。

    梁川笑了笑,小钗倒是分析得有几分道理。他看向范东程说道:“呐,连我家扫地的丫鬟都知道这三副对子的金贵,你出个一百贯钱就想拿了这下联去显摆,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一百两银子想买走老子的知识产权,你当这是打发叫花子?太不把读书人当一回了吧?

    范东程自己家里也是做买卖的,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这东西放不识字的人那里就是几块木头上的烂字当柴烧都嫌水烟太多呛人难受,可是往哪个书院或是大雅之室里一放,那顿时增金不少,这个就是这几个烂字的价值,不可估量啊。

    范东程一咬牙说道:“你多少钱肯卖,说个数,多了你就自个留着吧。”

    “那我还是自己留着吧。”梁川可没有心情陪这个小孩子在这里乱讲价,搞得自己很掉价。

    范东程一听急了,这个对联要是要不到,怎么回去讨好袁子灵的欢心?无奈之下只能服软说道:“店主我刚刚跟你开玩笑呢,凡事不都有个价钱,那也得容我讲讲价不是,这样吧我给你一千贯,你看怎么样?”

    梁川斜着眼睨了他一眼,捧起茶海啜了一口茶,这些茶叶是弘逸大和尚送给他的自己新手烘炒的秋茶,然后一片苦口波心地说道:“看在你一片赤诚的份上,这样吧,你给我这个数,我就把下联给你。”

    梁川伸出五个手指,朝范东程晃了晃,翻了四下。

    范东程大喜:“谢谢店主成全。”

    梁川有些意外:“你谢我干嘛?”

    “店主的意思不是五百贯就足够了吗?”

    梁川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道:“你怕不是个傻子吧,刚刚一千贯你自己都出了,我又不是开善堂的,还要给你打个对折,这一双手翻了四次的意思是两千贯,你自己看吧。”

    站在一旁的叶小钗都被吓到了,二千贯啊,当初自己店里卖了那么多的竹编也才赚了千把贯的钱,这一个对子就能卖个两千贯,东家果然是个黑心商人。。

    范东程两眼一黑,差点晕死过去,多少?两千贯他怕是听岔了吧,这个人比他老爹还黑心啊,一个破对子敢开口要两千贯。。

    “你!”范东程心口一紧,疼得说不出话来。

    “我也是看在小少爷这么有诚意的分上才开出这个友情价的,少爷要知道文学创作这东西是很难估量价值的,道上的朋友要是知道我两千贯就将这个千古绝对给卖了的话,他们肯定会戳我的脊梁骨的。。”

    叶小钗受不了,这东家原不不是不精明,是太精明了,这对联要卖了他肯定也会把本钱全部捞够了再卖,自己还咸吃萝卜淡操心。

    范东程抬头看看墙上的对联,这个破对子一张口一句话的功夫要两千贯,这是一字千金啊,然后又低头想了想袁子灵那个騒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犹豫了半天,他狠心地说道:“店主,我花两千贯买断你这下联,你今天把下联卖给我了,可不能一样地再卖给他人!包括你自己,日后有人问起来你也不能说你自己想起来的这个下联!”

    梁川义正辞严地说道:“当然,出来做买卖讲的是信誉,我把这个下联卖给你了,哪里还能再卖给他人,你放心,天下除了你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会说出与你相同的下联!”

    范东程这才满意地说道:“好,你等我一会,我回家去取钱!”

    不一会儿范东程提着一大袋钱回来:“你点点,钱给了你,你要把下联给我了。”

    梁川让小钗点点了钱数目,小钗清点无误后,自己凑到范东程的耳边才低声告诉了他这第三个联的下联。至于前两个对联嘛,就当是赠送的,直接就告诉他了。

    范东程前脚刚走,孙厚材后脚就跟着进来了,也是孤身一个人,进店以后东张西望,就像在准备偷东西一样。

    “你又是干嘛的?”梁川奇了怪了,这帮读书人不好好念书,今天扎堆往自己这里跑是干嘛?不过刚刚自己才赚了两千贯钱,心情不算不错。

    孙厚材眼睛瞟了几下墙上的对联,确认无误后说道:“这几个对联都是你自己出的?”

    梁川一听这话就笑了:“如假包换。”估计又是一个上门来送钱的了。

    叶小钗一看说道:“你来晚了一步。。”

    孙厚材心道不好,难道别人把下联给抢先了?

    梁川赶紧拦下叶小钗,打断了她的话,然后说道:“你来晚了一步,不然你就能品尝到上好的茶叶了。”

    孙厚材白了他一眼说道:“想喝茶叶我还需要来找你?我要的是这对子你知不知道?”

    叶小钗刚刚都听到了范东程的要求,这个对联的交易是有限定条件的,不能将下联再告诉其他人,东家不会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吧。这些人别看是读书的书生,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两千贯钱,那能是一般的小家小户吗,要是回头闹茅盾,现在我们才初来乍到,难免会吃亏。

    一想到这个环节,小钗就担心地一直给梁川使眼色,梁川看到了,但是不以为意,招呼着这个后来的书生,谈笑风生,大有要把这笔交易也拿下来劲头。

    “怎么,你觉得我这几副对子怎么样?”梁川引领着孙厚材点

    评着这个对子。

    “对子怎么样我哪里会懂,不过书院里没有一个人能对得出来,就说明这个对子是好对子。”孙厚材搓搓自己的手,有点激动地说道:“你这个对子放在店里也是想多吸引几个人,多做两笔买卖,这样我直接花一笔钱把你这个对子给买下来了,你考虑一下!”

    梁川笑了笑说道:“这哪里还需要考虑的,正所谓绝对配英才,这个对子碰上少爷您这样的大主顾才是物得其所,只是这价钱。。”梁川脸上贪婪毫不掩饰地表露了出来。

    孙厚材干脆没想到这个做生意的更干脆:“你这做生意的方式我很喜欢,就是要这样,钱能解决的问题哪里是问题,你开个价,明天我就要扬名立万啦!”

    梁川故意有点为难地说道:“这个价钱可能有点高哟。。”

    孙厚材白了他一眼:“本少爷有的是钱,你尽管出价钱,还吓不倒本少爷。”

    梁川又伸出他的五根小萝卜一样的指头,朝孙厚材晃了晃,同样翻了四下。

    孙厚材一看也是一愣,接着食指朝梁川点了点:“你做生意也是一个奸商,这一个对子就敢卖两千贯,什么东西有你这么高价格的?不过你小子今天运气好,碰到的是本少爷,这点钱本少爷还不心疼。”

    孙厚材拍拍手,门外走进来一个老仆人,老仆人背着一口背囊,从里面数了两千贯钱交给了梁川。

    “钱给你了,现在该把对子给我了吧。”

    梁川凑到孙厚材的耳朵边上,将下联告诉了他。孙厚材默念了几下,才将这个下联记下来了。

    “这个下联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吧。”

    梁川笑了笑道:“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最讲究个诚信,生意宁可不做也不能砸了招牌,怎么能一个对子卖给好几个人呢,那不是骗人嘛,再说了知道的人多了,我再收你两千贯钱,那不是欺诈你嘛。”

    “这倒也是,要是让我知道还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刚刚告诉我的下联,我就找人砸了你这个破店,以后你别想继续在清源呆下去!”

    梁川听他口气还不小,有钱的二世祖肯定背后有一棵大树,他倒不想一开始自己根基未稳的时候就树敌太多,强龙不压地头蛇不是。

    “少爷放心,没人知道,但是如果有人自己对得出来下联,那这个就不是我能力能控制的了,毕竟贵宝地人才济济,像少爷这样的人中龙凤想必不多,但是应该也还是有的吧。。”

    孙厚材没多想梁川话里的意思,学院里反正没人会对这个就是了,其他人会对得上来,那是其他的人事。

    等孙厚材走了,叶小钗神色紧张地走到梁川边上:“东家,你这个对子的下联卖给他们两伙人,以后不会有什么事吧?”

    梁川笑道:“我卖给他们的又不一样,会有什么事?”

    “什么?你跟他说的不一样吗?难道你有两个下联?”

第三百零八章两个下联

    “小钗你说这对子卖得价钱会不会太高了?”梁川看着那一大袋的铜钱,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些个对子都是极难的绝对,如果有人说是自己出来的,都能名动一方,这要看是什么人了,需要的人眼里两千贯一个下联换一个大名声,不会贵。”叶小钗倒是对这个看得很透彻。

    “既然不会贵的话,那咱们就继续赚这个钱咯。”梁川微笑道。

    “哈?东家你已经想出了两个下联,即便是有第三个下联,这个对子也掉价不少了吧,毕竟已经被别人先对出来了。”

    “这三个对子当然不能再赚钱了,不过,我可以再换三个嘛!”梁川眼睛微眯,淡淡地说道。

    叶小钗听得都愣了,这对子想出一个都是千难万难的,东家的肚子里就跟不要钱似的。。

    袁子灵的老爹叫袁侃,是清源书院的院长,众人都叫他一声袁先生或着是袁夫子。他治学极严,对学生的要求极为严厉,就是对这个女儿无可奈何。

    袁子灵生得冰雪聪明,样貌又机灵可爱,长期在这些人精堆里混着渐渐的也学会了一些心计和城府之类的小把戏。犹其是她很喜欢男人为她争风吃醋的样子,这一切她的老爹都不知道,他还以为自己的闺女还是那个涉世未深,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三个绝对在清源书院里已经掀起了一股热潮,每个人都想着尽力去对出下联。这个事渐渐地也传到袁侃的耳朵里,他早就听说过了这三个对联,这三个对联最早出现好像是兴化凤山的一间卖竹编的小店,据说对出来的还有五百贯钱的奖励。现在不仅是兴化,连清源县都流传这么广了吗。

    这天课程结束之后,袁先生不经意地说了这件事,范东程马上跳了出来。

    “先生,现在这三个对子知名度这么高,咱们学院好歹也是清源县的才学标杆,先生何不召集诸位同窗大家一起揣摩揣摩这几个对子,要是咱们清源书院对得出来,以后北上应试的时候路过他们兴化,咱们也可以昂起胸膛不是!”范东程从梁川那里花了巨资买了下联以后,早就想在学院之中卖弄一下,找了个机会,想让学院的袁先生牵头办个对子大会,好让自己出出风头。

    孙厚材晚了一步,不甘示弱地说道:“是啊先生,咱们清源书院人才辈出,这几个对联想必再难也就那么一回事,咱们何不试一试?”

    唐介和文彦博两个人冷眼不语地看着这两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今天吹的什么邪风,两个肚子里那点货加起来可能还不如两个唐介呢,今天竟然想搞这种对联赛会,难道是想让谁出风头吗?

    袁子灵最喜欢热闹,冒出头来说道:“是啊是啊,爹爹,兴化人能想得出来上联,难道咱们清源县人会弱了他们一头?我看大家盛意拳拳,不妨就来一场比赛嘛!”

    袁侃拗不过,让人取了三幅卷轴,然后将三个对子写在了卷

    轴之上,再将卷轴挂在了课堂之上。

    “这第一个对子看似简单,不过大有敲门砖的意味,大家不妨随意试试,工整与否自有评论。”袁先生一开口,大家便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彦哥儿你不是对出了前两个对子,怎么不上去试试?”唐介问道。

    “对出前两个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这重头菜是在第三个对子上,这个才有难度,前两个对子想必很多人都对出来了。”文彦博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前两个对子很快就有人对得出来了,不过工整不工整,都是那样,除了文彦博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没有什么真材实料。第一个对子什么秽者莫来慧者来,仕者莫来事者来,这样的下联不一而足。第二个对联能对得出来的下联就少了许多。

    范东程和孙厚材这个时候竟然都觉得住气,没有将对子对出来,其他的人对出了两个下联,一个是水火木金石丝竹,这个是五行加上乐声,倒也还算工整。另一个就是文彦博让唐介去风头而说出来的下联了,寒热温凉恭俭让,这个对子一出,倒是赢得不少喝彩。

    因为这个对子前面是四种温度,后面是君子的四种品德,都是谐音,也更能体味人生的意境,总的来说都比第一个下联要增色不好。况且这个对子竟然是大混混唐介对出来的,大家知道,后背搭台帮衬的肯定是唐介的彦哥儿,这哥们的才学也是相当的不错哩。

    袁侃也没想到这两个对子众人兴致这么高,一下子就对出来了,他自己来兴致了:“前两个对子你们的下联倒还算对仗,只不过这第三个对联可就小有难度了,本夫子早先就听说过这个对子了,想了很久也没有合适的下联,今天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能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课堂里安静了许久,唐介捅了捅文彦博,文彦博摇摇头,这个就超出他能力范围了。

    众人沉默了许久,袁子灵站起来说道:“大家都对不出来吗?”

    这时,孙厚材一看差不多是自己表现的时候,抖了抖自己的衣摆正准备站起来,谁知道又被范东程抢先了。

    范东程站起来招视了一圈众人,众人皆是对他投来惊奇,期待的眼神,袁子灵两个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范东程,她也没想到这个对子范东程竟然想得出来。

    范东程假模假式地干咳了一声,向袁先生行了一个礼道:“先生,我这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下联,还请先生指点一下。”

    袁侃肯前一亮:“哦?没想到东程现在好学如斯,你旦说无妨,就凭你这股好学的劲头,我非但不会说你,还要大大的表扬你!”

    范东程偷偷瞄了一眼袁子灵,然后摇头晃脑地说道:“上联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互文对仗精妙,那我这下联就是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

    范东程的

    话音一落,课堂里便爆发出了一阵喝彩声,众人只是看这字面词义,便知道这是一个极其工整的下联,虽然词义不是什么丰富内涵的对子,不过也很优秀了。尤其是范东程身后的那一群小弟叫唤得最大声,好像他们的带头大哥出风头,他们也一样风光一般。

    文彦博也没想到范东程竟然对得了出来,自己只能苦笑一声,不管是不是他本人对出来的,他都是输了。

    袁侃抚掌大笑:“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显是对范东程极大的肯定。“没想到我学堂里还有你这等良材,以前是我看走眼了,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出这个对子,本事着实不小大有可为啊!”然后他又瞪了一眼袁子灵道:“子灵以后可要多跟东程好好学学,不要天天想着玩乐!”

    袁子灵吐了吐舌头说道:“知道啦,以后我一定跟东程哥哥多学习!”

    这一声东程哥哥可是叫得众人骨头都酥了,好一个狐狸精。

    范东程刚要坐下,孙厚材站起来了,他也是花了大价钱想了个风头的,眼见风头全被这个小子抢走了,哪里肯善了。窜地一下站了起来,高声道:“我这里也有一个下联!”

    唐介一看这小子也来掺和,他都笑了:“这个人平时背个课文都不利索,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文采一个比一个好?”

    孙厚材哪里会知道范东程这个下联也是出自梁川的手笔,不过与他的完全不一样,他就没往这方面去想,只当是范东程这个草包今天天灵盖冒光了,想出了一个下联。

    “厚材不要藏私,说来给同学们听听。”袁先生心怀大悦,他没想到这些个平时没有什么建树的学生今天竟然这么有才学,一个胜似一个。

    孙厚材眼睛也是望向袁子灵,袁子灵倒还在盯着范东程,这个气坏了他。范东程长得一副标准的小白脸相,特别招姑娘喜爱,他是自愧不如,没想到今天的才艺展示也要再输他一头!

    “我的下联是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说完他就气鼓鼓地坐下来了,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能好好说话那就有鬼了。

    不过他对的下联真是精彩,课堂里又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完全不输于范东程刚刚的高光表现。孙厚材的小弟同样不少,他们一看自己的老大也对出来,当然不想落于人后,一个个拍桌拍书地,把声势造得更大,不弱于范东程的那帮小弟。

    袁侃好生欣慰,这两个对子都是极为精彩,这以后在人前就不会有人再说他收的都是一些权贵之弟了,起码这些对对子的本事他自己这个先生是自叹不如的啊。

    “后生可畏啊,我平日只以为你们两个只顾玩乐,不思进取。却是我老眼晕花了,以后如果你们能更加专心,把这份天资用到学习上,相信你们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第三百零九章再遇小钗

    孙厚材本想着花钱买了下联就能让自己风光一把,在众人面前大展身手,没想到范东程这小子这么坏,竟然坏了他的事,谁让范东程比他更早站起来的,这种对子看不出来水平的话,就看谁先对出来,孙厚材自然就输了范东程一筹。

    为了挽回面子,孙厚材决定再出一出血,上梁川店里看能不能再弄到两个绝对,袁子灵那个小妞现在被范东程捷足先登了,连袁先生都钦定要子灵跟着他好好学习,学个鸟蛋,再学就学到床上去了。

    梁川一见孙厚材黑着脸上门,心里咯噔一下,暗叫这臭着一张脸的,难道是来寻他晦气的。

    梁川将他请到屋内,叫小钗拿上来茶叶。昨天赚了钱,赶紧让小钗和沈玉贞去市集上买了家里所需的各种家具,都是挑好的买,原来空荡荡的店里,一下子充实了起来。

    孙厚材也没什么心情品茶,再说了这鸟店能有什么好茶,但是梁川那种清茶一上来,他就觉得哪里不一样,接着啜了一口,眼睛猛地就睁开了。

    “你这茶叶好像是建州茶吧!”孙厚材说了一声道。

    “少爷何以见得呢?”梁川没想到他还能喝得出来这是哪里的茶叶,这就很了不起了。他说得不错,这茶叶据弘逸大师讲,早年是去建州买杉材时,来清源朝圣的山主带回来的茶苗,这茶苗确实是建州茶种。

    孙厚材别的不行,不过这茶叶一道还是比普通人要强上不少。他颇为得意地说道:“我喝过的茶叶比你吃的盐还多。”

    一句话说得梁川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小子:“我们老家兴化不产盐,盐金贵,吃的盐不多。。”

    “只是你这茶水有点意思,炒得寡淡无味,虽说当下这样喝茶的人不多,但是我相信喜欢你这种茶水的人肯定不在少数,特别是那些书呆子,肯定喜欢喝你这样的茶。”孙厚材点评了一下,中肯地说道。

    “少爷今天来只怕不是来喝小店的茶吧。。”梁川忐忑不安地问道。

    说到这里,孙厚材气得重生地拍了一下桌子,这新买的家具被他一拍,心疼哟。

    “东家你出的下联那也算是难得一见的旷世奇联,没想到范东程那个小子竟然也有高人指点,也把这个下联给对出来了,在课堂上大出风头,让我白白损失了两千贯!”

    说完孙厚材看向梁川说道:“店家你帮帮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像这种谁也对不上来的绝对奇对,我打算再买。。”

    两人正在商量着这事,这时侯招弟从外面回来了。招弟手里捧着三块新我打的下联:“东家我没去别的地方刻,就在隔壁的毕大哥家叫他帮忙弄的,他问说这些个上联都是哪里找的,都是从没见又是极难的对子。我笑着说当然都是东家你自己想的。”

    孙厚材过去捧着那对联板子,短的他看都没看,就挑着那块最长的,眼睛看着偷着乐:“架一叶扁舟,坐五六个客,

    支三四片蓬,荡两支桨,过七里滩,到八里湖,离开九江已经十里。啧啧啧,店家你这上联可有人对出来过没?”

    梁川捧起茶叶轻轻地泯了一口说道:“这才刚想到不久呢,让我的小弟帮我打出来的,还没挂上去别人想试试下联也没有机会啊,怎么样,少爷您看这个上联还满意啊?”

    孙厚材看着两眼放光:“满意满意,相当满意,这个下联多少钱,快告诉我我好回去让袁先生再开开眼。”

    “好哇,我就说你们两个草包怎么突然有文化了,原来是花钱买来的下联啊,我要回去告诉袁先生!”屋子里正在商量着下一笔大买卖,这时唐介与文博彦突然走了进来,把他们抓了个正着。

    “你。。你含血喷人!”孙厚材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嘴里都有点结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咦,两位小兄弟不可乱讲,我这店里经营各种物件,唯独不能卖文化,你四只眼睛看看,我这里哪里有卖文化的?”说完梁川朝孙厚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慌,别人说什么你就担什么,拿出证据来呀。

    孙厚材一看梁川朝他挤眉弄眼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胸中胆气壮了不少:“我看是你们吧,从学院里听我对出来了下联,莫不是想到这店主家来据为已有,炫耀一番?我听说店主家把这几个对子对外标价五百贯,谁对得出来就有悬红,你们。。难道是来领赏的?”

    梁川一听这话,立即这个小子刮目相看,这脑子转得真他娘的快啊,而且倒打一耙,一针见血啊。

    唐介脾气暴躁,指着孙厚材张牙舞爪地就要上来动手,孙厚材可是知道这小子家里是干嘛的,这小子什么得性他也清楚得很,哪里敢跟这小子犯横,赶紧说道:“君子动手不动口啊,彦哥儿你快拉住你兄弟,先生可是说过,你兄弟要是再外面打架惹事的话就开除他,你们可要冷静啊。”

    文博彦一把拉住唐介,孙厚材不想吃眼前亏,反正生意也被两个人搅黄了,赶紧绕着唐介往边上走,躲得远远地,闪出门外一溜烟不见了。

    梁川指挥着招弟让他把那三块新板子再挂起来,招弟拿了块椅子垫了垫,然后挂了起来。梁川一脸不爽地看着这两个搅黄他大买卖的小子:“你们两个要干嘛,我听说你们到我店里来騒扰我的女伙计,信不信我报官把你们抓起来?”

    文博彦朝梁川行了一个礼,客气地说道:“店主家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对你的女。。女伙计怎么样,我们只是当时看到了你店里的几个对子,本来好奇进来的。”

    梁川都懒得看他们:“你们回去好好读书,别天天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可告诉你们,我这里的姑娘你们要是敢有什么非份之想,我不打断你们的腿扔到街上去,我张字就倒过来写!”

    唐介最不怕就是粗人,一言不合就想撸起袖子开干。梁川可是看在眼里,笑道:”你们两个人太少

    了,多叫几个,凭你们两个想跟我犯横,那还不够。”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唐介指着梁川,他脾气可不好,一字一句地危胁道。

    “是我说的。”梁川都笑了,“你们这清源人怎么都这么奇怪,什么人都有,有嫌钱多的,有愣的有横的,还有话听不懂的,耳朵不好就去看郎中,出门往大街上去,不是在我这里。或着说现在要我给你修理修理,也行啊。”

    梁川也好久没动手了,有点手痒,说话就故意刺激那个愣头青,打架而已,他好久没打了,正好练练手。

    叶小钗正好从里屋里出来,对着梁川说道:“东家你说你的被子太厚了是吗。。”文博彦与唐介站在店里,刚好看到两个人。

    “你们怎么又来了?”叶小钗对这两个人印象也不太好,她现在就想着自己安稳地过完下半辈子,其他的事情他也不敢奢望了。

    “姑娘有礼了。”文博彦朝叶小钗行了一个礼。

    叶小钗连回礼都没有,让文博彦自己杵在那里尴尬得不行。

    “小钗你把我那被床子换一床薄一点的,昨天我睡得浑身都是汗,不盖又有点冷,这厚的你收起来,自己拿去盖吧,我看你和玉贞盖的那被子好像跟我的不一样啊。”

    “东家你的盖的是上好的丝绸被,我们的被子那是麻布被子,当然不一样。”叶小钗笑道。

    “拿去扔了,麻布的能当被子?给招弟和小品玉贞都换丝绸的,回头再买几床,过年时候咱们带回去,这被子虽然厚但是睡着真他娘过瘾啊。”

    两个人自顾自地就那样谈论着,把唐介和文博彦晾在一旁,说的又都是很私密的一些话,听在别人眼里,这个女人哪里是梁川的什么‘女伙计’,这分明是他的暖房丫头吧。

    唐介拽着文博彦,将他拉了出门。文博彦站在门口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唐介气呼呼地说道:“你听听,那厮连人家床上的被子什么颜色都一清二楚,肯定是那厮养的禁脔。”

    “你少说两句!”唐介的话好像一把刀刺进了文博彦的心里。

    “彦哥儿!”唐介都有点替这个固执而认死理的兄弟不值,“你一大好男儿,学院里就数你最优秀,连袁先生也说你将来是必定会高中的人才。你想想,这样的姑娘能配得上你家的门楣,你娘会接受她吗。。。”唐介的话就像那刀不停地捅着文博彦。

    “他日你高中了,有的是大把的姑娘任你挑,这个姑娘不讲理又可能。。”后面的半句话唐介顾着自己兄弟的脸面,也没有直接讲出来,但是意思已经说得相当直白了,这女的都跟人家掌柜的睡了,你干嘛还缠着人家不放?唐介跟他是一条裤子长大的,才敢跟他这样直来直去,要换成别人,哪里还有他讲话的份,早就翻脸了。

    唉。。无情最是读书人,可是痴情的也是读书人!

第三百一十章众人聚餐

    “小钗,那个书生好像对你有点意思。”梁川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婢女’叶小钗。

    小钗要是以后一个男人这样双眼毫不斜视地看着自己,早就俏脸红得像苹果一样在地下找个缝钻进去了。不过她经历过人生的大风浪,早已对什么男欢女爱死了心了,心平静得就像一湖秋水一样,任凭秋风怎么吹撩都不会起一丝波澜,所以也很平静。现在的人生更是一场修行,安安静静地,岁月静好。

    她很安静地看着梁川,睛神里充满了平静,只是莞尔一笑道:“人生的许多事都是不如意的,可能我更是这样。你,觉得我还跟任何人还有什么可能吗?”

    梁川也听得出小钗语气里的无奈,他是亲手将小钗从大蜚山那一窝子强人手中将小钗救回来的,更是清楚小钗因这帮人的糟蹋,从此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在这个男权绝对至上的社会,女人只是生育和传宗接代的工具,如果一个女人不能生育,那在家里的地位可能还不如一只家禽,因为没有人会站在她这一边,更没有子孙后代。

    女人不能生育的话,在梁川那个看似开明的时代,往往都能导致一段婚姻以失败收场,更不要说在这个时代了。倒也不是说这个时代极度推崇贞洁烈女,强调一女不侍二夫罢了,连当今圣上的老爹真宗皇帝,取的都是别人的老婆,还是别人明码标价卖掉的老婆。皇帝尚且如此,百姓家就更不会对二婚抱有什么看法了。

    “唉。小钗。。算了。。”他倒也说不出那种你要努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恶心话,如果前方有幸福谁会不想去追求。前方所能见到的,只有一片黑暗而已。

    店里面到现在还是没有一样正常的经营活动开始,虽然卖了两个对联小赚了四千贯钱,现在也能称得上是家资不菲,可是这个家财是什么水平,放在清源县里,在这几条主要大街上买一栋宅子那还是远远不够的,这算什么,人人都是正儿八经的万贯家财。再比方说孙厚材还有范东程这样的毛头小子,他们随便都能拿出两千贯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能算大钱吗,完全算不上。只能说是一笔小钱罢了。隔壁的毕照升别看做那个破印刷的连酒都快喝不起了,可是人家还有房子店面啊,这可就是一笔不小的不动产资产了。

    城市的消费水平不一样,在兴化几十文钱可以买好多米,可以买一刀不错的猪肉回家饱餐一顿。但是在清源还真干不了什么事,清源这里连柴都比兴化要贵上不少,因为没有多少人会从事打柴这种行业,而且清源的附近也没有木柴来源,大量的山林因为人口聚集和社会发展,都被砍得差不多了,周边有的也大抵是一些低矮的灌木,柴禾运进城,那价格也不便宜。

    这个就让梁川心思活络起来了,原来梁川赚的第一桶金就是靠着能源行业做起来的,而清源这种城市最需要的肯定也是这些行业,别小看这些柴禾木炭什么的,要是垄断成功了,不亦于在现在

    这个时代成功创办了三桶油和国家电网啊。

    凤山后面可是一大片的山林啊,要是这片资源开发起来了,那就真的能实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了,原来自己就想着,兴化的那么多乡亲父老们守着自己的那么一大个宝库而不知道致富的路子,现在自己就要带着他们走上这条致富的道路。

    许多的时候,并不是人民不勤劳,也不是他不知道这条致富的道路,他们也知道卖柴能赚钱,更知道炭这东西比柴好用,人们更喜欢炭,但是他们没有办法把炭卖到能卖出高价的地方,或着说不能将炭卖到需要炭的地方,所以这个产业做不起来,梁川需要的就是搞好这个产业,把这条路子打通了,控制好原材料的来源,再把握住渠道,这就是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了。

    眼下梁川也在想要搞什么行业来赚钱,不过目前一直找不到方向。他这几天一有空就上街去打听侯赛因这小子的下落,不过这小子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所有人都说很久没见到他的踪迹了。

    狗日的不会欠钱跑路了吧,不是说这小子家大业大的,一千贯钱还会放在眼里吗,梁川想找侯赛因不单单是因为这家伙欠他的钱,更是因为他手上的资源相当的丰富,做生意要靠的就是门路,如果利用得好,借鸡生蛋无疑是最快的致富之路。

    这个家伙可是一个虔诚的穆斯林啊,难道自己可能帮助他盖一座清真寺的理由还不够诱人吗,他竟然能舍下这么大的诱耳不知去向,看来自己也是小瞧了他了,以为他足够单纯,以后打交还是要小心点,不能单单靠这些小手段就想妄图利用这些个生意之道早已取得成功的大鳄。

    眼下已经冬天了,再过不久之后就要过年了,一年就这样又过去了。不过梁川也不觉得什么,这一年也已经做了不少的事情,万店商贸店开起来了,清华书院也弄起来了,自己的房子盖好了,期间还渡过了大旱还有台风,也挺过了山民的叛乱,现在在清源县也落稳了脚根,这一切在梁川看来就是那么的梦幻,一切都像是不可能的任务。

    这一天梁川将几个人叫到了一起,连日来太忙了也没有好好休息过,赵小品难得这几天不上工,也回到了店里。听他讲这清源的人对他的节柴灶更加的感兴趣。

    清源这里没有柴禾的来源,但是每日的消耗量又特别的巨大,这一笔支出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小品刚一上街说了没几家人就有人肯尝试了。要知道当初在兴化想打开市场,小品可是免费帮别人家砌灶的,试了确定省柴才将名声传开的。

    清源人果然是比较容易接受新事物,毕竟人竟还有黑色的,五颜六色的眼珠子,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小品现在已经自己带了几个徒弟,只做灶,其他的都不做,在兴化早就将手锤炼得炉火纯青,来了清源如鱼得水,凭着一双手就拉起了一支队伍。

    小品现在收费可是不低,做一孔节柴灶收费十

    贯钱,而两三天基本就能做好一孔灶出来。一个月来下来能收两三百贯钱,这还只是他亲自出马的效果。梁川告诉他没必要事必躬亲,只需要把握关键的技术就行了,比如那些砌灶基的活,大可以直接交给徒弟们去做,等灶身完成得差不多了,他再去做灶台上面的那些细活,又或着把灶台的原材料都准备好了,等搭建的时候,赵小品再过去操刀,这样工效也能提高不少,赚更多的钱。

    赵小品本来一个月能赚两三百贯钱那做梦都能笑醒了,没想到梁川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个道理啊,自己没必要什么都去做,只要技术自己控制在手里,徒弟教一点无关紧要的环节,这门手艺不仅不会让别人偷师去,而且还能赚更多的钱。砌灶这里面的关键技术就在于灶膛、锅壁与灶膛之间相对距离与吊火高度、烟道和通风等的设计,并增设保温措施和余热利用装置。这些自己不去教,永远不用会饿死师傅。

    一经指点他就马上付诸行动,现在他手下的徒弟不再是几个,而是十几个,个个都是肯吃苦的好后生,虽然年纪并不比他小多少,但是小品的江湖阅历远胜他们,带领这支队伍还是挺轻松的。

    梁川把众人叫到一起,并不是打算说什么重要的事,也不是要做什么重要的决定,而是想请大家坐到一起来吃顿饭。梁川让招弟去买了羊肉,这东西冬天吃最有滋味了,不仅味道好,还能补充身体的能量,闽南立冬这一天都要吃点鸡鸭牛羊的肉,俗称补冬,梁川这才想起来今年的立冬好像不太冷,他都没有买点东西来让大家补一补。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小钗和玉贞也会上桌来吃,这是他们自己家内部的才会有的景象,女人不上桌,不仅在清源,甚至他们兴化也是这个乌样。

    羊肉的味道太香了,连一点腥膻味也没有,肉汤乳白漂着点点的油花,只要放一块老姜,加一点点盐,一锅汤就能极度的美味。

    梁川正吃着,小钗突然来了一句,也不知道艺娘姐姐他们怎么样了,真想让她们也尝尝这羊肉。梁川突然才想起来,好久没看到艺娘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一家人吃得起劲,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抄起碗筷,使劲地往自己的碗里装羊肉,大家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个和尚!

    “我说弘逸大师,你这毛病可得改改了,现在月台寺是清源第一宝地,你这酒肉和尚的形象要是被别人发现了,那可是有损佛家的威名啊。”梁川故意揶揄他道,不过他也知道,这大和尚狗肉都敢吃,吃点羊肉算什么。

    “就是你说的这样,现在我在我那些弟子面前一滴荤腥我都不敢碰哟,可馋死我了,今天在院子里溜弯,隔着墙都能闻到你这羊肉的香味,实在憋不住了,讨两口肉吃!”

    一群人看得都笑了,也就是自己的东家才有这么大的魅力,三教九流的人来者不拒,总是笑脸迎着所有的人。

第三百一十一章若萦上门

    羊肉的味道太香了,将弘逸和尚都吸引过来。几个人一开始不适应,不过弘逸和尚一张利嘴不仅能普渡世人,还人忽悠世人,一圈下来,喝着鲜美的葡萄酒,吃着羊肉汤,却把几个人迷得就像虔诚的弟子一样,对他的行为在心中不敢持有半点诋毁。

    四个男人喝得比较多,可是这点酒对梁川来说就是蜻蜓点水。葡萄酒的味道十分香醇,入口的时候让人流连忘返,可是后劲却会让人欲仙欲死,这一点梁川可是深有体会。

    梁川怕了那种滋味,每天都有不一样的突发情况需要应对,喝得醉生梦死可不好。万一碰到什么事,招弟应付不了,小品在外面,两个女人没有半点缚鸡之力,处境就不妙了。

    小钗来了清源以后,特别喜欢清源的海鲜,每天总会买一点不一样的海产品来尝尝鲜,倒是弘逸和尚最风雅,羊加鱼不就是鲜嘛!本来梁川也想买点牛肉的,可是牛肉实在是太金贵,私宰耕牛吃牛肉那是要判刑的。

    一群人正吃得起劲,门外面突然来了一伙人,夕阳已经西下了,门外面视线已不太看得清,这伙人把大门挡住以后,屋子里除了一小支的蜡烛,更显得漆黑,看着这群人影影绰绰地,高矮不一,看身形有男有女。

    “我以为你躲哪里去了,原来你躲在这里。”人群里一个清脆的女声传了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梁川的心里颤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没想到她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三郎,你小子不厚道啊,躲在这里吃羊肉喝美酒也不喊我,老汉我没了你可是好久没尝过这些好滋味啦!”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人影都还没看到,声音响得人耳膜生疼。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郑家大小姐郑若萦还有老村长何保正。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孩子,正是那些学院的娃娃。

    “何保正!”小钗玉贞招弟几个人见到这个村子里的老人高兴极了,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你们怎么来啦,也不先打个招呼,我们好准备准备啊!”两个女人霍地站了起来,可是一看到何保正边上站的那个女人,脸又黑了下去,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哼了一声。

    “唉,准备什么啊。”何保正嘴上说着不用,人已经坐了下来,大屁股往条凳上的挤,愣是把弘逸和尚差点挤下去。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挺诚实的嘛。

    “小钗你快去,把剩下的肉和海鲜全部下锅了,孩子们肯定都还没吃饭。”

    “我们不饿!”孩子们齐刷刷地说道,一个个腼腆地讪讪笑道,仿佛看到了这个清华学堂的院长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偶像一样。

    “等下我会请孩子们去街上吃,你们就不要操劳破费了!有些人既然不欢迎我们来,那我们还是走了算了!”郑若萦也是女人,而且是见过世面的女人,自然不肯在人前吃亏,见小钗和沈玉贞没有给她好脸色看,立时就有些点不高兴,冲着梁川赌气道。

    梁川最烦的就是这些女人莫名其血妙地斗气,一看苗头不对

    头都大了。赶紧冲着众人喊道:“孩子们快进来,马蛋你带个头,让大家进来吃东西!招弟你安排一下,玉贞小钗快点去做点吃的给孩子们吃。”然后起身走到郑若萦边上,冲他使了使眼色。

    郑若萦心领神会,独自一人跟着梁川走了出来了。

    清源的冬天本来不是特别的寒令,只是黄昏以后大地失去了太阳温暖,温差便大了起来,寒风轻轻一吹,让人不住地想去搓手跺脚,在这个没有护肤品的时代,大部分人的手到了冬天都是皲裂得惨不忍睹。

    郑若萦披着一件精致的花翎披风,连身上的衣物都比其他人要来得精致,俏丽的丝绸袄子借着微弱的星光都能夺人眼球,配合她淡淡的妆容,更显得光彩夺目。

    两个人并户走在承天巷内,风带着落叶不时吹落在肩头。走了一段路梁川才第一个开口说道:“这里都能被你找到,你怎么做到的?”

    郑若萦歪头脑袋,噘着嘴说道:“你为了躲我特意跑到这里来吗?”

    梁川笑道:“当然不是,我干嘛要躲你,你又不是母老虎,还能吃了我不成?我真的好奇你怎么找到我的,难道你跟踪我?”

    郑若萦气呼呼地说道:“那你干嘛当初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不吭地就跑掉了,害我过去何麓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你!”

    “呃,当初想着打招呼又会有些舍不得兴化的这些老朋友,所以我就静悄悄地走了,不声不响的你们不也好过一点嘛!”梁川嘿嘿笑道。

    “一点都不好!”郑若萦的一双睛睛亮晶晶地,好像泛着点点的泪花,大声地喊了出来。

    梁川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难道不打招呼的过错这么大吗,一时间连眼睛都不敢去看她,只能耐心地等着她撒完这个气,兴许会好好地说话。

    “艺娘说你来清源了,但是连她也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你这个负心人,人家艺娘在家里那么牵挂,你连一封信都没有给人家寄回去过,有你这样做有人家夫君的吗?”郑若萦毫不留情地对梁川的无情进行着批判,搞得梁川脸烧红烧红地。听着怎么这么奇怪,他跟艺娘是夫妻,这个小妮子倒这么着急上火的。

    “我这不是才刚刚安稳下来嘛,总不能跟艺娘说这里什么都还没有着落,那不是让艺娘担心嘛,你还没说你怎么找到我的呢?”梁川一直好奇这个问题。

    郑若萦仰着头有点小骄傲地说道:“村子里连何保正也不知道你来清源在哪里落脚,但是他也很担心你,所以我们就一起过来了。孩子们那是先生家里好像有点事,说是去哪里忌祖了,让孩子们先休息,我看着孩子们没事干,就带着他们一起来清源见见世面了。”

    梁川问了几遍都没听到他想要的答案,今天怎么觉得这个丫头特别地罗嗦啊,两个人并排走着,现在的承天巷因为月台寺的缘故,甚至夜里还有不少人来走动,生机已大胜从前。

    郑若萦接着说道:“我们一来到清源也是两眼一摸瞎,人海茫茫

    我们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一打听你的名字顺着找过去都是一些啊猫啊狗一样的人。”

    梁川撇撇嘴,心里默念道:好男不跟女斗嘴。

    “然后我就想这样要找你到找到明年也没办法,所以我就找人打听了,最近几天清源县城里有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故发生,是最近才发生的。一打听之下清源的人民马上就说了,最近月台寺发生了罗汉显灵的神奇事件,我们问月台寺在哪里,顺着找了过来了,羊肉的味道太香了。”

    梁川心里苦笑,这个姑娘现在都完全摸清楚自己的套路了,走到哪里肯定会制造不小的动静,顺藤摸瓜就找到自己,真是了不起。

    “果然这个什么罗汉显灵的妖蛾子就与你有关,我猜得没错吧。”郑若萦就像得胜的小公主无比地自豪。

    “你这脑子越来越好使了,不愧是冰雪聪明的郑大小姐,就是这样人家孙公子才会甘心拜在你的石榴裙下。”

    一说到这个姓孙子,郑若萦立即恶狠狠地白了梁川一眼,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你是故意找茬不成?

    郑若萦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包着的东西,小心地揭开那块帕子,露出一张发黄的纸来,拿着那张纸朝梁川晃了晃:“我警告你,契约还在我手头呢,何麓的甘蔗都成熟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帮我制成糖?”

    “哟,那地里的甘蔗都成熟了吗?这么快,你瞧瞧我这记性,多亏大小姐提点,否则我就要失信于人了。”梁川故意装傻道。

    “你少跟我装蒜,你那心眼比地里的田鼠洞还多,你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你只怕到时候随便叫个什么人回去就想把我给打发了吧?”

    “大小姐你可冤枉啊,这工艺价值连城我哪里敢假手于人,除了大小姐,其他人我可都不敢放心啊。”梁川打了个哈哈,希望能哄哄这个小姑娘。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别急嘛,清源这么好的地方,你以前虽然来过可是那也是跟别人来的,跟着梁川我逛逛这里的美景不好吗?”

    “我不急,有人着急。”

    郑若萦从怀里又拿出一封发黄的信纸,没有用锦帕包着。

    “这是艺娘姐姐托我捎给你的信。”

    梁川一看那信,手飞快地将那信纸从郑若萦手中抢去。缓缓地摊开,里面的字俊逸非凡,可能是梁川见过的最好看的字了。

    “梁君见字如晤,愚妻斗字不识,只能让孟先生代笔,勿轻我。”

    梁川还奇怪,艺娘什么时候能写这一手好字,原来是孟良臣的手笔,这文绉绉的,梁川看了下来,话锋一转。

    “先生说你没良心,我说不是。。天冷了你在外面要珍重,记得吃饭添衣,勿念。”

    短短的几个字梁川看得内心暖洋洋的,家有贤妻夫复何求!

    “大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梁川等不及了,得回去看看自己的娘子啦。

第三百一十二章占城稻种

    梁川到自己学堂的孩子也是打心眼里高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信息闭塞没有任何资讯来源的年代,除了看书还有就是旅行能增加自己的见识了。偶尔出来走走绝对有好处的。

    唯一让梁川心疼的就是这此孩子,他们大多还是穿着春夏之时制成的薄校服,每个人都是统一的服装,虽然看着精神,但是现在已经是隆冬了,他们还穿着这件衣服,一个个冻得小手红扑扑的,脸上挂着鼻涕灯笼,让人看着揪心不已。

    正好因为先前店里所有人都换了被子,换下来的麻布被子在地上打了地铺,三四个孩子挤在一起刚刚好。小钗和玉贞给孩子们做了很多吃的,腹中的温饱驱除了寒意。

    郑若萦看孩子们也喜欢梁川呆在一起,自已就带着下人去外面的客栈投宿。

    次日梁川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孩子们去裁缝店里去做新衣裳。孩子们只要有得玩已经够高兴了,没想到还有新衣服,个个蹦得老高,就像欢乐的小鹿一样。梁川说他这个做学堂院长的,也应该表示一下了,学业上帮不了大家,但是给大家一点生活上的帮助还是可以的啊。

    孩子们打心眼里感激这个大哥哥,在他们的认知里,没有什么是非善恶更没有什么尔虞我诈,只有谁对他们好,对他们不好。给他们一片遮风挡雨的地方,给他们知识,给他们粮食吃,这就是他们的大恩人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梁川就是这么一个一味对他们好的人。

    清源的裁缝店规模可比兴化的大得多了,这里各种款式的衣物基本都能让老师傅做出来。四方来朝八方咸集的地方,不仅是宋朝的汉服,还有化外人喜欢的宽松大袍也有,而且师傅众多,制作的进度特别地快,师傅带着徒弟,一个裁剪,一个缝制,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能赶制出来一件。

    梁川领着孩子们进店,一个个排队去量身子。店里的款式极多,梁川也不要求要花哨的款式,这校服主要还是要耐穿,因为孩子们肯定要天天穿这衣服,如果太金贵破了要补的话反而会让孩子们承担不小的负担。最好就是实用至上,穿着得体保暖即可。

    梁川先是挑了一件穿在里面的夹袄,这袄子可以和任何外套搭配,南方的冬天只要裹着这么一件袄子,基本就能保持温暖了。外面再选棉布做了一身书生服,衣色都是极其耐脏的颜色,质地也很好,即使穿着去干农活也不会轻易就破损。

    孩子们早就受不了这单衣的轻薄,孟先生看孩子们每天小手都冻得红红的,也说过好几次不用再穿这校服,随意穿着就可以,可是没人愿意穿自己的破衣烂裳来学堂呀,学堂是那么地明亮,那么的干净,好像他们身上的破衣服会给这地方丢脸一样。

    他们在店里试着那些美丽的衣服,那袄子穿在身上冬天的冷气好像就感觉不到了一样

    自己的小手也有了温度,五个指头灵活得不得了,孟先生还奇怪怎么越往后他们写的字越来越难看,他不知道原来孩子们的手是冻的,笔都拿不稳,自然字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郑若萦还有何保正就跟着孩子们的后面,他们看着这个大哥哥给孩子们买新衣服也替他们高兴,郑若萦原来就想给孩子们买了,可是孩子们说什么也肯答应。因为先生教了他们贫者不吃嗟来之食,一句话把她给气得,那为什么梁川给他们买衣服他们就肯啦?这是歧视吗?

    买完衣服之后,一行人浩浩浩荡荡地走上街去,衣服得下午才能送到万达店里,数量有点多,一天之内能做出来已经很了不起了。路上的行人看着这群衣着整齐划一的孩子纷纷侧目,这是哪里来的孩子,每个人不吵不闹,极有礼数。就像一个严格的先生教出来的一样。

    冬天的东街上热腾腾的包子刚出笼,还带着迷人的热气,香甜的豆花加一点盐,吃到嘴里爽口无比。炸粿子摊上,金黄的油条还有酥脆的海蛎煎那鲜艳的色泽就让人食指大动。还有卖各种糯米糕的,孩子们看到这副景象,两只脚早就迈不动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些小摊,喉头上不停地耸动着。

    郑若萦说道:“孩子们,你们想吃什么尽管去买,今天姐姐请客!”孩子们一阵激动,脸上顿时炸开了花,可是眼睛瞅了瞅何保正,再瞅了瞅梁川,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拿东西吃,只是静静地站在了原地。

    梁川看见了,只说了一句:“还愣着干嘛,女菩萨大发慈悲,咱们要大吃特吃啊!”

    孩子们等他一声令下,哪里还有半分犹豫,个个像恶狼一样扑向自己眼馋已久的小摊上,这个拿着包子那个拿着油条,个个嘴里都塞满了食物,有些东西太烫,烫得两个手来回捣腾。

    郑若萦气得直躁脚,明明是她请孩子们吃的东西,倒像是梁川做了好人,孩子们只听这个坏人的话,自己一片好心他们却不领情,让人好是伤心!

    何保正看在眼里,哪里会不知道孩子们这样对郑大小姐的原因。村子城孟先生教出来的娃娃个个都是有骨气的好后生,谁都不会去贪这个嘴。郑大小姐让他们吃,但是毕竟是外人,不能给村子丢人,梁川可就不一样了,梁川是自己的大哥哥,是学院的院长,这个年轻人是现在三个村子精神上上领袖,绝对的精神标杆啊,他的话还有谁不会听?

    小半条街完全被这帮童子军给霸占了,梁川也抢了一个摊位,点了一碗白粥,又点了两笼刚出的水晶饺子,醮着酱油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吃了一半对着店家说道:“掌柜的你看到那边那个天仙似的大小姐了没,等下她结帐哦。”

    “好嘞,客官您要点啥?”

    “再给我上一盘蛋饼,多放点葱花。”

    孩子们

    还怕就自己吃有点难为情,可是梁川也坐在旁边狼吞虎咽地,他们心里可没有包袱了。

    这群虎狼大军扫荡了半条街以后,让各个小摊主赚得眉开眼笑地,才意犹未尽地离去。

    吃饱了自然接下来就是游山玩水了,清源的人文可比风景美丽得多了。东西大街上都是各色人等,孩子们第一次看到这种相貌的异域人,一个个世界观大开。

    清源的繁华远胜兴化,他们大部分的人甚至连兴化县城都没有去过,最多就是在凤山转一转,现在经历过清源的繁华,小小的世界瞬间如开天僻地一般,轰的一下爆炸式展开。

    梁川特意带他们去港口那里看了看,中国的文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们更相信农业而从来都不相信商业,清源的繁荣不是建立在农业的基础上,而是这流水一般永不停息的繁荣商业。

    南溪里没有船,他们连小竹筏都没有见过,一下子突然后看到高桅巨帆的远洋大船,内心的那种震撼难以寓于言表,个个瞪大了眼睛,舍不得眨眼,认真地观察着这个与山里面不一样的世界。

    人们在笋江之上忙碌着,他们没想到还有不用种地人的人就能赚得如此巨额的财富,价值观再一次被刷新。这一切的知识永远都不能从书本里面学来我,学上的内容只有农是立国之本,士农工商,商排在老末,可是事实是这样的吗。。?

    眼下的清源港是一年之中最繁华的两个时段之一,现在大宋各方的货物正准备装船发往世界各地,港口上堆积如山的货物,有大宗茶叶瓷器丝绸,还有古玩小件各种药材,看得人眼花缭乱,这些物产在兴化可是从来见不到的。

    一人行在港口上走着,一个小贩突然扯住了何保正,脸上谄媚地说道:“客官,占城的新种子要不要买一点回去种?”

    何保正哪里敢随便在摊位上买种子,种子都是官府指定的部门向老百姓出售的,民间极少有交易种子的,因为种子一旦出问题,农民一看便没有了指望,家破人亡是分分钟的事情。一般的老百姓相信官府,所以也不会找闲杂人等去买。

    何保正挣脱了他,看他一脸奸相,心里就觉得不踏实,更别提买他的种子回去种。

    “你松开,再扯我我跟你急哈!”何保正也想着看看这清源的风景,哪里有心思去买什么种子。

    这一下子倒引起了梁川的注意力。梁川凑到小贩的跟前问道:“兄弟你这卖的是什么种子?”

    小贩之所以扯住何保正是因为何保正一看就是个庄稼把式,只有这种人才会对种子感兴趣,至于梁川,怎么说呢,流里流气的,看着不偈一个种田的更不像一个良民。

    “这是稻种。”你连水稻种都不懂还凑什么热闹,小贩一阵腹谤。

第三百一十三章城稻种2

    “我当然知道这是稻种。”梁川白了他一眼,“我是问你这是什么品种的水稻?”

    “哦!”小贩恍然大悟过来,“这是占城国的早稻,咱们大宋朝还没有人种植呢,客官这可是好种子啊,来年春分的时候种下去,差不多一季便能收获!”小贩介绍起自己的产品不遗余力,嘴里涛涛不绝地说个没完。

    梁川一听这名字,估计就能猜得到,这就是占城稻无疑了。这种原产于中南半岛的早籼稻适应力极强,并且就是在大宋的这个时期传入我国的,至于历史书上所描述的‘迅速在大宋推广’,这个迅速的进程梁川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光阴,至少现在梁川还看不到有人种植这种早稻。

    “这稻种既然这么好为什么没人找你买呢?”梁川四下看了看这个小贩摊子,一个光顾的人也没有。

    “这稻子是好稻,只可惜百姓们不识货,这稻子一季收获的周期短,但是收获量并不如咱们大宋的稻种,而且大部分人都没有种过,他们不敢冒险,所以小贩我的稻种卖得并不好,假以时日大家知道这稻种的好处了,你看看小贩我还发愁卖不出去吗。”

    小贩从南洋贩进了一大批稻种,原想着这种好东西大家都会一拥而上疯狂抢购,没想到在港口上摆了几个月了竟然无人问津!眼下就要返回南洋了,自己却还连回去盘缠都没有挣到,这一趟赶不回去,也就意味着明年的生意只能干看着了。

    梁川抓了一把种子,放在手里看了看,这些稻种颗粒较普通的稻种要小,但颗粒金黄饱满一看就是上好的种子,放到鼻子边上闻了闻,香气也十分浓郁,应该不会是假种子。

    “只不过这只是早稻,那我种完一季之后怎么办?”

    所谓的占城稻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双季稻,它只是早稻的一种,种完早稻还需要搭配其他的作物,两季加起来才会比一季稻来得高产。

    小贩笑了道:“客观是识货之人,自然就是聪明之人,这早稻种完可以再种一季麦子什么啊,也可以种一些普通晚稻之类的,这样一年之间就可以收获两次,相当于别人两年的收成!”

    小贩见梁川有了兴趣,接道说道:“而且我告诉你客官,这种稻子极其耐旱,就像养草那样粗放式地耕作,偶尔浇点水这种稻子就能长活了,咱这福建路山多地少,水田那比金子还贵,倒是有不少的旱地,种这种稻子最合适不过了!”

    何保正冷眼在旁边看了半天,越听他讲心里越悬乎,眉头早就皱成一团了,终于开口说道:“三郎你休听他胡说,哪有稻子不要水的,那不成麦子了?再说了世上真有这种好稻种官府会藏着不告诉老百姓

    ?天上从来就没有掉馅饼的事,听说清源这地方骗子极多。。”

    小贩就快得手了,一看这个老汉出来搅了一棍子,什么都给搅黄了,顿时有苦说不出,眼泪急得就要掉下来了:“别介啊这位老哥,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干嘛骗你们?今年骗了你们明年那我生意还来不来清源做了?怎么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道理嘛!”

    在这个年代,在粮食种子上做生脚那是非常严重的犯罪行为,一旦被官府查实,牢底坐穿几本是跑不掉的。以所很少有人会疯狂到去打假种子的主意,也正是如此,以后梁川相信这个小贩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钱冒这么大的风险。

    梁川心里倒不怕这个小贩弄虚作假,他是要在清源打出一片天的人,不管是街市还是港口,梁川迟早都要把这些地盘纳到自己的囊中,就像这个小贩自己说的,今年他敢骗自己,明年他就别想在这个地方做生意了。

    小贩说得诚恳,何保正和梁川都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小贩眼看今年不少的农民都将种子买好了,再拖下去更没有人来买他的稻种,咬咬牙一发狠对着梁川说道:“大官人如果真的要买我的稻种,这样我与你一同去官府立个契约,如果我骗了你,就让官府通缉我,终于让我不敢再踏进清源怎么样?”

    梁川思量了一下微微笑道:“不必这么麻烦,如果我信不过你我又何必大动干戈的,还不如直接就不买你的稻种就是了。你这里有多少稻种?”

    “我这里差不多有一千两百多斤的稻种,客官如果你全要的话价格我可以给你便宜许多。”

    “我就要一千斤。你这价格怎么算?”一千斤相当于十担,一百斗,这些体量的稻量大概可以种一百多亩地,数量已经不少了。

    “稻种都是按米价来走的,今年米价高,到现在还要一百多文钱一斗,我也不多赚官人的钱,官人按一斗一百文给我吧,一百斗就是十贯钱。剩下的两百斤稻种我也不好卖,权当送给官人了。”

    “这不太好吧?我得占了你多大的便宜?”

    梁川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今年的米价实在太离谱,清源港口的大米原来数量极多,可是就在台风来临之前被一个不知名的商贩全部打包买走了,现在清源需要米还得从外地调入,米价在明年新米到来前肯定还是居高不下。这个小贩一来就对自己让利甚多,让梁川又有点不安起来。

    小贩好像看穿了梁川心思道:“官人你尽管放心,我今年只想赚回去南洋的钱,回了南洋我就能再带种子回来,我也敢肯定,今年客官你买了我的种子,明年你和你的亲朋好友肯定还会再来买我的种子!我不愁明年

    没钱赚,今年少赚一点无所谓的。”

    何保正现在也学着做生意,他没想到清源人做生意竟然是这样的,如此地豁达,有这分眼界难怪清源人将生意做到了海角天涯,赚回了世界各地的钱。梁川听了这个小贩的话,同样被他的想法所感动。

    当下就说道:“我不能白要你的种子,那这是二十贯钱,算是我买你的种子钱,多的话就当是我给你的饯行的细软,我祝你一帆风顺,明年还能再带回来更加优良的种子。这件事不仅仅是生意,更是造福天下百姓的大事,做好了你就是有大功于人民啊。”

    小贩也被梁川的这份豪气给感染了,做生意从来只有想多赚钱的,就没见过把钱给别人的。而且不就卖个种子而已,怎么还变成了救国救民的大事了。

    “官人你真了不起,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大名,以官人这份魄力,想必他日也是清源地面上话事人大商贾,以后日进斗金富可敌国肯定也不在话下!”

    梁川转头看了看小钗,何保正,还有身后的一帮小孩子:“我叫梁川。。”

    小贩以为自己听错了,讪讪地说道:“既然官人不肯相告。。我叫谷得昭,来年希望还能做官人的生意。”

    梁川的名字实在是太普通了,以致于每次报上自己的大名总能让人以为自己是在敷衍人家。

    郑若萦笑道:“他没有骗你,他的名字就是这么的土,姓梁川名川,三字立起来那个川字。”

    梁川瞪了他一眼:“海纳百川的川不就行了!”

    梁川将自己的地址告诉了谷德昭,后面运种子的事就不需要他操心了,梁川也不介意先将钱给了谷德昭,二十贯钱爽快地给了他。谷德昭感动得五体投地,这份恩情对他来说太重了。

    临走前梁川突突然想到一件事,拉住谷德昭问道:“德昭你经常在南洋走动吗?”

    谷德昭点点头,他就是在两地售卖各地所缺的物件来赚钱的。

    “那你有没有见过这几种作物?”当下梁川将辣椒、地瓜还有烟草以及玉米的形态特征告诉了他,谷德昭听了直摇头,这些作物都极其特殊,听都没有听过。

    梁川对他说道:“你这次下南洋如果有碰到这几样作物的种子或着是根茎,活着的一定要帮我带回来一些,这些东西可比你卖的占城稻种子金贵多了!”

    谷德昭不敢无置信,如果真的那么金贵他怎么会听都没有听过,而且梁川说得形象具体,也不像是杜撰出来的,不管是不是真的那么值钱,既然梁川想要,哪怕要还这次的人情,他也要尽力去帮梁川去找。

第三百一十四章学院冲突

    一行人顺着城垣外的路浏览着清源县城的景色,江边的风特别地凛冽,吹得孩子们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走到东边的义成门也没什么好特别的景致,一行人便打算打道回府。

    大人带着小孩在东街绕着绕着,一时间竟然没找到回去的路。眼看太阳又到了天中,梁川领着所有人找了家酒肆吃起了中饭。梁川自从来了清源也没什么机会到外面来吃,托孩子们的福,自己今天吃到了不少的美味。

    酒肆的旌旗上写着‘榕树下’三个大字,做的酒菜也相当的可口,吸引了不少的人在此地进食。

    孩子们被北风吃得两手发麻,上菜的时候他们都会礼貌地自己去端菜端汤,结果一个孩子手上没力气,手指头又被风吹得麻木无知觉,端着一碗蛏汤一个不留神,将碗摔到了地上,汤汁溅得附近的人满身。

    这个孩子梁川认识,叫做何慎,他的表哥就是自己的小伍长何大力,平时跟他表哥一个样,也是不怎么爱说话,上了学堂以后,更加斯文,别的孩子惹了他他也不恼。

    “啊!”离碎碗最近的一个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清源书院先生的宝贝千金袁子灵。袁子灵今天穿着一身漂亮的花棉对袄,心情美滋滋地跟着书院的同学来榕树下打秋风,结果天降横祸,身上被浅得一身汤汤水水,好不落魄。

    何慎知道自己闯祸了,赶紧伸出小手想去给袁子灵身上沾着的汤料拨掉,不过旁边的人看在眼里,就像这个孩子在占袁子灵的便宜一般。

    袁子灵无时无刻不打扮得跟仙女似的,哪里有这么出糗的时候,委屈得两眼通红,眼泪在眼框里打转,嘴里骂骂咧咧地,一会冲孩子撒气,一会冲带自己来吃饭的同学撒气。身子被何慎一碰,袁子灵叫得更凄厉了,吓得何慎小脸惨白。

    两个男同学也是想要在美人面前表现一下,扯着虎皮横着一张脸抓起摔破碗还一脸惶恐的何慎,照脸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你个小杂种,手没吃奶没力气是吧,一个碗都捧不稳,快给袁姑娘磕头赔礼!”

    学院的孩子年龄都不大,可是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小汉子,马蛋这个北方小汉子爆脾气更是一下子就蹿上来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找这个两个书生的晦气。何保正看着两个要喷火,郑若萦银牙紧锁,也是气得不轻。

    梁川按下暴走的马蛋,他一个小屁孩能管什么事。自己眼神扫了一下一众小孩,大家看到梁川的眼神就明白了,梁川大哥要亲自出手了。

    袁子灵哭哭啼啼地没完没了,那两个书生就一直揪着何慎不放,想在何慎身上耍耍威风。

    梁川走到两个人的跟前,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这两个败类。两个人注意力还在何慎身上,没注意到梁川靠近了,只觉

    得眼前一黑,光线好像被什么挡住了,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相比之下,他们身材瘦弱矮小,就像鹌鹑一般。

    “你们这样欺负我的学生,让我这个院长的面子往哪里搁?”

    梁川的语气里充满了藐视与霸气,容不得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

    两个男人看到梁川这副模样气势顿进就弱了三分,手不由自主地放开了何慎。何慎赶紧站到梁川的身边,眼睛看着刚刚打他的人,没有半分的畏惧。

    “何慎他们有没有打伤你?”

    何慎说道:“他们下手跟女人一样,比我奶奶打我手劲还小,伤不到我!”

    “好,没受伤就伤,现在他们怎么打你的,你就打回去,知道不?”

    两个男人没想到梁川这么张狂,竟然让这个小孩子来打自己,他以为他是谁,互相看了看,两个人冷笑不止。

    “我劝你们乖乖让我的学生打回去,否则我亲自动手的话你们可能三五天下不了地。”

    “你少得意,打不死你!”两个男人见梁川只有一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竟然主动挑衅梁川,朝他攻了过来。

    梁川嘴里不停地冷笑,眼睛瞄准他们那软飘飘的拳头,双手齐下,铁钳一抓住两人的小臂,顺势一个漂亮的别臂,双手掣住了两个手关节,别住两个让两个动弹不得,疼得两个人哇哇大叫。

    这一下太漂亮了,所有人看得不禁喝彩起来。

    “何慎,刚刚他们打你的,现在让你打回来,可别手软啊。”

    何慎不敢给梁川丢脸,心下一横走到两个人跟着,一扬手朝着两个人脸上啪啪就是两声脆响。

    袁子灵也没想到事情闹到这么大,两个男人为自己出头现在搞得好不狼狈,她自己也吓傻了,赶紧开溜:“我告诉我爹去!”

    梁川可不知道袁子灵的老爹是谁,爱告谁告谁去,反正肯定不是清源县的老大赵惟宪,赵惟宪法可没有她这么大的孩子。

    “还打吗?”何慎一人打了一下之后,没有梁川的命令,他也不敢造次。

    原本只是一个小摩擦,一下子就成了斗殴,围观的人越业越多。酒肆的老板赶紧过来圆场,自己的家业可不想等下打起来全都砸喽。

    “客官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两个后生都是附近清源书院的学子,也是年轻气盛一时鲁莽才得罪了客官家的人,客官不看僧面也瞧着这佛面,刚刚跑的那女娃娃的爹是本地有名的先生,清源书院的院院长袁侃袁先生,这两个都是他的学生。。”

    酒肆老板看惯了这种江湖纠纷,人老成就快成精了,说多了得罪梁川,不说得罪学院的人,话反正点到为止,能不能体会就看个人的了。

    “亏你们枉读圣贤书,恃强凌弱,非大丈夫所为也,今天就当给你们一个教训,回去好好跟生先学学做人的礼义!”

    梁川将两人松开。两个学生一脸不忿地看着梁川,梁川不理会他们的能吃人的眼神,继续吃着自己的酒菜。不多时,街角的巷子里涌出来了一大群的学生,这群学生都是成年人,相比梁川带着的这些孩子,就像高中生和小学生的差距,为首的一个老先生,正是清源书院的先生袁侃,旁边跟着他的宝贝女儿袁子灵。

    袁子灵回书院以后一番添油加将自己在榕树下酒肆受的委屈,落雨梨花地讲了一大通。几个学生本来就是想讨袁子灵,现在更是张牙舞爪地要帮袁子灵‘讨回公道’。袁侃一听自己的学生被强人拿住了,这些个学生再差家里多少都有点家底,要么就是家族人里多少有些背景,放着不管也不合适,竟然亲自出马想来摆平这件事。

    两个学生一看先生亲自出马了,犹如丧家之犬找到了回家的路,屁滚尿流地跑到袁侃跟前声泪俱下地哭诉道:“先生您可得为学生们做主啊,这个蛮子欺负子灵,我们替子灵出头没想到挨他一顿毒打。”

    这就有点无耻了,明明是他们主动打人家孩子,现在白的说成黑的,倒是他们变成好人了。

    何慎这时主动站了出来:“先生您好,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是他们打我在先,我们院长让我打了来回而已。”

    袁侃一来眼睛就被这一群孩子吸引了,他们身上的衣服款式一致,都是小书生的打扮,孩子叫着大人院长,这清源什么时候又开了另一家书院了?这个孩子见他不卑不亢,说话得体有节,真的是家里教育得极好。

    “孩子他们为何打你?”

    何慎将自己打翻了蛏汤的经过讲了一遍,袁侃越听心头火气越大,是非曲直他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一个不及自己学生腰高的孩子敢去主动招惹这些大学生吗?肯定不敢,谁说谎话不言而喻。

    袁侃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两个自己的学生,他们目光闪烁,避开了自己的眼神,更坐实了袁侃自己的猜测。

    “你也是哪个书院的学子吧?”袁侃知道今天这事是自己的学生不对,自己也不好再为难人家,只是他好奇这帮人是哪里的学生,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回先生,是的,我们是清华书院的学子。”

    清华书院?连名字都与自己的书院都取得如此相近,难不成是故意冲着自己的清源书院来的?

    “你刚刚先的你们的院长在哪里?”袁侃态度极为亲善,教了一辈子书了,他知道怎么跟小孩子讲话。

    何慎指着正在吃青蟳的梁川说道:“这位就是我们学院的院长。”

第三百一十五章学院冲突2

    远远地望去,何慎所指的方向一个青年人正在咔咔咔地拆着一只大青蟳,青蟳又大又肥,红膏满得都快溢出来了。两个硕大的螯钳梁川嘴巴一张一闭梁川就给卸开了,露出了雪白肥腻的蟳肉。这个人胡吃海塞地,嘴角一片油花,身上穿着粗麻宽布,没有一点读书人气息,但是又感觉好像哪里不一样。

    是了,如果是一个正常人别人都找上门来了,哪里还有这份闲心还在那里吃青蟳,肯定红着脸粗着脖子上来理论了。他如果真是一个书院的院长,那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更会打个招呼,他屁股上跟生了根一样,坐在条凳上一动不动地,是要让自己主动去与他打招呼啊。

    “尊驾幸会,鄙人是清源书院的教书先生,敝姓袁草字侃。”袁侃挺着犹如笔架山,走到梁川的跟前,自报了一下家门。

    梁川将手上的吃食全放下,抄了张纸擦了擦手,抹干净脸上的油渍,站起来突然伸出一只手,下意识地要与这个袁侃握手:“你好,我叫梁川。”

    袁侃不明白他突然伸出手的意思,一时间愣住。梁川的手尴尬地停顿在半空中,讪讪地自已缩了回来,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家乡的习惯,一时半会没改过来。”

    “就是他,我们的胳膊抬不起来了,先生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被梁川别臂的两个学生指着梁川大喊道。

    袁侃只是轻咳了一声,两个人便噤若寒蝉,不敢再作声。

    “不知张先生是何方人氏,师出何方,竟然有这种习惯,我走遍四海也未曾见过。”

    “我也记不起来了,以前是个乞丐,走南闯北的四海就是我的家。”

    梁川肯定不会跟他讲我来自21世纪,说出来吓不死你。

    梁川的这个经历自己说起来就像喝水一样简单,何保正郑若萦还有孩子们都知道他的出身,现在他们不仅不会因这段经历而看不起梁川的出身,反而个个更是敬佩梁川英雄出草莽,现在的成就高不可及。

    袁侃见他谈吐不俗,心中就坐实了孩子说的话不假,这个人肯定有来头,说不定还真是一个学院的院长,只是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教书先生。

    “我听张先生的学生说你也是贵为一院之长,不知尊驾的书院在什么地方?”

    梁川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你不要叫我先生,我是他们读书的书院院长不假,但是我不是教书先生,叫我先生我受不起呵呵。”

    “应该的。”袁侃微微一道。

    “我们书院在兴化,跟袁先生的书院有点像,我们的书院叫清华,你们叫清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哥俩呢!”

    “学的都是孔孟之道,本是同根生,今天张先生为何又这样对待我的学生呢?”

    两个人站着讲话,周围一大帮的人就杵在边上看着,袁侃是斯文人,动武是肯定不会的,两个人便打起了嘴仗。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也没多打你的学生,只是我的学生被你的学生无辜打了,那肯定要打回来的。”

    梁川说完,看向自己书院的所有孩子,朝他们高声说道:“孩子们今天我教你们的这堂课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人不犯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犯人!”

    孩子们个个听得热血沸腾,只是嘴上都没有说话。何保正大声吼了一嗓子:“学会了没有?”

    “学会了!”孩子们齐声回道。

    “不肖人子,你怎么如此教书育人,君子坦荡荡,你心胸如此狭窄,怎么如何为人师表?”

    “我不是教他们文化课的,我就教他们思想品德课。”梁川嘿嘿一笑说道。

    袁侃听了也不生气,这个年青人骨子里有一种流气,争执是徒劳的。他

    淡淡地问道:“不知道贵书院出过几任状元,几位进士?”

    梁川说道:“出过几任状元有何用?只要出了一个像你刚刚那两名学生那样的恃强凌弱之辈贵院的名声也就全没了,更何况两个呢!”

    众人没由得给梁川这句话报以热烈的掌声,有德有才是优品,有德无才是良品,无德有才那简直是危险品,不怕君子耍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状元哪里都可能会出,但是一个书院如果变成了这些无德之人的制造工场,那就是对社会有百害而无一利了。

    袁侃这一下可是戳到他的痛处了,脸色变得铁青,不过他也算活的时间够长了,突然想起来一个流传。

    “你莫不是兴化凤山的梁川?传说中出了三个绝对在自己家的店里面,悬红五百贯是不是?”

    “没想到我的名声都这么大了,连袁先生都认识我,惭愧惭愧。”

    早先清源人北上都会经过兴化,过路的人多了自然梁川的名声就传过来了,对对联这种事注意的人不多,但是在圈子内流就极快,所以像袁侃这样的大儒家听说过梁川的事迹也不稀奇。

    “不知道梁先生挂在兴化的那三个对子可有人拿走那五百贯赏钱了?”

    袁侃前几日因为自己的学生对出来了梁川出的那三个绝对,心情好得不得了,今日正好遇上这个正主,这事不拿出来刺激一下梁川,那还对得起自己对学生的苦心栽培吗。

    梁川心想你个老不死的酸儒,你怕是还不知道那个对子老子早就卖给你的学生了吧,这还要来问老子,你应该去问你的学生才是!梁川可不敢明面上说出来,只能舔着脸笑道:“没呢,兴化文化人不多。。五百贯我家姑娘一直保管得好好地呢。”

    郑若萦走到梁川边上,轻声问他道:“怎么你的几个对子我姑丈都对不出来,这里竟然有人对出来了?”

    袁侃听他这个话立马就高潮了,那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美滋滋地道:“天不负我,我袁某人学生帮我把你的三个对子都对出来了,还不止一个下联,梁先生可否帮鉴赏一下这几个下联如何?”

    梁川一听也不怵:“可以啊,谁对出来的你叫出来让我看看,是怎么样的俊才少年,我在山里面呆得久了,天下人才辈出我实是固步自封啊。”

    袁侃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这两个学生可是让他大大地露脸啊,他现在甚至让人把几个对子写出来,挂在学院里的显眼处,有事没事的话就品一品。

    “东程、厚材你们出来,给梁先生认识认识。”

    两个人一开始跟着袁侃出现的时候,一看梁川竟然在场,两个人不由自主地赶紧往后面缩了回去,生怕被梁川看到,把他们买对联的‘丑事’抖出来,两个藏在人堆里始终不敢露头。好死不死地,袁先生竟然当众点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妈的,现在只能祈求梁川大发慈悲不把他们的两人供出去。

    可是他们刚刚也听得分明,袁先生就是要让人家梁川难堪,就是要拆他的台,现在是想拿自己两个人去刺激人家梁川呢,面子重要还是钱重要,当然是面子重要!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次死定了,梁川肯定会翻脸的。

    “东程、厚材可在啊?”袁侃又点了一次名。

    “学生在。”两个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朝袁侃唱了个诺,然后转身朝梁川看去:“梁先生好。”

    两个人的眼神那个虚啊,甚至不敢跟梁川直视,眼神里好像在哀求着梁川,店家你行行好,可别把我们找你买对联的事说出来啊。

    梁川贼兮兮地看着两个人,竟然弯腰朝他行了一个礼,然后一脸崇敬地说道:“难道是二位少年英才对出我的对子的?”

    梁川的演技逼真得竟然没有一个人会

    联想到他们先前是认识的。两个人也没想到这店家竟然这么守规矩,真的半个风声都不会露。两个人不由得对梁川心里好感大增,回头一定要请人家好好吃一顿,吃榕树下太没档次了,得去悦华才行!

    袁侃道:“你们将对子说与梁川听听。”

    两个人把各自买的下联说给了梁川听,梁川听得脸上不时一阵惊喜的模样,虽然全都是装的,可是装得是真像啊,袁侃看着梁川吃惊的模样,心里别提多得意。

    “看来我店里的对联要换了,清源有清源书院在,以后肯定也是人才济济。”梁川自叹不如地说道。

    连梁川都折服了,袁侃那更是喜不自胜。周围的人也看出来了,这个叫梁川的人出的对子被清源书院的学生给对出来了,看来还是自己本地的书院更有本事啊。众人跟着起哄,范东程和孙厚材两个人可是汗流夹背,眼巴巴地看着梁川,事情一刻没完,他们就不敢大意,要是让袁先生知道这对联是在梁川那里买的,今天这脸就丢到姥姥家了,非拆了他们不可!

    袁侃趁着这高兴劲想给梁川添一把火:“梁川小友也不必喟叹,咱们是迟早要让位的人了,这样,今天儿的事咱们就此揭过,学生都还年轻,年轻就会犯错,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不许再因此事两个书院互相结怨,你看如何!”

    梁川心想,反正打也打了,气也出了,这老家伙自己爽了不找自己的麻烦那比什么都好。

    “这样最好了,咱读书人和气才能生财嘛,干嘛整天打打杀杀的。”梁川自诩读书人,开口就与钱有关,有意无意地还瞟了范东程和孙厚材一眼,看得两个人是心惊肉跳。

    梁川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以为事情这样也算结束了,正想招呼大家伙走了,没想到袁侃将他留了下来,说道:“小友出了几个绝对给世人来对,难为了世人许久,总算是被我的学生对出来了,想必小友的心情也是欣慰,我这里也有一个上联,不知小友想不想试试,以小友之才,这区区下联应该不在话下吧。”

    梁川心想老家伙你都让老子难堪了还要怎么样,这气出完了连称呼都改了?不过以自己的文化水平加上自己纵横多年各大论坛贴吧还有网站的阅历来说,还会怕了你不成?

    “请指教。”

    “梁川小友听好了,我这上联是:蔺相如,司马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小友请。”

    袁侃这个对联的用意相当的明显,梁川的书院叫清华,他的叫清源,两个书院名字相近,水平却差太多,所以讥讽他名相如实不相如,文化人耍小心眼昭然若揭啊。

    梁川听了这上联那个怒啊,你个老不死的拿老子自己开刀就算了,这个对联明显是冲着自己的书院来的啊,你娘的,今天要是不能对出下联,那真的自己的清华的名声就要永远矮人家一头了。

    郑若萦也替梁川着急,从来只是见梁川给别人出对子,也没怎么见过他对别人的对子,这一场可不能输啊。

    梁川脑子飞速运转,这个对联倒也不难,虽然名同人不同,暗含揶揄的意味,但是自己不能像他那样小心眼,对联要对得大方一点!

    梁川思量了一会,在地上踱了两步,缓缓地说道:“魏无忌,长孙无忌,尔无忌,吾亦无忌!”

    梁川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你不要脸,那我可就也无所谓啦!这个了下联对得极其工整,而且有力地反击了回去,在场人的人都听过这些人名,人群中当场就爆出阵阵喝彩,梁川赶紧拱手向周围的人致谢。

    袁侃被梁川顶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一阵输得不可谓不惨,冷哼了一声,挥了一下衣袖,对着自己的学生吼道:“咱们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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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