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荡宋TXT下载荡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荡宋全文阅读

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六章回到故里

    袁侃回到书院,独自坐在案台后一言不发,下面的学生不曾看过先生这副表情,大家悻悻地坐着,犹其是范东程和赵厚材两个人。

    两个人心怀鬼胎,本来双方是势来两立的两拨人,私底下都是找梁川买的下联,两个人难得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一种没有被先生推出来强出风头的庆幸。

    唐介和文博彦两个人还纳闷,两个人刚刚来到书院的时候,书院里空无一人,连先生也不在,不一会儿又一群人全都回来了,连袁生先也像吃了死苍蝇一样,脸色这么差。

    两个人平时跟其他人也没有交集,都是两个人扎一堆做自己的事儿,今天一看情形怎么不对啊。

    唐介好奇心重,看着旁边的人问了一句:“今天先生是不是病了,脸色这么差,你们刚刚去哪了,怎么也不吱会一声?”

    坐在唐介边上的这个学生阴笑了几声,然后放低了声音轻声说道:“你刚刚没去看热闹,咱书院的人被打了,先生带我们去讨公道,结果公道没讨到,被人挫了一鼻子灰,嘿嘿!”

    “对方是什么来路,这么嚣张?”唐介这个地痞子的本质暴露出来,最喜闻乐见这种打架动手的花边新闻。

    “对方叫梁川,在承天巷开一家店,咱们几日不是刚对出几个很难的下联,先生今天出一个上联,谁知道人家走两步的功夫就给破了,别提多扫兴啦!”

    唐介可算听明的了,原来是找承天巷梁川的麻烦啊,他差点笑出声,阴阳怪气声音不高不低地来了一句:“有的人还偷偷去找人家买下联呢,怎么想的,还敢去找人家的麻烦。”

    唐介的声音就像有意无意要说给某个人听得的,尽管压得很低,但是还是一字不落的传到目标人物的耳朵里,袁侃正在暗自生气呢,一听唐介的话马上就留心了。

    “刚刚是谁在说话,起来,把话给本夫子讲清楚!”

    范东程和孙厚材话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一凉,哀号道要死。

    唐介被点名,晃悠悠地站在了起来。然后不嫌事大地将那天自己在梁川店里的事情讲了出来。

    范东程和孙厚材两个人脑海中一片空白,目光呆滞地坐在坐位上再准备迎接袁侃暴风雨的狂怒。

    袁侃本来脸色铁青,听了唐介的话直接能开染坊了,那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台:“你们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

    这人是彻底地丢大了,袁侃以为自己的弟子灵光一现给自己挣脸了,没想到是暗地里去找人家买的下联,梁川也真他妈地沉得住气,竟然当场不拆穿,把自己当猴子在耍!

    梁川带着孩子们游玩了一圈清源县城以后,回来让小钗和玉贞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凤山了。

    他先去跟隔壁的房东毕照升辞别,这一去得明年才能回来了。毕照升也是很喜欢梁川,一听他要走心里婉惜不已,眼下也快要到年底了,回家过年是免不了的,也就不再挽留。只是跟梁川说明年开春要早点来清源,这样他也有个人一起喝酒。

    梁川

    接着又去跟弘逸和尚道别。现在月台寺每天那口功德箱都要清理两三次,佛祖前来跪拜的人不多,但是那个罗汉香火都快超过佛祖了。清源的人要是自己供着的是隔壁小品的雕像,不知道会做何感想。寺里又来了很多的小和尚,弘逸自己做了主持,现在月台寺风光无两,弘逸也是舍不得梁川,要不要城里现在好户大富人家请他去做几场法事,讲一讲佛经,他可能还真想跟梁川去兴化看看,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是时候去透透气了。

    店里就留给小品了,凤山也不是他的家,他跟着回去也没意思,大家都希望看到的是梁川而不是他一个外人,还不如留在清源多赚一点钱呢,而且有得住,现在的日子滋润得不行,脏活累活不用干,活脱脱一个包工头。

    清源目前也没有半点进展,再呆着也不是办法,即使有什么好发展的项目碰到春节也得先停下来,这倒不如等春节过后再回来清源。郑若萦现在天天缠着自己,那几十亩甘蔗地得回去处理一下了。

    梁川将所有的后事安排妥当,留下赵小品守着店,其他人打包着行李开始开赴兴化。

    孩子们出来几天明显没玩够,不过梁川跟他们说了一句,玩固然开心,当下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学业为重,业精于勤而荒于嬉,最宝贵的时间如果花在玩乐上面,那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成就。

    梁川的话就像圣旨一般,他们对梁川的话是言听计从,一个个便收起了玩乐的心,身上已经换上了新制的校服,美滋滋地准备回家去了。新衣服里面有小夹袄,穿在身上特别保暖,而且颜色偏深,耐磨耐脏,最合适不过了。

    梁川雇了一辆马车装那一千多斤的稻种。何保正很是替梁川担心,现在世风日下,道上骗子还有盗贼横行,人心早已不复从前,世人为了点蝇头小利能争得头破血流,更不会讲什么信用道德了。一千多斤的稻种啊,能种将近一百亩的田地,况且这是稻种啊,何麓就没有水田,难道三郎想去南岸买水田不成?

    一行人走到万安河边上,夏德海还是在这河上摆渡。好家伙,一看梁川这么大一群人,足足有二十多号人,还有一千多斤的粮食,个个精神抖擞,倒还是梁川几个人,孩子多了十来个,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跟着一群随从。

    夏德海早就腻了这万安河上的勾当,现在也从良了,安分地撑船,不再做那些杀人越货的歹事。他倒是很敬重梁川,一看梁川就是干大事的料,希望梁川这能不能带带他。

    “海子啊,你先再这熬一熬,目前我也没有河运或海运的业务,但是以后肯定多少会有,不是我也会有朋友干这个,你行船的功夫好,这本一身的好本事,人胆子又大,啧啧。”

    “大哥,你那里还缺人不,管饭就行,我去给你打下手。这一天风吹日晒地也赚不了几个钱。”

    “我那里现在人手太多了,急不来,你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就好。”

    夏德海无奈只能继续在这里撑船,来回四趟总算把稻种和所有人送过了万安河。

    梁川心想,这里要是有一座桥就好了,不过这还得好久之后伟大的兴化人蔡襄才会在这里建起一座长桥,能够历经千年,一直保存到后世。

    郑若萦一路上紧紧地跟在梁川的边上,沈玉贞不了解郑家大小姐之前和梁川的纠葛,直问叶小钗:“怎么这个未出阁的千金大小姐离梁川这个有夫之妇这么近,不怕大家说闲话吗。”

    叶小钗笑了笑,“都从兴化追到清源了,你说还会怕人说闲话吗?”

    其实两个人都对梁川很有好感,可惜一个出身风尘,另一个沦落贼窠,都自认清白不在,否则以她们的傲气,肯定也想争一争对梁川的感情。现在就这样陪着梁川也未偿不好。

    瞎子也能看得出这个大小姐天天纠缠梁川是个什么意思,郑家大小姐缺钱吗,肯定不会。这个只是个说辞,最麻烦的是梁川现在已经有家室了,而且艺娘还是那么的贤惠,要是个恶妻倒还好了,休了再娶。这个大小姐要怎么解决这个关系,难道她一个堂堂大小姐给梁川做妾?

    按目前来说这个大小姐给梁川做妾那有抬举梁川了,郑家家大业大,他们父母也不可能啊,那是拿着刀子往郑益谦脖子上抹,逼他们去上吊的节奏。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梁川不是凡人,能文能武,会种田会经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说白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郑家一个乡下的土财主以后说不定梁川还看不上呢。

    一行人在万安渡边雇了几辆马车,晃晃着朝兴化奔去。兴化现在将县城的墙加高了许多,兴化本身人口众多,又在部分聚集在县城。本为是因为南方没有战事,所以没去重视城防这一块。

    现在战争都爆发了,当官的才意识到这事不是儿戏。城墙规模全部是按着北方大城池的那种标准去建的,有城门、门楼、角楼、女墙、雉堞、马道,这个工程可不少,还好今年收成没有了,农事大家也没有去做,都在等明年的到来,劳动力多得没地方安置,官府招募这些闲散人员去建城墙。

    到了兴化何保正就先赶回村子,梁川问他干这么着急,何保正嚷着家里有事,就先走了。

    车队走到南溪边上,桥还是那座浮桥,只是北岸竟然站满了何麓莲乾还有仙水的父老乡亲。北岸上人头攒动,全是夹道来欢迎梁川回归故里的。许多人花了钱去买了鞭炮,远远地看见梁川高兴地燃起了鞭炮,还有抬着大鼓的,敲着响锣吹着唢呐的,锣鼓喧天喜气洋洋,那声势比过年还要热闹三分。

    梁川看了都愣了:“我出门这么久,咱老家是有什么喜事吗,还是谁家中状元了,这么高兴。”

    三个村子的保正跑过来,对着梁川说道:“三郎,你可算回来哩,乡亲们都在等着你呢!”

    “什么,这都是等我的啊,我梁川何德何能,让乡亲们这么劳师动众的。”梁川放眼望去,河边满满的都是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真诚的微笑,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来,这。。。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有人在想着念着自己。。

第三百一十七章兴化吾乡

    何保正是回来报信了。梁川一过桥,乡亲们就迎了上来。

    “三郎晚上去我家喝酒,我让老娘们杀了一只鸡,我那缸泡银环的老酒拿出来让你尝尝!”

    “你急个什么劲?我们何麓的都没请人家三郎呢,你山水村的外人急什么?去我那,我杀了一只老鹅,三郎你到我家去。”

    “你们杀鸡杀鹅的也好意思来请人家三郎,我家晚上炖羊肉了,还有一坛子黄酒,三郎来我家!”

    三个村子的老人一拥而上,将梁川团团包围,几个村子的人都受过梁川恩情,原来听说梁川想离开凤山去外面闯荡了都是一脸婉惜,好后生谁不愿留下来造福乡梓,不过梁川是有本事的人,能人怎么能窝在山沟里,自然是该去外面干一番大事。他们也乐得见梁川干出成绩,回来大家都脸上有光,几个村子多少年没有人走出来而风光地回乡了。

    何保正先回来了,也没跟几个人说梁川回来消息,但是消息就像长了脚似的,传得特别快,一时间三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他们抬着鼓拿着锣基本大家都自发去河边等梁川回来。

    郑若萦也没想到梁川的威望现在这么高了,人群里他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所在。所有人都以这个男人为荣,她在凤山土生土长这么久,知道这片土地的人什么秉性,他们很难会服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外来的人,但是梁川做到了,这就了不得了。

    梁川将激动的人群安抚了下来:“乡亲们的盛情小子我感动得无以为报,我出去有些时日了,看到大家这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这也替大家高兴。大家不必为我破费,今天我得先回家,家里娘子还在等我呢,改日谁请我一定到位,咱们喝个一醉方休!”

    自己成管大队的队员也基本都来了,他们欢迎自己的方式比较特别,原来还是松散的队伍,各自的伍长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即小跑起来,快速集结成队列的阵型,一队一队有序地排列下去。

    “各列报数!”

    “一二三四。。”山里的乱民击退了,可是成管大队永远地留了下来,他们仿佛成了三个村的保护神。

    乡亲们见到一幕无不动容,自己的好儿郎几时有过这份威武的英姿,还不是梁川给调教出来的,山民动荡中,不靠官府只靠自己,这困难咱还不是渡过了。

    “报告队长,山水人员全部到齐,请指示。”

    “报告队长,连前人员全部到齐,请指示。”

    “很好,我看何麓的也全到齐了,所有人听令,晚上先回去,明天到我家喝酒!”

    所有的队员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听着梁川的话,各回各家,令行禁止。

    郑若萦山民动荡的时候她可没来过何麓,不知道梁川什么时候训练出了这么一支队伍,太雄壮了,太有视觉冲击了,她完全不明白梁川是怎么做到的。

    地里的甘蔗已经长得葱葱郁郁,棵棵都有两米多高,范

    殿元他们现在每天都跟打仗似地守望着这片甘蔗地,因为甘蔗太甜了,对乡亲们的诱惑力不是一般的大,大家以为是郑家的产业,偶尔就来偷一偷甘蔗。后来范殿元跟人解释这也有梁川的股份,村民们竟然自发地帮范殿元他们守起了甘蔗地,三郎的事就是他们份内的事,不仅他们没有再来偷甘蔗,许多路过的人想偷,少不了一顿毒打。一片甘蔗地保卫得是相当的好,要是一般的人家,家里种果子的,日防夜防,也得有不少果子遭了贼。

    “你再不回来,这些甘蔗就要坏了!”

    郑若萦当初也是拿自己的终身大事赌上了这近百亩的甘蔗地,现在甘蔗成熟了,她自然不能让梁川爽约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怕什么,不就制造糖嘛,包在我身上。”

    梁川把胸脯拍得直响,他看到这片甘蔗种得这么好,自己也是信心百倍,这片甘蔗地面积一望无垠,近百亩啊,哪怕自己的技术不到家,可是胜在数量大啊,手艺不精就练练手,早晚能把这玩意给做出来!

    孩子们各自回家了,他们的家人知道郑家的大小姐带他们去清源找梁川了,回来的时候一个人还做了一套新衣裳,对梁川更是感激得无以复加。现在许多孩子也想进书院读书,不是贪图梁川的好处,是梁川这个人有本事,跟着人家肯定能学到本事,总比在泥地里打滚强吧。

    望乡门前冷冷清清地,大门洞开着,寒鸦在枝头嘶鸣,地上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是一点生气都没有,要不是房子是自己看着盖起来的,梁川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走进天井里,杨秀正在几个陶缸边上做着泡菜,李二花还是恬淡地坐在院子中间做着竹编,一派与世无争地模样。看到梁川还有小钗玉贞回来,抬起头微笑道:“东家!”

    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一样,也没有意料中的激动,各自做着自己手头的事。

    “你们知道我要回来吗?怎么没看到艺娘,发生了什么事?”梁川感觉有点不对啊。

    “是啊,艺娘跟我们说郑姑娘一定会把你带回来的,何保正也提前回来说了你会回来,所以我们不奇怪啊,艺娘在厨房呢,买了好多酒菜,给你们准备好吃的哩!”

    杨秀自打梁川走了以后,没事自己又托何保正去弄了几口陶缸,泡菜越做越多,给乡亲们送泡菜还是吃不完,吃不完就让何保正去各个酒楼试试,看他们要不要拿一点泡菜去卖。

    何保正现在蚊香的生意因为天气变冷了蚊虫少了所以跟着生意也少了一点,但是这蚊香在市面上的火热程度并没有减少,何保正已经拿了了凤山还有兴化所有的酒楼的生意。他自然也就跟酒楼的不少掌柜关系处理得不错。

    这泡菜兴化原来也很少见,何保正一经推荐,马上就有识货的人注意到了,这东西不管是下酒还是当成饭前的小菜都十分可口,让人胃口大开,各个酒楼现在时不时都要跟何保正订一批,杨秀的

    泡菜生意自然也就打开了。

    这玩意关键还学不来,手艺是独家的,杨秀又大门不迈的人,别人想偷师也没办法,整个兴化仅此一家,别无分店。

    梁川摸进后厨里,大锅里正在炖着羊肉,小炉子上煲着鸡汤,几盘素菜炒好了正摆在案台上,灶膛里的火威力十足,整个灶房里弥漫着一股子香气,馋得人口水都要下来了,房间里暖洋洋,映得人脸上红扑扑的。

    艺娘系着一条围兜,正拿着柴禾往灶膛里塞,脸上汗津津的,火光映着小脸更一分别样的抚媚,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梁川什么时候摸进了灶房。

    梁川悄悄走到艺娘后面,一把搂住她的蛮腰将她抱了起来。毫无防备之下艺娘吓得尖叫了起来,外面的李初一刚回来,听到动静赶忙冲进灶房,结果看到了这不知羞臊的一幕,黑着脸又走了出去。

    “三哥。。你回来啦。。”

    艺娘回过脸来,看到了自己的男人,把自己抱在怀里,脸都红了。

    “想我了没。”

    梁川一脸坏笑地看着艺娘,问了一个让人难为情的问题。

    “想,每天都想,无时无刻不想。”

    艺娘也变得大胆而直接,梁川没想到原来腼腆的艺娘现在都敢这么直接了,有点小意外。

    梁川抱起艺娘冲出灶房直奔卧房,艺娘以为自己嘴上不显弱三哥的‘气焰’就会被打下去,没想到三哥这么直接,一回来就想白日快活。急得她直打梁川胸口,小脚乱蹬。好久没做那事了,可是也不能白天做呀,好歹等到夜里嘛。

    “灶上还在炖羊肉呢,火我可得看着啊。”

    艺娘心里高兴死了,可是嘴上要说不乐意啊,这还得找个借口。

    梁川抱着艺娘走了出来,经过天井里,所有人看到梁川这一幕,羞得脸都红了,赶紧把脸都转到一旁,假装忙自己的事。

    梁川还不知羞地朝杨秀喊道:“杨秀灶房你去看着点,我跟艺娘有正经事要办!”

    一句话让众人是实在憋不住了,个个捂着脸,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杨秀狠狠地白了梁川一眼,不情愿地走进灶房。

    郑若萦一个黄花闺女也是脸红得涨得通红,梁川怎么能这么无耻,大白天的也不收敛一点,本来大好的心情,气呼呼地就走了。

    梁川把艺娘抱进房里,紧闭门窗,三下五除二将艺娘剥得精光,然后跳上床去。这些日子也是禁欲许久,火山在这一刻骤然爆发,梁川在自己的这块责任田里疯狂地打着地桩。

    “艺娘你这多日不见,小肚子都跑出来了呀,这可不行,咱们得多运动运动。”

    “嗯。。嗯。。”

    床上春光无限。

    “你要死啊!”

    艺娘满脸潮红,娇小的身子紧紧地贴住梁川,抱着他那钢铁一般的身子,默默地承受着这快乐的一切。。

第三百一十八章准备工具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呀,梁川敞着衣襟立仰在自己的床头,艺娘几个月都是家里,皮肤白了许多,虽然还没有到白玉的程度,可是水嫩水嫩的,梁川的大手摩梭过去,相当的舒滑。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家里情况还好吧?”

    梁川估计也没什么大事,一个个气色比自己走的时候还好,要是有事早就翻天了。

    “嗯,家里一切安好,你安心在外面做事,家里这边有我呢,你不用担心。”

    梁川轻轻地吻了一下艺娘,不老实的大手摸到他的玉兔之上,轻轻地把玩着,弄得艺娘身子又开始发烫了。

    “孟先生什么时候会回来,我可要吩咐他也教教你读书识字,不然以后你要给我写情书我一想到孟先生也看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艺娘羞得‘狠狠’掐了掐梁川腰子。

    “你坏死了。”

    “艺娘你竟然敢对夫君不敬,我要好好地罚你!来,骑上来。。”

    艺娘啐了梁川一口,“大白天的,你都快在床上生根啦,等下出去还不让她们笑话我!”

    “我看谁敢!”

    “前些日子有一个自称是高干的人,送来一封信还有一口木箱,你不在我也没办法给你,三哥你等下我去给你拿。”

    艺娘跳下床,走到梳妆台前,从一个木盒子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梁川。

    梁川听到高干的名字有些意外,这小子自从山民动荡谢幕以后就没有了音信,兴化这场动荡有人升迁有人遭殃,赵惟宪还有他手下的一大帮人没有一个占到便宜的,高干后来什么情况梁川没有途径得知,久而久之也渐渐淡忘了。听到艺娘说有信来了,他还有点想念这个知已了。

    信封还未启封,上面写着:“贤弟亲启。”

    梁川撕开封沿,抽出信纸上面写着:“梁川老弟,老哥托你的鸿(写了一个红字,又划掉)福,那几十条尸体换得老哥哥一个高升,一把年纪了还有这个狗屎运,全靠老弟,哥哥我提了几级到高邮混差,打熬了这么多年挣了个团练使出来,合赖贤弟所赐,送点小礼物给老弟,兴化鸟不拉屎没甚前途,速来老哥哥这里。”

    信封里写得龙飞凤舞地,涂涂改改好几处,那字是标准的大头字,跟梁川的字有得一拼,完全没有书法的美感。

    梁川苦笑了一下,原来这个小子被调到淮扬去了,那里可是天下最富贵的地方啊,盐绸人口美女要什么有什么,大宋的经济命脉所在,这里哪怕是一个九品芝麻官都是别人眼红的所在。

    信封的背面还有几个字,写着:箱子里有点小钱,箱口我铸死了,你大胆砸开它。

    那口箱子艺娘收到了床底,梁川拖了出来,霍,还有点沉,分量不轻。

    梁川拿来自己的斧子,斧背用力朝箱子的栓口处敲了下去,咣的一声火花四溅,上面的铸铁件应声

    脱落。翻开箱子,里面赫然是满满地一箱金银珠玉。

    箱子一动不动地就窝在床底下,艺娘一点动它的心思也没有。现在的日子不比从前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赚的钱够一家人用度绰绰有余。

    这箱子是给梁川的,万一里面有些要紧的东西,可不敢弄没了,谁料箱子里竟满是金银财货,梁川箱子一开也被惊到了,这钱财好多。今时不比往日,以前看见几个铜板也能高兴好几天,现在见多了,一家人也是小有家财的了,再没有了那种激动的感觉,当初家里连请郎中的钱都没有,两餐吃小米粥,苦日子熬着熬着也熬过来了。

    好比艺娘,现在这么多银子摆在眼前,也只是哦的一下,,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波澜了。说到底,艺娘身为一个女人对财物没有那么大的追求,她更向往的是平安与稳定,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够了,其他的都是浮云。

    “这些是高干送给我的,报答上次我送他的那些尸体,估计他靠着这些尸体升了不小的官,才有这么多的油水。”

    艺娘想起那场厮杀也是五味杂陈。

    “这钱不该咱们自己留着。”梁川脸上也有点不滋味,接着说道:“艺娘你收起来,等过年的时候我想办法把这个钱给散一散。”

    看到这钱梁川就想起上面沾满了人血,一下子也没有再发泄的欲望了,在艺娘的腰肢上摸了一把,慢慢地把衣服穿了起来。

    第二天,梁川一大早就起来了,自己跑到了小树林里又跑了一圈。赤着脚光着上身,身上的肌肉条条绽开来,脚下感受着大地传来的对穴位的刺激,一路狂奔下来,身上汗珠细密,蒸腾起阵阵烟雾,大冬天的,让人匪夷所思。

    梁川跑完顺便去看了看自己的蜂箱,当时走的时候有吩咐艺娘天冷了上来加一点草,给蜂箱保保温,也经很难看到土蜂的活动,相信明年这些大家伙又会活动起来,届时就能收不少的蜂蜜了。

    山上茶园长势相当的喜人,三叔现在容光焕发,再也不是那个神叨叨的糟老头子,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看了梁川从腰里解下酒葫芦,给梁川饮个痛快,每天巡三两趟茶山,然后筛一壶米酒,换一个微熏,坐在山头上美美地傻笑一阵,一天就算过去了。

    这片茶园要两三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完全发育好,开始采茶叶,现在自己没有技术也没设备,茶叶也不够成熟,还没到打这些茶叶的时候,再说了现在茶叶自己弄好了难道自己喝吗,这么一大片也喝不完啊。

    走到家里,学院没有开学,孟良臣外出去祭祖还没有回来,家里就显得安静多了。郑若萦昨天气呼呼地走了,回去一想人家是夫妻两,在自己家里做什么事也没碍着别人啊,自己生什么气?

    梁川知道她的来意,换了身衣服,对她说道:“走吧,天天跟黑白无常上门催命一样,怕了你了。”

    “去哪里?”

    郑若萦傻傻地问道。

    “当然是去准备做糖的家伙啊,难道还去游山玩水啊,日子不用过了啊?”梁川白了她一眼,地里的甘蔗已经到了收成的季节,再不榨成蔗糖的话就要错过了季节,好不容易有一项稳定的产业即将成型,不能再错过一年。

    郑若萦有些高兴又有点委屈地嘟囔了一句:“游山玩水不好吗。。”

    制糖的第一个关键点是要把甘蔗身上的蔗汁压榨出来,下一步才能对蔗汁里的糖份进行提纯,这个步骤放在后世可以说是毫无难度,但是放在眼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首先现在没有机器,难道制造出那么完美的压力,这样就很难将甘蔗里的汁压榨干净,损耗也会比后世来得多。怎么将蔗汁压榨出来呢,梁川想起了当年参观兴化糖厂的历史进程时,有一个老物件让他印象深刻。

    这个玩意叫糖绞。

    梁川让郑若萦带他去石匠处,这玩意平常难得一见,兴化还有凤山这个时代应该是还没出现,否刚应该家家户户都有了,因为后来制糖直到改革开放时期一直都是兴化的一项支柱产业。

    得把制作的图纸给石匠,这样石匠才做得出来,至于组装嘛,梁川自己来动手。

    糖绞类似于两个巨大的齿轮一样的磨盘,竖立起来的两个圆柱形的石轳,牵引力是畜力,大型的牲畜比如牛或骡子,拉着这两个石轳转动,原理有点类似于轮轴与齿轮的装置,两个轳互成反方向旋转。

    这石匠功夫也不咋嘀,在兴化干了一辈子也没干出个什么名堂,梁川讲了半天这个石匠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梁川描的是个什么玩意。

    梁川说半天嘴巴都干了,心想当初赵家思还在的时候,没有先让他帮忙把这两个石轳给打制出来,现在可惜了。那帮螺城师傅他是一百个放心,个个人品妥妥地,让做什么绝对保质保量地完成,手艺又极为精巧,做什么都能按着要求完成,实在是难能可贵。

    眼前这个石匠,就是个棒槌,怎么讲都讲不明白。无奈梁川只能动手去画了:这两个磨盘转轳高约一尺半有余,径宽有三尺半。下面安放着一个石凿成的榨盆,有点像磨盘上面收榨汁的那个收容器。石轳圆柱上下中心各凿出一个六方孔,里面安装竖木作为转动轴。

    石磨盘形状有点像齿轮,两个石轳组合在一起圆柱所突出的石齿与凹入的孔相契合,这样转动之后才能压榨掉最大的空间。师傅这个师傅眼睛盯着这个像石麿又不是石磨的大家伙半天看了半天,仔细询问了各个地方的形状还有特点,这才挠挠头好像有点明白的意味。

    这玩意没有机器来切割石料,也得两三天不停地打磨才能做好,这个时间里梁川与郑若萦就先去安排其他事情了。

    糖绞还能成形,煮糖的锅可得先准备了,因为这个也要耗费不少的时日。

第三百一十九章买连环锅

    梁川家的后厢当初让几个螺城的师傅盖了一个连通的大房子,这里面不随意让人进入,甚至当时也是只有几个师傅才能出入。

    梁川甚至也不想让郑若萦这个小姑娘进来观看。因为煮糖这个事是个商业机秘,说白了就是价值连城的商业活动,独点着可以赚巨额的财富,要是被别人学去了,市场那么大,自己就赚得少了。

    后厢外面梁川自己家的空地上,原来盖房子还留了好多,就是当初从招弟老爹那里买回来的,梁川请了几个工匠围了一个院子,石块加上石灰砂浆,石灰是从贝类蛎壳中烧出来的,主要成份是碳酸钙。石灰里再掺入黄土,砂子砾石加进去,最后再加入一点糯米,这样造出来的围墙的强度比现代的建筑还要强上三分。

    现在梁川请工匠也容易多了,因为到处都是农散无事可做的农民,他们巴不得在这个时候找一点活干,眼下要过年了,不赚点钱今年也不好过。

    三个村子的人都非常愿意给梁川家揽活,不为别的就因为梁川待人十分好,给的工钱都比别家的高,干活还包饭,中间还有茶水喝,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主人家?

    别的主人家招小工都是防贼一样,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然后各种无理地要求要怎么样要怎么样,梁川都是说好了让匠人去摆弄。都是乡里乡亲的,哪里有那么多的小小心思?再说了这十里八乡的,哪一个不是受过梁川的大恩情?在人家的房子上动手脚,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外面的围墙很快就开始动工了,乡亲们一听梁川家的院子又要扩建了,个个十分热心,不要钱的都来帮工。梁川哪里能不付钱,别人一片好意,占了别人的便宜就过份了。

    几十个人有人打石,有人烧灰,有人拌浆,有人挑运,一天一个进度,让人目瞪口呆,这就是人多力量大,人心齐泰山移的效果。

    以前几个村子谁家能新起一间大厝,别的主家都是恨得眼红脖子粗,生怕别人家的风头盖过自己家,唯独对梁川,谁都是打心眼里服气,这梁三郎是个能力,人家能围大院那是人家自己有本事,服!

    接下来就为熬煮蔗糖开始需要准备其他的工具。

    第一样就是铁锅。

    梁川买了五口锅,五口大小不一,一口比一口小,但是哪怕是最小的锅都比自家烧饭的锅的还要大上许多。

    这么大的锅寻常铁铺里可没有卖啊,郑若萦看愣了,那么大的锅她都进去洗澡了,要这么大的锅做什么?

    铁匠说眼下没有现成的,只能打制。兴化的铁匠铺倒是生意还行,因为这里大部分的乡民还是依赖农事生产,平时买个斧头锄子,做把柴刀什么的都要来铁匠铺,兴化人又多,干这行的人少,生意也就好了。

    铁匠师傅干的活多了,打一口锅还不容易嘛,就是锅有点大这个就比较费功夫,也考验功夫,梁川交了定金,师傅笑道三天后就可以来取锅了。

    我国古代在劳动人民的努力下,创造了灿烂的农业和工业成就,但是有个很严重的弊端,就是这些越是发达越是超前的工艺和技术往往是不对世人外

    传的,家家都守着当传家宝,甚至一个家庭里也是传男不传女。碰上动荡或是家庭意外,一样样让世人惊叹的大成就这样湮灭在历史长河里。哪怕是现在技术要复原这些工艺都是登天之难。

    越王剑,瓷器工艺,象牙雕刻象牙凉席,失蜡铸铜法等,都是老祖宗创造的天人绝技,现在科技如此发达,看到这些技艺,也只能一声叹息。

    买完锅以后就是买拉石轳的牛或螺子了,眼下是农闲时节,这种大型的牲畜才有地方买,平时想买都没有地方去买。郑若萦刚种甘蔗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农忙,求爷爷告奶奶地才买到了几头牛。

    两个人在街上走着,郑若萦突然发现跟在梁川的身边简直比游山玩水还要有趣,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特质,他特别的专注。别的男人跟他在一起总是想着讨好巴结她,以她为中心,这样反而让她相当的反感。

    梁川的注意力从来不会在郑若萦身上超过一刻钟,郑若萦感觉自己在他的眼里就像大街上普通的姑娘一样。他认真地思考着自己想要的需要准备的东西,每一样都能考虑到用途,做起事情来全身心的投入。郑若萦跟在他的后面,倒像是成了他的女仆一样。

    梁川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特质,是那么地与众不同,这是什么感觉,是他越不理自己自己就越注意他吗。。

    今年的甘蔗已经成熟了,他的爹爹多次旁敲侧击地问他今年的收成怎么样了,约定好的那钱什么时候能赚钱,赚不到是不是现在开始要物色好人家了,现在都快双十年华了,一个老姑娘了,要不要兴化县府跟他妹夫关系交好,早就罚钱要求强制出阁了。

    郑若萦被逼得紧,三天两头就有媒人来讨生辰八字,他父亲也不藏私,敢来的都是家境差不多的,不乏附近几个县城的大户人家,来一个接待一个,催得紧地还要她出来让媒人看看,急得郑若萦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去清源找梁川。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姑娘,千里迢迢地跑去找一个有夫之妇,这传出去名声得多难听啊,可是她不管,她就偏要。婚姻是终身大事,她憧憬诗书上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爱情。

    如果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那生活得多无趣,这里的人要么是死读书的书呆子,要么是混吃等死的衙内纨绔,比文采比不上梁川,比本事那更跟梁川没得比,还有比梁川更有趣的人吗。。没有了。

    爹爹膝下无子,郑若萦以前就把自己当男儿,将来老了是要伺奉二老的。不嫁也好啊,梁川娶不了她,她也不嫁,就这样做个‘知已’不也挺好的吗。

    “逛了半天了,去下亭楼里吃点东西。”

    梁川牛还买日头都到中午了,家里估计有留饭,可是现在回去都什么时候了。

    “好呀。”

    郑若萦像一只欢乐的小鸟,跟在梁川的身边,做什么事情都觉得那么地有意思。

    小二不认识梁川,倒认得这个郑家的大小姐,郑家凤山产业太多了,郑若萦又经常在外面走动,所以凤山许多在外面走动的人都会认识这

    个千金小姐。

    “哟,大小姐里面请。”

    蒋里正自从寻梁川的晦气不成功以后,后来又听说了梁川许多寻常人所不能为的天人之事,不由得庆幸当初自己没跟他死磕,这人不是一般人,只是东风还没到,有朝一日风云际会,前途绝对不可限量,山民在他手头都讨不到好处,自己的胳膊比起那些乱民就只如一根草芥,有万一的话,现在自己下场可能也要很惨了。

    下亭楼的生意因为山民造反大不如从前,到了年底才稍稍有缓和。兴化建军之后往来处理公务的公人多了很多,想趁着这个劲儿来兴化赚点小买卖的人也很多,兴化百废待兴,米药各种生活物资都极缺,来兴化做生意就不会有错。

    郑若萦一路上也跟梁川讲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兴化的变化。他表弟石头原来看着贪玩放浪,自从他姑父失踪以后,便一肩挑起了这个重担。兴化这次需要的很多物资还有财力支持,石头一改纨绔形象,屡出奇招,与兴化军府的官系处理得极为融洽,拿下了许多独家生意,与官府的关系更上了一层楼,城中几个大户原来还以为郑祖亮不在郑家就要半死不活了,没想到走了一头狮子,醒了一头猛虎,让他们更是叫苦不迭。

    “大小姐吃点什么?”跑堂卖力地将桌子擦得铮亮,接着道:“本店新来了一道小吃,腌泡菜大小姐要不要尝尝。”

    梁川一听急叫道:“来点别的,家里都是泡菜,吃不够还要上你们这里来吃啊。”

    “哟客官莫不是说大话,这泡菜都是何麓那梁三郎家中专门买来的,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郑若萦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小二哥,换点别的吧,最近有什么山味多来几样,然后黄酒温一壶上来。”

    “下午咱们还要买什么?”

    “买黄牛啊,我自己要买的。”

    “你买那个做什么?”

    郑若萦知道梁川鬼点子特别多,又不会师出无名,肯定会做点什么。

    “学院有几百亩山地,以后开垦出来种稻子,还记得我在清源港口买的那些稻种吗?”

    学田是公家的,说白了是梁川自己的,让私人去买牛不合适,山地又极难开垦,没有牛怎么也不可能开垦出来,这牛自己买了,以后可以承包到户,让村子里的人去养,他们自己也有地,肯定也会用到耕牛的。

    牛可是浑身是保,可以挤奶可以种地,放养在外面吃点草,然后偶尔喂点麦糠什么的,也是挺好养活的,就是比较累而已。

    “我记得啊,你真的要种那些稻种吗,万一是假种子怎么办?”

    “假种子那还能怎么办,认倒霉呗。”

    只是谷德昭那小子看样子挺真诚的,做生意靠行骗能维持一时绝对撑不了一世。这年代都是农业为主,种子更是重中之重,贩卖假种子在哪里的官府都是重罪,他们也不敢乱来。

    退一万步,梁川不是神仙,也会有被人骗的时候,人总不可能一辈子行大运,不吃亏的吧。这损失还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不会伤筋动骨。

第三百二十章表明心意

    “孙厚朴去河北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吗,刚开始不是说才去三个月的,现在都几个月了,是不是碰到新欢了,把你给忘记了。”

    梁川提谁不好,偏偏去说这个有钱大少爷。郑若萦把脸一沉,恶狠狠地看着梁川:“你就这么希望我嫁给那个人吗?”

    梁川顾着吃菜,道:“嫁给他不好吗?家里有钱,人长得又俊朗,配你不亏吧。”

    郑若萦大好的心情被他破掉殆尽,坐在客桌上眼睛悄摸地就流了下来,筷子也没动,只是两个直直地看着梁川。

    这个人为什么心这么狠,他有娘子就算了,自己也不奢望能再嫁给他为妻了,只是为什么他都不明白,这么想自己嫁给他人做妇呢,自己如果嫁给他人,这辈子还有相见的机会吗。。

    梁川见桌子筷子一动不动,瞟了一眼郑若萦,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好端端的怎么流起眼泪来了,大庭广众之下地,等下别人还以为自己把她怎么了。

    “你哭什么啊?”

    “我恨你!”

    “你恨我干嘛?赶紧擦擦,再哭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郑若萦这才抽出锦帕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

    “下午还要干很多事,多吃一点,等下喊饿可是没地方吃饭了。”

    郑若萦知道这个‘坏人’一点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甚至在他看来,男人能干的事女人也能干,仿佛天经地义一样,要让他可怜自己肢子饿或者是脚累腿疼的,那是痴心妄想。

    一个下午,梁川领着郑若萦在街上溜哒着,看见谁家有卖牛的就上去问两句,牛好坏一看皮毛,油光滑亮的肯定是好牛。跟人一样,人生病了皮肤就会粗糙无光泽,牛病了那皮毛也会杂乱干涩。还有一个就是看牛的牙齿还有牛蹄,好牛这些部位都会长得十分地壮实。

    这些知识原来他们课堂上老师也偶尔有提到过,只是梁川的那个年代都流行机械化了,除了少数偏远的地方,养牛的也少,用到牛的就更少了。

    郑若萦两个人牵着两头牛往家里赶,梁川牵牛那小意思,郑若萦哪里会牵牛啊,牛尾巴往她脸上一甩,差点吓不死她,尖叫一声,扔下牛绳自己就跑了。看得在旁边的梁川开怀大笑,路人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衣着光鲜亮丽,也跟着人家牵着牛绳,纷纷驻足观看,看到这一幕也是乐不可支。

    无奈梁川只能花几钱,请了一个老汉,让他帮忙把牛牵回去,老汉拿了梁川钱,都要笑开花了,牵个牛也能赚钱!高兴之余一个人牵了四头牛,别说这老把式还有两把刷子的,四头牛在他的牵引之下,鞭子一甩指哪走哪,跟在两个人的屁股后面,缓缓地朝着何麓走去。

    “其实牛非常地温驯,比马好多了,牛环一扯你让它往东它就往东,让它往西它就往西,你说听不听话!”

    梁川还煞有介事跟郑若萦介绍起了这牵牛的技术要领。

    郑若萦羞得满脸通红

    ,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要是能给你鼻子也上个鼻环就好了!看你还欺负我!看你还不听话!”

    老汉看着小两口拌嘴,在后面咧开嘴笑了。

    梁川回头看了一眼老汉说道:“老汉你别误会啊,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牵牛老汉笑道:“你们说你们的,小老儿耳背什么也没听到,不过年轻人要珍惜呀,像我们老了有些事就只能藏心里了!”

    回到家,梁川让招弟去通知何麓的四个伍长过来。何大力他们一过来,看着梁川牵着的四头牛,都有点奇怪,队长不是打算去清源赚大钱了吗,怎么还买牛了,难道想通了,打算在何麓当个大财主了吗。

    “现在没有打仗了,你们估计一个个手头都没有事干,还得帮家里干活,这样我买了几头牛,你们目前的任务就是帮我把牛养好,这四头牛可是书院的,以后要耕书院的地。先给你们养着,你们各自队员有需要的用耕牛的也可以借过去用。”

    梁川把牛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然后问他们有没有问题,原来何麓是有五个队的,可是后来有死有伤,队伍整编了一下,就剩下四个了。

    队员们当然没有问题,他们高兴得不行,有头牛各自队员们家里种地就方便多了。

    “队长我们这牛要养到什么时候?”

    何大力问道,这小时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可是内心火热着呢,说话专挑关键地讲。

    “先养着吧,我自己到时候也需要用牛,需要的时候会跟你们说。你们这牛千万别弄丢了啊,还有牛生病什么的需要用钱就来找我,别把牛给我养死了知道不?”

    这耕牛的价格可不便宜,一头七到八贯不等,普通的农民家庭哪里买得起。倒不是梁川舍不得这些钱,只是现在牛好买,过一段时间牛死了,那时候已经是农忙了,钱再多也买不到牛啊。

    “队长你放心啦,这牛分给队员们,队员们可是拿它当祖宗供着啊,自己饿着也不敢让这祖宗饿着啊,更别提生病什么的了,咱村里才几头牛,保正那头老牛看得跟性命一样,我们年纪小不代我们不懂嘛!”

    “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如果要用牛时间要商量好安排好,队员听从伍长的安排,伍长也不能藏私,知不知道,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因为这牛伤了和气,我饶不了你们!”

    梁川想起了以前人民公社时期公社之间这些耕牛农具都是集体的,许多公社队员就会因为耕牛和农具的使用权而产生矛盾,谁先谁后讲不清楚还会大打出手,这样可就不好了。

    “咱们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没必要因为这一点点小事而闹得不开心,要服从大局,更要互相礼让知道不。”

    梁川苦口婆心地说道。

    “放心吧,我们没那么小心眼。”

    一个队伍里的队员当初都是自己选的,要么是要好的朋友要么是宗族的亲戚,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应该还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要

    是出问题了,记得咱们的队规吗,我只能依军法处置了。”

    梁川最后祭出了大杀器,不要要求严一点,都觉得梁川这个人好说话。

    四个伍长美滋滋地将牛牵了回去,有牛有水车,现在干农活早就不比以前了,日子还能这样过,放在以前简直不敢想象。

    梁川转头看了看郑若萦,这姑娘今天跟自己走了一天了,现在正坐在大门边上锤自己的腿肚子呢。

    梁川走过去,抬起她的小腿,手轻轻地替她揉捏着,这个动作跨越了男女之间那种纯纯的友谊,惊得郑若萦心中的小鹿差点撞破胸膛,激荡的热血直冲大脑,眼前一阵朦胧,呼吸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他怎么能这么。。。男女可授受不亲啊。。

    “你一个大小姐何必呢,好好的花轿不坐,大马不骑,跟我一个粗人只会吃苦,走一天腿吃不消了吧。”

    梁川的手粗得像冬天的桑树皮,宽大而温暖,轻轻地揉捏着却让人感觉分外地安心而舒服。他的话里温和而平静,甚至没有一丝丝地起伏,反而是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是不占自己的便宜,否则自己早就挣脱了,郑若萦这样告诉着自己。

    “我愿意。”

    郑若萦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得梁川不明所以。梁川抬着看了看郑若萦,她的脸就像霜降时熟透了的柿子一般,轻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

    “你发什么神经?”

    梁川替她捏了一会,缓缓地放下她的玉足说道:“赶紧回家去吃饭吧,出来也一天了,这几天你可以不过来了,等我把糖绞还有连环锅做好,灶台砌好,到时候你就可以再来观摩了。”

    梁川叫来何保正,把这个姑娘送走,这会再让她走回去凤山他可不放心。可怜的小姑娘在车上一步三回头,那眼神里有写不完的不舍,看得梁川心里怪怪地,难道这个姑娘喜欢上自己了吗?

    梁川脑海里想了一想这个问题,突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这事要是真的话。。

    真啊,难怪这女人一直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自己把她当哥们,结果她想打自己的主意。这事要是真的,那她老爹不拆了自己才怪啊。。。

    郑益谦那人心气极高,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嫁的人身份绝不能比他们郑家低,梁川是什么人?充其量就是有一口饱饭吃的泥腿子,就这样的家世想打他女儿的主意,是不是恨不能气死他?

    梁川自己也觉得不妥,自己可是有老婆的人了啊。。

    太阳已经快下山了,艺娘不知道在哪里。梁川在家里转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艺娘去哪里了?”

    梁川问向李二花,这个姑娘不会骗人,有一说一,问她不会有错。

    “哦,她去后山烧炭了。”

    烧炭?梁川这才想起来,冬天又快来了,自己都忘了这个老本行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赤河孤儿

    梁川绕到屋子后面,炭窑的位置。他本以为就艺娘一个在烧着炭,结果让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他本以为山上就一个艺娘在烧着炭,这个是当初梁川教给她的手艺。

    没想到后山上竟然有十几个孩子,他们都是半大的小子,个个眼神都流露着一股子的无助与迷离,年龄看着与书院的孩子们一般大小,不过一眼望去,一帮人却给人一股子莫名的凄惨。

    孩子们一个个身上破烂零乱,蓬头垢面,提着一个与人半身大的竹编筐,小心地捡木炭,将木炭放到竹筐里,码得整整齐齐,原来身上已经够脏了,摸了摸木炭之后,更是脸上更是黑得像尉迟恭一样。

    梁川看着孩子的形象,心好被刀割了一下,前几天自己还跟何麓的孩子们去清源县玩了圈,吃好吃的东西,买漂亮的新衣服,他们能在明亮宽敞的学堂里上学读书。这些孩子们大冬天里却在这里收炭。。

    艺娘没想到梁川都找到后山来了,看着这些一群孩子脸色有点不太对劲,顿时有点慌了神,赶紧招呼着孩子们说道:“孩子们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赶紧回去洗一洗。”

    孩子们知道这个男人是现在三个村子最了不得的人物,也是艺娘姐姐的男人,前些日子他并不在何麓,现在好像回来了。一个家里从来都是男人做主的,艺娘姐家里也不例外。

    只是这个男人看到自己这帮人,没有喜悦,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冬日里的阴霾,挂着一屋冰霜。

    他们的心情也是跌到了谷底。

    十几个孩子朝艺娘躬身行了一个礼,声音里流露着苦楚地说道:“艺娘姐我们走了。。”

    一排还不到梁川腰眼的孩子在风中凌乱了头发,个个小心谨慎地从梁川身边走过,脸上黑得眼白与眼瞳分明,还有带着血丝,大气不敢出一声,声怕恼了梁川。

    梁川最也忍不住了,心里一酸对着他们喊道:“你们给我站住!”

    孩子们跟中了孙悟空的定身咒一样,定在后山的小路上,惶恐地看着梁川,等待着责骂与羞凌。

    艺娘也被梁川这晴天劈雳给吓到了,小跑赶过来,安慰孩子们道:“听我的,你们赶紧回去,烧点热水洗一洗,然后吃个饱饭好好睡一觉。”

    孩子们这才惶惶地离去。

    “你怎么回事,你吓到他们了!”

    艺娘带着哭声,手重重地打了一下梁川的大臂,埋怨地责问道。不可否认艺娘并没有将这件事说给梁川知道,她是打算将这件事再过一段时间说出来,因为她也不知道梁川能不能同意收留这么多的孩子,如果不同意,孩子们难道要去流浪吗。

    梁川被看着艺娘这么紧张,立即收起愁容,转而之下连忙换出一张嘻皮笑脸,打笑道:“艺娘你吓到我了。”然后再装出一副小孩子可怜的模样。

    艺娘都搞不明白了,自己的男人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有一点正形。

    “唉,天都黑了,孩子走了咱们也回去吧,回去了我把事情跟你讲。”

    今年的冬

    日比以往来得格外的早,往日农闲了就是冬日,今天除了何麓其他的地方基本秋天的时候就没有活干了,早早地就农闲了。家家户户有钱的去外面溜达两圈,没钱的就老老实实窝在家里,吃完饭热起炕头睡大觉,除了北风没有任何的娱兴节目。

    杨秀早早地在家里做饭,沈玉贞帮着忙,艺娘回来赶忙也搭了一把手。三个女人一台戏,不一会儿的功夫,一桌好菜就出炉了,梁川吩咐艺娘明天去买一些酒菜量要大一点,他要招待成管大队的队员们。

    一桌子的菜虽然都是家常菜,可是丰盛无比,一大碗香喷喷的米饭,夹两块肥而不腻的猪肉能下三口饭,再喝一口热汤,一大群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除了李初一。

    李初一的老脸还真是四季如一,永远都是冬天般冷峻,说不跟大家打成一片,大家也习惯了,就由着他吧。

    吃罢饭后,艺娘将梁川带到了一个他熟悉的地方——何氏宗祠。梁川看着这熟悉的地方以为艺娘是想带他来忆苦思甜的,没想到原来门窗紧锁的宗祠里,竟然有微微的灯光,一片欢声从宗祠里远远地飘了过来。

    两个人远远地同时驻足,梁川惊讶地问道:“他们难道。。是傍晚的那群孩子吗?”

    艺娘点点头说道:“你还记得赤河的那些孤儿吗?”

    梁川喃喃地说道:“他们。。”

    艺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啊。”

    当初梁川让人把这些孩子全部找到了一起,当时事情太多,也就当时给他们安排了几顿饭吃,后面连张自己都忘了这些孩子的事了,因为自己想着去清源,后来更没有去关注这些孤儿,现在想起来,再想起傍晚的一幕幕,扬起手突然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光子。

    突如其来啪的一声又把艺娘吓到了,心疼地捧着自己男人的脸庞:“你这又是干什么啊,一天到晚做的什么事怎么都让人看不懂呢?”

    “然后你就收留了他们是不是?”

    艺娘点点头:“当初我本以为你会做的,但是我看你没有动静,以为是你自己不愿意,所以。。所以我也就没敢跟你说,我自己决定收留他们的。”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当时仗一打完事情太多我把这些孩子给忘了,还好有你啊,艺娘,不然这些孩子没有了家,没有了家人今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梁川紧紧地将艺娘拥入怀中,最懂自己的,最合自己心意的,永远是这个善解人意的老婆啊。

    “那你今天为什么冲他们发火呢?”艺娘疑惑地问道。

    “我没有冲他们发火啊,我是想留下他们,让他们到咱们家来洗个澡一起吃饭啊。你以为我说什么?”

    “我以为你看他们又脏又黑,嫌弃他们呢。。”艺娘会错了梁川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就说嘛,自己的三哥不是这样的人啊,下午怎么做事让人完全不能理解。

    山民平定以后,最惨的村子就是赤河村,赤荷村整个村被杀红了眼的

    山民冲进村子里,刀锋所向一片血雨尸山,大人们将几个孩子藏在家里能藏人的地方,孩子小一点的都被保护起来了,等战事过后,一清点原来偌大的村子就剩下了这十几个孩子,有男有女,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原来梁川还安排他们几天的吃饭,后来梁川脑子一忙把他们给忘记了,十几张吃饭的嘴啊,换谁也是有心无力,这一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梁川前往清源以后,艺娘持家。平时买菜买东西什么的还是艺娘自己上凤山集市去操买。去凤山的必经之路就是路过赤荷。有一天,艺娘经过赤荷的时候,看着那些被烧光塌败的残垣断壁驻足叹息了一声,结果从这些废墟之后竟然走出来了五六个脸色菜青,形如游魂的孤儿。

    一个小女孩颤惊惊地走到艺娘的身边,扯着艺娘的衣角,诺诺地说了一句:“姐姐我饿。”

    艺娘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所以对孩子也特别的好,这一幕直击艺娘的心底,勾起了她内心陈封了许久的童年回忆,那些年她不就是样一路饿下来,从北方走到南方,天天肚子憋得前胸贴后背,然后才碰上梁川的吗。

    艺娘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抱着这个女娃娃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孩子你们都出来,跟姐姐走,姐姐给你们饭吃!”

    孩子们本来已经处在快饿死的边沿了,没人管的地方,想去要饭可是又不敢走远,一个个只能守在自己原来房子上,守了几天几夜了,再下去就得去见他们死去的亲人了。

    艺娘的出现,让他们燃起了生活的希望,孩子一个唤着一个,陆续走出来十几个。

    艺娘一个不落地全部都带了回来。

    三个村子的所有人,亲眼见证了艺娘的这一善举,他们也知道这些孩子再没有管都会死光。现在有着落了,所有人全都念艺娘的大恩大德,这是天大的善事菩萨的心肠,梁川和艺娘两个夫妻,都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吗。

    “孩子们太多了,我又找不到地方安排他们,然后我就与保正大人商量了一下,将孩子们先安排进宗祠里暂住。”

    “嗯,宗祠从咱们来了以后一直就被咱们霸占着,这还是人家何麓何氏的地盘,有点对不住人家啊。”

    “这个我也想过了,保正大人把他们何氏的几个长辈叫过来商量了,大家都说这是做善事,都十分支持把祠堂先借给他们这些孩子先住着。”

    艺娘倔强地继续说道:“也不会住太久的,我现在带着孩子们烧炭,你走了以后我就想继续做这个事了,现在有孩子们帮忙,一天能烧出好多的炭,等钱赚够了,就可以给他们盖个自己的房子了。”

    “咱家的钱没了吗?”

    梁川心想,不对啊,我记得我当时留了不少钱的,还有凤山万达店里应该现在有不少的生意,也会赚一点钱,何保正那边分红,钱应该有不少吧。

    “钱挺多的,不过那是你的钱啊,我想自己赚点钱给孩子们做点事。

第三百二十二章改进烧炭

    孩子们的事情弄清楚以后,梁川内心除了自责还是自责,他没想到艺娘因为怕自己不同意而偷偷将事情隐瞒了下来,生怕被自己知道而担心这件事会伤到孩子。

    十几个孩子而已,能吃多少米饭,要是说把这十几个孩子都培养成万中无一的优秀人才那需要人才财力,但是这只是解决他们的温饱而已,有什么难的呢。

    灾害时期四个村子近千号人的粮食,打仗时期成管大队百来号人的军粮息都眼睛眨地解决了,还会少这十几张小嘴吗。

    以前只需要为两张嘴发愁,知道那种苦难的滋味,艺娘还是担心自己负担太重,她总是闷声不响地扛起一切,终究还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够啊。

    “你怎么会想到烧炭的?”

    “入冬以后我就想把这个活重新捡起了啊,你想想这山上漫山遍野的都是森林,最不缺的就是木头了,一斤炭现在价格比去年还高了几分,能卖到近百文钱了,十几文钱的柴禾一烧变成百来文,好多的买卖啊。”

    艺娘一提这个事兴致就来了:“现在孩子们那么多,我们一天能烧出很多的炭,加上保正大人介绍的那几个酒楼,还有店里面卖的,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给孩子们盖个大房子了。”

    能盖房子固然是好,但是有一个问题梁川还是担忧地说了出来:“带着孩子们赚钱固然是好事,可是眼下防子们跟咱们何麓的孩子年龄相仿,正是读书的年纪,把他们放学堂里不是更好吗?”

    两个人缓缓地走在田间的小道上,身上吹着风天气冷得不行。艺娘抱着梁川的胳膊说道:“我当初也跟孟先生商量过了,把这十几个孩子们全部安排进书院里,孟先生也很高兴,学生越多越好,桃李不言下自成奚。”

    “那为什么孩子们还是。。”

    “我问过孩子们了,他们都不愿意去书院,他们说读书很美好,但是他们现在更希望有安定的生活,所以就想着跟我看能不能学一学竹编什么的,一起做竹编。”

    梁川知道了,他们更渴望的是活下来,而不是提升自己。读书是好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那块料,其他的孩子书院放学了可以回家去吃饭,有热乎乎的被窝睡。

    他们呢,回家了还要自己做饭,还得自己为明天的口粮而发愁,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坚毅的信念在学业上取得成就,万一没有读出个成绩,那这么多的光阴就白废了。读书是祖师爷赏饭的活计,也不是每个人都是读书的料,所以他们的决定也就不难理解了,村子里不也有许多年龄比较大的孩子也不愿意来书院上学嘛。

    “你没让他们去做竹编,而是带着他们来烧炭了是吧。”

    “是啊,做竹编现在人的已经很多了,三个村子许多女人没事做,都安排进来做竹编了,光是每天做好的竹编都能堆成小山了,竹编太多店里都快装不下了,现在算钱都是计件的方式,先留在各家的手头

    ,等店里的卖出去了,再从村民手上把竹编收进来卖。”

    “我知道了,现在竹编不好卖,所以你就没让孩子们去做竹编吧。”

    艺娘倒是有点先见之明,一窝蜂拥进去做竹编,固然可以改变一下自己的状态,但是做的人数太多,肯定也只能勉强糊口,毕竟市场就那么大,僧多粥少啊。而木炭做的人就少了很多了,这个倒是一条可行的路子。

    “孩子们身上的衣服太单薄了,你怎么也不给孩子们换一身新衣裳?”按理说艺娘应该也不是小气的啊,怎么这点都没注意到。

    艺娘哪里肯接受梁川的这个批评,顶嘴道:“哪里没有,我给他们每个人做了一身新衣服,他们舍不得穿,说搬炭的时候会把新衣服弄脏了,我说了他们很多次,他们就是不听。”

    肯定是这个原因了,当初给孩子们买新校服的时候,他们也是视若珍宝,穿着校服绝对不会是碰泥巴或是爬摸滚打,就是担心将新校服给弄脏了弄破了。

    梁川悄悄地叹了一口气,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了,自己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的,以前觉得从大蜚山抢来的那几千两银子是一笔巨款天文数字了,但是现在一看,完全顶不了什么事,几十张嘴嗷嗷待哺,碰上点大一点的事,盖个房子连根毛也剩不下了。

    “现在孩子们全部自己住在宗祠里,白天大家一起去砍柴烧炭,烧出的炭个子大的孩子把炭送到兴化还有凤山去,现在许多地方都买咱们的炭来用,北风一刮每天的炭都供不庆求。”

    艺娘说到他们的事还挺自豪的,因为她自己也做好了一件事。十几个孩子烧完炭回来,自己煮饭自己烧水,洗完澡也不会想着到处去瞎跑,乖乖地呆在宗祠里。十几个孩子十分地听话也十分地团结,都是苦命的娃娃互相谁也不会欺负谁。

    梁川问了一句:“我后面做的那个炭窑怎么样,烧炭好用吗?”

    艺娘一反常态地说道:“三哥,我一直以为你是最利害的,不管是做水车还是种甘蔗,你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没有人敢说你不是,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你也有比不过人家的地方。”

    梁川倒是挺意外的:“接着说。”

    “当时我们在兴化的金樽酒楼里卖炭,那时候我刚好跟着何保正去兴化,当时金樽的送炭生意我们还没拿下来,我就亲自带着一些炭过去。”

    现在不仅是木炭、连蚊香的生意,还有泡菜竹编都扩展到了兴化过去,这生意规模比以前大了不少。以前都是几十文钱几百文钱地赚,现在都是几贯钱几贯钱地赚,今时不同于往日。

    艺娘回想着当时的经过,细细地说道:“当时我们在那楼里碰到两个商人,他们是从北面下来,具体是做什么买卖的我不清楚,但是他们一看到我竹筐里的竹炭就过来与我攀谈了。”

    “他们跟你说什么?想要买你的炭吗?”

    艺娘笑了笑道:“

    这你就猜错了。”

    “他们说我的炭烧得还不够好。”

    两个人已经走到家门口了。

    梁川让杨秀弄了一些泡菜,叫上小钗玉贞还有李二花,李初一招弟,想喝一点酒。结果几个人闲着没事早早地就躺床上了,就剩梁川与艺娘,杨秀三个人。

    杨秀最近的泡菜做得有点多,口味也还可以,几个酒楼都有需求。梁川一直心心念念地想把辣椒引入国内,这种作物是个神奇的存在,它直接能创造一个烹饪流派,加入泡菜里,更是能让这种食物的风味再上一个台阶,那味道大大强于芥根还有子姜。可惜啊,这种作物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天涯海角呢。

    “艺娘你接着说那几个商人的事。”

    “那两个商人其貌不扬,一上来就拿起我的炭,掰了一小块下来,闻了闻又搓了搓,我不懂他们是想干嘛,但是也没有阻止他们,兴许他们是想买炭的呢?”

    艺娘给梁川倒了一碗酒,接着说道:“他们自称他们是关中商人,听说兴化这里打仗了,结果一到兴化这仗都打完了。但是仗打完了生意还是可以做,看到咱们生产的这炭,他们说咱们的这炭烧得好,但是还不够好!”

    梁川把酒一饮而尽,杨秀听他们讲什么烧炭的事,自己本身就没有什么兴趣,吃了两碗酒,身上有点热意了便去睡觉了。这个家里大家都对烧炭没什么兴趣,因为这东西黑乎乎地,烧起来又极累,要砍柴要搬炭的,女人来做是十分辛苦的,也就艺娘想做。艺娘则是因为这个活当初为他们的生活打开了局面,她舍不得这个活儿。

    “哪里不好,他们怎么说的。”

    “首先咱们这木材没有挑好,说什么木头见着就烧炭,这样不好,山上的树都砍光了,炭的质量也不好。就好比咱们这里特别多的杉木,杉木不够密实,烧出来的炭容易散、碎,烟也多,不是理想的炭材。”

    梁川这点倒是挺赞同的,别看烧炭容易,要把这门手艺好做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民间的手艺人人家世代都是从事这行的,做出的炭看是要专供薪炭,还是工业炭都有极大的区别,梁川原来的盘算就是能烧就行,店里肯要就好。。

    “那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木头烧炭比较好。”

    “他们说最好的还栎树栲树为主,当然榆树槭树也很好,如果有青冈木,那是最好的,但是那种木材一般长在两湖云贵,闽中一带少见,所以可以不用考虑。”

    “就这几样吗?”木材太单一也不好啊,虽然炭的品质上来了,但是完全没办法量产化,自然更不用提赚钱了。

    “他说咱们这里的马尾松,红松也是上好的炭材,这种木材咱们这里遍地都是!”

    “那这就好办了,咱们这里山上这几样树都不少,专挑这几样树砍,山上也不至于剃光头,而且到处都是,这样就方便多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新型炭窑

    “他们还说什么了吗?”

    艺娘点点头,继续说道:“他们说咱们的炭看着是挺大的一块的,可是烧得不够透,外面成灰了里面还没有变成炭。”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有说明原因吗?”

    梁川这烧炭的手艺也是半桶水,平时垒个土堆烧个百来斤,卖给几个客栈也还能顶事,可是这碰上行家就行不通了。

    “人家就直接说了,咱们这炭是土窑烧出来的,窑不行,所以这炭的质量也跟不上。”

    梁川嘿嘿一笑,果然是行家,咱们这算哪门子的窑啊,就是自己做的一个破炭窑子。也是自己凭着感觉想像着当初老家的那种老旧炭窑做出来的,在行家眼里肯定不值一提。

    艺娘一阵小跑跑到房间里,很快就返回来了,然后交给梁川一张图纸。梁川将纸摊开一看,这竟然是炭窑的建造图。

    梁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管这份图纸是不是真的,那两个人是什么来路,竟然这么大方地就将炭窑图纸拱手相让了。要知道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这玩意就相当于是商业机密啊,知道的人多了,他们生意肯定也不好做。

    难道他们是掌握了这技术,又不是专门卖炭的,想借此打击对手吗?好像也不太像啊,他们自称是关中的商人,这是兴化啊,两地相隔十万八千里,做生意也互相影响不到吧。

    “他们留下了这张图纸,其他的有没有说什么?”

    “有啊,他们说咱们南方森林多,到处都是可以烧炭的树种,要是咱们以后的炭多了,可以运到北方去卖,他们是专门做木炭生意的,有多少木炭他们都肯收!”

    这就是了,难怪这些人这么干脆地就将图纸画了出来,原来是木炭的经销商,他们做的勾当就是低价从炭农收中收取木炭,然后再高价卖给需要的人家或着是商行,什么事也不用做,凭借着手中的渠道,就完成了一本万利的生意。

    他们不怕烧炭的技术外露,反倒更希望别人能够源源不断地把木炭卖他们,这样他们的财路才会越广。

    白居易的卖炭翁里面说得好: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一个炭农卖出去的炭仅仅够自己置办一身衣掌,换一口吃食而已。为什么南方的树木资源这么多,但是做这个生意的人却很少,是他们不懂得烧炭的技术吗,不是的,是他们没有销售的渠道。

    木炭这种物资要是利用控制得好,甚至可以影响朝廷的政策走向。此时的汴京城大部分的老百姓一入冬烧的还是柴禾还有木炭,煤炭在这个时代的运用还不是很广泛,只有在陕北山西等产煤重地老百姓取之方便,自然推广也方便。

    小小的木炭形成垄断,那就能形成三桶油一般的能源地位!

    相同质量的木炭,如果你竹筐提着上街去叫卖,卖的对象也许只是街上的农民妇女,他们哪怕买得起收炭的价格

    也是极其低微的。但是一但你有销售渠道,比如商行或酒楼,又或者是东京苏杭的大户人家,人家需要炭的数量极为庞大,需求又十分稳定,收购的价格利润也有足够的空间,这样才有赚头。

    南方的气候就算到了腊月也有十几度,除了极端的寒潮来临之时勉强有几日零下,除此以外气温都不算太冷。小农小户谁会那般娇贵还要点木炭过冬?到山上自己捡点碎柴也能烧得旺盛!

    所以做木炭在凤山并没有生意,梁川之所以现在想把这个行当做大,那是因为他手头有一个万达,万达以后可以做百货,可以做商会,木炭放在这里面来销售零售和大宗的都吃,将来可以依托海船或着是运河发往苏杭,再发往汴京。

    据梁川所知汴京所需要的薪炭每年冬天都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整个冬京周边的媒炭全部往汴京供应仍是供不应求,届时只要自己能打通这条路,一台印钞机就算是造成了,运到北上的是木炭,运回来的可是钱啊。

    只是这个方案不好实现,此去汴京数千里,木炭的质量虽然不重但是体积大,运输起来极为不便!这样的结果就是运输成本压缩了利润,除非有便利的运输渠道,否则难以为继!

    卖不能卖,自己用还是能成的!哪怕卖给凤山还有兴化城内的酒楼,他们需要的木炭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一年也有不少的利润。赤河的那些孤儿无事可做,正好可以让他们来经营这个行当!

    梁川拿起那张图纸,上面不仅画着有图样,还有各种尺寸大小,建造要点,图样的下面还有写着文字介绍说明,简直是图文并茂,这个真的不是藏私,而是倾囊相授啊。

    梁川心里甚至感慨,要是早点遇到这两位贵人就好了,自己还省了砌一孔废窑,烧的炭不好,还耗时耗力。

    图纸上面写着炭窑的选址要座北向南,这一开始就与梁川那孔窑的设计理念完全相反。梁川背靠着大山,风完全被山体被挡住了。而这种新型炭窑则是借助北风通风让火苗烧得更旺,以便于提高燃烧的效率。

    炭窑分为三个主体,一个圆洞型的烧火口,圆筒型的焗炭室,还有一个烟囱。看着这炭型的规模一窑少说也能烧出一千斤左右的木炭。下面甚至备注着这种炭窑的转换比是一比五到七,也就是五到七斤的炭能烧出一斤炭左右。

    要知道梁川一开始那种糊泥巴的土炭窑转换比勉强才达到一比十啊,也就是一百斤木头才堪堪烧出十斤的木炭,这一窑不难产炭能达到千斤,而且能省了将近三到五成的木头啊。

    照这种烧炭法,一个山头也就烧个十窑左右,山上可用的树种基本就差不多见底了。届时就要把炭窑搬到别的山头,否则一千斤炭需要五到七千斤的木头,那光凭人力来搬,不得吐血?

    “他们给了你图纸,有没有我告诉你烧炭的技巧。”

    “有啊。”艺娘嫣

    然一笑,说道:“当时保正大人就在我边上,看我跟他们说得这么火热生怕我被他们骗了,一直拉着我。”

    梁川点点头说道:“防人之疏不可无,多一点堤防之心也是好的。”

    “他们说生火烧炭讲究技巧,生火前在烟囱口上放两根手指粗的木枝,以观察烧火焗炭程度。生火时用干柴点火,待火力加大窑体烧热后,改用湿木柴小火慢慢烧,以使焗炭室窑体慢慢干燥和湿炭木慢慢焙干,此时,烟囱上冒出的是黑烟。”

    艺娘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样持续烧要烧一天,再加大火力焙烧,直到烟囱上冒出的是青烟,并且观察烟囱口上的木枝已经炭化,说明焗炭室内的木头已经全部炭化,这时,用泥土将烧火口和烟囱密封。”

    密封的效果就是跟我们将土窑的顶部与烧火口还有通气孔密封的道理一样,要让炭在炭窑里无氧反应。只不过窑木头一次才一百来斤,这种新型一窑有木头几千斤,肯定密封冷确时间要远远长于土窑。

    “封窑后五至七天后,可打开密封的烧火口、焗炭室口和烟囱,以便炭窑通风冷却,这样就算是大功告成了,我记得当时那两个商人是这样跟我讲的,我应该是没有听错。”

    梁川耐心地听完了,再结合手上的图纸,他相信这两个商人并没有骗艺娘,确确实实这是制作木炭的极高工艺,虽然与后世的机器加工不能相比,在手工时代,这已经是千百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了。

    “艺娘啊,这个方法看来比我们的还要好,这样以后你就主要负责烧炭吧。但是我是担心这些孩子。”

    “他们怎么了。”

    艺娘眼睛睁得大大的,现在一讲到这些孩子她就比谁都要紧张。

    “这一窑子木头要几千斤的木头,你就光靠这些小孩子。。他们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艺娘沉思了片刻说道:“十几个孩子如果说一天要砍几千斤木头那确实有点多,但是并不是天天要砍这么多,而且到时候我会做一些铁锯之类的工具,这样他们配合起来,不追求一天完工,这冷确不也要五到七天嘛,这个时间里我们就能准备木材,这样的话,一天算下来的活也不是特别的多,也不算太累。”

    “嗯,既然路是他们自己选的,那你就要带好他们,他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干活要适可而止,如果太过劳累,可能他们身体还会长不高,你要注意。”

    艺娘啐了他一口,撇了嘴说道:“我又不是想压榨他们,他们如果不想干而是选择来书院读书,那我更高兴,说得我好像歹毒的妇人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只是有些你们不知道的东西,误打误撞会影响孩子们的身体成长。”

    梁川多说了一句道:“艺娘你知道这砍树烧柴道理,可是你知道这保护森林可持续发展的道理吗?”

第三百二十四杀猪大宴

    艺娘眨巴眨巴眼睛,天真地问道:“三哥,什么是可持续发展?”

    “呃。。”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还真不容易。

    “简单地说就是,山上树砍完是不是就没了?”

    “是啊,可不就是这样吗,难道砍完它还会有吗,那不是永远砍不完了。”

    梁川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大自然肯定不会这样要长出来也得有种子,然后经历很长的时间,差不多要几十年上百年才会长成现在咱们山上这片森林的模样。”

    “但是咱们可以加速这个过程,或是人为地去干预这个过程,比如咱们在山上种树。”

    “种树?”艺娘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完全不能理解。“山上这片树林多大啊,完全都砍不完,用得着种树吗?”

    梁川侃侃说道:“当然需要。再大片的森林,咱们一次就要砍掉几千斤的木材,一个山头才多少树,除去这些杉木之类的不好的炭材,能烧炭的也就开个几炉就没了,一个月咱们就能烧掉一两个山头,一年下来呢,整个何麓后山就变成赤地千里了吧。咱们能答应,那些山民能答应吗?人家是靠着林子里的这些野生动物还有植物过日子的,你把树都砍了,没了动物和植物,他们不跟咱们拼命才怪。”

    “是啊,好像是这样道理。”

    “这个事比较复杂,以后得慢慢说给你们听,那些孩子也要教他们,咱们不能今天把树都砍光了,以后咱们后代怎么办,兴化还有很多的人,他们的后代也是要指望着这片森林来过日子的。”

    梁川其他的没有再说了,只是跟艺娘先吩咐了,她手上的图纸极有可能是真的,而且以后照着这样进行烧炭的话,这行当还真能再上一层楼。艺娘也对梁川的话深信不疑,自己在家里不能天天烧饭或着做竹编,也要有一样像样的事业来做。

    第二天,梁川早早地让艺娘去买菜和酒肉去了。艺娘想着做炭窑的事,把买菜的事推给了小钗和玉贞去,两个人也不推脱,跟着何保正的牛车直奔凤山而去。

    梁川一回凤山的时候就说了要请他的队员们喝酒,队员们也都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这回来都有两三天了,再推脱下去队员们该有意见了。

    一百多号队员,梁川吩咐小钗至少要买两头猪,凤山的郑屠有杀猪,最好就是杀现成的,不行的话买了托人拉回来,队员们自己杀,人都杀过,还怕杀猪不成?

    两头猪近四百斤肉,一人能吃两到三斤的红肉了,再加上其他的大菜,可以做出一桌满满当当的佳肴了。

    宋代人吃不到牛肉,羊肉的出肉量又少,大部分人还是吃猪肉,虽然猪肉在宋代是贱肉,但是大部分百姓还是对这种红肉情有独钟的。苏大学士就因为一道东坡肉而弛名至今。

    猪肉的价格也便宜,一头猪甚至不到一贯的价格,这与黄牛比起来可差得多了,将近十倍的价差。这还是接近年关了,有钱的人家要准备杀年猪,猪肉的价格才会高了起来,平时的价格还会更低。即便是这样,对种地的人来说,吃猪肉也是一件极为不易的事情。

    农村人

    一年能杀上一头猪已经能代表这家人这一年过得相当安逸了,而这一头猪一家人也能吃将近一年,大部分人还是要过年了,先饿一饿,年关了买上几刀猪肉,连个杀猪的都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吃个猪肉容易吗。

    队员们也是鸡贼,都知道跟着队长有肉吃,所以一个个看到梁川回来了,就知道好日子来了。

    北岸的三个村子今年遭了灾,别说猪肉了,连小米都吃不起了,一个个肚子里的油水比清汤还寡淡。三个村子就鸡鸭鹅这类的小家禽还能养养,现在到三个村子里转一圈,一声猪叫也听不到。

    梁川在家门口敲响了那个召集的大锣,队员们一听这个锣立马就来精神了,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马上到梁川家门口的空地来集合。

    梁川跟众人说了小钗还有玉贞去买菜的事,众人一听说两个姑娘家的要买这一百多号人吃的菜,买得了也带不回来啊,陈富贵还有黄金山两个中队长一声令下,立即调了几个精强力壮的小伙子去凤山支援两个姑娘,两个中队长指示了,各必要将各种酒菜生猪什么的完完整整地扛回来,不能让两位姑娘给累着咯。

    有人去搬菜,自然就有人开始搭伙烧水了,有的去家里搬桌子条凳什么的,一百多号队员为了美美地吃上一顿,个个积极得不得了。

    叶小钗和沈玉贞两个人算着这一百多号人十来桌的酒菜,买完菜才两个头四个大,这怎么搬回去啊,来加六七趟也搬不完啊。正在愁闷的时候,成管大队的队员来了,一人扛起几十斤的菜走起来脚下还能带风的。

    这就简单了。

    盛下的酒还有还有猪都是一人扛一大件回去的,猪还没有杀,直接跟郑屠买的生猪,郑屠还不怎么乐意卖,因为猪杀了变成猪肉那价格会上去,赚的就是一个手艺钱,整猪卖吃亏。

    小钗可不想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活猪,那多血腥,生猪买回去自己杀,有猪血还有各种下水,都是可以做成佳肴的食材,这么多人生怕吃不够,少了不是还得再买?她索性给了郑屠一头猪杀完的价格,让队员们绑着活猪扛了回去。

    鸡鸭各买了七八头,刚好一桌人吃半头,至于其他的干货什么我坚果杏枣之类,还有水果一应俱全,不过大家都是冲着肉去的,这些个东西买了大家都看不上,油水都没吃够,谁还吃素啊。

    土灶上的热水已经烧得滚沸了,刀子也已经磨得锋利,这种还是尖刃的杀猪刀,专用于宰猪杀羊的,有利于把脖子切断,开口放血。原来打完仗的那些钢刀尖镋之类的武器,梁川吩咐各自的队长统一收回存放在各自的村子宗祠里了。这玩意可是凶器,出队命追查下来可不好交待。

    临近中午,这猪还酒菜终于扛回来了。两口肥猪四个人扛着,脚蹄倒绑着挂在竹杆中间。两口肥猪大概也知道自己大限要到了,那猪特有的嘶鸣叫唤得特别大声。

    杀猪讲究快准狠,否则猪挣扎起来那场面就血腥了,带着伤口乱挣扎,将血喷得到处都是,这是很坏心情的。

    队里挑了两名精干的队员,都是有杀过年猪经验的,锋利而闪着寒光的尖刃白

    刃进红刃出,其他的队员赶忙拿来木桶接猪红。猪红拦大葱炒起来吃可以祛辛苦、清肺,是农家人极为喜欢的一道菜。

    不多时,两头肥猪已经变成了条块分明的大肉了,两个刀手在众人的称赞下,利索地完成了这一任务。他们直感慨,打仗杀人还比杀猪来得容易得多,刀子一进一出就完事了,这猪还要砍剁切块,麻烦极了。

    铁锅上云雾缭绕,猪肉要淖一遍水,然后依菜色有的炖有的红烧,好的肉比如排骨之类的,加入买来的白萝卜,这也是一道极为美味的菜。猪下水做成爆炒猪肝,夫妻肺片,还有酸溜肥肠之类的下酒菜,都能让队员们把舌头都一起吞下去咯。

    有的人忙烧菜,就的人忙着摆桌,各自分工明确,张罗着也快天黑了。空地上燃起了一堆堆明晃晃的篝火,太阳下山后原本气温会骤降,可是队员们个个兴致高涨,哪个会觉得冷?冷了往篝火边上靠一靠,身子立马就暖和了。实在冷,那高梁酒灌两口,这个可是高度酒啊,特意买的,烈酒配大肉,这样才过瘾,要是再买温和的黄酒或是米酒,喝到天亮队员也不会醉啊。

    梁川让艺娘去喊赤荷的那些孩子们也一起过来。两口肥猪实在太多啦,所有的队员面前的酒桌都装满了酒菜还绰绰有余。梁川让孩子们坐到了自己旁边的那一桌,不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他们,怕这些孩子放不开。

    艺娘已经将梁川对他们的态度传达给了孩子们,这些孩子十分敬重艺娘,原来也担心他们这些拖油瓶会给艺娘造成困扰,影响艺娘还有梁川的感情。没想到梁川这么宽弘大度,不仅接纳了他们,还对他们这么好。一个个坐在丰盛的酒桌边上,盯着桌子上的肥美的菜肴个个忍不住吞口水。

    “兄弟们,端起你们的面前的酒碗。”梁川站了起来,高声对着一众队员说道,声音犹如洪钟滚滚而去。

    所有的队员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只听到椅子哗啦啦往后拖的声音。所有人端着自己的酒碗,静止停放在自己的胸前。

    “这一碗我要敬咱们死去的兄弟!我梁川没有本事,护不了兄弟们的周全!本想带着大家平安地度过山民那一劫,可是还是有兄弟因我而死,这一碗我敬这些死去的兄弟们!”

    梁川的眼角流下两行热泪,一碗酒往自己的身前缓缓地倒酒了出来,倒成一条直线,祭奠着死难故去的兄弟们。

    所有人无不动容!

    “祭奠死去的兄弟们!”一百多号人齐发声,豪迈而悲壮的声音在村子的上回荡着,在每个人的胸口激荡着,死去的不是别人,都是自己儿时的伙伴,平时的乡邻还有宗族的亲戚,都是自己过命的兄弟!

    晶莹的酒水在每个人面前流成一条银练,那是给故去的兄弟的一口没喝成的酒啊。

    “这一碗,为咱们保住了家乡,保住了亲人,干!”

    “干!”

    梁川一饮而尽,嘴角溢出了酒水,众人也一饮而尽!

    “开吃咯!”

    梁川一声令下,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众人开始风卷残云,扫荡桌子上酒菜!

第三百二十五章杀猪大宴2

    梁川走走兴化以后才见识到大宋的富庶天下之繁荣,虽然一粥一饭也是安身立命,可是这个社会就是我命不由我,必须不停地壮大自己的实力,这一出去,只有这年关还有重要的节日或是家中有事,才会返回兴化。队员们可是对梁川崇拜得无以复加,都希望能跟着梁川,一起打拼,一起痛愉快喝酒吃肉。

    梁川何曾不想,可是光光对付那些战斗力几乎为零的山民就死了这么多的兄弟,外面的可不是山民,是拿着刀枪穿戴甲胄正规军,一仗下来可能就会血流成河!

    这个寒夜的冬夜里,让人热血沸腾,酒杯交错之间,梁川也关心着他们的家长里短,诉说着清源的城中趣事,男人聚在一起,各种关于女人的黄段子更是不绝于耳。

    许多的队员都尚未婚配,讲起这些荤段子顿时比喝了酒脸还红。笑声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了何麓,在北岸的上空飘荡,让人沉醉,让人深感这个队员的团结。

    队员们也许是平日里酒喝得不多,酒精的耐受力完全没办法和梁川相比。大海碗一人一碗之后,脸上已浮起一层红晕,脚下的步子开始轻飘飘起来。便是这样,队员们走着醉步还是一个个捧着大碗来敬梁川。

    两个中队长陈富贵还有黄金山打头阵,何大力罗宪等在后面打掩护,一起轮流找梁川打车轮战。

    “队长我们干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我这些个队员天天嘴里叽叽喳喳就讲些你的打虎啊砍人啊的事,讲得玄乎我听得耳朵都会炸了,大家伙想你哟。”

    陈富贵咕咚咕咚把酒水喝得干干净净,大海碗向下一翻,一滴酒水也没有淌下来。

    “就是啊队长,队员们天天说着你自己去清源赚大钱了,也不带带兄弟们,天天窝在这鸟屎蛋里,地下再扒也扒不出一个铜板啊,听说清源遍地是黄金,什么时候带兄弟们去闯闯啊!”

    黄金山也是有想法的人,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不是一天半天了,早就想跟着梁川出去见识一下,梁川讲义气重情谊,绝对不会亏待了诸人的。做个庄稼汉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梁川看陈富贵还有黄金山两个碗中的酒都干了,自己也不客气,一仰头,酒水咕咚一下全进肚子里了,也是一滴不剩。

    一抹嘴角,梁川环视了一圈众人,所有的兄弟们心里想的正是刚刚黄金山所说的,大家眼巴巴地看着梁川,正想等他表态呢!

    梁川看着这一群精力旺盛,正是上山打虎下海翻蛟的年轻少年,说道:“我知道你们个个心子都野,这个小地方我呆不住你们同样也呆不住,都想干一番一事业。但是这事不是咱们一百多号人出去了就能干成的,咱们一百来号人,别人一扬手反复之间就能叫来一千号人!在别人的地盘抢食,那是要拼命的,你们怕不怕!”

    “不怕!”

    高梁酒烈,年轻

    气慨,二者交织之下,成管队员个个涨红了青筋,眼仁里露着血丝,胸中高声大吼而出。

    “不怕就好,我现在自己一人去是打前站,而你们在家里就要做我的后盾,什么时候我需要你们了,你们要记得你们今天的说的话,富贵只有险中求,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我教你们的鸳鸯阵你们要继续每天操练,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要是等我用你们的时候你们孬了,那什么富贵就是一个屁了。”

    “队长你放心,哪天你托人回来捎个信,兄弟们带着家伙去奔到兴化,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哎。。你这句话说的,咱们是先礼后兵,又不是造反,带着家伙去清源,你们城门还没看到就被官兵给拿了,要用点脑子好不好!”

    梁川讲正事还不忘幽默一把,原本誓师大会一般的气氛被他一带,众人哈哈大笑,又是你我觥筹交错起来。

    中队长敬完,伍长们轮流又来敬梁川,梁川来者不拒,今天的酒水还好买得够多,十来个队员一人扛着一缸,几十斤装的烈酒,着着都吓人。

    梁川废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帮年轻人聚到一起,又教他们阵型操练,又给他们配置武器,经历尸山血雨才拉出来的队伍,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就扔在这山沟里长霉啊,队员们也有心干大事,这样就更好了,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梁川没有三个帮,倒是有三个村子的好后生!

    清源平静的江湖下也是暗流涌动,即使是一个小小的书院后面也能让梁川感到那复杂而庞大的关系网,随便一个公子哥出手都能拿出几千贯,唐介那种愣头青敢跟自己犯横,要是动起手来,只不定还会有什么样大组织出面干预。

    梁川单打的能力是无敌,可是猛虎也经不住群蚁的啃噬啊,一个人再怎么能耐也不能对抗千军万马,只有有自己的武装,才是坚实的后盾。

    他想着给这帮人改进下武器装备,打听完才知道,武器好弄到,弓箭长刀都简单,箭弩不能配,铠甲更是大罪,一甲顶三弩,马上去地府。

    这个时代冷兵器已进发展到了顶峰,拼的是用钱堆出来的装备,铠甲至关重要,可是竟然不能打造!

    仙水的伍长陈富强原来选中队长时落选了,败给了陈富贵,但是做了伍长也是尽职尽责,唯一的毛病就是心直口快。

    他趁着给梁川敬酒的机会,就跟梁川说道:“队长你不厚道。”

    本来挺喜庆的气氛因为这个鸟人的一句话,大家的耳朵的尖着呢,听到了以为他又想挑什么事,纷纷安静了下来。

    梁川眼睛打量了一下陈富强,看他脸色都没变,说话也很清晰,不像是在撒酒疯,不解其意地问道:“富强你说我怎么不厚道了。”

    陈富贵生怕这个人又想坏了大家的兴致,走过来想把他拉走。被梁川拦了下来,梁川示意让他说完。

    陈富强先把酒干了,给自己壮壮胆气说道:“我听说队长你给你们何麓的四个小队都发了一头耕牛,兄弟们虽然不是贪那一头牛,可是你这样对自己村的兄弟们好厚此薄彼,也不跟其他两个村的兄弟说一声,好像有点不厚道吧。”

    梁川买牛的事其实原来打算就不是给队员们用的,只是让他们保管,队员们需要的时候可以用。可是其他的队员们不知怎么地就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不会这么想啊,他们看在眼里就觉得梁川就是偏心,有牛只让他们何麓的使,仙水和莲乾的连根牛毛都看不见!

    众人一听陈富强不为私事为的这事,特别是其他两个村的人立马就把耳朵支起来了。

    这事既然有的人误会了,那梁川还是要解释一下,否则就座实了自己行为真是偏私自己何麓的人。

    梁川苦口婆心地说了一遍,不过现在说再也没用,只能再买牛咯,还好自己买得起,一个队伍再配一头牛算了,现在真正的是自己成了养牛大户了。

    队员们高兴啊,眼下去不了清源只能乖乖地种地,有牛跟没牛可不一样啊,那干活可方便多了!

    梁川话既然说到这里了,牛有了,那干脆水车也帮其他两个村子一起建得了。当初陈啟佑和黄土两个保正没办成的事,就让他自己来办。有了水车北岸一带的农事也就能大为改观了。

    这两件事他交待给两个中队长负责忙活,开支由他承担,至于养牛的规矩还是和当初何麓的人一样,都是代管,不能养死咯有病要治。也不可以因为养牛的事情而导致矛盾。在成管大队制度的约束下,这些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这场酒一直喝到了下半夜,夜深露寒之时。孩子们吃菜不喝酒,饱腹之后早早地就去休息了,留下这些大人们自顾自地开怀畅饮。

    酒饱饭足之后,吃饭喝酒的队员们打着饱嗝,一个个嘴里的话都特别的多,尽管含混不清,也是满心喜悦、醉醺醺地回家。中队长和伍长也准备告辞了。众人们将剩下的肉和菜一分,清理了一下‘战场’,熄灭篝火,推平土灶,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去。

    梁川今天喝了太多的酒,称之为不计其数一点都不为过,虽然现在这个时代的酒度数跟后世的啤酒一样,可是啤酒喝多了也是会醉的啊。梁川跄着醉步回来家里,艺娘看着他今天高兴,也不责备他,男人嘛,就应该在外面应酬,而不是天天窝在家里与女人打交道。

    他的这些兄弟也是许久没跟他在一起了,许多人经过自己的家门口的时候也都会跑过来问,三哥什么时候回来,艺娘总是笑脸回答他们,快啦快啦,真的什么时候回来,她可是不知道,不过这么多人都惦记着三哥,她心里就特别地开心。

    梁川一觉睡到天亮,家里来了一个客人。

    洗漱完出去一看,是个老熟人——杨霸先。

第三百二十六章扩大书院

    杨霸先这个原来的江湖大哥,赌档头目自从被梁川设法给砸了场子之后,又救了他的妹妹,音讯便少了许多。山民造反以后交通全无,更是没有再出现过,梁川本以为他带着妹妹去哪里谋生去了,没想到今天又出现了。

    “梁大哥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小弟找得你好苦!”

    杨霸先手里带着一壶酒,上门空着手不太好看,人情世故他可是人精。

    “你找我干嘛?你妹妹病又犯了?”

    杨霸先搓搓手,老成而市侩地说道:“没有复发,就是现在也没有个正经的行当,我和妹妹两个一天天日子过的也不是办法,这不来找张大哥想想办法,帮衬帮衬小弟。”

    梁川本来还打算把酒起启封了,一听杨霸先的话立马将酒又推了回去,说道:“把东西给我带回去,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有手有脚地随便去哪里干点什么不是事?我这可没有赌档给你罩着场子。”

    杨霸先两个眼睛原来大大的,算得上是浓眉大眼的,现在眯得跟小月牙似的,嘿嘿一笑道:“跟着谁也不如跟着大哥嘛,兴化没赌场兴许清源有是不是,小弟跟着大哥一不给大哥拖后腿,二大哥吩咐点什么跑腿的事,小弟总算讨个差干干不是?”

    梁川这一想好像也对,自己手上正缺一个好使的狠人,李初一是够狠,可是从来只有自己请他的,没有自己使唤他的。招弟小品什么的要么太年轻阅历不够,要么没什么自保能力,跟这些混社会的滚刀肉比起来,办事的手段就差了许多。

    “你小子现在在哪里?”

    梁川被杨霸先这么一说,心思也动了起来,必要时这些特种技术人才可能用得上。

    “小弟一直在梧店的草屋等大哥!”

    杨霸先听梁川口风松动了以后,大喜过望知道自己的话梁川听进去了,日后肯定会有用得着自己的时候。

    梁川也想把杨霸先这小子用起来,他那个妹妹看着也不错,招弟现在还是光棍一个,要是可以还能搓和一下两人,这小子就成了自己人了。

    成管大队的牛买回来了,都是队员们自己上街去挑的好黄牛,每一头都是齿健毛亮,队员们手紧紧地攥着牛绳,生怕这活宝贝从自己手中溜掉一样。能分到一头牛,那可比过年还高兴,过年顶多吃一顿好的,置换一身新衣裳,但是一头牛来年干活能顶家里三四个壮劳力,花费就是带到河边吃吃青草而已,多划算,省出来的时间队长说要操练要怎么滴,天天操练都行呀。

    梁川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知作何感想。现在的这帮队员因为一头牛就能高兴到天上去,如果将来自己带着他们赚到这一头牛的十倍百倍之利,他们还会有今天这种高兴的心情吗,社会的染缸充满太多洗不掉的染料,掉进去了,出来后可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了。

    既然现在三个村子隐隐有听从于自己指挥的趋势,梁川走在自己的家中,看着书院的里的孩子,现在就何麓的孩子能来学院上学

    没有先生的课堂,他们自己练习着字,背诵着先生教给他们的出师表,陈情表,寒窑赋等千古佳作。

    其他两个村子的孩子如果有心想读书,那最好也把他们吸收到自己的书院当中来。有朝一日如果自己这个鸡窝里也能走出一两个进士或是举人,那自己万一哪一天不在了,小树长成参天大树,这些乡民才有荫庇的地方。

    孩子读书所费现在也不是很多,无非就是一些笔墨还有书籍而已。书的价格便宜,清源现在学生比往日差了,这书还有文具的行情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别的地方买书不容易,清源可是方便得多。

    梁川还想通过这个书院把众人拧成一股绳,孩子是三个村子的未来,孩子们能团结,这些大人自然也不在话下。如果这些孩子的思想在自己的手上不能改变,说白点就是自己的话说不通,他们再等到长大了,那结局也会跟赤荷一样。再说了如果出发点都是为了孩子,那以后梁川做起某些事来,就可以以孩子的名义,农村的人可没有每一个都那么深明大义,只有为了自己的好,他们才能显得那么慷慨。

    梁川私下将黄金山还有陈富贵叫到了自己的家里。两个队长现在心情很是不错,心想梁川是想叫他们来再叮嘱一遍把牛看好。

    没想到梁川倒是有点犹豫,想了许久脸上忐忑地才跟两个说道:“有件事我希望你们考虑一下?”

    这么正式?还考虑一下,难道是要给他们安排什么特别任务吗?

    两个人憨笑了一下然后说道:“队长你跟我们还这么绕弯,我们不习惯!”

    梁川干脆打开天窗说道:“是这样,我看你们山水还有连前现在跟何麓也差不多了,都是一条壕沟里爬出来的,何麓的孩子现在跟着先生读书识字,我看这效果也不错,我在想你们两个村子回去问问,看有没有人也愿意来学堂读书,待遇就跟何麓的孩子一样,当然规矩也一样。”

    两个中队长一开始听梁川的话的时候,就隐隐地猜到可能是让他们两村的孩子来读书的事,呼吸也越发急促起来,听到最后没想到真的是这件事。两个队长激动地从椅上蹦了起来!

    “队长咱不是开玩笑的?”

    山水还有连前两个村子的人早看着人家何麓的娃娃有书院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眼热得两个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地种得再好总归不是出路,要是能栽培一个读书的苗子出来,将来混身官服穿一穿,那一个家族也算翻身了,可比梁川这个强人有面子!他梁川就是再有本事,没有功名也是白丁一个,能吃上皇粮,那就不是凡人了!

    何麓的娃娃逢年过节,其他的衣服不穿,就是把清华的衣裳拿出来,穿在身上到处显摆,两个村的孩子跟他们一起玩,一碰脏他们的衣服跟生死大仇一样,立马就能打一架。

    这是孩子们打架的事吗,这是读书人跟玩泥巴的泥腿子之间的是非啊,孩子们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大了,不用过几年,他们运气好,就能中

    秀才出举人,哪一天要是有个进士,就是知县看了何洛那厮也要低头问个好!。村民们看在眼里,那是恨在心里,恨梁川郎这么好的后生不是自己村的人。

    陈富贵还有黄金山也就是买牛这种小事敢跟梁川来争一争,为村子的人谋一点不算福利的福利,至于书院读书这种事,花费太大了,先生多教一个孩子就要多费一点功夫,队长的负担也会更重一分。不说其他的,去别的学院问问,入学的那个钱是他们敢想的吗?

    所以这个事情他们只敢想想,从来都有是放在心里面的,跟队长说了以队长的那种心性哪怕是他咬着牙给孩子们提供条件,他也不会说一个不字啊。

    但是今天队长自己说出来了,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这说明啥,说明队长现在有底气有实力让三个村子的娃娃都来他的书院读书啊。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多想的,北岸的三个村子是做了什么善事,才能替现在的子孙修来这等好福气啊。

    梁川装着生气地对着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人什么时候见我跟你们说笑了?”

    梁川顿了顿,然后才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这些跟着我的队员现在也都老大不小了,那双手拿惯了锄把估计再让你们去握笔你们也握不来,一个个脑子也没有人家孩子那么灵光了,再读书也来不及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跟着我或着在家里面种地,这日子也不会太差。”

    “你们也是正该打拼的年纪,天天在地里刨食也刨不出个金蛋,跟着我还是比较好,将来都会出去打天下。你们走了以后这三个村子怎么办,书院不得继续经营下去,但是孩子们的这些花销哪里来?”

    “你们也不希望我把书院当成自己的吧,书院是所有人的,是大家的而不是我个人的。既然是这样,那就理应由三个村子的人来经营,我的想法就三个村子的共同经营书院的学田,让产出来支持书院,人人有责自然人人会重视。”

    两个粗人只知道读书好,哪里会晓得经营书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们的眼睛能看到自己的跟前就很了不起了,还能指望能看到整个大局?两个听得入神,梁川讲得头是道,他们不住地点头,想应答点什么,嘴里却说不上来一句话。

    “以后孩子们还会越来越多,我的房子现在让三个村子的孩子全部来上课已经有点挤了,以后总不能在天井里上课吧?学院还得再盖一个自己的房子,这是公产!”

    梁川看他们虽然应不上来,但是八成也能听得懂,自己就总结道:“说了这么多,我就是想说,你们今天就去村子里动员,让适龄的孩子都来读书,然后再告诉你们的村民一个理念,让孩子们来读书不是我梁川施舍给你们众人的,是你们自己争取的,因为以后这个书院就要你们自己来支持了,地要自己耕,房子要自己盖,甚至连人家孟先生的一家所花费用也用众人来承担。”

    两个人眨眨眼问道:“怎么承担?”

    “种学田。”

第三百二十七章保正忧心

    两个队长的效率奇高,一方面也能看出上书院学堂这事对两个村人的吸引力,两个村子的村民一扒拉,村头村尾一声吆喝,孩子们个个像出门抢糖一样,跟着陈富贵和黄金山两个人就不肯走了。

    两个人把梁川的话带给了村里的诸人,村里面的人对梁川的话也是深以为然,个个都是举双手赞成,两个中队长看着也算是完成了一桩任务,这回去可算能跟队长交待了。

    何保正一看陈黄两姓那么多的孩子一窝蜂涌到了何麓,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三郎肯定又是好心泛滥让两个村子的孩子们也来读书了。

    他也是打心里替三郎高兴,能够成为三个村子的带头人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几百年来北岸四个村子谁也不服谁,日子虽然都穷但是几个村子都是比较有傲气的,何麓也没有那种事,出过一位能完全他们心服口服的英雄人物,现在倒是有了。

    梁川安排沈玉贞给新来的孩子登记一下,现在书院的规矩也要慢慢正规起来,他干脆模仿后世的学籍登记,上下课实行打铃制,一周上课六天,然后单体。虽然现在也没有星期的慨念,但是数七天还是会的嘛。书院不是菜场,不可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是对教育的不尊,更是对梁川心血的不尊重。

    梁川想杜绝以后都是靠仁义和人情来运转这个书院的情况,那样早晚会受制于人,书院能维系于制度是最好的情况,而不是依赖于自己。什么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改变最好像温水煮青蛙,这样人们也更能接受。

    何保正看见梁川这么高兴也不忍心打断他的兴致,只是将他叫到一旁说道:“三郎你这么久没回来了,咱们也好久没碰一个了,你现在事业越做越大,都做到清源去了,老哥我要见你一面也不容易,你晚上说什么也不能走,必须去我那里跟老哥哥我喝一盅!”

    何保正这说得可有点严重了,好像是自己富贵了以后抛弃了以前的兄弟朋友一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晚上你备好酒菜啊,我肯定到!”

    仙水还有连前两个村子一共来了二十来个孩子,加上原来书院里的十来个孩子,人一多就跟菜场一样,唧唧喳喳地,好不热闹。何麓的这些孩子看到仙水还有连前的这些孩子也来书院,明显有一些抵触,从他们稚嫩的脸上甚至都能看得到。

    梁川叹了一口气,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古人诚不欺我。

    一天下来就按排这些个孩子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等孟良臣回来看到自己的学生又多了这么多不知道会高兴还是难过,教书育人是一件极伟大的事,可是伟大的事伴随的往往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夏有酷暑冬有严寒,三尺讲台可不是那么容易站的。

    太阳落山以后,梁川吩咐艺娘不用给自己留饭了,今天何保正请客!何保正今年蚊香生意虽然不能说是风生水起,但是也是万里长征开头第一步,也赚到了一点点钱,以前是个抠门小老汉,那坛子药酒都不舍得给梁川多尝一口,惹得梁川到现在都还惦记着。

    梁川一进何保正的家,太阳已经看不到半丝红光,但是保正家里还是忙得热火朝天,王氏正在搅着蚊香的木粉和各种香料的混合物,她的女儿刚好从凤山回来,帮忙着捣腾着蚊香模具。

    现在梁川凤山的万达店自己很少去,也没什么好看的,里面看店的就是何保正的女儿,原来他也觉得女儿抛头露面的不好,可是后来梁川走后艺娘跟他商量找个伙计帮忙看店,思来想去雇谁都不方便,就让自己女儿去了。

    自己的女儿原来也是不善言辞,说白了就是有些木,可是在店里呆了一段时间,接触的人多了,与人讲话多了脑子竟然突然开窍了!

    与陌生人讲话不会再一言不发,人更是自信了起来,有这种好事何保正哪里会不高兴,自己的女婿现在就跟废人一样,他一直就担心自己老了以后家里这三个女人要怎么办,现在看到自己女儿的情形,什么女儿家的不要抛头露面都去见鬼吧。

    女儿的为人自己养的自己最清楚,那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绝不会想去动人家的东西,老实而本分。虽然梁川没有说,但是这万达店也是梁川的心血,他不在了,自己也得帮他给保周全咯。

    “老何你这全家齐上阵,小日子过得不错啊。晚上为了吃你这顿饭我可是饿了一下午,连口水都没有喝,酒杯菜准备好了吗?”

    “三郎来了啊。你先去屋里坐一会,我洗个手就来。”

    何保正知道蚊香这玩意夏天是旺季,冬天极其难卖,但是冬天就可以准备蚊香了,待到夏天就不用天天为准备蚊香忙得头破血流,也算是备好货有备无患。

    王氏不一会儿就从厨房捧上来几道凉菜,什么凉拌海蜇头,拍酱瓜。

    “三郎你先吃一点小菜,这不刚忙完我给你们炒几样菜,灶头的火刚刚好,一会儿就来了!”

    王氏一转身出门闪进灶房,何保正正好走进大厅,抱着一坛子落满白灰的酒坛子。

    “这是什么酒?”

    “这就是街上买的米酒,不是什么稀罕酒,我可不像你小子,现在一般的酒都看不上了。”

    这老汉故意揶揄自己,梁川怎么会甘拜下风,摇摇头干笑道:“你是请我来喝酒的还是来还是来刺激我的,好酒当然好,这米酒也不差嘛!”

    “怎么样,你家后院那围墙好像都快砌好了是不是?”

    “是啊,托乡亲们的福这两天的功夫已经差不多了。”

    何保正坐了下来,给梁川满上一大碗,王氏端进来一条干蒸的鲜鱼:“这是咱南溪自己的鱼,也就是你在河里放的竹篓子抓的鱼,现在都是我在弄了,招弟的老爹帮着一起卖,钱我都

    交给艺娘,有时候卖不完的,我就带回来自己烧着吃了。”

    梁川夹了一口鱼肉,肉质还是那么地鲜美,一块老姜就能将腥气去除干净,再撒上几条青葱丝,搭配让人食指大动。梁川倒是很少这样吃鱼,以前的鱼要么做汤要么直接上烤架,那滋味才够赞。

    “两天就砌好了,那真的是很快啊,很多村民帮你揽客活吧。”

    何保正一直提这墙的事,梁川一下就听出来了话里好像有不一样的味道。直接问道:“老何咱们谁跟谁啊,有事你就直讲不行吗?”

    何保正现在也有几分沉稳了,做事都是先看个透,然后再决定动手,也不个乍乍乎乎地,这一切都与梁川有大的关系,跟着优秀的人边看边学,多少自己也学到了一点本事。

    他拿起酒想与梁川碰一下,这酒喝得多郁闷还要打哑谜梁川动都没动,就等何保正说话呢,这老小子现在装什么深沉,真让人讨厌。

    何保正见他不领自己的情,自己小小地咪了一酒,然后夹了口鱼肉放到嘴里说道:“真鲜。”

    梁川冷眼看着他,何保正干笑一声说道:“别人砌个墙十天半个月能完成一半就不错了,你知道为什么你的这么快吗?”

    “那你倒是说啊?”梁川没好气地说道。

    “那是因为你给的工钱比别人都高,还管饭管酒,大家都争着给你家揽工所以你的墙比别人都做得快。”

    “这不对吗?”

    何保正两眼仿佛能射出精光一般,睿智地洞察一切,看着梁川说道:“这对他们来说当然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对我来说我就觉得不对。”

    何保正继续说道:“今天你做事都是比别人给的多,这万一哪一能众人把这种‘好处’当成习惯了,而你又不给了,你不是无形中就得罪他们了?”

    梁川听出来了,何保正是要提点自己呢,赶紧捧起碗敬了一下何保正然后说道:“老何你说下去啊。”

    “包括今天我看了,你是不是让山水还有连前两个地方的娃娃也到书院上学啦?”

    “嗯。。”

    “让娃娃上学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这个是连我这个大字不识的人也晓得的道理,我们几个村子多少年没出个像样的读书人了,都是只会拿锄扛镢的命,是你给大家一个念想,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何保正今天怎么回事,难得一起喝顿酒,怎么在这里伤情起来了。

    “老何你不想书院的孩子多一点吗?这话说的?”

    “我想啊,我更想看到这个书院永远办下去,好让咱们何麓人多出几个读书苗子,有一咱也能培养出一两个进士老爷,让南岸的那些人瞧瞧,咱再也不受他们的鸟气了。”

    王氏又端了一盆炒猪舌上来,猪舌一整条都是肌肉,吃起来特别有嚼劲,用来下酒最合适不过了。现在几天就能喝一顿小酒,这下酒菜何保正自然也买一点好的,对自己好一点。

    “尝尝你嫂子的手艺,这道猪舌头可是你嫂子的拿手菜,也就是知道三郎你要过来才特意给你下灶房去做的,平时就算我磨破了嘴皮子想吃一口那也是千难万难,只能等你嫂子偶尔心情好发发善心啦。”

    梁川赶忙站起来给王氏倒了一碗酒,自己满上端起来一口就干了,对着王氏说道:“嫂子的这道拿手菜色香俱全,味我还没尝,不过老何这样说了,那我想只怕不比那下亭楼的大师傅手艺差吧,哈哈。”

    女人哪个不喜欢听甜蜜的恭维话?王氏不会喝酒,那米酒对她来说微微也算是相当的浓烈,轻轻咪了一口,呛得干咳了几声满脸通红。王氏抹了抹嘴说道:“三郎你休听这个死鬼那张嘴乱嚼舌根,当心我把它切下来一盘烩咯!”

    何保正最怕自己的老婆,一句话吓得他嘴巴闭得紧紧的,只剩下一脸的无奈。

    “三郎你们慢慢吃,灶房里还有几道菜,我去给你们端上来。”

    “有劳嫂子啦。”梁川笑着说道。

    何保正也不想当着女人的面来跟梁川讲一些语重心长的话,等王氏走出来了,他放下手中的酒碗,两个眼睛射出一道精光,透着一股子的世故的意味,缓缓地跟梁川说道。

    “你今天是不是让仙水还有莲乾的娃娃也来书院上学了,凭你的秉性我早知道你会这么做,这是好事我不说你,但有些问题你考虑过没有,现在你还能管着这些事儿,有一天你不在了,这书院怎么经营下去。。书院现在不只十来个孩子了吧,这些吃穿用度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

    梁川笑了,原来老何是担心自己这事,这些天自己也正为这事发愁呢,刚好想到了对策,梁川也不保留把自己的想法一字不留地跟何保正说了一遍。

    没想到何保正听完梁川的想法,非但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情,而是淡淡一笑,笑得梁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何你别介啊,赶紧给我指点指点。”

    何保正不是傻子,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聪明,只是他往日只能醉心于那几亩薄田而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才智发挥出来,现在要跟这些社会人打交道,许多事情他都能看得透透的,不因为别的,都是他自己生活中看得多了,悟出来的。

    “三郎,你现在是咱三个村子的第一能人,能上山打虎能平定山民的造反,见识比我们谁都要广远,整个北岸几百年来也没有一个像这样的好后生。乡民们现在看着你的势头正旺都想往你身边挤,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老汉我不是眼红,我寻思着什么时候就把这保正的职给卸了,让你这个有能耐的人来接班呢,好带着大家去做更大的事。”

    何保正的词气骤然变冷,一针见

    血地说道。

    “你指望着这些人能自觉地去为书院谋福利,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这些人是什么个尿性我比你还清楚,现在是吃你的嘴短他们抹不开面子,等这场灾害过去了,他们的记性就没这么好了!就拿何麓来说,你为村子做了这么多的事,有没有人不领你的情?有,招弟他大哥家不就从来不正眼看过你,有能耐怎么样老子关上门过自己的,管你赚多少钱打死几头老虎?三个村子的人现在看着你前途一片光明都想搭着你的大船好省一段辛苦路,哪天你不在了或着带不动他们了,他们还会像帮你家砌墙一样那么勤快卖力地两天就给你砌好吗,我看不会吧。”

    “书院的地有三百多亩,不是三五亩,而三个村子里读书的娃才几个,有的人种地有的人不种,头几天他们还心甘情愿,时间一长了他们就开始算计了,为什么要白白地给你种地,为什么家里的娃娃都没在书院读书还要给你种地,到那个时候书院的学田要怎么办,难不成抛荒不成?”

    “你可以指望他们因为你一时的仁义而帮你种个几年地,要是指望他们一辈子帮你守着那块地干白活,那还是趁早算了吧,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老汉我还不清楚?那我这保正不是白做了?”

    梁川嗡的一声,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何保正看问题的角度与他完全不一样,他看到的是人性,而梁川只是看到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里面却参杂着太多的天真与理想化。

    三个村子穷不是一年半年,而是几百年来穷下来的,如果一座书院就能改变的话,他们难道不懂得一起盖一座书院来改变命运吗,这里面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而答案就是何保正说的两个字——人性。

    人都是自私的,制度建立在道德之上就像是空中楼阁,迟早是会倒塌的,清华书院也是这样。

    何保正安慰梁川道:“你很了不起,老汉我看了一辈子早就看透了,现在大家伙因为你多少都能赚到一点钱这就是几代人做不到的大事了。”

    “为什么我这么欣赏你,因为你身上有一种特质,你一点也不看重金钱财物这些东西,而且你一直看着美好的一面,这些都是老汉我身上没有的。”

    “书院等于种下了苗子,这读书的苗子要几代人才能长成为参天大树,你必须让人争着去种这些地书院的收入才会稳定,而不是想让人们自发去种,那不现实。再说了,现在书院的先生孟先生人家是因为你对他有恩,当初把他从大牢里救了出来,所以他才会教咱们的娃娃,可是孟先生终有一天是会走的,下一任的先生有没有才暂且不谈,但是未必肯跟你谈交情,请先生都是要大钱的,几十年后你就不在了,可是几十年后书院还要继续经营下去啊!”

    梁川原以为这书院办起来了,这事就算完了,何保正把事情说了一遍,他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想的就像过家家一样,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没有去解决。

    他的确听看到自己在时候的问题,而没有去考虑过哪一天自己不在了的问题。因为自己的能力还有影响力,现在很多问题都能压得下来,连冒头都不会,但是自己的后人自己继任人呢,村民们还会继续买帐吗,这个还真说不准了。

    人性这东西何保正看得比自己透彻,他说的自然不会有假。以梁川自己对何保正的认识,老何的为人也是相当的正直,这也是自己跟他交厚的原因。

    甚至今天说的这一切,何保正好像两眼早就看穿了自己,料定自己对书院的按排做法一定会相当地理想化,这就是阅历的问题,梁川固然有很多的想法,可是毕竟没有经受过时间的考验。

    梁川叹了一口气,何保正一瞧当场就开骂了:“怎么,老汉我说你两句你就不乐意啦?这还叹上气了,老汉最苦的时候,儿子不回家女婿不回家,家里穷得叮咚响我都没叹过一口气,给我打起精神来!”

    梁川自顾自饮了一口酒,酒在喉头流淌。

    “我不是不乐意,我只是突然回想起自己受伤以来做的这些事,有点太顺利了,做的事也太写意了,现在想想要是没有提点我一下,可能我还要再走更多的歪路。”

    “晚上菜还没怎么吃呢,快吃点菜压压酒,等下你嫂子还有焖羊肉,咱们走一个!”

    两个大瓷碗咣地碰了一声,声音略显沉闷。

    “办法都是人想的,你也不必想太多,哪怕你做错了,只要你肯改,那都是好的,人生最遗憾的就是明明知道自己走错路了,却怎么也不肯回头,那就会走到黑了。”

    “老何你帮我想想这个事情怎么比较好?”

    “我是想说,你固然对咱三个村子好,但是不能让村民们现在养成一种你对他们好是应该的错觉,他们没那么好的命,书院的学田你也不要寄希望在村民们身上,最好的办法依我看,你还是要去请教一下郑姑娘。”

    何保正说了一个让他意外的人。

    “哪个郑姑娘?”

    “自然是咱们凤山第一大户郑益谦老爷的千金了,你不是跟人家郑姑娘的关系很好。”

    “找她做甚?”

    梁川倒有点不明白了。

    “他们家世代都是经营土地的好手,不然也不会把家业做得这么大,我以为学田跟普通的田一样,都是管地的,他们家在这一方面比你我都要来得强,问问他们怎么弄绝对错不了,如果她肯告诉你方法的话。”

    梁川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哎呀我倒把这事给忘了,我一直把她当成游手好闲的人来着了,倒忘了人家这方面比咱强!”

第三百二十八章收割甘蔗

    梁川算着日子,那石轳应该做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差不多可以开始做糖了。昨天何保正也给了梁川一个建议,管理土地这种地不能交给村子里的人让他凭良心做事,只能有实施有效的管辖,否则书院迟早运营不下去,这个要去请教一下郑若萦。

    这个姑娘已经两三天没有看见人影了,难道是前几日走了太多路把脚给走坏了吗。

    梁川走到兴化先去把做好的两个石轳还有几口大铁锅运了回来。石匠师傅直抱怨赚梁川这一笔买卖钱赚得实在有点难啊,那大磨盘的一样的石轳上面要凿出像齿轮一样的突齿,这要是有几个月时间慢慢打制也就算了,可是几天内要做出来,师傅和徒弟轮番上阵操着石凿累了两天才堪堪打好,圆满地将东西交给了梁川。

    梁川细细地摸着两个石轳,两个组合在一起还真是严丝合缝,眉开眼笑地对着师傅连声说辛苦,该给的工钱一文不少地给了人家。

    铁匠师傅那里也将铁锅打制好了。师傅时不是地询问梁川这么大的铁锅是做什么用的,如果还有人需要他干脆多打制几口。梁川神秘一笑连连做噤声的动作,这可是商业机秘,怎么能到处说呢。

    铁锅都是铁匠师傅用锤子一锤锤打制出来的,一口原来梁川以为漆黑如墨的大锅竟然光透如镜,梁川看着都点不敢相信。

    “师傅你这锅怎么这么亮?”

    “可不都这么亮嘛,手打铁锅有哪一口不是这么亮的?”师傅一看就知道梁川不是当家的人,不然怎么连新锅也没见过。笑着便继续说道:“你这锅回去要先开锅,开锅你懂?”

    梁川摇摇头。制糖这一套工艺他也就是堪堪知道个大概,肯定没有办法与专业的制糖工程师相提并论。

    “买回去之后用水洗净,然后拿灶台上开着小火,把水烤干。再拿一块肥猪肉,轻轻地抹在锅壁上,让猪油浸润铁锅,反复三到四次,好了之后静置一个时辰就行啦。”

    梁川哪里晓得一口铁锅还有这么多的门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做护铁锅啦,这叫开锅懂不?锅越老烧出来菜越香,开过的锅不会粘锅底,你洗的时候也特别好洗,小子这都不懂?”

    “谢师傅,受教啦!”梁川小脸微红,他平时只负责吃,哪里会去学这些门门道道的,不过一听师傅讲的,人家是专业做这个的,都是农家人几百年来从生活提炼出来的宝贵经验,自然有人家的道理。

    这些都是大家伙梁川一个人可搬不动,叫了一辆马车,多给了车夫一些银钱师傅才不情不愿地帮梁川拉石头。两块大石轳可是真沉啊,再加石轳底座的两块榨盆,放在车斗上,车夫使劲地抽着马屁股,马才缓缓起来,走得比平时慢多了。

    马车咿呀地走向凤山,梁川让车夫取道去一下郑家,这个郑若萦真的是需要她的时候从来都不见人影,不想看她的时候天天在身边晃悠,好不

    烦人!

    郑家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十来个人,神色紧张,不时地叹着气或着是交头接耳。梁川远远望去,心想这郑家难道出了什么事不成?大白天的关着门,还有人堵着门口。。

    梁川的马车走得近了,门口的这十几个人竟然先跟梁川打招呼了:“东家,东家!”

    梁川定睛一看竟然是范殿元老马他们那一伙陕北逃下来的蔗农,难怪他们与自己打招呼。

    “老范你们干嘛呢,郑家今天怎么回事,大白天门户不开,出事了?”

    梁川看他们神色不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加上这几天郑若萦影子也看不到,也有点担心。

    “大小姐被老爷软禁起来啦!”范殿元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范殿元他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梁川听。郑若萦自打跟梁川采购完制粮的器具之后,回到家里就有下人跑去跟郑益谦告状,说看见小姐与一个有妇之夫在凤山出双入对。

    郑益谦本来都因这个女儿老大不出阁而脸上无光,一听堂堂大小姐竟然跟一个有妇之夫厮混更是心中火起,不由分说就将郑若萦禁止足了。

    郑若萦苦辩是为了制作蔗糖而去买东西了,郑益谦哪里管那么多,现在甘蔗都熟透了,蔗糖的影子在哪里?分明就是一年拖一年把他当傻子耍。

    他早知道种甘蔗是谁出的主意,还是不是凤山那个泥腿子农民,都有了家室还一直缠着自己的女儿,这是把自已的心头肉当什么?分明是在他们郑家祖坟上拉稀!

    范殿元他们也知道眼下甘蔗都已经熟透了,掰下一根蔗咬掉皮,里面的滋味真是甜啊,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比土蜂蜜还要清甜。

    在陕北哪里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马蛋他们吃过一次就天天惦记着,老马说这是人家梁川东家的,马蛋才收起了打甘蔗主意的心思。

    他们眼看着这些甘蔗都长得差不多了,再放在地里就要开始老了,心疼得不行,大小姐平日里三不五时地就去关心一下他们。结果反倒现在要她拿主意的时候人不在了,一来郑家门也没开了。碰到个下人出来买菜倒点垃圾偷偷打听之下才知道大小姐被老爷给禁足了。

    “东家怎么办,大小姐不在我们听你的。”十几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眼巴巴地看着梁川说道。

    郑老爷无非是因为现在看不到蔗糖所以不相信郑若萦的话,眼下甘蔗也不能再放地里了,自己做一回主,把这事办了,也好把郑若萦从家里救出来。

    说白一点,农村人看人无非就两点,要么腰缠万贯,要么权势逼人,只是眼下自己两点一样都不曾俱备,充其量就是几个投资方案,就差那么几个天使投资人!

    郑益谦应该是被这个女儿逼急了,以前都是无所谓的放养,这次竟然用了大招,估计也是怕万一生米被人炊熟了,只怕哭都来不及。现在禁足都使出来的,估计后面

    还会来个绑上花轿,随便嫁个人眼不见这净。。

    那郑若萦就悲催了。

    “你们在门口干等也无济于事,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听我的安排,现在所有人都回去,把地里的甘蔗逐片收割起来。记住,把头砍掉,也不要砍太多,但是蔗叶一定要去干净。车子嘛,牛车去买一架,这样你们运起来也容易。”

    梁川给了他们钱,他们原来就是等郑若萦拿主意,现在郑若萦不在,听梁川的话也不会错,甘蔗都烂在地里,郑若萦才会真生气。

    郑家的甘蔗地终于开始收割,一时间小孩子们奔走相告,比过年还高兴,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终于可以尝尝甘蔗的甜味啦。

    范殿元回家拿了农具,一人一把小柴刀。梁川跟在他们的后面,因为这甘蔗不能连根拔起来,他要指导一下范殿元他们,如果甘蔗的宿根留得好的话,这些蔗根是还可以长成甘蔗的,而且年限还不短,有的能长两三年,长的还能长四到五年。

    砍蔗一般都是平土砍蔗,最入可以入土一寸,基部的蔗根要留个十来公分,砍蔗的切口要注意不能有太大的破口,否则会影响甘蔗的生长。

    宿根蔗如果种得好的话,来年可以省不少钱,因为蔗苗就可以少买好多,而且蔗根本身已经发育好了,早生快发、早分蘖、早拔节、高产稳产。

    甘蔗砍收以后蔗叶要及时清理,这些也不必烧掉或扔掉,用牛将蔗蔸两边犁破,疏松土壤,方便发芽,这些蔗叶就可以回田埋进蔗田里,蔗叶腐烂后可是优质肥料。

    如果宿根无法发育来年就要继续补苗,也就是种植新的甘蔗苗,这个活范殿元他们都懂,梁川也就没有多说了。

    交待好了这一切,梁川就回家去组装糖绞。糖绞的重量很大,虽然这种组合是简单的,可是却不容易,没有梁川的神力,没有几个人组合得起来。

    这就差一个滑轮组,可是也没人懂得这种物理知识。

    范殿元他们则是着手开始收割甘蔗。

    甘蔗地成了孩子们狂欢的场所,范殿元他们砍下一根甘蔗,把蔗稍去掉,蔗稍里都会有残余的甘蔗,孩子们能尝到这一小段甘蔗已经快乐得不行,山里面的野果子也要等到春天,现在能吃的果子上哪去找,眼下能解馋的只有这些甘蔗了。大人们拦着不让他们糟蹋成熟的甘蔗,现在这些不要的蔗稍才能让他们满足一下。

    甘蔗头晒干了可以当柴禾烧,蔗叶自然大部分都回田了,三个村子的村民们看着这长了一年的甘蔗地终于开始又忙活了,他们也好奇,这么多的甘蔗到底做什么用的?难道是吃吗,这么多就是吃坏了所有人的牙齿也吃不完啊。

    他们都精明着呢,要是种甘蔗能赚钱,来年他们也跟着种,这事是三郎鼓捣起来的,三郎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聪明人,跟着他做绝对不会有错。

第三百二十九章蔗汁出炉

    甘蔗如果不能全部快速而有效地煮成蔗糖,那么就必须砍下来储存。可以找避风处,耙松地表的土,浇湿土用稻草茅覆盖住甘蔗,这样差不多能将甘蔗的存储时间多延长一个月。

    这个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否则甘蔗烂在地里,那就更浪费了,现在张自己也没办法确定出糖率能有多少,将近一百亩的甘蔗最后到底能出多少糖,红糖转换成白糖现在没有精密的仪器来止损止耗,都是用大量成本来堆出来的。

    东西运到家了,梁川叫来招弟一起帮忙,两个人抬着这个石家伙抬着大汗淋漓,放置在后院的中间,后院现在平时都是锁着的,不对外开放。这东西半天才基本组装好,正式的开工只能到第二天才开始。

    制作蔗糖是给人食用的,如果闲杂人等多了,就怕有心之人来捣乱,往甘蔗里扔一点什么毒物,造成食物中毒自己的努力就全白废了,严重后果的,还得去蹲大狱,这就好玩了。

    自己目前还不想把这个制蔗糖的方法公布于众,等钱赚够了再对外公布,所以现在知道的人多了,难免有一些有想法的人的人会来打制糖法的主意,那不是和自己抢生意的嘛。

    石轳中间有一个石孔,将竖木插进石孔之中,然后固定在一个木架之间,两个石轳就像两个特大号的转经桶一样,只不过一个石转过起来了,另一个石轳因为轳上有齿轮,带动着也跟着转起来了。两个石轳中间的小石缝就是压榨甘蔗的地方,两个质量巨大的石轳利用挤压力,把甘蔗当中的蔗汁一点一滴都榨出来。

    这个组合很原始,却是很有用。

    石轳的横木穿过木架,上面再固定一根长长的天杆,天杆另一头固定在牛背上,赶着牛沿着石轳进行转圈,畜力牵引之下两个石轳就会不停地转动起来,如果是用人力去转动这两个石轳,那损耗不敢想象。

    在这个工业极度不发达的年代,没有后世的榨汁机,这是梁川所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提取蔗汁的方法了,好处是这样容易操作,自己也有条件实现,坏处也很明显,甘蔗压榨不干净,蔗汁残余会很多。

    梁川招弟两个人忙活了半天,才勉强将这个糖绞组装起来。梁川让招弟去找何大力要黄牛回来,自己试试用人力去推着那根长长的天杆。

    “三哥你打算在家里磨豆腐吗?”在招弟眼里,这就是一个磨豆子的磨盘。

    梁川嘿嘿一笑:“等你请你吃点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有比甘蔗还好吃吗?”

    “先干活,等下你就知道了。”

    梁川一个弓步,腰下一发力,两个石轳咯咯咯地转了起来,推了一小会儿额头就开始冒汗了,可见这事有多耗体力,要没有黄牛这种耐力极强的牲畜,蔗糖根本榨不到人就被榨干了。

    其实效率最高的不是畜力,而且大自然的力量,或者是机械的力量。要是能把水车的力量用到这榨汁上

    来,可比几头黄牛好用多了。

    范殿元他们那里砍了一天的甘蔗,一天愣是砍出了将近三亩的甘蔗,一亩干蔗能砍出将近五千斤的甘蔗!满满的一大堆如同小山一样的甘蔗,这些蔗看着是数量极多的,但是在梁川看来这片甘蔗地的产量跟后世比起来,还是太低了。

    甘蔗是一种不怕肥不怕烧苗的作物,投入多少肥料就能有多少的产出,真可谓一份耕耘一份收获。

    如果农家肥到位,施的最基本的牛粪或是家禽粪,一亩也能有八千到一万的产出,要是使用的复合肥那产出就更惊人了,最高的农家种出来的,都能种到一万两千斤,这相于是梁川和郑若萦名下的这些甘蔗地两倍产出了。当然这个产量还要建立在有喷增甜增粗素的基础上。这些化工合成物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

    今年可是经历过台风天的,而且种甘蔗的这帮人都是连甘蔗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门外汉,自己就稍微给了他们一点指引而已。

    甘蔗的品种现在没有经过改良,可以说是最原始的蔗苗,成活率也是低得可怜,在这种种条件限制下,能取得后世一半的产出已经让梁川喜出望外了。按最初的预计能出个三四千斤的甘蔗就很不错了。

    有了今年的经验,明年种甘蔗产量肯定会只高不低,而且蔗地里留着大量的宿根,这种更有利于甘蔗的生长,水旱问题基本都被梁川解决了,产量还是可以指望的。

    一天就收了近三亩甘蔗,还有大量留在地里没收过来,梁川让范殿元他们先拿蔗叶盖一下,免得太阳太大把甘蔗晒成蔗干。,

    范殿元他们有的负责拉蔗有的负责砍蔗,将蔗码成一摞一摞的,望乡的院子快堆不下了。

    院子里有一头黄牛,黄牛上面套着一架牛轭,牛轭的连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杆子,另一头还有一个磨盘一样的东西,梁川和招弟正在摆弄着这个磨盘,看着他们不明就里。第二天他们继续砍蔗往梁川后院运进来甘蔗的时候,梁川已经忙活开了。

    梁川将糖绞清洗了一番,招弟找到几个硕大的木桶,这些等下是要装蔗汁的,还有一根挖空的毛竹,从熬糖间一直延伸到屋子外,这个作用类似于水管,等糖汁榨出来了,直接倒到毛竹管中,直接流到连环锅里。

    一切都准备就绪以后,梁川让招弟来赶黄牛,自己站在糖绞前‘喂蔗’。甘蔗是成把地,梁川抱起一把甘蔗插入两个石轳之间。

    石轳咯咯地转动着,自己有一个向前的作用力,把甘蔗往前面送,在巨力的挤压之下,蔗汁缓缓流出,顺着石轳流到榨盆之中。

    “这玩意竟然能把甘蔗水挤了出来!”招弟过去用手醮了一下甘蔗汁,放到嘴里尝了尝,兴奋地快要跳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甜不甜?”

    梁川紧张地问道,自己第一次进宪尝试,许多环节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自己也不清楚能来能成功。

    “甜!比土蜂蜜还甜,关键味儿很清新,一点都不腻!”招弟也是一个大孩子,头一次吃到这种甜品也是惊喜不已,头趴榨盆里干脆大大地嘬一口蔗汁,美得一脸陶醉。

    那黄牛老老实实地拉着天杆转动,招弟脑袋刚好趴在榨盆上,一抬头刚好撞了个结实,疼得他吡牙咧嘴。

    “小心点,别光顾着吃!”

    梁川笑着呵斥道,招弟最大的弱点始终是这个贪嘴。

    黄牛不知疲倦地拉着这个石轳,这个大家伙要动起来很难,可是顺利动起来以后就顺畅了!两个人看着那汩汩而下的蔗汁是越干越起劲。梁川最早在兴化糖厂看到这个糖绞的时候,还笑说拿磨盘去榨蔗汁这靠谱吗,现在一看,不仅靠谱,简直是靠谱。

    两个人不作声地在后院鼓捣了一下午,叶小钗没事干来找梁川,碰巧也看到两个人正在拿甘蔗往石磨里送着。

    “你们在干嘛?”

    “小钗你来得正好,快拿木桶去榨盆下帮我接蔗汁,榨盆快要满了!”

    这些甘蔗的出汁还不错,不一会儿石轳下的榨盆竟然快溢出来了。叶小钗几步快走,提起木桶赶紧置到榨盆下面,那蔗汁不一会儿就往木桶里流。

    “这些是什么?”叶小钗好奇地问道,鼻子一闻,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难道是甘蔗汁吗?”

    “小钗姐姐你喝一口,味儿可甜啦!”招弟邀功一般地给小钗推荐道。

    小钗半信半疑地轻轻点了一下,放到嘴里的那一刻,突然感觉这个世界都变美好了,这味道真好吃啊!

    “这真是甘蔗汁啊!你们榨这么多喝得完吗?”在小钗看来,这甘蔗汁除了喝还能干嘛?这么大一盆,桶里还流个不停,就是当水来喝,一家人也喝不完啊,拿去店里卖,这味儿是美,可是也不可能有人天天喝吧。

    “喝个屁,这可都是钱啊,喝得我肉疼。小钗你来喂蔗,我去屋子里生火!”

    梁川已经急不可奈地想将糖制造出来了,不由自主地竟然一句脏话脱口出来。

    叶小钗噘着嘴,不乐意地接过那一把甘蔗,笨手笨脚地往糖绞里送。这还不如不来看热闹呢,来了成干活的了。

    范殿元他们的甘蔗还在源源不断地送过来,榨完的蔗渣堆得小半个院子,这些蔗渣也是好东西啊,晒干了就是等煮糖的燃料。

    连接煮糖室内外的毛竹已经架好了,相当于一个管子,梁川提起木桶把蔗汁倒进毛竹里,蔗汁顺着毛竹缓缓地流进了铁锅里。

    五口连环锅按着铁匠的吩咐开了锅之后,现在正静静在躺在连环灶上,那清新的蔗汁顺着毛竹流到了最上面也是最大的那口铁锅里。

    梁川一连接了十来桶,甘蔗压榨了不知多少斤才有这十来桶的蔗汁,十来桶蔗汁差不多够一锅的,要是没有这一百多亩的甘蔗,今天就是累死了,能出的糖不知道够不够去煮两个甜水蛋的。

第三百三十章制成红糖

    人手太少了,三个人想完成煮糖的任务难比登天,家里的人梁川干脆全部叫了过来。

    叶小钗与招弟交换去赶牛,这个活比较轻松,然后艺娘去喂蔗,李二花将蔗汁提到毛竹管里倒进屋内,沈玉贞就负责烧柴禾,煮糖需要的火力连绵不断,梁川和招弟两个人一人拿着一大勺在锅边侯着。

    连环锅的设计方法就是要达到省柴加强火力的方法,最上面的锅不直接用火烧,下面的灶膛里火力足够的话,热量也会传递到上面的铁锅来,原理就跟蒸馒头一般,压在下面的蒸笼还是半生不熟,最上面的往往就先炊好了!

    炉灶中的火舌不停地舔噬着锅底,在热力的炙烤作用下,一大锅的糖水开始慢慢地翻腾起来。

    石轳压出来的糖汁只用李二花自己细细编的笊篱筛了一遍,那笊篱的网眼小得跟鱼网似的,大片的蔗蜡蔗屑一般都能滤掉,蔗汁里含有的杂质较多,刚榨出来的蔗汁还能像清水一样,多了以后就开始浑浊了,颜色变得深而浓厚,在铁锅中涌动泛着一丝浓稠。

    煮糖的第一道工序就是要将这些杂质先撇去。

    灶膛里梁川放了许多的木炭,木炭易燃热值也很高,用来煮糖是有点浪费了,不过梁川可没有时间慢慢等一大块的木头全烧透了。

    新开的第一锅是为了确保成功,以后熬糖自然不会用木炭,院子里有几年都烧不完的干柴,这一锅蔗糖开锅,不到那百亩的蔗田煮尽,否则不会断了灶膛里的炊火。

    小块的木头配合着木炭,灶膛里热力逼人,火光燎在沈玉贞的脸上,汗水跟着就下来了。沈玉贞原来有一张俏脸蛋,十指纤纤一丝阳春水都没有沾过。现在手心握着一根吹火筒,腮邦子鼓得浑圆,使了奶劲往灶膛里送气,呵气如兰却也拼命让那炉火吹得更旺!没吹多回,那玉人的脸就成了黑炭头!

    梁川这煮糖的手艺没人教过,更没有主动去学过,全凭自己在细碎的史料中还有一些杂史佚闻中看来的,至于那种十几道工艺的传说中的煮糖法,他是一点也不会,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跟郑若萦签了契约的,赌上了人家大小姐的青春,不行的话,自己那就太对不起人家了。

    梁川见火侯差不多到位了,让沈玉贞去拿来一些鸭蛋,还有几块细纱布。这些都是等下要用到的工具,现在先备着。

    浑浊的蔗汁开始在最大的这口铁锅里沸腾了,颜色由原来的浊黄开始变得更加黄稠,蔗汁上硕大的气泡不停地从锅底涌上来,噗的一声,再突然爆掉,声音略显沉闷。一口大铁锅上面浮着厚厚的一层浮沫,比点茶的沫还浓还厚!

    一家人都上阵了,李初一只有一只手,在外面守着,其他人虽然是冬天,可是忙下来,现在早已大汗浃背。好在这会是隆冬时节,甘蔗这种上天恩赐的作物也只在这个季节成熟,要是夏天,那不敢想象这煮糖房里温度得有多高。。

    梁川见第一口锅里的蔗汁已经沸腾得差不多了,对着招弟道:“招弟,现在咱们不停地搅动这锅里的糖水,等气泡起来了,用勺子把这些含有蔗蜡等杂质的泡沫撇掉,然后把蔗汁赶进另外一口锅里。”

    两个人挥着大勺子小心地把那些看着含有泡沫的杂质一点点地从锅里刮掉,泡沫去掉以后整锅蔗汁的颜色虽然更暗了,便是明显纯净

    了不少。

    连环锅一口比一口低,有利于高处的锅里的东西转移到低处的锅里,大勺子一舀,这些蔗汁就雷劈移到第二口锅里了。

    在这个转移的过程,梁川在第二口锅的上面轻轻地罩着一张纱布,这个纱布起的是过滤的作用。纱布的网眼特别细密,过滤更加仔细,蔗汁里的杂质虽然经过舀泡会少了许多,但是数量还是不少的,粗滥的舀泡只能将表面的杂质去掉。经过纱眼的过滤,又能去掉许多的杂质。

    第一口锅里的蔗汁全部赶到了第二口锅里之后,梁川将锅底清理了一下,果然是手工打制的特制铁锅,品质就是不一样,加上梁川用猪油开锅仔细,一口锅保养得当,锅底煮了这么久的糖水,一点都没有粘连。

    农家人一口锅是几十年吃饭的工具,用坏了添几两生铁补一补,就是到了二十一世初,大部分农村的集市大街上还有锔锅补锅匠这个技术工种!

    这时,第一口铁锅里再利用毛竹继续往里面添蔗汁,这些工序,就是重复刚刚第一口铁锅的作法了。

    如此往复,屋子外面不停地压榨着蔗汁,蔗汁通过毛竹送到铁锅里,一群人连动,上锅的蔗汁往第二个锅赶趟,不能煮焦了更不能煮快了,一个环节出问题了都不行。

    范殿元他们也是惊奇,自己送来了那么多的甘蔗,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大部分变成了蔗渣,都是那个石磨子碾的吗?

    铁锅里的蔗汁每往低处赶一下不仅能将杂质过滤一番,这赶汁的过程中还能将蔗汁中的水分除去,让糖水的浓度越来越高。

    前三口锅里的蔗汁还能过滤到了第四口锅和第五口锅,已经没有办法过滤了,那糖水黄得像泥浆一样,又粘又稠,纱布网已经没办法过滤了。

    “这就是糖吗?好香!”艺娘在屋子外远远地都闻到了那股子浓郁的香气,在这个甜食匮乏的年代,就算是皇帝老儿也难以禁得住甜食的诱惑,更不要说这些连糖都极少吃得到的穷苦百姓了。

    饶是沈玉贞这种自小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姑娘也挡不住甜食的诱惑,几个姑娘不禁都咽了一口口水!

    “这还不算,但是离做成糖应该不远了。”梁川的制作工艺粗糙而简单,但是看着那锅里的糖水越浓越稠,他想信自己离成功应该不远了。

    招弟原来喝了几口蔗汁被那味道迷死了,但是现在看着这些黄乎乎的糖反而有点反感,这糖的卖相一点也不好,一锅蔗汁又厚又稠,颜色深褐,实在让人提不起食欲。

    五口锅一锅接一锅地赶下来,最下面的铁锅里的蔗汁已经浓稠得像浆糊一样,如果不注意搅拌,即使是手打的号称不会粘锅的大铁锅也会让这些红色的糖浆糊掉!

    人手已经快不够了,梁川赶紧叫进来叶小钗,叶小钗赶着黄牛,梁川一叫,变成了拿勺的大厨。

    最后看搅得差不多了,梁川与小钗换位,飞快地将铁锅中的红糖浓汁舀起来,装到木桶里。木桶里的红糖由闲下来的沈玉贞换着搅拌,这时候的红糖温度极高,搅拌是为了散热,如果不注意红糖可能就焦掉了,这道子的工序梁川隐约记得,好像叫作起砂。

    木桶里的红糖完全冷确之后就是直到今天还能吃得到的古法红糖了。梁川现在忙得顾头不能顾尾,主要还是人手太少了,这些工序下来

    ,只靠自己几个人完全忙不过来,好在自己的精力还算旺盛,手脚够有力,搅了一天的蔗汁都没有觉得累,这才没让铁锅里的蔗汁糊掉。

    梁川观察了半天,他觉得这灶膛里的火太大反而不好,因为火势汹汹,锅里的蔗汁沸腾得极快,赶水来不及,舀泡也要很快的手速,火力降下来以后,才能达到慢慢熬煮的效果。

    这样一来木炭反倒起了反作用!

    他让沈玉贞不再往锅里添柴,就靠着烧剩下的木炭慢慢地焖烧,整个过程果然进度一下子缓了下来,没必要再忙得手忙脚乱。锅里的蔗汁也煮得相当温和,不会有糊掉焦掉的风险。

    金黄的红糖汁犹如一条飘带,夹着浓郁的香甜味,隐隐出没在雾气热气蒸腾的煮糖房里,熬得快成型的红糖虽然卖相不是太好,可是那味道诱人啊,连不贪吃的艺娘也是看得口中津水直冒。

    起砂之后红糖里放在桶里梁川看了一下也觉得不妥,一来桶是圆柱形的,散热面积不够大,二来一桶冷确下来就是一大块,取出来还得挖半天。

    百密果然还是有一疏!第一次的煮糖最后这个关节还是差了一点!

    冷确蔗糖最好就是制作几个跟豆腐模子一样的模具,将起砂后的红糖放进去,然后抹平了散热速度就快了,甚至不需要人为地不停搅动。而且冷确后的红糖就是一板一板的,造型美观也方便使用。

    这一天下来范殿元他们送到了将近六七千斤的甘蔗,梁川除了还有少数的甘蔗在地上放着,其他的全部变成了糖渣,堆了一个院子满满当当。

    范殿元他们十几个蔗农把甘蔗运进来,现在又要把蔗渣全部运出去,找个空地晒蔗渣。他们更好奇的是这么多的蔗汁都去哪里了,就梁川一家人喝得完吗,难道他们都存起来了?这玩意存着不会馊掉吗,还有屋子里在煮什么东西,太香了,馋得每个人蔗农望眼欲穿地,就是看不见。

    一天下来,两个男人五个女人忙得香汗淋漓,几个女人身子好像都有点吃不消,招弟两条胳膊酸得抬不起来,更不要说他们几个女人了。这房子里又热,体力就流失得更快了。

    几千斤的甘蔗,经过一系列的工艺,压榨熬煮最后只剩下了六十斤左右的红糖,这比例看得梁川倒吸凉气,这出糖率要是放在后世,哪个糖厂都得倒闭啊,才百分之一不到的出糖率。

    梁川无奈地摇摇头,如果这些出糖率还损耗能再控制一两成,说不定红糖能再多一两分,那就更可观了。

    “三哥这些糖失败了吗,你为何摇头?”

    艺娘看着这些黄褐色红糖,她也不懂什么是好坏。

    梁川抠了一块,放到自己的嘴里尝尝了,那成功的喜悦让梁川的泪水不自禁地就流了下来了,一整年的功夫,太不容易了,这他妈的,终于成功了!

    几个人看梁川都哭了,就知道这煮糖可能会失败了,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叹什么气,我这是高兴的啊!”

    “咦。。我看你都哭了。。”

    “你们自己挖一小块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大家一听,纷纷抠了块红糖放到嘴里,天呐,这滋味就像小孩子吃到蜜糖一样,甜到心窝里,味道浓郁,清纯而味美,这。。就是甜蜜的滋味吗!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8082/ 第一时间欣赏荡宋最新章节! 作者:贼大胆所写的《荡宋》为转载作品,荡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荡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荡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荡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荡宋介绍:
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