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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郑家玉芝

    何阎王在前面为这个千金大小姐保驾护航,监狱里的犯人关久了,雄性荷尔蒙相当旺盛,进来一只母耗子都能点燃犯人们的欲望。

    无奈何阎王气焰涛天,还没动手,光是那眼神就能让一整个大牢的囚徒闭上那张臭嘴,这大牢里是何阎王他的地盘,而这个大小且是县里郑举人郑员外家的千金,赫赫有名的关系大户,县里面的好多当差的都与他们家有交集,这样的一位小姐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要是让我自己管的这些人渣给冲撞了,那回头管理不好的名声传到外头,岂不是有损自己的声威。

    当然有也不买账的,趁这姑娘走过的时候伸手要来抓她,嘴里还满是污言秽语,突如其来的咸猪手,瞬间把这姑娘吓得花容失色。

    何阎王从背后抽出铁尺,铁链一扯闪进牢房里,分分钟就教这个犯人重新作人,一把铁尺打得他亲妈都不认得。

    “腌臢东西,这姑娘是你碰得的吗!”

    那铁尺狠狠地抽了下去,每一下都打得血流如注,现场好是恐怖!

    何班头再一次用行动证明了在这兴化大牢内,他就是男主角,敢在他的地盘撒野,那是自讨苦吃。

    显然这姑娘也是十分厌恶这种暴力行为,血淋淋的不忍直视。

    “算了何班头,何必一般见识。”

    何阎王其实在姑娘面前有意卖弄自己的地位,其本意是想告诉这姑娘,你弟弟是我罩着的,这里面是些什么货色你自己也看到了,我辛辛苦苦保护你弟弟这人情可不小啊!

    “小环,你们几个去把饭菜给里面的各位好汉都散散,记住了,态度客气一点,别恼了这里的大爷。”几个小厮毕恭毕敬,回了一声是就各自己熟门熟路地去分工了。

    何阎王领着这个大小姐径直来到了天字一号房的跟前,双手搭着弯腰对大小姐做了一个揖道:“大小姐你们姐弟团圆,我不在这里碍眼了,何某告退了!”

    大小姐忙不迭客套,一把扶住何阎王道:“何班头大仁大义,小女子感激不尽,如此多礼,折煞小女子也!”

    说完,向旁跟着的年纪较大的仆役使了一个眼色,那仆役将手中的酒壶递了过来。

    姑娘双手托着接过仆役递过来的酒壶,脸上笑盈盈地对何阎王道:“何班头,这酒我爹藏了十二年,一直舍不得喝,今天我来给我那不成器的弟弟送饭,爹爹特意嘱咐我把这酒交给您老,说要不是您多加关照,我那傻弟弟在这里面早让人欺负了!”

    十二年的美酒,何阎王什么都不喜欢,就好一口酒,甫刚一看见他们手中的拿的酒壶,他就知道今天的五脏庙有得享受了,没想到还是十二年的珍藏,何阎王两个眼睛冒着绿光,直勾勾地盯着这酒壶,这郑大官人出手可真是豪爽,他的宝贝儿子在自己眼皮底下,就是给自己送顺水人情来的!

    在这牢房里他收的人情世故多如牛毛,早就熟门熟路,看着到手的美酒还是故意推辞道:“郑老爷担心令弟的安危这也是人之常情,莫说郑老爷交待,就是他没吩咐,令弟进我了这大牢我也得保他不伤一根寒毛不是!这还带东西,岂不是看不起我等!”

    何阎王说得慷慨激昂,谁知道没给你点好处,会不会被你弄死在这里面。

    有酒要有菜,那个小妞又端了一盒精美的食盒过来。

    家丁仆役们一个带着一个食盒,刚才她吩咐仆役将食盒分给各个牢房的囚犯,怪不得这些个犯人一到饭点这么精神,原来是养精蓄锐,等这顿饭啊。

    姑娘给何阎王送去了一份独特的食盒,别的食盒都是漆器,外面有图案,这个食盒不光造型精美,外面还有镂空的造型,高山流水,玲珑可爱,可虽未打开食盒一览,但是里面装的美味佳肴已不需多言!

    何阎王美滋滋的端着食盒提着酒壶回去享用了,美其名曰不想妨碍人家姐弟团聚。各个牢房的犯人也好狼似虎的胡塞海吃起来,食盒里装的什么?

    梁川伸了伸脖子瞧了瞧:鲜虾脍蹄子、红烧肘子、青椒爆肚、姜醋鲜螺、鱼虾蛤蜊,上面尽是硬菜,没有一道素菜,这里人的吃怕了青素,油腥再多不会嫌,吃罢下面,下层的慢慢揭开,更是想得周到,果蔬干货,饭余小食,什么冬笋金桔,松子冬瓜糖。

    可怜这些牢房里的犯人,混吃等死活了一把年纪,贫穷限制了想象,何曾见过这等山珍美味,想都不敢奢望以前能吃到,平日有一碗米饭便可以度日,现在落难之时进了监狱之后,还能享受这等佳肴。

    给其他的犯人都分完饭菜后,就剩这最后的天字一号房了。那小妞独自己前来,火盆里添了些柴视线好了一点点,那身形梁川越看越觉得眼熟,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等她完走近,挨着牢门叫唤石头的时候,梁川定睛一看,我的妈呀,这不是那个谁嘛!

    自己第一天进凤山集市,在人群里看到过她,回家后,她们两姐妹还尾随自己,上门来求歌,在凤山的杂货店,她装成伙计的模样被自己撞了个正着。这个世界好小,哪里都碰得到她,那个叫玉芝的,原来石头的姐姐就是她!

    梁川急忙转身缩回牢房深处,拉起一把干稻草,顺势往地上一躺,手臂盖在脸上,不想让她看到自己。

    “石头吃饭啦,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焖羊肉啦!”天字一号房郑玉芝准备了好几盒食盒,普通的就给石头的狱友吃,石头吃得跟何阎王差不多,比其他人的更精致。

    她中蹲在地上,一样样将食盒里的食物取出来,石头一听到监狱里的风吹草动早就知道他姐姐过来了,他不喜欢他姐姐来这里,这里牛鬼蛇神太多,上次过来就被刚何阎王教做人的那个囚犯给吓到了,但是不来就吃不到家里的好菜,这大牢里的饭菜连家里的狗都不吃。

    石头两手扶着大牢的木栅栏,脸上神情神秘兮兮,隔着木栅栏对着道:“姐,你刚从凤山舅舅家那回来不久,有个人你不知道认不认识?”

    郑玉芝白了他一眼,骂道:“这凤山乡这么大,我就去了几天,能认识几个人?每天跟你表姐忙上忙下的,哪都没时间去,哪有时间认识什么人?”

    石头更加高兴了,脸上的坏笑憋不住差点都要笑出来:“姐你记得凤山的那个杨兴吗?”

    郑玉芝古怪地看了石头一眼,手上给石头把菜拿出来,边问道:”记得啊,那个地痞不是绑你来咱家要钱吗,当时爹虽然心疼得不行,但是说的道理也没错,你就是驴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能让你长点记性对你还是有好处的,怎么会忘啦!”

    石头一步步地吊郑玉芝的胃口,兴奋地说道:“那恶棍死啦!”

    石头一说,郑玉芝不敢相信地看着石头问道:“怎么死的?我这几天在凤山也没听说啊!”

    石头一脸正义地说道:“当然是被人打死的!所谓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且杀杨兴的好汉就在我们这里,我介绍你认识一下!”

    说完手指着梁川躺着的地方,说道:“那,你看,那个躺着的就是打死杨兴的好汉,身手相当厉害,一进来就打残了两个犯人,他也是凤山的,叫梁川,你认识吗?”

    “梁什么的不认识,等等!你说叫什么?”郑玉芝瞪大眼睛看着石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次。

    “梁川!”

    “死瘸子?”

    郑玉芝望了过去,还真是那天走夜里跟表姐去买歌的那个人!

    郑玉芝有种好哇你总算遭报应了的快感,冲着躺在地上的梁川道:“死瘸子是你吗?好啊,没想到再碰到你竟然在这个地方,快,转过来让本姑娘看看是不是你。”

    梁川很不爽,继续躺着装睡,妈的,你全家都是死瘸子。

    石头一头雾水,难道认错啦,梁川他腿脚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是瘸子。

    “起来啦,我姐带饭菜过来啦,我们一起吃!”石头见没反应,又叫了几声。

    梁川见实在躲不过去,便捏着鼻子,用假声回应道:“你们吃吧,我不饿!”

    “吼!果然是你个死瘸子!”

    郑玉芝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肯定是那天晚上去求歌的梁川死瘸子,每个人的音色都有特点,梁川的身形再配上独特的砂砂的嗓声,一下子就让郑玉芝认出来了。

    石头眼睛一亮,姐姐果然认识,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不会被掩盖,火急火燎地问道:“姐,快讲讲,怎么回事?”

    郑玉芝粉拳往石头头上锤了一下,骂道:“你不赶紧吃饭还问什么问,回头你不会自己问他吗?”

    梁川一听身份已经暴露了,也不再装了,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两个姐弟跟前,也不客套也不啰嗦,看都没看,拿起郑玉芝手里的菜就往嘴里送。

    “好吃!好吃!”

    这吃相郑玉芝哪里忘得了,那天夜里在何麓,一碗干巴巴的米饭都能让他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就是那个死瘸子!

第三十二章良臣背锅

    郑玉芝带来的食物极为好吃,好吃到梁川想留下来跟艺娘一起分享,但是想了想自己眼下的处境,他只能苦笑一声,自己吃了起来。贫者粗茶淡饭,贵者锦衣玉食,虽然嘴上说排出来都一样,但是吃到嘴里那滋味确实不一样!

    郑玉芝与梁川有小小的误会,但是说来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你找我要玩我不给之类的小恩怨,郑玉芝心思玲珑,却也不是一个落井下石见不得人好的人,前些日子还在人家家里讨要歌曲,现在对方却身陷囹圄,人生际遇无常也不知道安慰他点什么好,此时无声胜有声吧,说多了反而让梁川心里添堵。

    饭吃完了,家丁们收拾着食盒,每一个食盒都被吃得连渣都不剩,郑玉芝带来的饭菜都是这里面的人没吃过的,普通人平时能吃白米饭都算是小康了,肉只有过节才能上桌,在家里吃不到,在监狱里就更别想,在这种地方饿肚子是常事,馊饭馊水是惯例。犯人们见人家要收拾了,哪怕是剩菜也使劲往怀里揣,留着夜里饿了偷偷吃。

    监牢里长期阴暗潮湿的环境,又这么多抠脚大汉盘据在这里面,气味环境都相当让人难以忍受。

    呆了一会,郑玉芝女儿家都好干净,更受不了这里的环境,跟石头交待了几声一定要听何老鬼的话,便准备要离开。临时前看了一眼梁川,梁川意志有些消沉并没有反应。

    石头低着声间对郑玉芝道:“姐,你回去了跟爹爹说一声,这里我呆够了找机会把我放出去,顺便帮我把这个梁川也救出去!”

    郑玉芝白了他一眼:“你总算想回家了?当这里是酒楼想来就来临走还要打包把其他人一齐捎走啊?爹爹知道肯定又要打你一顿!咱爹好歹是兴化有名的举子,你不喜欢读书就算了,天天惹事生非,咱爹的名声都让你连累了!”

    石头挠挠头:“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一样,要是有个姐夫管管你。。”

    “你找打!”

    郑玉芝走了以后,牢房又恢复了平静。

    她带来的食物众人都抢着去吃,梁川也吃了不少,唯独一个人没有去吃。

    自打梁川进到狱中,听闻他是凤山人士就留意起梁川了,他正好与梁川隔壁牢房,中间隔了一道栅栏。

    “兄台,能否跟你打听一个人!”

    梁川听到有人叫自己,循声望去,是自己隔壁牢房的仁兄。

    “你叫我?”

    “正是!”

    “在下孟良臣,斗胆向兄台问点事。。”

    梁川心里一咯噔,这名字政治倾向很强烈啊!做梦都想做良臣,官家要是看到他的名字想必会很高兴吧!

    “你说吧。”

    “你是凤山人士可曾去过何麓村?”

    “咦,巧了,我就是住在何麓村的!”

    “太好了,你有没有见过我娘?”

    “你娘。。?”梁川看着他,他娘是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再想到前几日在石马桥龙水庙碰到的那位老太婆突然联想到孟良臣,说道:“你娘是谁我不认识,只是我见过一位老妇人。。!”

    说完便将那位老妇人的外貌体征说给了孟良臣听,听到这个老太婆每天魔怔似的往兴化县城跑来伸冤,见庙拜神祈求自己平安,他的眼泪不争气地就流了下来!

    “孩儿不孝,孩儿对不起母亲!”

    他转身朝着牢房的窗子跪下来拜了三拜,泪流满面地说道:“孩儿饱读圣贤之书本想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好伺候您老人家,没想到遭逢奸人陷害,身陷牢狱生平所愿再无法实现,列祖列宗良臣愧对诸公!”

    这时候,石头凑过来说道:“这孟良臣可是一号人物,我爹当初都极为看好他,据说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一本书给他看一遍他就能记下来,他家里堆满了一屋子的书,没有一本是他买的,传说他每每到人家家中借书,都是一口气看完,回家再滕抄出来细细研读!”

    过目不忘!世上难道还真有这样的本事!

    史书上有这本事的人梁川就知道两个,一个是东汉末年刘璋手下的张松,曹操向其展示孟德新书他看过一遍,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谎称是战国无名氏所著,羞得曹操把孟德新书给烧了。第二个是明朝第一才子杨慎,这仁兄七岁能背全唐诗十一岁能写近体诗,二十四岁高中状元,后人论及明代记诵之博、著述之富,推杨慎为第一。

    这良臣兄竟然也有这等本事!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敬仰之间,梁川不经意把这首诗给念了出来!

    “男儿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自当清清白白,上孝父母下安黎庶,你哭哭啼啼的女儿作态对得起你这一身才华吗?”

    孟良臣被梁川的一首即性诗震惊到了,嘴里反复品味着这首诗,心中的震骇无以复加,当年曹子健七步成诗就被传诵了千年,这人竟然出口成章,而且醍醐灌顶发人深省,立意如此深刻初衷如此刚毅,实在令人折服。

    孟良臣一时有些无地自容,连石头也被他唬到了。

    “梁大哥,你藏得够深的呀,打架你是一把好手,没想到你还会作诗!我虽然不读书,几句歪诗还是懂的,你这诗回头我让我爹爹品鉴品鉴!”

    梁川没有搭理他。

    孟良臣道:“我一时糊涂险些想不开,让梁兄见笑了!”

    梁川道:“你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孟良臣叹了一口气,这时候他显然没有心思显摆自己的过人之处。

    “累赘罢了,百无一用是书生!”

    真是过目不忘!梁川一脸羡慕地看着孟良臣道:“有这本事更应该好好地利用起来,不说千古留芳起码中个状元探花的应该不成问题吧!”

    石头都被梁川的口气给熏到了,冷笑道:“我爹那么有本事的人考了十多年了也没有中过一次,现在还是举人之身,心灰意冷之下才由文入商,你当科举是随便比划两下就能考中的吗?”

    孟良臣说道:“梁兄一首要留清白在人间已足以万古流芳了,科场之人多如过江之鲫却无几人能有梁兄这样的才华,我一介书生不知天下事,连自己乡邻有这样的高人都未曾一访实在是汗颜,今日得以在狱中相见也算是聊慰此生死而无憾了!”

    “我说你别口口声声寻死觅活要不就是哭哭啼啼的,我受不了你那娘炮劲,我这个人就是这么直!”

    “梁兄教训得是!”

    “你是做了什么进来的,你娘在外面天天替你伸冤,一个老人家不容易啊!”

    孟良臣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惭愧啊!”

    梁川白了他一眼道:“得!刚说完又来了,不说拉倒,老子不稀罕听!”

    孟良臣脸上一红,他也是恃才傲物的人,不曾让人这样骂过,不过有才的人碰上更有才的人,被骂他才能虚心接受。

    “我原来是凤山乡蒋里正家中的教书先生,赚些银钱奉养家中的老母,原本教他孙子倒也相安无事,一家人对我都是待为上宾礼数有加。后来有一日,蒋里正的孙女蒋钰给我写了一封情书,里面写尽了对我的爱慕之情,极尽衷肠之倾诉,我本一厢情愿地以为蒋钰是拜倒在我的才学之下,是真心喜欢我。。”

    “后来呢!”石头听到这种大八卦极为感兴趣,大牢里太无聊,以前他也找孟良臣说过话,奈何人家鸟都不鸟他,今天还是托了梁川的福,才知道这凤山第一大才子这么多故事。

    “唉。。”孟良臣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一介穷酸书生,更无自知之明。后来我才知道那蒋钰与别人早就私通款曲,更是有了身孕,蒋钰为了家族的名声就盯上了我,写了情书向我假意示好,想把腹中的孩子推卸给我。”

    孟良臣仰头回忆了一阵,痛苦地说道:“那天是八月十五,她写信叫我到蒋里正家后的林子相会,我一时糊涂忘了男女授受不亲之理,竟然去了,谁知我没走几步一时失足掉进了林子里的枯井当中!当我醒来之时竟然发现蒋钰就在我的身边!”

    “蒋钰死了是不是!”梁川冷笑道。

    孟良臣睁大了眼睛惊恐地道:“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

    梁川冷笑了一声,这种电视剧都演烂了的情节还得着猜,用屁股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书生就是书生,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我什么我,这不关我的事,只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想一想也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这种作案手法太俗套了,一点含金量也没有,我一听你故事的前奏就知道事故的结局有什么好奇怪的!”

    石头说道:“不奇怪,连我都听说了你这件案子,只是不晓得这里面如此复杂,啧啧!”

    倒霉的孟良臣实在是对自己过于自信,才中了人家设的局,知子莫若母,他母亲一定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杀人,所以天天来伸冤。。

第三十三章授业解惑

    梁川看着孟良臣,他实在是一个读书的料,身上那股子读书人的酸腐味太浓重了,要说孟良臣会杀人,打死他都不信,杀人不是杀鸡,那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凭孟良臣的才学,将来随便仕途都大有作为,不说高中状元,随便中个举人也是探囊取物,他何必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程?按照宋代读书人的尿性,他们一般家中都有一个糟糠发妻,等飞上枝头了再换一个,直接把人给杀掉的可很少听说。。

    梁川看着孟良臣道:“你是如何知道蒋钰有了身孕?”

    “蒋钰一死,仵作验尸发现她小腹隆起,用手一摸就知道是怀了身子,一尸两命!”

    “那蒋钰约你去枯井中所为何事?”

    “那日她在信中说爱慕我的才华,日后我必定是状元之才,但是家中都是势利之人,定然不会同意我们俩的事,她想当面与倾诉,劝我与她远走天涯!”

    梁川死死盯着孟良臣的眼睛道:“你信了?”

    孟良臣目不移视斩钉截铁地道:“我一心科举大业未成之前绝不谈儿女私情,见了她的信我只想开导于她,没想到。。”

    “我问你信不信蒋钰的话?”

    “我。。”孟良臣还是以为蒋钰对自己真有好感,心中抱幻想,一时竟回不上梁川的问题。

    “好,咱们理一理,首先这封信是不是蒋钰给你写的?你在蒋里正的家中教书,可有教过蒋钰一文半字?”

    孟良臣愣住了。

    大宋的女子读书识字的极少,孟良臣在蒋家教书却不曾教过蒋钰,教的都是蒋家的男丁,女子一概不读书,既是这样。。那蒋钰又怎么可能会识字给孟良臣写信。。

    “这是第一点,这也无所谓,是不是蒋钰写的咱们写放到一旁。咱们先往下说,蒋钰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如果不是你孟良臣的那说明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她要么早跟别人好上了,要么被别人用强,喜欢一个人就要你来做我肚子里孩子的爹,让你戴绿帽子。。你说那信里面写的对你爱得不能自拔是真情流露还是虚情假意!”

    “分明是别有用心!”石头听这故事听得入神,分析得还挺到位!

    “咱们再来说,蒋钰死时身上的伤不是摔伤吧!”

    梁川看着孟良臣的眼睛,笑着等着答案。

    孟良臣被关进大牢时日已久,但是却从未像梁川这般细细想过案件的细节,今天听梁川一分析,自己都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无奈地点点头。

    “这蒋钰按我的估计也是死得冤枉,只怕她心里有了孩子想推卸给你,给你来个抓奸在场的假象,到时候二一推作五,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也是你的,结果碰上了一个狠角色,蒋钰的相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认你作父,又不想毁了自己的名声,设计杀了蒋钰再将你骗到枯井造成蒋钰死在你身边的假象。。”

    “好可怕的手段!”石头惊呼!

    “其实你早就该想到这里面的关节了,想必你被关在这大狱之中不少时日了吧!”

    “正是。。”

    “一般你这种情况如果证据确凿早就给你判了,但是你这里面疑点重重,想必蒋钰的家人蒋里正一家也看出了这里面的问题,一来考虑家族的颜面不愿声张,二来不愿意自己家的孩子白死,这事就一直拖了下来。。”

    “梁大哥,那依你看,孟良臣这种情况会死吗?”

    “不会,案子里面问题太多,就是知县判了他秋后问斩卷宗递交到州路还有刑部,上面的人一看案卷疑窦重重也不可能签字画押,定会发回来重审。。”

    梁川顿了顿道:“蒋钰不管是不是跟你好,未婚先孕就把他们蒋家的脸丢光了,这事对蒋家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悬而不决!”

    孟良臣虽然还是身陷牢狱,却有人替他推理断案沉冤昭雪,他眼里充满了感情,道:“多谢梁兄,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不用谢我,我什么也没做。”

    梁川打心眼里替这个孟良臣感到挽惜。

    古代村有保正乡有里正,能做这些村官乡镇干部的无一不是宗族势力强大之辈,许多农村人一辈子连县乡都没有走出去过,最大的就是头顶上的里正或保正,县太爷对他们来说都是神仙星宿般的存在。

    得罪了这些人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们国家的法治之路也是万水千山,法治社会的概念没建立之前都是主观性极强的人治社会,办案执法随意性极大,就是在改革开放以后,冤假错案还是很普遍的现象。在古代,那就更让人蛋疼了,许多地方把人关进去以后,不要说审了,有时候连关着这么一号人物都忘了,办案期限模糊不清,短的三五日,长的三五十年悬而不决,没有执法监督,没有纪委监察,案子审不审、怎么审全凭掌权者的一句话。。

    梁川看着孟良臣,能不蛋疼吗。。

    孟良臣也是始料未及,在那个户数仅有一百之余的小山村竟然有这么一号人物,出口成章舌灿如莲思路清晰见识广博,自己自诩熟读百家之言,在他全面反而显得一无是处。。

    “想必将来梁兄也会有金榜题名四海皆知之时!”

    “金榜题名吗。。?那还是算了吧!”

    梁川穿越之后,思维是现代人的思维方式,与古人那套君父忠孝的儒家传统格格不入,甚至说他是离经判道不为过,再加上他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连毛笔字都不会写,考什么科举?秀才都考不中!

    “为何?梁兄之才孟某拜服,若是不走科考这一条路岂不可惜!”

    梁川自然不能说我字写不好不敢去考试,为了面子他还是一本正经地道:“自古都是说习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你们这帮人啊就是读孔老二的书读太多了都读傻了!”

    孟良臣先祖就有亚圣孟子,一听梁川出言不逊对至圣先师孔子竟然敢叫孔老二!

    “大逆不道!”

    石头也被梁川给吓到了,敢叫孔圣人孔老二要是让他爹听到,屁股非得被揍开花不成!

    梁川的眼白忍不住向上翻了翻,手指伸到耳朵孔里挖了挖道:“小声点,这么激动干嘛,耳朵都让你震聋了,你要是不服气今天咱们就辩一辩,小爷我让你心服口服!”

    孟良州满不服气地道:“好!请赐教!”

    “良臣兄认为治国当如何治国?”

    “治国当以仁孝,得人心者得天下。”

    “这是儒家的鬼话,孔老二的话要是真有用,周游列国为什么没人采纳?反倒是强秦用重法得了天下?”

    “始皇无道二世而亡!”

    “都说始皇无道,可是他在位可曾杀过一位功臣?一统六国解数百年战国之乱世,车同轨书同文,南修灵渠北御匈奴,他一人就把数代人的事给做了,哪一样不是千秋赫赫之功?唯一的过错就是坑杀了数百个专门行骗的儒生就被你们这些孔老二的学生骂了一千年!”

    “强秦重法为何我大汉弃之不用?”

    梁川呵呵一笑道:“反问,仁孝有用为何汉初亦弃之不用,反而黄老之学大行其道,到了武帝刘彻方开始独尊儒术?”

    孟良臣一时语塞。

    “我来给你解释!春秋战国周天子式微,秦国重法之下令行禁止,效率远高于六国因而有了天下,汉初天下凋敝百姓需要休养生息,清净无为是最佳国策,到了武帝一朝内有宗室豪横,外有匈奴犯境,思想不统人心更不得一统,凡此种种只能证明治国没有千古一策,只有顺应时代发展和与时俱进而已,你口中的忠孝更仅仅是与当今的政治环境与形势相适应的政治工具罢了!”

    “你言下之意不也承认仁孝顺应天意与民意?”

    梁川冷笑一声,嘴里不禁冷哼道:“自然是要顺应民意!我再问你,天下当以何为根本?”

    孟良臣道:“夫子曾言:‘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孟子亦言:‘君有大过则谏,反复之而不听则易位。’天下自然是以君上为根本!”

    “滑天下之大稽,果然是腐儒书生之见!”

    梁川骂得孟良臣狗血喷头,连石头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孟良臣涨红着脸,很是不服气。

    “要是纣王在世,那也以这种君上为根本?那天底下的老百姓还要不要活了?”

    “我刚刚不是说了,‘不听则易位’”

    “易位是你说的那么容易,天子有说按你们儒家说的那也是上应天意才继承的大宝,你说换就给换了,你同意,那官家同意把龙椅让出来吗?”

    石头在一旁头如捣蒜,连连点头道。

    孟良臣却是不知如何反驳。

    “前朝太宗为了皇位逼父杀兄,我朝太宗为了皇位斧声烛影。。逼父杀兄都能称为千古一帝,我看嘛。。这仁孝也不咋嘀!”

    孟良臣面如死灰!

    效果真是立杆见影!

    孟良臣是深受儒家传统忠君思想毒害的封建主义学子,他们身边都是学这个玩意的,并且都已根深蒂固连骨子里。而梁川二十一世纪过来人,大清都亡了,哪里还跟他那一套老黄历一般见识。

    “经史子集,书,也只是一件工具!书读多了不是把书上的东西记下来就完事了,书上的道理自然多,你光看到了书上那些有心人想让你看到的,而他们不想让你看到的,那些书本之外的道理,你根本没有看到,今天你如果能理解我这番话,相信你会有另一番成就!”

    梁川的一番话把孟良臣二十年来所受的儒圣教育批得体无完肤,一座辛辛苦苦修砌起来的世界观大楼就那样被梁川无情地击垮、轰然崩塌!

    “书本之外的道理。。书本之外的道理。。”孟良臣嘴里喃喃地不重复着这句话,念着念着竟然泪流满面。。

    男儿有泪不轻弹!孟良臣这一哭顿时把梁川和石头两人给吓到了!

    “好好的怎么哭了!”

    石头算是对梁川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孟良臣他时常也听表姐还有父亲提起过,早晚也是金榜题名天才人物,今天碰上梁川三言两语说着说着竟然给说哭了,当年孔明骂死王朗现在梁川骂哭良臣,如出一辙啊!

    “我自以为读了百家书万家言所有的道理都读过了一遍,不曾想这最基本的道理却是不曾参透。今天辛蒙梁兄点化拨云见日醍醐灌顶,比之救我一条无用之命更有再造之恩,我会好好理解今日你说的这番话。。”

    梁川趁着这股子教书育人的劲头,挤眉弄眼地说道:“你不懂的还很多,我这里还有很多料,比如。。你想不想知道什么是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什么是科学发展观以及如何实现咱们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华梦?”

第三十四章放火劫狱

    那天夜里,孟良臣的世界观在梁川毁人不倦地孜孜努力下支离破碎,孟良臣大梦初醒与梁川在兴化大牢中,在无比恶劣的环境中建立了纯粹而真挚的革命友谊。

    梁川的那一张嘴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包罗万象,所讲之言无不是自己闻所未闻的奇谈怪论,自己每每将之视之为离经叛道之言,却反被梁川批驳得体无完肤。

    两个人你来我往,从天亮讲到天黑,不知不觉夜已深露已重,孟良臣还意犹未尽,梁川哪里受得了,这洗脑工作也是一门极费脑力的活,讲多了不说脑子累就连嘴巴都说干了,大牢里一口水都没得喝!

    梁川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他被放出了大牢,高兴地离开兴化县城往凤山回去,那条熟悉的小路他跳舞着蹦着。远远地望去,他看见艺娘和招弟两个并排站在那间泥疙瘩房子前面,两个人站着一直傻笑,黑鼻在旁边乱窜。

    梁川高兴地向他们奔去,一直跑啊跑啊,却发现越离越远,越离越远,最后远得只看得见一个黑点,梁川一个人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突然,黑暗之中出现了一丝火光,那座房子就在自己的眼前燃起熊熊大火,不久就化为灰烬!

    梁川眼皮一猛的一睁,只见大牢里所有的人都已经醒了,全部一张嘴都在乱嚷嚷,只细一看,窗外火光冲天,连大牢的屋顶都部份被大火的烧穿了。

    所有的的犯人一个劲地嚷着走水啦,走水啦!

    何阎王指挥着狱卒去拿水桶盛水去灭火,狱卒也是个头脑简单的人,雷打不动不推更不动,见到了大阵势一下子就慌了阵脚的人,傻傻的,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被何阎王一推发回过神,急忙忙去灭火。

    何阎王不敢走开,他怕这些犯人趁乱作怪,不得不防。

    狱卒冲出牢房,一会儿就折返回来,回来的时候身上衣服好几个地方都烧坏了,脸上也被烟勲得发黑,头发散发着浓浓的焦味。

    一脸狼狈地回来跟何阎王报信说:“何班头,外边马厩的储草间烧着啦,火大得不得了哇,赶紧出去帮忙,我去通知县太爷,再不灭火,快跑,不跑咱整个县衙都要烧光啦!”

    老何一看情势不对,这些犯人跑了或是死了不打紧,回头火烧光了县衙县老爷怪罪下来自己也不用干了,顾不上这些犯人的烂命,急冲冲地也跟狱卒一起到外头马厩去救火。

    何阎王一走,所有的犯人就都慌了,这明显是不管他们的死活啊,等下火烧过来,所有人都得活活变烤鸡不成。

    整个大牢鬼哭狼嚎,外面火光冲天,简直是人间地狱!

    梁川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滴老天爷啊,你还要玩我到什么时候,这是一刻也不消停啊,杀人放火怎么什么事都让自己给摊上了!

    大牢的屋顶被烧出了一个大窟窿,烧碎裂的瓦片纷纷掉落下来,有些不长眼的倒霉蛋就被瓦片给砸了个正着。牢房里铺满了稻草,这季节天干物燥,稻草一点就燃,一会全烧起来,整个牢房的人只能去见佛祖了。众人不要命的扑上去踩灭或用衣物甩灭,整个大牢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

    大牢的房门突然被人破开,轰的一声碎屑飞扬,一群统一身着黑色劲装的彪形大汉破门而入。大汉们个个刀里拿着闪亮的钢刀,脸上都蒙着黑头罩,只露出两个黑溜溜的眼睛,一股嗜血江湖的气息从他们身上弥漫开来。

    大牢里本来就充斥着一股恐慌的气氛,这伙人冲进来以后他们更是如惊弓之鸟一样,这伙强人全副武装,身上还穿着黑色衣服怕被别人认出来,趁着大牢起火的时候来,肯定不是喝茶做客聊天叙旧的!

    那明晃晃的家伙可是要人老命的玩意啊,大牢里一众犯人退无可退,不知目标是他们要杀哪个倒霉蛋,大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这伙强人两两分工,九个牢房一个个搜了下来,一间间看过去都没有找到要找的人,最后搜到了天字第一号房,两个蒙面人看了看牢房里的梁川石头等人,如获至宝地大喊道:“老大,这呢,我们要的人在这呢?”

    梁川见他们找到了自己这个牢房,个个眼神不善地盯着石头,心中暗叫不好,身子倚着墙壁尽量与这些人拉开距离。

    石头看着他们的眼神也猜到八成是对付自己的!不是吧,难道你们针对的是我,我这小身板,你们一个人就够了,用不着一下子来七八个人吧。

    这群蒙面大汉为首的一个身形矮壮,跟死的杨兴一个身材,全身上下也是就看得见两只眼睛,不可他的眼睛眯眯,透着一股子浓浓的戾气,显然是滚刀子肉。

    他一声令下,小弟熟练地拿出一把开山斧,一把将锁住牢门的铁链劈开,一群人鱼灌而入!

    “该干活了。。。”石头的保镖长得白净的说道。

    石头身边两个本来跟空气一样完全没有存在感的两个保镖,在这伙蒙面大汉出现后,气质陡变,本来一副雍雍懒懒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突然说出一句莫名奇妙的话,将石头护在身后。

    “妈的什么狗地方,县衙大牢都有强人敢来劫狱,咱们清源遍地是泼皮可也没这么乱!”

    “咱们拿钱办事,其他的不要管。”

    “听你的。”

    两个保镖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对话着。

    蒙面大汉进来后,目标相当明确,就是杀向石头,钢刀的寒光上下翻舞,让人胆寒。梁川见此阵势,双手抱头,缩成一团,不让自己成为别人显眼的目标,门已经打开了,瞅个机会看能不能溜号。其他的囚犯个个生怕引火上身,也一个劲的远离这帮杀神。

    还有保镖!

    黑衣人明显愣了一下,一看对面的两个都是赤手空拳的,顿时恶向胆边生,赤手的还打得过拿刀的?

    三四个一组,分工明确,分别围上一个人,钢刀挥舞着就是一阵乱砍。

    石头倒底是个年轻人,场面再大也没有见过这么生猛的,上来就是要人命的!他被这阵仗一下子给吓得尿了裤子,抱着头蹲在地上一个劲地鬼叫,生怕那不长眼的刀子落一刀在自己身上。

    两个保镖相当的专业,虽然两个人的手里没有兵刃,但是拳脚功夫相当了得,各种劈砍都轻易地躲了过去,偶尔还有几拳落在对方强盗的身上,打得这帮歹人一个措手不及。

    刀光剑影看得梁川是叹为观止,这帮蒙面人明显长期团伙作案,不然配合不会如此专业,那个最让人感觉威胁的老大,此刻正眯着小眼睛在后面虎视眈眈,有经验的猎食者都是先观察,静待合适的时机再出手!

    有个犯人被吓得不轻,眼看牢里厮打在一起,也想混水摸鱼,趁乱想跑,摸滚半天,才磨蹭到门口的位置,被这头子撞见,一声大喝:“想跑!”

    手起刀落,一刀斩断了这个犯人的脊背,那还想着偷跑的犯人被砍倒在地,嘴里吼了几声,脚蹬了几下,断气了。

    真尼玛狠啊,这一幕看得梁川倒吸凉气,本来还打算趁机跑路的,可是门让人家死死地守着,经过的时候保不准得挨刀子啊!一不小心可就做刀下鬼了。

    两个保镖战斗力爆表,被一伙人围着劈砍不但不落下风,还抢了两柄钢刀,砍伤数人,局势越来越微妙。现场虽然一片混乱,蒙面人头子镇定无比,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手中钢刀像躲在山洞里的毒蛇,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一群歹人一直试图突破两名保镖的保护,杀进去结果了石头的小命,奈何功夫不如人家,还反倒被伤了几个弟兄。

    火势已蔓延到了天字一号房屋顶,瓦片连着烧成炭的横梁哗啦啦砸了下来,位置刚好就在两个保镖头上。

    白面保镖大叫:“尉迟闪开!”

    接着一脚将身后的石头踹向梁川,两个人顺势往另一边滚了开来。可怜的石头本来七魂都被吓没了三魄,又白白挨了这一脚,人像沙袋一样飞到梁川跟前。

    机会来啦!蒙面头子两眼精光闪烁,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一个猛虎扑食,欺身上前,空间本就不大的牢房里这人几步就爆砍向摔在地上的石头,锋利的钢刀带着凛冽的刀芒,径直朝石头脑袋劈了下来!

    石头看着落下来的钢刀,默默地闭上了眼睛,等着这一刀的来临,避无可避。

    旁边的梁川见石头竟准备肉身扛下这刀,大声喝了一声,两脚一蹬,又将石头踢回两个保镖身前。

    梁川闪身不及,身子让刀给划了一道!石头万万想不到,梁川危难时刻替自己挡下了这一刀,大呼:“梁大哥你没事吧!”

    梁川哪里顾得上和石头瞎扯淡,那蒙面头子眼看就要一刀成功,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个瘟神半道劫胡,两眼暴睁怒不可遏!

    嘴里钢牙锉锉地吼道:“找死!”一刀钢刀朝着梁川所在的位置疯狂地乱砍,万万力道千钧有余,劈在地板上,砍在墙面上,火花四溅!

    梁川身上的鲜血不住地外外翻涌,没一会儿衣服上身就染了大片的血渍。他身子在地上翻滚疯狂躲避蒙面头的砍杀,蒙面头子现在处理暴怒状态,再被砍一刀,必死无疑!

    大牢里的火势越烧越大,屋顶的几乎被烧空了,火苗扑扑地往下掉,掉在地面铺的稻草上,地上的火也燃烧起来了!

    一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混乱的厮杀着,火越来越旺,外面终于响起了大队人马救火的声音!衙门的人来了!

    梁川见状大喊:“有强盗啊,有人劫狱啦!”

    梁川一喊,天字一号房里的人好多跟着一起大喊,现在他们想的不是逃跑,而是这伙强人一会杀完人顺路灭口把他们一块杀了,顺手给自己来一刀,明年的今天诸位坟头的草应该不矮了。

    蒙面头子眼见良机已失,再纠缠下去未必能得到好处,况且有好几个兄弟身上挂彩了,只奈只能撤退,官府的援兵来了,等下就要被一网打尽!

    “走!”蒙面头子心有不甘,但是还是愤愤而归。

    两名保镖护着石头,眼看着他们离开,他们的职责只是保护石头不被人打死就好,至于抓人,那不是他们的业务范围。

    梁川看着一群蒙面歹徒终于走了,紧繃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刚刚与蒙面头子的激斗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冷汗湿透了衣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哪怕这大牢里都是烟味。

    梁川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看着这乱如麻的大牢,实在是太累了,不想动了,黑烟飘过来熏了脸上不为所动,被呛死总比被砍死强吧。。

    石头屁滚尿流地爬了过来,一把抓住梁川的手就是各种花式嚎丧,嘴里哭喊着:“刚刚你看见没,我差点被那人给一亏两断!”石头眼泪花花的,脸上都是黑灰,流出了一道道痕印。

    梁川筋疲骨麻,一把推开石头,这个家伙今天真是要玩死自己了,也没有说什么,身体太累了,身上还冒血呢,石头见状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张在裹了起来。

    衙役赶过来的时候,这群蒙面大汉刚好走到牢房门口,短兵相接了起来,两群人杀成一片,衙役们一心想救火至于这些强人,日后慢慢追查也不迟,万一把县太爷给烧了,那他们就不用干了!

第三十五章升堂过审

    衙役和水龙队很快就来了,大火的起因是因为马厩的草房不知为何起火了,火烧起的时候相当旺盛,火龙飞舞,这草料一烧得差不多了,火势也就容易控制了,大桶大桶的水往马厩里使劲灌去,整个县衙的有生之力全部用上,终于将这火控制住了。

    令人后怕的这火还烧的地方紧挨着大牢!囚犯们退无可退,虽说里面的人犯都是待罪之身,但是该怎么死由大宋律法定夺,而不是被一把大火烧死,死于非命!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堂堂兴化大牢竟然有蒙面歹人出现!这是什么概念,相当于抢劫犯胆敢随便到市政府撒野!这是在打兴化一众父母官的老脸啊,堂堂县府衙且被人趁虚而入,老百姓的治安谁去给他们保证!

    知县老爷大为光火,披头盖脸就是对着县尉一顿臭骂,责令限期破案,将此伙盗贼捉拿归案,否则,哼!

    梁川倚在墙家眯了一小会,突然惊醒了,浑身都是冷汗。眼皮猛的一张开,屋顶空荡荡的,刺眼的阳光就晃得他睁不开眼睛,天都已经亮了!伸了一下懒腰,梁川觉得身体快不是自己的了,腰和膝盖酸得不行,浑身上下都疼得很不自在,再这样睡一晚,可能就醒不过来了,身上的刀伤现在清醒后更疼,火辣辣的刺激神经。

    整个牢房的人犯昨晚吓得够呛,火灭了以后打退蒙面歹徒后,又恢复了平静,没有什么区别,就是被砍死了一个犯人。大牢里被雷劈的概率碰上了劫狱的,兴化县这么多年来头一次遇到,现在风头过了,大家基本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一点活力也没有,整个人混混噩噩的,太阳都日晒三杆了,大家基本还是在睡觉。现代科学的监狱管理制度下,犯人还有放风,跑操等活动,相比之下,古代的监狱,所有人被关着什么事也做不了。

    梁川起身稍稍活动了一下,舒展了一下筋骨,昨天到处都浇满了水,太过阴潮,缺少运动之类的活动,在这种地方呆久了用不着判决,身体都会得一些风湿关节炎之类的疾病,这类慢性病发作起来痛不欲生,那个时候会巴不得痛快地来一刀。

    监狱里送来稀粥,稀得跟水一样,里面的米粒看着了了可数。吃过了昨天那样的丰盛而又永生难忘的大餐,没人会再对这样的粥提起兴趣。

    梁川看了一下这些粥,粥桶厚厚的一层黑色的污垢,桶身好像很多年没有清洗过一样,一阵恶臭从桶里散发出来,梁川看了一下,差点吐了出来。

    梁川扶着墙,一阵干呕,大牢的大门咣的一下打开了。强烈的阳光趁机而入,照得里面睡觉的所有人都皱着眉头地翻过身去继续睡。

    一大队捕快蜂拥进来,姓李的大胡子捕头最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背景的阳光很刺眼,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大胡子说道:“知县有令,带人犯梁川升堂!”

    两个捕快给梁川手上了一个小小的木枷锁,就像今天的手铐一样,设计虽然不是很巧妙,但是目的仅仅是控制梁川防止暴起伤人就行,旁边两个捕快严阵以待,而且他们一直眼睛紧紧地盯着梁川,许人犯人因为一时想不开,在押解过程中都会做出过激的举动,不行不防。但是观察了好久,这头猛兽受了伤,反而看起来很平静,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梁川明知身陷囹圄再作挣扎换来的只可能是一顿大刑,控制住自己了,他打起来就像杀猪一样,现在自己配合一点,一来搏个印象分,二来反正走一步算一步,生死有命。

    从大牢里走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眼睛都盯着梁川,其他人的案件往往三五个月不见升堂,他进来得快过堂得更快!

    走出兴化牢房,外面的风有点冷,但是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让人精神舒畅了很多,和外面一比,牢房里的味道跟粪坑都有得一比。两名捕快手扯着梁川的胳膊往大堂上带。

    大堂在兴化县衙的正中间,四四方方,高檐青瓦,大堂前有一面大鼓,鼓面击痕斑斑,鼓架上放置着一根鼓锤,鼓柄上油光发亮,都包浆了。兴化人口不在少数,包括周边几个大乡,可见平日里这兴化的纠纷琐事不在少数。

    昨夜一场大火差一点把这些建筑都给点了!

    还好火势及时压制了,就烧穿了牢房其他的库房倒是受损不严重。

    古代公堂审案都是采用公开开庭审理的方式,普通老百姓要打官司,须先递状子。所谓的状子,官方称谓“诉状”,颇似今天的起诉书。这份状纸,两造具备,案由与事实清楚,严格遵循着诉状的法定格式,民间许多文书都是出自讼师,平头草民,有几个识字?

    捕快将梁川带到了堂前,公堂外围里三圈外三圈密密麻麻地围了好多人,强势围观果然是千百年来国人传承下来的优良习惯。梁川起先以为这帮人是围观自己的,看了好久,才发现不是,是围观更早一起案件,大堂之上,公案前跪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

    梁川个高站在后面,勉强能看到一点,大部份被人百姓挡住了,只能听听声音。

    公堂之上,一块大匾挂在正中间,上面写着明镜高悬。下面坐着一个绿袍的大老爷,幞头纱帽后面两根长长的小翅膀相的显眼,一抖一抖地,跟戏班子唱戏的好像,原来真的是这般模样,有点特色。

    相传这种帽子是太祖赵匡胤防止大臣交头接耳然后派人设计了这种款式的帽子。跟前的案桌上放着惊堂木、签筒、印盒、印垫放在印架上、墨研好的红黑两方砚台、笔架。

    这位应该就是知县老爷了,据说这个知县老爷姓宋,名唤宋光斗,五六十岁的年纪,胡子一大把,眼睛小得都快看不见了,一张老脸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爽。

    边上还有好几块小公案,着坐一列身着公服颜色有青有绿,应该是县里面其他的主官。

    难代古代的审案也是集体审议,然后老大拍板吗?

    堂下跪着几个男女,男的一个肥头大耳,穿貂皮大衣腰间挂着一个精美的锦袋。另一个仪表清秀,一袭襕衫飘飘,圆领大袖,还带着一块碧绿的玉佩。站在最边上的这个倒是一个平庸无奇庄稼汉模样,装扮跟梁川看着差不多,放在人堆里就找不到了。

    他们三个人互不相干,好像互相看着就讨厌的感觉,公案右边跪着两个女子,一名面容姣好,年轻丽质,另一个四十出头的年纪,颧骨高耸,一看面相就是克夫之相,年轻的女子跪在地上神情坚决一言不发,年纪大的那个倒是哭哭啼啼,寻死觅活。

    梁川在派出所呆久了,有男有女,女的哭哭啼啼,一看肯定是邻里或家庭纠纷了,这类的案件不管怎么处理都没有一个处理好的度,怎么样都会得罪人,吃力不讨好,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古流传已久。

    昨夜兴化县衙突发大火,一把火差点烧穿了兴化大牢,出了这么大的事搞得知县老爷心情很是郁闷,折腾了一个晚上没睡觉。公堂之上这中年妇女的哭嚎更让他觉得丧气,大清早的本想快点处理完这些事,美美地回去补个回笼觉,这下倒好,崩想了。

    知县老爷玩弄了一会指甲后,“啪!”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一声巨响久久回荡,所有人都被震了一下。

    知县老爷小眼睛带着褶子,扫了一眼堂下的几个人,不温不火地问道:“堂下何人诉状啊?将案由给本官细细道来。”

    公案左边,胖子和书生几乎同时应答道:“大人,草民(晚生)有事状告!”两个人同时回答,不经意间互相看了一眼,满眼的火药味,又很快地扭头转掉了。

    知县一听,竟有两个同时来告状,于是手指了一下胖子道:“你先说。”

    那胖子往前稍走了一步,掸了一下身上的灰,满脸的得意之色道:“回知县大人,草民叫苏诚,是两浙路杭州人士,自幼杭州长大,家父与被告黄素娥之父说就是黄王氏之夫自二十岁起便一起在杭州闯天下。”

    苏诚顿了一下,接道说道:“当时家父与黄叔两个是有饭同饭有枕同眠,感情是亲如手足,后来,黄叔便与家父约好,若来将来两家生下一男半女,便结为娃娃亲,若是两家都是一样的孩子,但结为兄弟姐妹,让两家关系更为亲密。”

    苏诚看了一眼埋头跪在地上的美人黄素娥,黄素娥毫不理会,苏诚接着说道:“可惜后来事道多变,黄叔接到家里家书说家里有大变,风风火火地便赶回兴化,至此以后我爹便至今也没再见过黄叔,这一别呀,就是二十年啊。幸得祖先福佑,家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现已是杭州城肉有头有脸的人物。”

    说完又掸了掸身上的华服,生怕周围的人看不见一样。“家父年事已高,草民终身大事迟迟不能解决,耳畔时常聆听家父教诲说当年与黄叔如何交好,不可背了当年的金兰誓言,故草民携一众仆从,高大大马从杭州来到你们兴化,就是准备娶黄素娥为妻,以告家父当年的遗憾。”

    苏诚看着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但是说起话来一套套的,很有煽呼力,果然做生意的没有不会忽悠的。

    苏诚说完那是差点声泪俱下,但是突然话锋一转:“谁知当草民来到兴化打听之下,黄叔早已过世,独留一女。当年黄叔已收家父金锭一枚,以作来日嫁聘之用,这黄王氏竟擅自将女儿许给他人,实是可恶之极。指腹为婚在先,望大人明察,将这黄素娥许给草民!”

第三十六章一女三夫

    宋知县一听还是陈年旧事,头都大了,年纪大了的人,最向往的是安逸的生活,骨子都会产生一点老庄无为的因子。碰到刺头,耳道里嗡嗡作响。

    知县又问那个书生道:“那你说说,你又所为何事啊。”

    书生恭恭敬敬地说道:“禀大人,晚生冯易之。晚生也与黄素娥有婚约,肯请大人为晚生做主。”

    冯易之此话一出,公堂里一片哗然,古代还是讲究名节这玩意的,到在宋代朱熹搞了一套理学之后,更是存天理灭人欲,对妇女同志的残害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女子不贞不节下场惨烈之极。

    现在是宋初,虽然社会风气还没那么变态,但是对于女子讲究女德,一女配多夫本身就为社区所不齿。堂下一众农民,一听如此劲爆的花边,一个个交头接耳的,没想到自己身边还有这么号水性扬花的女人,同时许了两家人。

    冯易之要的就是这大家好奇的这般效果,他也知道他的这一番话定会引起大家的议论,但是他无所谓,这事怨不得他,只能怨这黄家人作人太作,好端端把女人当货物一样,到处许人家。

    知县大爷也对此感到震惊,他一个读书人自小接受孔孟伦理洗脑,老了才没有这么激进,但是仍是对这种现象所不齿,不齿归不齿,终归是人家的家务事,还是得摆平啊。知县道:“黄王氏,这冯易之所说可属实啊!”

    黄王氏充分发挥了农村妇女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一个劲的就是在那里寻死觅活,好像没听见知县老爷问他话一样,知县被聒噪得紧,“啪”的一声,又甩了一下惊堂木,这玩意声音威慑力也是杠杠的,一下就震住了这个中年妇女。

    县太爷心情很是不好,脸黑得能滴出墨汁。人上了年纪已经很少动怒了,毕竟养生比较重要,工作什么的还是其次,但是老女人实在是聒噪得很,宋知县忍不住在公堂上都骂了出来:“黄王氏本官升堂办案不是听你一乡野村妇在此聒噪,再不交待事实,本官定叫你大刑吃个饱!”

    黄王氏一见这招不甚管用,再闹下去,县太爷也不像是开玩笑的,便衣袖抹了一把眼泪鼻涕,调整了一下呼吸,悠悠地说道:“大人冤枉啊,民女怎么如此大胆将女儿许给两家人,再是见钱眼开的人,素娥也是我的亲生闺女啊。”

    黄王氏说着不时抽噎一把:“冯家媳妇,早年也是兴化人士,与民女家本是邻里关系,两家走动也是当相的频繁。原先家夫在杭州谋生,他与苏家的婚约民女一概不知。这冯家媳妇和民女走得近,处久了关系好得像姐妹一般。那时候民女还未生下素娥,黄氏便说日后嫁人,生出的小孩要是两家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妇,让两人的姐妹之情延续下去,谁知这冯氏一嫁就从兴化县嫁到了大名府,二十多年了,我早都忘了这事了,谁知现在小女也到婚配之年,他们冯家又杀了回来了。苏家的事家夫未曾提起过,这冯家的事民女更是早以为他们就在大名府落户了,我怎知还会回来,而且心心念念记着这一桩亲事?当初就跟说着玩一样啊!”

    冯易之看了黄王氏一眼,哼了一声,嘴角不住地冷笑道:“忘了?婶娘好差的记性啊,你记性不好,还好我娘当年有你留下的一张婚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可认啊?”说完冯易之将一张发黄的张递给衙役,呈给县太爷。

    宋知县接过婚约,一张黄纸确是有一二十年的头年了,纸张完整无缺,上面一点污渍也没有,可见保存者对此物是何等小心爱惜。知县一看上面的内容,清楚地写着“他日两家若得麟凤,敬接瑶函喜缔世好,未聆小女雅澶清才,结为连理,预约良缘,敬具鸾笺,谨遵鸿命。”黄纸黑字写得分明,落款又是冯黄氏与黄王氏的签名画押,黄王氏也不否认,宋知县看了头又痛了三分,这怎么判案啊。

    冯易之义正严词地说道:“大人为晚生作主,晚生今也有功名在身,不想给大人增加不便,但父母之命,乃是孝道,不敢不从!”

    知县老爷眼睛一闪,说道:“哦?你是何功名啊”

    冯易之道:“晚生乃大名府举人,下届春闱定能一举高中!”

    此话一出,旁边的的苏诚憋着一口气,噗嗤一声,差点笑了出来,心里骂道,你功名个屁,还以为真是个当官的,就中个举人瞧把你给得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大的官呢。

    冯易之大怒,斥骂道:“你个死胖子,你胆敢嘲笑我,太祖爷爷也对文人礼三分,你个末流奸商如此大胆,敢瞧不起我!”

    苏诚是个生意精,生意上不让人占便宜,这嘴上更不肯输人,正要发作,堂上县令也皱了皱眉头,你这都还没考上呢,只是省了你的徭役而已,这也好意思拿出来讲,想当年老子一举中第都没你讲得这么大声。

    宋知县咳了一声,也没想其他的,坐在坐公堂上,正在想怎么处理此事,两个人也是有脑子的人,知道知县这一声咳是什么意思,让他们俩安分一点,两个哼了一声,扭头不看对方,眼不见为净。

    虽说还没有高中,但是举人的身份已经有资格让冯易之跟宋知县对话了,石头的父亲打拼了一辈子也就考了个举人,要更上一层人非得天时地利人和等各方面的因素完美结合才能完成这一高难度动作。

    至于苏诚虽然他只是一个商人,但是大宋开国以来商人的地位越来越高,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末流,现在他们吃穿用度已经比朝堂上当官的还气派了,这些人又善于钻营,背后的人际关系网也很复杂,同样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公堂上还有一个莫不吭声的,跟一根木头一样在旁边杵了半天了。知县差点都把他忘了,撇了他一眼,问道:“你又所为何事啊?”

    这个庄稼汉模的汉子年纪不大,但是一脸稳重,脸色坚毅而决绝,回答道:“大人,我也是想娶黄素娥为妻,不过我没有下过聘也没有婚书!”

    此话一出公堂上再次爆出各种哗然之声,一女嫁三夫啊,这是闻所未闻啊。群众交头接耳,各种指指点点,梁川站在后面都能听出他们话里的那种,嘲讽讥笑,甚至有点愤怒的感情。在这个时代,与时代不符的行为要被百姓所接受,很难很难。

    知县也搞不定了,再次拍了一下惊堂木,群众还是无支于衷,于是又“啪”的一下,嘴再喝道:“肃静!”

    公堂上鸦雀无声。

    “细细道来!”

    那汉子说道:“大人,小人叫黄义,不是举人也不是商人,只是一介平凡的农夫,但与素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就在一个村中长大,互为邻里两人打小便私订终身,我非他不娶,她非我不娶,请大人为小人做主。”

    黄义口气平淡,但是话话里词严义切,感情真挚,更可贵的是,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是看着知县老爷,而是深情地看着黄素娥,而黄素娥也是看着他,双睛充满着深情。

    苏诚冯易之在旁边,两个人一个是家财万贯,一个是他日登科,两个比也就算了,这个泥腿子也想来和自己抢女人,两个人冷笑连连,心中暗骂你小子也配!

    知县断无可断,无奈地骂着黄王氏道:“黄王氏你身为人母,岂有这般为母的道理,现在一女许三夫,今日就算是断出个所以然来,日后这黄素娥在公婆面前岂有一天安生日子可过?你不仅害了你的亲生女儿,你更让本官如何断案是好!”

    黄王氏一见火又烧到自己头上,蹬时又嚎了起来,大喊:“民妇冤枉啊,民妇确实不知情啊,民妇再是贪财图名也不能这般作践自己的宝贝闺女啊,求大人替民妇作主啊!”

    知县大骂:“如何替你作主,此事皆因你而起,你让本官好何处置,本官是人而非神,不能替你弄出三个女儿来嫁与对方,你说女儿该与嫁与何人啊!”

    知县头疼不已,倒是黄王氏心里打的个小算盘。现在情况很复杂,一方是富甲一方的商业大贾,一个是举人在身,明年有可能登科的才子,女儿不管是嫁了谁都是赚到了,至于那个庄稼汉黄义,就算了,县令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判给他啊,别人有聘金有婚约,他一无田产二无铺面三无功名,想空白套白狼赚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想得倒美!今天无论如何挑着苏诚冯易之两人随便嫁一个,这桩买卖就算了赚到了!

    梁川在公堂上看得明白,这古代的父母官竟然还管这档子事,不过细细一想,这并不是一桩简单的感情纠纷。

    自古婚姻嫁娶可不简单,背后是嫁妆聘礼等财产的分割,说白了看似感情问题,后面是利益分割,断得好百姓称道,断不好轻的两家结怨,重的甚至家破人亡!

    梁川在基层就经常因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出警,这类事情最是吃力不讨好,往往男方打女方,女方报警,将男方拘起来后女方又后悔了,缠着梁川把男方放了,这公安机关又不是如家宾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啊?一来二去男的得罪女的也得罪了,弄了个里外不是人!

    知县老爷啊,你的苦我懂!

第三十七章我有办法

    公堂之上,事关黄素娥一民女的终身大事,但事实上知县老爷至始至终没有过问黄素娥,在这个年代,儿女婚配都是父母之命,男丁还好,女子就谈不上自由恋爱了,想都不要想,由不得你,其实这种现象哪怕到了现代改变不是很多,人生在世,羁绊无数,不是你完全能左右,你的生活充斥着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你想完全摆脱他们的影响对自己的人生作主,过来人应该都深有体会。

    从各方面的角度来看,苏诚与冯易之未必想心想娶黄素娥,两人一个有财一个有才,日后都是飞黄腾达的人物,具体说能看上这个黄素娥哪一点梁川倒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黄素娥虽然有点姿色可是女人衰老的速度比男人更快,娶回去当妻都不一定,日后人老珠黄以后日子更是不好过。

    按两人说的,这二十年来,两人从未与黄素娥有来往,感情方面更是无从说起,这两人更像是发财和中举了回老家来显摆一番的,不像是真心来迎娶黄素娥的。

    再看看黄义,虽然黄素娥嫁给他可是条件最差,但是两人毕境有感情基础在,中国式的感情就是强调女人要会忍,忍一忍一辈就那么过去了,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劝别人大度,你又怎知别人的不易!

    知县老爷召集了旁边几个公案旁县里面几个主官一起商量怎么处理此案,几个人围在一起,虽然声音小小的私下讨论,但是远远地就能看到几个没有一个有个好办法啊,一个个脸色都不是很好,不时还摇头皱眉的。

    既然没有办法只能先搁置争议,来日再判了!时间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知县老爷作为一个老江湖深知此招妙用无穷。这苏胖子家在杭州,生意肯定不能落下,迟早要回去,这冯书生也得回去准备下次的春闱,迟了还想考上?至于这个庄稼汉嘛,到时候再说吧。

    没有结果,知县又回到公案后入座,轻轻地拍了一下惊堂木,无奈地开口说道:“黄王氏一女嫁三夫案,今天审议并无结论,暂且退堂,待本官仔细思量后再作定夺!今天暂且退堂!”

    知县老爷举起手中的惊堂准备拍完让一干人等走人。

    这就完了?梁川在台下冷眼旁观,我别人看个热闹,他可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对着公堂大呼:“县老爷,我有办法!”

    梁川的这一嗓子穿透力极强,旁边押解的捕快没想到梁川会这样给他捣乱,一下子都慌神了,冷汗都流了下来。一把扯住梁川,低声喝道:“大胆,公堂之上,岂由你大声喧哗!”

    在旁围观的人看着梁川人高马大,身上还有大片的血渍,手上带着木枷,纷纷躲瘟神一样地给梁川闪开一条道,不敢靠近。

    知县老爷本来还为该事断不了发愁,一听堂下有人竟然有办法,本来还大喜过望,待老百姓闪开之后他一看,竟然是个人犯!气煞我也!

    知县大喝道:“大胆贼厮,你不说个好去处来,今天定要治你咆哮公堂之罪!来啊,将这个人犯带到前堂来,本官要好好问问他!”

    两个捕快宰了梁川的心都有了,眼里满是怒火,今天要是被知县老爷怪罪,回去不打残你我们就算输了你。

    梁川看着两个捕快的眼睛,知道今天自己回去估计是没好日子过了,不过也无所谓了,自己只想给知县老爷挣个好印象,一会就要审自己的误杀案,只盼老爷能手下留情。

    梁川被押到前堂,两个捕快按住梁川的肩膀,将他压跪在地上。跪下来,梁川看清了整个公堂的情况,地面是青砖,一板板四四方方,左右两块大理石板,原告和被告黄王氏分别站在不同的石头上。两排衙役手持水火棍,一个个杀气腾腾地看着梁川,等下他们估计就要当庭执法,杀杀这个鸟人的威风。

    梁川偷偷看了一眼并排跪着的黄素娥,黄素娥脸上未施粉黛,但是素颜看着就是一个美人胚子,低眉愁容都有一副别样的风情,难怪两个人为了二十年前的一些狗屁誓言现在争得不可开交,这千里迢迢来打这么一场不光彩的官司还不是一时兴起,真是有所图谋!

    知县坐在堂上,见这个犯人奇怪得很,别人的上了公堂,看见这副阵仗都是畏罪低头,这小子倒好,跟逛街似的,一只眼睛到处乱瞟,刚刚和自己的眼睛对上了,竟不为所动,简直胆上长毛了,好久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人犯了,必段狠狠杀杀威风!

    知县老爷问道:“你快说说,此案怎么了结?”

    梁川调整了一下心态,他知道越是在正式的场合,越不能认怂,一怂别人就会看不起你,而你所说的话在别人的印象里就会大打折扣,见县老爷不就和以前见局领导一个意思吗,都人肉长的,没什么好怕的,挺心胸膛梁川大胆地说道:“大人,小人有法,但是不能公开说与众人听,只得大人你一人听取!”

    知县心想,小子你最好真的有什么办法,等下要是让我知道你小子在耍我,我不打死你,我就直接告老还乡了。知县朝后面记录的邢师爷使了一个眼色,师爷会意,放下手中的笔,走向梁川弯腰将耳朵贴近梁川。

    梁川靠着师爷的耳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不让所有人听见,低声讲了半天,那个师爷听得连连点头,当梁川说完后,大喜过望,回去找知县报告。

    知县听完师爷回来的禀告,本来一脸不爽,听完后,脸上的黑霾一扫而光,左手抚着下巴长长的胡子连连称善,一脸满意的神色溢于言表。

    以他的经验,破了这个案子,自己的‘功德’定当被兴化的百姓传诵。

    知县坐在公案上,脸上正色,对着梁川道:“一派胡言,本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竟是咆哮公堂哗众取宠!”

    梁川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立刻就恍然大悟!这老小子是要把自己的破案方法据为已有啊,奶奶的,这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话一点都不假!

    梁川又不可能在公堂上跟知县公然顶嘴,只得装哭道:“大人,小人没有什么良策,只是一时过激,冲撞了公堂,望大人饶命啊!”说完又继续磕了好几个头,头上鲜血都流下来了。

    知县一听,相当满意梁川的这个回答,又满意地摸了摸他白花花的胡胡,对着几个捕快道:“你们几个,先将他带下去,本案结后再来慢慢审讯他!”

    “是!”两捕快齐声回答道,一把扯起地上还在磕头的梁川,将梁川又带了下去。

    梁川被捕快带了下去,所有的群众都指指点点,骂这个神经病,瞎捣乱。

    梁川嘴角不经意地轻笑了一下。

    知县对着跪在地上的黄素娥道:“黄素娥,本官内人有几句话要问你,你且起身来,随我到后堂来。”

    黄素娥本是一个平凡女子,他与黄义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黄义打小家里就特别穷,小小年纪就得到山上去放牛,黄义牵着牛在前面,黄素娥就在后面追,她也不跟别的小孩玩,独独天天追着黄义进山,回来每次都被打。

    小时候黄义从山上放完牛回来,春天常常有山里的青桃,夏天有覆盆子和桑葚。黄义很喜欢看着素娥吃这些野果,他觉得很开心很满足。吃的时候,黄素娥经常会问黄义说以后能不能当他的媳妇,这样就天天有果子吃了,黄义总是笑着跟她说,他家里穷,娶不起媳妇。

    两个人的年纪渐渐大了,素娥不会再跟着黄义后面跑了,黄义见到素娥的时候依旧满眼的柔情,只是素娥不敢再问黄义能不能娶她了,她只敢埋在心里。后来苏杨两家南下迎亲,黄母高兴得半死,素娥每每不从,她觉得,那些什么赚大钱当大官的人都不是她的意中人。只有那个从小跟到大的泥腿子,会问她开不开心,喜不喜欢。

    知县老爷将黄素娥带到了后厅,知县夫人看着颇为雍容,上了年纪但是保养得当,所以一把年纪看起来还是不会显老。知县给夫人吩咐妥当,知县夫人就拉着黄素娥的手到边上坐了起来。

    在这乡下,知县老爷就相当于是一方的土皇帝,老实巴交的农民们活了一辈子也难得见到知县的面,要承知县的情让知县夫人亲自接待的更是没有!

    知县夫人一上来就对黄素娥展开了交心攻势,那温柔的语气比自己的母亲还和善。

    “孩子不要怕,这里只有你我,更无第三人!今天我只要你的真实答案!咱们同为女人我不会为难你,但是你也不可欺瞒于我,活了一辈子可不就是图嫁个良人安心过一辈子!你只管告诉我你的心意,县老爷那里我去帮你说情!”

    黄素娥一开始来到这种场合还有些拘谨,知县夫人吃的盐比她吃的米还多,问起她的话来一点难度也没有。

    “若是不说我也没办法帮你了,但是作为过来人我给你几个建议!苏诚家境殷实只怕你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冯易之若是来日不中倒也还好,高中之后也未必看得上你这糟糠之妻,黄义虽然与你青梅竹马,但是感情不能当米粮。。你可要考虑清楚!”

    知县夫人一丝毫没架子,三言两语就打开了黄素娥的心扉,黄素娥虽涉世不深,但是却是个心志坚定的刚烈女子,知县夫人以心交心,她也不欺瞒,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知县夫人!

    知县夫人知道了黄素娥的心意,立刻就知道了下一步如何处理,同时把知县的交待转告了黄素娥,知县夫人起身给知县老爷回话之后,两个就又回到公堂之上。

第三十八章妙断奇案

    黄素娥回到公堂之上后,表容呆滞,毫无表情,径直走到被告石上,扑通一下就跪回去了,头还是低低的,旁人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知县老爷故作为难,叹息了好几声,摇头道:“本官到任已来,不,自为官以来,各种奇难案件层出不穷,唯独此案让本官有种无处发力之感,黄素娥你乃一介女流,人生大事本由不得你,但你一女嫁三夫却是不可能,此事有违纲常,本官今日不断案,只罚你杖刑三十,以敬效尤,否则我兴化民风淳朴,百姓传之出去,人人效仿,何以立正风以传后世!罪女黄素娥你可有话要说!”

    黄王氏在一旁冷汗连连,这事说来并不关她女儿的黄素娥的事,全是她一手操办引发的矛盾,知县老爷骂得凶狠,她听在耳中更是心中羞愧。杖刑三十可不是闹着玩的,打在身上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支撑不住,原来这顿板子是要自己来吃,怎么变成自己女儿了。。?

    女儿啊,你就替为娘担了这三十杖刑吧。。!

    黄素娥眉眼低垂,眼泪嗒嗒嗒地就落了下来,打湿了地上的青砖。她静静地弯下腰磕了几个头,起身道民女知罪。声音细若蚊鸣,却充满了无奈。

    知县老爷拿起朱笔画了一根签押,掷到了地上。两名衙役搬了一条长凳出来,黄素娥自己俯躺上去,长凳上有绳头用来固定身体,将手脚绑好,防止疼痛让犯人挣脱。绳子绑好后,两名衙役持着水火棍开始执行杖刑!

    小臂儿粗的水火混在电视剧里打在屁股上可能感觉跟玩似的,就是老师打小孩的屁股,可是这在古代要是真的罚你杖刑三十那可能真的就是要你的命了!

    古代的医疗还有科技相当的落后,受伤普通的伤一旦被细菌感染可能就是致命的重疾。杖刑不是简单的打屁股,而一个成年精壮的汉子挥着大棒狠狠打你的屁股,第一棍就能让你屁股上的血管打爆,第二棍就是直接皮肉撕开,鲜血直接喷出来,第三棍就是在打撒尿牛丸的肉酱了,将你撕裂开的肉打成碎肉,后面的就是重复动作,生生将一块肉打成肉酱!

    打完这种棍一般就是拉回家,撒一点治外伤的药,古代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外科手续来帮你缝合,更没有消毒的,能做的就是等死!有钱的还能请些神医来治一治,懂行的医生把腐肉刮掉抢救一下,防止伤口腐烂感染,一般老百姓,特别是这些囚徒,打完直接扔回大牢里,伤口一下子就感染发炎流脓,剩下的就是看阎王爷什么时候打盹醒了派黑白无常过来把命勾走。

    梁川记得史上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就将这一门打人的功夫硬生生地变成一门艺术。打人有两重境界,一是意思一下就好了,也就是棍上不发力,但是棍肉接触,还要打出满头大汗的视觉效果,让人知道你是真的在打不是演戏,受刑者被打之后虽然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但是打完伤者还能去跑个长跑,浑身一点事没有。另一种则是着实打!这种打法就是往死里打,既要你看不出来又要你的命。

    传说这些锦衣卫从一开始拿棍打石头打其他一切能打的东西,千锤百炼,要打到什么境界才算是功夫略有所成呢。一块板砖上放置一张纸,一棍子下去要板烂碎但上面的纸不能破,这才算功夫有练到家。换在人身上是什么概念呢,这棍子下去,屁股上的皮肤还是完好无损的,但是里面的肌肉组织完全支解破碎,看着人跟没受伤一样,在现家家属还庆幸这顿板子不是很重,可是家属回去以后情绪一般就不怎么稳定了,十有八九得准备后事。

    衙役的无情棍一下两下直接落在黄素娥身上,黄素娥穿着一身普通的麻衣,两棍子下去衣服就被迸出来的血给染红了。可怜这个倔强的姑娘竟然没有吭出一声,硬生生地扛了下来,豆一般大小的汗珠从额头滚滚流下来。

    苏诚和冯易之看了一眼,那画面太过血腥,深深地皱了一下眉头,扭过一边,忍继续看下去。

    倒是黄义,完全受不了这刺激,猛地一下要扑上来,被旁边的几个衙役给拦了下去,防止他破坏杖刑。

    黄素娥身娇体弱,成年男子都扛不住,更何况她一介弱女流。只打了五六杖,黄素娥便一头晕了过去,脸上惨白毫无血色。衙役见她晕死过去,将食指探到她鼻口之上,用手微探,脉息全无。衙役大惊,立即禀报知县道:“禀大人,黄素娥身体孱弱,经不住杖刑,已被当堂杖毙!”

    知县又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姑娘就直接被打死了。叹道:“你刚才验过死者鼻息,可是真的断气了?”

    衙役斩钉截铁地说道:“回大人,刚才属下已验过鼻息,黄素娥已当场毙命无疑!”

    死啦?黄王氏一听那嚎丧简直可以用鬼哭神嚎形容都不过份,一个人的嗓音能穿透整个公堂,这次是真的能听出来她那声音里的悲痛了,有点让人同情,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这样被打死在公堂上,嫁给谁不是嫁呢,现在倒好,弄成了一出悲剧。

    堂下的观众更是不住的婉惜,群众的态度由原来的不屑嘲讽变成佩服,黄素娥宁死不屈以死明志!公堂上嘲笑指点的声音完全消失了,黄素娥用她的死挽回了自己的清誉!

    苏诚和冯易之两个人刚刚都没敢看黄素娥被打,等回过神来,那衙役已宣告黄素娥被打死,脸上可惜之色溢于言表,还往旁边站了站,生怕有点什么瓜葛。

    好好的一个美娇娘,就是没被打死,看着那屁股血肉模糊,拿回来能不能生育也是一个问题了!试问,娶回去还有什么用?

    那黄义也没有说什么,虽然是一个堂堂男儿,那眼泪早已流了下来了,人机械呆滞地爬了过去,手摸了摸黄素娥的脸,抱在自己的怀里无声地痛哭了起来,看得让人动容,黄王氏这个生身母亲在一旁虽然也在哭,但是那哭声更像是在表演而不是真情流露!

    群众的情绪已经差不多到位了!

    知县咳了一声,说道:“现黄素娥已死,苏诚你家已下聘金,这黄素娥已是你苏家的半个人了,这尸体你领回去吧!”

    苏诚大惊:“知县大人真会说笑,我苏家是下了聘金不假,可是这黄素娥毕竟没有过门,怎么能算是我苏家的人呢,谁爱要这死尸谁要,我们苏家绝对不会认这门亲事!”

    苏诚家财无数,就是看上了黄素娥的美貌,现在人死了他还把黄素娥拉回家做甚,成心想让他没讨媳妇就直接变成鳏夫吗?

    知县又看了一眼冯易之,问道:“冯易之,你与黄素娥既然互有婚约,这亲事你认是不认?”

    冯易之轻笑一声道:“笑话,大宋律法哪条规定了我与黄素娥有婚约就得认她是我冯家人,我堂堂一举人,若是我们与黄素娥的婚约有效,刚刚知县大人为何不直接将黄素娥许给我,又要多此一举徒伤一条人命!”

    冯易之暗骂你个老狐狸,明年考中了老子就要飞黄腾达了,怎么在这里糟蹋自己的身份。

    知县叹了口气:“你们二位,一位富甲一方,一位是明日三甲,可是这刚刚不是都说要娶黄素娥为妻,难道莫不是对黄素娥没有一点感情?”

    两个嘴上就是不作声,心里怒骂,你个老家伙,有你这么断案的吗,打人死了现在让我们给她收尸,妈的,你做事不要太绝了。

    知县老爷又说道:“既然你们两位不肯娶黄素娥为妻,那剩下的黄义,你呢?”

    所有人都看向了黄义,黄义抱着黄素娥的尸身痛苦不已,所有人都觉得,只要人不疯,谁会去娶一个死人呢。

    黄义眼泪不住地流下来,他对黄素娥感情确是真情实感,嘴里的声音都在悲伤地颤抖,说道:“我愿意以丈夫的身份收殓黄素娥的尸身!”

    所有人都被黄义的这番话打动了,没想到三个人里也就这个穷小子是真的喜欢黄素娥,而且喜欢得如此真挚,哪怕娶到一个死人,也无所谓。公堂上又是另一风舆论,人们没有指责苏诚冯易之的麻木无情,反而相当赞赏黄义的重情重义,还有可惜,黄素娥命浅福薄活着的时候没那个好命看到这一幕。

    知县拍了一下惊堂木,正式地说道:“本官现在正式宣判,黄义愿娶黄素娥为妻,黄素娥一女嫁三夫案,本为黄王氏亡夫与黄王氏糊涂所致,本非故意将一女许三家,黄义与黄素娥真情实意,实乃天作之合,今杖刑之下方得金坚。本县判定黄素娥嫁予黄义,本案就此了结”

    大家被搞得稀里糊涂,这人都被你活活打死了,你现在说这么多官冕堂皇的屁话有个卵子用啊。

    知县老爷接着说道:“衙役快去后堂夫人处将老参汤端来。”

    那衙役不敢怠慢,快步奔向后堂,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参汤,知县老爷直接吩咐喂与黄素娥,同时教与黄义在黄素娥背上推揉一番。只见那碗参汤给黄素娥灌将下去的时候,黄义推揉了一番,本已无气息之人竟然又悠悠地醒了过来!

    死而复生!

    竟然还有这种事,连黄义都不敢相信,不过手里真切地感受到黄素娥的温度,不是越来越冰,是活生生的。

    老百姓们看到这神奇的无不拍手称快!个个口中称赞不绝,大声高喊宋知县断案如神,手段更是高明,如此一个奇案就让宋知县奇谋巧技给断了!

    知县老爷哈哈大笑:“黄素娥方才为难你了,这闭气做的不错,本官还怕你真扛不过这杖刑!”

    “民女谢谢知县大人成全!”

    原来刚刚梁川告诉师爷,只需将黄素娥狠打一顿,然后让她装死,谁对黄素娥是真心的一试便知,这知县也是个老油条了,一听这方法心知肯定百试百灵,只需黄素娥配合装一下死即成,苏冯二人皆有所图,绝对不会为了什么爱情去趟这个浑水,所以黄义也不想娶这个黄素娥,这事也能了结!

    堂下百姓喝彩连连,知县巧断奇案,这等方法也能想出来,每个人的嘴里都在不停地说着知县的好话,这案子轰动一时,成为兴化县茶余饭后的谈资!

    宋县知捋着自己的胡子,相当的得意,享受着堂下老百姓的欢呼,名声这东西,就是男人的春药啊。

第三十九章审讯梁川

    纯朴的人们相信眼睛见到的公平和正义,所谓的正义就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会喜欢看一女嫁三夫的热闹,但是他的本质里更乐意看到黄义这种老实而重情重义的汉子最后能凭着自己的情义打动所有人,让黄素娥有个好归宿,这就是所谓的民心。

    公堂上所有人都赞知县明察秋毫,断案如神,如此棘手的案件也能断得民心所向。宋知县自然不可能把这功劳推给梁川,有这等好处他自己捞都来不及!

    能断这个案子也是巧合,他以前曾看过一个类似的案例。

    梁川以前曾经看过一个案例,有个地方有两个兄弟,嫂嫂结婚多年了始终不育,后来好不容易怀上了,生下来的还是一个死胎。后来弟弟也成家了,弟媳妇也很快地怀上了,但是生产的时候出了问题,嫂嫂抢过弟媳妇生的孩子硬说是自己的孩子。

    那个年代没有登记得那么详细,更没有验血验DNA等各种方法,看孩子是不是你的就是看跟你长得像不像,本案就是麻烦在这里。孩子的爸爸本来就是两兄弟,长得又很像,孩子小的时候哪里能分辨出来跟哪个像。

    这案子争了三年还是没有结果,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告到官府,官府刚开始也没什么好办法,但是官老爷仔细观察发现,来告状的两家人,大嫂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蛮横大声,哪怕对孩子行为举止也都当暴力,反而弟媳妇对孩子眼神里总是充满了慈爱,别人对孩子哪怕稍微用力一下,她的心都要揪了起来。公堂上争了争去也没有一个结果,最后还在公堂上大打出去,两家抢起来了孩子,嫂子抓孩子就是用扯的,疼得孩子哇哇大哭,而弟媳妇一听孩子哭了,自己也哭了,舍不得让孩子遭这份罪。

    县官见此一幕,当即拍案宣判,孩子为弟媳所有,原因很简单,如果是你自己亲生的小孩你怎么会只顾要小孩要不考虑小孩会不会疼呢。此案在当地也流传深远,人们纷纷称赞当地县官明察秋毫,断案如神,引以为佳话,而黄素娥一案,跟那起争小孩案如出一辙,故略施小计也是一举成功。

    只是这县老爷好鸡贼,自己想出的方法不但全把功劳捞走了,装成是自己想出来的,还骂了自己一顿。

    黄素娥被重打了几杖,元气大伤,一家人搀着她好生回去了。苏诚冯易之见黄素娥竟是装死,心里大怒,却又是发作不得,刚刚知县也亲口他们是否愿意以丈夫身份为黄素娥处理后事,两人均当堂否认,话既然已说出口了,便也没有其他好说的了,只会只取辱,两个一甩衣袖,愤愤离去。

    知县老爷本来因为失火的事情搞得心情极度郁闷,但是机缘巧合下了结了这三夫案,心情那是大大的舒畅,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兴奋地咆哮,要不是下面两个蛋坠着,都能飞上天了。

    知县命衙役宣人犯上堂,两名捕快叉着梁川带上公堂了,梁川这也算有意思,一天上公堂跟逛街一样,死猪招摇过市。这次梁川老实了,这帮人个个都是人精,心机又强,自己还是老实点,争取个宽大处理吧。

    知县心情好,慢悠悠地说:“吴都头,怎么回事啊?”

    吴都头横刀立马,威风八面地站在公堂之上,一脸不屑地指点梁川道:“回大人话,前天夜里我们连夜接到凤山村民杨春来报案,称凤山村民杨兴当街遭强人殴打,回家之后重伤不治,一命呜呼!我们接到报案后,连夜排查,终于查清是凤山村民梁川所为,前些日子属下与一众弟兄将疑犯梁川抓获归案,现在请知县大人示下!”

    知县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这个人犯还挺有意思的,刚刚那案子能想出如此机智的主意。

    那就审吧!

    知县按流程,问了一下原告何在,杨春早在堂下侯着。

    此时的杨春脸色蜡黄,胸口裹了一圈圈的白布,里面好像涂了不少青黄色的药膏,梁川之前那一脚,要了杨春的大半条命,现在几乎是被人抬着进来,半只脚都进鬼门关了。

    知县手挥了一下,吴都头就自觉地退了出去。

    知县问道:“原告你将事情细细道来,若有隐瞒,大刑伺候。”

    杨春本是个胆小之人,以前也就是跟在杨兴大哥后面狐候虎威,哪里敢自己当什么出头鸟,在凤山别人还当他是一回事,来了这公堂上旁边两排衙役威风凛凛,居高临下地看着杨春就跟看一条死狗一样,眼里充满了不屑。

    杨春也没过过堂,碰上梁川这种煞星,颤颤地说道:“大人,小人本是凤山的良民,前天与兄弟杨兴两人在凤山街头闲逛,寻思着正好是家中老母寿诞正想买点鱼蛋回去孝敬家的老人,谁知突然碰上这黑厮。”

    杨春指着梁川道,就像杀了他老爹一样,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奈何发作不得,一用力身上就钻心的疼,搞得杨春想大声也大声不得,只能细细声地接着说道:“谁知路上碰上这黑厮,他拦下我们兄弟二人,声称如若不给他买路钱,便要我俩性命,可怜我俩兄弟身无长物,唯一的几文钱也买了块猪肉,想回去孝敬父母,我与大哥商量看将肉给与这厮便放过我等,谁知这强人,一言不合便往我们身上动粗,我被他一脚踹进棺材里,等我醒来才发现大哥被打得重伤不治,我将大哥拖救回家,可是回家后请来郎中为时已晚,大哥已被该厮重伤,命丧九泉啊!请大人为小的作主啊!”

    这杨春有伤在伤,讲话大声不得,细若蚊鸣,加上这知县上了年纪,耳力已经有所退化,不大声一点三句话有一句话能听清楚已是尽力,杨春跪在下面,讲的什么他听得稀里糊涂,正要发作,旁边的师爷咳了一下,替杨春重复了一遍。

    那知县老爷听清案情经过以后,没想到治下现在还出了此等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当街收保护费,反了天了,对着梁川喝道:“果有此事?”

    梁川哪里敢说是,本来就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带过来审讯的,现在问他是不是,是头猪也会说不是啊。梁川不急不火,只是回答知县的问道:“回大人,杨春一派胡言!”

    知县也问梁川道:“那你将事情的经过细道来!”

    梁川跪在地上,也不添油加醋,不煽情,不改动,就将当日二杨欲对艺娘图谋不轨,欲行轻薄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下,至于如何暴打二人也不增减,照实说了出来。

    二杨当天的污言秽语梁川是历历在目,模仿得微妙微肖。起先围观的群众一听杨春买于肉孝敬老母,还以为这个瘦鬼肯定是个孝子,看着也不像坏人的样子,而梁川人高马大,五大三粗,人天生就对巨大的动物有一种抵触的心理,先入为主就觉得梁川肯定是个歹人。

    一席话下来,梁川讲得有板有眼,也不像胡编乱造,更不像杨春那样给人一种虚情假意的感觉,人像纷纷议论到底哪个是在说谎。

    知县老爷心里感叹,这兴化一直以来民风纯朴,人民安居乐业,多年的太平盛世,现在人心竟然还是这么的浮躁。

    这刚刚一起闻所未闻的三夫案,现在又有一起当街杀人案,他记有有好久门前的鸣冤鼓都没有人敲起过了,是自己太安于晚年的日子,放松了对兴化的管理吗。

    这两个人看着都是老实人,其实是大大的不老实,两个讲的完全相反,必定有一个人是在讲假话,看来今天有必要整顿一下,不然大家以为自己老了,管不动了。

    宋知县说道:“杨春,这杨兴死时可有说什么做过什么?”

    杨春慢声说道:“那日我们被他打伤后,我独自一人将大哥背回杨兴家中,因为杨兴虽然与我同姓,但并非亲戚关系,杨兴家中双亲又早亡,独留一个妻子,大嫂见杨兴伤得如此严重,吓得不知所措,我只好替嫂子去请郎中,抓药喂服。郎中开了药就回去了,说伤得太重,怕救不回了,那天白天还好好的,到了夜里我大哥一直嚷疼,我还没去请郎中,我大哥就死啦!我大哥的尸身我已抬到堂外,请大人明察。”

    知县又问梁川道:“梁川你有何话说呢?”

    梁川道:“大人,当日小人只是打伤杨春下巴,这下巴并不是什么致命令的部位,就算完全打烂了,也不可能打死人。正好杨春也将杨兴尸体带来,何不验验死因,真相就能大白。”

    知县刚刚已对他的机智另眼相看,现在说出的一番话也是有理有据,他很好奇,这凤山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凤山啊,这里出了一个孟良臣,怎么又出一号这人物!

    知县说道:“来呀,将杨兴尸体抬上来!”

第四十章化锡杀人

    几个捕快将杨兴的尸身抬了上来,正好摆在大堂的中央,将梁川和杨春两个隔开。杨兴的尸体上盖着一张白布,白布裹得严严实实,没有露出一个部位。知县命人将白布掀开,只见白布下面露出一张惨白惨的脸,下巴还是可以的看到整个都被打烂了,但是脸很诡异,惨白得不正常。

    梁川没吃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分明不是正常死因,更不可能是内伤之类导致的死亡,内伤或外伤导致的死亡,只要不是伤及大动脉流血不止,是不可能造成这等死样的。

    梁川说道:“知县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是草民就想死个明白,这杨兴的尸体的也在,可否让草民先看看?”

    这知县也不怕梁川乱来,乱来不是更好,直接坐实了凶手就是梁川。知县说道:“本官为了让你心服口服,也罢,你就看看罢。”

    梁川跪着,移身过去,低身下去仔细地看着这具尸体,重点部位自然是它的下巴,下巴摸上去明显能感觉这骨头错位,断节,外面也有明显的撕裂开口,但是伤口都不深,也不是什么血管所在,应该不至于失血过多。拳击运动那么多都是击打下巴的,但是当场打死人的基本看不到。

    杨兴的鼻子被梁川一拳打烂,也没什么好看的,虽然看着严重,但是这不致于会让人死亡,梁川向下慢慢地解开杨兴的尸体。

    杨春一看梁川开始解衣服看肢体部分,神色突然慌乱起来,顾不得胸腔疼痛,对着知县老爷喊道:“知县大人,我大哥被这厮打死,现在这厮又要当堂侮辱我大哥的尸体,这怎么可以啊,我大哥一生做人清清白白,在凤山那是有口皆碑,现在竟然落得发此收场,大人啊,求求您阻止他的恶行吧!”杨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就流了下来,本来一个模样就不人不鬼的,现在看了也让人觉得实在是有点不忍。

    知县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本案关系重大,人命大于天,若梁川真是凶手,本官自会替你作主,若不凶手,也当查明案情,还杨兴一个公道,你且先安静,静静看来!”

    知县老爷自知看人还是有三分眼力劲的,无论是先前梁川想出的主意,还是此刻梁川观察这尸体的神情,手法,完全不像一个凤山乡下泥腿子应该会的,一般的农民来了这大堂之上,没有慌了手脚已是胆大,还会如此手段的,真的几十年了,闻所未闻。

    他甚至有种直觉,这个梁川自己都能弄清楚事实。

    梁川见杨春坐不住,心里更坐实了杨春心里有鬼,他也不管,慢慢地一寸寸检验杨兴的尸体。看得那杨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的,就快跳了起来。

    杨兴的尸体表面没有任何伤痕,很明显梁川也没打过杨兴的其他的部位,哪里会有其他伤痕,一眼看过去都挺干净的。

    梁川没做过刑侦,但是他同一批的好多被分到刑侦队去,一起聚会的时候经常坐在一起吹牛逼,梁川一般是没什么料的,就是哪天抓嫖的时候抓了哪个公家单位的什么小科员,或着谁谁家打架,哪一级的领导竟然是亲戚还出面说话。

    但是刑侦的这帮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一开口,说的那些案件唬得你一愣一愣的,在坐的只要有几个女性同志,肯定注意力就会被吸引过去,眼睛一闪一闪的,眼神里写满了崇拜。他们有碰到很多案件,凶手为了嫁祸他人,都会采取一些比较不易让人的察觉的手段,在科技手段有限的情况下,比拼的就是耐心还有观察力,这样才有机会找出破绽。

    看得见的地方不会有任何问题,现在就是看看这些看不到的地方了。梁川绕到杨兴尸体前面,细细地检查杨兴的头上,杨兴留着一头长发,长发下面的头皮很难看得清,只能一点点地拨开头发,看看头皮深处有没有隐藏的伤口,头上的伤往往是最容易致命的,但是也最容易忽略。

    梁川跟犁地一样,没放过任何一寸头皮,检查下来竟然一无所获!

    这时候梁川都有点急了,难道真的没有伤口?那自己如何能说得清,自己也承认了下巴是亲手打烂了,掉得一裤裆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梁川的头上刚刚磕头血迹干了,现在又渗出了汗,怎么办,这要如何为自己开脱?再检查看看,肯定有哪里出问题。

    门外突然有一个捕快冲入公堂,沿着人群外围跑上公案后,在知县大人耳后嘀咕了几句,知县一听捕快说的话,眼睛明显一亮,心情好似吃了兴奋剂一般,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今日案情烦杂,本官且到后堂休息片刻,你们且先在公堂上候着,本官去去便回。”说完便兴冲冲地走往后堂。

    突然出了什么事,怎么县老爷审案喜欢往后面跑,刚刚审黄素娥也是如此。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也不好随便议论知县老爷。梁川下意识地觉得情况可能不妙,他以前办案的时候也经常碰到这种情况,一个案子处理得好好的,领导一通电话就过来了,或着突然就被抽走了,案子出理一半,后面就要考虑领导的想法了。

    这种情形没有其他原因,因定就是有其他因素介入案件,而这些因素往往会让案件的处理变得麻烦起来。难道自己要真的要玩完了,对方去找人了,他手头哪里有什么其他因素帮摆平这事的?

    知县进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出来时候那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就像体育彩票开奖的特等奖彩民一样,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在纳闷,这凤山死人了,怎么这县老爷还这么高兴?知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慢慢地坐了下来,问梁川道:“梁川啊,你刚刚看过尸体,可有辩驳之处啊!”

    梁川没发现尸体上的问题,自然说不出话来!

    这时,堂下突然有人高声喊道:“大人,小人有事禀报!”

    宋知县立即让这人近到跟前。

    这人梁川看着眼熟,一时又不想来在哪见过。

    “你有何事?”

    “小民要状告杨春先前在我东家棺材铺内捣乱,毁我上好寿材一副,这杨春至今也未赔偿我东家一分一厘!”

    梁川无比意外,看着这伙计的相貌确定是从未见过他,而他肯定是凤山那棺材铺的人,他怎么来了。。!

    这个伙计一上来就把经过讲得清清楚楚,与梁川所说的没有半点出入!

    “那天正好我们几个铺面的几个伙计关了店门坐下来才聊到这事,不仅仅是我东家这一寿材铺面他不赔钱,他还去了我们东家的杂货铺买了几斤锡,同样一文钱未给!”

    “杨春他说的可是实情!”

    杨春听得稀里糊涂,他什么时候去买过锡了,顿时大叫冤枉,伙计将货物店的帐本拿了出来,上面明白写着,前几日贩出锡三斤。

    杨春本身心中有鬼,被这个伙计一搅和原来想好的说词一时竟给忘了不知如何应答!

    原来,那日杨兴被梁川确实伤得不轻,回家之后杨春也确实去给杨兴抓了一贴药,可是那贴药不是救命的,而是要害杨兴的毒药!

    杨兴这人在凤山手头控制着几个赌档还有地下妓院,杨春早盯上了他的产业,跟她的妻子勾搭成奸,就是等着这么一个机会。那药拿回来给里面加了些珍珠母首藤乌之类的药,把杨兴给放倒了,拿锐器往杨兴腋下扎了一道口子,血流如注当夜杨兴就死了。

    为了掩人耳目嫁祸给梁川这口子做得极隐蔽,仅仅一寸许长,为了不看出来还拿热水把伤口的血水冲净,使皮肉翻白,杨兴死前身上血被全放干,一具尸体本来就白得吓人,一来二去使伤口不怎么明显。杨春与杨兴妻更买通了县衙的仵作,将这伤口视而不见!

    可是谁知昨天郑玉芝回家之后对父亲郑祖亮提了下梁川的事,半夜又听说有人去兴化大牢要杀自己儿子,还是亏了梁川才安然无恙!

    半夜郑祖亮就动了救人心思。

    一是找到自己大舅哥家的伙计开始串供,二是买通义庄的人对尸体进行改造。他让人熔了一勺烧成汁的锡倒进了死去多时的杨兴的嘴里!

    杨春只当自己伪造了死亡的痕迹,他却不知道有人在他伪造之后又加了一道!

    梁川只顾着在杨兴的尸身上下功夫,表面找了半天一无所获,把杨兴嘴掰开的那一刻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梁川看着杨兴嘴里满是疑固的锡,大喜道:“回大人话,这杨兴死因另有其因,非小人殴打致!请大人明察!”

    知县大喜,说道:“果有他因,你快说杨兴是如何死的!”

    梁川道:“大人您可亲自来看,杨春说杨兴是死于我打他的外伤,但是小民掰开杨兴的嘴一看,只见他满嘴都是锡汁,定是有人将烧化的锡水灌进他嘴中而亡!”

    梁川看了一眼杨春,眼神里充满了杀气,看杨春就像一条死狗一样。

    众人一听头皮发麻,这是什么残酷的死法,那锡汁温度极高,不要说喝了,就是碰一下也会皮开肉绽,灌进肠肚中还有命活吗!

    宋知县眉头一挑,亲身上来查看,果真如此,饶是他主政兴化多年也没有见过这么凶残的手段!

    杨春自己都不信,那杨兴是死于失血过多,自己何曾往他嘴里灌过锡汁,他亲自掰开杨兴的嘴一看,里面全是银白色的锡汁,早已凝固多时!

    “大人冤枉啊!”

    宋知县的惊堂木重重一砸:“杨兴被梁川打伤之后就是一直与你在一起,这是你亲口招供的,除了你没人能对杨兴下手,何来冤枉之有!”

    梁川重重地松了口气。。

    梁川看着百口莫辩急得团团转的杨春又加了一句猛料!

    最后来了一句:“杨春你说那天你与杨兴一道在菜市买鱼买肉,那好我来问你,现在的行情一斤猪肉多少钱啊!”

    杨春哪里料到梁川会突然问他一个无厘头而且与事情毫不相干的问题,要命的是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他讪讪地说道:“怎么也得十文钱吧!”

    此话一出,堂下的百姓哄堂大笑,十文钱,也就没买过肉的人会说这样的话。

    杨春一听大家都笑了,就知道自己穿帮了。恼羞成怒,指着梁川骂道:“你这贼厮,打死我大哥,现在竟然还胡编乱造,乱说一通,你不得好死。”杨春过于激动,止不住的咳嗽,胸前的伤伤及五脏,咳了一下,连血都咳出来了。

    杨春害死杨兴后立即报给了兴化县衙的吴都头,吴都头的效率也很高,立即把梁川锁进了大狱,本以为一切都是水道渠成让梁川成为替死鬼,他万万也没想到让石头的老爹郑祖亮给他下了一个套!

    知县喝道:“大胆杨春,竟敢咆哮公堂,来人啊,给我大刑伺候!”

    可怜杨春本来就半条命,被这十杖打下来,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知县很满意这个效果,说道:“杨春你可有话要说?”

    杨春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眼泪鼻涕流得满脸都是,他就是一个小流氓,哪里有受过这么高规格的待遇,嘴里的涎水流了一地,估计也活不久了。

第四十一章初遇祖亮

    杨春瘫死在地上,生死不明,不过一看也活不了多久了,在这种医疗极其落后的年代,在三天连续两次被这样暴打,除非体格极为健壮,否则就得准备后事了。

    他今天不被打死也没有几天可以活了,现在物证确凿,还有各种人证,谅他百般抵赖也无济于事,公堂上那么多老百姓看着,是杨春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

    县令连续处理了两起棘手的案件,心情那是相当的舒坦,说道:“来人啊,先将杨春拖进大牢里,杨春所讲前后矛盾,杨兴死于非命,死因极其残忍在本县范围内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为了清风靖气还死者一个公道,本县先将重大嫌疑人杨春押下改日再审,梁川虽然事情能交待清楚,但是仍有嫌疑,你暂且先回去,日后听到传唤必须立刻到堂,不有有误,退堂!”

    公堂外面的鸣冤鼓重重地敲了好几下,堂下的百姓也纷纷散去,梁川手上的木枷被解开了,手上被锁得都有点发麻了,经络有点淤塞。松了轻手腕,梁川随着人流一起向外衙门外走出去,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外面和煦温暖的阳光,感慨,外面真好的啊!

    梁川刚走下县衙的石阶,右边就有一群人穿着整齐,一个个气宇轩昂地扎堆站着,梁川仔细看了一下,没想到在大牢里认识的石头也赫然站在边,还有他的两个保镖,中间站着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年人,一看就是有钱颜值又高的那种中年大叔,这种人特别招女人喜欢。这群人后面还有几个轿夫,几乘轿子正停在旁边等候吩咐。

    石头一直站在外面等梁川出来,一看梁川看,满脸的开心,一把冲了上去说道:“这知县老了不中用了,办事这么不利索,让我们在外面我等了这么久,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这是我的父亲郑,爹,这就是我跟你讲的梁川,凤山的梁川梁三哥!”

    石头不是在兴化大牢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首的那个中年人,相貌堂堂,还没等梁川走到跟前,自己就向前走了好几步,抢在梁川前面先把梁川迎住,光是这小小的细节,就让梁川觉得这个人很上路子,应该是就是石头的老爹,能赚大钱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

    只听他说道:“英雄留步,昨日兴化大牢突然闯进一群蒙面贼人,欲图对我小儿不利,我郑氏几代单传,传至我这一代就鲤仙一个独子,若有不测,我祖亮如何对得起郑氏的先人啊。我为防小儿有不测,特意派了两名高手进去相助,没想到还是棋差一着,还好遇到英雄冒死相救,不然我这白发人就要送黑发人啦!”

    说完这个石头的老爹深深地给梁川作了一个揖,那腰都快埋到地上了,礼数是相当的到位。

    梁川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别人对他如此礼遇,他也不敢托大,两只手赶忙托住石头的老爹,一把将他扶了起来,说道:“我与石头一见如故这是应当的,不必多礼。”

    郑祖亮见他如此谦虚,态度也不托大,心里更是欢喜,吩咐旁边的下人道:“来人啊,快将轿子抬过来,送恩公先回府上用膳!”

    梁川还准备推辞,郑祖亮一把拉住,不住地劝送,石头也在旁边煽风点火,两个盛情难却,梁川觉得再推辞实在不好,也就上了轿子。

    梁川来到这个时代第一享受到如此的待遇,这种轿子由两个轿夫抬着,轿夫肩上搭着一个带子,带子受力将轿子托了起来,然后前后两个轿夫左右两手扶着轿身上的横杆,保持平衡,走起路来微一跳一跳地,有点节奏,里面的坐垫松软舒适,轿子走起来相当的舒适,比走路享受多了。

    旁边有一个帘子,梁川掀起帘子,一路上欣赏着路上的美景,比昨天刚来兴化县城的那一趟强多了,可以安心地看着路上的街景,还能休息一下,难怪古代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要弄个轿子来坐坐,到了明朝还规定做生意的不能乘轿。

    石头的家就在兴化县城东门附近,这里是风水好地,所有的达官显贵有钱的有势的一般都选择在此次安家落户。轿子没有多少脚步程就到了,轿夫帮梁川掀起前的风挡,梁川下来到处瞅着,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石头的家太气派了。

    大门口蹲着两头石狮子,正门朱红高大,门板方方正正,上着一有一块大匾,匾上就写了两个大大的郑宅,郑祖亮引着梁川两个并排而入。

    郑宅虽称宅面积却是极大,气派不凡进了大门就看得见正房游廊,一直向后延申开去,院中种满了各式样的花花草草,造型别致的假山藏着花草之间,庭院里还挖了几个水池,池子里荷花这个季节都枯了,几条红色金色的金鱼在游弋着,梁川哪里有见过这等气派的大宅邸,相比之下,凤山的那个草屋连个猪圈都算不上。

    其他几个人在郑祖亮示意下都散了各自去了,在自己家里哪里还用得着身边一直带着保镖。

    梁川和石头一起随着郑祖亮进了正厅。郑祖亮给梁川沏了一壶茶道:“恩公尝尝,这茶可是好东西,托人从建州送来的。”

    喝茶这个梁川在行,后世饮茶之风盛行,特别是在南方地区,有开店有待客的都是以茶为主,各种茶叶基本都喝过了,其中的一点道道梁川也就有所了解。

    只是看着郑祖亮摆弄茶具泡茶的时候,梁川看得一愣一愣的。

    郑祖亮拿出一大块茶饼,不更像是茶砖,就像后世的普洱,捣碎了一小块茶叶,磨成细粉状,将这撮茶粉放入茶碗里面,再加入开水,茶水上漂着一浓浓的茶沫。

    现代人喝茶最怕茶叶起沫,都要滤掉不喝,因为这是杂质。但是郑祖亮还卖力地向梁川介绍着,因为他们以茶起沫为上品,还有一套挺有意思的说辞,这茶沫上佳的要似天上的云而下面的茶水悠黑要像幽潭的碧水。

    梁川一看确实很独特,端着这精致的茶杯应该叫茶碗更合适,放在眼睛慢慢地欣赏了一番,确实十分惬意,再送入口中,慢慢品味,茶水的味道一点都不会有苦涩感,满口都是甘甜醇厚,口感相当独特,与后世的冲泡法完全不同!

    郑祖亮是个嗜茶如命的人,他也很喜欢那些品茶的人,懂茶之人才懂人生,不会喝的人,根本就是浪费这一遭人世。

    他知道梁川,昨天玉芝回来就跟他说了凤山来的农民梁川,他没想到梁川家境出身低微对品茶竟然也有研究,而且刚才细细观察过梁川喝茶的过程,这只有懂茶爱茶之人才会有如此神情。

    那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情,是如何也装出来的。

    “恩公觉得这茶叶怎么样!”

    这时代可没有农药,更没有化学合成的添加剂,所有的都是纯天然的有机物。

    梁川竖起大拇指:“这个茶叶喝起来口感相当的好,一点都没有苦涩感,你们的这种处理方法,看似很繁琐,但实际上能发挥茶叶的最大的香味,实在是难能可贵!”

    郑祖亮眼前一亮,心情大悦,他最喜欢别人夸赞他的茶叶,宋朝斗茶之风盛行已久,在汴京热闹程度更是非凡,只是在兴化这种小地方的没有那种空前的程度,笑着说道:“恩公这样说,想必恩公另有饮茶之道,不知可否介绍一二?”

    梁川客气地说道:“我们家乡喝的茶比较简单,茶叶烘焙发酵好了以后,并不会再进行研磨等处理,放进茶壶,倒上热水即可,我们也不以茶沫为美,相反,没有茶沫反而为佳!”

    郑祖亮听起梁川介绍茶叶就跟入了迷一样,没完没了。梁川也就随便讲了一下,宋朝人讲究一个意境清高之感,梁川所讲之法,极简极意,让他痴迷不已,他也算见过世面,没想到还有这等高意的泡法,顿时感概万千。

    石头不喜欢茶道,他坐在旁边,说道:“梁三哥,今天请你来是为了感谢你昨天仗义出手,不然我昨天差点就要就要被人暗害在大牢里啦。”

    梁川微微一笑道:“在兴化大牢那种地方咱们能结识算是缘份,也聊得来,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出事。”

    石头脸上已看不到以前那种贪玩好事,行为不羁嘻嘻哈哈的神情,还能看出淡淡的后怕,说道:“以前我总觉得人生在世,不就图个自己痛快,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怎么高兴怎么来。我父亲总教育我说再这样玩下去会把自己玩没掉,我以前哪里听得进去,现在总算能明白我父亲的苦心!”

    梁川见郑祖亮就在旁边,教育儿子是人家自己的事,自己也不方便多讲什么,就笑笑说道:“年轻能及明醒悟,必能有一番大作为,可喜可贺啊!”

    “他几斤几量我自心底清楚,梁小哥可是深藏不露!我儿回来后将狱中发生的事全说与我听了,不想凤山人杰地灵前有孟良臣那样的不世奇才,现在又有了梁小哥这样的天纵英杰!”

第四十二章私下运作

    郑祖亮几代单传,视这个独子如若明珠,那真是叫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碎了,从小到大吃穿用度无所不用极好,平时也是千依百顺,他纵然有千般想法也不敢强加在这个宝贝儿子头上,从小听之任之。

    石头玩得太大,最后玩进大牢,他也是请了两个高手进去保护。最后出了事情,他才花了大力气将石头弄出来,谁知在里面多呆一天,还会出什么事。

    而经此一遭,石头也长大成熟了,竟然一改前非,对父亲是言听计从。郑祖亮激动不已,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

    梁川出来前还过了一回堂,这石头怎么出来的他好奇不已,对石头道:“石头啊,这你不是还没上过堂,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石头神秘地看了梁川一眼,说道:“这兴化啊,有钱用好使,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事。。。”

    梁川一听的钱,脑子一转就全总想通啦,也不再多问,勉强一笑道:“哦哦哦。。我懂啦!”

    石头接道说道:“不仅仅是我出来多亏这孔方兄的功劳,连梁三哥你能如此轻松出来,也是孔方兄的功劳啊!”

    听到这话,梁川身子先是一震,接着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再看了一看郑祖亮,郑祖亮此刻正笑吟吟地摆弄着茶具,拿起来茶碗呼吸着茶水的清香,一句话也不说,但是那个神情分明就是在告诉梁川,今天为了还你的人情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

    梁川细细想来,难怪今天在公堂之上,知县那老爸进了一下后堂,一出来,立马就认定杨春有嫌疑,从中操作的就是郑祖亮啊!

    石头道:“昨夜我爹知道你救了我之后就连夜运作想帮你摆平头上的人命官司,那杨兴确实死得蹊跷,但是不是你造成的话就定是杨春干的!现在杨春百口莫辩,有他受的了!”

    连夜运作!

    要是不运作那些伙计与自己非亲非故如何肯大老远从凤山跑到县城给自己作证!

    石头挤眉弄眼地说道:“宋知县可不好摆平,花了不少钱哦。。”

    梁川坐不住了,立即从椅上跳了起来,对着郑祖亮深深的作了一个揖道:“我梁川乃是一介乡民,今天多亏郑员外解救,实是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希望老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有机会报答救命之恩!”

    郑祖亮见梁川坐不住了,又将梁川按了下来,笑呵呵地道:“恩公哪里的话,钱能摆平的事,那哪里算事,小儿的命在眼里多少金钱都不能相比。此事以后莫在提起啦!小环你去看看,怎么陈大夫还没过来,恩公手上的伤可等等不起啊!”

    旁边的丫鬟一听吩咐,立即跑出去。

    郑祖亮看了一眼梁川道:“我听小儿讲,恩公在狱里六步成诗,而且还吟出了‘烈火焚烧若等闲,要留清白在人间!’这样传世佳句,不知可是真的?”

    梁川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会提起此事,只能讪讪在应承道:“我就胡乱念了两句歪诗,狗肉上不了宴席,不要见笑!”

    郑祖亮心底大惊!虽说本朝流行已不是绝句律诗,但是随口就要想出这样一篇足以传世的千古名篇谈何容易,他自己是举人出身,自咐没有这个水平写出这样的名句,而且据他所知,当今放眼世上,能写出相媲美作品的人不出一手之数!

    “恩公有天人之人,为何隐于凤山寂寂无名?当今圣上初登大宝,正是用人际,恩公何不考恩科报国恩?”

    梁川看与石头相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怎么是个人就要自己去考科举,好像不考就对不起自己一样。昨天夜里才在大牢里给孟良臣洗脑洗了一个晚上,现在又要再说一遍吗?

    石头便将昨夜梁川与孟良臣两人的激辩从头到尾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给郑祖亮听,石头还很调皮地模仿了一下孟良臣的表情,搞得梁川都很不好意思。

    梁川苦笑道:“我未曾读过书,你们科举考的书我也就懂个三人行必有我师,其他的都不懂,怎么去考科举?”

    郑祖亮先听石头一通胡诌,又听梁川自谦,更是对梁川的见识肃然起敬!

    郑祖亮哪里会相信他的鬼话,没读书谁会吟诗?既然他不肯讲,那就算了。

    郑祖亮请来一位老大夫,给梁川上了治疗刀伤的创药,那药粉发黄,清理完伤口后再包扎上去,包着这个药粉梁川感觉伤口好多了,起码不会再有刺痛感。

    郑祖亮只是嘬着茶,然后有的没有跟梁川一直闲扯着一些兴化的陈年旧事,梁川听得起劲的,但是一直讲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梁川也有点不耐烦,梁川心直口快,直接说问了:“郑大老爷,昨天那群人。。”

    郑祖亮这个人做人很是老练,他卖了一个人情给梁川但是他自己不讲,让儿子石头来讲,现在他明显有事要与梁川交谈,但是他也不不明说,一直东拉西扯,就是想让梁川自己说出来。

    一听梁川讲了出来,乐呵呵地说道:“恩公,实不相瞒,我们郑家几代人打拼下来,这在兴化是打下了不大不小的一份家业,可是这家大业大这后就容易被别人盯上。这不,小儿不懂事,惹了一个小人物,便差点遭了大难,这兴化别看小地方,水可不浅啊。。”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梁川一眼。

    梁川自己也道:“这群蒙面的人难道是受人指使故意想取石头的性命!”

    “难道恩公还看不出来吗,昨天兴衙门莫名其妙地失火,这兴化县衙又不是一般老百姓居住的民宅草屋,哪城可能说失火就失火,再说这兴化一亩三分地的,一般蟊贼谅他们也不敢到县衙来撒野,更何况是在县衙里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的意思这个纵火案另有文章,甚至可能是内外勾结吗?”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舒服,不用将话说得那么直接了当,郑祖亮越看梁川是越顺眼,说道:“不错,正是如此。恩公你出手救了小儿,我就怕这伙强人会盯上你,外面说话不方便,只能屈驾恩公到我府来上谈了。”

    梁川心里大叫不好,这伙人连他妈的衙门都敢闯,自己那山沟下的小草屋被他们一把火烧了也就烧了,自己哪里干得过他们,不会吧,本以为杨兴事情一结束就能安静地过日子,这一波未平又惹上了一波更狠的。

    梁川再次谢郑祖亮道:“谢谢郑老爷提醒,如若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不再打扰了,我离开凤山两天了,我娘子他们早该项想我了。谢谢郑老爷款待!”

    郑祖亮眼见梁川竟然这就要走了,急忙挽留道:“恩公莫急,鲤仙,叫你姐姐将礼物拿出来,让恩公带上!”

    石头三两下跳进后堂,一会儿就跟他姐姐郑玉芝缓缓走了出来,郑玉芝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还盖着一条鲜艳的红绸布,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郑玉芝与梁川相识,不过郑玉芝张口闭口管梁川一直叫死瘸子,昨天她给石头送完饭回来还跟郑亮祖说起此事,当时郑祖亮也就当个玩笑随意一听,也没往心里去,谁知后来兴化大牢就失火了,一连串的事情都与梁川有关。

    梁川朝郑玉芝微微笑了一笑,郑玉芝故作矜持,也微微回了一礼,两个人点到为止,没能再越雷池一步。

    郑祖亮掀开红绸布,只见里面码着三枚硕大的雪花银,每枚着着都有鸡蛋大小,银灿灿的,相当的诱人!梁川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货币,难怪大家都爱银子,银灿灿的着实可爱!

    本来郑玉芝一直觉得梁川一个嗜财好命的守财奴,听说兴化大牢的事情后,她也对梁川刮目相看,想到不到这死瘸子这么利害,还救了自己的弟弟,那拿这些钱倒是理所应当了。

    梁川看着这白花花的银锭,若有所思地看向郑祖亮,郑祖亮没有看他的表情,梁川只得问道:“郑老爷,这是。。”

    “恩公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结交你这个朋友而已!以利相交本不是君子所长,但是郑某人才疏学浅,苦读圣贤之书二十年也仅仅考得了一个举人,现在年老力衰,想要像恩公这般大展拳脚也没机会啦,我对恩公的才华是钦佩不已,对恩公的所为更是无以为报,这点小小的意思希望恩公收下,路上且作盘缠!”

    梁川哈哈笑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将银盘推了回去,对着郑家人说道:“郑老爷太过客气,你们不嫌我卑猥我已是心领你们的盛意,这钱我是万不能收的,有缘相识荣幸之至,家中还有一些琐事,那我就告辞了!”

    从郑祖亮第一眼见到梁川的时候就认定这个后生非同小可,可是要说他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兴化这一亩三分地的后生但凡见到自己的多少都有点拘束,但是他没有,闲庭信步瞧见任何事物都自有一番风度,连自己送他的钱财他也不收,好厉害的一个人物!

    也不知他婚配与否,要是可以,把玉芝这野丫头嫁给他倒是美事一桩。。!

第四十三章平安返家

    那些银子很诱人,但是梁川没有拿它的理由,救了石头并不是为了他来报答自己,相反自已能走出大狱也是郑祖亮的一番运作,杨春有备而来,一箭算是郑祖亮替自己挡下了。

    一晃眼已经离家好几天,艺娘他们不知道有没有按自己的吩咐继续向下亭楼送炭,也真是太为难他们了,一个弱女子,一个没有人情世故的小孩,两个人要是自己不在,以后的日子会相当难过。

    兴化县城比凤山小小的地方热闹多了,不知道艺娘和招弟来过没有,以后一定得带他们来好好玩玩。

    一路上梁川考虑了很多事,直觉告诉他他好像被卷入了某场阴谋里面,而自己阴差阳错地破坏了某些人的好事,连郑祖亮都警告自己要小心一点,自己是没问题,关键还有两个要保护的人,这人生在世,羁绊有时候才是麻烦的。

    梁川走了老半天才回到家里,到了家里已是午后,他以为艺娘会茶饭不思地等他回来,招弟会不所措施地干点什么,然后不是。

    艺娘在忙着做饭,虽然是冬天她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招弟呢,还是一样在地上玩泥巴,旁边的草棚里原来砍好的木头少掉了一大半。

    最关键的,边上多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断了一只手的男人!脸上还有一块巨大的青色伤疤!虽然只有一只手,但是这个男人在旁边劈着柴,碗口粗的大木头梆子,他用斧子一斧子下去就变成两块了,然后再慢慢劈成小块。

    三个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没人发现梁川回来了。

    梁川悄悄地从院子里溜了进来,脚步轻得听不一丝声音,他猫进屋子里,林艺娘手里抄着木锅铲在正翻锅里的菜饭,两只眼睛有点失神,时不时还叹了一口气!

    梁川一把从后面环抱住艺娘,艺娘还在怔怔失神中,从背后被人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吓得花容失色,大叫了一下救命。

    屋外的断臂男子和招弟一听屋内有动静立马扔下手中的活计,破门而入。招弟进来后一看,竟然是失踪了好几天的梁川,脸上都快乐出花了,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这个断臂男子可不认识梁川,一看陌生男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偷偷摸进屋子内对艺娘欲行不轨,断臂男子两眼闪过一丝凶光,嘴里轻喝一声:“放肆!”

    话没说完,右脚就已经朝着梁川后面的背上踹了过来了,这一脚来势汹汹,踹的位置还是在腰眼上,这一脚要是被这个残疾人给踹上了,估计得尿好几天血,吃好几贴补肾的药。

    梁川不敢托大,立即松开艺娘,回身过来,顺势一手拍偏这个断手的右脚,左手架起格斗式,准备迎接这个断手的残疾人的下一招。

    啪的一声,这人别看断了一只手,这一脚过来梁川都感觉力道十足,手拍了一下,手上隐隐生疼。断臂男子出招迅如闪电,一脚不成事,身体微侧一个弹腿又马上对着裆部踢了出来,招招致命!

    艺娘一看断臂男一定误以为梁川是采花贼而动起手来了,慌得不行,一句话还没有从嘴里说出来,梁川自己倒吼了出来了,道:“李大哥他是三哥!”

    那臂断男子,嘴里连连冷哼,腿上的功夫就是不停地往梁川身上招呼,鞭甩踢踹雨点一样地往梁川爆轰过去,梁川使尽浑身解数,化解得相当吃力,额头上都累点得冒汗了。

    现代散打的技艺一般都是用手去格挡,多次格挡下来小臂手掌隐隐发红,小腿也被踢得疼痛不堪!

    林艺娘看梁川招架不住,疼得吡牙咧嘴,眼泪哗哗的就拦住还在疯狂动手的断臂老人道:“李大哥快住手,他就是三哥啊!”

    断臂男子倒是很听林艺娘的话,脚上的动作立刻就停下来了,看了一眼林艺娘道:“当真?”

    林艺娘和招弟大概也没想到这个老李这么能打,这才一眨眼的功劳,揍梁川跟揍一条死狗一样,打得梁川招架不住。

    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眼睛睁得大大的,愣愣地对着老李一个劲地点头。老李看着两个人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心里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两个这种反应说的应该不会有错,他睨了一眼梁川,也没说什么,直接就走出屋外去了。

    招弟见断臂老李独自走出去了,看了一眼艺娘,这几天艺娘状态很差,茶饭不思的,他本来就很紧张,眼下梁川回可算回来了,对着梁川乐呵呵道:“三哥,你们两口子慢慢聊,我先出去把炭给收一下!”

    梁川相当满意地看了一眼招弟,几天不见这小子眼力越来越好了,不错,说道:“你去忙吧,我有些事跟你姐说一下!”

    招弟也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梁川和艺娘两个人。梁川一脸猪哥样地看着艺娘,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就是一直看着,看得艺娘的脸颊浮起了一层粉晕,艺娘瞪了一眼梁川,见他不说话,也不做事,就这样一直看着自己,嗔骂道:“我还要做饭呢!”

    梁川笑吟吟地看着艺娘,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妮子十分喜人,不闹也不哭,哭了也会往心里忍住,不表现给梁川,人来了不喜,人走了不忧,夫妻最平淡最温情的状态莫过于此吧。

    “今天煮菜饭,加了一点油,我给你盛一碗饭!”艺娘说道。

    梁川情不自禁地又搂上艺娘的腰吱,艺娘的小脸蛋儿更加地清减,身材也消瘦了,艺娘知道又是梁川搂了上来,也不抗拒。梁川抚摸着艺娘的腰,静静地说道:“艺娘,这几天让你担心啦。。”

    一句话直接就击碎了艺娘强制控制的泪水,豆儿大的泪花瞬间就从眼角滚滚而出来。

    艺娘挣开梁川,转过来就是对着梁川的胸膛一阵猛锤!小女人的性子瞬间爆发,一顿粉拳雨点般落到梁川的胸前。眼泪鼻涕哭花了一张小脸,嘴里呜咽道:“你出事了让我怎么办,你出了事让我自己怎么办!”

    梁川一听艺娘凄凄的哭喊声,那心瞬间就融化了,一把搂住艺娘,紧紧地抱住,手轻轻地拍着她着她的背,像安慰一个吃不到糖的小孩那样安抚着艺娘道:“别怕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两个就跟生离死别一样,拥在一起拥了好久,强烈的感情发泄出来了,渐渐地艺娘也缓过劲来了,人也就理性多了。

    艺娘给梁川打了一大碗菜饭,青色的菜叶加上雪白的米饭,添了一点油,油酯醇香扑面而来,让人食指大动。梁川几天下来没吃一顿正经饭,早就饿得两条腿互相打架,现在看到艺娘送来的菜饭,跟饿鬼托生一样,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没有配菜没有汤,即便如此,诱人的菜饭还是让梁川急得没嚼两口,大口的饭还是像扔进无底洞一样消息在梁川那张血盆大口里。

    艺娘心疼地看着梁川这般吃饭法,给他端来一碗水,一直念叨着慢点慢点,不够锅里还有很多,不要吃这么急。

    梁川一边吃着饭,一边和艺娘讲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梁川知道艺娘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在大牢里发生的火灾还有发生的劫狱伤人事件他都往轻了讲,甚至讲得很含糊,就是怕艺娘再担心,但是即便讲得一笔带过的程度,还是讲得艺娘心有余悸。

    后来再听说那两个来过这个破房子的两个姑娘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的时候,更是听得像说书一般入迷,不住地感慨,这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奇妙啊。

    梁川饭扒拉着扒拉着,突然想起刚才那个断臂男子,便问艺娘道:“对了,艺娘这个断手的是谁?我不在的这几天,有客人来?”

    艺娘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屋外,说道:“那天你自己背着炭去凤山卖,去了一天都不见回来,我实在放心不下,就自己跑到凤山去找你。下亭楼的伙计小李偷偷跟我说你被兴化的官差给带走了。我本来想直接兴化找你的,但是一想如果我自己也不见了招弟明天可能都不知道要继续烧炭,你也吩咐我们一定要把这事做好了,你不在的时候也不能废了,况且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再到兴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于是我就是先回家了。”

    梁川赞同地点了点头,心里想道:“没错就是这样,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稍微出了一点事就全部乱了方寸,该干嘛还是要干嘛!”

    林艺娘继续说道:“我就从凤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走到龙水庙的时候,因为心不在焉地,没怎么注意脚下路,一下子突然被什么东西被绊倒了,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艺娘讲得绘声绘色,梁川都不忍心打断艺娘,只听艺娘继续说道:“我当时吓懵,以为是一具死尸,就将手探过去看看还有没有动静,手拨了一下袖子,没想到他这袖子里是空的,还没靠过去就听到他嘴里很微弱的呻吟。。我听了半天,一直在说饿。。吃。。。他的脸饿得都发青了。我看他的样子快死了,我想着说如果多做点善事,老天看到了,可能你就回来了。。。”

    梁川叹了一口气道:“难后你就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回家来了吗?”

    艺娘委屈地说道:“那总不能看着他就活活饿死在路边吧!”

    梁川擦了擦嘴边的油,将酒还给艺娘,略带了一点说教的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肯定也不会见死救,但是救人也分方法,不是不知底细地就随便将人拖回来,农夫与蛇的故事,你可能没听过,我说给你听,有时候你救了别人是好意,但是毒蛇醒了还是毒蛇,可就要伤人了!再说了你看他面目那么狰狞,脸上一块疤那么大,一看就是危险人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艺娘点点头,说道:“毒蛇?不是吧三哥,昨天他醒来后,看了一眼我们的房子,问了一句这里是我们住的吗,我说是啊,然后他眼泪莫名其妙地就流下来了,接着又晕死过去了,晕了好久才醒过来,我就给了他一碗小米粥。”

    梁川说道:“你刚刚有看到他打我的那几下吗,换做是你和招弟,一人给你们一下我就要去奈何桥上找你们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老李这么厉害,我以为他都断了一只手。。谁让你偷偷摸摸进来的,人家老李也是以为你是歹人才会打你,后面不是好好的。。”

第四十四章官声在外

    梁川道:“那后来怎么样了?”

    “老李醒了以后,两眼空空地看着我们的房子看了好久,问我们我们是什么时候住到这里来的,我说我们住了有几年了,他就沉默了,后来有跟我们说他的名字,其他的都没说了,后来他问我能不能收留他住下来。。”

    “他现在住哪?”

    “跟招弟还有黑鼻一起窝在杂物间呢,你还别说,老李虽然只有一只手,但是干起活来比招弟还利索,你看看,外面的柴,他自己一只手就劈了一座小山!”

    “你们知道他的身世背景吗?他的手怎么断的?你们不会问都没问就让他住进来了吧?”

    “问了,他什么也不想说,就是怔怔地看着咱们这房子出神,好几次还偷偷地抹眼泪,让我给撞见了。”

    “真的假的,就他那样的汉子还会流泪,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我才没有!”

    梁川笑呵呵地说道:“行啦我知道啦,我出去认识一下!”说完梁川便悠悠地走出门去。

    还别说,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的陌生梁川充满了警惕,这几天出了太多的事,光自己得罪的人一手都不够数,其他的不说,光这人的拳脚功夫那就不是开玩笑的。

    那一脚脚踢在自己身上是真疼啊,穿越后自己的身体好像美国队长似的被强化了一番,说是铜皮铁骨也不过份,遇上这么多豪横的对手也就他这个断臂大侠能把自己打得呲牙咧嘴。

    院子里又多了好大的一堆柴,还有好几块刚砍成块状的树干,一整根的木头实在不方便于搬运,更何况这个只有一只手。。但是虽然只有一只手,但是功夫却是相当的了得,而且这砍柴的功夫更是一流。木头上面有瘤疤,有枝节,这样的木头要劈成小柴块是很有难度的,但是断臂老李拿起一块木头,放在砧台上,一斧子下来,总会给人一种很平顺的感觉,一斧劈到底,木头一分为二,丝毫不会因为瘤疤而卡住。

    这是为什么?梁川看着老李在劈柴,一门枯燥无味的农活硬生生地被这个残疾人变成了一门艺术。怎么做到的?

    李初一一只手握着斧子,那只手相当的粗糙,手上的青筋跟蚯蚓一样,盘根错节,那手看着比一般种地的农夫的手还要粗,手背和手心之间清晰地可以看到好几道狰狞的皲裂的口子,南方这种天气怎么可能会有这般触目惊心的痕迹?他的脸也比一般人的黑,至少目前见过的人没有比他脸更黑的。。

    梁川看着李初一像看逛窑子挑花姐一样,盯着一动不动,眼珠子差点都要掉下来了,李初一本打算当作没看见,继续劈自己的柴的,没想到梁川会一动不动盯着他看,又想到刚刚梁川对艺娘的孟浪之举,顿时有点不舒服,手上的力道暗地里加了三分,斧子劈开的小柴块被劈开多飞了几分远,有一块差点砸到梁川的脸上,梁川这才回过神来。

    梁川脸上乐呵呵,想想刚刚也有点冒失了,指着地上那一大堆柴禾说道:“这一堆柴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劈的吗?”

    李初一劈着柴,没有抬头看梁川,语气没有一点烟火味,淡淡地回道:“不是我劈的。。”

    嗯?不是他劈的?招弟还有这手艺?刚想问问是哪个活雷锋做的好事,只听李初一慢悠悠地又回道:“难道是你吗?”

    好犀利的语言风格啊,一句话顶得梁川脸上一阵红,气氛顿时尴尬不已。梁川嘿嘿几声尬笑,算是替自己解围了,对着李初一问道:“不知道李大哥在这里打算住多久?”

    李初一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抬头四十五度仰望着天空,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长长地叹了一口,用一种很騒包幽怨的口气说道:“你这是赶我走吗?”

    梁川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风给惊呆了,你他娘的还跟老子打感情牌!妈的,看走眼了,这是只老狐狸啊,哪里是什么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梁川被他搞得有点下不来台,讪讪地说道:“李大哥你这是说笑呢,我这庙小,但是还能容得你这路大神啊,你想住多久就住下吧,只要不嫌弃我这柴房通透,冬天不保暖!”

    “那我就住下了。”说完看也没看梁川一眼,就继续捡起地上的木块,放在砧板上继续劈他的柴。

    梁川惊呆了,这尼玛怎么变成我求你住下来了,你这老小子倒是不跟老子客气啊,这顺坡下驴下得可真是到位啊,老子竟然没办法轰你走!

    也罢,反正住着也不是白住,光这劈柴的手艺也是顶呱呱的,不是白吃白住就行,而且,这人功夫这么好,回来跟他讨教个一招半式的,学不到有这么个保镖看家护院也是相当不错的,赚了。

    李初一说话语风清新,一般人还真不会这般直接,梁川这种见过世面的人都觉得现在这种人可能跟国宝一样,不多了。李初一的性格更是让人琢磨不透,起码在梁川看来,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四十来岁的断臂残疾人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这身拳脚路数很怪,是哪里学的?”李初一突然冒出来了一个问题。

    “哦,你说我这套散打的功夫啊!”

    “散打?”

    “在警校学的!”

    “警校?”

    “呃。。”梁川一时说漏了嘴,忙改口道:“就跟你们这的武馆一样,名字比较奇怪而已!”

    “好厉害的武馆。”

    李初一一身硬功夫都是从血海里闯出来,没有一招半式是多余的,一出招就是要人命的杀招,可是他竟然顶了下来,要知道当年死在自已拳脚下的人可不在少数!

    他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梁川想多套一些这个断臂大侠的话,起码弄清楚兄弟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在这里要住久,但是无论自己怎么跟他套话,就像是自己在自言自语,李初一一句话也不说。

    两个人站在院子里,你不言我不语,一个人默默地劈着柴,一个人想说点啥,可是对方好像又不领情,一句话都不想说的样子,空气好像凝固了。梁川站了一会,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话说,没什么意思也就不看了,去看看招弟那边怎么样的。

    招弟因为性格的原因,不会争强好胜,也不会多事,永远是一个安静的男子,在屋后面静静地摸着黑鼻。黑鼻的皮毛现在越来越油亮,整条狗看越发地看起来威风凛凛。

    人常道好狗会通灵,黑鼻在这家里从来不会对着一家人大声吼吠,梁川静静地走了过来,招弟还没发觉的时候,黑鼻就先闻到了梁川熟悉的味道,站起来了,四处梁川望着,嘴嘴呜呜地朝梁川走了过去,在梁川的脚边蹭来蹭去。

    梁川俯身下来,手摸着黑鼻油亮的脑袋,手在上面抓了一抓,黑鼻享受地发出阵阵低鸣。招弟看着梁川逗黑鼻,说道:“哥,你这几天不在,黑鼻相当的想你啊,每天坐在院子的门口在等你。”

    梁川一听,心里更乐呵了,一把抱起黑鼻,手轻轻地揉捏黑鼻的下巴,对着黑鼻说道:“还算你小子有良心,平时没有白疼你,,回头看到漂亮的媳妇给你介绍一个!”

    招弟一听坐不住了,说道:“三哥,你不先帮我介绍一个,我过年都二十了,乡子里像我这么大的老棍不多了,再不讨老婆就真的变老光棍了。”

    梁川啐了招弟一眼,不争气地骂道:“急什么,堂堂一个好汉子还担心找不到老婆?你能来能出息一点,跟着我好好干!以后讨不到老婆,哥给你抢一个!”

    “抢一个就不必了,缘份到了帮我牵牵红线就行!”

    “这几天下亭楼那边的炭有没有及时送过去?”

    “当然有,我每天都把炭烧好了送到下亭楼,顺便跟叶掌柜的探听一下是否有你的消息。你不是晓得,这几天都传疯了!”

    “传什么传疯了?”

    “县城里据说有个女的一个人被狠心的母亲许给了三户人家,幸亏县太爷神断,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不会说,下亭楼那些说书的说的才精彩呢,什么阎王爷被黄素娥的精诚所感动,特地批了她三十的阳寿准许她重返阳间来与黄义再续前缘。。”

    梁川愣住了,当时自己就在旁边,那黄素娥分明是装死,怎么还能扯上阎王爷了。。

    “那有没有人说起我的故事?”

    “那自然也有,杨兴这人在咱们凤山是出了名的坏,他一死不知道多少人家暗地里放鞭炮庆祝呢,不过你这案子就没有人家传得那么玄乎,县太爷真是星宿下凡,有他这样的人在咱们平头小老百姓才有活路啊!”

    就那老狐狸,收着郑祖亮不少的黑钱,牢里胡乱羁押着那么多人,一点实事都不干的人还能让老百姓这么称道,这是他娘的什么世道?难道就断了黄素娥那一女三夫案就可以将宋知县的不作为洗白了吗?

第四十五章又来放火

    招弟现在烧炭的工作越来越娴熟,每次一炉炭的出炭率都能保持在六成到七成左右,下亭楼那里的送炭工作现在也每天都由招弟去应付,交待好招弟,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纰漏。

    而且现在招弟旁边有一个生猛的人帮忙劈柴,每天下亭楼要一百斤炭,需要的木柴就至少要三百斤以上,李初一也是勤快之人,每天劈好的柴比烧炭的柴还多,完全不用担心炭烧完了柴不够,甚至每天还能剩下好多的柴,那一堆柴一天比一天高,搭的茅草棚子快堆不下了。

    招弟又旧事重提,对着梁川说道:“三哥,你说的要弄个砖窑的,怎么现在连块砖都没看到,这天这么冷,天天玩泥巴你看看我这双手。”说完还真把手朝梁川亮了亮,惨兮兮地说道:“现在哪怕干体力活的人,还有谁的手比我更糙啊。”

    梁川瞟了一下,招弟的两只手确实很粗糙,明显也能看到几个口子,就是没像李初一的那只手那样触目惊心,自己打小也没吃过什么苦,做过什么重的活,所以哪怕像招弟这个年纪,自己的手也都保养得还不错,看了招弟的手,梁川也有点心疼,说道:“你不要再念叨了,前几天不是出了点意外嘛,你不要我也在想办法啦!”

    招弟并不是一个无理取闹,死缠烂打的人,但是现在梁川给他的感觉就是跟以前不一样,以前的梁川也是木头一块,干活是挺勤快的,脑袋肯定没有这么灵光,一棍子下去打不一个屁来。

    现在梁川竟然连兴化大牢兴化衙门都去过了,而且这么快就回来了。兴化大牢是什么地方,去了那里的人有哪个好好地出来的,县衙里的老爷都是神仙般的大人物,小老百性平日连多看一眼大气都不敢喘,还敢在县老爷面前申辩?

    况且三哥也没说他做不到,做不到都说做不到了,他说的是会想办法,催一催,让自己的手冬天免受点苦那不是很好,我是老实,又不是傻。

    梁川又去看了看招弟和李初一睡的杂物间,也就是柴房。柴房里的杂物都全部搬出来了,屋子空间不大,但是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屋子里摆着两张木床,床边摆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陶泥盆,里面有一些炭灰,应该是夜里用来烧炭取暖的。木床上的床单很是单薄,一间柴房空荡荡的,再没有其他物件了。

    梁川心底叹了一口气,这还是有容身之所的,这种年代,哪里有讲什么人权,国家对百姓的关注虽然相对其他朝代好了很多,但是封建时代就是封建时代,富者连田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有个栖身之所,已是无幸了。

    但是这在梁川看来哪里接受得了,他的思维还是强烈地停留在后世的普世观中,人人生而平等,为何你为王候我为奴?为什么有的人家雕梁画栋,自己的家就四面透光。。

    晚上艺娘焖了干饭,然后又炒了一盘青菜,菜上面都看不一滴油花,但是配着清香的米饭吃起来相当的下饭,平时也就米饭能吃一吃就算是开荤了,大部份时间还是吃的小米粥,可能是今天回来了,加道菜,庆祝一下。

    梁川已经是见过好酒好菜的人了,上次兴化大牢里石头一家人吃的精美珍馐让他大开眼界,人生在世,不能顿顿米饭就打发了,偶尔也要尝尝自己没吃过的味道嘛。

    招弟和李初一也一起进屋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招弟对吃的没有抵抗力,虽然是白米饭,但是就着那一盘青菜,却吃得津津有味,狼吞虎咽的,碗里的饭都吃光了,还要再去烧水锅里盛一点热水,把里面的米刮一下,泡出点汤,当做汤美滋滋地喝下去。

    李初一一大把年纪了,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不会像招弟吃得那般狼狈,慢条斯理地,还算正常,但是桌上的那盘菜,他也夹了没到两三次,都是用筷子夹着饭吃。

    梁川吃几口饭就要夹着一口菜下饭,招弟也是,李初一就让两个显得有点像饿死鬼托生的样子。梁川一开始还以为李初一这个喜欢端着,不过细细想来,这人就这性格,劈柴时这副屌样,在饭桌上也这是屌样,估计在茅房里都是这个屌样。

    梁川几个人陆续吃完了,艺娘在收拾桌子,梁川嗞着牙,看着艺娘说道:“艺娘啊,下次你去乡里买菜买肉的时候,不要再舍不得了,多买些肉菜,你看看,桌子上就一盘青菜,连滴油都没有,人家老李筷子都懒得动一下,怎么说老李也是客人,这不是待客之道,知道吗!”

    李初一白了梁川一眼,嘴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字,哼,甩了一下衣袖就走出屋外,回柴房了。招弟也要出时,梁川说道:“招弟,回头你去乡里的时候,到处看看,如果有看到哪里在卖那种老的水缸,去问问卖不,买一个回来。”

    招弟知道梁川又要搞什么花样了,心里甚是期待,问道:“家里不是有水缸吗,还要再买一个吗?”

    梁川说道:“严格来说不是水缸,是酱缸,也就是那个老瓮,最好上面有个盖子的,我准备弄点腌菜,以后没菜,泡菜配米饭,还是很不错的。”

    招弟恍然大悟,说道:“哦,你是要做咸菜啊,咸菜可不好吃啊,我嫂子以前也有腌,有时候我偷偷去看她腌的咸菜,都长毛了,看了简直要吐。”

    梁川说道:“就你那肥猪一样的大嫂,她会做个狗屁的腌菜,看到她那张脸都倒人胃口了,更何况吃她的东西。你小子反正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到时候吃还是不吃就看你自己了,哥哥我可不强求。好了,你赶紧去睡觉吧,别呆在这碍事了。”说完,梁川一把将招弟轰了出来。

    屋子里就剩艺娘和梁川了。

    艺娘收拾完桌子,对着梁川说道:“三哥,你去床上坐着,我打盆热水给你洗洗。”

    艺娘端来一盆热水,把梁川的脚放进盆里面,一双小手轻轻地给梁川揉捏着,梁川深情地看着这个小媳妇,也没说什么肉麻的情话,只是静静地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这几天苦了你了。。”

    “还好,回来了,看到你没事,我就没觉得怎么样了。对了艺娘,上次我买的那两柄大斧在哪,等下找出来放床头,这几天可能要派上用场。”

    “那两柄斧子一直搁在灶台边上,太重了,老李都用不了。你这几天要去山上打柴吗,老李这两天砍了够多的了,你就先歇息两天吧。”

    “我不打柴,这些天得罪了不少人,有人给我提了个醒,最好还是提高警惕。”

    梁川讲话云里雾里的,艺娘根本听不明白。艺娘帮梁川梳洗完毕后,按梁川说的,把灶台边上的斧子搬到床头边上,这样一个翻身就能够到斧子。

    梁川摊开被子,自己先钻了进去。兴化大牢睡过以后,即便是这硬梆梆的床也躺着格外的温馨舒服,梁川枕着手臂,仰躺在床上,一个劲地催艺娘怎么还没忙完,被窝都暖好了,怎么还不上床休息。艺娘将水倒掉以后,从水缸里舀了一点水添到烧水锅里,往灶膛里塞几根木头,看着应该够烧一个晚上了,火盆里的炭也点了起来,脱了衣服,最后吹灭了油灯,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去。

    艺娘甫一上床,梁川就一把将她搂了过来,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膛。梁川能感觉到艺娘那明显变急促的呼吸,自前些天梁川那如狼似虎地索取之后,艺娘已经完完全全从一个姑娘变成一个女人了,现在梁川如此行为,她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害怕,更多的反而有一点点期待。

    梁川的一双大手从艺娘的背后紧紧地将艺娘箍住,艺娘像只小鹌鹑一样,小脸红红地蜷缩在梁川的怀里,抱了一会儿,梁川的手便开始慢慢地上下游离,准备再交一点公粮,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不时还在柴火搬弄的哗啦声。

    梁川这几天的神经本来就崩得紧紧的,刚说曹操曹操就到!

    “艺娘赶紧穿上衣服!”

    梁川的话一说出口,屋外黑鼻立即狂吠起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叫道:“二当家不好!”只听另一个声音回应道:“被发现了!大家伙手脚麻利点,送他们上路!”

    话音未落,只见纸糊的窗外透过来红灿灿的火光,伴随着火光又有一个喽啰喊道:“二当家这里也有两个。。”

    急忙通风报信的这个喽啰一句还没讲全就被一脚踹飞,喉咙里发出一声惨叫,没有了其他半点声音,屋外蹬时乱成一锅糊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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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8082/ 第一时间欣赏荡宋最新章节! 作者:贼大胆所写的《荡宋》为转载作品,荡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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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宋介绍:
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