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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六十六章良师到来

    倭国使臣离去之后,整个朝廷又消停了下来,之前梁川的谋反事件本来就被人为刻意压了下去,后来更是鸦雀无声了,一切好像又归于了平静。

    十月底,天空飘起了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让这一帮在南方土生土长的契丹人还有结义三兄弟着实兴奋了一把。

    在数万民工的协作之下,八座宫殿的进程进入了最后决胜的关键时期。

    梁川托人南下请的好多人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汴京。第一位就是重中之重给赵宗实请的老师孟良臣。

    孟良臣在凤山听说梁川在汴京需要他,也不问缘由收拾了一下包裹告别了老母亲还有孩子们便启程前往汴京。

    孩子们舍不得他走,为了不耽误孩子们的学业,他与艺娘在当场又请了一位先生,也算是学富五车,家里的学田现在供养孩子与先生都绰绰有余,他才安心地来了汴京。

    叶小钗那里有一个更好的人选,便是清源书院的学子文博彦,虽说文博彦自己还是一个学子,但是腹中经纶不比孟良臣来得差,将来也定会有一番作为。

    他如果能来清华学堂给孩子们当先生,这些孩子定会有一番更大的进步!

    文博彦自己也很有想法,他早早地就来到兴化让段鹏聘为兴化的教习先生,他目的哪里是当先生,他只是想离叶小钗近一点。

    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注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两人,却非要打破世俗的隔阂走到一起,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孟良臣连包裹都有些单薄,虽说是跟着大部队一起来到汴京,可是还是累得够呛,下雪的天冻得手脚有些发红,立在梁川的庄子前,身上落满了积雪。

    再过数年,也有两个人会在门前立雪。

    梁川连忙将孟良臣请进屋子里,屋子里烧着炭,还烫着一壶黄酒,炭火上面炙烤着一条肥美的羊腿。

    他只接过梁川的酒壶,抱在手上搓拿着,温热的壶身传导来炭火的温热,缓缓地提升着冰冷的双水的温度,他不喜欢酒,便是再上好的美酒,他连一滴也没有喝。

    “为什么让我来做这个孩子的老师?”

    这个问题看似有些多余。

    他走了数千里的路,到了汴京方才抛出这个问题,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他早就肯定了梁川的意图,不管这个孩子是何种天姿,他都会悉心教导下去。

    他如果想要犹豫,更不会走上这数千里地,才堪堪问出这种问题。

    梁川固然有他的打算,而且一定不是心潮所至想一出是一出,以他对梁川的了解,这个孩子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孟良臣这个问题藏在心里很久了,他相信要是普通的人话梁川也绝不会请他来教导,换一位普通的先生就可以,这个孩子的秘密倒底藏在哪里?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

    梁川切了块肉递给孟良臣,说道:“江西龙虎山的大天师你听过吧,咱们庄子上也有一位,不过是位小天师,也算是得了半截道行,让他给不少人算了一卦,算的都差不离,就连今科的春闱试子也来找他,虽然还没开考,他也算出了个大概。我见他有些道行,便让他给这个孩子算了一卦,你猜怎么着,他给了这个孩子最高的评价。”

    孟良臣接过肉嚼了起来。

    这就没意思了!

    梁川在肉上面撒了一些胡椒还有一些辣椒粉,这烧烤的味道极棒。

    天寒地冻之后时孟良臣嚼了几口羊肉,额头上竟然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还以为梁川有什么周密打算,不想竟然是听了一个算命先生的话。。

    孟良臣不无有些失望。。

    还是吃肉喝酒,解解乏闷!

    谁知,梁川一脸兴奋,又藏着一丝兴奋地继续说道:“小天师说这个孩子身上有一股真龙天子气。。”

    单单说了这几个字,梁川两眼就放出一道精光,忽闪忽闪地看着孟良臣,想看他会不相信自己的话。

    孟良臣喝了一口酒,不知是酒意微熏还是温酒驱寒意,让他有些飘然,孟良臣只觉自己更清醒了一丝,脸上甚至连一丝波澜也没有,撕完手上的肉又找梁川要了一块。

    这种热辣的香味以前从未吃过,有些刺激,又有些迷人。

    不多时,三下五除二,又是一块肉下肚。

    梁川疯了不成?还是自己醉了?

    梁川看他这个吃法有些意外,这肉难道比赵宗实将来能当皇帝的消息来得诱人?

    好没劲!

    梁川劝孟良臣道:“光吃肉可不行,第二天你会解不出手来的,哪怕解出来谷道也会很难受,来,多喝一点黄酒,一会再吃一些青菜。这天寒地冻的季节想吃到青菜可不容易呀,都是南方用骡子送来的,金贵得很。”

    孟良臣没有说话,更没有表现出愤怒或是不解。

    “怎么,我说的你信还是不信?”

    孟良臣道:“你这个人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那位天师更不敢,一定是有什么迹象让你们推断出这样的结论,不论如何总是有一些我看不到的依据,你怕说服不了我,所以用气运这种玄学来安慰我,我说得没错吧。”

    孟良臣一席话让梁川为之侧目,许久不见,这位当年的书呆子愣头青竟然自己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他的分析相当地到位,甚至对梁川的心理拿捏得相当地准确!

    这才是优秀的老师,自己将他放在凤山没有放错,他现在看事物不再只看表面,而是会深入事物的本质来分析,这已经不再是那个激进呆板的书生了。

    “我相信你的话,因为我看到你的务实,你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我帮你。”

    梁川脸上微微发红,嘴时嚼着肉:“你小子这是骂我呢还是骂我呢?哈哈哈!”

    梁川为孟良臣在双龙巷也就是赵宗实他们家不远处买下了一座小宅子。

    汴京天子脚下寸土寸金,不过梁川现在手头钱也不少,加上还有孙厚朴这位土老财在身边,弄个房地产开发都够钱,更何况买一套房子。

    孩子的心理很奇特,他们往往会先评价这个老师的外貌衣着还有家世,然后才来考量老师的学识还有水平。

    要是老师清贫落魄,那么孩子的第一印象就是老师我读书是为了什么?跟老师一样穷困潦倒吗?这样的教育在孩子心里就很难有说服力。

    特别是像赵宗实这样的天家子弟。

    既要让他知道这位老师不是一般人,也要让他知道这老师条件不差,不是一般的孩子能请得到的,一般的人能住双龙巷吗?

    孟良臣祖上也是高官出身,身上自带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质,虽然梁川多次询问他们祖上的事,孟良臣也未肯透露一字。

    但是在梁川的精心包装之下,孟良臣依靠自身的优秀气质还有丰富的知识内涵,一照面就打动了赵家父子。

    赵允让第一眼见面就让赵宗实下跪认了老师,然后全权将孩子托付给了孟良臣,因为孟良臣的宅子离赵家府上相近,有事喊一嗓子的事,他也没多问什

    么,将梁川请进自己家,煮上孙厚朴带来的茶叶,拉着梁川说了一大通感谢的话。

    就这样史上最前卫最大胆最有眼光最具前瞻性的一笔投资就算促成了。

    孟良臣要是知道日后自己教的孩子真的成了一代君王回想起来不知会作何感想。

    此时的汴京天气已让人颇为难受,赵允让家中更是冷冷清清,连个取暖的火盆也没有。

    汴京甫一入冬有两样东西价格就飞涨起来,一是炭二是柴,两样都是与生息息相关的物资。这时候可没有电磁炉或天然气,想要升灶做饭就得老老实实地烧柴,不然就没饭吃。

    汴京城百万人家,光是柴禾的消耗量每天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西郊大门还有汴河之上每日运柴的民夫还有货船络绎不绝,蚊子肉虽小可是积少成多,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孙家的茶叶温润香郁,加上姜蒜在这个寒冷的季节是上等驱寒的饮品。赵允让一开始是拒绝的,可是亲自煮上两盅之后自己都舍不得喝了,那茶砖的品质是真的棒啊,梁川端的是有本事,慧眼识茶。

    梁川轻轻啜着茶水,身上的寒气稍稍驱赶走了一些。这个赵允让家里的条件还是太差了,但是可能就是这样才会让赵祯看上他们这一脉,要是那些盘根错节的宗室一旦上位赵祯不知道自己的亲信还有宗族还有没有活路。

    但是如果连吃饭都成问题,孩子成长的各种必要的条件更没有办法满足。

    梁川一般都是与赵允让静静地坐着,不奉诚也不客套,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禀王爷,我新近要建一栋类似酒楼的大宅子,里面有烹饪有住宿还有许多新奇的玩意,每年少说也有几十万贯收入,孙家公子与我都有参股,现在我想邀请大人一齐入股,不知赵王爷有没有意向?”

    赵允让为人忠厚实诚,茶水都没离手,自嘲道:“我拿什么跟你们参股,一没本钱二没手艺三没手段的。”

    梁川道:“不需要大人出钱更不需要大人出力,大人这是参的暗股对外我绝不会泄露大人的身份还有行动,我这里每年分大人一股,每年大人只需要坐着收钱就行。”

    赵允让稍稍盘算了一下,这酒楼每年能收个数十万贯,一股也就有几万贯钱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赵允让目不转睛地看着梁川道:“三郎我知道你是个忠义之人,我也实打实问你一句,你先是引荐孙家哥儿给我,又给宗实找了先生,现在又要送我这天大的好处,我赵允让现在是上了街连狗都不睬的人,你是看图我赵允让哪一点?”

    梁川连忙给赵允让跪下来道:“小人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所谓无利不起早,我正是看中了实哥儿前途无量所以才投大人所好,冒儿王爷小人罪该万死!”

    “宗实这孩子说白了也有些天份,要是先生教导得好兴许将来能考个功名什么的,但是比起别的宗室不仅是人脉还是身份要说前途那量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梁川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关键那些个实力宗室大门大户的也瞧不上小人不是。。”

    梁川的话一语中的,有权的只喜欢跟有钱的来往,梁川虽说是手头有些钱,可是人家看的家室背京,要什么梁川都不够格,梁川在他们眼里,还真瞧不上。

    “承你吉言,日后若是实儿腾达了,他若是有负于你的话,我定不饶了他!”

    来了来了,梁川要的就是这句承诺。

    “有大人这句金口玉言,小人就是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

第五百六十七章赵小品至

    孟良臣来了不久之后另一拨人也紧跟来临了,这帮人就是赵小品为首的赵家帮工程队。

    赵小品跟着梁川到了清源之后先是自己找人拉伙一起做节柴灶,这种灶技术上是超时代表的,属于专利技术,推广开了之后就开始风靡清源。

    赵小品靠着这一项手艺攒下了第一桶金,又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回到螺城王孙村拉起了一帮螺城师傅,做大做强几年不断开拓,加上梁川在清源的影响力照顾之下,几乎垄断了清源的建筑行业。

    梁川对于这帮螺城师傅来说不仅是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给了他们最大的一单工程,更是给他们无私的帮助,拓展了许多的人脉。

    赵小品自己倒也争气,在赵发达告老之后已经成这了些人螺城师傅的带头人,其他人也有自己开门立派带人拉伙的,可是做来做去许多人都没有赵小品做得出彩,赵小品对这些乡亲也是帮扶不余余力,开出的工钱还有待遇极为丰厚,螺城师傅们在高薪诱惑之下,全部聚集到了赵小品的手下。

    赵小品老爹未能完成的事业在他手上实现了。

    赵小品接到梁川的传话之话,一听说可以去汴京城给官家盖宫殿,清源的这些工程好说歹说要么转包要么先搁置,逢人就说要去汴京给官家造宫殿,全部停了下来。

    他召集了所有愿意去汴京的螺城师傅,号召之下没有不愿去来的。

    原因无他,赵发达当年在兴化县游洋乡龙山村造了一间龙山大宅之后吹嘘了一辈子,赵小品他们要是能给官家造宫殿,这是以后子孙都能引以为傲的光辉事迹,谁不愿意呢?

    梁川自己在汴京城吃肉,都不忘了请他们喝汤,要是他们不来,那不是太不给梁川面子?

    一行人坐船换马飞速地赶往汴京,说是给官家造宫殿,可是他们家小业小,更没有接手过这等级别的工程。

    就好比原来是在村里的生产队给人家换灯炮的,突然首都体育馆叫他们去封顶,这不是难为他们?

    这工程牵头的是工部还有汴京城的许印王林这些大包工头大地产商,他们把肉自己吃了,梁川交待了,只要留下一点汤汁就行,让赵小品过过瘾!

    好在这工程工期极短也就三个月,到了汴京刚好可以捡一点收尾工程来做,来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眼下运河还没有结冰,一行人水陆并用总算赶到了汴京。

    汴京的雪有些发干,螺城师傅们与情报队的队员们一样,一辈子都是生长在亚热带,从未见过雪,身上带的衣服又不多,看着跟一群难民似的。看到这些人不远万里赶来汴京,梁川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感激。

    一行人见到梁川就给梁川一个劲地答谢说好话,还带了许多的山笋鱼干干之类的土特产,梁川常年在外,确实有些怀念这些家乡的味道。

    赵小品对着梁川千恩万谢,给了他们这个名留青史的机会,做了一辈子的造屋匠竟然有机会可以为官家效力,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做工匠的一般都是世家,他们也渴望名利,渴望像祖师爷鲁班一样名垂青史!

    梁川的重心不是在赵官家那里,而是自己的城市综合体!

    自己的城市综合体到时候让谁来弄他都不放心,因为工程这里面自己的不懂的太多,而自己现在明面上是丁谓的人,丁谓得罪的人排队足以排到西华门之外,万一让有心之人操纵一下,搞出个工程事故出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即便是不多花钱不增加成本,工程这种东西也讲究个吉利,出了事多少会蒙上点阴影,谁都不愿意看到。

    雷允恭领了总监造一职之后,各

    路神仙都想来吃一口唐僧肉,行贿的人络绎不绝,家里的名贵药材珍稀动植金银宝物多得就跟山一样,在汴河的工地上还滥用私权先给自己圈了一块地,盖了一栋私人府邸,里面有奴仆数百人穷奢极欲,简直无法无天。

    上工的时候他就在自己家的阁楼里瞭望一下,就算是监工了。收钱收到手软工作又轻松,谁还敢说工部是贱部?

    他这辈子对女人已经是没辙了,所有的贪欲就全部集中在金钱与财富之上,不贪就对不起他人生这么大的牺牲!

    梁川挑了两个成色不错的玉镯子装了一个礼盒引着赵小品前去寻找雷允恭。

    雷允恭现在家财亿贯,这点小礼物雷允恭只怕也看不上,虽说他曾经答应了自己给自己一小块工程来做,但是自己与他身份悬殊,空着手过去他面子上也不好看。

    “东家咱们这是去拜访谁?”

    一路上赵小品要么是看着汴京的物华天宝啧啧称奇,要么就是问个不停,最多的还是担心梁川是否真的能为他们介绍下来皇室的工程。远道而来还有清源许多工程延期是小钱,更多的还是怕失望大于期望。

    “工部的监造使雷允恭雷大人,这些工程都是雷大人主管,你们想要包下一片瓦一担土的工程都要他点头才可能。”虽然去找丁谓也可以的,不过还是跟雷允恭比较好说话,起码不用求人。

    自己因为刘太后的缘故引起了丁谓不必要的误会,他可不想再胡乱带些什么人去找丁谓,让他增加对自己的防备。

    “东家不怕您见笑,要是真让咱们这些泥腿子帮官家盖了房子,能不能让那些个大官给咱们写几个字或着是给个手谕什么的,以后咱好请回螺城让其他父老乡亲好好瞻仰一下。。”

    梁川。。

    “这事好说,我也早就打点过了,到时候给你搬道谕旨,上面加盖工部的大印,你回去大可以贡起来,初一十五三炷香。。”

    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雷允恭看到梁川比见了自己的亲爹还热情。

    梁川现在可是风云人物,文能诗词武能降人跟着丁谓以后迟早飞黄腾达,加上他那个聪明的脑子,这样的人物雷允恭不巴结联络感情说不过去,早把梁川当成重点培养的人脉。

    雷允恭的新宅子实在显眼,汴河大街原来冷冷清清,就因为有了这栋大宅子,人流也开始兴旺起来!

    “雷大人最近气色不错啊!”

    “梁管事的说笑了,这位是。。?”雷允恭没见过赵小品。

    “还记得先前我跟你说过想跟雷大人讨个小工程的事吧。。”

    雷允恭打量了一下赵小品,眼前这个人算起来还是个孩子吧,他也想来包工程,难道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

    “这是谁家的子弟?”

    梁川笑道:“并不是谁家的子弟,这是我一位姓赵的小友,他爹一生盖了无数的房子,死前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给官家尽一份孝心,他心心念念地想完成父亲的遗愿,这不是七托不托找到我这里来了,我只好来麻烦雷大人了。”

    雷允恭一听姓赵,心里咯噔了一下,姓赵可不是开玩笑的,皇城根下,只不定是哪一脉的显贵。刘备也就因为姓刘捞了无数的好处,那还是没有关系的刘姓后人,这个人万一是有关系的赵氏子弟呢。。

    雷允恭假模假式地说道:“贤侄一片孝人感人至深,你们可有做过何处的殿宇啊?”

    贤侄?梁川一听这称谓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你个死太监都绝后了,好意思叫人家晚辈。。

    赵小品道:“我们。。只盖过民宅。

    。最大的修过寺庙的殿宇,不知可不可以。”

    雷允恭一愣,看向梁川,脸上好像就写着你他娘这是什么人都往我这里塞啊,可是对方毕竟是梁川,自己当初也答应过的,谁来这工地不是为了分一块肉吃?

    雷允恭一脸难为地道:“这不好办啊。。以前没修过的话?”

    赵小品连忙道:“我们不要工钱也可以啊!”

    梁川一听急得差点跳了起来,让你们来做这些工程就是想让你们先赚一把的,你们竟然不要钱!

    虽说名声重要,可是做人也不能耿直到这份上吧,咱们最好把事做了,工钱拿了,再把名声给赚了,岂不是一箭三雕,你倒好,人家还没发话呢就先不要工钱,那你们回头吃什么,喝西北风?

    雷允恭讲话本来就是这种套路,差事就是好办也要先跟上级一通报怨,完成了才有嘉奖,否则事情好办的话哪里来的奖赏?

    好厚道的人!要是不给工钱的话未免太欺负人了,梁川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许印承揽了延庆殿与会庆殿的工程,我问他一问,有没有一些简单的活分一些给你们做。”

    赵小品感激涕零地道:“雷大人您真是星宿下凡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的就是您老人家了,没想到您老人家这么和蔼可亲没有半点官架子,对我们多有照顾。。回头我带我那些叔爷来给您嗑头了。。”

    这就是赵小品标致性的土话马屁了,连雷允恭这么会拍马屁的人多年没听到这样赤裸裸的奉诚话也是有点扛不住。

    “贤侄这就见外了,我与三郎情同手足,份内之事相帮本来就是应该的。”

    梁川脸上洋溢着笑,心中那个怒啊,你个死太监跟谁称兄道弟呢,我要有你这样的老哥,一言不合把自己的子孙根给切了,老爹不打死你才怪!

    赵小品道:“雷大人能不能再给小的写几个字?”

    雷允恭心道这人好不啰嗦:“什么字?”

    梁川颇难为情地道:“大体就是写几个聘书那样的字眼,证明他们为官家出过绵薄之力就可以,嘿嘿,要是方便的话请出你们工部的大印或是你们几位郎中主簿的大印往上面敲一下,他们好请回家供着。。”

    雷允恭轻轻一笑,那笑声中透着让人胆寒的阴寒,道:“这还不简单,正好,我老雷的大印就是给你们这些工头盖的,回头三郎你想要怎么的文书自己写好了拿过来,到我这里随便盖,我的要是你们看不上,大可以去工部,工部那些蠢货的大印不还靠你才寻。。”

    雷允恭差点说漏嘴,梁川挤眉弄眼的地暗示道:“都过去啦,过去啦。。”

    “那成,晚上我在子樊楼再包个房间,咱们哥俩好久没有聚一聚啦。”雷允恭伸了个懒腰道。

    “那不敢不敢,丁大人还有不少差遣我出来得久了他老人家又该有意见了。”

    “那成,老丁的事金贵,我也不敢坏了他的事,我这会也该上楼去瞧瞧这帮人做得怎么样了?”

    两人从雷允恭家出来,赵小品喜出望外,这事听着已经是十拿九稳了,看着街上民宅家升起的炊烟,突然说道:“东家你说这汴京人这么有钱,家里的灶台都不咋滴,咱们在这里做灶能赚钱吗?”

    梁川欣赏地看了赵小品一眼,这小子有个特点有点机灵眼光敏锐,有没有商机用眼睛一看就知道,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不会在乎赚的钱多少活苦不苦,只要能赚钱他都会赚,这也是成就成他事业的秘决!

    “当然能赚,等我的楼帮我盖好之后这汴京城里百万人家你挨个搬一圈节柴灶过去,就怕你做不完!”

第五百六十八章保正寻子

    阿国自打卞庆离去之后放眼整个大宋只有梁川一个亲人,整日与他腻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国是梁川的原配妻子。倒是情报队的队员们看了感慨良多。

    世上优秀的姑娘怎么都让东家给碰上了?自己也是好人一个,家中不是母老虎就是丑八怪,人比人气死人。

    他们哪里会晓得,他与艺娘是贫贱相依不离不弃,为了郑若萦千里来汴京,与阿国在倭国出生入死,个个都世上不可多得的姻缘际遇,他为了这些姑娘可以豁出去,姑娘们对他同样可以付出自己的全部。

    两个人的肚子仿佛永远填不满似的,冬天的汴京街摊子煮着热面热汤,各色煎包面点,还有卤味烧鸡烤鸭,全天下的小吃在这个世上最繁华的都市全都找得到。

    阿国跟了源氏以后本以为自己已经吃过天下最美味的佳肴,来了大宋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吃的比大宋的一头小猪吃的还差。

    所有的美食还有美酒吃不完喝不够,还有各大风景名胜,汴京什么都好,就是雪没有江户的漂亮,这是阿国说的。梁川带着阿国在汴河上划船,在相国寺上香,每天都像玩不够似的。

    这天两个人玩累了在面摊吃脍面,梁川一抬眼皮,隔壁桌的一男子格外的眼熟。定睛一看,这不是找了个把月的念修吗,让老子找得好苦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梁川一直在找机会收拾蔡门,这个老小子鸡贼得狠,出入都有一大帮人左右拱卫着,如果直接对他下手动静太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梁川下的黑手。

    梁川不动声响地吃着饭,念修看来最近也是混得惨不忍睹,吃完一碗清汤面还想着开溜,被小摊老板扯住打了几下才饶过他。

    待他走后梁川一路跟着他,走一条僻静无人的巷子里,趁机上前抓住他的肩膀还有脑袋往墙上使劲一掼,念修脑袋结结实实地砸在墙上晕死了过去。

    许久念修脑袋沉沉地醒来,一间昏暗的柴房里放着两盆炭火,窗外的月光照进屋子里,这柴房是用土疙瘩搭起来的,现在汴京城内哪里还有这种烂房子?

    火盆后面摆着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打嗑睡,念修大怒道:“你是哪个赌坊的人?不就欠了你们几个臭钱罢了,还敢做绑人的勾当,奶奶的,快放了我。”

    情报队队员一见念修醒了,冷冷地甩了他一眼出门去告诉梁川。

    一会柴房的门又开了,门一开一股寒风的北风裹着点点的雪花涌了进来,念诚跟在梁川后面推开柴门走了进来。

    念修看着一瘸一拐的念诚,再看看脸上挂着坏笑的梁川,这才反应过来,他本以为是赌档的人扣了他想榨出自己在赌档赊下来的钱,没想到是自己的死对头梁川。

    蔡门与梁川完全翻脸的事他早就听说了,只是没想到梁川会找自己下手,自己都出了丁府了,他还抓自己干嘛?难道是要打断自己的腿给念诚报仇?

    “梁川我与你无冤无仇

    ,你有本事的话去找蔡门的麻烦,抓了我算什么本事?”

    梁川往凳子上一坐道:“自然是要找蔡门,不过蔡门在哪里我不知道,这不请你来透个底嘛,我听说蔡门跟你姐姐情深似海如胶似漆,我找他找得好苦,你何不告诉我你姐姐住在哪里?”

    “你白日做梦!”念修知道们的目的,不是要找自己的姐姐,最终的目标肯定是蔡管事。

    蔡管事又是自己跟姐姐的靠山,这帮人想下黑手,搞倒了蔡管事自己也没有好下场!

    “哟嗬,嘴巴还挺硬的,你不嘴硬我还不好对你动手,你既然硬了那我正好可以动手,念诚,你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天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好好活动一下身子,我先去睡一觉,明天早上最好能听到我想要的答案。”

    “大管事您放心,包在我身上。”念诚将胸脯拍得咚咚响,目送着梁川离开柴房。

    柴房随即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哭号声。念诚将所有的怨恨都撒到了念修身上,好好的一个身子被搞成残废,念诚心中积累的怨恨如同火山一般。

    梁川在屋子里架了一口锅,锅里放了一些桂皮八角草果还有小茴香,又切了几根大葱还有几块姜头扔到锅里,放了一块凝固的牛油,最后下了自己庄子里收起来晒干的辣椒,还有几块萝卜。

    锅里的水渐渐翻滚起来,可是就没下过一样正经菜,看得一旁的阿国干着急。

    锅城的香味十分浓郁,但也极为特殊,有一种辛香味是她从未闻到过的。

    阿国不会做菜,吃倒是挺拿手的,今天梁川做的什么她看不透更猜不透,旁边放着一大盘雪花羊肉片,是耶律重光用刀子一刀刀片好的,还有一些带着筋的羊骨头,羊血羊肠羊肚之类的内脏。

    不仅是羊肉,还有一些猪杂之类的东西,一盘盘切好的放在旁边。素菜倒是不多,只有一些白菜还有藕片。

    冬天的火锅终于粉墨登场了。

    屋子里梁川在忙活着,他拿了香油往里面倒了些陈醋还有酱油,撒了些芝麻又加了一点点红色的粉末。那红色的粉末阿国很好奇,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到嘴里,小脸涨得通红,喉咙立刻被呛到了,灌了好几大口水才消除这种灼热感。

    “这是毒药吗?”阿国恨恨地问道。

    梁川乐不可吱:“现在吃不惯,以后你可是会爱上它的。”

    屋子里除了阿国还有耶律重光还有孙厚朴,另外还有一个人,将来的帝师孟良臣。

    孟良臣现在的生活极简单,每天白天去双龙巷给赵宗实上课,下课了也不呆在城里,总是要走那么长的一段路来到张家庄与梁川有事没事地唠嗑。今天的火锅盛宴他也不落下,自从吃过一次梁川的羊肉烧烤,上面有这种红色的粉末,他也欲罢不能了。

    他很珍惜很重视每一次与梁川在一起的机会,好像每一次的交流哪怕只是生活上琐碎的事情都能让他有新的认识和体会。一个有着经天

    纬地大才的人却热衷于柴米油盐烹小鲜煮美食,按他的话来说,这里有大学问。

    满屋子的人都知道梁川不是庖子出身可是鼓捣出的吃食是又干净又美味,大家每次看到梁川拿着锅碗瓢盆就是与梁川再生份的情报队员也敢凑过来,舔着脸跟梁川说道一句,东家吃什么好吃的呢?

    “东家晚上这是什么名堂,还得等多久?”

    “饿了你就去拿两个馒头先垫垫肚子,少在这里烦我,每次就你吃的最多,那些肉再多片十斤,光你一人少说也能吃个三四斤。”

    梁川白了耶律重光一眼,骂人的话里带着一丝娇惯。

    火炉上烫着一壶黄酒,来了大宋这么久,喝了无数的酒最后最中意的还是这黄酒,温润不燥,入口甘甜,人生的滋味在这一壶酒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梁川看着众人的口水都快淌到地上了,给每人发了一个加了辣粉的油碟。

    “告诉你们,这叫火锅,锅里的汤底煮开了以后,只要夹着肉往汤里涮一遍就能捞起来吃,大家尝尝味道怎么样?”

    还有这种吃法,众人还在犹豫,梁川抢着筷子先夹了一块雪花羊肉,红白相间的羊肉一入锅就变成了灰色,薄薄的一片肉立时软塌了下去。

    梁川往油碟里轻轻抹了一下,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起来,羊肉鲜嫩、爽、滑没有半点腥膻味,加上上好的调料配制出来的油碟绝对是自己有史以来吃过的最棒的羊肉火锅。

    一千年前,自己还能吃到这人间美味,还能尝到火锅的滋味,没白活。

    众人看着梁川一脸自我陶醉的表情,纷纷夹起羊肉有学有样地涮了起来,吃到嘴里的那一刻他们才知道东家没有骗他们,这东西吃了真的是会欲罢不能。

    火锅相传是马背上的民族发明的,辽人的血液里天生就有对牛羊肉的向往,这种吃法说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一点也不为过。

    他们涮起羊肉来跟拼命似的,个个的脸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嘴里呼着热气,时不时还得伸出舌头吹吹风。

    “吃了这么多年的羊肉都他娘净糟贱了食物了,羊肉就得这么吃才够味!”耶律重光边吃还吃发着牢骚。

    “不行,我得再去片十斤肉来,这些不够吃。”

    就连吃饭饮食一向文雅的孟良臣也只说了一个字:“鲜。”

    一行人吃得不亦乐乎,突然房间的门又被撞开了,风吹进屋子里让阿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梁川望向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老人。

    “老何!”

    何保正脸色铁青,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心情不爽。

    梁川连忙将他请进屋子里:“外边天寒地冻的,你这是赶了多久的路才到汴京的,大家都在吃火锅,你来得正好,快进来喝口热汤。”

    何保正忧心如焚地道:“那小畜生在哪?”

第五百六十九章何家春生

    情报队的队员将庆忌的消息告诉何保正之后,何保正将自己锁在家中整整七天,他不知道梁川是如何找自己儿子的,可以确定的是梁川与自己的儿子素未谋面。

    梁川来到凤山的时候自己的儿子早已离开了凤山,自己也没有儿子的画像与名字给梁川,梁川如何确定他口中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儿子?

    何保正知道梁川自从去了汴京以后便传信回来让很多人跟着也去了汴京,孙家的大哥儿还有孟先生,一大帮螺城师傅还有清源县里好多人都跟着一道去了。

    七天里他想了很多,七天下定的勇气比他这辈子做的任何决定都要绝决。

    到汴京城数千里的路程,与其说是寻子路,不如说是不归路。他的年纪大了,身体可能吃不消,一路上听那些出去过的人讲,到处都是强盗,到处都是猛兽,没人结伴根本到不了汴京。

    甚至连他的女婿,那个没用的长贵也说这样的话。现在让他再出去外面闯荡,他宁愿在这山间等死。

    很多年了,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儿子是死是活,现在家里的条件比往日不可同日而语,小小的蚊香让他的生活富足而安逸,赚的钱虽然没办法说是大富大贵,但是有这个手艺在手里,几代人是吃用不愁了。

    儿子迷上赌博与长贵两个人远走天涯,长贵灰溜溜地回来了,自己的儿子却依旧在漂泊。

    自己也老了,他多么希望儿子能回到自己的膝下尽孝,把那颗躁动的心平静下来,好好经营做蚊香这门手艺,现在的凤山不再是那个贫困落后的凤山了,而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还有什么日子过不了呢?

    他很怕,自己的身子经不起折腾,更怕得到的是不好的消息,身子上的苦克服一下还不算什么,哎,万一是梁川用孩子的消失来诓骗自己,梁川这个人心眼是好,或许是想让他走出大山,见一见外面的世界,可是他已经不再是少年,这个世界再美好也不再属于他,他的任务是找到他们何家唯一的香火,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处。

    何保正听说梁川现在是跟着某个大官,在官人手底下做事,住的是大宅子可是亲自来一看,竟然是一个破破烂烂类似凤山的小庄子,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梁川不是那种会骗人的人,可是人总会变,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婿长贵会变成唯利小人。

    这几年梁川也出了不少的事情,人总是会变的,会变成什么样的人谁也不知道。

    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肩膀上,让他的须发更加的花白。

    屋子里香辣的火锅冒着热气,梁川看看屋子外站着的何保正也没有心情再吃了。

    “那赌坊离这挺远的,我让人备一辆马车。”

    两个人坐在马车里,梁川拿了酒过壶递给何保正。

    “喝点酒暖暖身子。”

    “三郎你告诉我,真是那小畜生?”

    可怜天下父母心,何保正的口气与其说是在询问梁川不如说是在哀求梁川,那还算清亮的眼眸子里流露的满是希冀。

    梁川此刻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何保正的问题,他也没查过庆忌的身份证或是开封府里的身籍,仅仅是看过他一面而已。何保正这么迫切,他也怕寒了他

    的心。

    “他自称叫庆忌,是不是真正的名字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一看到他那张脸我就知道,他要说是你的私人子没人会不信。”

    这话听着难以入耳,何保正却是激动了:“真有那么像?”

    “一会到了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人在夜间感情最丰富,感情在这时也最容易冲动,因为夜深人静,身体完全放松了,远离了现实,不像白天扮演着各种角色,所以和白天会有一些差别,所以不要在晚上做任何重要的决定。

    但是赌档赌坊这种地方在夜晚常常是最亢奋最高潮的时候,赌徒们赌到了下半夜完全丧失了理智,全凭一股赌博的固执在支配着身体,大把大把的金钱从身边溜走也不是那么地敏感。

    醉金赌坊里灯火通明,厮杀的激烈程度更甚白昼,赌档们丝毫没有半点倦意,疯狂想翻盘的念头萦绕充斥着整个大脑,眼球充满了血丝也要前勇直行,那态度简直让人动容。

    梁川与何保正两个进了赌坊也无人在意,何保正的打扮是地道的农民,不要以为农民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染上赌瘾的大有人在。

    “把你们庆忌管事喊出来,就说他老子来看他了。”

    赌坊的伙计忿然地看了梁川一眼。

    “好大的口气,来我们这装大爷的可没几个好下场的,庆忌管事他早说了他一家人早死光了,等着,有本事别跑!”

    伙计不识得梁川,喊了好几个看门护院的打手,个个是身强体壮满脸横肉的打手,熟练地将大门堵住,不让人开溜。

    庆忌赌技在汴京鼎鼎有名,有人上门做他老子,这可是天大的热闹,有好事者立即围了上来。

    庆忌骂骂咧咧地出来了,应该是一觉好梦被人打醒的起床气,不悦的神色昭然若揭。

    “我那死鬼老爹入土很多年了,你是人是鬼敢来冒充那死鬼,奶奶的我今天不让你跪下来喊我爹我庆忌就跟你姓。。”

    庆忌一路走来嘴里的狠话不知是谁说给谁听的,走到何保正跟前话还没说完,一脸桀骜的神色立即刷的一下吓得惨白,两个眼睛就像看花了一般,使劲地揉了一揉。

    “爹。。?”

    “好啊真是你个小畜生,这么多年连家门都不回一趟,还敢到处跟人说你老子我入土了,我何家家门不幸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玩意。。三郎跟我说碰到你了,我一开始还不信,来来来,老子给你跪,看你受不受得起!”

    何保正看着眼前的人,一开始是紧张期待,接着是狂喜,可怜天下父母心,多少年了自己的孩子在外面总算没有吃苦,长得比想象的要好,然后又是愤怒,这小畜生讲的是多么大逆不道的话,自己活得好好的,竟然到处宣称自己死了?

    大抵天下的孩子在父母面前都是长不大的,大抵天底下的孩子对孩子下手都是恨铁不成钢的,何保正哪里还管这个是庆忌是什么大东家,气得牙痒痒地到处找类似棍状的‘教育工具’。

    今天不让庆忌清醒地认识到谁是真正的老子这人生就算是失败的人生。

    可是赌场里何来的棍子?何保正索性抄起条凳要揍这个臭小子,梁川一看情形

    不对立刻将何保正拦了下来,轻声道:“老何别激动,身子重要,有事咱们回家再谈,这里外人看着不好!”

    “你松开,我不打死这小兔崽子都对不起何家的列祖列宗!妈的,你还敢跑。。!”

    何保正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对于这个唯一的香火传人是又气又恨,粗话也冒了出来。

    庆忌绕着赌场东躲西藏,最后干脆躲进了后堂不再露面。

    赌场的赌徒皆知庆忌人如其名是个让人忌惮的狠角色,这个狠角色今天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快让那小畜生出来,他今天要是不出来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爹了。”

    “躲着不是办法,快让庆忌,啊不,让春生出来,不出来也行,让他来中牟的梁家庄来寻我们,不来也可以,何家大不了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他庆忌既然可以姓都不要了,人生开地间落叶归根,如果连根也能舍弃,那成就再高有什么用?”

    “老何咱们走。”

    庆忌虽然躲在后堂,却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梁川的话他一字不落全听在耳里,眼泪漱漱地流下来了。

    他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孩了,恰恰相反,有的孩子走上歪路并不是因为本性不良而是因为本性太过纯良,为了这个家才会病急乱投医。

    庆忌当年就是因为在凤山太苦了,便是他这个保正家庭出身的孩子遇上水涝旱年一家人也要饿肚子,赚钱成了他打小的梦想,可是心急就会走上歪路,染上赌博之后就再也没办法收手了。

    哪怕是现在他在赌桌上可以赚到无数的金银,可是在他爹眼里这始终是旁门左道,赚到的钱是臭钱,何保正永远不会承认他这种偏门的成就。

    所以他不敢回家,在汴京一流浪已经十余年了。

    谁知今日老父竟然找到了汴京来了,昔日青壮的爹爹现在也已经两发鬓白,自己身为儿女却未曾在老人膝下尽过一次孝。

    何保正回到梁家庄,众人见两人匆匆出去又匆匆归来,神色极为忧虑,何保正坐着一个劲地叹气,总算欣慰的是十数年未见,孩子总算平安,也长大成人了。

    梁川让耶律重光切了几斤羊肉,何保正奔波了一路嘴角满是泡,滴米未进油盐无用,再不吃东西身体就快支撑不住了。

    “知道是春生就行了,这孩子一定有什么苦衷,老何你也别着急,迟早你们父子会相认的。”

    正说间,耶律罕就来报:“东家外面有人找!”

    “快带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称庆忌的春生,他一个人在雪夜独自来到了梁家庄。

    “老何你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何保正一听抬起来,这时候还能是谁,心情复杂地冲到门外,一看正是自己的儿子。

    何春生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何保正的手高高地扬起,正准备一巴掌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的儿子,可是那手停滞在空中怎么也落不下来,最后跟着一起跪了下来,两父子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爹,孩儿不孝!”

第五百七十章丁府家丑

    何保正与庆忌两个往那一戳,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

    两个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可否认造物主的强大血缘还基因这回事就是那么的神奇,在没有掌握亲子鉴定的年代,如果连外型也不认识的话,家庭矛盾应该很多吧。

    十几年何春生一直以为葫芦山脚下的这个小村子这些年来只会越加地贫困,他不敢回去,回去有出路吗,没有!只能老实地拿着锄镢在地里刨食,自己这两年才混出些门道,钱也还没攒够,不能就这样回去。

    他要的是光宗耀祖,让村里面的人看得起他!

    子行千里母担忧,父亲何尝又不是!

    何保正一直担心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外面的饭再香也没有家中的饭香,外面的床再暖也没有家中的床暖和,梁川的到来改变了凤山贫穷的面貌。

    现在一家子早已不愁吃穿,在兴化县也算得上是日子比较出彩的家庭,以前他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比,现在连知军大人碰见也能喊出他的名字,地位明显不一样,这样的日子还不能过的话,还要过什么样锦衣玉食的日子?

    两父子抱头痛哭,何保正悲喜交加,总算在自己入土之前将这个苦命的娃寻回来了,何春生却是心疼父亲不再年青,人老了白发也变得花白,岁月带走了老爹的青春年华,再见面时心都快化了。

    人生有两样无可奈何的事之一,亲人的老去子欲养而亲不待。

    今天晚上的梁家庄气氛相当不对,柴房里是鬼哭狼号的声音客房这里是两个男人抱头痛哭的声音,原来大好的一顿火锅在这两种声音的刺激下众人也渐渐没了兴致。

    梁川见他们两个人哭得兴起将房子让给了他们爷俩,两个人多年不见一定有说不完的话,让他们好好说一说。

    念诚辛苦了一个晚上终于将蔡门那厮养小妾的地方从念修嘴里撬了出来。

    蔡门将念修的姐姐安置在西郊以北,准确来说是祥符县地界里,这里道路不便,住着大把的乡下汉子,那庄子是蔡门在外置办的私产,有大量的庄汉拱卫着。

    丁府出来的这厮极为警惕,在梁川重新得势之后他生怕遭到梁川的反噬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到祥符来享受念修姐姐的服务,风声渐渐过了之后胆子又大了起来才慢慢地又来了。

    要不是念修的姐姐也是个扶弟魔,背着蔡门将蔡门给她的金银大把地接济给念修去滥赌,念修一赌输了就去姐姐的庄子,他也不能知道蔡门的出行规律。

    一得到消息梁川立即带着耶律罕耶律重光还有整个情报队的人全副武装杀向了这个庄子。汴京周遭的农庄大多是城里富户置办的产业,他们委托管事的打理这些私产,每年交一些固定的收成就行,不指望这些下人会毫无私心,一点不剩地将所有的收入都上交上来。

    庄汉也就欺负一下当地的农民在自个家里作威作福把自己家的女人翻来吊去厉害,碰上情报队的虎狼兵可就不行了,三下五除二全绑了起来嘴含破布扔到了柴房中。

    梁川将死狗一样的念修丢到她姐姐跟前,念修姐姐看到念修被打得不成人形,吓得晕死过去,一盆水泼了下去,耶律重光扯着念修姐的头道:“爷问你,蔡门那厮什么时候会回庄子?”

    念修姐怕得两腿打颤,秽、物流了一条裤子,念修脸上没有一块好肉,手臂也骨折了,一个劲地向这个唯一的亲人求救。两个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谁能还救谁啊。

    “他。。他上次走的时候说今儿个晚上会来。。”

    梁川道:“正好,择日不如撞日,这好日子正好让咱们撞见了。晚上你准备些酒菜,在酒里下点药,晚上把蔡门麻翻了,我不害他性命,也不泄露是你做的,你也一并喝,第二天他见你一齐醉倒了便不找你麻烦,否则我要你弟弟死无全尸,知道不!”

    “知道知道,好汉我照做就是了。”

    当晚蔡门果真来了这庄子,见念修姐姐备了一桌好菜心情大好多吃多喝了几口,酒刚一入口就觉得这酒水味道不对。

    “这酒怎么一股子馊味?你哪买的?”

    蔡门的眼皮跳了几下,眉头皱了起来。

    蔡门也算是见多识广,跟着丁谓出入的都是高档场合,酒味不对一入口就喝出来了。

    念修姐道:“妾身在里面加了些壮阳的滋补物,还不是希望大官人补补身子晚上好好犒劳一下妾身,您都多久没来这庄子上了,妾身想您想得紧,这才弄到这补身子的方子给您。。”

    蔡门一听壮阳这类的词汇,眼中的淫光大盛,不禁多灌了几口酒水,嘴里骂道:“还是你懂得体贴老子,家里的老太婆整日与那些小厮鬼混,对我是横眉冷目,对了,今天庄子怎么这般冷清,人都去哪里了?这些个懒鬼,养着只会吃干饭,一到干活的时候连影子都见不着!”

    蔡门心想着一会如何好好炮制这女人,又想着试一试这壮阳酒的功效,架不住女人多递了几碗酒水,几大海碗酒水下肚之后头突然感觉头晕乎乎地。

    “这几天梁川的事搞得我心神不宁,喝酒也啥状态,来,快,趁身子还有力气咱们快活快活,咦,你这酒说是壮阳的,怎么我喝了那话儿耷得更厉害了。”

    “官人莫急,妾身来帮你!”

    念修姐连忙跪在蔡门跟前,用樱桃小嘴卖力地帮蔡门活动着,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升温,看得埋伏在房外的梁川一干人等面红心跳。

    香艳的场面让蔡门气血翻涌麻药发作得更快,脑袋晕得更厉害,女人在下面玩弄了几下他立时头沉沉昏了过去。

    梁川一看事成了,一脚将房门踹开,念修姐的嘴角还流淌着丝丝秽、物,梁川看都懒得看这个女人一眼。

    “把他拖回去,装到箱子里一会运进丁府。”

    梁川的复仇计划开始了。

    丁昭华这个贱人与蔡门勾搭成奸,有没有奸情梁川没亲眼看到倒是不清楚,但是这几个意图让自己做背锅侠的事梁川碰巧给听到了,自己没有犯过他们,他们倒要对自己动手了,这不别怪自己对他们心狠手辣了。

    梁川将蔡门扛进丁府,护院们看到梁川现在都是刻意保持着距离,当日对这个管事动粗的时候不少人都有动手,要是让这位爷给回忆起来,自己吃不了还得兜着走。

    况且给张管事送礼的人那么多,天天都有箱子进进出出,对梁川几个人抬着一口箱子进出丁府丝毫不觉得奇怪。

    梁川将蔡门抬进府内。丁昭华自从怀了身子之后体内

    激素分泌旺盛,对性、事需要更比从前,整日叫两位女扮男装的绣娘到府中宣、淫,顾不得身上已经怀孕,自顾自己爽乐快活,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梁川与秦京尉迟添埋伏在丁昭华的闺房之外,只等两个男人满足丁昭华强烈的欲望之后从屋子里出来,一击打中他们的后脑勺,将他们击晕。

    丁昭华宣、淫完自顾沉沉地睡了过去,梁川几人偷偷将蔡门扒光了衣服,从屋后的窗台翻入,把蔡门抬进屋子里,衣服则扔得满屋子到处都是,装成是两人苟且偷腥刚完的现场。顺便偷了几条丁昭华屋里的值钱的首饰物件,返回闺房门口。

    几个人钻出丁昭华的屋外,扯着两个伪绣娘,将丁昭华屋内的饰品放到两个绣娘怀中,梁川在院门口高声大喊:“抓贼啦,抓贼啦。”

    梁川人高马大中气十足,这一嗓子就像黑夜中划破宁静的惊雷一般,把整个丁府都炸响了,睡梦中的护院家丁一骨脑全爬将起来,纷纷抄起身边最近的工具,表现出一副为了丁府愿意拼死一战的气魄。

    “贼人在哪呢?”

    护院家丁们寻着声音的源头一路找到了丁昭华的闺房门前,只见张管事新手抓住了两位‘女人’。

    “大管事,贼在哪里呢?”

    “就是我手里的这两位。”两个绣娘还处在晕迷状态,全然不知早已成为了众矢之地。

    “大管事搞错了吧,您老常在外面奔忙,这两位绣娘府里都识得,是大小姐最喜欢的绣娘,做的衣裳最是鲜亮,再说了她们偷什么了?”

    梁川伸出大手猛地将这两个人身上的衣物扯得一干二净,两个怀中的首饰撒了一地,梁川冷笑着说道:“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两个是什么人?”

    两个的衣服被撕开,有些人还羞得不敢看,有心人仔细一瞧,哪里是什么绣娘,两人赫然看着是男儿身!

    “这。。这。。这。。”

    梁川严肃道:“不相关的人员速速散去,此事不得泄露半句,若是今天的话传出去,谁泄露的本管事定要了他的性命!你们几个去将丁大人请来,就说事关大小姐的名节,请大人来主持大局。”

    梁川故意装出一副事故关已还满心关爱丁昭华名节的姿态,殊不知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院子里的家丁被遣散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几个老仆,是丁府可靠忠厚的人,几个一起帮忙守着两个伪绣娘。

    丁谓一听下人的汇报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一看真是从小姐房里出来两个男人,三魂去了一魂,脸色铁青地甩了甩袖子:“别让这两贼厮跑了,看紧咯。”

    说完他甩脸进了丁昭华的闺房,丁昭华晚上欲仙欲死骨酥身麻早睡得烂熟,下人都让她支走了,外面动静再大自己没醒来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丁谓一进屋就看见丁昭华玉体陈横酥胸半露,心料完了完了,三魂再去一魂,往里间走了几步,只见自己的管事蔡门赤身裸体在屋子里呼呼大睡,下体还流了不少的秽、物,丁谓是过来人哪有不懂发生了什么事的?

    看到这一幕三魂全去得差不多了,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第五百七十一章活埋蔡门

    是夜,丁府上下戒严封锁整个丁府都处于高度紧繃的状态,丁谓受到的刺激太大晕了过去,出事的又是另一个管事蔡门,梁川一时就成了主事当家的人。

    梁川下令将丁府封锁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能逃出去,他这做足了样子着实替丁谓分忧,实际上他今天就要亲自把蔡门这个小人物给做掉,梁川早已下定决定,就是丁谓不下死手,他也不会让蔡门这祸害继续活下去,到时候一刀结果掉,反正就当做失手罢了!

    时间过不多时,丁谓醒来第一件事也是着急对着下人们大喝道:“将府门锁上,今天的消息要是谁传到外面去,谁传我让谁死!”

    “大人方心,梁管事有见于此早就让人将府门锁死,任何人都不能出入,只等大人发令。”

    丁谓已是六神无主,梁川正好替他分忧!

    “把蔡门这厮给我锁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本以为梁川是想加害于我的人,没想到这个跟了我十几年的家奴竟然如此折辱,我乱我后院辱我妻女,灯下黑打了一辈子雁让雁啄了眼睛!”

    蔡门浑身赤条地被拖到丁谓跟前,丁谓架不住心头窝火,一把抓起书桌上的镇木直接砸向蔡门的脑袋,那镇木是实木的材质又是花油梨的,份量极重,咣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砸在蔡门门面上,黑色的鲜血四下飞溅。

    梁川在一旁看着心惊肉跳,丁谓小老头下手还真狠。

    一向稳重情绪不外露的丁谓碰到这等家门丑事也是无论如何也兜不住,暴怒直接就写在他的脸上,眉眼本就就有些歪斜,现在更是扭曲变形成一团,就差上去手动撕了蔡门。

    药劲刚过,蔡门还在纳闷,自己明明就在念修他姐屋子里,何时回到丁府了,还是在大小姐的屋子里?难道是自己喝多了下人抬回来的?怎么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抬头一看,丁谓那表情就要生吞了他一般,他就是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完了,一切都完了!

    梁川的圈套他倒是没想到,此时的他只担心自己给丁昭华介绍两位男人来供其淫乐,现在正好在丁昭华的闺房里抓了个正着,丁昭华的肚子说明了一切,按丁昭华这贱人的水性,只怕一切都要水落石出,届时丁谓怎么也不会放过自已的。

    女人公当然也醒了!

    丁昭华自从蔡门被拖出去,动静一闹大之后她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丁谓是个疯子为了名声名誉这些东西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当初为什么与提携他的上司寇准彻底撕破脸,不惜将寇准往死里整,还不就是为了一个面子的问题。

    现在这位爹爹实则自己的叔叔,为了自己的面子生生打死自己是完全做得出来的。在他的世界一切拦住他上升的人都不得好死,跟他面子过不去就算是他亲爹也要玩完!

    丁昭华是丁谓养大的,这个叔叔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

    大难临头各自飞!

    为了保命丁昭华将所有的脏水泼到了蔡门身上。

    又到了一切看演技的时候!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当初如何被蔡门等三人诱奸逼奸,搞大了肚子为了叔叔的名声不敢声张,二一添作五,使劲地添油加醋,恨不能就自己上去与蔡门拼个你死我活,梁川在一旁看得冷笑连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丁昭华是何等的贞洁烈女。

    丁谓听得七窍生烟五脏俱焚,两个眼睛就要喷出火来。

    他一刻也不敢耽

    误,马上传了府里一位专门给府里妇人治疗简单常见病症的郎中,郎中往丁昭华的手臂上一按,一个微弱的脉象传递过来,不是怀孕了是什么?

    滋事体大郎中都知道这事不能乱来,给了丁谓一个复杂的眼神自己便告退。

    “这事烂在你肚子里!”

    丁谓连转身也没有,冷冷地对着郎中的背影说道。

    郎中背低着更厉害了,点点头走了出去,在高门大户当差,嘴巴不严早就埋在了乱葬岗。

    蔡门看着丁谓扭曲的脸道:“一切都是大小姐主动要求的,小人。。小人也一时糊涂!”

    丁谓也不可能去想象自己的亲侄女是如此浪荡的贱妇,只会想着蔡门如何用权势手段挟迫要挟自己的侄女。

    而且蔡门竟然说是丁昭华主动的,这等话传到外面整个汴京将视丁家为何种笑谈!几十年的努力打拼被这些人一朝毁了。

    蔡门这个时候拼命替息开脱,丁谓哪里听不出话中的意思,一时糊涂不同于小人冤枉,他要说他是冤枉的那这事还有推事就是他在幕后操纵的,要不是今日梁川撞见了,不知道我自已眼皮子底下还要上演多少荒唐肮脏的丑事!

    丁谓悲愤地仰头,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自己眼见要到达政治生涯的顶峰了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传到朝野之中自己的一张老脸就不用要了,要是让御史言官知道这事,告自己一个御下不严教女无方的罪,那杨崇勋的下场就在眼前!

    “梁川。”

    “小人在。”

    “将蔡门拉到城西无人之地。。埋了吧。”丁谓的语气决绝,不容有商量的余地。

    梁川一听大喜道:“小人一定办得漂亮,不给大人留一丝烦恼。回头有人问起就说蔡管事尽心尽力不幸于今晚猝死,尸身已经火化,家属情绪稳定,丁府上下皆称大人仁义。”

    说完梁川脸一个不经意的角度看向蔡门,脸上挂着冷酷,没有丝毫的同情。

    蔡门听着丁谓的话,又看梁川那脸本来跪在地上,那一刻知道自己不为自己辩解一把以后就没机会了,梁川一定会杀了自己,奋力从地上挣扎起来,准备凑到丁谓跟前。

    梁川扬起拳头对着蔡门太阳穴一拳就砸了过去道:“狗东西还想袭击大人!”

    梁川的一拳可不是开玩笑的,正打在蔡门太阳穴上将他打出了个脑震荡,人瘫死在地上,一动不动。

    “晚上这事做得很好,这事你不可对外界讲,若是将来我在外面听到一点我不愿意听到的,这蔡门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梁川心头一寒,不过还是回道:“大人放心,小人去去就来。”

    梁川让护院们拿来绳子将蔡门来个五花大绑,嘴里还塞满了烂布,蔡门晕死未醒全程不省人事。梁川将蔡门径直拖到中牟附近的一处小山包处,临死前还将蔡门晃醒了。

    梁川一拳极重,就怕蔡门那张嘴又乱讲,一会死了就死无对症了,丁谓是个聪明人万一抓到半分蛛丝马迹,蔡门要死也难。

    “这里是哪里?梁川你敢动我我让你不得好死!丁大人晚上不清楚事情真相,我是遭休陷害的,你放过我。。我求你放过我。。以后我在丁府不与你作对。。我这几年攒的金银全部给你,放我一条生路可好?”

    梁川冷笑道:“放了你?”

    “对对对,现在放了我我把所有家当都给你,以后我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你就当我死了,丁大

    人也不会起疑心的?”

    说到这个梁川立即来劲了问道:“你的家当在哪里,先给我,如果让我满意了我立即放了你!”

    放了蔡门自然是不可能的,这鸟人自从自己在开封府衙与他杠上之后一连串的事情始终是针对自己,两个人可谓是不死不休,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今天不是他死来日被活埋的就是自己。不过能多赚一点钱也是不错的,相信这小子这么些年应该攒了不少的钱。

    蔡门跟了丁谓多人,见人见鬼都见过无数,看着梁川猎人一般的眼神,突然明白今天自己是没有活路了,自知死路一条立时也发起狠来:“梁川小儿,老子今天落你手上老子认了,你还想把老子的钱卷走,你休想,我呸!”

    接下来就是临死前换着花样不停地谩骂了,他也搞不懂前一刻自己明明在念修姐姐那喝酒,后一刻怎么来到了丁昭华的屋中。那两个男绣娘自己早知道会坏事,恨不能早点料理了他们。

    一切都没有办法重来了。

    地上掘了一个五尺见方的大洞,梁川一脚将蔡门踹进洞中,蔡门摔进洞里吃了满嘴的泥,下雪一般纷纷扬扬的黄土落进坑中,蔡门嘴里依旧骂个不停。

    蔡门以为自己的倔强能带来一丝改变,不曾想一点作用也没有,这时候他的骨头再也硬不起来,跪在土坑里朝梁川讨饶,头重重地砸在坑里,梁川看得一丝波动也没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梁川是嗜杀之人吗?

    你他娘的非得跟我过不去,跟我一个人过不去就算了,还要朝我身边的人下手,这等祸害留你何用!

    梁川站在一旁看着丁府的下人生生活埋这个大管事,下人们不敢替蔡门求情,他们心知这事是丁谓的主意,丁谓这个人说一不二,由不得他们下人插手插嘴。

    泥土一铲一铲地抛到坑中,蔡门一会咒骂一会求饶,用尽了各种解数,只听土坑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丁府今晚一系列的动作动静太大众人没反应过来,蔡门已经深深地埋进了黄土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上。丁府现在自丁谓之下,就是梁川一人独大,前些日子众人以为这个红得发紫的梁大管事只是昙花一现,没想到笑到最后的竟然还是这个小梁管事。。

    真是风水轮流转,永远不知道谁会笑到最后。

    梁川埋完蔡门对着众人说道:“今天这事我不希望在任何地方听到,否则蔡门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惊恐地应声道:“是,大管事。”

    梁川回来报与丁谓已将蔡门活埋。丁谓至今都没有搞清楚梁川的背景与真实身份,今晚这事又让他撞见了,只希望梁川是自己人而不是那些对头派过来的。

    “丁相,小人已将蔡门那厮活埋,保证这事不会有丁府以外的人知晓。”

    丁谓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怎么样都不舒服。丁昭华是自己早亡大哥的女儿,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胜似自己的女儿,出了这档子事对丁家来说是奇耻大辱,不过再将丁昭华留在家中只怕日后会有更多的麻烦。

    “梁川,明日你再去城西的老君山上清宫再走一趟,那道观以前我出了不少的力,观主是我心腹,把昭华那孩子送至道观中吧,以后。。以后就让她永远呆在那里。。。”

    什么!

    丁谓做事果然绝决,这是要送丁昭华去出家啊。

第五百七十二章再遇谨言

    太清宫位于伏牛山的主峰之上,这主峰有一个名气更大的名字,叫做老君山。

    赵室崇信道教,道教的地位在有宋一朝还是极其尊崇的,连皇帝都给自己加封为道君皇帝。

    上至官家下至平头老百姓个个都对道观颇为礼遇,布施香火都是较为慷慨。

    许多的官眷到了道观祈福求神与道观的往来很是频繁,不少大户人家的女子因为出了事被家中逼迫也有到道观中挂个单,算了出家了,以免给家族造成负面影响。

    丁谓知道丁昭华丑事的那一刻有一种鸠死丁昭华的冲动,丁昭华肚里的娃娃虽说是个野种,可毕竟是自己大哥家的血脉,他们一脉要是没有个男丁只怕也是断了。

    于心不忍丁谓没下狠手,只是将这个侄女送到道观当中,让她静静地将孩子生下来,既不再让她在京中走动,上清宫道观的观主是自己的心腹,他知道该怎么做,丁昭华下半辈了只怕就要青灯相伴,寸步不得离开老君山。

    这样一来,既保全丁家还有自己的名声,也偷偷为大哥一脉留个后,自己也算仁至义尽了。

    这女子不是一般的女子,尖酸刻薄本性淫邪。

    得知丁谓逼她去出家,在闺房中抓狂嚎啕大哭,这意味着以后肆无忌惮白日宣、淫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相反的就是终日青灯古卷的乏味日子,这让她这养尊处优惯了的日子如何自处?

    还不如直接药死她算了!

    梁川作为出家特使,现在也是丁谓唯一能信任的人,因为他不得不信,梁川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要是他到处去乱讲自己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主要是现在自己也摸不准梁川的来历。

    他就怕丁谓跟刘太后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打死梁川容易,万一这打死的是不能碰的人,那就全完了。

    丁家的下人次日轻装简从,挑了数担贵的礼物还有丁谓的名帖这是送与太清宫准备让他们接纳丁昭华,日后养丁昭华的花销。

    道观是出家之地,一般是不见血腥的,要让女人在观中生产是千难万难,不过丁谓不是一般的人,观主早年更是给丁谓卖过命,玉清昭应宫本来就找算让这个观主来主持,只是后来一把火烧成平地,他无处安身,只能来老君山挂单。

    况且,丁谓送了许多的金银,丁昭华生产完全可以在道观之外嘛,生完再将她囚在道观之内,整个过程相信道观怎么做丁谓都没有意见,丁谓的意思全写在那手帖当中。

    这也是大部分道观作为这些大户人家掩护的一贯作法。

    此去的路途来回足有五六天,伏牛山远离汴京,已经靠近洛阳。

    一路上丁昭华软硬兼施对梁川各种威逼利诱,要的就是让梁川把自己给放了,自己宁愿带着钱钞去浪迹天涯大不了等孩子生了再回去求丁谓,到时候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丁谓由不得他不心软。

    可是梁川早知道这女人的歹毒心肠,巴不得早就将她囚禁在道观之中,让她下半辈子求欢不得求欲不能,憋死她!任她如何巧言令色也不为所动,一路上无动于衷,

    径直将她送往上清宫。

    中原自古一马平川,唯独伏牛山一带高峰耸立,主峰君山更是高达两千多米,峰顶铁橼金顶,唐太宗时期赐此山老君山数千年来就一直沿用了下来。到了宋代香火更是鼎盛。

    梁川花了一天的时间到了老君山然后又用了一天的时间才登上半山的上清宫,老君山上香火最旺的是老君庙。

    世上有南有武当金顶北有老君铁顶的说法,只是现在北宋中期,南方的武当山的道名尚不显赫,北方的老君铁顶一枝独秀。

    梁川将要死要活的丁昭华送到上清宫后就没有再搭理她了,这种女人多看一眼都是污了自己的眼睛。

    有什么需要还有府里的其他下人照应着,他独自一人上了老君山。

    金顶倾紫气,石林逸仙风。深涧皆静寂,蛱蝶不知名。

    传说老子李耳在此大彻大悟,一步登天跨上了伏牛之巅。悟道桥下河谷涧奇石好像都有生命,老子行至此地,坐下歇息,刚眨蒙眼与众天神相会,声声蛙鸣此起彼伏,搅得人心烦,老子用手一指,以静制动,点化为石。

    登上老君山两座说是铁顶的金殿巍峨耸立在群山之颠,此朝的空气质量与后世不可同日而语,登高之处视野一片大好,极目远眺神州大地看着一片苍莽山色,伏牛山脉的几座主峰峰顶盖着一顶白帽子,初雪为群山染了一层白,端的是好山好水!

    越往山上爬雪层越厚,人烟也越发稀少,劳苦大众尚在温饱线上挣扎谁有心思来旅游赏景?老君山上游人无几,石阶上夹带着微黄的植物,秋风送来让人心旷神怡。

    梁川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君山之顶。

    太阳在地平线的尽头缓缓地落下,最后一屡阳光洒在金顶之上,此等美景可惜只能自己一个人观看,要是艺娘郑若萦还有阿国都在,一起欣赏该有多好。

    此时下山的路一片漆黑,山道上只怕还有秋蛇猛兽,梁川思量了一下索性在老君观借宿一晚。

    进了老君观,这里有十方院灵官殿还救苦院等建筑,但是奇怪的是这里观中道人根本看不到人影,整个道观看上去虽然十分干净但是却十分安静,好像人都消失了一样。

    一阵风吹来,梁川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梁川转了几圈终于在三清殿里找到了一个人影。

    一位小道童手里捏着一根火折子,正在三清跟前的油灯点火,梁川静静地走过去一看,那油灯里只有油却没有灯芯,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是什么操作?

    “小道长,你这油灯只有油没有灯芯是点不着的!”

    那道长蓦然回首对着梁川灿然一笑道:“芯丢了去哪里找呢?”

    昏暗之中梁川定睛一看,竟然当年在清源偶遇又匆匆一别的紫霞姑娘!

    “紫霞!”

    刘谨言道:“说了我不是紫霞,我叫刘谨言!”

    “真的是你!”

    火折子上的微黄灯光映射在刘谨言白晰的脸上,一头秀发挽成了一抔道髻,一身泛黄的小道袍将身子掩得结结实实,

    除了那双白如玉瓷的小手还有娃娃脸,根本就是雌雄难辨。

    但是梁川不一样,紫霞的形象早已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一看刘谨言的这张脸,想到的就是那位仙里仙气的紫霞仙子。

    刘谨言明眸婉转眼里流波,满眼的惊喜看着眼前这位‘故人’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呀,我只是来伏牛山办事,没想到走着走着走到此间来看美景,最后竟然碰上你了!”

    “哦。。原来你不是来找我的。。”

    刘谨言的话语里透露着淡淡的失望,不过却难以掩饰她见到梁川的喜悦之情。

    “咱们有些年不见了,你怎么做起道姑来了,小小年纪好的不学怎么学人家出家来了?”

    刘谨言噘着一张小嘴道:“那我明天就还俗回家。”

    “敢情你这是出家闹着玩的啊。”

    刘谨言小脸绯红头低低地道:“还不是为了你。。”

    梁川看着这姑娘那俏丽无双的容颜,又是一股子娇羞可爱的姿态,心头好似被什么撞到一下。

    “你当初一声不吭地回了汴京,这么些年一点音信也没有,为了我啥?难道你也听说了我最近几年赚了不少的钱?”

    刘谨言气得跺脚,哼了梁川一声道:“谁稀罕你的钱?”

    “哈哈哈,开玩笑啦,跟着你的那位姑娘呢?”

    “你是说秦桑姐姐吗?”

    “对啊,就是她,我记得她打架好厉害。”

    “她去山中行走了,这老君观就我与她两个人,再没有其他人,平常都是她去山下采办一应物资的。”

    “就你们两个弱女子也敢呆下去,啧啧。。”

    “秦桑姐可不弱啊,青城山的第一高手哦!再说了见到你我也不出家了,明天回家还俗去。”

    “对了,你还没说呢,好好的干嘛跑来出家来了?”

    刘谨言的脸更红了。

    “你当初不是死了吗?”

    梁川突然一怔,这事不是好几年了吗?

    “当初好多人以为我死了,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只是造化不浅福缘深重让我又回来了,这中间的事说起来又长又多,以后有机会再好好跟你一说遍,你家在哪里?我差不多明后天也回汴京要不要捎你一段?”

    刘谨言高兴地道:“好啊好啊,我们明天一齐下山,到了汴京我作东,你想吃什么玩什么我作东!”

    梁川道:“跟我在一起还轮得着你来作东,未免太小看我了,我最近又赚了不少的钱,在汴京想玩啥还是消费得起的!”

    刘谨言嫣然一笑,在灯光下显更可加的迷人,梁川看得都痴了,赶紧将头转向一旁,不敢再多看。

    夜晚的老君山群星璀璨,山风抚摸着两个人的脸颊,一片虫鸣之声,旷野不时还有猿啸声传来,好似一场大合唱,两个人倚着铁栏享受着这一片刻的安宁,真真是惬意之极!

第五百七十三章神秘背景

    丁昭华虽有无般不愿可是上清宫的道姑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任她如何撒泼只是将她死死地锁在观内逃脱不得。梁川将丁谓的手帖及礼物送与上清宫之后以丁谓的名义自己着重交待了,让这个女人逃脱了上清宫以后可能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上清宫自然晓得丁谓是什么人,也晓得丁谓有多大的能耐,汴京最大的昭应玉清宫都是他一手建造的,要整治他们这个小道观只是翻手只间的事。

    梁川一行人带着刘谨言还有秦桑返回了汴京城。

    刘谨言脱了一身道袍,又换上那一身清新可人的劲装,淡绿色的纱裙飘逸的长发,腰间挂着一块梁川不懂得欣赏的玉腰牌,一路上兴奋劲溢于言表,拉着梁川问着他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秦桑满是愠色不悦地看着梁川,仿若是多年不见的仇人一样。

    这姑娘上次就对自己满满的怨言,梁川不想去触她的霉头,因为梁川心知,这个姑娘他惹不对,打架可厉害了。

    “当初清源不是都在传说你死掉了吗?这几年你去哪里了?”刘谨言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问道。

    “不对啊,我记得当时我出事的时候你已经离开清源了,你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我。。我。。我有朋友在清源嘛,当时想问问你过得怎么样,一问竟然都说你死掉了。”

    “你一个小姑娘在清源除了我还有其他朋友?谁?”

    梁川斜着眼睛问道。就像丁谓搞不清楚他的身份一样,他一样搞不清楚这个紫霞仙子的来历,直觉告诉他这个姑娘不是什么坏人就是了。有些人就是这么奇怪,你看到他的第一眼会满心戒备,而有些人你反而无所谓,骗就骗吧,明知道会受伤还是会往上扑。

    “呃,你快看那有个茶肆,我们去吃点茶点如何?”刘谨言拙劣的谎言再继续说下去就要穿帮了,正好看见前面有一个茶肆连忙改口道。

    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梁川心道。

    “吃一点。”

    茶肆没有什么吃的,只有简单炊蒸出笼的麦饼,撒着一层淡淡的岩盐,再加上一壶不知道是哪里的粗茶,锅里还有清汤面,权当是过往人充饥解渴的小地方,花销也不贵,每个人顶多十来枚铜板。

    刘谨言吃着淡味的饼心里都是有滋有味的,秦桑却将梁川叫到了一旁。

    看着一脸不忿的秦桑梁川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桑桑姑娘有何指教?”

    “你怎么知道谨姑娘在老君山,你寻过谨姑娘?”秦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梁川,要是这个人的眼神飘乎不定,她决定立即铲除了这个祸害。

    梁川苦笑道:“并没有,我只是来上清宫办差,误打误撞上了老君山才碰到刘姑娘,我也是很多年没见过她了,再说了我也没那个本事,她在老君山那里除了你没有第三个人,想找也找不到吧。”

    秦桑严肃地道:“你与谨姑娘是天上地下不同道的两个人,再者你早已有了家室,

    你何必再来纠缠谨姑娘,以后天涯陌路各自安好不行吗?”

    “桑桑姑娘这话说的,我只是偶然遇到刘谨言何来纠缠一说?再说了关我有家室什么事?我也没对刘谨言做什么是吧?你意思是我对刘谨言有非份之想是吗?”

    “最好不要有,她不是你能碰的人,连想也不行。”

    “你们在悄悄说什么呢?快过来吃呀,饼都凉啦!”

    梁川被秦桑一通莫名其妙地警告之后完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大脑,这是哪跟跟呀,刘谨言一吆喝回座吃起了麦饼。

    回汴京又用了一天,到了御道街两拨人就互相拜别。刘谨言依依不舍地看着梁川道:“我回家与我娘说一下,以后不去老君山了,等安顿好了我就来找你玩!”

    梁川不经意地撇了一眼秦桑,生怕这姑娘给自己一掌自己不死也得半条命。

    “有缘再说吧,我现在在丁谓丁大人手下办事,时间不是很多。”

    “丁谓吗,那我找人跟他说说,别让你做太多事!”

    此话一出梁川眼皮直跳。刘谨言这姑娘好大的口气,丁谓在她眼里好像就是呼来喝去一般的人物,这可是堂堂参知政事副宰相啊!

    在丁谓手下做事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美差事,但是在刘谨言看来好像就有一种,别干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感觉。

    梁川把张家庄的位置跟刘谨言说了一遍,刘谨言听一遍便记住了。

    一回到梁家庄因为梁川出门了三天,何家两个父子早已下定了决心不再留恋汴京的花花世界,赌博得来的富贵如过眼云烟,两个一起回到凤山把蚊香做好,过自己的安生日子便是黄金万两也换不来的。

    “三郎遇到你让我们何家翻身不再受穷,连我这半生最大的心病让你给治好了,你是我们何家的大恩人,话我不多说,我也知道你留在汴京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这里不是咱们这种本分人呆的地方,凤山现在日子也很滋润,早些回来我备了黄酒跟你对干!”

    “我才不要喝你的黄酒,把你的那坛虎鞭酒拿出来。”

    何保正哈哈大笑。

    “拿就拿,你帮了我何家这般多,我也不是小气的人,等你回来!”

    梁川看向何春生突然问了一句:“庆忌,哦春生,你那个醉金赌坊谁是幕后的东家?”

    何春生顿了一下,看了自己的老爹,他既然要离开这地方了一切就能放下,而且那赌坊多次与梁川有交集,他也不希望这个恩公在那赌坊出些什么意外。

    “是赵允宁赵宗谔两父子的产业。”

    梁川大惊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何春生点点头,他不明白为什么听到两个人的名字梁川反应会这么大。

    梁川心里暗自计较道:原来这个赌坊是赵宗谔那小子的,而春生是他手下头号赌王,现在春生被自己生生策反了,只怕赵宗谔这小子还不知情,春生对自己来说将来指不定有巨大的作用,现在可不

    能让他回凤山!

    梁川一把搂住何保正道:“老何我看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我那里还有一坛子长白山老山参泡的三白酒,光闻那味儿都会醉人,你肯定没尝过,一会我开了咱们好好爽一爽。”

    何保正也没有多想,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一天。

    “那就尝尝?”

    酒是王林许印那帮包工头送的,这些人就喜欢送些山珍海味滋补品。雷允恭府上常常是一车一车往里拉,雷允恭虽然是太监,可是喝起酒来丝毫不怵。

    梁川也是大方,拿出来与何保正一起豪饮。何保正来了汴京也没顾得上四处逛逛,这些天因为春生的事更是米水进得极少,好久没跟梁川对饮了,今天一醉方休!

    梁川让耶律罕架了一口锅,一顿火锅新鲜的肥羊又抬上了桌面,大体是辣椒让人冒汗的那种畅快感,吃完浑身暖洋洋的,在这种初雪的日子里众人一听说梁川的火锅又开张了,一间小屋子瞬间挤满了人。

    美酒加美食,火炉上烧着热炭,天下还有比这更惬意的生活吗?

    一屋子的好汉个个是能喝会吃的主,在梁川的眼神暗示下大家举碗纷纷敬给勤劳朴素的何保正。

    何保正趁着好心情喝了七八碗大海碗的药酒,药性浓烈加上火锅羊肉温补身上一股子热气到处乱窜,两个眼皮几轮酒过后就开始飘浮了。

    梁川看何保正晕晕睡去,不怀好意地看向何春生。

    春生几天来耳朵里全是老子何保正往他耳朵里灌的各种关于梁川的传奇事迹,什么勇擒猛虎智破山民搭建水车种植甘蔗大兴竹编创办学堂,带着凤山北岸的老百姓们从食不裹腹衣不蔽体到衣食荣辱,堪称凤山几百年来最伟大的领路人。

    春生觉得老爹喝多了,哪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早就到汴京福州清源这些地方了,凤山穷得留不住人啊,更没有人会这么伟大,会为了那一片穷土疙瘩这么拼命。

    不过几天来看着梁川周围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吃干饭的闲人,要么有身手要么会经营,究竟是什么样的魅力把这么多人聚集到一起。

    梁川一个晚上都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看,何春生这些年来在赌场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他正想着怎么炮制自己呢。

    梁川的脸色微红,酒水作用在脸上配合着火烛的光显得有些微妙,他不经意地凑到春生边上道:“老弟啊上次我在醉金赌坊手下留情帮了你一次,你说咱们行走江湖的人是不是得讲义气,忘恩负义不是人做的事吧。。”

    春生浑身鸡皮疙瘩骤起,来了来了,果然是有求于自己。

    “你回到醉金赌坊,继续装作不认识我,我准备在汴河边上拿一块地,你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赵宗谔,下一个饵子给他,与其等他上门来找我们两人的麻烦不如我们主动出击,让他上钩!”

第五百七十四章申请拿地

    腊月之前,汴河在断流之前终于将物资都运送到了皇宫大内,八座大殿的建造进度也是相当的快,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十万工匠飞一般的速度将八座大殿拔地而起。

    赵小品他们赶上了好时候,宁愿不赚钱也想帮官家分担一点忧虑,雷允恭给他们签了一张聘书,上面盖着工部的大印,现在这份聘书可比他们赵家的传家宝还珍贵,赵家几代人拿到手几乎都不敢用手去碰,生怕碰坏了这宝贝,早晚三炷香细心地供着。

    东华门外堆着成山的建筑垃圾,现在也没有办法将这些垃圾运出城去,只能等开春以后汴河化冻了之后再行动。

    到时候这些建筑垃圾将把挖好的河道填回去,运出去,那河道怎么办?

    八座大殿的工程已经圆满完了,剩下的垃圾清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大家只看到官家与太后乐得合不拢嘴,谁敢忤逆上前说一个劳民伤财?

    天下都是他赵家的,钱只不过从这个仓库运到了另一个仓库,大不了明年的税多收一点,这点小钱可不就回来了?

    封建王朝就是这个尿性!

    丁谓在真宗朝完成了昭应玉清宫然后荣升参知政事,现在在三个月内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八座大殿修缮工作,满朝上下一致认为有了刘太后的赏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平章的位置稳了。

    丁谓的性格虽然也是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高深城府,众人本以为丁谓这个人碰上大喜事也是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一派春风得意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情。

    谁知情况有变,丁谓不知是装的,还是怎么滴,风向转变得不是一般的厉害。

    这次八座大殿的工程如期完成,工程完成得相当漂亮丁谓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反而见谁都是黑着一张脸,有个别相属笑着一张脸想拍丁谓的马屁还被他大骂不止。

    丁谓的苦有谁人知?

    本来确实是政绩加分前途无量的大喜事,可是后院早不来晚不来着了一把熊熊烈火,羞得他无颜以见列祖列宗。再看旁人的笑脸都像是在嘲笑他,你丁谓表面风光背地里人都丢光了。

    一个人但凡心里有了鬼,再看任何人都是阴谋家。

    丁谓的这种姿态在其他官员看来却是另一种认识,这丁谓不愧是丁谓,水平更高了。。奶奶的得了这么大的便宜还二五八万地臭着一张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生怕别人抢走他的位置似的。

    这个工程具体榨出了多少油水无人得知,但是王林许印等几个大包工头仗着这次的工程腰围又肥了一圈,雷允恭这个死太监更是不怕天打雷劈,从中大贪特贪,其中少不了丁谓的好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种饕餮盛宴最后买单的从来只有面朝黄土背朝天吃着最淡的米粮杂菜做着最苦的农活却要交最高昂税赋的农人。

    梁川将丁昭华送到伏牛山回家后丁谓只是问了一下梁川路途是否顺利,他也知道从梁川嘴里定不能问出半点门道来。

    他不是担心梁川出事,他巴不得梁川暴毙在半道上,这样他们丁家的事就再没人知道,他只是怕梁川把不该说的话传出去!

    唤来下人一问,他们均异口同声地说到两个人,梁川回来之后带着两位姑娘,一个名叫谨姑娘,一个却是姓秦。丁谓隐约觉得这里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让下人

    去查证了一番。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背后的真相差点将他吓出尿来。

    那位谨姑娘从御道街下了车之后就径直往皇宫走了进去,禁军们连拦也不敢拦。能随意进出皇宫的是什么人?除了官家的人还有其他人吗?难道梁川真是官家的人?

    丁谓细细一想立即排除了这种想法,官家不可能用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在伏牛山据说有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了,官家埋下这条线会埋这么久?送昭华到伏牛山也是自己的决定,梁川没有说过半句话,这更可能是巧合吧。

    那这位谨姑娘是谁?

    丁谓叫来下人又问了一遍,下人说道:“好像有听到张管事称呼那位姑娘为刘什么。。”

    刘什么。。

    刘什么!

    他娘的,姓刘的,能进宫的!

    丁谓一下子所有的问题都想通了。

    大内能让调动禁军的两位,一位是官家,还有一位是刘太后,难怪夏守恩带兵杀梁川反被损伤无数却能无动于衷,能让夏守恩不发一言的只有那位姓刘的刘娥老太后。。。

    太后、进宫前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婚姻,这个二婚的女人摆平了赵恒,但是进宫前她是龚美的妻子!

    龚美与她,两人还育有一位女儿,只是这段婚姻在先帝的刻意隐瞒下知道的人不多罢了,丁谓以前也有听过这些传闻,他对这些花边野史向来没有半点兴趣,没想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梁川能攀上刘太后的女儿,大树之下好乘凉,端的是有峙无恐。

    梁川啊梁川,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原来以为梁川就是个从南方来的蛮子,会作几个歪诗,连字都写不好!

    后来越接触越发现不对劲,这小子胆子长了毛,做的净是一些伤天害理,不,净是一些无法无天的事!

    原来他背后靠山这么大!

    一切就说得通了!

    既然是这样丁谓就更不能得罪梁川了。

    梁川当初向自己要一块地去盖楼,要是他是官家的人自己自然不能给他,不然滥用私权传到官家耳中对自己不利。但是刘太后不一样,这老女人做事偏私,什么公直无私在她看来一文不值,做人要的是灵活还有听话,只能顺着他们的意而不能与她对着干。

    这楼与地自然是要给的。

    赵小品他们一帮螺城师傅名义上参与了建造八座新宫殿后,也在等待着梁川给他们新任务。梁川因为土地没有扩到手一时也没有办法让赵小品等人上岗。

    赵小品索性重操旧业整个汴京城内到处帮人改进节柴灶。

    倒不是他们不想去揽大工程,只是梁川的楼不知何时就会动工,揽别人家的工程届时就会误了梁川的楼,与其这样还不如做点小活,在汴京也能赚不少的钱。

    汴京城的人还是有几分排外的,他们对于这些陌生的操着晦涩的南方口音来的工匠并不是很信任。

    尤其是现在即将进入隆冬腊月,灶台又是一家阳火关键所在,冬天的灶火要是升不起来,那连饭都吃不上了。

    所以赵小品他们一开始推行这项服务的时候并不顺利。但是他们在清源也是这样一路走来的,大部分的居民一开始都是持反对态度

    但是一但有人试用了,他们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争着抢着要改灶。

    他们一开始就打出免费的旗号,果然有人想试吃一下螃蟹,赵小品一行人保质保量地帮这家人改进了节柴灶,柴火扔进灶膛里一烧,又省柴又高效,出来的烟还一点不剩地往屋外排走了。

    一炮而红!

    冬天里买柴价钱可不便宜,况且一口灶用下来几十年没问题,赵小品他们开的价钱也不高,算下来妥妥的改进一下灶台更为实惠。许多人有学有样的,都让赵小品一行人去改灶了。

    在回福建之前,这些人总算有些活干,赵家人们不计较生意大小,一心只为了自己的口碑,螺城师傅虽然日子过得清贫,口碑却是越来越好一直受人敬重的原因。

    蔡门出事之后丁谓家里许多事情陷入了群羊无首的境地,凡事都需要一个做主的,丁谓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会提拔一个外人来做管事。

    对他打击最大的是蔡门这个跟了他十几年的自认是老心腹的管家深深地出卖了他,能遇到几个梁川这样的?有巴结价值又有能力的人?

    笼统人心也好,管事需要也罢梁川这几天还真是尽心尽力地呆在丁府当中,丁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将梁川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当中。

    这几天丁谓的心情不好,梁川即便是有事也不会直接去找丁谓,生怕触了他的霉头自己倒大霉。

    “三郎多亏你的设想八座大殿如今方能按期完成,这不世大功老夫有机会一定跟太后她老人家好好说一说。”

    丁谓说到刘太后的时候语气不波,但是满眼盯着梁川,就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倪,印证自己的猜想没有错。

    事实上梁川并不知道刘太后这尊老佛爷与他有关点干系,他听丁谓这样说的意思最多就是跟他客套一下,他一介小人物讲到老佛爷跟前是折他们自己的身价。

    梁川竟然无动于衷!

    这份定力看在丁谓眼力更是对梁川青眼有加了,你小子都对人家女儿抛媚眼了现在还在装不认识,要是你激动我还以为你是装出来的,现在不正是莫认了吗?

    “丁使言重了,小人本分而已。”

    “三郎先前你与我讨一块地,有没有看上的,东华门至汴河大街上的空地随你挑,有人敢说个不字你直管与老夫讲。”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梁川也不矫情,打蛇随棍上顺坡下驴立即说道:“丁相,实不相瞒,汴河大街那块地与我极有缘份,我也是中意已久,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那里将来是运送废渣的枢纽,只可等到来年开春以后废料全部运走才能动土,只怕到了那时许多人都眼馋这块宝地,小人我无权无势只怕会惹来一身麻烦。”

    丁谓因为丁昭华的事几日来都没有提笔写字。练字是一项沉稳的功夫,今日丁终于提起笔,原来的笔锋稳健,听到梁川的诉苦陡地凌厉起来。

    “只管开工,河道让它改道便是。”

    丁谓做事的风格一向如此,要是他也讲清正廉洁的话就不能称他是奸臣了,他要的是利益最大化,这种无形的马屁正是太后与他所需要的。

    梁川激动万分:“谢谢丁相。”

第五百七十五章竞价买地

    在那个时代世人眼中他们还没有追求湖景江景的审美,在汴京居民的眼中马行街那一带才是寸土寸金的所在,各种酒楼华苑青楼楚馆一应俱全,闲来无事往马行街上逛逛,都能熏得游人如醉。

    宋朝人可没有河景套房,更不似苏杭的百姓那般作秀,要风要水要画船还要美人,汴京人还是比较务实,忙着赚钱,以致于汴边大街旁有个屁,只有流着满身臭汗的纤夫。

    如果按照目前的发展程度来看,梁川看上的汴河大街的那块地并不是黄金地段,距离马行街的黄金商圈还有一小段距离。

    在这个地方拿地,并不明智!

    不过梁川并不需要依赖于地段,他对自己的事业、产品还有服务相当地有自信,手头上几样东西都是不出世的大杀器,无论是香烟还是辣椒又或着是几个美容的方子都是独一无二,一经问世保证能让汴京的社交圈震上三震。

    丁谓使的好一招借风献佛,直接告诉他梁川肯定跟刘太后有说不清道不理的关系。事情已经发展到眼下这程度,不如顺水推舟,将拍马屁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梁川要地钱是他自己出的,但是建造的工人都是几位大工头聘下的民工。

    反正不用自己掏钱,这人情如何卖不得?

    修建宫殿的工期是自动土一直签到皇宫的废料清出汴京城,每天的工钱无论有开工还是没开工都是照算。既然是这样,这样可不能白白地开工钱却让他们在家里晒太阳。

    正是一举两得!

    因为新按的河道上的土地已经让朝廷征用走了,只有有钱去开封府衙备个案登记造册,这样一来土地就是自己的。

    但是那一笔费用还是得梁川自己出,丁谓去巴结程琳,这一个属下自然不可能,对于梁川也不想做得那么难看,连他买地的钱也给他出了,那不等于是直接告诉他,小子这块地是我买了送你的,你要对我感恩戴德。

    买地他批了,还得梁川自己去办。

    梁川得了丁谓的指示哪里还犹豫,他巴不得自己的城市综合体立即拔地而起,眼前就像有无数的金银正在朝他招手。

    汴京城的地可不比凤山,许多朝庭大员给赵室皇家打了一辈子的工领的是极高的俸禄可是依旧不敢奢望在汴京买一套房子,甚至是一间房子,就是因为这里的房价太高了,以大宋官员的高薪尚且是这样的情况。

    当年太宗皇帝想把自己的宫殿扩大一下,旁边的老百姓不同意,他竟然连一点办法也没有!

    土地问题是一个大问题,关系到民生国本的大问题,好像何任一个朝代的首都都是这样的情况,优越的资源谁都想占,一千年后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到达了顶峰。

    梁川带着两位义兄弟还有孙厚朴直接去了开封府衙,手上提着一袋孙家的茶叶,还有几样小礼物。

    这栋楼他并不想直接寄在他的名下,这地方他并不想久留,南方永远是他的家,但是这里需要一个人好生将这一产业经营下去,孙厚朴是个不错的人选。

    开封府的户房文书先生为人倒是挺和善的,听说梁川要买那一块地先是止说了一句:“这怕是有些困难,那块地现在朝廷征用来开辟临时的河道,没有工部的手谕只怕为难

    小的了。”

    梁川拿出丁谓的谕牌,笑着道:“不让大人为难,修缮宫殿指挥使丁谓丁大人已经交待好了,要不我去他老人家处讨一份文书?”

    文书先生道:“那倒不必了,要是没他老人家首肯谁敢在那块地儿动土跟给自己挖坟没区别,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那地儿虽不是什么黄金宝地,可是也有不少人眼馋,你午后过来待我将地契文书备好如何?”

    梁川将礼物推到文书先生跟前:“那便有劳先生了。”

    文书鼻子轻轻一抽便闻到了那茶砖溢出来的香气,这小哥出手极是阔绰!

    “不劳烦不劳烦!”

    “那不知要带多少钱买这块地?”

    “先备个几万贯钱吧。”

    就这一短短的时间间隔,与梁川预料当中的一样,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下午梁川让情报队的兄弟带着钱一道返回开封府,文书先生早早地就侯在门口,见梁川到了一脸难色地道:“小哥儿你可算来了,屋子里还有一位爷,也是要买那块地,你们两位神仙要不合计合计,莫让小老儿为难。”

    梁川走进户房一看,桌子上放着早上送给文书先生的礼物原封不动,旁边自己的老熟人正在喝着文书给他沏的茶水。

    赵宗谔!

    文书见的人多了自然也识得这个京城小霸王赵府小公爷,赵宗谔一来户房,他就殷勤地帮他沏起了茶水。

    不出意外地这条大鳄鱼终于还是出现了!

    有些人一旦得罪了他不会轻易地放过你,天涯海角跑回凤山他也会心心念念惦记着熬糖的配方,而且自己众他眼皮子底下抢走了郑若萦,不为了配方为了出一口气他也会跟梁川不死不休!

    总得想一个法子把这根刺从肉中拔掉!

    纵有万般无奈,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梁川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腰都弯到了九十度,对着赵宗谔道:“小公爷金安!”

    赵宗谔嘴里啜着茶水,眼睛睨了一下梁川,带着满满的轻蔑与怨毒道:“哟,大管事,丁大人家里的事还不够你忙的,怎么有闲情逸致跑到这府衙来了。”

    梁川点头哈腰道:“小公爷太抬举小人了,那啥不打扰小公爷的雅性,小的办事了。”

    说完梁川看向文书先生道:“先生钱我带了,您让我下来画押的,那些个地契备好了吗?”

    文书一个小老头夹在梁川与赵宗谔中间左右为难,两头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小哥儿实在对不住,小公爷不巧也看上了你那块地。。”

    梁川看见赵宗谔的那刻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倒是不意外,明面上却装出意外的神情,心急如焚地道:“老先生你可不能误我,早上我到的时候小公爷还没来吧,凡事有个先来后到,那块地对我来说至关重要,老先生救我。。”

    小公爷道:“谁跟你先来后到?你先来了为何没买成?本公爷看了这块地是你的福气,怎么你还敢跟我抢不成?”

    梁川故意装出一脸气不过的样子道:“先生小公爷在文书地契上画押了吗?”

    文书道:“尚未。”

    “那好,既然都未画押签字那我也要,依你们看如果两方同时看上一块官家的地该当如何处置?小公爷虽是贵胄想必也不会做那种越权枉法的勾当吧!”

    文书看了看小公爷一脸玩味,满脸奉陪到底的满不在乎,于是弱弱地道:“依例,若是两方以上同时置地,双方可采用竟价的方式取得,本府会设置底价,依次竞拍,价高者得。”

    赵宗谔放下手中的茶盏,信心满满地道:“如此甚好,免得你到处说本公爷欺负你一丁谓家的下人,你们开封府的这事好好办,什么时候在哪里况拍回头送张涵到我府上,我等着!要是你们胆敢私下将地卖给这人,我就是到官家跟前告御状也要治你们一个滥权之罪!”

    文书连声赔笑道:“小公爷说的哪里话,小人岂敢!”

    赵宗谔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拿那块地并没有用,但是梁川的事他就是要插一脚,用强的不行就来软的,恶心恶心梁川也行。

    殊不知这却是梁川设下来的套子,看着赵宗谔离去的背影,梁川道:“让先生为难了,这事就这样吧,要竞价也无妨,谁让咱们手里钱多得荒呢!”

    梁川此话一出除了文书脸色大变其他人都笑了,其他人知道梁川的家底,整个清源港现在太上皇就是他了,抽的手续费比朝廷收的商品税还高,并键商人们对其还极为拥护,认为他是商人的亲密伙伴,不会压榨欺负他们。

    现在的梁川收钱收到手软,加上几年攒下来的家当,手头还有两张蒲家还有吴家的欠条,买什么地买不到?

    文书旁敲侧击,才知道梁川的身份是丁谓家的管事,对待梁川语气也颇为谨慎地道:“赵小公爷家在京中产业无数,光是那醉金赌坊就日进斗金,完全就是下金蛋的金鸡,你要与他拼财力不勉不自量力了。”

    一说醉金赌坊众人又笑了,那里面的大档头庆忌是梁川好相识何保正的儿子,只怕一不留神连赌坊都要姓张了。

    “多谢老先生好意,不让你们为难,这个竞价如何进行?”

    “届时就在府衙内举办竞拍,我们先商议一个时辰吉日,然后公告天下,既然有人想要那我们自然希望是多多益善,不让这块好地流拍了。”

    梁川心道:你们倒是好算计。

    文书又自嘲了一声道:“不过这次有赵小公爷加入竞争,只怕汴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敢出面与他抢地的人了,你小哥儿不愧是丁大人门下的管事,有几分丁大人的风采。”

    这话梁川听在耳朵里怎么有点不舒服,什么叫有几分丁大人的风采,老子跟他非亲非故的,只是赚点打工钱而已,你怎么把老子说成他的儿子了?

    “这竞价的起步价是多少?”

    “五万贯钱。”

    “你们以前竞价的最高记录是多少钱?”

    “三十万贯,就是子樊楼那块地。”

    梁川吓了一跳,他还以为那寸土寸金的地段要何等天价,才三十万贯,这么便宜?早知道他娘的跟丁谓去说,把子樊楼。。

第五百七十六章天价土地

    当日后开封府外的告示栏上便贴出了一张告示,三日后在开封府的户房之后寅宾房举行竞价,竞价的标的是位于汴河大街与马行街交汇路口的地块。

    特殊的是这地块现在已经被朝廷征召走了,也挖成了临时的河道,说是地块不如说是画在纸上的大饼更为恰当。

    这时候拍卖竞标这块官地,等于是空手套白狼,汴京人民可都精着,天知道官家的宫殿什么时候盖好,盖好了这临时挖起来的河道也不知猴年马月能填回去。

    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回填上去,也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地才能拿到手,使用权完全在纸上!

    再者这地也不是什么便宜物件,要花的可都是大价钱,当初征地雷允恭使了手段没花几个钱,如今朝廷的地要卖,谁敢跟朝廷使手段,官府的人更要赚钱!

    明眼人看着就知道这时候卖地,一定是朝廷缺钱了!低买高卖,便是原来住在这里的住户也没有一个想来赎地的,就是因为买不起啊!

    宫殿一盖三五年已经算快,十年八载的更是稀松平常,要是回头钱花了开封府给拖个十来年才能拿地,那谁受得了?

    这临时的河道是为了给官家修宫殿用的,谁知道官家会不会看着修的效果不错,借这个机会把其他宫殿也一并修了?

    种种顾虑之下,所有观望的人只有一个念头,这辈子只怕是拿不到这块地了,手头光有开封府的地契有什么用?开封府也是官家养的一条看门狗啊,他们还敢朝自己的主子吠不成?

    竞标的榜文出来了。

    又是一阵哗然。

    众人一看那榜上竞价的是何人?信安郡王赵允宁家的小公爷赵宗谔!那是汴京天字第一号的大纨绔,他看上的东西谁敢去抢,有命抢只怕没命花吧?

    但是不参与不代表他们并不想看热闹,寅宾房跟正堂一样都是开封府对外处理事务的场合,老百姓可以在这些地方对官府的作为进行群众监督,说白了就是看热闹。老百姓也喜欢这样的活动,在普法匮乏的年代,这种事情比看戏还来得有意思得多。

    梁川与赵宗谔两均接到了开封府户房的涵帖,孙厚朴为了支持梁川的竞价活动,已经写了文书回清源,做了一个连梁川都想不定的大胆决定!

    孙家的财没他的份,既然如此,他正式决定分家,从此开始独立门户。这是何等的决心,作为孙家的庶长子,虽然无法继承孙家的全部家产,但是分到几成家产还是妥妥的。孙厚朴的决定一出,等于是一个铜板也拿不到,以后就是沦落到街上乞讨,他们孙家也不会再可怜他一眼。

    孙家给不了孙厚五成家财,一到两成还是妥妥的,便这样也能富可敌国不为过!

    破釜沉舟,成败全他娘押在梁川身上了!

    孙厚朴当着众人的面给梁川一个承诺,在他倾尽所有家财的范围内将与赵宗谔拼财拼到底,不惜一切代价。

    孙厚朴并不傻,相反他从梁川身上看到了吕不韦当年发家奇货可居的故事,他时常在想,自己怎么就不能也来豪赌一把!

    在汴京孙厚朴才看到,有时候钱多不一定好用,人生并不是只有钱财与生意,梁川的落魄的时候有人跟随他,这不是他有没有钱的缘故,这是他做人的缘故。

    孙厚朴觉得在他自己身上可能缺少的就是这种品质,有一天他如果将梁川的这种品质学到手了,不知道自己会有怎样一番成就?

    众人看着这个公子哥玩了这么大一票个个都是由衷地敬佩,人家孙厚朴不愧是做大生意的家庭出身,一投资就是桌上的牌面全部梭拉,奶奶的,这才是干大事的料。

    孙厚朴作为将来自己的合伙人,对于出资也是当初说好的,梁川他出技术由孙厚朴出钱,两人按比例分。这个城市综合体虽然要花大钱,还不至于要孙厚朴把他的家当全部拿出来。

    孙厚朴这样做还有一重考虑,自己是铁了心将宝全押在梁川的身上,要是将来梁川出了事,自己赌输了,也不会牵连到清源的孙家,这又与当初梁川劝他的不谋而合。

    鸡蛋可不能全部押在一个篮子里,碎了就惨了。

    三日后孙厚朴带着各种地契还有钱钞房契跟梁川,还有秦京尉迟添以及耶律重光耶律罕等人出现在开封府的寅宾房。

    这次的竞价活动滋事体大,户房先生早早地就将这事汇报给了府尹程琳,他一个小吏可不想来担这么大的责任。

    程琳在天子脚下做事,几乎天天应付的就是这些王公贵族的子弟,经常打个小官司左边是哪个朝廷大员家的家眷右边就是哪个将军的死党,处理起这样的案子虽说棘手但也不是没经验。

    他一看这竞价名单上第一个是赵宗谔眉头先是皱了一下,再看另一个人,正是当日帮自己破了杨二才杨大眼凶案的梁川,后来不知如何与丁谓苟且在一起,还在吕夷简的饯行宴上大放异彩,近日朝中还传闻梁川此人背景深厚,深不可测的那种。。

    他看着梁川的名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梁川不可不谓是如今汴京城冉冉升起一颗新星,跟着还是丁谓这样的大腿,要是没有意外的话,将来丁谓提点他一下,直接青云直上,从一介家奴变为朝廷上的重臣,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只是,赵宗谔怎么插到这里面来!

    这条大鳄一向是逐利而肥的狠角色,难道他。。

    程琳多年官场老手的经验告诉他,也只有靠山硬的人才敢跟赵宗谔这种不讲理的衙内来事了。

    官场中一大禁忌就是不能不明不白地得罪人,宁愿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也不能去不明不白地招人背后暗算。梁川明眼里是丁谓的管事,可是据说他

    背后还有什么大势力给他撑腰?

    比丁谓大的还有谁?一个是刘太后一个是官家,没了。

    程琳是理性的,太后与官家会与丁谓家的一个家奴认识,这传出去不是笑话吗?要是安插的眼线,现在满朝都知道这个人有点背景了,会如此大意?

    想来想去就是一个结论,这一趟浑水绝不能沾到自己身上,坐山观虎斗,万万不可大意。

    赵宗谔缓缓而来,身后跟着一众家丁,以前王德用杨琪还会跟他时不时混在一起,自从杨琪被发配西北之后连王德用也不敢怎么张扬了,夹着尾巴低调做人。

    寅宾房里左边坐着赵宗谔,右边坐着梁川与孙厚朴。赵宗谔跨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梁川与孙厚朴则是正襟危坐,连那把太师椅的椅背都没有靠上去。

    赵宗谔不识得孙厚朴,一脸很是不屑地问道:“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孙厚朴看了看梁川,倒是不知道现在怎么称呼自己了。

    梁川道:“这是与我一起合伙的战友,清源孙氏。”

    赵宗谔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什么时候他这个小公爷要跟这些下九流的货色坐在一起平起平坐,这就让他自己都觉得很掉价,什么狗屁清源孙氏,他听都没听过,只是道:“你们这些个南蛮子不好好呆在老家非要来这里凑热闹,怎么着你钱不够还要拉人来凑数吗?”

    纨绔说话果然有纨绔的样,很专业。

    梁川没理会他的讥讽,对着程琳道:“大人,时辰差不多了,贵府也未收到其他人竞价的申请涵咱们何不早些开始,竞价结束后好办手续?”

    程琳点点道:“韩贴司你把规矩高声宣读一遍!”

    原来那位文书先生姓韩,今天不用他主事,他只要负责打下手,不用他担责任,身上的压力没有了,他气色看着自然不错。

    文书高声道:“本次竞价标的为汴河大街马行街交叉路口地块,押金五万贯,竞价起步价五万贯,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贯,上不封顶,竞价双方出的最高价者得到该地,若是竞价获胜者未能当场缴清出价视为放弃,本府将没收五万贯押金,土地由对方获得,获胜者仅需支付五万贯。”

    孙厚朴看了一眼梁川,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这开封府算得真精,横竖至少都能赚个五万贯,对方肯定不会缺钱,这样设定的话依我看这地价值不少于十万贯,否则一方只要违约他们立马能得到十万贯,相当于把这块地卖了两次!”

    梁川说道:“一点小钱无所谓。”

    孙厚朴心头在滴血,心道:你倒是无所谓,赚钱门道那么多,我们卖茶叶的也算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赚钱感觉都没你动动嘴皮子来得快!

    文书宣读完规则问了一下双方:“二位对规则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一会竞价开始了即不可再对规则提出异议,全权由程大人负责解释。”

    “那便开始吧。”

    “双方将押金清点一下,交到本贴司处。”

    梁川道:“拿现钱太麻烦了,可以用房契地契顶吧。”

    “自然可以,等价的财货全部可以。”

    双方立即拿出了等价的一大堆地契房契还有楼产铺面。

    文书清点了一下双方押金无误。

    文书转身对程琳示意道:“大人可以开始吧。”

    程琳点点头。

    文书高声道:“本次双方自由竞价,开始!”

    赵宗谔一听这规则,也颇为意外!

    赵宗谔并不想要这块地,这块地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他先是从庆忌口中得知梁川对这块地有意向,立刻就横插了一脚,想黄了梁川的好事。

    那地天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手上,又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开个青楼窑子只怕都没人光顾,拿来干嘛?养猪不成?

    梁川想要,他偏不想让梁川这么容易得到!便是让他得到了也要让他大大地出一次血!

    “五万一千贯!”

    赵宗谔闲庭信步地啜起了茶水,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

    寅宾房外围着不少汴京城的生意人,他们有的也对这块地有点兴趣,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认识,就是不能得罪赵宗谔,索性就当一个热闹看看。他们看赵宗谔那志在必得的样子都有点替梁川着急。

    梁川白了赵宗谔一眼,一次只能加价一千贯你就真出一千贯摆明了不想买地就想来捣乱的。

    孙厚朴也看出来了,低声道:“三哥,他不是成心想买地的。”

    梁川也不犹豫,大声道:“十万贯!”

    梁川嘴角一扬眼神里满是看不起赵宗谔的神情,你来的捣乱老子就跟你来狠的,也不用一次一千贯地加了,来点干脆的,直接表明一下老子的态度!

    梁川的报价一出赵宗谔一听身子一震舌头都让茶水给烫到了,这小子玩这么大,看来是真想要这块地了!

    好,既然你这样想得到不让你真出点血是真对不起自己了。

    房外一干看热闹的人一听梁川的出价直接翻了一翻,全场都沸腾了,这块地虽然也值一点钱,但是绝对用不到十万贯,这梁川出手真你娘的阔绰啊!

    有的人已经注意到了,上次在汴河大街卖砖头的就是梁川,人人纷纷议论起来,原来是他!

    赵宗谔道:“十万一千贯!”

    他加的也不多,但是每次就比梁川多一千贯,气死你!有本事你就继续加,反正我就比你多一千贯!

    “十五万贯!”

    梁川也不啰嗦,一加价就是五万贯,房外外所有人都给梁川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份霸气给感染了,你娘的这才是大手笔啊,报价这么高眼睛都不眨

    一下,再看赵宗谔,这小子与其说是来买地的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吧,众人顿时有些看不起他。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全盯在赵宗谔身上,就盼着他会不会再加上去。

    十五万贯已经够买三块汴河大街的地了,再往上加就是血亏。

    这钱要是再加一点,连马行街上最旺的铺面都能买下来了!谁会舍得出这么大的血,在这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买这么一块地?

    梁川故意刺激了一下赵宗谔道:“小公爷您高抬贵手就把这地让给小的吧,何必跟小的一般见识?”

    其实赵宗谔到这时候心里已经隐约有一种想法,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万一自己加价上去出十五万贯买这么个烂河道做甚?

    不过梁川刺激之下,周遭又有无数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赵宗谔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什么时候他也担心起钱来了,而且还是让一个蛮子给逼的,心下一狠怒道:“十五万一千贯!”

    嘶,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奶奶的,这皇亲贵戚确实不一样哈,有点底气!

    双方已经到了拼刺刀的地步了,这十五万贯绝不是一个小数目,要知道给辽国的岁币一年也才十万贯,十五万贯就为了那一块破地,地下埋了金子不成?

    众人立时将目光投送到梁川身上,接下来就看这位叫梁川的小兄弟怎么样,能不能铩一下信安郡王府的威风,让咱老百姓也扬眉吐气一回!众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川,期待着他再次出手!

    无数道炙热的眼神向梁川射来,要是这时候怂了岂不让人看了笑话,梁川已下定决心在汴京干出一番事业,这时候有退缩的道理,小公爷又如何瑞在不把他的气势打压下去,以后自己的地盘不是随便人想来踩一脚就来?

    梁川果然没让大家失望,自信而又不失风度地道:“二十万贯!”

    二十万贯!

    相信在场的人除了程琳赵宗谔与孙厚朴,再没有人见过二十万贯是什么样!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赵宗谔都愣住了,嘴里有些发干,呆呆地看了梁川一眼,二十万贯啊,这一下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要是让他真拍下来了,他也没有办法在一时半会拿出来,这么多的钱,光用担子挑银子都能装满这个寅宾房了。

    众人开始有些狐疑了,两人的样子拼到这个时候本该有种你死我活的意味,怎么倒有一种诈骗的感觉,跟过家家似的。。。

    众人对梁川有了一丝的担心,大家总以为赵宗谔是来玩的,这下看来反倒是梁川像是来玩的。

    不过敢拿二十万贯来豪赌,还是跟开封府的程琳豪赌,不管他是不是来玩的,他今天这份豪气已经在汴京打出名声了。

    程琳可不是什么善茬,梁川今天要是敢把他当猴耍,程琳就敢叫梁川天灵盖直接打开吃猴脑!

    程琳也觉着有些不对劲,这两个人怎么都互相有一种要把对方绕进去的感觉。作为主持人,他还是道:“梁川,本府可好心告诉你一下,二十万贯不是二十贯啊,一会你拿不出来不仅那块地是赵宗谔的,你五万贯的押金本府也要全部没收!”

    梁川从怀中掏出一张微微发黄的纸道:“这是清源大贾蒲家还有吴家出具的两张欠条,欠款各是一百万贯,清源吴家还有蒲家大家可以去打听一下,在南洋做的全是名贵生意,他们家财有多少路上随便找一个都问得到!”

    文书接过梁川手中的欠条一看,上面竟然还有泉州府的公章,这官府的公章可不是一般敢乱伪造的,到清源一问是假的梁川的人头立马得落地,今天众目睽睽之下梁川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

    泉州可是大大的有钱,赵惟宪可不就在那里做一个富贵王爷,这也是汴京城尽人皆知的事。

    官府出面给商人作保的事并不稀罕,相反在泉州这样的以商业著称的城市,这样一张欠条更显得合情合理。

    既是有官府作保,定是真的无疑了,上面各是一百万贯的欠款。

    程琳看向文书,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两百万贯!天呐,难怪梁川不把二十万贯放在眼里,现场炸开了锅,今天果然是一出好戏,有那么多钱在手上,难怪梁川跟过家家似的,可不就是过家家嘛。

    赵宗谔却是不信,料定这是梁川的障眼法,身子挪了过去,亲眼看到那两张欠条,心中叫苦不迭,这他娘的还真是两百万!

    一计不行那就反其道而行!

    此时赵宗谔心里泛起了坏水,既然钱这么多就让你多流一点血,地我不要了,你想要的话那你就多出一点钱吧!

    他又把出价加了上去道:“二十万贯零一千!”

    说完他狞笑着看着梁川,你不是有钱吗,你再加呀!

    众人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这两位爷不把钱当钱,分明是神仙打架,这场架再打下去,开封府可要赚到笑了!

    众人期待着梁川霸气再气出手,谁知梁川话风一转道:“小公爷果然豪气干云,我露了财小公爷还如此执着,既是这样我也不好抢人所好,这地我就让给小公爷了!”

    什么!

    众人还等着梁川再杀一阵,手头还攥着二百万的欠条这就不出钱了?

    连赵宗谔也傻眼了。

    你他娘不带这样无耻的!

    地是你要的,价钱也是你出的,把老子钓上来,就这么算了?

    赵宗谔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过,石化在原地,原来他才是那只猴,让人耍得团团转!

    梁川身后一干人等强忍着心中的笑意,果然东家坑人都是不留一手的,这下就看赵宗谔有没有二十万贯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开始盖楼

    赵宗谔脑袋轰的一下全空白了,不知是震惊还是害怕,身子像筛糠一般微微在颤抖着,胸膛像潮水一样起伏。

    自古套路得人心。

    梁川向他出示的两张欠条只是障眼法,是将他逼上悬崖这最后一步的诱饵。

    二十一万贯自己一下子如何弄到这么多钱?便是弄得到也不可能拿这么多钱来买那块烂泥水地吧!

    看着梁川那一张老子得逞了,小子你跟我玩还嫩着点的表情,他的呼吸有些提不上来,周围看热闹的人那不嫌事大戏谑的眼神,京城大少的脸现在是无处安放。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如此颜面扫地!

    脸色收煞白变得潮红再变得铁青,赵宗谔的脸上跟开了一间染料铺子一般。

    梁川嘿嘿一笑道:“小公爷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程琳一看梁川这小子耍了赵宗谔也就罢了,这还打算继续折辱一下这位膏梁子弟,要知道疯狗可是会咬人的,他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上把事情闹大,回头对丁谓对赵允宁都不好交待。

    “梁川你既然放弃了竞标就请离开寅宾房吧,接下来我们自会与赵宗谔交割地契。”

    梁川起身朝程琳行了一个大礼,众人也是一个动作整整齐齐。

    “小民告退。”

    梁川带着一群人转身便走,都不带半句废话。

    赵宗谔看着梁川那风轻云淡的样子心头窝火有气无处发。

    他很想站起来当场翻脸扬长而去,可是程琳不是善茬,开封府尹的位置不是软柿子能坐的,多少王公贵族栽在程琳手上,就因为他坚持法度,法外的人情嘛,就看给不给程琳面子了。

    很明显赵宗谔不是那种会给别人留面子的人。

    孙厚朴拉拉赵宗谔的衣角轻声道:“押金还没退呢?”

    梁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

    程琳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宗室,少数的宗室比如赵惟宪确是个人才外,像赵宗谔这种靠着祖上大树整日给人下黑手为非做歹的,等大树倒了有的是人来收拾他们。

    好比今天,堂堂的一个宗室让丁谓的一个家奴给玩弄得颜面扫地,这传出去让人家如何编排?还不如死了算了。

    程琳板着一张脸看着赵宗谔道:“小公爷,拿钱吧,本府忙完你的事还得忙其他的公务。”

    赵宗谔咬牙冷眼看着程琳,程琳这厮这是逼宫啊!

    “怎么?难道小公爷不打算要这块地了?”

    程琳看着一脸为难的赵宗谔道。

    你小子不会也没钱,敢情你们两个人都是来消遣本官的?

    有好戏!

    梁川一听程琳的话,还没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也等着看好戏。

    赵宗谔今天要是买了这块地不仅颜面扫地钱也亏得一踏糊涂,要是豁出去那张脸一咬牙那钱可能还亏不了那么多!

    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今天面子已经荡然无存了,票子就更不能再白白丢了,否定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雪上加霜!

    细想之下,定当按兵不动!可不能再冲动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梁川敢跟他来这一手,说明他是有恃无恐,这么一来,正常的套路就没办法对付梁川了!

    赵宗谔恨恨地看向程琳这个穷酸书生,这程琳毫不卖他颜面,步步紧逼着,看在赵宗谔的眼里,两人就像搭台唱戏一般,合起伙来整他自己。

    程琳当然也有自己考虑,要是今天向你赵宗谔服软了,

    日后满朝文武都当自己是个欺软怕硬趋炎附势之辈,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搁?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开府封尹绝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如果是宗室的子弟坐上了这个位置,那么就相当于暂定为东宫继承人,太宗赵光义就做过开封府尹,你说这位置重不重要!

    从某些程度来讲,开封府尹甚至连丁谓这级别的人都不怵!

    好汉不吃眼前亏,赵宗谔眼睛一转。

    “程大人,那块地宗谔考虑不周,本想拿来建个书院也算是为大宋学子尽一点绵簿之力,怎么奈那地不时能到手,再者赵某办学心切一时不查有些自不量力,二十万贯如此天价对于学子们来说无异于绝之文脉,宗谔只能是一声叹息。。”

    盖书院,没听错吧,我看你是拿来盖妓院吧!

    所有人一听赵宗谔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白眼全部使劲地往上翻,隔夜的饭差点都要吐出来。他要是说他拿了地去盖一座青楼那没人会说他什么,这是典型的小公爷作风,盖学院?他的良心早让狗吃了,会做这等善事?

    他赵宗谔脑子让门挤了不成?

    为了掩饰自己没钱就拿这么个官冕堂皇的理由,连程琳都有点意外,这小子还是有点脑子的嘛!

    “那你要是不要?”

    “宗谔不夺人所爱,更是量力而行,自愿让开封府罚没五万贯押金,只是可怜了汴京文宗,能不能请大人思量再三通融一二?”

    程琳心里冷笑:好算计,还想来道德绑架?凭你这无恶不作的京城恶少也配在老子跟前提文脉二字,这两个字怎么写你知道吗?

    程琳心暗骂,表面上功夫却是相当到位。

    “这个好说,你只需将书院先行盖起,一应花销登记造册,日后拿到本官处审阅,本官会将五万贯钱退还于你,毕竟是为大宋做贡献的事,本官自当鼎力支持!”

    老子五万贯都舍不得,你想让我出二十万贯,真当我是冤大头宰!赵宗谔一听,气得甩脸就走。

    今天五万贯不要也罢!

    眼见赵宗谔走了,梁川腆着脸对着程琳道:“大人这公爷金玉其外,假模假假式的,口袋里压根就没钱,这不,刚刚我一试就试出来了,现在怎么样,这地他放弃了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你也是个人才,敢骂赵宗谔金玉其外,汴京城只怕找不出第二个。

    程琳对着文书摆摆手:“带他去签吧。”

    梁川一行人连忙拱手道:“多谢大人。”

    拿地这件事虽然小有波折,可是花了五万贯钱,终于还是顺利拿到手,接下来的事就是工程上面的事了!

    梁川舒了一口气,万事开头难,地还没拿到,牛鬼蛇神就这么多!

    雷允恭得了丁谓的指示,大手一挥调了数万民工奔着汴河大街梁川买下的那块工地上赶,那一小块地皮就是塞下一千个民工也嫌拥挤更别说一骨脑儿所有民工全上了。

    丁谓嘴上说是管事梁川自己的私产,可是听在雷允恭耳朵里,分明就是在敲打他雷允恭,这地是我的,你看着办!

    能做到丁谓这份上的人,想干嘛绝不会打着自己的旗号,肯定是打着梁川的旗号中饱私囊肥了自己的私业。

    现在他与丁谓两个配合,基本上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丁谓交待他的虽然他有想法可是他并不敢阳奉阴违,毕竟现在他有的好处便宜地位还有财源全是丁谓给他的,跟丁谓翻了脸不仅什么都没了,朝廷上的其他人更不可能容他。

    所以他便把梁川的事当成丁谓的事一般兢兢业业地交办起来。

    梁川原来盘

    算着让赵小品他们一帮螺城师傅盖楼就成了,费的时间长一些不过胜在质量可靠价钱又公道。

    现在雷允恭出面了,这人是贪,可是他眼里也揉不得砂子,死太监精得跟鬼一样,只有他坑别人的份哪里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去?

    这些个包工头让他们来做工是看得起他们,反了他们还敢偷工减料!一但让雷允恭查出来一点猫腻,整不死他们些个小老百姓。

    包工头赚的钱再多,充其量还是一介平民,雷允恭是内宫的人,比起这些外臣还要更可怕!

    梁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千里迢迢将赵小品他们叫过来,结果他们全部在汴京城里给人砌灶。

    殊不知赵小品他们得到雷允恭给他们盖上工部大印的聘书之后,那是早晚三炷顶礼膜拜,虽然日子过得苦可是心里舒坦,这殊荣螺城赵家人打从祖辈来就没有过。

    他们见梁川的楼要拔地而起了,一看工地上遍地是工匠,连搬砖也用不上他们,也便安心在汴京给人砌起新型的节柴灶。

    现在眼见要隆冬腊月的,河道也冻起来了,无论如何都是赶不回福建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在汴京城中做一点活。这里的人给的报酬极为丰厚,而且这汴京百万人家家家都需要改进灶台,生意多得做不完。

    家宅为生存之地,民却以食为天,灶台对一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节柴灶一在汴京城中面世也许大户人家不屑一顾,可是小家小户的看着这新式灶台可是眼馋得紧。

    节柴灶不仅能省下大量的薪柴,而且灶烟不往屋里窜,薪柴的燃烧率也极高,一膛灶升起来冬天家里暖洋洋地,那些热量完全不会浪费掉,光是这几个优点就让全城的小老百姓为之疯狂了。

    因为数量太多,而螺城师傅们此次也才来了三十多人,每天一天撑死了砌两孔灶,还是要在材料全部到位的基础上。他们却不会坐地起价,一开始收多少钱,等名声打开之后还是收那些钱。

    这样公道的做法,还有如此实用的灶台让这些南方来的工匠师傅们的知名度轰的一下打开了,人们称赞着这些师傅德艺双馨,螺城师傅们有时高兴说漏了嘴:“我们也是给官家盖过宫殿的!”

    城中的百姓一听更是肃然起敬!

    螺城师傅们享受着人们的目光,个个心里觉得不虚此行!

    汴河大街的城市综合体拔地而起,因为民工还有工匠的数量实在太多,而工匠们每天都有工钱拿让他们干活也无可厚非。几万的工匠做着几十的活那效率是几倍地往上涨。

    原来那地的变成了河道,民工们直接对河道进行破冰,生生用凿子将河面凿开。然后将河道改道,向下挖了深深的地基。

    八座大殿建好之后还剩下了极多的优秀材料。

    按规定届时这些冗余的材料也将要处理掉,从临时的河道再运回去,一来一回又将是一笔费用,雷允恭盘算了一下,还不如折价卖给了梁川。

    秦岭还有蜀中上好的金丝楠木,用来做镇宅立柱的上好材料,原来皇家采购至少得数十万贯,大部分其实是让各环节的采购官员贪墨了,现在几万贯卖给了梁川,四根柱子分立四个方位,就能盖一栋四五层的超级酒楼了。

    至于其他的琉璃砖瓦不算原来梁川自己留下的材料,新的几乎是白送给梁川的价格。

    梁川与孙厚朴原来准备了近五十万贯钱准备用于这楼的花费,现在算了一下,不仅工时极短,各种材料还有人工的花费加起来可能就三十万贯撑死了。

    省下来的就是赚的。

第五百七十八章修帝王陵

    开封府已经开始出售汴河大街边上的地块,老百姓看在眼里议论纷纷。

    从东华门望进去,皇城内的景象难得能看得真切,皇城内的工程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快速完工,东华门即将封好之后也就预示着工程进入了收尾阶段。

    皇家自古有威严,官家住的地方老百姓谁都想凑一凑热闹,可是看来看去,就是比寻常家的大了一点,不少宫殿都发旧了,一点也没有皇家的派头。

    眼不见为净。

    东华门外垃圾成山,刘太后可不管外面的建筑垃圾还如山一般高,皇城之内她有新的宫殿住就行了。

    关起门来我自一派太平盛世金粉玉妆,世上的污浊与我何干?

    有宋一朝,打太祖跟太宗两朝为了打仗那都是勒紧了裤腰带,一点花都不敢乱花,连官家自己的内库时不时都要拿出来给士兵们发饷。

    到了真宗朝,与契丹人打完仗,赵恒便开始放飞自我,修了玉清昭应宫不说,真宗朝也起了几场大火,把宫殿都给烧了,烧了之后便是重建,也亏了大宋朝税收高财政状况良好,加上契丹人给面子,没来骚扰,才经得起这赵恒赵祯两父子折腾。

    否则大宋的国祚早让两给耗得一干二净!还修什么宫殿,只怕前线的兵饷都发不出来!

    这一系列的宫程多亏了丁谓这个技术型人地,他的统筹协调能力实在是一流,放眼整个大宋,能比得上丁谓的干吏可不多。

    大夫们官声好,可是能力没丁谓好,丁谓官声臭,可是人家的能力摆在那里,朝廷里谁有能耐三个月修完八座宫殿?天兵天将只怕都办不到!

    当官的就跟贼寇没什么两样!

    事情办好了就要开表彰大会,开始论功行赏,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银!

    朝会上刘太后重重地表扬了丁谓的机智,不愧是大宋第一智囊,也是三朝老臣了,尽心尽力为官家与自己分忧,各种溢美之辞说得是天花乱坠。

    赵祯却是一言不发,因为郭皇后与自己爱妃争抢后宫的事搅得自己心神不宁,他几夜没睡好觉,朝会上自然对丁谓的事更没心思去搭理。

    众人支着耳朵听着刘太后的种种褒奖,他们关心的是丁谓能不能升上正相的位置,清流们是千防万防就怕丁谓上台对他们不利,丁党们则是翘首以待指望着鸡犬升天。

    虽然丁昭华在丁谓屁股后面大大地烧了一把火,可是丁谓家里的事掩盖得极好,各种对他不利的消息至今尚未有听到,所以这次要是他不能再升上去,提正相之位,这辈子只怕也没有再立什么大功的机会。

    刘太后与这些老狐狸打了一辈子的交道,现在她成了猎人,哪里会不晓得他们想要的是什么。但凡是他们想要的一定不能给得太容易,这就是御人之术。

    丁谓与她当年是战友,可现在关系就不一定那么好了,毕竟蜜月期早就过了保质期。

    利益面前,可没有永远的朋友。

    朝会上,丁党骨干杨崇勋又跳了出来:“禀太后,吕大人致仕之后同平章事一职空缺已久,朝中事务繁忙,西北边患李氏野心昭然若揭,局势不明军备需早作打算,朝中群臣无首,肯请陛下太后钦定新人选!”

    杨崇勋是武将出身,提这个要求无可厚非,但是众人都知道,当初真宗朝杨崇勋就是靠着巴结丁谓上台的,讲这个话是替丁谓出头。

    “众卿家心目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句话相当于是白问,这正相之位从来都是官家钦定的,什么时候能由百官来推举了。

    大宋对武人制权是严防死守,但是对文人清流并不是就放任不管了,鉴于李唐的亡国之因,大宋对文

    人也有戒备之心,就怕这些人结党。

    所以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我觉得某某人德艺双馨适合做什么位置,这样的话那就离死不远。

    相反文官们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往往想让某人不坐上举荐的位置,在这种时候反而会对这个人大加赞赏极力举荐。

    要知道官家要的不是大家想要的,这样搞一下,官家对这些受人举荐的反而会留份心眼。

    枢密使钱惟寅也快退休,不过钱惟寅却是忠贞之辈。

    “微臣力举参知政事丁谓为正相一位,丁谓足智多谋吏治卓越,定能胜任正相一职。”

    众人一看又要上演老套路了,纷纷附议道:“臣附议!”

    丁谓冷汗突然就冒了出来,众人这是捧杀啊!

    “微臣不敢。”

    刘太后瞳孔骤缩,慢条斯理地道:“前朝先帝在时本宫就听闻丁大人在修筑宇观一事上极有水准,这次修缮宫殿果然没让本宫失望。放眼满朝文武能出丁卿之右者,哀家看无人了,正相一职倒也受之无愧。”

    刘太后话说得倒是轻巧,听在百官耳朵里不亦于一道惊雷。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丁谓自己都有点眩晕,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正相的位置就这么到手了?

    百官也坐不住了,本来是想说的反话,没想到刘太后竟然念及丁谓给她盖了新宫殿真的想把正相的位置给她!

    让这奸臣上位天下的百姓还有活路吗?

    欲得天下宁,须拔眼中钉。

    前朝的一句民谚虽是玩味话,可是谁敢保证当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让丁谓坐上之后天下会不会涂害无穷?

    众人刚说附议现在立即提出一句反对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朝堂上顿时你看看我看看你,一时众人竟然不知道这如何收场。

    特别是领头的钱惟寅本来是一片好意,结果竟然弄巧成拙,真让丁谓上位了他可就要跟着遗臭万年了。

    谁知老成精的刘太后话风一转说道:“不过哀家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丁爱卿,官家的陵寝钦天监已经选好了地址,不日就可以破土动工,这是一等一的要事,非丁爱卿这样的能人才能胜任!”

    丁谓心头火热的劲被一盆冷水浇得无影无踪,虽然这修陵也是立大功的最佳机会。。可是自己不就刚立完一个大功吗?这块大饼就像是挂在房梁上的,饿了看一眼解解馋,就是没吃到嘴里过。

    人还活着给人修坟本来是一件天大的晦气事,当着活人面讲是要挨打的,可是这种事在皇帝眼中可是一等一的大事。

    几乎每个皇帝上来之后只要不出意外这事都是他们的重中之重,除非真的无暇来处理这事。

    汉武帝刘彻一做皇帝就开始修自己的茂陵,到自己快咽气了才真的修完,修了几十年。

    大宋的皇陵都是修得极为简单,就怕被盗墓贼盯上,宋人崇尚极简反对奢靡所以陵墓也没有那么兴师动众。太祖皇帝的陵一千年以后还躺在麦田里,石像生一动不动,盗墓的都难得去打宋太祖皇陵的主意,就因为里面什么也没有。

    汉文帝生前也问过朝中的大臣,如何死后得到安宁,怕的就是盗墓贼,百官跟他讲的道理很简单,墓里面不要放值钱的东西,任凭岁月再悠长,也没人会去打扰!

    眼下来看,修陵绝对是大功一件。

    可是丁谓还缺这些大功吗?论资历他早就够了,实能力他更是无人能出其右,几乎是各方面丁谓都自认为达到了该上位的程度,可差的就是最后这临门一脚!

    丁谓那个恨啊!

    既然太后都发话了,丁谓自然也不会

    推辞,这事比修缮宫殿难度来得低多了,就是时间久了一点而已,不过工匠到位了时间也久不了,长则一年,短则半载,应该也能修好。

    “臣领旨。”

    自打汴河大街的工地开工以后梁川的日子也清闲了很多,丁府城的事务他管的不多,名义上他是管事的可是自从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之后丁谓也开始把这尊大神供起来养了,哪里还敢真让他插手自己家中的事?

    梁川倒是有几分想念刘谨言这姑娘,紫霞仙子自从御道街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当时也没留下个地址,自己只说让她来找自己,她没来自己更无处去寻她。

    梁川还不知道刘谨言的真实身份,他想的是自己的处境并不是十分乐观,跟自己走得太近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闲来无事梁川也要开始盘算着如何经营自己的城市综合体了。

    首先是名字。

    自己的商会叫万达商会,虽然这个名字在今世毫不起眼只是寓意好了一点罢了,可是一千年后这个名字可是天下皆知。古往今天天下有几栋名楼能够留芳百世?黄鹤楼变成了香烟的代名词,岳阳楼与滕王阁都是在名山大川之畔,彼此增色,这汴京城里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不仅是楼的名字,连楼的功能梁川也开始考虑了。

    一楼就做酒楼酒菜接待之类的。

    自己的酒楼与别处不同,要做出花样做出特色。自己手头有辣椒,这种口味一但面世相信世人就会欲罢不能了。

    二楼也是酒楼,不过这里是贵宾专区,提供孙厚朴家的茶叶,茶叶是上等的好茶叶,捆绑销售,价格越高越好!当然也是吃饭喝酒的场所,只是价格更高,空间更为独立,专门为高档人士服务的罢了。

    三楼开始有点逼格了。三楼梁川要打造成烟室,自己手头的烟草这时候要派上用场了,这种东西一旦养成了习惯就难再戒掉了。天下仅自己一家有卖烟草,想抽只能来找自己买,别无二家。国家烟草局的利润可不可怕,没想到自己也能成立一个烟草局了。

    这里介时会再搭一个戏台子,吃饭的时候可以表演各种节目。戏目自己都想好了,保证让汴京城的百姓们高潮迭起。

    四楼嘛,这里就比较特殊了,如果说三楼是男人们抽烟的地方,四楼就是专门为女姓朋友们美容保养的养生会所,男宾止步,模式照搬天上人间!

    五楼如果还有空闲的话就先空着,既可以做生活区也可以做办公区,站在五楼之上俯看汴京城感受汴河的喧嚣城市的烟火气那感觉一定很棒!

    这楼的设计梁川并没有深入去考究,在他看来只要是栋楼就不错了,不敢奢望太多。雷允恭拿给他的图纸他也看不懂,只能看出外楼是挺豪气的,待这楼拔地而起的时候梁川才彻底震惊了。

    这哪里是楼,这分明是雷允恭滥用公权假公济私中饱私囊给他修了一座宫殿啊!

    楼的主体结构庞大,为了支撑这座庞然大物,许印的工匠们费尽心思,终于想到在底座用上好的花岗岩垒了一个台座,这样万一汴河水位涨高也不必担心。

    楼格式采用明三暗五,外面看着是一座三层带回廊的建筑,里面却是有五层!

    屋瓦全部采用宜兴产碧色琉璃瓦,回廊的两端分别还有两座凉亭,从正面看两亭与主阁形成了一个山字形,犹如平展两翅意欲冲天的鲲鹏。

    一栋楼到处装饰着梁枋彩画,室外的斗拱则突出在大红的基调,图案绚烂华丽五彩缤纷异彩纷呈,楼阁云影倒映在汴水之上,盎然成趣。

    这楼住进去。。不会逾制吧。。

第五百七十九章赵祯突至

    最后一个月,气温降得飞快天地间好似进入冰窑模式,原来还有一丝黄色与昏暗相间的色彩,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之后,缤纷的色彩现在已经只剩下了雪白。

    汴京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众人还感到格外的美好,所谓瑞雪兆丰年,千树万树梨花开。众人在雪地里打着滚,堆着雪人打着雪仗,大人小孩在这一个时节可以松一口气,不用伺候地里的庄稼,可以窝在家中偷着闲,富家的子弟在雪中纵马飞扬也别有一分豪情。

    第一场雪之后就是第二场雪,接着是第三场,然后天地间就到处都是雪。

    下一场雪天气就冷一分,到最后无物俱赖天地宁静,众人一开始还为这美丽的雪景喝彩,后来耳朵上还有手上被冻得都是红通通的冻疮,手上都是皲裂的口子。

    风灾雪灾冻雨灾也是灾,要人命的时候比什么灾难都要残酷,路旁冻死的人甚至到了明年,那痛苦的表情就一直留着,提醒着这场风雪的无情!

    大家的口风开始变了,个个开始咒骂这贼老天怎么这么冷,一群人在清源再冷冬天披件小袄子也足以应付了,但是这里哪里能行?

    梁川给庄子里所有人都买了厚厚的棉衣还有打了棉被。棉被的价格让梁川着实震惊了一把,他可不知道,这头年的老百姓被子里塞的是草,棉花?那是官老爷富家翁才用得起的!

    稻草茅草蓬草什么能用就塞什么,北地里靠的不是被子,是床下面的炕。

    黄道婆还没有出生,制棉技术还不成熟的年代棉衣也不便宜,更不要提棉被了,一床好棉被已经够娶到一位好媳妇了,足以看出这宝贝的金贵。

    农民们停下了农活,街上的居民们已经在为过好这个年做准备了,年货食物还有布料,在汴京这个地方只要有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据中牟县其他的百姓讲,今年的天气格外的冷,家里不少的牲畜还有家禽都冻死了,好些老人也没能熬过这一段艰苦的岁月,一大早醒来,总能听到唢呐的声音,这种古老而凄凉的乐器梁川最是熟悉不过,梁川几乎是听那起头的调子就知道今天办的是喜是丧。

    路上每天都有发丧的队伍,纸钱撒了一地,唢呐的声音更增加了这个季节的哀伤感。

    生离死别是人之常情,梁川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就会想起凤山,想起在家中等待自己的艺娘,想到那个豆丁一般的小孝城,也不知道自己的孝城长成什么样了,如果在汴京的事情做办完了,他一定要回到凤山再也不离开了,赚的钱已经够他几辈子花不完了。赚得再多只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急流勇退方是大智慧。

    回到凤山自己就去郑益谦老爷那提亲,把他的宝贝女儿娶回家,还有阿国玉贞,三个女人同时过门,自己也当一回韦爵爷,大家其乐融融自己也要真正地开始享受人生享受生活了。

    都到了飘雪的季节,清源应该也很冷吧,几个女人不知道有没能多穿衣服。

    这几年自己最亏欠的就是与自己相濡以沫白手起家的糟糠之妻林艺娘,自己就跟她真正地过了一次年,其他的时候全部在外流浪漂泊,两人聚少离多。

    偌大的家庭自己不在的时候都是由艺娘一个人撑起来的。

    与其说凤山的百姓是自己带起来的,不如说是艺娘带起来的,一个家庭男主外女主内,让家庭屹立不倒的可不就是这根顶梁柱架海桩嘛!

    汴京城内人已经少了很多,那栋楼的进度便是下雪天也

    没有停滞,众工匠做着木工雕工还有彩绘,一框窗花木雕一个工匠要费上不少的时日才能完成,楼里的功夫要废得比楼外的多,万幸的是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动员下的工匠是最不缺的,一人雕一块门板窗花,也费不了多少时日。

    雪花片片大如斗,纷扬吹落轩辕台。

    到了傍晚时分,太阳早不知去哪里找寻,雪花掉得越发地离谱。归人两手插在袖管当中,连说话的劲也没有了,嘴一张开,上下两排牙就不停地闹着内哄,这贼老天实在太冷,雪踩进去都是没膝深,晚了雪地里回家只怕连路也找不着。

    梁川带着秦京还有尉迟添去汴河大街转了一圈之后,闲来无事扛了一缸马行街遇仙楼的玉液酒,又牵了两头硕大的肥山羊,倒绑了羊脚放在马车上,这季节的菜只有藕片与萝卜,正好是下火锅的好菜,喜滋滋地回梁家庄。

    庄子哪怕雪花再大四周也有值日巡哨的人员,情报队的队员在庄子大门口挂起了两盏红灯。看着东家又拖着肥羊回家了,知道晚上又能烫火锅吃了,一个个狠狠地搓了搓自己发红的手,咽了一口口水。

    东家晓得这些值哨的队员苦处,从来都是给他们留了最肥美的肋排肉,让他们下岗哨了还能填填肚子,防的就是他们为了一口吃食扔下自己的事擅离职守。

    他们麻利地帮梁川将酒肉还有菜扛进屋子里。酒食肉类看了让人两眼放光,菜这些意他们就是不喜欢去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东家吃起菜来那个狠劲哟,跟饿死鬼托生似的。

    有那么好吃吗?

    菜这玩意要不是饿得没办法了,又没有下饭的东西,谁家里会喜欢吃菜?又不是牛羊,吃得那么欢。

    东家与众不同,不仅自己吃还一个劲地劝大家伙跟着他吃,这玩意多吃一点,第二天出恭的时候会通畅许多,人也不会油光满面的,总之肉不能多吃,菜不能少吃都快成了他的口头禅了。

    后来这玩笑话也不知道如何就传到耶律重光的耳朵里,耶律重光骂着这些不仁不义的小畜牲道:“你们真当东家不喜欢吃肉啊?人家东家力能擒虎一顿少说也能吃个五斤肉,把肉吃了你们喝西北风上雪地啃雪去呀?还不是省着先让你们这些个馋虫打牙祭?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编排东家的话,别怪我翻脸!”

    情报队的队员们一听老大哥的这话无不肃然起敬痛哭流泪,东家为了他们是真情实意掏心掏肺啊。

    整个庄子的人全部聚集到了大堂当中,梁川最喜欢的就是把众人聚到一起,关起大门所有人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他讨厌那种各自关起门来三三两两小酒小聚的场面,一起快活多好!

    大堂里摆了好几张桌子,一桌子差不多八人左右,桌子上架着一口铜锅,烧红的木炭热力逼人,肉汤倒进锅里不一会儿就翻出雪白的泡泡来。羊肉每一桌都是一样的,两头肥羊两百多斤够四十多个人饱餐一顿了。

    遇仙楼的酒水格外的香醇,他们自己独有的酿造方法,一掀封泥那粮食的香味儿飘得大堂都是。肉大家都喜欢,酒就不一定了,情报队里不少虽然也能喝上几口,可是喝多了还是不舒服。

    庄子里静悄悄的。

    阿国抱着几根又粗又长的萝卜出了大堂准备去灶房里洗一洗。现在可没地方去找活水了,所有的水都都低温作用下都结成冰块,只能取雪水先放到灶房里的锅台上烧一会,方能使用。

    咕咕咕等锅里的水烧化了,还不是太烫的时候

    阿国赶紧将萝卜扔进锅里,拿起丝瓜络狠狠地擦了起来,将萝卜表面的泥洗净。

    就在这时,一阵打雷般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从灶房外传了过来,这声音她阿国无比的熟悉,当年在岛国天天过的就是这种饿肚子的生活,那声音还能听岔了?

    阿国以为是哪个值哨的队员饿了来灶房寻点东西吃,放下手里的丝瓜络一看,不是情报队的队员,屋子外站着一位衣着光鲜的少年公子,有些拘束地站在雪地中,头上落满了雪花,脸边上还带着两条血痕,就像被某种小动物抓过似的。

    这人被阿国发现了,脸上浮起一层红晕,转身就跑!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赵祯!

    这些日子后宫八殿重新修缮完毕之后本来是一件让人心情不错的大喜事,可是这事摊在他赵祯头上就不一定了。

    后宫之主是当今的郭皇后,郭后乃是刘太后一手册立的,目的就是监视官家的一举一动。

    赵祯听身边的小人唆摆从小就被灌输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让刘太后害死,刘太后立自己为傀儡的谣言,对当今太后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对刘太后册立的这个监视自己的皇后就更没有任何爱情可言了。

    郭皇后因为女人天性善妒使然,平时也不让赵祯去接触其他妃嫔,这更搞得他内心愤怒,敢怒不敢言。

    今天早上,尚美人与郭皇后在御前侍立,尚美人侍宠而骄郭皇后爱争风吃醋,两人没讲几句全然不顾身份地位竟然在赵祯前起了口角。

    今天的尚美人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以下犯上当面讥讽郭皇后生不出儿子,生儿子的问题不仅是赵祯的心头大病,更是后宫这群女人的痛处,别的事都不是问题,唯独在郭皇后跟前不能提生儿子这件事,这个乃是郭后的逆鳞,她哪咽得下这口气?气愤之极赏了尚美人一巴掌。

    女人呐,从古至今就是生育的工具,很残忍又很真实的问题,谁家的女人生出不儿子问题都不会太大,偏是坐到了皇后的位置还是要担心儿子的问题,这才是要命的症结。

    一后一妃当着自己的面打架这传出去皇家的威仪何在?赵祯起座拦架,不料郭皇后一巴掌正好打在赵祯的脖子处,脸颊还被抓出了两条粉淡的血痕。

    反了反了!官家的女人都敢在万岁头上动土了!

    这一下惹得赵祯是又怒又委屈,我堂堂大宋天子竟然连区区家事都管不好,还让女人打了,这个家爷不呆了!赵祯纵马直出西门,夏守恩率禁军在后面跟着,一路纵马狂奔。

    此时,天下着大雪又逢天色骤暗,赵祯远远将跟在后面的禁军甩开,一头扎进茫灌就大雪之中,等回过神来自己都慌了,举目四望顿时迷了路,误打误撞竟然来了梁家庄。

    赵祯同样认得阿国,当日倭国的使团来觐他在大内就见过阿国,自己这副狼狈相生怕被阿国认出来,立时转身就走。

    阿国也是善良之极,大声喊道:“外面下着大雪你乱走会冻死的,快回来,我们要开饭了,我都听到你肚子叫的声音了。”

    夏守恩把赵祯给跟丢了,雪地里就赵祯孤身一人,诚如阿国所言,如果他在雪地里迷路了,真可能就冻死了,这位御前的跟班吓得两腿直哆嗦,今天要是赵祯出了一点意外,他也可以跟着一起去了。。

    雪太大,风太寒!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捱一下,天亮了再回。

    想到此节赵祯返身红着脸走近阿国,走进了梁家庄。

第五百八十章叫我梁川

    阿国出门洗了一把萝卜和藕片,回来的时候竟然还带回来一个人,要知道这冰天雪地一般人可不敢在外溜哒,再者张家庄到处都有值哨的兄弟,想要进庄子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到陌生人脸上带血地进来,耶律重光脸上微微变色,面带愠色地出门将值哨的队员痛骂了一顿。

    “人家都到走到正堂内了你们几个人竟然还一无所知。”

    值哨的兄弟委屈不已,指着这漫天大雪道:“光哥,这雪大得不得了,眼睛睁大了也才看个一二十步远,咱这庄子就是弟兄们全来了也没办法全部照应到啊!”

    “少跟我顶嘴,都精神点!”

    赵祯一进屋小天师张继先原来注意力都是在那火锅之上,微微瞥了赵祯一眼,大惊不已。连忙跑到梁川跟前说道:“东家,此人贵不可言啊!”

    梁川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衣着,却是最上等的湖丝,那一件小狐皮袍子没有些钱应该是买不到的,不过就是脸上带着两条血痕,应该是女人抓的。。

    “怎么说?”

    张继先现在吃的是梁川的用的是梁川的,自然也学着别人喊梁川一声东家。

    “贵似天上的星宿。”

    尉迟添在旁边一听噗的一声酒水喷得满地,哈哈大笑道:“我说小天师,你见谁都说是星宿,上次那个包黑炭你也说是星宿,这个小白脸也说是星宿,敢情天上的星宿没地方呆了全都下凡来了是吧?哈哈哈!”

    传说赵祯正是赤脚大仙下凡。

    龙虎山独有的相术梁川并不懂,而且他不仅听不进去张继先的话反而对他的理解带着三分误会,小天师太年轻,话风轻浮导致梁川都是带着有色眼镜在听张继先的话,说白了就是当成玩笑话来听。

    贵人雪夜无处可去来自己庄子上落脚避风?

    他要是知道这个人是赵祯一定会相信张继先的话,可是谁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以前倒是有过这样的故事,传说太祖以前最喜欢下雪的时候跑到宰相赵普家中去做客,两人烧着羊羔酒谈论着国事,传为一段美谈。

    阿国当初见赵祯的时候早早地被告知不能直视大宋皇帝的脸,那是大不敬,所以朝觐的时候阿国头都是低低,未真正看清赵祯的相貌。

    天性善良的阿国哪里有什么防人之心,见赵祯冻得哆嗦,马上就将他带到屋子里来吃火锅了。

    “来的都是客,阿国给客人倒上一碗酒。大家伙别干看着,赶紧开动吧!”

    赵祯看着一屋子的虎狼吓得身子一个激灵,生怕进了虎口出点什么意外,要是不明不白死在这里,那就好笑了,史官们春秋笔法大书特书,先写自己家中的丑事,然后再写自己窝囊地死在贼人手中,史上第一昏君就这样诞生了。

    阿国一脸天真地给赵祯递了一口白瓷小碗,又提着木制的酒筛子舀了一碗玉液酒。

    “喝吧,我也要喝,好喝着呢!”

    要是自己端着一副架子那就有

    点说不过去了,赵祯把嘴凑到酒碗跟前,轻轻啜了一口,酒带余温,入喉一股暖意散到全身,身上的寒气顿时消减不少,人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酒放在炭炉之上温过了,恰到好处。

    阿国傻呵呵地也舀了一碗酒自己喝了起来:“好喝吧,在岛国可喝不到这么甜的美酒。”

    赵祯佯装不识地问道:“你是倭国人吗?”

    阿国笑嘻嘻地道:“是啊,不过以后啊狗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是哪里的人有什么所谓呢?”

    梁川一声令下,众人噼里啪啦抄起筷子,一片片雪白。粉嫩的羊肉片夹着往锅铜里微微一涮,捞出来一片羊肉片已变得灰白,再往自己的调制的油碟里醮酱,吃到嘴里是又急又烫,狠狠往肉上吹了两口气便急不可奈地咽了下去。

    辣椒这玩意不出梁川的意料,所有的人刚吃的时候都是一口被呛得咳嗽不止,满脸通红,接着就是狂汗不止,体虚一点的兄弟那汗水跟洗澡似的,擦完还是不停地流。初次吃不习惯,吃到后面再习如阿国这样的姑娘也能吃许多,个个是欲罢不能望眼欲穿!

    但是就是一个字:爽!加一点花椒,那又麻又辣的滋味在这种寒冷的天气吃到肚子说不出的舒坦,羊肉本身又鲜美,配合美酒的甘醇,快活似神仙!

    “阿国你还不动筷,你那些羊杂都快让小天师抢光啦!”尉迟从梁川处听说了阿国与他的故事,看到阿国那是倍感亲切,大体有有情有意的人都会互相吸引吧,完全就将阿国当成亲妹看待,毫不在意她的出身。

    阿国嗔中一声,抄起筷子奋起反抗这些暴徒的剥削抢夺!

    赵祯看着这群魔乱舞如狼似虎的场景,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他出身皇宫大内,什么山珍海味玉食珍馐没有尝过,天下竟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让人这么痴狂,好吃到这程度?

    以往他的食物都是自己用玉碗自己独装,哪里有吃过这样的口水大锅饭,眼睛一看那铜锅里发红冒泡,各种菜肉一锅烩在里头,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可曾想今天纵马狂奔了一整日,一天下来滴水未进,肚中早已空空如也,退堂鼓打起来那肚子饿叫阵的鼓声更是震天动地,咕咕咕,刚刚被阿国听见了,在大堂里也就把人多耳杂才听不到,否则众人定要笑出声来。

    尉迟端着碗走到赵祯身后,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道:“我说老弟,你怕不是嫌弃我们酒菜不好吧,干看了半天怎么没一点动静?不吃你让让,你这位置不错,给老哥让让。”

    尉迟添并不是想抢赵祯的位置,只是这个人敢爱敢恨有一说一,看赵祯身上那种书生气不顺眼,到了人家家里做客还不情不愿的,要不是三郎脾气好有容人之量,他早就轰人送客了。

    “不不不,我只是没见过这样的菜色,觉得新奇罢了。”赵祯看着一个个吃得满头大汗满脸通红的样子还真是有几分犹豫,可是他又知道现在自己不能暴露身份,到了人家家里就要有做客的样子。

    赵祯看着尉迟站在自己跟前

    那魁梧高大的模样,生怕恼了这个汉子。

    他学着别人的样子,夹了片鲜羊肉,看着这肉这么生心里大为不安,将肉放到铜锅里泡了一会,再捞起来时就小小的一片,上面沾满了红色的油脂。

    活了一辈子可从来没吃过这么狂野的肉食啊,赵祯的内心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终于下定决心闭着眼睛将那一口内放到嘴里。

    肉甫一入嘴,那滋味犹如在舌尖上爆炸一般,羊肉的滋味带着一股刺激酥麻的口感,嘴里好像放了一块炭似的滚烫而炙热,那味道让浑身都燥动起来了。

    这种味道太奇妙了,好霸道好畅快!他自认尝遍天下美食,可是这种味道真的是头一次尝见,舌头还是酥麻酥麻的,嘴里像是要着火了,呛着他也跟着别人一样,咳咳咳,咳嗽了起来。

    “不错不错,这还像条汉子,来喝口酒压压那辣味儿,你小子算是有福气,我们庄子里自已兄弟想吃这一口好吃食都得看东家的脸色,你迷路了进来还能分一口吃,全天下别无分号仅此一家的哟!”

    赵祯一口肉下肚,立即灌了一口酒,将那辣味压了下去,酒肉穿肠过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服,那羊肉毫无半分腥膻之味,口齿留香,额头上冒出了点点细密的汗珠,寒气早已无影无踪,通体说不出的爽快!

    “痛快!”

    众人看着赵祯的样子,情绪也被他感染了,大家争着抢着吃得更起劲了。

    梁川见这个贵人吃得这么高兴,高兴之余不禁也喝了两碗酒。

    这等美味让赵祯很是喜欢,开放手脚夹起肉片一片片地涮了起来,吃得不亦乐乎,那红色的调料不知道是什么,吃到嘴里跟火烧似的,但是过瘾极了,特别在这种天气吃,真真是绝配!

    尉迟添为人也是忠厚之辈,看着赵祯吃得如此起劲,站在他旁边不禁想调侃他,多了两句话道:“小老弟不是我说你,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家里受母老虎的气跑出来了?你看你脸上还挂着彩呢?”

    赵祯被他说得脸立时红了起来,还好吃了辣椒脸本来就红,显得不那么明显。

    “这里面加了什么调料,味道如此辛狠刺鼻,还让人汗流不止?”

    尉迟添道:“这你得问我东家了,顺便跟我们东家请教一下如何管理后院,看看东家多有本事,连倭国的姑娘都千里迢迢跑来寻他,他为了别的姑娘还从清源跑来汴京,哪个姑娘不对他死心踏地的。”

    赵祯听尉迟一说,一股子崇拜之情油然而生,他还在奇怪阿国当初怎么没有返回倭国,原来还有这么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不知庄主名讳?”

    “哦,叫我梁川就行!”

    听到这名姓的一瞬间,无数零星碎片的情报涌入赵祯的大脑中,怨听的梁川的相关传闻太多了,盛传老太后都不喜欢这个人,原因不得而知。丁谓家中下人,吕相家中大放异彩,大败御前禁军夏守恩,情迷倭国女使,他身上还有多少奇幻故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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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宋介绍:
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