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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八十一章又一年春

    春去秋来,天循往复没有想象的报复与厮杀,在汴京终于迎来了春节正月,还有两三天这一年的答卷就又要交上去了,这一年真可谓是走南闯北,历尽千难万苦,回首看来自己可以微微一笑。

    对万千劳苦大众来说,春节好像是所有的苦难能短暂忘却的时期,与过去的一年,一整年的辛劳一整年的不幸暂时地告别,整理行装收拾面貌迎接新的一年。

    整个庄子的人都是背景离乡告别了妻儿的高壮大汉,到了汴京的花花世界,他们也极少外出行走,大部分时间还是一群人蜗居在梁家庄内,这里才有家的感觉,这里他们可以做自己想做事,可以纵马扬鞭,也可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螺城师傅们到了小年过后也停下了砌灶的活,大家伙都在庄子里有事没事大家唠着嗑,汴京城里随便逛一圈都要花去好些银钱,那些钱还不如省下来存在口袋里,不去眼馋就不用花那个遭罪钱了。

    庄子一下子近百多号人,还好原来庄子上就有不少的民房,大家挤一挤下雪天除了部分人跟着梁川去市集采办年货外,大家伙要么内外将庄子整理收拾干净,要么就是在雪天里呼呼大睡,还别说,外面的的鞭炮声再大,还不如被窝子里舒服呢!

    今年的丁府显得格外的冷清。

    满朝皆以为八殿修缮完毕之后丁谓泼天大功,正相之位是囊中之物了,没想到刘太后半道截糊,又让丁谓去修陵。

    修陵看似大功一件,可是有些官场老手隐隐嗅出了这里面不一样的味道。

    官场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丁谓这种已是位极人臣就差最后一步了,可是这一步终究是没能踏出去。

    官家与太后如若真想把这正相之位给丁谓何必多此一举,给了丁谓丁谓干活不是更卖力?

    众人揣测,丁谓怕是不行了。

    一个即将失势力的大臣家里过年哪会有什么人,再说了以前丁谓的所作所为黑料太多,御史文官们早想拿他开刀,有点眼力的人早早地就准备与丁谓划清界限了,谁还敢这个时候往他家里撞,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丁党的成员吗?

    丁谓倒是没有这种觉悟,有谁会甘心坐以待毙?他是因为丁昭华的事情今年自己也不想要见客,大门上早早地挂起了谢客的木牌子,眼不见这净,府里走动的人少了,耳根也就清净了,不想让人知道的话也传不出去。

    对于自己的东家梁川不敢怠慢,梁川带了很多孙家的上等茶砖还有几样精致的小礼物,还有收罗来的古玩字画,在小年后很麻利地送到了丁谓的书房内。

    梁川敢打刘太后女儿的主意,这点丁谓不得不佩服他,这小子使的手段能往人家女儿头上灌迷魂汤,有点本事。

    他现在可不敢再把梁川当自己的下人使唤,见梁川来了,先是跟他点评了一下孙家的茶叶,盛赞不已,又是对将来的修陵一事交换了梁川的意见与看法,想从梁川处听取一些有用的建议,梁川自知帝王无比看重自己的陵寝,这玩意谁碰谁死,自然不敢大放厥词。

    梁川现在极默契地也没住到丁谓家中了,送完礼自己就出了丁府,往下一家去。

    下一家是比丁谓更重要的,也是他押宝的重注所在,赵允让家。

    今年的冬天极为寒冷,赵允让家中因为经济条件不允许,常年都是冷得跟个冰窑似的。

    茶叶上次已经给赵允让送了不少,应该还够他们一家子喝上不少时日的,梁川也就没送茶叶了。他在街上买了几担的银骨竹炭,这种上等的竹炭为南方产竹区的高级炭品,烧起来热量极高又不产生异味与浓烟,是汴京贵族冬日里的最爱。

    买完炭,梁川带着耶律重光耶律罕又去城西牵了两头肥硕的黑羊,路过丝绸店买了十匹上好的湖绸,人牵着马拉着往双龙巷走去。

    孟良臣过不过年都一样,他母亲没在身边在哪里都没有过年的气氛,眼见要正月了依旧没有落旧赵宗实的功课,赵宗实因为帮赵允让准备过年的事宜迟到了,还被孟良臣留堂训斥,严厉可见一斑。

    赵允让见梁川拖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上门又是感激又是心疼,天气如此寒冷梁川一行人冻得脸都红了,还不忘给他来送礼物。

    这一段时间来梁川的礼数完全是到位了,大节送大礼小节送小礼,过年的时候用的吃的穿着的全给他备齐了。光是那两头羊只怕自己一家人都能吃到清明了。

    那些上好的湖绸一看价格就不匪,还有那些竹炭,自己往日可不敢奢望能享受这么好的物件。

    “三郎早让你不要如此破费了,你看得起我赵某人我已是感激不尽,下次万不可这这样子了。”

    梁川客气而谦卑地说道:“大人何出此言,能为大人出一点绵薄之力是小人的福分,我看孟先生与小赵大人的书房也是阴寒冰冻,不烧点炭火如何能支持下去?长此以往落下病根如何是好?大人万不可再见外不收了!”

    赵允让满眼感激拉着梁川的手往屋子里坐,煮了熬姜蒜的茶砖,茶汤入肚祛除了不少的寒气。

    “汴河大街的酒楼年后应该就能完工,届时还请赵大人出席剪彩仪式!”

    赵允让为难地道:“三郎这可不敢去啊,我既未曾出力更未曾出钱,那楼与我毫不相干,不敢贪图三郎你的私产!”

    梁川道:“小人与大人可是约定的,大人占有一成股份,将来有需要还请大人帮忙照顾提携,这是大人应得的!”

    “你便是不给我那一成干股,就是你对我赵家父家这般恩情日后有我能帮忙的我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啊!人生天地间无情无义无始终者非君子也!”

    “不不不大人万不能推辞!小人在这提前给大人拜一个早年,天色不早不再叨扰了,小人告辞!”

    赵允让起身拉住梁川依依不舍地道:“三郎多谢你为举荐孟先生,孟先生大才当世无双能当我儿的先生那是他修来的福分,也不知道三郎在汴京有无亲朋一齐过年,若是不是嫌弃的话三十三郎一道来我家中欢聚如何?”

    梁川受宠若惊道:“家眷全在清源,只是庄子上还有不少的兄弟,大人一家子享受天伦小人岂了舔着脸上门打扰,多谢大人的心意,小人肝脑涂地不敢忘,告辞了。”

    汴京的年味十足,这里的百万人家还算是富裕人家,家家都极为注重仪式感,门前不仅挂着大红灯笼还有红色的绸带,地上满是放完鞭炮红色的红纸屑,空气中迷漫着一股火药味,连街上的行人也是一身喜庆的大红衣裳,春节的气息让人陶醉。

    梁川从双龙巷出来又直奔国子监,此时的国子监人烟稀少安静得出奇,学子们大多都有自己的去处,除了少数几个在这腊月时分还在埋头苦读。

    包黑炭在汴京无亲无靠的,前些日子在开封府里帮抄写文书,后来也寻不着了,相着应该是为了来年的春试在发奋图强。

    努力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春节历来是我们民族最为重要的节日,哪怕是没有亲戚在身边至少也要跟朋友一起过,否则那这个春节就太凄凉了。

    梁川在国子监门口侯了许久,门卫去通传包黑炭,不多时包黑炭才匆匆出来。

    “三哥!”

    “你小子这么多日子没有你的音信我还以为你回老家了。”

    “哪能呀,这天这么冷窝在国子监里都嫌冷出来更是冻得要命,你不来寻我我都打算早些睡下了,等明儿天亮了再看书。”

    “这几天别窝在这里了,去我那里一块过年吧。”

    “那感情好,你要不说我都不好意思去寻你。”

    “跟我你还见外了?”

    包黑炭不好意思地笑了,这大方的老哥从来都是有一说一,哪里会真的跟他较真。

    要是知道谨言住在哪里请她一道去张家庄就好了,可惜这姑娘跟着秦桑每次都是来无影去无踪,自己差人去老君山寻过她,她也没回那儿了。

    难不成她又遇上什么麻烦了,哪怕是差人来送个口信也好啊,自己好歹能出一分力。

    梁川领着包黑炭最后才去买自己需要的年货。

    衣服布料自然不在话下,庄子里每个人两套新衣裳,光是一件的话也不能轮换。

    大家最关心的是酒水还有吃食。梁川对于这些向来是不会半点吝啬的,相反这些酒食在大宋朝是最低的消费所在了,一点钱就能应有尽有。

    梁川不仅买了几头肥羊,还有几条西北运过来的牦牛,这牛非大宋的耕牛,是可以光明正大吃的,而且牦牛肉还更香,只是大宋百姓见过这种牛的少,大家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有牛肉有羊肉,那能少得了酒吗?

    子樊楼里梁川买了四缸子陈酿的黄酒,看着酒缸上的老黄泥梁川的口水已经流出来了。

    肉食完了还有各种的蜜饯干果,汴京不愧是大宋最繁华的地方,朝廷还有专门做蜜饯的机构,做出来的蜜饯价格虽然贵但是也更卫生更好吃,更加精致,让人见了就流口水。

    耶律重光在清源活了一辈子没想过酸梅枣子这样的小果子能做出这么多的花样,一个大男人看着那些果子竟然馋得脚下生根迈不得动。

第五百八十二章西夏立国

    年三十除夕夜,汴京城燃放起了盛大的烟花晚会,今晚的御道街马行街还有汴河大街完全成了欢乐的海洋。现在的家庭对于年夜饭还没有那么看重,当然这一天夜里每家每户也是吃完一顿好饭,吃罢饭众人便迫不及待地涌上街上看着各种热闹的场景。

    各种杂技班子马戏班子特别看重这些节日,他们宁愿过几天过年也要挣这一笔钱,大户人家请他们上门表演又或着在街着卖艺,比往日得到的赏钱都要多得多。

    卖各种小吃玩具新鲜玩意的小商贾小商贩在这个年岁之关也会特别的多,这就相当于是赶一场大型的集会,百万的汴京居民在这一天放下自己手中的事,尽情地在欢乐的海洋中享受着这一刻的喜悦气氛。

    梁家庄离汴京城区还有一段距离,这时代可没有什么雾霾,一场大雪过后,天地之间就像被净化过一般,一丝纤尘也没有。打开大门,纯净的天空能见度极高,一眼望去都能见到汴京城上空绽放的美丽的烟花。

    所有人都聚集在庄子里,一连吃了好几天的火锅众人丝毫不觉得上火或烦腻,这个时代的肉只有吃不够没有嫌吃太多的,因为几有几个人生来就能天天吃肉的。

    梁川看着天上的烟花心想着今年的清源应该也会放烟花吧,只是凌虎被自己收下了,炮药司造出来的烟花效果还有没有那么美。

    要是这帮人都跟凌虎似的,把造烟花的激情拿去造火药,天下早就是大宋一家的了。

    凌虎也是倒霉,生不逢时,只能天天把奸臣当道挂在嘴边。

    入夜整个汴京的大街达到了一年当中最为热闹的时候,街上摩肩接踵围得水泄不通,人们不仅不反感这样的拥挤,相反在居民的眼中,这样才叫热闹,这才是节日的气息。

    天子与民同乐,銮驾移至大庆门外,看着满街满城的热闹景象感慨大宋几代人的努力,终于将这个国家治理得国泰民安人民安居乐业。今年的天气特别冷,为此赵祯竟然嘱咐内衙为城中缺衣少食的百姓送去柴炭。

    那天他骑着马往西门狂奔出去,差点冻死在半路上,回来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没有炭火的时候温度如此之氏,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一点点炭大内储备还是有的,与其留着不如分发下去,让百姓们免受饥寒之苦。

    赵祯的仁举获得了全城百姓的交口称赞,为此百姓还创造出了一个“雪中送炭”的成语,以此来歌赞赵祯的仁德。

    刘太后出身市井最是喜欢这样的节日,她与赵祯一道上了大庆门观看着这城中的锣鼓喧天,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朝贺。

    “官家哀家有一件事想与你商议!”

    “母后请说。”

    赵祯恭敬地回道。

    “年初一我想到太庙去祭祀一下先帝,如今天下太平风调雨顺承蒙先帝余荫,本宫念及多年的夫妻之情,想起当年与先帝相濡以沫的时光,想去祭祀一下。”

    百官看着烟花表演听着刘太后的话并不以为意,这老太后当了寡妇有些年头了,想念丈夫情有可原,可是这种事情没必要拿到这大过节的来说吧。

    “母后与先皇恩情似海情比金坚,如此是最好不过的。”

    刘太后一听赵祯答应立即顺坡下驴笑吟吟地道:“只是昔日我有幸穿过一回天子的龙袍,先帝在时常常夸赞哀家着龙袍别有一番风彩,帼国不让须眉,哀家就想着再着一次龙袍前往太庙,以慰先帝的在天之灵!”

    什么!刘太后这娘们竟然想穿龙袍!

    这是什么意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朝中有许多人都在风传当今官家并不是刘太后的亲生骨肉,其生母另有其人。只是这事所有人都不敢到官家跟前嚼舌头,刘太后的势力太过庞大,得罪了这老太后无异于嫌命长自寻死路。

    现在老太后想穿龙袍,这是什么想干嘛?太后做腻了想直接自己上位做皇帝了吗?虽说当今刘后有昔日吕武之才,但并无吕武之恶,可是女人一旦上位引发的一系列政治后果无异于火山喷发,甚至大宋再无宁日,官家的安全都会受到影响,这老太后究竟想干嘛!

    烟花的火光映照在刘太后那张美丽却带着三分老气的容颜之上,此时的赵祯看着却是有些恐怖,自己的母亲都已经垂帘秉政了,现在还要穿龙袍,不如自己的皇位送与她得了?待她百年之后自己再上位如何?

    百官全部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无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乱说话,说的话向着刘太后就是得罪官家,向着官家就是得罪刘太后,权利的斗争不是打两下板子就能解决的,而是要流血掉脑袋的。

    “这。。”一阵冷风吹过,赵祯却觉得脊背发寒,他脑子一片空白,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无助地望向文武百官,百官齐刷刷默契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不敢与赵祯四目相对。

    衮衮诸公,碌碌群臣,此刻全然静默,更无一人敢抬头,对这等不臣不君的行为说不。

    吕夷简不在了,百官自然以参知政事丁谓为首,他老人家不说话其他的官员谁敢跳出来说个不字?这种时候出来说话也是论资排辈的,并不是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了没人给你负领导责任呀。

    举目四顾心茫然,赵祯在风中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此时被别人欺负了,却没有半个援手。

    愤怒,无助,赵祯身为天子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被自己的母亲逼宫到如此地步。

    刘太后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在她看来小官家从来都是恭顺而听话的,自己已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在世人面前穿一回龙袍又有什么不可?自己又不是下诏逼宫让他退位?

    就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候刻,赵祯突然看到百官之后有一人昂挺胸,眼神坚定而自信地看着自己。

    秘阁校理范仲淹!

    范仲淹起身躬身道:“陛下,唐武后如何?”

    在这么不合时宜的场

    合问出这么个突兀的问题,范仲淹的勇气赢得了满朝不管是忠贞派还是奸媚派的认可,这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刘太后的野心与想法用脚想也知道,范仲淹此时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比作武则天了。

    武则天是什么人?那是第一个敢称帝的女人啊。

    现在刘太后要做第二个武后!

    赵祯见满朝并不是全倒向刘太后的软骨头,还是有自己的支持者的,黑暗中就像燃起一道希望之光一样,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道:“唐之罪人也,几危社稷!”

    两个就像演戏一样一唱一喝,将刘太后满心欢喜的一脸笑脸唱成了铁青的臭脸。

    范仲淹全然不顾刘太后的感受,高声道:“龙袍是天子象征,皇帝有事奉亲长之道,但没有为臣之礼,太后有为臣之道,但没有僭越之由,官家与百官朝拜太后,已是有损皇上威严,但天子也是人子,天行孝道更是人伦。太后为臣却绝无着龙袍拜谒太庙的说法,此举将置官家天子威仪于何处?更置家礼与国礼于何处!”

    一席话犹如在刘太后的脸上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就撕开了刘太后虚伪的面具,刘太后此时五官已经扭曲了,她恨不能生吞了范仲淹。

    这个小官好大的狗胆,仗着官家的宠信竟然敢如此羞辱自己!

    御史们一个个都没敢放屁吱声,他们听着范仲淹的话那简直是心惊肉跳,要不是大宋祖制有不杀文人的先例,只怕现在范仲淹已经要让人抬出去。

    “你是何等身份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自己倒是会说这是我们的家事,我赵家的家事需要你个外人来聒噪?来人啊,给我逐出去!”

    夏守恩心情复杂,他是赵祯的亲随,但是也听命于刘太后,否则刘太后一令之下他也得卸甲。

    “范大人请吧。”

    就在范仲淹还要据理力争的时候,突然大庆门一彪快马犹如惊雷一般飞奔而来!

    “西北急报!”

    大年夜的西北边关传来急报,众人心里皆是咯噔一下,要是一般的小事没有哪个边将敢冒着触领导霉头来扫了过年的雅兴。

    西北的李氏一定是趁着汉家人过年的时候又挑起战事!

    不过也有好处,这一喊众人的注意力没人再放到那穿不穿龙袍了,全都神情凝重地等着那一封急报。

    这个信使风尘仆仆,嘴上满是水泡,带着急报上了大庆门城楼,走到枢密使钱惟寅跟前,将急报交给了钱惟寅。

    钱惟寅看完急报瞳孔骤缩,但是强忍镇定地对着官家汇报道:“禀陛下,西北李氏贼首李元昊自立为帝,率十万大军在延州城外三川口全歼刘平石元孙两部,步骑折损笼共万余人,延州城危在旦夕!”

    大宋的第二个敌人终于出现了,要说刘太想称帝那众人不说话不表态就是了,可是李氏一帮乌合之众也敢玩称帝,那大宋满朝谁能忍!

第五百八十三章开棚施粥

    李元昊自立称帝的消息朝廷没有对民众封锁,汴京百万居民百万张嘴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消息时个个是痛骂李氏狼子野心不知天高地厚,就西北那贫脊弹丸之地也要自立建国?

    大宋人民的底气就是这么足,契丹强不强,打了近百年最后还不是把契丹给打服了,而且现在的契丹根本就是逆水行舟,国力衰退得不是一点半点,大宋朝早就不把契丹放在眼里。

    万万没想到,契丹没跳出来,西夏这帮野人先跳了出来。

    老百姓怎么看待这帮原始部落的野蛮人?

    大体就跟清末国民们知道蕞尔小国岛国胆敢对天朝上国发动侵略战争一样,一开始,国内民众出离地愤怒,众人天真地以为这场战争只要天朝的天军一到敌人就会望风而逃然后脯伏在天朝脚下瑟瑟发抖,马上跪地称臣。

    殊不知一场战争让大清亡了国,同样的,谁也没想到,西夏兵锋一到,打得大宋朝乱了阵脚,一连传来了数个噩耗!

    谁又能想得到,大宋朝不把这个小国当成一回事,这西夏却存在比北宋还久。。

    人们各种评论着李氏的实力,还有各种预测这场战争多久能结束了,他们大体还沉浸在前朝对辽国获得的巨大成就当中,天下还有比契丹人更强大的敌人吗?

    李氏的那地盘又小又贫穷,人口加起来还不如大宋的一个中等城市,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们的骑兵优势,他们手握良马的产区,河套号称塞上江南,鱼米膏腴之地!这便是他们的底气所在!

    西夏有马,大宋跑不过,但是他们手中也有秘密武器!

    大宋对付他们有长弓硬弩,马再快也快不过汉人手中的床弩吧!此消彼长,两边的人都在竭力消除这种战略之间的差距,大宋占有的优势还是足以与战马不足的劣势相互抵消。

    原来厌战的传统老百姓,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此时国内的好战情绪竟然如此高涨!

    梁川很想上街上告诉这些天真的居民们,大声告诉他们大宋还要有诸多的将士一去不复返,无数的妻儿失去他们的顶梁柱,这场战争就没有必要进行,但是如果梁川真上街这样喊,他一定会被人当成汉奸吧。

    出师未捷先损自己威风,谁也容不下这样的人!

    梁川想了想。

    说了又能如何?徒惹人嫌罢了。

    初三之后。

    汴京城城外,大批的流民如潮水一般涌来,个个身如乞丐面色仓皇,孩子用独轮车与家中的行李包袄载着,老人有的人则是背着或是门板拖着,人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看到有着装整齐的当地居民,则一脸为难地掏出一支破碗或是破罐。

    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西夏的大军已经打到了汴京城下。

    并不是。

    这些是大宋的子民,西北的穷苦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人们。

    “行行好。。赏口吃食吧。。娃儿。。好些天没吃饭了。”

    好民的居民们会分出一口饭食给他们,毕竟大过年的这是一年当中日子相对比较滋润的时光,家家户户也还有一些余粮。

    流民自古是朝廷的一大隐患,汴京城立即封锁了城门,寒冬腊月里流民们只能在城外流荡,三五成群最后连营结寨,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流民是自西北往中原逃兵祸还有天灾而来。

    中原自古有逃荒的传统,一到水旱灾年大多都是中原一带的百姓往西北去逃荒,比如河南的百姓,一有灾情就往山西还有陕西跑,等灾情过了再返回故乡。

    但是西北往中原内逃的极少,如

    果山西都吃不饱,那更不要指望河南了,因为这里的土地已经接近饱和。来了河南开封平原一带只有更惨,但是眼下别无他路,只有这么一个选择。

    当初范殿元的眼见可谓极为长远,他们早就看出了西北局势的动荡,早早地就放弃了那些种不出三两粮食的瘦地,拖家带口不远万里南下一直走到了凤山,现在也在凤山扎下了根,日子过得比昔日在陕西老家的时候还滋润。

    中牟县是西北与汴京连接的所在,庄子外每天都有大批的流民走过,要不是他们看着庄子里的人个个孔武有力,腰间都别着钢刀背后别着长枪,眉宇间散发着一股子杀气,他们早就进庄子哭天抢地。

    流民虽然可怜,可是梁川深知这些人赤手空拳是可怜人可是摇身一变拿起刀枪就是流匪,一个不小心整个庄子让他们烧光抢光都有可能,抢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官府也没束手无策。

    所以自从初三起,这帮流民一冒头,梁川让庄子里所有人都全副武装,一有情况立即作出反应,庄子是自己的大本营,不容有失。

    庄子里的人太多,钱没了可以再赚,要是伤到性命或安全,那损失就大了!

    好大的一拨人!

    梁川看着这一望无尽带着绝望的流民,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流民倒也不是没有坏处,利用得好这些就是大批的劳动力!

    梁川的城市综合体已经完成在即,动用国家机器来建造一个酒楼,这种奇迹只有改革开放后的深圳出现过,一天一层楼,水泥筑造与木石结构的还有建造工艺虽然截然不同,但是同样是结构之间的艺术,木石结构有时候也不会落后,只在技艺精巧与否。

    到时候需要大量的伙计还有女婢,梁川考虑过这回事,伙计不是街上贴招工上门就用的,必须要经过上岗培训,最重要的还要可靠,听话,万一混进来一个细作,往饭品里下一两石比霜,惹上一两起官司,酒楼的招牌要坏就快了。

    流民的情况超出了梁川的预计,正月几天下来,流民由三五成群变成了数十人一伙,再变成一望无际的流民潮。

    道路两旁多了无数的尸体,还好现在是寒冬腊月,尸体冰冻在雪地里不会立即腐烂,可是雪一化了那就是灾难来临之时,届时少不了瘟疫横行。

    此去是汴京必经之路,流民一窝蜂往汴京涌去,将来要是瘟疫扩散开来汴京城的百万居民就得全部下地狱去。

    此事不可不防,梁川立即写了一封信函交给了丁谓,至于能不能起到效果就看天意了。对于流民的管控需要军队与官衙还有民间基层自治组织也就是村里面齐心协力,仅靠一个势力或一个人是完成不了的。

    阿国拿着一条肉干在庄子门前啃着。

    这种场面她自懂事以来,见得太多太多。

    就在遇见梁川之前的那一段岁月,她过的还不如这些流民。。

    她以为宋国这个地方没有饥饿,人人吃得饱穿得暖,只到遇见了这批流民,她才知道,有战争的地方都是一个样子,人民都是在生存线上挣扎着。

    一位小姑娘睁着大眼睁,一双小脚在雪地里冻得通红,双手满是黑色的污泥,怯生生地朝阿国朝了出来:“饿。。”

    阿国眼泪瞬间就涌出来了。

    在那暗无天际的日子里,她也曾忍受孤独,也曾忍受饥饿,在大雪天里为了一口食物而摇尾乞怜,自己是脱离苦海了,可是一看到这个小姑娘,那些记忆就全部涌上心头。

    她把肉干递给了这个小姑娘,小姑娘犹豫着接过肉干,放在鼻子前轻轻地闻了两口,还

    没放到嘴里,旁边一位更加落魄的大人冲过来一把抢过小女孩手里的肉条,连撕带扯囫囵吞枣一般还没试够味道就狼吞虎咽进肚子里!

    “你怎么抢孩子的食物?”

    人都快饿死了,那肉干是活下去的机会,谁不会去抢?在这种生死关头礼义廉耻还有意义吗?孩子的命重要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小女孩看着大人艰难地吞着肉干,眼神里满是渴望,喉头耸动了几下之后问道:“什。。什么味儿。。?”

    小女孩连肉味都没吃到就被眼睁睁地看着这块肉飞了。

    阿国心疼地拉着小女孩往庄子里走,她要让这个小女孩吃一顿饱饭。

    大人知道这户好人家要给小女孩东西吃了,腆着脸也想跟着进庄子饱餐一顿,庄子护卫的情报队员闪了过来,把腰间的钢刀一晃,这些大人才打消息了念头。

    饿一饿总比被人杀掉要强。。

    阿国泪眼婆娑地将小女孩拉到梁川跟前,梁川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姑娘,问道:“阿国这是谁?”

    “啊狗你救救这些可怜的老百姓吧,咱们不是有钱吗,买些米分给他们可以吗,花不了多少钱的,能救多少算多少。。”

    梁川何尝没有恻隐之心,他每天看着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也会同情心泛滥,可是这些人如潮水一般不断地涌来,天知道还有多少人,他的力量就如同大海里的一滴水,又能帮助多少人。

    小女孩没有哭没有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梁川,眼神中无比期盼着能有一口吃食,但是她却没有吵没有闹。

    梁川蹲下来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为她擦去了脸上的污痕。

    要是今天艺娘在场的话她会怎么做,她肯定二话不说就会收留这个小姑娘,艺娘不会考虑力量够不够,她只会做眼前的事,把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好。

    自己今天要是不作为,以后艺娘会怨恨自己的。

    “把她留下来吧,我知道怎么做了。”

    梁川没有解释太多,而是去找到孙厚朴。

    孙厚朴体质毕竟没有梁川这么好,一天到晚都是窝在屋子里烤着炭火,却让伙计们到处去城中打听着各种物价还有小道消息,商人的优秀特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梁川一进孙厚朴的屋子,屋子里打扫得极为整洁,散发着淡淡的茶叶清香,没有其他的异味,炭火的温暖弥漫着整个房间。孙厚朴身上则裹着厚厚的貂皮大氅,有一股世家公子的风采。

    孙厚朴看梁川急忙赶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找他商议,自己先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现在汴京城里的粮价是多少?”

    孙厚朴如数家珍地道:“粟米一斗十一文,稻米一升三十文上下浮动,今年天气冷作物收成不好,所以米价以往年贵了一到两成。”

    “确实贵了一些,不过相对于那年发大水,这米价已经是良心价了。”

    “你。。三哥你不会是打算。。?”

    梁川点点头道:“我打算开个粥棚,帮一帮这些流民!”

    孙厚朴有些佩服梁川的霸气,这个人做什么事从来考虑的不是利益与成本的问题,而是道义当先。。。这如何让自己不佩服!

    梁川接着问道:“麸糠一斗多少钱?”

    孙厚朴愣了一下,想不通这个时候梁川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怔了一下,还是回答道:“麸糠是给牲口吃的,三斗糠差不多等于一斗粟米。”

第五百八十四章改换麸糠

    “你既然选择要做善事那何不好事做到底?麸糠是给牲口吃的不是给人吃的,开粥棚却施麸糠,明摆着把人当牲口,何必招人唾骂?”

    给这些流民施粥我却是要花钱,但是如果把握得好的话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钱粮。

    其实孙厚朴也有想过,这笔钱要是花出去他孙厚朴的名声一下子就能在汴京城中打开,只是不晓得得花到什么程度。

    商人逐利,舍小利而得大名,有得必有失,这个利害关系他还是算得清的!

    “我只是想救更多的人而已,我当然知道麸糠是给牲口吃的。你见过饿到吃观音土易子而食千里树林无树皮的场景吗?虽然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我想象得到,人到土都能吃的地步,他们还会介意吃麸糠吗?”

    观音土,就是烧瓷用的高岭土,又叫白泥。四二年的时候,荒地的人为了背观音土,可以往返六十里地。贫苦百姓家用清蒸法,观音土要和野菜一起揉成一个团子,蒸熟,像吃窝窝一样咽下去,可以减轻肚子里饥饿感。

    不是说吃了就会坠死、胀死,少量吃是没事的,很多人靠吃观音土撑过来了

    后世有一种止泻药,叫蒙脱石散,利用的就是观音土涩肠的作用。要知道高岭土可是烧瓷用的,这土比窝窝还能管饱,吃一丁点就令人感觉腹中胀满。土在肠胃中凝滞不前,根本拉不出来,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肚子鼓胀得像个小西瓜,敲起来十分坚硬,这时候就该死了。

    饿殍盈野的景象梁川自然没见过,他只在书中影视中见过这样的场面,至于真实的场面有多惨烈,只怕文字也会略显苍白。

    “但是米价也不贵,何必多此一举?”

    是不贵,但是这钱更不能乱花!

    梁川眼中充满了不容质疑,哼了一声:“你知道这流民的数量有多少?你能救三百人,那三千人三万人三十万人呢?粥棚不是一天两天的,至少都得一两个月这般施下去。流民们一但知道这里有食物,他们不远千里都会来,你手头有多少钱能撑得住多久?”

    只要这棚子开了,接下来就是一个无底洞,撑一天救一批人,但是能撑多久?救多少人?

    孙厚朴欲言又止,梁川说的话每次都是那么直接,又不容反驳。

    “一但你开了粥棚,不仅是流民甚至附近的普通老百姓也会想过来分一碗白食吃,他们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是有免费的午餐谁不想来,就算你能养得起三十万的流民,但是你能再负担三十万的普通居民吗?那可是几十万张吃饭的嘴啊,饿极了一天能吃多少米你算过?”

    孙厚朴愣住了,他潜意识里只考虑到那些吃不到食物的流民,并没有把普通人考虑进去,而事实上贪小便宜的心理恰恰会出现梁川说的那种场面。过来吃粥不是没饭吃,就是纯粹混口免费的饭吃。

    老百姓啊,谁都想着有便宜不去占,那就是傻蛋!

    光给流民吃,老百姓不给吃,那不是天天都要打架?这个要怎么算得清?难不成吃饭前还要先听一下肚子叫不叫唤?

    孙厚朴也没想到这粥棚里面的事这么多!

    “这。。你说的我倒是没想过,哎,只是没想到,做点善事事情也这么般复杂!人心呀,平民和流民?谁能分得清!”

    梁川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

    “关键就是在这麸糠了!”

    梁川幽幽地说了出来,好像一件极为重要的商业机密。

    孙厚朴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关麸糠什么事?

    “这玩意正常人没人会想去吃,味道也不好,普通的老百姓只要不是到了快饿死的地步没人会想来吃这玩意,给猪吃猪都还会挑食!流民们就不一样了,他

    们为的只是活下去,树皮都啃了还在乎是牲口吃的麸糠吗?再者说了,麸糠四斤五斤的价钱才换一斤粟米,把买米的钱拿去买麸糠这又能多救多少人?”

    孙厚朴两手一拍,恍然大悟地道:“受教了受教了,是这个理!贪小便宜的人再扣叟也不会想去吃那口麸糠,也就流民们肯吃!”

    但凡不是到山穷水尽那一步,没人愿意去吃那一口猪食,流民肯,他们的愿望太简单了,就是要活下去!

    “你们孙家的伙计采办这些米粮麸糠肯定比较在行,让他们动起身子来帮帮忙,我替这无数流离失所的老百姓谢谢小哥了!”

    流民的数量太多了,多到让富人害怕,让朝廷忌惮。

    抢富户是历来的传统,流民饿疯了美其名日去找有钱人家借粮,一破门连人都给杀了,有借就是没有还!

    有钱的大户怕的就是这些流民失控,万一露了财让他们盯上,那不是死路一条!

    梁川不怕,因为他兵上有兵,有情报队的人,人数少了一点,杀起人来可不手软,至少对这些流民还不怵!

    从陕北入关,到河南汴京这一条逃荒路上还没有善人站出来,流民们举目无亲地晃荡在荒野之中,孙家的伙计效率极高,大体是平素里孙厚朴调教有度。

    他们分头去城中的粮行米店寻问库存还有时下的粮价,问着是否包配送等各种相关的条件,货比三家之后,终于选定城中一家较为实惠的米店。

    冬天因为积雪将牧草覆盖住,野外没有食物来源,汴京城中饲养牛羊马的牧场主们倒也会采购大量的麸糠,只是那些都是老主顾,麸糠的价格也较为稳定,上浮不过一文钱左右。

    这些人看面孔听口音都不像是本地的人,往日里也未曾见过,最引人注意的是他们一口气竟然将仓库里的麸糠全采购走了,粮店东主没想到有人会拿这饲料去救人,只当是冬天短了牛羊的吃食,心中也是暗暗生惊,这得养多少牛羊啊?

    孙家的伙计雇了不少的车马,一口气竟然买了近十万斤的麸康,所费也才区区的一千多贯,板车马车大车小车地往中牟拉着。

    流民们看着那板车无动于衷,他们不敢打这些衣着光鲜的家丁的主意,因为这些人背后大多是什么家族大地主,打劫他们的财货恼怒了他们,不论是官府派兵来围杀还是他们自己动手,对付起自己这些人就跟杀鸡似的。。

    为了造势孙家的伙计一出城就高喊施粥了施粥了,流民们绝望的眼神中燃起一丝火焰,有粥吃了?

    当天梁家庄外面就用杉木棚草搭起了粥棚,说是粥棚不过棚子下面架起了铁锅,铁锅里煮的不是大米也不是粟米,而是麸糠。便是牲口吃的麸糠在这寒冷的冬日也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风一吹,几里外的人都能勾出饥肠辘辘的流民肚里的馋虫。

    饿极了吃草根吃泥巴都是香喷喷的,树皮也吞到肚子里了,闻到这麸糠的味道能不香甜吗?

    麸糠是谷物的外皮,经过研磨之后是牲口极佳的饲料,味道偏甘,便是人吃味道也有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并不是那么难以入口。小麦麸还是一味中药,能汗虚汗消渴热疮还有脚气。

    流民们一听有人施粥发了疯一般顺着那麦香味飘来的方向追了过来,众人寻味跟到了梁家庄,一看施的不是大米也不是粟米,竟然是麸糠。麸糠研成粉在铁锅里熬煮着,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味儿。

    流民们一传十十传百,一个接一个全挤到了庄子大门口,看着那锅里煮的麸糠,脚下像长了根似的,那种望眼欲穿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麸糠,要不是旁边有情报队的兄弟们守着,他们早涌上来抢食了。。

    梁川看着人群,这些人

    可能几天前还与他一样,有自己温馨的家,有家人在身边,可是兵祸一起全都化为了泡影。

    “这里煮的不是什么好食物,可是能让大家饿不死,大家要是不嫌弃可以拿瓢碗来装,分文不收!只要诸位排好队,我保证大家都有一口热食吃!”

    竟然不要钱!流民们激动了,在这种天气他们许多人都是靠着那一口冰冷的雪来充饥,在他们眼里,那不是牲口的食物,那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了!

    “谢谢大老爷善心!”流民中许多人实在是走投无路,见梁川所在的这个庄子如此古道热肠,没分清是谁如此大发慈悲,跪在雪地里纳头就拜。

    一个跪个个跪,流民们口中给好心人祈着福,一口饭食就是一条活路,有了活下去的机会,这是再造之恩啊!

    梁川与孙厚朴互相看了一眼,纷纷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婶娘别这样,小子我们可受不起!”

    “大爷快快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好吃食,就是一口热食而已,我们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伙计快给大爷乘一碗。”

    孙家的伙计给流民老汉舀了一碗热腾腾的麸糠糜子,老汉灰头土脸却感激涕零,捧着那一碗热糜子又准备跪下去。

    “谢。。谢。。两位菩萨。。心肠!”

    梁川赶紧将人又扶了起来。

    真是不要钱的,流民们掏出自己的破碗破瓮,排着队依次到棚子里来装麸糠糜子。糜子没打到碗里他们都没算镇静,一打到碗里顾不上那糜子滚烫,抓到手里拼命地往嘴里送。。

    “好吃。。好吃。。”

    那场面让人动容。。

    粥棚里架起了十口大铁锅,一锅就下了百斤的麸糠,可是一会儿就见底了,流民们的肚子就像无底洞似的,吃进去的麸糠糜子好像一瞬间就消化完了,还想再要,不得已又装了一次,第二次情报队的兄弟就开始赶人了,因为其他人也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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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并排站着,北风夹着雪花吹在脸上好似刀子割肉一般,让人隐隐生疼。

    流民们的队伍一望无际,而且路的尽头还不断有流民涌来,谁知道这场战争让多少人流离失所。

    西北黄河谷地以前号称塞上江南,黄河每年泛滥却带来无比肥沃的土地,养活了塞上不计其数的居民。可是党项人一来采用的都是三光政策,他们扫荡过的地方,连命都没有哪里还剩下粮食与钱财。

    孙厚朴忧心忡忡地道:“今天买了一万斗的麸糠只怕都撑不到明天了,傍晚我再叫伙计去城里采买麸糠。还是三哥你有远见,这一天下来的消耗不光是麸糠,还有数不尽的柴炭,煮一斤麸糠得用一斤柴,这冻死人的鬼天气,柴价比金价都要高,光烧这些柴的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钱你不要担心,都算在我头上,我已经让人回清源调集钱物过来了,你放心,等钱一到这些都不是问题。”

    孙厚朴已不是那个家中走私茶叶的大少叶,现在算是跟梁川白手起家的投资人,而梁川不一样,他手头有一个清源港,那相当于是一个印钞机,生钱的数度还不是一般快,是特别地快,只是汴京距清源太远,钱来得太慢。。

    这施粥是自己想出来的法子,自然不能让孙厚朴来当冤大头。

    孙厚朴也是仁义的人。

    “你说的哪的话,我也想尽一点心力而已。”

    梁川道:“这日子还长着,一天两千贯地花出去,这些流民不知道还要多少才能散去各自安置,一个月便是几万贯,只怕还不止,你能吃得消?”

    孙厚朴苦笑道:“事在人为吧,听天命,尽人事。”

第五百八十五章一勺生机

    年后梁川的楼又悄然兴建了起来,大量的民工进度极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

    赵小品一行人本来是受梁川委托,来汴京帮忙盖楼,忙没帮上倒是因为梁川关系的缘故攀上了工部的大人物,还参与到了官家皇室工程当中,这对于他们工匠来说是天大的荣誉,说出去脸上都带着鲜亮的光彩。

    但是眼看着天天在庄子里混吃混喝也不是办法,而且这鬼天气着实让人受不了,螺城师傅里那些年纪大的就像赵金玉他们有些受不了这种寒冷,关节隐隐作痛。

    一行人商量了一下,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正月还没过完就跟梁川打了报告,打算先回清源。

    梁川也有些不好意思,让他们一行人千里迢迢赶来汴京没想到什么了没做就是吃了几顿火锅就这样打道回府了,

    但是留着他们也实在没有事情做,梁川买了许多的小礼物食物还有衣物送给赵小品他们,让他们一路好走,赵小品一行人一开始还坚决不受,他们说东家为他们争到了工部的大印就是送他们天大的荣誉了,不能要再其他的。

    几番推辞之后他们才勉强带着东西,对梁川千恩万谢地走了。

    梁川临走前对赵小品捎了几句话:“帮我去凤山看看艺娘还有孩子,跟他们说我这里的事快好了,马上就回家。再去郑小姐家看看她安全到家了没,年前应该早就到了,只是也没她的音信。清源那里万达店里有什么问题就让玉贞自已拿主意,你为人也算灵活,交待你我放心。”

    这些人赵小品都认识,也算是对他有恩的人,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赵小品一品应承了下来。

    正好要回去,何保正就跟着他们也一道回去,春生卸了赌场里的营生,跟着老爹也一道回了凤山。在外爬摸滚打近十年,回去的时候也没有荣华富贵,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回去,只是老爹年事已高,自己也不再少年。

    梁川本想着跟春生演一场戏,直接把赵宗谔的醉金赌坊骗到手,想想还是算了,把何家父子拉下水自己不怕对他们来说风险就太大了,想想梁川只能笑着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三郎咱们不是王孙子弟,这里不是咱们这种身份的人来的地方,凤山适合咱们,你赚的钱几辈子也花不完了,咱们何必在这里与他们一般见识,回凤山做个田舍翁如何?”

    “只怕咱们不想结怨别人也会找上门来,老何你是懂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我就不客气。”

    来的时候何保正坐的是船走的水路,现在大雪冰封水路不通,只能缓缓地归家,走旱路。

    梁川一直送何保正还有螺城师傅们到城南的驿站。

    与老保正自然没什么需要多说的,待放马回归南山之时再与他把酒言欢,此时一切尽在无言中。

    粥棚施舍的对象越来越多,初步估计可能有近十万的流民每天来粥棚吃麸糠糜子,城中的粮贩们可高兴了,往年销量一般般的

    麸糠今年卖得特别好,一群带着南方口音的人来有多少有买多少。

    官府还为流民的问题头疼,枢密院甚至提议说派禁军将流民赶回西北,否则一但有变汴京危矣。

    不过随着时间的迁移,流民们始终很平静,他们甚至没有在汴京的周围集结,汴京就像他们过路的一站,朝着下一个目标走去。

    这反常的背后官府没有去深究,只是他们听说中牟县一处农庄竟然大义施粥,虽然给流民们吃的是麸糠,但是却救人无数。对于这种好事中牟县令本想上表褒扬一番,但是这样则显得官府无能,这么多流民你官府都没有出面安置,竟然还要民间的力量。

    古今往来做善人无非就是为了搏名,众人打探了一下,这背后竟然是丁谓家的管事在做这一切。难道是丁谓的意思?丁谓这种人什么时候这么慷慨大肚了?他可是除了好事其他事都不会做的人呀?

    其实众人因为丁谓力劝封禅纵容先帝迷信的事,还有因为丁谓的人品将丁谓定义为了一个奸邪之人,丁谓并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事,反而做了不少有利于老百姓的事。

    但是人看人往往只凭第一印象,普通人很难透过表象去认真深入地了解一个人。

    诚如梁川所言,施粥一开始就有不少附近的居民闻香而来,他们并没有穷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是想占点小便宜,讨两口免费的吃食,这些人经常混迹在流民当中。

    几天下来,吃白食的人越来越多了,情报队的队员偶尔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都会将他们赶走,可是这样的人还是防不胜防。

    虽然一天只要千把贯的花销,可是长期下来这花费积累起来会不少,了孙厚朴也有些心疼,连忙去向梁川请教有没有好办法,把这些人赶走。

    梁川笑了一声道:“这个简单。”

    十口大锅不停地煮着糜子,一口一口地抬过来,排队的流民不计其数。许多后来也知道了这善人的身份,一见梁川本人出现不少人嘴里连忙给梁川道谢嗑头。

    可谁知,今天这位大善人突然板着一脸,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恶狠狠地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径直洒进那一大锅麸糠糜子里!

    常言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可不就是这样。

    阿国在旁看到了这一幕,厉声叫道:“啊狗你做什么!你疯了!”

    情报队的队员们也没见过梁川这一番疯狂的样子,他们也同样以为梁川疯了,否则正常人谁会做这样的恶事?在他们眼中东家是最仁义不过的人了,从来都是替别人考虑的主,何曾做过如此顽劣无理的事?

    梁川一言不发地站在人群前,所有人都见证了这幕。

    观音土虽然吃起来不会死人,但是死人的时候真是痛苦,肚了像鼓涨到极点的到球,什么也吃不下,只能干瞪眼等死,连吃都没办法。

    好好的一锅糜子顿时让人一阵干呕,看着都难以下咽。

    如果说是饭食不好,谁都能忍

    ,可是眼下不一样。

    就在梁川往锅里撒砂土的动作之后,人群中许多人站了出来,一脸败兴地骂骂咧咧地走了,往饭里加砂子,狗都不吃!

    大部分人还是无动于衷,站在铁锅前看着那热腾腾的糜子一脸的渴望,不停地咽着口水。饥饿的威力太大,可以让人忘确尊严,忘确身份地位,肠、壁厮磨的感觉真的好痛苦!

    一位精瘦的大婶掏出自己破裂缺口的瓷碗递到铁锅前,手就那么一直坚持着,那一勺加了砂子的稀粥有一种让她坚持的魔力,等待着一勺哪怕加了不少砂土的热糜子倒到碗里。

    孙家伙计愣住了,他不知道要不要将这已经“不能吃”的糜子分给他们。

    梁川眼睛示意了一下,伙计犹豫着给大嫂装了一勺。

    阿国忍着热泪拦下了大婶的碗道:“大婶这食物脏了不能吃啊!”

    大婶颤颤地说道:“闺女你是好姑娘,婶娘饿,那麸糠香着呢,你行行好你给婶娘装一碗成不。。”

    阿国还是坚持不给吃,大婶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道:“不脏不脏,我们连树皮观音土都吃了,那一点点就当掉到地上沾了灰。。姑娘行行好。。!”

    阿国终于妥协了,将头扭到一旁。

    大婶装了一大碗麸糠糜子立即缩到一旁用手剜了一大块分到几个孩子手心,心疼地道:“儿啊快吃。。娘再去排队,你们饿惨了哟。。”

    一句儿啊快吃,让所有人无不动容。

    孙厚朴全程看到了,站到梁川边上说道:“不缺食的人看到那些糜子加了砂土他们自然就不想吃这些东西了,但是对于这些穷人来说,这一口还是救命的食物,我又学到了。。”

    梁川说道:“咱们要开始招人了,成年人我不要,你们挑伙计女婢有一套,朴哥儿你去落实一下,女孩子就招一百个,上次来咱们庄子的那个先录用了,男伙计先招个一百五十个吧,其他账房管事以后再做定夺。”

    “有没有什么要求?”

    “就挑老实憨厚的选吧,那些鬼精人精一概一不要,成年的不要,就要十五岁以下的,太小的也不要,咱不招童工。身上有纹身好武斗狠的更不要,这些人身上多有伤疤伤痕,细细甄别一下。”

    梁川说完又添了一句道:“你跟他们讲进了做工工资待遇从优,但是不能闹事,要签卖身契,绝对听从我们酒楼的安排,不听话我们拥有随意处置的权利,让他们进来的时候想清楚!”

    “你这是给了他们第二条命,他们哪敢不听话,有容身之所还有工钱拿,天下找不到你这样的东家了。”

    “自然是要给工钱的,这样他们才会有动力。”

    “女孩子最好挑一些老实但是心思细密的人,相貌上把一下关,太丑的就尽量。。。少招吧。”

    做容颜的要是技师长得不堪入目人们第一印象就觉得不信任。。

    好难啊。。

第五百八十六章大量招工

    孙厚朴手下的伙计们大部分也是从学徒做起来的。入门签卖身契,大部分的伙计还是熟人介绍进来的,一出问题不论卖身与否,先找这个熟人,一顿数落,用人情世故来解决大部分协议无法解决的问题。

    酒楼里要招募伙计学徒还有女佣的事甫一向流民们公告,立时就像热刀子扎进牛油一般,引起了剧烈的反响。

    可怜天下父母心,流民的父母一听说还有人招募小孩子去做工,他们顾不上那口吃的拼了命也要将孩子送到庄子上。

    梁家庄的庄主是个大善人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汴京城的富人无数,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施舍哪怕一粒麸糠。

    梁家庄的告示说得也很明显,小学徒小女婢一个月给五百文钱,做工满一年一个月加一百文,做个三五年后一个月就能拿好几贯钱,种地也种不出这么多的粮食吧!

    天底下只有盼着儿女好的父母,娃娃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愿意把自己的儿子女儿送到别人家里去为奴为婢的?大户人家的饭有那么香那么好吃?稍不顺遂就会招致打骂折辱。

    流民们的眼睛可比什么都雪亮,这梁家庄子里有两个人让伙计们称作东家,一位派头比较足,很是年轻,应该是从小养尊处优惯的人物,伙计们对他都很客气,他对待伙计也很客气,算是礼贤下士的感觉吧。

    另一位东家你看着他完全没有一家之主的派头,吃饭的时候抄着碗往地上一蹲就吃起来了,伙计们碰到他也是有说有笑的,吃饭的时候一群人猫在一起,不认识的当是一群伙计,但是他的威望极高,说的话办的是其他的伙计都极为信服。

    就是闲暇的时候计伙们也喜欢围在他的身边瞎转,哪一家的当家人跟下人这么随便的,说明这家人的心善,对待下人不苛刻,能活下来,还能给这样的的人家揽工是命好!

    面试的地方就在庄子的正堂里,梁川不想有很多人围观,大人可以在一旁看着,这事得大人做主,否则自己跟一个小孩子签卖身契这事多少有些诈骗的意味?

    左右摆了两个大火盆,一开门冷风嗖的就带进来,乍暖还寒容易让人生病,还好梁川的身体够硬郎,孙厚朴平日里好些补品养出来的身子也比一般人要好上几分。

    桌子上摆着一些米糕馒头。

    中间梁川,左边孙厚朴,右边还有个孟良臣,孟良臣下课后来到庄子里,听闻梁川要收伙计,他自己也有点兴趣,正巧梁川请他来把把关,三个人就坐到了一起。

    “让孩子进来吧。”

    第一个进来的小孩子一头杂草一样的乱发,鸟都能在上面筑巢,看着三个人一脸的害怕,怯生生的要不是两个大人木然而哀怨地在后面挡着,早就拔腿跑出正堂。眼神有些游离,不过看到桌子上的馒头之后艰难地咽了几口口水,不再看梁川三个人了。

    “识字吗?”

    孟良臣先开口问道。

    孩子先是看了看两个大人,然后再看看孟良臣,接着才是摇摇头。眼神还是让人心疼地盯着那些白净的馒头。

    “想

    吃吗?”

    梁川一脸友善地说道。

    孩子终于开口了:“想!”

    “吃吧。”

    两个大人在后面有些着急,这是卖身给人干活的可不是上门当女婿的,还没干活就吃上了,谁还敢要这娃娃!两人想拉住孩子,可是让梁川给瞪回去了。

    孩子伸出瘦得像冬天的枯槁的小手,颤颤地往桌子上的馒头,一左一右拿了两个,看到三个人的脸都是笑着,这才敢往回缩。

    “吃吧。”

    梁川又说了一次。

    孩子没有吃,眼睛看着雪白的馒头有些失神,鼻翼抽动了两下,重重地吞了口口水,还是没有梁川,转身走了两步走到两位大人跟前,递给两个大人:“爹、娘,吃。”

    两个大人眼睛不争气地红了,眼泪夺眶而出,母亲抱着孩子抽噎起来,不敢当着主家的面哭出声,父亲道:“凡儿你自己吃,爹娘不饿。”

    梁川笑着与孟良臣还有孙厚朴看了一眼:“这孩子可以要吧。”

    孟良臣道:“要!”

    厚朴道:“不错。”

    孩子的父母感激地跪了下来:“谢谢东家救我们孩子一命。”

    孟良臣道:“这个孩子你们教得好,是我们占了你们便宜。”

    梁川也道:“是啊,先生说得不错,百善孝为先,懂得这个道理的孩子都不会差,你们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们,我们不会饿着他也不会冻着他,在我们这里每个月还有月钱,你们要是需要我们甚至可以先预支你们一部分钱,让你们活下去!”

    “凡儿孩不快嗑头,叫东家!”

    孩子好像明白了什么,把馒头放回原放,手紧紧扯着母亲的衣角不肯放松:“娘,我会好好听话的,你们别不要我好不好。”

    天底下怎么会有不要自己孩子的父母。。

    梁川说道:“孩子你叫什么?”

    孩子抬头看着这个男人,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我叫洪不凡。”

    这个孩子看着瘦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短了营养看起来跟小萝卜头似的,一点都没有长开。

    “我这里吃得好穿得好,你还能赚钱孝敬你的爹娘,你愿意来为我做工吗?”

    梁川向洪不凡抛出了橄榄枝。

    洪不凡的父母实在养不活这个孩子了,土地没了以后生计都成了问题,并不是他们想要卖儿鬻女。与其跟着自己受罪不如到人家家里做下人,他们两口子也正打算着到哪里为人家做佃农,做个几年买两亩薄田再将日子安顿下来。

    最难的是眼前这一关。

    他们听说了不少人伢子趁着这次西北大乱流民内涌给大家大户收买下人的事,虽说卖身给大家大户一口吃食是不发愁了,可是大户人家勾心斗角水深火热,常常听说各种待人如猪狗稍有不痛快就肆意打骂凌辱的传闻,搞得流民们万般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推入火坑,可是不跳进火坑眼下就要先冻死在这冰窟当中。

    他们还有许多的亲人在西北,要没有这种命个个都碰上像梁川这样的好

    人家!

    “孩子这东家是个好人,听爹娘的话,等爹娘安顿好了就来接你好不好。。!”

    两口子一人一句心疼又强忍着眼泪劝着洪不凡,洪不凡的小手终于缓缓解松掉了。

    梁川道:“两位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庄子上也缺许多的佃农,给谁家揽工不是揽工,你们干脆就在我们庄子上做工,以后想孩子了要看看孩子也方便。”

    如此是最好的,不拆散洪不凡一家人,父母儿子均为自己做活,只要对他们不是太过于严苛,一家人只会死心踏地为庄子卖力。

    “东家,我还有一些表兄弟在老家,能不能让他们也一道儿来这里做事?”

    洪不凡竟然不是只想到他一个人。。

    小小年纪有这等心肠实属不易。

    几个人是长吁短叹,只道这个世道艰难,逼着人长大。

    孟良臣与孙厚朴就没有见过跟着梁川以后埋怨梁川待人不好的,哪一个不是感恩待德,不说梁川自己家的下人,就是那些螺城师傅,仅仅为梁川盖过房子,一群人不远万里直接从清源赶来,谁人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三个人在屋子里又哭又安抚,折腾了老半天才一招到一个人,这样的进度远远不行,虽然说招工这件事不能草率,可是效率也不能太差。

    梁川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对着门外的耶律重光道:“小天师在干嘛呢,把他给我叫过来。”

    张继先现在天天在庄子里晃悠,偶尔看到几个流民还大发善心地给他们批命看相,一顿忽悠之后,这些人本来都对生活没什么信心了,立时又两眼放光,对路途感到无比憧憬。

    道士和尚在这个时代是人们眼神充满神圣与神秘的职业,许多的现象哪怕是刮风下雨在科学原理无法解释的情况下许多人都将这些现象的解释权交给这些人,每逢乱世为什么要把造反与组织邪教联系在一起,就是因为带着神秘色彩的神职更具有煽动性。

    “东家您叫我?”张继先现在丝毫没有离开庄子的意思,梁川因为他会制作炸药的缘故,想把他留在身边,但是凌虎不在,没办法把他们两人凑在一起产生化学反应,只能先养着这个小子,以备不时之需。

    “你见过的人不少,你们龙虎山还有独门的相术,我这里要招几个小孩子做伙计,你帮忙看看哪些人比较合适。”

    张继先顿时有些不情愿,他们堂堂的秘术是用来为世间发掘大才的,怎么用来招募伙计?被他老爹知道了可是要倒霉的!

    “怎么?不愿意?老子好喝好喝供着你让你出点力气这都做不到?那行,你出去收拾收拾,马上就给老子滚!”

    梁川这是欲擒故纵,哪里能因为这种小事把这种高精尖的人才就这样打发了,万一让自己的对头得到这种人才,制出炸药来,自己的武艺再高强也不敢跟炸药硬杠啊。

    张继先哪里还敢腹诽,立刻堆出一脸的笑容道:“哪能够呀,东家待我恩重如山我自当帮忙的,好勒,小事一件,我这就去办!”

第五百八十七章效仿陈周

    正月里范仲淹在众人钦佩而同情的眼神中毅然收拾了行装前往西北,朝廷中又少一个可以为自己仗义执言的铮臣,赵祯的心情就像这正月的天,灰蒙蒙,阴郁得不行。

    最让他不舒服的是刘太后最终还是穿着龙袍去了太庙,风风光光地过了一把天子的瘾。

    武则天以后刘太后可谓是第一人,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背后的政治意图,有人私下甚至明说了,刘太后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武则天可是把自己孩子的皇位都给废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赵祯就坐立不安。

    刘太后如此行径朝野上下竟然惊人一致地闭口不言,没人敢站出来放一个屁,丁谓这厮现在身为百官之首更是没说一句反对,反倒奉诚了两句!

    现在所有的大臣只有一上朝,张口闭口就是对李元昊的狼子野心各种猛烈批判,个个都是让人赵祯都快感动得流眼泪的赤胆忠心,可是他们所有人都对刘太后的‘狼子野心’视而不见,选择性失明让赵祯出离地愤怒。

    西北自他赵祯太爷爷那一代起就没有消停过,更何况北面还有一个比他宋朝更早立国的辽国,多一个政权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了西北弹丸之地与辽体量不一,哪里需要如此担心?

    除了范仲淹敢直言犯谏,其他的文武大臣全都是他娘的软骨头?平日里那种铁骨铮铮的架式哪里去了?

    这些英雄好汉全部选择性失明,对李元昊口诛笑伐,对刘太后却怂得不行!

    其实大臣们并不是完全不吭声,义愤填膺的人大有人在,言官御史们个个都快跳起来了,这种事情不直言进谏怎么能对得起他们的职业。

    他们联络了一大批文官以过年拜年的名义到枢密使钱惟寅家中商议如何如理刘太后‘想穿龙袍’这件事。

    现在文官为首的正相吕夷简已经退休了,丁谓是不折不扣的‘后派’,刘太后想穿龙袍这厮甚至都能连夜帮忙裁出一件得体的龙袍出来,他要是能指望母猪都能上树,他不去太后那告密就谢天谢地了。

    为什么找钱惟寅,老钱素有贤名,这个人跟丁谓不一样,虽然他几个儿子产业也不少,可是人是实打实的做公务员,一心为了朝廷。

    更特殊的是他的官职——枢密使!不少人担心刘太后会夺权,必要的时候勤王保驾靠他们这些书生的嘴可不管用,那得是真刀真枪腰杆子才能直。

    钱惟寅手里管的就是兵,把他争取过来这大事就算成功了。

    可怜的老钱怕什么来什么,现在他就担心大臣们来找他,不用想也知道图他什么,就是图他手里的兵权。万一刘太后盯上他,治他一个强党营私的罪名,他可就跟着吕夷简一样得收拾行李回老家。

    可是这帮他娘的读书人又得罪不起,笔杆子就在他们手里握着,当奸臣还是当诤臣就在一念之间,稍有差池这几十年的英名可就万劫不复!

    一群小老头子几十双眼巴睛巴巴地望着钱惟寅大有你不配合就跟你同归于尽的架式!

    钱惟寅语重心长地跟一干同僚劝道:“

    诸公不想遗臭万年我钱某人又何尝不是,可是凡事都不能轻举妄动,必须三思而后行!”

    御史中丞孔道辅声泪俱下,带着一帮胡子花白的同僚一见钱惟寅的面就往地上跪了下来:“赵宗危矣!”

    他这一嗓子其他人的表技也跟着炸裂,纷纷哭天抢地,上前跟小孩寻大人器诉一般:“钱公。。钱公!”

    御史一看带头的是孔道辅,这位仁兄可是有几分意思,当初科考举人之时路过徐州,专门跑到百里之外的都应天王祠去问卜,连掷了三珓都是大吉的卦像这才安心赶考。

    孔老夫子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他是孔氏后人,他学的更是孔圣之道却需要求神问卜,让人不由得有些想笑。

    人都是会变的。

    孔道辅更让不解的是他科考前要问卜,待考上之后却在宁州主政,一次真武庙真武显圣神迹中当场击杀显圣的真身大蛇,对神魅等现象全然否定,简直判若两人。

    朝廷里就有人料定孔道辅这个人是政治投机分子,也就是俗称的墙头草搞两面派的小人。

    孔道辅从宁州升迁,期间做了出使辽国的接伴使等临时差遣,后来靠着刘太后的关系进谏院做言官,后来又升至御史中丞,众人料定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后派。

    可曾想蜜月期还没过孔道辅就三番五次对刘太后干政的事情提出质疑,甚至当面驳斥刘太后,所有人这才看出来,孔道辅不是后派,而是一个坚定的保皇派,他只对事,不对人,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死脑筋,你提拔了我,但是如果你做了错事,对不起,我照样弹劾你,没有人情可以商量。

    刘太后对孔道辅可谓恨之入骨,养了这么一条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钱惟寅一看是孔道辅带的头就知道,今番不为西夏之乱,定是为了刘太后的事。

    钱惟寅喝退了所有的下人,看着一群小老头,个个忧心忡忡,好言道:“大家必是为了刘太后而来,我也不想多说,只是诸位莫让我为难,回去翻翻汉书,当年吕后王陵陈平周勃的事回忆一下?吕相的下场诸位历历在目,若是现在我被太后逼走,杨崇勋一旦得势力接掌枢密院,只怕诸公悔之晚矣。”

    杨崇勋是丁党人,也就是绝对的后派人物,兵权一旦有失,将来连翻盘的机会也没有了。

    吕后王陵陈平周勃是什么事?众人一听后背一阵发凉。

    汉高祖死后吕后操纵惠帝控制了朝局,这时候他想的不是帮刘家传后,而是想让他们吕家开枝散叶,于是就叫来当时的右丞相王陵问道:“我想封我们吕家的人为王。”

    王陵很生气,当着吕后的面反对道:“当初高祖白马盟誓非刘姓不得称王,你们吕家的人绝不能封王。”

    吕后见王陵这个老家伙竟然敢跟她唱反调,只能寻觅朝臣为自己撑腰,于是又叫来陈平周勃问了同样的问题。

    陈平跟周勃这两个人可不是王陵那样的死脑筋,这两人跟着高祖那样的人精,什么牛鬼蛇神妖魔鬼怪没见过?

    两人用脚后跟想就跟着要是当了后

    派的人会是个什么下场,可是两人老谋深算,也没有因为这事开罪去吕后。

    这两只老狐狸就回道:“当初陛下掌权封刘氏为王没错,现在太后掌权了要封吕氏为王自然也没错。”

    吕后高兴得一连封了几个吕家人为王。

    王陵不高兴了,高祖的尸体还没凉呢,这两小子就去抱别人大腿改换门庭了?他指着陈平周勃两人的鼻子大骂:“亏你们两人还是托孤大臣,当初还是歃血为盟过的,今天出尔反尔,真是小人!”

    陈平周勃两人不怒反笑道:“逞口舌之快我们是不如你,但是日后光复刘氏你就不如我们了。”

    后来结局很现实,王陵得罪了太后被削权,陈平周勃厚积薄发迅速出击,一举将吕氏的势力从朝中铲除,这样才有了汉室的绵延。

    以史为鉴,可以明得失!古人前车之鉴,可是历历在目!

    钱惟寅话说得很隐晦,可是要是连这样他的一番苦心也没办法体会的话,那他说再多也没有益处了。

    众人一听钱惟寅的话立即收敛起来,也不再装腔作势,是啊,不就是穿一件龙袍吗,如今天下归心一心向赵,刘氏想成就武周大业,可是谁会跟着她?

    待到刘太后真的做出丧失民心的举动之时他们再一举成事也不迟啊,便是现在对刘太后对做干也讨到什么便宜。

    “亏得钱公一席话否则我们这些穷酸书生义气用事,险些误了大事,眼下正是敏感时期,今日我们诸人回去只说是来讨论西北军情,若是谁敢走露一个风声,休叫我孔某人翻脸无情!”

    孔辅道做了多年的御史手里有很多这些官员的黑料,随手一抖都是让人心惊胆颤,不过今天不用他发狠,大家既然来了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泄露都得一块玩完,没人会那么傻。

    虽说是不泄露消息,可是王陵陈平周勃的典故还是很快就在众人之间传开了,整个朝廷上下只有丁党还有太后没有听说过,否则怎么会放过钱惟寅这些人?

    刘太后得尝所愿穿着天子的龙袍去太庙诰祭了一番,几百年来除了武则天她是有此成就的第一人。百官们虽然心中不平可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不是人人都武则天那么能活,老太后年纪也不小了,再威风也没有几年了,到时候年老力衰还不是乖乖地要把权力释放出来,钱惟寅他们也是有见于此,权当逗老太太开心的做法,让她刘太后过过瘾。

    梁川听说刘太后穿龙袍去太庙事了,打心眼里佩服这位一生极具传奇色彩的女强人。她一生大落大起,最后风光无限,虽然究其一生也没有做到废帝自立,可是也是站到了许多女人无法达到的高度。

    自己来到了一个无比纷繁璀璨的年代,这里将星如云如臣辈出,街上随便一个人可能都是历史上有一席之地的人物,连一个女人都能穿着龙袍去祭祀太庙,在这以后历史可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厉害的角色了。

    哦不,梁川忘了,在大清的最后几个年头里,还出了一个女人,叫慈禧。

第五百八十八章豪华大楼

    大宋的百姓对于西北李氏的不自量力感到愤怒,同样对于刘太后穿龙袍去祭祀太庙的行为感到不解。

    两件事放到一块的话百姓的态度就截然不同,李氏进犯好比一个外人打进了自己家的院子,还想划拉两下占走两分地,这就算了,还打伤了自己家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朝中还有主和派,民间可没有主和派,居民们看着每天往中原迁移的流民痛心疾首,一块疥癣也想染指大宋,大宋百姓对于契丹人心有余悸对于党项人可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难道大宋是柿子做的谁都想来捏一把?

    西南虽然还大理吐蕃等势力,可是这些势力已经与大宋和平共处多年,几个势力之间贸易还不少,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还算融洽。

    反观李氏就像一搅屎棍,见谁都不爽,不仅跟大宋对着干,连契丹人他们也敢上去摸摸虎屁股,吐蕃就更不用说了,吐蕃与他们是世仇。

    梁川这几天没少在汴京城中溜达,酒楼小摊一路逛了过去,大宋的百姓把刘太后穿龙袍这件事就当成一出戏一样看待。

    刘太后身上的故事有太多,好像再怎么样的故事他们也不觉得奇怪。什么身世曲折被前夫刘美卖掉,与赵恒十年地下情,然后猩猫换太子,苦尽甘来堪称女姓奋斗史的楷模,哪一样拿出来都比这穿龙袍的事情生动有趣得多了。

    刘太后虽然一个女人,但是不可否认这个女人掌权之后对于普天之下的穷苦百姓来说是一件幸事而不是一件祸事。

    她出身不好,当年为了卖酒还亲自站街吆喝,从百姓当中走来自然知道老百姓需要的是什么。

    大宋的国库经过几代的积累被赵恒挥霍得一干二净,赵恒死后刘太后支撑起了大局,不仅弥补了亏空,连年前修八座宫殿的钱也没有再向民间加赋,完全是国库中的支出就绰绰有余。

    光凭这一点老百姓就对这个女人大有好感!

    谁当天子他们一干屁民不用乖乖地纳粮?说不定人家刘太后还能像武则天一样重现大唐的风水气象也不一定,老百姓去关心他们赵家的家事做什么呢?

    谁能给老百姓带来实惠,这个江山才能坐得稳!

    梁川吃着肉包喝着热汤看着百姓,这等亲民的态度极为让梁川极为欣慰,是了,就是这个理呀,谁做天子不是做?执政为民能给老百姓几亩薄田多打几斤粮食谁不拥护?

    文武百官怕改朝换代,难道他们真的是赵宋皇室的铁杆粉丝吗?

    并不是。

    他们只是自己既得利益的捍卫者而已,赵家给他们的高官厚禄刘家李家上台了一后不一定会给啊,谁知道刘太后自己上台怎么洗牌?但凡这样权贵首先重用的就是外戚,外戚吃饱了再给旁人外人一点汤水过过嘴瘾。

    施舍来的能有已经得到的舒坦?

    历史的教科书有一句话讲得相当的好,封建王朝的统治者们只有得到地主们的支持这个皇位才能坐得稳,现在大家都还没赚够,大宋王朝这个公司也没有倒闭的风险,谁愿意去换老板。

    茶余饭后这些事情谈论完了以后倒是有一件事引起了全城百姓的议论。

    这件事就是梁川盖的这栋超级豪华大楼。

    这栋原本在汴河大街上拦住新开的临时水渠,迫使运输材料的水渠临时改道,何人有这么大的能量,官家的宫殿都还没全完工,倒先为这位大爷提前让路了?

    敢跟官家抢进度的天下谁人胆子这么大。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栋楼原来平平无奇,那规模也不甚出奇,可是后来越修越高,最后平地起高楼,竟然修到了五六层楼那么高,站在汴京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这座旷世雄伟的高楼,比官家的皇城还要高出不少。

    估计站在这栋楼上夜里官家心情好,去哪个妃嫔的宫中就寝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明英宗夺门之变的功臣石亨后来就是因为修了一栋比天子皇宫还气派的高楼被明英宗点燃烧了所有厌恨的情绪,进而送他走上不归路。

    梁川第一次看到即将的封顶的大楼,不是惊喜而是满满的惊吓,这种不要命的跟官家比排场的行为不是把自己往悬崖上推是什么?

    虽然当初也想过这楼盖起来气派一定少不了,可是压根没想到这买家秀这么惊艳,盖成的实物如此之豪华,效果简直是梁川做梦也不敢想象的超级大综合体!

    梁川一度以为雷允恭这个死太监在坑自己,不过雷允恭的态度还有表现让他打消了这种疑惑。

    雷允恭不仅不是坑梁川,而是实实在在地想拍丁谓的马屁。

    丁谓自从被太后还有官家钦定为皇陵监造使,他就对这首席指挥使一职眼馋不已。

    重修八座宫殿的差事让他赚到了十辈子都赚不到的天大好处,现在是出入华服美车,有许印潘宇王林等一干大包工头前呼后拥,赚的钱腰缠万贯,住的汴京城最奢华的府邸,这仅仅是修了八座宫殿,中饱私囊就能赚到的。

    修陵与重修八座宫殿可不是一个量级的事。

    虽说大宋一朝修陵讲究薄葬,可是便是一个老百姓坟都要修出个造型,帝王家的陵墓再穷酸也那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豪华,估且不论陪葬的物品,那不是自己能染指的,光是坟墓修建,设计,征地等一系列操作,里面就有大有文章可作,雷允恭想到此节兴奋得快要睡不着觉。

    为了讨到这份差事,他同样对于丁谓的这位唯一的管事,还有丁谓本人极尽奉诚之事。

    一听说梁川自己想修一座酒楼,他立即私下调动几个大包工头手下所有为官家服务的工匠来卖力,几万人一齐修一座小楼,不消说快,就是许多用料还有工艺都不是民间小老百姓能受用得起的,说白了跟官家用的差不多是一个档次了。

    在朝廷这处混水里打滚的不一定混出来的就一定是人精,有些人一旦好日子过惯了,人的思维也就开始麻痹大意了,在政治敏感性这方面就懈怠了。

    在雷允恭看来不就是修一座楼嘛,怎么可能上纲上线到欺君犯上这么严重的程度?他自己的豪宅就皇宫还皇宫,什么叫做僭越?他心里压根没有这个词!

    再说了朝廷上有丁谓为梁川撑腰,这是丁谓自己的私产,谁敢跟丁谓这位即将升任正相的大佬犯横?

    梁川本来就想修个三四层楼那么

    高,也不用修得这么张扬,实在是太高调了,高调得原来人流并不是那么多的汴河大街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处景点,所有的人路过梁川的这栋楼都要指点一二,无一不是夸赞这楼实在是太奢华了。

    孙厚朴出生于巨富之家,世上所有奢华金贵的东西见过的也不在少数,可是当他看到梁川修的这栋楼也是嘴张吓得浑圆久久不能合上。

    “大概只有前唐传说中的花萼相辉楼有这等气象吧,我听说那楼也是世上无双,啧啧。。”

    越多的人夸赞梁川,梁川的脸就越黑。

    雷允恭还美滋滋地等着给梁川交差,想着梁川一定会对这楼极为满意。没想到满意没有等到,倒是等到了梁川一番深刻的剖析。

    “雷公公,哎,你这次可是给丁大人添乱了。你呀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雷允恭连忙不解地向梁川请教。

    梁川也不藏私,把自己对于这栋绝世华楼的利弊头头是道地分析了一番。听得雷允恭是冷汗连连,最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差点就给梁川跪下来。

    “冤枉啊!老雷我一心想为老丁分忧,并不是有意给老丁添乱的,三郎你可要好好去老丁那里帮我说上几句好话,外人嚼舌头咱们管不着,丁老哥可不能误会咱家的一片好意,否则我就是跳进汴河也洗不清了!”

    梁川谅雷允恭也没那么大胆子敢去陷害丁谓,丁谓这种人要玩死雷允恭那是分分钟的事情,况且雷允恭这个人完全是掉进钱眼里了,手腕水平只怕连何保正都比他有觉悟。

    “正好我也要去丁大人处说些要紧事,你这些话我会带给他的,你呀你呀,我说你什么好呢?”

    雷允恭一听,心下大喜,立即进屋将自己私藏的一双玉壶拿了出来。

    好一对玉壶!

    壶身是茶壶的造型,可是壶身却比普通的茶壶要大上不少,采用镂空环雕等高超难度的雕刻技艺,将壶盖与壶身绑在一起,光是那一串玉链子就证明这是一件国宝级的宝贝。

    通体是璀璨夺目的帝王绿,饶是梁川看的电视鉴宝艺目不少,也极少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溥仪当年逃出紫禁城的时候身上在衣服的夹缝里藏了一对三枚一式的印章,采用的就是这样的链雕,不仅是溥仪,据说乾隆也对这宝物爱不释手,这种工艺难度极高!

    “这两把壶世上再难找出第三只,三郎你自己留下一只,另一只帮我送给丁相,丁大人也是雅人,对玉石古玩极有研究,相信他一定会喜欢的!”

    “这。。”梁川拿着两只玉穿壶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雷允恭看得心颤,道:“三郎你可拿稳了,这宝贝摔了可就再也找不到了,老雷我见过的宝贝不少,这次是真担心好心办坏事误了丁相的前程,才把我这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的。。”

    太他娘的腐败了,这等宝物梁川无法想象能换多少钱,不过再多的钱给梁川梁川也一定不会去卖,这可是传家宝啊!

    “放心,你的好心我一定一字不差地传达给丁大人,相信大人他老人家明察秋毫一定能理解你的一片好意!”

第五百八十九章人马到位

    正月过完,梁家庄的粥棚依然向流民们施舍着麸糠,天气虽然依旧如冰窑一般但是流民的数量已经少了很多。

    大部分的流民只是因为时局逼不得已而远走他乡,而今年的大宋天气也较往年更加寒冷,相对于干旱还有水涝等极端残酷的自然天气,这并不会让流民们真的无法生存下去。

    大宋中原和平而安宁的治安环静又没有天灾,这样的环境对于农民来说极具吸引力。而汴京与汴京周边同样需要大量的佃农,地主的庄园里最喜欢这种半买半送的劳动力。

    流民们只盼着月一口饭吃,有一处安身之所,最苦最累也无所谓,活下去明天就会更好,死在他乡就什么都没有了。

    汴京城中需要的劳动力极多,只要肯吃苦不愁没有活干,正月过完各处的商铺人家需要的伙计的都开始招人了,庄园主们也开始招人,这就稀释了大量的流民。

    也有一部分的流民往南方赶去,这时的南方开发潮刚刚开始,范殿元他们也正是趁着这个时机将一家人迁往南方,几代人过后日子起码两百年内不用担心子孙后世再遇上兵祸和动荡。

    梁川就想出一个极好的点子,他让孟良臣写了许多的介绍信,内容就是大概就凭着此信到凤山可以领取多少粮食和种子,还可以先借一笔钱,可以作为农事生产的启动生产资料,待秋收以后再归还这些钱。

    流民们一听这可太好了,现在万事就是开头难,只要有了这一点本钱和种子,再熬上几个月,不怕种不出粮食来!

    梁川又极力向流民们宣传凤山有多么多么好,那里土地肥沃地广人稀,到了凤山子孙后代就可以享福了之类的话。他不仅推荐凤山可以种地,还推荐清源可以去做工,港口上需要的各种活。

    凤山山上还有大片的土地,山地开垦成梯田也能养活不少的人,再说了凤山本地人现在大部分都跟着艺娘做竹编去了,也没多少人还守着那几亩地。

    赤荷村在山民动荡一个村的劳动力全部没了,留下了大片的土地,现在正是需要劳动力的时候,在这个劳动密集型的社会,只要人口足够多,带来的人口红利也会相当的多。

    不单是凤山,就是清源光一个港口自己需要的人就不计其数,而且外来人口比本地人要好用,本地人拉帮结派当地的宗族势力盘根错结,稍有摩擦就得自己的成管大队去摆平,还不如这些渴望一份工作的西北人。

    流民们正是举目四顾心茫然的时候,有亲在中原的大部分去投亲,没有亲戚的连个方向也找不到。

    逆境当中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方向一个信念,有了这东西人就能义无返顾地走下去,就有坚持的动力。

    梁川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个无心之举无形当中对流民们起到的作用比那一碗麸糠还有用。

    梁家庄现在无比地繁荣。

    光是伙计招收了一百人,然后还有一百名小女孩,这些孩子大部分将用作美容会所服务员用的。而这些孩子的父母大部分也跟着孩子留在庄子内,准备给庄子做佃户。

    男人可以种田甚至养一些牲畜,女人因为到时候酒楼可能还需要一些老妈子打下手,梁川也挑了一部分备用,具体的到时候让大厨师傅自己来挑选,他可不会。

    庄子里的地并不是十分肥活,相反还有点瘦,

    不过自己带来了地瓜和烟草,这两样作用对土质要求不是很高,瘦弱的砂质土壤都能使这两样作用茁壮成长。

    但是人多了地就显得用些拥挤。还好中牟县的地价并不是太高,这个庄子原来也是因为价值不是很大那几个包工头才肯割爱送给自己。

    庄子旁边几个庄子大片的农田还有土地还也荒芜着。有见于此,梁川索性带着孙厚朴两个人一起去买地。

    这一买多买了近万亩,全是经过官府造册的合法有手续的田产,也花了不少的银子。

    这样一来多招的两百多个佃农就有事情可以做了。这么一大大片的土地来出来的粮食可以供应无数人了,还能去市场上卖不少的钱。

    孙厚朴自从开始施粥后前前后后花出去了五十多万贯钱,不过他一点都不心疼,相反跟着梁川每一步都是有计划的,而且梁川的‘城市综合体’竣工在即,自己的投入也能看到头了。

    钱是流水一般花出去了,可是孙厚朴丝毫不感到心疼,梁川也花了不少的钱,能帮助这些困难的百姓他从心里升起一种快乐的满足感,这种感觉是金钱再多也给不了。

    为了管理好这么多的新员工,梁川没少废功夫。

    他让情报队的队员们对新伙计进行军事化管理。这些孩子们新聚到一起,新环境多少有些不适应,而且孩子玩性太重,太多人聚到一起难免会生事。

    故意生事的小孩一经查实,立即开除出庄子,永远不再录用,小孩子们全部是梁川与孙厚朴还有张继先挑出来的,三个人眼光都不会太差,挑的孩子都算是懂事的,至少没有因为这样而被开除的。

    梁川将孩子们从一到一百进行编号,男女各自分开。分发统一的衣服,让每个孩了没有差异。每天早上一大早就开始站队列,先报一遍数,让每个人深深记住自己的编号。

    然后是站军姿,整理着装,接着开始是走队列,这些东西情报队的兄弟们在港口见成管大队的队员们每天早上都在操练,练出来气势非凡精气神十足,他们私下也经常自己练了起来。

    冰天雪地里站军姿可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为此梁川给每个孩子身上衣服脚下穿的鞋子都是真材实料的好料子,让每人都穿得暖洋洋的。

    吃饭的时候也是食物管够,孩子们太饿了,饿得情报队的队员们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因为这样听话以后就得饭吃,饭可香可香了,那美味的红烧肉,还有烧鸡烧鸭,以前家还在时候也就过年能吃到这么香的饭菜吧!

    谁也不愿意被开除出庄子,从西北老家一路流浪到汴京的滋味太不好受了,许多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的至亲困为冻饿在路上永远地离开了自己,在这里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小小的年纪,饥饿那种恐惧感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心灵当中。这是在温室中成长的花朵永远也没办法体会的感觉。

    从一开始梁川与耶律重光就开始在孩子们当中物色优秀人才,日后不可能事毕恭亲,用人来管人用制度管人自己才能从这一块当中解脱出来,去忙自己的事业。

    训练的时候所有的孩子都是用编号来称代,但是一旦孩子被选为储备干部,他们就可以恢复原来自己的名姓。这也是梁川赋予的一项特权。

    第一个招募到的洪不凡就是一个不错的小

    孩,里面还有吴平吴安两个兄弟,也是不错的人才,但是女孩子里头梁川发现了一个不错的优势。

    这些姑娘比男孩子们发育得早,十几岁出头早早地就出落得标致可爱。原来只是经过长时间的流浪身上没有去打理,个个蓬头垢面散发着一股子让人作呕的味儿,印象分打折了不少。

    梁川接纳了这些女孩子以后,每天要求她们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停地烧水,喝的水是开水,勤洗手,还有洗澡洗头发。北方人的生活习惯不似南方,北方也面临缺水干旱的问题,洗澡没有像南方那么频繁。

    女孩子除了生活所迫极少人不喜欢洗澡的,谁不愿意自己每天清清爽爽地呢?再说了,不守规矩的下场就是离开庄子,能吃饱饭能洗澡谁不愿意?

    女孩子们洗干净之后,换上整洁的衣服,一个个都让梁川要认不出来了!

    俗话说得好,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米脂和绥德都是陕西榆林下面的县。这两个县出了两个别特有名的人物,米脂县出了貂蝉,绥德县出了吕布,一男一女分别是美貌与勇武的代名词。

    貂蝉是四大美人之一,可以想象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西北姑娘不同于江南女子的温婉柔情,据说他们身上有鲜卑族白部的血统,额宽,鼻隆,眼大,皮肤白净正是现代人最喜欢的审美标准。

    也正是这样的外表,梁川一看才分外亲切,好像看到了后世的姑娘一样,也最合他的审美标准。

    男人无论是哪个时代看女人都是一个样的,梁川不是个例。

    梁川从这些姑娘中间挑选出了八个最美的姑娘,给她们取名就按照秦淮八艳的名字,分别叫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马湘兰、柳如是、陈圆圆,董小宛柳如是李香君还有陈圆圆都是顶顶有名的奇女子,虽然流落风尘可是。

    梁川决定组成一个话剧团,酒楼上面有个戏台,他可不想唱些昆曲黄梅之类的大调,唱些流行歌曲多好!

    可惜吕一也是绝世美人,一副嗓子就像金子做的,她已经在子樊楼卖艺。子樊楼将她视为下金蛋的母鸡,想要把她挖过来,可不是一件便宜的事。

    在这些孩子里梁川也找到了许多长相出挑的小姑娘,但是她们打小就开始做农活,身段僵硬也没有八艳他们的金嗓子,想一想这综合体里也需要很多的女服务生,梁川便精心挑选了一大批。

    这些取名可想破了梁川的头壳,最后简单一下“金桂飘香,岸芷汀兰”每一批取一个字,字自己选,登记造册,既知道入所时间,又轻松好记。

    第一批的就招了一百多个小姑娘,什么金秋金玉金花金妹取了一大批,最后实在没办法,他们还去找小天师帮忙想自己的名字,害得小天师是挠掉了不少的头发。

    里面的一个金瑶的小姑娘就是当初阿国救下来的,洗净之后人是出挑水灵,大眼睛一闪一闪地,可惜唱跳不怎么在行,干起活来却是卖力又机灵,梁川便让她作了这些姑娘的领班。

    有的女服务生自然少不了男服务生,男孩子就比女孩子更好招了,站大堂的公关迎来送往的要形象气质佳的,黄俊机灵,后堂干活的要老实干练,他的名字就无所谓的,梁川索性给他们编号,从一到一千,一个个排下去。。

第五百九十章开张大促

    汴河大街的城市综合体已经即将完工。

    这座楼从买地那一刻起就引起了汴京全城百万人的轰动!

    不仅是它买地的巨额花费,背后竞标的人物还有赵宗谔这样的大纨绔,牵扯到的大人物还有丁谓这级别的高官。

    楼隐隐成形的那一刻,那霸气侧露的规模直接震撼到了所有世人,原来天子脚下楼可以这么大,原来人可以这么嚣张!

    这楼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什么子樊楼欣乐楼就完成了一堆垃圾,给这大楼提鞋都不配!

    好马需配好鞍!

    楼的名字还没有起好,不过梁川的心目中已经有了一个名字,天底下只有一个名字配得上自己的这栋楼——紫禁城。

    现在大家或许不能体会梁川将这栋楼起这个名字后那种痛快桀骜的神情,不就取了一个名字吗,难道这名字里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是的,这里面的深间只有梁川自己能体会,两百多年后要是他给这栋楼取这么个名字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趁着时代的大潮还没来临,自己先过过瘾。

    梁川与孙厚朴两个人连日来为了楼里的家具开始奔波。

    紫禁城楼的牌匾让工匠们打好了,上面是用的纯金鏊成的三个大字,跟自己的望乡老宅一样,梁川也要搞个揭牌仪式,大红的绸布盖着,等到吉日再揭开。

    紫禁城用的地砖号称金砖,是大内皇城专用的宝贝,每一块砖都得三年功夫才能做好。当初八座宫殿修完还有剩下,全部便宜了梁川。还有金丝楠木的柱子,青砖红瓦,用的都是皇家规格。

    楼里的物件全是天南地北买来的上好物件,孙厚朴见多识广,他心里清楚有钱人需要的是什么,他们享受度用的是什么档次的玩意,而梁川则是创意方面出力。

    上好的青瓷,千年的海黄,鲜亮的湖锦,还有惟妙惟肖的汴绣装饰,象牙玉石摆件不计其数。

    这个时代的买到这些物品还不算难,不像后世,象牙已经成为了非卖品,而玉石也已开采殆尽。

    身在汴京有一点好处,这些宝贝只要你有钱,不愁买不到,就怕你出的价格不够高。

    进入紫禁城不像是进入酒楼,梁川要让人感觉这是进入了一座艺术展览馆,不是爆发户土才主在比拼财力炫富卖弄荣华的格调,而是要让人大开眼界长见识,觉得不虚此行!

    清源作为最早面向世界的东方第二大港,汇集着世界上种类最多款式最丰富精美物件,这些东西经过商人的物流运作,最后运到汴京城供这些有钱的高官勋贵享用。

    梁川与孙厚朴这两个长期生活在清源的人自然一眼能识别哪些是大宋本土的哪些是泊来品,这些东西搬进紫禁城里,紫禁城立即变成了故宫博物院。

    梁川其实想让情报队的队员们与孙家的伙计一起下清源,亲自去挑一些新鲜名贵的物件来装饰一下紫禁城,可

    是一来一去时日太过于周折,不如日后回到清源后再将这些东西亲自挑好后送到汴京城来。

    紫禁城不是一天的买卖,梁川决心将他打造成以后类似驻京办的机构,而且是繁华如汴京城里独一份,仅此一家别无分号的高档会所,成为超越子樊楼的地标性建筑。

    眼下也只是摸着石头过河,大宋人民的喜好梁川仅仅是凭着自己的臆想来推断,万一他们不喜欢流行歌曲只喜欢黄梅曲调,自己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自己也必要过份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自己准备的各种服务都是经过广大劳动人民考验过的,一千年以后这些服务还是人民喜闻乐见的,怎么会不受欢迎呢?

    赵允让是知道梁川想盖一栋楼做一点小生意的,而且他也对梁川主动将一成股份让与他感到意外与感激,可是他正月里无事去汴河大街走了一圈,回来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本以为梁川是小打小闹,没想到梁川是大闹天宫,现在放眼望去整个汴京城最高最华丽的建筑就属他这栋楼了,连官家的皇城也逊他一筹。

    自古以来太过招摇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的,三郎还要拉自己入股,这是欲意何为?

    他赵允让是落魄的皇族,更是懂得低调做人的道理,从不不去犯那种枪打出头鸟的低级错误,此时的他也不懂梁川的目的了。

    后来趁着梁川到家里拜年的机会,他把自己的顾虑直接说给了梁川听。

    梁川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雷允恭坑他的过程说给了赵允让听,自己真是无心之失,没想到雷允恭搞出了这么大一个动静,现在木已成舟只能说以后小心行事,赵允让听得梁川言辞肯切,也就不再说什么。

    汴京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地方,这里充满了尔虞我诈,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万劫不复,赵允让像一个长辈规劝着这个后生,梁川听着这些话并不抵触,他反而觉得这些话不虚伪,是真的为自己考虑。

    看来自己是找对人了,这个将来帝国的皇帝的老爹是好人一枚。

    人的品质能反映出很多的问题,最起码自己的投资不是投到了那种白眼狼手里,投资不怕没有回报。

    为了将宣传造势进一步推向高潮,梁川决定采用路演的方式,让新招收的孩子们披红挂绿地走上街头,在汴京的御道街马行街还有汴河大等几条主干道,踢着正步喊着口号,一上街就要吸引全城人的目光。

    汴京居民们哪里见过走队列的?就像普通老百姓第一次看到阅兵一样,哪一个不感到新鲜与震惊?一连几天只要孩子们走到的地方都是谈论的焦点,紫禁城还没开张,舆论已经达到了高潮!

    孩子们也是第一次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过经过长期的训练,哪怕有一点失误也不妨碍他们获得巨大的成功。居民们把最热烈的贺采声送给这些孩子。孩子们都是穷苦出身,只怕别人看不起他们,倒是个个有点想出人头地的志气,

    得了掌声一天比一天表演得更卖力!

    几条街转了几天,所有人已经彻底知道这些人是汴河大街那栋新楼的伙计下人,居民们也更对这栋楼充满了期待感。

    除了老样式设计宣传广告,让孩子们走到一处就在墙壁空白处张贴,孩子们知道这是东家的重要活动,冒着被墙壁主人打骂的风险,在汴京城中张贴了无数的广告标语。

    接着又承包了汴京城中所有酒肆馆铺说书卖唱的摊点。梁川花了一点小钱,让所有的说书先生,卖唱艺人还有街头的杂耍把式,让他们帮衬着吆喝两句——走一走瞧一瞧,汴河大街不得了。。

    虽然紫禁城连牌匾都还没有揭下来,居民们连这楼是做什么也不清楚,可是最近汴京城的动静实在太大,西北虽是动、乱未平,百姓们因为这事连过年都消了三分兴致。、

    可是梁川一通乱吆喝之后,全汴京百万居民无不对这紫禁城议论纷纷,众人伸长了颈脖子想往里探一探这里面有什么新鲜花样,可是紫禁城迟迟不开张,更勾起了民众们的无限向往。

    路演的新鲜感消失了以后,梁川又整出了组合拳的下一招——举办活动!

    这些套路放到今天就是路边最普通的小卖部也懂得操作,可是当代的百姓完全没见过,对他们来说除了新鲜还是新鲜。

    梁川与孙厚朴买了几千斤的大米,然后在紫禁城楼下设置了一处免费发放福米的酬宾活动,俗话说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免费送米简直闻所未闻!

    这不同于施粥,施粥那是面向难民流民,许多人碍着自己的面子不会低下头去喝那一口粥,可是送米不一样了,不要白不要!

    福米用一口小小的红布袋子装着,上面绣着“紫禁城开张志庆”几个小字,一天虽然发放的数量只有一两千米,发放的大米也才一两千斤,成本是不高,可是收获的成效却是无比伦比的成功。

    为了抢这一两千斤米的名额,不少的人打着沾沾喜气的名义下半夜就开始排队,汴河大街从头排到尾一望无际。

    免费的东西自古以来就是老头老太的天敌,对他们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他们可以不顾身体老迈在寒风中站上半宿,就是为了那区区的一斤米。

    一开始每天只发一两千斤,但是造成的轰动效应是显著的,排队的人太多了,为了回馈这些居民的热情,梁川加了一倍,每天从一两千斤大米翻了一番,变成三四千斤,一到太阳落山就停止,夜里人多易造成治安问题,梁川不想给官府添麻烦。

    消息传播的速度太快,光一天的功夫半个汴京城都知道紫禁城的存在!

    福米发了几天,梁川推出一项新活,凭借福袋可以来紫禁城装走一袋米。

    这可苦了这些老头老太,他们为了再领取一袋米,又要抱着上前线的视死如归的决心,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第五百九十一章开业送礼

    “这是丁谓开的酒楼!”

    民间已经开流传这种说法,空穴来风不是偶然,有心之人纷纷推测也就丁谓才有这么大的能耐,敢抢官家的工程让河水改道。

    既然是丁谓的酒楼好就说明这个酒楼不是一般的酒楼,丁谓是什么人?那可是眼高于顶的主,而且丁谓素有急智,也除了他才能搞出这么多的新鲜花样来!

    只是不知道这酒楼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销金窟。

    但是只要有一点点风声,丁谓的名号都不是开玩笑的,各路想巴结丁谓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丁谓又将担任陵寝监造使,许印潘宇汪林等人更是眼热不已,分到一杯羹比这次重修宫殿更有油水!

    普通人家乔迁之喜还要办上两桌好酒,客人包些红包,更何况大宋的宰相丁谓家酒楼新开张?各种奇珍开始不停地往梁川家丁谓中送去。

    接下来就有些让梁川小心脏受不住了。

    各部的一些官员有心巴结丁谓,又打听到梁川是丁谓家的管事,此处这栋楼新成也是梁川一手促成的,找人不方便直接找到丁谓,丁谓溜须的故事就在眼前,这种事须有一个中间人,梁川就是最好的中间人。

    中书省现在以丁谓为首,大小官员都要看丁谓的脸色行事,有些胆小怕事的一听说丁谓家的喜事,心想若是不送点东西恐怕遭丁谓忌恨,有一个人带头开始送礼,其他的官员便纷纷仿效开始送礼。

    一开始是瓜果礼品,后来的变成了书画字帖,再后来就变成了玉石古玩,最后变成了奇珍异宝。

    先送的生怕自己送的礼轻了,又跑到丁府上要了回来,有的直接送到了中牟的张家庄,用一件更拿得出手的换了回来。

    中书省送完礼,枢密院的杨崇勋是丁党的骨干,他也跟着送礼,他一送风气就蔓延到枢密院,三司一看枢密院这帮大老粗送礼了,他们不敢得罪原来从三司升为副相的老上司丁谓,他们也跟着送礼。

    朝廷里除了谏院的御史没有去丢这个人,其他的大小官员明地里暗地里冲着巴结或是脸上好看,或多或少都送了许多的礼品。

    文官送字画还有玉器,什么唐代韩滉的五牛图,这宝物好像最后到了故宫的博物院。。什么卢枷楞画六尊者画册,也是唐代的绝版,还有五代黄荃写生珍禽图,这些历代都是为私人所藏,市面上完全买不到。

    石玉摆件就更不得了,有一壶玛瑙兽首,是用一整块完整的黑玉玛瑙雕琢完成,兽嘴鏊金,巧夺天工!还有不少战国的玉壁,镂雕双龙佩,螭形佩,最绝的是一块玉石余料,中间剜掉了一块手镯,剩下的余料做成一扇小门,门可闭合,里面坐着一位端庄的淑女。。

    都说大宋的官员廉洁,高薪、养廉,梁川再也不相信这种鬼话了,随便哪一件宝物都是价值连城的旷世奇珍,他们的俸禄几辈子能买得到这些宝物?

    再者说

    ,这些宝贝便是你再有钱也买不到,只在各大有权有势的人物手头流转,根本不可能在市面上流通。

    武将们就不像文官们那么文绉绉地,他们送的都是极具视觉冲击的大家伙,特别是杨崇勋那厮,直接就送了一口商代的夔纹兽首鼎,他就想盼着丁谓能帮忙说两句话,把他儿子杨琪从西北给撤回来。

    万一党项人攻势太猛,两军交锋刀枪可不长眼,杨家的宝贝儿子竟然跟那些贼配军一样在前线流血,想想他就心痛。

    打仗的时候炮灰自然是那些老百姓穷鬼的子女,哪有让他们的后代去流血拼命的道理?

    除了杨崇勋,还有送的嵌珠松石金龛,金樽金爵金碗,都快能凑成一副黄金餐具套装了,这些金器造型唯美华丽,镶嵌着各种宝贝,让人看得目不睱接。这些武将们大多不懂得字画玉石的内涵,但是他们知道金银的贵重,送的也大部分是这种物件。

    这正是嗑睡送枕头,梁川一样不落立即笑纳了,画往紫禁城里挂了起来,玉石金银摆件大件的不怕丢摆了起来,小件的放博古架上放,所有像样的宝贝在这一刻全汇集到了紫禁城。

    梁川连睡觉都要笑醒了,这就叫做大树底下好乘凉,自己又没有官身反正没有职务受贿罪,这叫做赠予,不拿白不拿,你不拿他们的礼他们还以为丁谓打算跟他们过不去了,当着你的面就能给你跪下来一哭二闹三上吊。

    有那么一瞬间,梁川就想卷走这些财货宝物远遁凤山,从此做一个不问世事的田舍翁,钱也够了,每天把玩把玩这些精致的宝贝古玩,将自己的人生写一本精彩的回忆录,名字都想好了,叫我的上半身,哦不,是我的上半生,绝对够孩子们以后吹牛逼的。

    打打杀杀尔虞我诈的江湖实在太累了。

    史书上不会小人物的一席之地,自己也不想上了史书让后世的考古专家想着法儿来挖自己的坟墓,自己做的太多事是超前的,他们为了验证穿越的可能性一定会跟自己的坟奋战到底,不查个水落石出,这个谜团就永远解不开。

    汴京城汇集天下最一流的美女,花样最多的娱乐场所,各种酒楼竞争激烈而烈酷,与官府还有明的暗的各种势力犬牙交错,可以说梁川手头现在是握着一张好牌,具备了无比伦比的优势。

    不单单是自己与丁谓的从属关系让人忌惮,还有自己掌握的美白配方,以及各种超前的服务理念,更为刺激新鲜的娱乐活动,梁川都有绝对的信心在汴京城中一炮而红。

    汴京城遍地是黄金,从这些百姓父母官送给梁川的礼物当中就能看出来,宋朝老百姓手中的财富绝对是历朝历代以来最多的,没有之一。

    赚有钱人的钱比去剥削苛扣穷苦人民的钱,前者让梁川来得心安,来得痛快。

    春生在汴京打磨了那么多年,最后也是想通了跟着何保正一起回到了凤山,财富如过

    眼云烟,虽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没有这点底气还是不够的。

    正月悄悄然已经快过完了,大宋因数西贼李氏的侵袭年味已乎被冲淡得无影无踪,否则就算是凤山那样的乡下也会举办元宵灯会。

    灯会上明火太多,存在诸多的安全隐患,再碰上战争爆发的时期,要是敌对势力渗透到汴京城,开封府尹程琳果断取消了一切娱乐活动,美其名日国难当头理应同仇敌恺。

    二月的时候是春寒料峭的时节,这一阵子熬过去,一年当中最痛苦的时光也就过去了。

    一群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终于虽然在梁川的指导下做足了保暖御寒的准备,每天全副武装着,可是还是被冻出了不少的冻疮,冻得人都没掉了精气神。

    火锅热汤辣椒羊肉是活下去救命食材,连孙厚朴的饮食习惯也硬生生地变成了喜食羊肉的北方汉子样,大抵是肉吃多了,那温文尔雅的公子气息已收敛起来,取而代之气力十足身子也硬朗了许多。

    流民大潮已经散去,这要是放在明朝末年,这帮人已经拉起了一支义军,随时准备与朝廷对抗到底,但是现在只有一点天灾,还是危害最不大的冻灾寒潮,再过个几日天气转暖了,便不再那般难受,灾难也随之过去,日子还是可以过的。

    能活下去谁愿意把脑袋往钢刀上去撞呢?流民们浩浩荡荡地往南方开拔下去,他们相信张家庄东主说的,到了南方就能重梳妆打扮拥有自己的土地,到处都是活儿干,不愁吃穿用度了。

    孙厚朴手头的钱花得差不多了,眼看着这一切的付出终于能够收获丰收的果实,他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一口气。

    从孙家出来他这个庶子分到的财产并不是很多,手底下要养一大帮人,又连续施了一个多月的麸糠,成本虽然不高但是数量极大,总量算起来也是一笔极大的支出。

    支出虽然大,但是换到了名声是极大的,做好事自古以来都是要留名的,没人会去做那种雷锋式的好人,便是雷锋也有许多人宣扬他的好事。

    许多有心人都打听到了这项义举是由他这个南方人与丁谓的管事合办的。朝廷都不管的事他们俩解决了。。这是极其难能可贵的。

    只是这事背后大家在猜测是否有丁谓的影响力在发挥作用,丁谓还能做这等好事,所有人都是大跌眼镜。

    梁川让张继先挑了一个好日子,张继先掐指一算,嘴中喃喃道:“正七道家子,二八复归寅,三九龙头上,四十马来迎。。”

    不多时张继先眸子一亮,对着梁川道:“后天就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梁川见他欲言又止心中很是不舒服地咯应了一下。

    “没。。没什么。。后天日子不错!”张继先打了个哈哈,将话消弥在自己的肚中。

第五百九十二章帝陵选址

    开业前一天,梁川带着一些礼物回到丁府拜谒丁谓。

    年后丁谓会同司天监的几位主事提点判官还有司天管勾等几位以及工部几位大员商讨了帝陵择址一事。

    主事的是丁谓这个陵寝监造使,两拨人司天监主管风水堪舆,工部则是负责建造工事,各有分工。

    在选址上两拨人分成了两派,工部这帮人主张选址孝义堡,司天监的这帮人却是主张在太室山北麓与洛河之间的永安。

    工部提出的反对意见是永安县境内民房众多,居民足有上万户,举家搬迁当地居民是所费无算,眼下刚刚修好八座宫殿,国库还有内藏库已是捉襟见肘,无力再承担如此巨大的工程。

    司天监的几位主事官员不懂工部是如何测算花费的,他们只是拿着风水罗盘去孝义堡走坊了一圈。

    几位主事判官管勾得到的风水运势显势这一块地没有问题,可以作为陵寝。但是当几位官员堪完风水在当地的小面摊吃饭时意外发生了,摊主见几个人仪表堂堂却面生得狠,怕是什么盗墓贼之类的。便与他们搭聊了几句,一聊便引出了孝义堡原名不叫孝义堡而是叫和儿原。。

    司天监的主事眉头皱了起来对着几位同僚道:“和儿原。。和儿原。。非佳兆啊!”

    风水堪舆犹其是给帝王家选陵寝这种大事不是儿戏,稍有差池都是掉脑袋的大事,再者道家讲究完满,有这么个瑕疵几个司天监的官员一下子就不怎么愿意将陵寝选在孝义堡了。

    而一件事吉利不吉利,往往从一个名字就能看出一点端倪。

    为什么古人出师之前碰上一些特殊的人,光从人名就知道此去的吉凶,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回到汴京后将结论告诉了丁谓,丁谓综合考虑之后深知此事他不敢擅自做主,于是将两种结论报给了官家与太后,让他们自己来拿决断。

    赵祯最近烦心事有三,一为太后的野心,二是西贼作乱,三是城外流民流民无数。

    听说流民潮散去之后心稍稍宽了许多,看着这天气也是急急盼着温度快些儿回暖,让百姓们少受一点苦。

    太后穿了一回龙袍之后也没有更大的动静,好像彼此都消停了下来。

    刘娥也就穿一穿龙袍过过瘾,当武后,朝廷中有人怂恿她,她却没有武则天的那个魄力!

    赵祯看到丁谓有些不快。

    这个老家伙的不作为不合作消极配合太后的所作所为赵祯历历在目,真后悔把自己的陵寝一事交给他去办。

    这是身后的头等大事,就怕这小子在里面动点什么手脚,那可是影响国运的大事。

    “陛下,这是工部与司天监对陵寝宝址堪定的方案,恳请陛下定夺!”丁谓将奏疏递了上去。

    “难道丁爱卿如此干练也不能定夺吗?”赵祯看了一眼奏疏里的两个地方,他不清楚这里在有何不妥,两只眼睛扫了一下低着头的丁谓,语气里微

    微有些怒意。

    “事关大宋千秋基业,重担在肩微臣不敢妄断,一切决断还是仰仗陛下钦定。”

    “那你都说说这两处有何难以取舍的地方吧。”

    丁谓便将工部与司天监两番考量利害关系原封不动地说给了赵祯听。

    “丁谓意下如何?”

    “臣认为永安镇为上。”

    赵祯狐疑的眼神在丁谓身上游走,这丁谓素有贪污腐败的名声,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连联的陵寝选址他都想捞一把油水,永安那里人多物稠,让上万居民举家搬迁就跟赶羊出圈似的,还是任由他们搜刮?

    他说孝义堡原称和儿原名字不吉利,但是一在不是已经改称孝义堡了?大宋以仁义治下天下,这不正是合了大宋的宗旨?何来的名字不吉利?

    这其中分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永安镇固然不错,可是一旦定陵永安势要让百姓颠沛,依我看还是定陵孝义堡吧。”

    丁谓拿着这子虚乌有的名堂来糊弄自己,实则要中饱私囊,若是自己遂了他的意愿不是为虎作伥?有见于此赵祯反其道而行,选了孝义堡作为陵寝的地址。

    丁谓没有发表更多的意见,但是多年爬摸滚打的经验告诉他,这事只怕后头还要有不少的文章,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淡淡地说了句臣领旨便打道回府。

    丁谓回到府中的时候,梁川笑脸盈盈地在书房门口等了许久。

    梁川误打误撞进了丁府,除掉蔡门之后丁府之中已无敢对其说三道四的人,但是走到这一步的梁川也很识时务地弱化了自己在丁府中的影响力,能不来就尽量不来,否则自己知道丁谓那么多秘密,万一哪一天被丁谓穿小鞋把自己除掉。

    丁谓不上街不出门不代表他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汴河大街的动静满城皆知,所有人都以为是他丁谓的新产业,不过他看着梁川这么大的动静,绝不是他一个人敢搞出来的,背后除了有太后给他撑腰,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瞎折腾。

    “明日小店开张大吉,声势营造了几日总觉得还是差强人意,小人思来想去还是请丁大人赏脸露个面,我这小店肯定身价倍涨!”

    丁谓说道:“我们大宋官员不得进入酒肆,你莫不是让老夫为难?”

    梁川心里道:以前你他娘进入樊楼可比谁都勤,改天去老子那就那么为难你?

    “不不不,小店并不是酒楼,里面还有戏班表演,届时我将邀请京中大小官员一同去欣赏话,小人排了一曲白蛇传,大人最近国事操劳,也可解解乏散散心!”

    “白蛇传?”

    “这是我们家乡一曲相当有名的曲目,故事婉转动人脍炙人口,大人不妨前去品鉴品鉴,小店里吃喝用度一应俱全,也是一处放身心的好去处,不单纯是一处酒楼!”

    “三郎你文采斐然在京中文坛是小有盛名,想必你家乡的戏曲也一样独树一帜引人入胜,老夫我最近公

    务缠身搞得我是身心俱疲,只是最近西贼李氏犯边作乱,你这样大举邀请朝中百官会不会不太合适?”

    “李氏乃是一介跳梁小丑何足挂齿,照我看朝廷上下更担心的是太后而不是姓李的吧,难道听一出戏还能亡国了不成?”

    丁谓笑而不语。梁川的话听着是大逆不道,可是真没想到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要是他与刘太后没有点亲戚关系,他敢这样乱讲?年轻人要的就是这样的豪气,只是现在的年轻人太过于阴柔,已经很少像他这样的后生了。

    “好,明日我请和位同僚一道与你去揭风。朝中的官员你看着请几个吧,来与不来全看他们自个的意愿,老夫不便强求。”

    梁川得了丁谓的首恳,立即回到庄子,将备好的名剌一一散发出去,上面所列的名单无一不是朝中的官员,要不是就是社会的名流,勋贵显赫之辈,再差的也是汴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富商诸如许印汪林潘宇之流,混迹其中的没有一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

    这一大帮人以后就是梁川面向的服务对象了,当然小老百姓的钱也要赚,小老百姓爱好娱乐享受的也不在少数,他们手头也存了不少的积蓄。

    小老百姓偶偶听一听演唱会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很过份很奢侈的浪费吧。

    梁川不经意地将丁谓将会出席自己的紫禁城开业典礼的消息散发出去,一时间朝廷里不少人都坐不住了。

    许多人是政治投机分子,他们目的很简单就是单纯冲着丁谓去的,一个会拍别人马屁的人肯定也拒绝不了别人的马屁。

    还有一帮人就真的是好奇梁川这栋楼里有什么新鲜的玩意。

    梁川在名剌里明确写了,紫禁城不是酒楼,当然这里也有饭店,哪个部门开张里面还没有个灶房是吧,饿了让人有个吃饭的地方是很合国情的道理。

    梁川一连串新鲜的动作让所有人伸长了脖子想知道这里面还有多少他们没见过的新鲜玩意,这楼太气派了,既然是梁川邀请而来的,而且大宋的宰相率先带头来逛这楼了,谏院的御史们要告也是先告丁谓,轮不到他们这些小角色,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的好奇心了。

    按理说梁川一介下人的身份冒冒然给朝廷诸公发名剌,有点身份的人都会不屑一顾,可是梁川背后有丁谓的影子。所有人都忌惮丁谓的手段,不知道这背后是不是他丁大人的授意,万一得罪了这奸相,后果可是不太好吃。

    梁川当日在吕夷简饯行宴上的一首临江仙可谓是大放异彩,所有人都为这颗文去新星感到震惊,也让梁川有了邀请他们的资格。

    只可惜,这样的人遗憾的是竟然甘愿在丁谓手下做一条看门狗。。

    所谓文人傲骨,梁川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刺鼻的铜臭味,不过他的才华是不假,据说还有两首震古铄今的词牌足以笑傲当今大宋文坛,只是不知道他搞出的紫禁城葫芦里卖是什么药?

第五百九十三章紫禁开业

    梁川瞧着人来得差不多了,日头也快移至正中,再拖下去可能要误了中饭,朝孙厚朴示意一下,左右伙计可以将彩事彩球搬上来了,典礼便开始了。

    洪不凡等一百多个伙计清一色的干练小厮装,一伍人动作整齐划一,令行禁止不拖泥带水不各自为政,连手里端着托盘的高度都是一致的,不由得让人眼前一亮,这是一支私兵还是一帮下人?

    托盘里放着放着一枚鲜红艳丽的大红彩球,收彩带连着,一溜儿下去一串上就像结了十余个红果子一般。托盘里还有一把剪子。

    紫禁城早早地放出话了,开业典礼上将举办抛彩球的仪式,观众要是能抢到一枚彩球就能兑换五十斤精米。五十斤米小户人家可吃足月,诱惑力不是一般的大。

    一众朝廷大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解这是什么意思,梁川笑道:“诸位大位一会拿起跟前的剪子一齐将这红带剪断,彩球抛向人群,百姓们可都等着诸位大人的彩球呢!”

    梁川一说完,各位官员很有默契地开始把中间的主位让出来,晏殊笑盈盈地对丁谓作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主位非丁谓不可。

    看来论资排辈是我国历史非常悠久的一项老政治传统了。。

    “三郎这是你们家乡特有的仪式吗?”

    “这是我在清源港口学自海外化外人的一项仪式,看着还算喜庆就依样画葫芦拿来用了,诸位大人莫见怪!”

    “竟不知化外人也与我大宋一般喜欢这红色喜庆之感!”丁谓调侃之下,众人附喝纷纷大笑。

    随着丁谓咔嚓一声,将那彩球剪断,其他人也纷纷剪断彩带,一排彩球呼的一声抛进人海里。

    老百姓们一开还算镇定,待彩球掉进人海的那一刻再也坐不住了,个个你争我抢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紫禁城前完全沸腾了起来。

    这条小街本来就容纳的人数有限,再者这些官员除了杨崇勋大都是文官出身,有几个有甚力气的,抛彩球也抛不出多远,一下子都便宜了靠近紫禁城大门的这些观众。

    接着梁川将丁谓请到大门之下,顶上就悬着罩着大红绸布的牌匾,右边垂下来一根绳子来。

    梁川弯着腰恭敬地将绳子头递给丁谓道:“由请丁大人金手揭匾!”

    丁谓当仁不让地将那条绳子一拉,红绸布啾的一声应缓缓落下,匾上写着“紫禁城”三个鏊金大字。

    雷允恭看到这匾捧鞋拍马地说道:“老丁,这宝迹好像您的手笔!”

    众人细细一看,纷纷各种好字好书法奉诚话不绝于耳,梁川与孙厚朴脸上不敢表露出一丝不屑,要知道当年打脸丁谓拍马屁的后果就是连正宰相也要被搞,而且搞得很惨。

    紫禁城的大门缓缓地打开,梁川邀请所有人进楼。

    一楼梁川是做为接待大众消费的酒楼。一众官员一进楼方发现是酒楼,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看在大哥丁谓撑着场面,众人方才没有怯场。

    大宋是

    不允许官员进入酒楼的。不过这种规定是死的,无非是对那些落难而无势的官员落进下石时才会翻出这些陈年烂芝麻帐来,平时处罚也就是罚个俸官声不好听而已,吃个饭都要上纲上线,动则发配充军的话,这日子怎么过?

    大堂比一般的酒楼来得华丽,但是却不似子樊楼那般极尽奢华,反而透着一股子亲民的农家气息,但是仔细一看,无论是餐具还是客桌椅,那用料都是极为考究的,造型实用耐看。

    犹其是每一张客桌上都摆着一个黄亮铜做的小炉子,中间挖空,旁边一圈凹槽,说是灯具也不像,以前也未曾见过这样的铜具。

    桌面上摆得满满的食格。汉阳月湖送来的新鲜藕片,荔浦的芋头,蜀中江安的冬笋,平菇豆芽豆腐油条麻花不一而足,河鲜这个季节不好获取,但是汴京物阜丰美,泥鳅鲫鱼草鱼草虾琳琅满目。

    最美的是那一片片鲜嫩的水晶羊肉,瘦肉与脂肪的纹理相间,片得薄如蝉翼摊放在碎冰之上。除了羊肉还有鸡鸭鹅肉、鸭血、鸭肠、鸭掌以及鸡胗,牛肉除了少量西北的长毛牦牛偶尔驱至内地来杀,现在因为战事经济来往完全断了,更是吃不到了。

    这些食材全部是鲜生未煮的,摆得满满当当一张桌子,旁边还放着一筐银骨竹炭。一张桌子候着一名小伙计,伙计看着青涩懵懂,不过个个脸上都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连动作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酒楼实在太新鲜了!

    “三郎这。。。难道你这酒楼的饭食都是生的?怎么示曾闻到半分烟火气?”

    众人的疑问是一致的,丁谓作为代表提出了疑惑。

    “大人,这是我们家乡最著名的吃法,名唤——火锅!”

    “火锅?”

    梁川侃侃道:“这种吃法是小子偶然间在北地遇到的,北地的蒙古人游牧为生不似我们汉人垒灶烧饭,他们马上带着一口锅饿了架起锅来将肉片到锅里一涮即食,小子改良他们的吃法之法创造出了这般最适宜我们汉人的吃法,又辅以中原各地的各种新鲜食材,一会各位大人看完戏后小人在五楼备好一桌,还请大人们赏光!”

    北地!蒙古人!

    大宋朝也有蒙古人来做生意,但是他们要穿越契丹人控制的区域,冒着的风险极大,相传他们的部落极小,好勇斗狠被契丹人压制着完全发展不起来,只能在极北的苦寒大漠之中苦苦求生,梁川这小子竟然去到了那种地方!

    来都来了,这种吃法不尝尝怎么能行吗?再者说了这些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是极为平常的家常菜,一会真得试试,一辈子可能都难得吃到一回的吃法。

    “今天这饭我请客,诸公可得给我丁某人一分薄面,三郎的紫禁城新开我给他撑撑场面。”

    “丁相发话我等岂敢不从!”

    众人往楼上而去,二楼开始竟是一番新的天地。

    楼梯所向门板对开八扇之多,门板上上半部均是不同形状的各式花雕,花

    心里镶嵌着明珠,犹如满天的繁星一般,识货的工匠一看就会发现每一朵花都是由二十四朵花瓣套嵌穿锁而成,便是大内皇宫的工艺也没有这般绝伦。

    梁川没有停留,带着一众人继续往楼上走。大家禁不住好奇心,放眼四下观望,二楼里摆放着一张张茶桌,桌上的茶壶与小巧玲珑,靠墙的博古架上摆满了各式奇珍,玉器古玩奇石名画,活脱脱的一间藏宝室!

    这些茶具是梁川高价从浙江订的龙泉青瓷,茶具的样式是功夫茶的样式,梁川不喜欢这个时代的点茶法,那样好像是在喝汤而不是品茶。流行往往是从高层人士开始蔓延的,只有俘虏了这些高级官员那刁钻的嘴这种喝茶法才能推广开来。

    有些眼尖的官员已经发现了,那些个字画不正是自己送出来的吗!一个个吓得头往回缩,差点就缩回腔子里去了,这要是让谏院的孔道辅蒋奇等御史看到,自己光是交待这些各贵物件的来历就得脱一层皮了!

    想到此节众人头皮一阵发麻,此地不宜久留,放着这么多的宝贝不再留恋,跟着梁川的脚步就上了三楼。

    上了三楼,除了戏台子上下面都是茶座,茶座上放着烟斗还有烟袋。每一根烟斗都是用海南花梨精雕而成,里面装着梁川精心挑选好的上好烟丝,烟丝里加入了沉香等许多名贵香料,梁川自己试过了,燃烧起来不会有一丝刺激的味儿。

    “这是南洋产的烟丝,放入烟斗后点燃缓缓吸入肺中再吐出,初次可能干涩郁滞,可是多次以后保证各位大人会爱上这烟丝,这烟丝能凝神减压舒肝解郁,堪称人间第一仙草。”

    为了将这帮人带入坑,梁川自己也学会了抽烟,轻轻拿起一根烟斗,放入一小撮烟丝,用火折子引燃之后,一股子清香味缓缓散开,梁川将烟吸入肺中再经鼻腔吐出,那享受的样子就像那些可怕的吸毒鬼,香烟这东西一旦沾上了要放下除非有大毅力!

    众人看着梁川那吞云吐雾的享受样,再闻着那二手烟的味儿,还真是不错哟!

    梁川不着急这些人不上勾,只要有人带头了,以后抽的人就绝对少不了!

    不得不说男人抽烟的时候确实有一股子特殊的魅力,这些官员看了都想试一试!

    众人依次落座,孙厚朴让伙计把他们孙家最好的茶叶拿了上来。泡法既有点茶法的也有梁川的新式功夫茶,每一茶桌都有一位专门的女婢给他们斟茶,至于这些泡茶的功夫,都是梁川自己手把手教的。

    梁川拍拍手,三楼里的光线一时暗了下来,戏台上的帷幕缓缓地拉来,只见一股烟雾缓缓飘出,舞台的背景有山有水,还有一座石塔,搭配着这烟雾好似人间仙境一样。

    这是西湖的风景。

    音乐突然响起:“哈啊哈,哈啊哈。。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

第五百九十四章紫禁开业2

    这首就是九十年代红遍大江南北老少都会哼两句而且都非常喜欢听的新白娘子传奇的主题曲《渡情》了。

    那脍炙人口的旋律,感人至深的情节故事至今都仍是观众喜闻乐见的优秀节目。

    看得上电视听惯了流行歌曲的新时代市民们都说好的节目好到当今老百姓如何能不喜欢呢?

    话剧团里艺名为李香君的姑娘自带一股英气,让她来演许仙最是合适不过,陈圆圆的姑娘天生一副好嗓子,人又长得清纯漂亮,演绎白素贞唱着渡情让人如痴如醉。

    还有小青法海等角色,全都是女扮男装反串而来,排练了一个月,梁川下了通谍,练不好就开除出庄子跟着父母去流浪。这八个姑娘真是过怕了苦日子,为了练好这出剧,日夜拿着梁川写给她们的台词苦练苦背,用一个月终于排出了这出剧。

    宋有杂剧,大部分是杂技和歌舞组合而成,不像后世这种有深刻内容的剧情表演,还要将自己的感情融入到角色当中。

    这些官员们一开始还难以接受这样的表演形式,但是一曲唱罢随着表演的深入一个个都不可自拔地沉浸其中。

    人们没有想到西子湖畔的雷锋塔下还有这么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人妖殊途这么大胆的想象力,那种不顾一切冲破世俗眼光的所作所为,给每个观众极大的震撼。

    原来戏还能这样唱!

    从舞台设计到服装,还有人物设计梁川在庄子里每天晚上都在琢磨,为的就是确保一炮而红就像泰坦尼克号刚传入中国,原来爱情还能这样。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午,戏台上正演到白素贞即将被镇压在雷锋塔下,梁川赶紧将戏喊停,可不敢饿坏了这几位大爷。

    晏殊作为婉约派大成者,最是喜欢这种风花雪月伤春悲秋的调调,半台戏还没唱完连呼过瘾过瘾,竟连饭也觉得不香了,想一口气把这出戏听完。

    “法海那厮真真是个恶僧,这般不近人情比那妖怪还可恶!”

    “最后白素贞与许仙在一起了没有?”

    连丁谓这种看似冷酷的人也迷上了这剧,一连串的问题追着梁川。梁川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要是都剧透光了陈圆圆她唱戏还有意思吗?

    “大人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些姑娘们可乐意唱给诸位大人听了,只要大人想听随时来我这楼里,不收大人们的钱,随便听随便看,想听几出就几出,眼下到饭点了,咱们楼上看座,今天现杀了几头肥美的小羊羔,还有上等的羊羔酒!”

    这些羊羔是同样是漠北契丹人运到边境交易再由大宋的商人运到汴京来,北地的汉人大多与前朝无异依靠农耕为生,但是契丹人依旧是逐水草而居,牛羊肉大宋的需求极高,在辽国境内反而是消量不高。

    西北的滩羊常年在半荒漠化的隔壁滩上吃草和岩盐,羊肉不仅毫无腥膻味,更有药补的奇效,只可惜战事一起西北的贸易路线就被完全阻断了。党项人的牛羊在他们手头只是吃的食物,卖到大宋却能换取得多钱与物资。

    私自贸易被边军擒获是要灭族的。

    梁川用的羊肉算是顶级的,一刀片下去雪红相间,梦幻一般的水晶肉,还没有下锅就让人格外有食欲。

    请这些大宋最高级的官员吃饭自然不能让他们与下面的平头老百姓一起吃饭,但是那些个大商人,他们自恃手头赚了几个钱,

    也想过上流社会的生活,梁川不把他们安排到一桌,官员们自己一桌,商人们一桌,全都在五楼豪气层用餐。

    梁川亲自为这些达官贵人鞍前马后,引燃了竹炭之后放到铜炉子里,调配好的火锅汤底一面是滋补品熬炖的清汤锅,一面是加入辣椒花椒的麻辣锅。

    口味任选油碟自然也是自已调配,不合口味的就换掉重新选配。各种调味料也是最上等的食材,这些人平日里吃的虽然说不是顿顿山珍海味,可是也是阅尽人间风味,拿一些不好的食材可不好糊弄他们。

    这些人也是图一个新鲜,想吃好菜还不如去子樊楼去,今天既是图个新鲜又是卖丁谓一个人情,再者说了这种吃法在大宋只此一家,蒙古人的吃法,以后在同僚之间可有得说道了。

    梁川调制的酱料微辣,在这些寒冷的初春季节里吃一点辣椒让身体发发汗是最舒服不过的了。丁谓等人有样学样,自己也调制好。

    火锅筷很长,比家常的竹筷要长出半截,夹起一片羊肉放到麻辣锅中涮了一会,鲜嫩的羊肉立时变得灰暗,一大片肉蜷缩成一小团,放到油碟中醮了一下酱料,吃到嘴里,舒服!

    在梁家庄火锅一推出就征服了所有人,为什么,因为这些食材便是没有辣椒也是最顶级的,每一样都散发着大自然的原滋原味,没有人工化学合成的存在,鲜涮鲜吃,再加上梁川独门的麻辣风味,那能不成功吗?

    辣椒一入口太急的话就像香烟一样,会被呛到。

    第一次吃辣椒那刺激的感觉就像火烧一样,很多人都接受不了,但是生活阅历丰富,饱尝过世态炎凉的这些江湖老手哪里还会怕这种感觉,那滋味几口过后就马上适应了!

    官员中有位陈尧左,现在朝中同修《真宗实录》官位是史官修撰,不算是显赫的职位但是前途却让一众同僚极为看好。他出身阆中,大概是与生俱来川人骨子里对辣的喜爱,他一吃到这辣椒便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这味儿!

    蜀中大雨连绵天气以阴冷为主,辣味恰是这种阴冷天气的天敌,杨秀家的泡菜风靡蜀中正是中泡菜中加入了子姜茱萸大蒜等口味偏辣的食材,目的也是为了驱除寒气。

    梁川在凤山早就将这一手泡菜绝技学到了手,在梁家庄子里用泡菜缸子腌制了许多泡菜。

    泡菜加入辣椒这后风味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口感变得更加爽脆鲜甜,辣味也更加地突出,梁川从南洋漂泊回来后,辣椒一经试种成功就立即改进了杨秀家的泡菜,连杨秀吃了都大赞不已。

    梁川让人拿了一碟蜀中泡菜出来。

    “陈大人您喜欢吃辣,那一定要试试这你们蜀中地道风味的酸辣泡菜。”

    陈尧左一听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你个娃子还会腌泡菜,快拿来尝尝,自打离家赶考可再没吃过那味儿了!”

    梁川端来一碟泡菜,红色的辣椒加上雪白的萝卜,还有姜蒜黄瓜豆角,在盐份的作用下过了几个月风味更加迷人。

    众人眼看着陈尧左盯着那盘泡菜咽了不知道几口口水。手抄着筷子飞速夹了一根萝卜条,放到嘴里闭着眼睛咔咔嚼了起来,那酸脆又带着微辣的口感在舌尖上绽放,竟比家乡的口味还要可口!

    陈尧左这个人自小好学,一手古隶写得出神入化,平时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朝中的同僚都说他志存高远油水难侵,丁谓听着他嘴里吧唧

    声看着他那副享受样也是责责称奇。这个人他早就想拉拢了,无奈什么法子也不能奏效,今天一小盘萝卜就制住他了。

    “巴适得狠!安逸!”

    一干同僚哈哈大笑,这陈尧左一旦高兴了就会蹦出几句川味浓重的家乡话来,引得大家开怀大笑。

    梁川笑道:“谢谢陈大人,紫禁城随时恭候大人。”

    有人喜欢肉就去涮羊肉猪肉,有人喜欢吃素,那满桌子的素菜也正是时节。辣味诸人一时半会还不太能接受,但是吃过几口之后额头的汗冒了出来,烫着热食现吃,新鲜美味的食材胜过许多精巧的烹饪手法。

    有人喜欢看戏有人喜欢抽大烟。欧阳修骨子里有一种锐意进取的品质,这种品质让他对新事物有着天然的亲和力,梁川的烟初闻是让人有些呛咽。但是闻了几次以后确实有一种安神舒缓的作用。

    为什么一些从事高压行业的人员都有极大的烟瘾,战争时期哪怕是没有食物香烟也一定不能少,这就是香烟对于精神压力缓解的独到作用。

    欧阳修既喜欢看梁川排演的白蛇传,又迷上了梁川种出来的烟草味儿。吧嗒两下,那烟斗已经离不开他的嘴了,这种特殊的香味让人越吸越上瘾,吐出来的那一刻身体就像在云端漂浮一般。

    “希文要是还在的话一定也会喜欢这味,一会我给他捎个几两过去让他尝尝。”

    范文正公字希文。

    大抵多事的人都不招人待见,欧阳修与范仲淹就是两个特别典型的人,也正是这样所以他们志趣相投,是少有的能理解到一块的政坛好友。

    梁川让孙厚朴备了一口油布袋子,把烟丝装了进去,又拿了一根外观朴素但是用料讲究的烟斗,恭敬地交给了欧阳修,让他转赠给范仲淹,梁川滔滔不绝地表达了对范仲淹的仰之情。

    欧阳修不禁对这个后生为之侧目,丁党之中竟然还有欣赏希文的人,让人大为改观。

    “希文执拗,只怕不会收你的东西。”

    “没事我写一篇词一道儿送过去,他肯定收。”

    梁川又要写词,众人连放下手中筷子伸长了脖子探了过来,一副副期待的眼神。

    梁川让伙计取来纸笔:“欧阳大人小人字迹太丑拿不出手,还是托大人高抬贵手,嘿嘿。”

    欧阳修见他出口成章字哪里会差到哪里去,本以为他是自谦,道:“无妨,年少而书法有成者也就陈大人等几位,不是每一位都是全才。”

    这是结结实实把陈尧左夸了进去。

    梁川硬着头皮鸡爪子般把毛笔提了起来,众人一看那握笔姿势脸都黑了。再看梁川写的那字,起笔应该是个渔字,三点就没有一个全样的,笔墨不匀下笔如涂鸦,只怕天下最懒的教书都教不出这样的字。

    听说这小子不考科举,众人恍然大悟,这字只怕秀才也考不上。

    欧阳修看看丁谓再看看梁川,嘿了一口气,提起笔说道:“还是我来吧。”

    梁川厚着脸皮脸不红心不跳:“词名渔家傲。”顿了顿道:“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文正公这可是你自己的词,要是没有共鸣可说不过去呀!

第五百九十五章日进斗金

    欧阳修当天便将这首渔家傲快马送到镇戎军。一起送过去的还有梁川赠给范仲淹的烟丝还有烟斗。欧阳修亲自在书信中写道:文希此草有奇效,解抑抗郁。

    范仲淹到了西北与韩琦到了西北坐镇镇戎军,他主张按兵不动,韩琦却是要求主动出击伺机破敌。

    宋军太渴望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中了狡猾的李元昊的诱敌之计,在好水川深入夏军的埋伏圈,大将任福与其子任怀亮双双阵亡,大宋损将十五员,士卒战死一万三百余人,西北家家挽白,户户哭声不绝。

    几十年了大宋哪怕是三川口一战也只死伤三千余人,这次战士的干卒足有三川口三倍有余,西北没有一户人家家里不办丧事,哭声仿佛都能传到汴京一般。

    好水川一败,消息传到泾州,知州滕子京宰牛摆酒犒赏三军,因为他们即将开拔杀往西北。又在寺庙之中为亡魂超度设醮祭祀,安抚安顿阵亡将士的遗孤。

    滕子京与范仲淹也是惺惺相惜的好友,他无法亲上前线作战,只能这样为好友分担一分。

    滕子京一举是义举却成了政敌攻击他的把柄,说法是滥用公使钱,也就是后世常说的挪用、公款。梁川听了一定会熟悉: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

    范仲淹被贬西北他却不认为这是贬,反倒是担着一肩重担到西北要驱逐西贼,为大宋华夏立威,万般没想到这疥癣之疾竟然又狠狠地伤了大宋一刀。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假,但是大宋丢不起这人呀,与西夏比两国之间的战争,就像打邻居家还不会走路的小孩一样。范仲淹听着那些阵亡士卒家中的哭嚎之声,正义还有责任感压在他心头,让他每一夜都无法入睡。

    好友欧阳修此时差人送信来,他以为消息如此之快,竟然瞬间传到了汴京城。信里面估计也是安慰自己的内容,没想到竟然是一首词,词的内容是如此贴切,人不寐,将军白发征服泪。。

    终于范文正公也成了烟民。

    汴京城。

    紫禁一出谁与争锋,紫禁城天神降临一般的声势下汴京城里,欣乐楼子樊楼等高档奢华酒家全部黯然失色,马行街天下第一娱乐街的风头也丧失怠尽。

    取尔代之的是这家位于汴河大街与马行街交汇路口的紫禁城!

    朝中的官员现在茶余饭后的话题都是有没有去过紫禁城,差一点的就是有没有吃过紫禁城的火锅,好一点的有没有品过紫禁城的功夫茶,再要强一点的就是有没有看过紫禁城四楼的歌剧,抽两口紫禁城的大烟,渡情会唱不?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一首歌朗朗上口,又是通俗易懂比那些文人墨客的名诗佳词来得好听得多了,只唱了一出就红遍了汴河两岸汴京全城,大街小巷全在传唱。

    曾经有曲神话传到汴京之时让吕一红遍全城,成为子樊楼的当家花旦,现在虽然陈圆圆她们没有吕一绝世一般的容颜,但是凭借着一出白蛇传还有这曲渡情,她们足以笑傲整个汴京娱乐圈了。

    现在但凡是手头有几个钱的,就想往紫禁城里面钻。这楼是谁开的?传说是当朝宰相丁谓开的,满朝文开开业的时候全都到场了,城中的巨富没有敢在里面大声的,这就叫档次。

    火锅里加的那红红的调味料可真是美味啊,吃完浑身跟着火似的,火烧火燎的,一通暴汗之后浑身是说不出的舒畅。

    欣乐楼子樊楼派出当家的大厨想来刺探这种特殊的配方,可是一连吃了三天,吃到排便都有些困难了还是没有将这种味道是何种食材弄清楚。

    两个酒楼背后的金主痛骂两个厨子都是坐井观天自大惯了,随便南方来的一个蛮子做菜都比他们强。

    这也不能怪他们两个主厨,火锅这种作法是蒙古人从马背上奔袭研究出来的,辣椒更是南洋的泊来品,两样大宋都是没有的,怎么可能光凭尝尝就能研究出来?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火锅一经推出之后就风靡了汴京城,宋继唐风人们也是对自家传统的不甚感冒却是对别家的异域风情推崇备至,听说这还是辽国以北的吃法,新鲜!

    梁川趁热打铁,火锅推出之后,又将泡菜做成罐装食品,用精美的青瓷罐子装着,一坛坛地卖。这泡菜的价格可不便宜,不像其他大街上随便能买到的便宜货,这可是陈尧左土生土长吃习惯了蜀中泡菜都称赞不绝的川人也大呼过瘾的口味!

    一坛子就加进去几根辣椒,其他全是寻常的家常菜,一坛子却能卖上十贯。五口之家一坛子泡菜也能吃上几个月。

    十贯银钱普通的人家买米能吃上几年了。

    便是这等天价,一天店里腌了多少就能卖出多少,汴京这个地方,不怕你出价贵,只怕你没有。

    汴京人善吃好吃,要天下各处菜色都吃得到,但独这一辣味是头一次见。梁川为了满足这百万居刁钻的口味,生生将这后世的菜色往前发明了几百年。

    麻婆豆腐!就是这么简单,可就是没人有辣椒因而没人能复制这一道菜!然后是口水鸡回锅肉宫保鸡丁鱼香肉丝这一系列家常的川菜,一天一道,给汴京人民不一样的惊喜。

    到后面什么泡椒田鸡剁椒鱼头蒜泥白肉使劲地造,换着花样地上,让居民们的味蕾跳舞不停,当然这几天往药铺跑的人也多了起来,那辣味吃了不耐受的人可不一少,不少人肠胃炎犯了只能寻郎中去摘药来吃。

    这一系列的菜彻底将汴京城各大酒楼的厨子征服了,这是能自成一派的宗师级别人物呀,否则这么多的菜色以前闻所未闻尝所未尝,不出道则已,一出道就是颠峰,众人直呼既生瑜何生亮!

    当然辣椒的保密工作已成为了紫禁城的最高机密之一,紫禁城的厨房门口每天都有情报队的兄弟把守着。那警卫的级别就好比少林寺的厨房,有十八铜人守着,进出都要检查身上每一地方,生怕将一颗种子带出厨房。

    厨师们也与紫禁城签了死契,要是搜出一粒种子,马上就能要了他们的命,都不用移送官府的。

    现在什么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就是带着女人到紫禁城吃一顿豪华火锅,然

    后上楼看一出白蛇传,男人在一旁吐云吐雾,女人在一旁感动得稀里哗啦。

    烟草仿佛天生就是男人的致命物一般,现在走在街上腰间要是没有挂一杆老翡翠做出来的烟枪或烟斗说明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孙厚朴看着这紫禁城人潮涌动日进斗金,几个月来无数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夜里睡觉的时候嘴角都是朝上扬的。

    虽然看在旁人眼里他就像是梁川的跟班一个给梁川打下手的,但是他不介意,他的目的是借着梁川的无数新鲜想法,将自己孙家庶出的这脉发扬光大,将来回到长坑光宗耀祖。

    现在新店开张,每天的进嵌入跟流水似的,一天就能收好几万贯的钱,梁川定价的策略好像是杀猪一般而不是做买卖,嫌贵?那你到别家去呀!

    火锅这东西都是一群人一起吃最有滋味,一楼火锅店白天夜里都是一席难求,更不要说一张桌子包圆了,现在订桌子都要订到清明以后。不管来不来吃,订金十贯钱先放着,一桌菜吃下来十五贯左右。日夜换桌不停不休,一楼摆了快四十张桌子,一天能收近万贯钱。

    二楼的茶叶更不必说,新式的功夫茶清淡余味,比起传统的点茶法少了很多的乐趣,但是对于推崇极简的宋人来说简直是太合他们的胃口了。

    孙家的茶叶店里卖的算公家的,出了店找孙厚朴买的茶叶,那收入完全是算他自己的。孙厚朴已打算回长坑再开辟新的茶山,不再全部生产茶砖,而是采取梁川的建议,功夫茶与茶砖并产,提高产量。

    自古贩茶都是富可敌国的存在,梁川帮孙厚朴拿到了榷茶的茶引,光是这一张经营许可证就是万金难换了。

    三楼四楼的收入更是可怕。三楼是一票难求,票价贵如狗就算了,关键是有钱都买不到,戏票每天发售,前台从来就是一句:卖光了。许多人想买票都是央着丁谓等朝中大员的关系,求爷爷告奶奶才有一张靠后的戏票。

    丁谓自己看过白蛇传,确实是一出好剧,感人至深,编排得体,足以与流传千古的诗词相提并论了,说梁川是饮食界开山立派的宗师不为过,说梁川是戏曲界巨匠更是毫不过份。

    女人爱看戏看听王侯将相公主才子的爱情故事,更是为了美可以发疯可以发狂!

    梁川的几个方子让汴京的贵女圈地震了无数圈,为了变美变漂亮,为了留住自家男人的心,为了打败勾引自家男人的狐媚子,她们将攒了多年的私房钱全我掏了出来,大有不死不休的魄力!

    孙厚朴本以为自己二楼已经是下金蛋的金鸡,当他看到四楼的账目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为什么梁川将这一层放到四楼,女人的钱啊。。原来这么好赚。。

    孙厚朴自认见识了天底下所有的富贵,不过在见识了汴京人民的财力之后,他真的是不服不行,难怪辽国和西夏都想打到汴京,还不是为了这花花世界!

    紫禁城持续引爆,每天万客盈门,不出一个月,先前自己投入的巨万资产就能悉数回本了。

    二月一过,春闱即将拉开序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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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宋介绍:
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