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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六章平贼十策

    夏竦看到急递那一刻,悬着的心重新又放了下来,内心自然是乐开了花却不敢表露一丝一毫。

    梁川听得夏竦调宣,骑着快马立即往镇戎飞奔而来。

    夏竦重新穿上了他那身鲜光的官袍,煮了壶小龙团,茶饼放了几年味道愈加淳厚,舒服。

    梁川此刻也算是有一官半职在身,当得起一身风光,穿了一身步甲,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铁甲碰撞哗哗作响,后面再披着一条鲜红的披风,梁川本来身材高大魁梧,一身亮甲在身更是风流倜傥威风四溢。

    夏竦正坐在中堂啜着陈茶,看到一员大将龙行虎步直奔自己而来,正定睛寻思着这人是谁,梁川走到跟前那腰直直地俯了下去,脸上透着笑对着夏竦道:“夏大人,卑职来了。”

    梁川一抬头夏竦才看清梁川那张脸。

    “原来是你这杀才!换了身皮还像模像样的,当配军看来是委屈你了!”

    夏竦的语气里充满了调笑,梁川听得出来他心情不错,眼下能让他高兴的事情只有一件,官职保住了!

    “这得谢大人抬爱。”

    夏竦摆摆手:“坐吧。”

    今天的夏竦心情大好!

    仆人给梁川也上了盏茶,喝茶梁川不喜欢,夏竦喊他来可不是请他来喝茶打屁的,这个节骨眼上都是要命的时候,夏竦这是先礼后兵呢。

    “朝廷的文书来了,这下官家也让咱们两人给唬住了。说吧,这出戏咱们不唱也得唱圆乎了。”

    “大人说笑了,李元昊强弩之末这是世人皆知,不过咱们还得尽几分人事。”

    夏竦眼睛射出一道精光,早就听说梁川有几分才能深得丁谓赏识,果然是个可造之材。

    “何谓人事?”

    “李元昊和谈是定数,只是定数来得早对咱们来说是大功一件,来得晚咱们不是罪也成罪了。既然是这样,大人只能极力促成此事,末将眼下就有平贼十策,大人可将十策呈上去,朝廷也需要一个态度。”

    夏竦现在是看梁川越看越喜欢,在镇戎这一方天地虽说自己最大,可是身边除了韩琦和范仲淹就是一帮大把粗,韩琦与范仲淹张口闭口就是当年老子科考之时成绩如何了得,过关斩将金殿面试如何艰险,一句话把夏竦的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更不要说那些张口就问候别人母亲的大老粗,扁担倒下来不知是一个一字,韩琦天天变着法儿讽刺他们,他们还自己偷着乐!夏竦时常就叹气,自己身边连个能谋划的人也没有,峰回路转,可算把梁川这样的人才给盼来了!

    梁川有个最好的优点,做了几年的科员,见了再小的主任也喊一声领导,见了再小的村官也是小心翼翼地,以前跟着丁谓尽心尽力,现在身不由已时势将他逼到了夏竦的门下,他自然也不敢妄自尊大,忘了自己的身份。

    “快说,何谓十策!”

    梁川是抄龙人家的,十策的名气太大了,宋夏战争没什么史料研究,留给史学家的只有这十策。

    梁川侃侃道:“一、招募附近的猎户入城守备。

    二、教习军士强弩。三、羁縻羌人作藩篱屏障。四、联结吐蕃并力破贼。五、诸路互援,责任共担。六、募关中子弟屯兵。七、小寨撤掉并入大寨。八、准关中百姓入金粮赎罪。九、度地形增减屯兵。十、抑制冗兵冗官。”

    这十策要是内行人细细研究下去就会发现,这十句根本就是面子光里子毛都不是的屁话。

    猎户们自己结为团练,战斗力比官军还要强,弓马都是平时生活打熬出来的,能不纯熟?至于羌人,那他娘的就是一颗炸弹,杀敌一千能自损八百。还有吐蕃,这是见猎心喜的主,自李唐以来就是谁给肉跟着谁,谁人能降服吐蕃?后面的几条就更不用说了,纯粹的屁话!

    连梁川的初中历史老师当时也评了一句:平贼十策也就打打大宋境内的山贼吧。梁川就是对这个话记忆犹新所以夏竦一问就把这十策给抛出来了。

    十策的创始人历史上正是夏竦自己!

    夏竦并不是草包,只是一时急昏了头病急乱投医。梁川先给他开了一济西贼和谈的方子药到竟然先解了头热,这可把夏竦给高兴坏了,药既然有用当然是接着服!

    “好,好,好!”夏竦高兴得直拍那酸枝太师官倚的扶手。“呐,你刚刚念得太快,本官一时没记住,听说你诗词作得不错,帮本官记下来,本官要呈给官家!”

    这些可把梁川给说愣住了,他的字一向拿不出手。

    “还愣着干嘛?”

    “大人,卑职不太会写字!”

    “什么?”

    夏竦先是感觉自己被这小子给忽悠了,忽然想起来前些日子自己让人去汴京城中打听梁川的来路,里面就有众人原先对梁川抱有厚望,只可惜这小子腹中有万般谋略,奈不能生花,写的字跟狗、爬似的,连稚子儿童都不如!

    “起开!”夏竦恨恨地瞪了梁川一眼,这小子还不如辛无病呢,这几天辛无病来报,这小子还算听话,每天第一件事先给自己请个安,然后就是巡城点卯,治军虽然粗陋却不含糊,件件小事都落实到了极致!

    他哪里会知道,辛无病跟梁川现在称兄道弟,关系如胶似漆恨不能就睡到一张床去了,所谓近墨者黑,辛无病现在也学着梁川会来事,两人插空就互相说着奉诚话,反正没有第三个人听见!

    夏竦将平贼十策递了上去,朝野一片哗然。

    兵部还有枢密院的人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这些屁话还用得着他夏竦卖弄?当下除了联结吐蕃他们做不了主哪一条策略不是已经在施行了?可是他们又不能到赵祯跟前去骂娘,反正策是他夏竦一人提出来的,以后吃了败仗他担着!以后可就不是一起吃水的和尚了!

    文官们书生之见不懂方略,只会看字面上的行文遣字,见夏竦说得有板有眼还以为是什么经国要略,立即就呈给了赵祯。赵祯内心也倾向于和谈,但是和谈手上要有筹码,不能给李元昊一场大败,恶心他也好,夏竦有法子,那就让他放手去干!

    赵祯这次也要赌一把大的,便是让夏竦骗了也要一条路黑到底,他赵祯文治

    大成武功不济,史官们的春秋笔法是饶不了他了,不过还是要拼一把!

    朝廷的文书又下来了!

    夏竦的方略朝廷相当认可,准许大力实行!

    天呐,这次真的是捡到宝了,夏竦心中乐开了花,急忙又将梁川叫到了自己跟前。

    现在梁川三天一小跑,有事没事净往镇戎这里跑,其他几路的都监看着都是眼热不已,这小子得了夏竦那鸟人的赏识,不发达都不成!

    梁川不往镇戎跑不成啊,他自己带了队伍才发现问题太粗!

    军中的粮草不济,药品更是少到了极点!打仗要吃饭,拼命会死人,没药品受了伤就是原地等死。这些自己可没有办法变出来,只能找上官拨配。

    粮药不足武器装备更是缺少,说是一次性给三万担草料还有小米,可是到了他定川寨竟然只有一万之数,他站在城头看到了一队马队。他见情形不对立即让耶律重光去查看。耶律重光回来报这些马队是附近的商人,买了军中倒爷的粮,转头就去卖给党项人,以此赚取高额的利润。

    妈的,辛无病气得直咬牙,前脚一个郑祖亮给党项人运了无数的米粮,后脚这些蛀足就有学有样。

    粮食可以倒,武器装备同样可以倒,只是军队里的人不敢明正言顺地倒,弩箭卖到党项人手中反过来就会射杀自己,大宋的军官贪财但不至于傻到这程度。

    商人们如何倒,定川寨一战他们一直游走在战场的外围,战斗结束后他们就去扒死去将士身上的装备甲胄,粮食万担不及铠甲一副,党项人看着大宋的战甲可是秋水望穿,商人们如秃鹫一般,这就是无本万利的生意!

    梁川看在眼里,心中早就有了计较。你们他娘赚钱痛快吧,回头就让你们痛苦!老子是商人出身,现在老子还是军爷了,想赚这个钱,得看爷答不答应!

    最最重要的是没有兵啊!

    现在手下全是伤员,并键鱼龙混杂,要上阵拼命就得把命交给这帮人,不是梁川说笑,手下一大部分都是天下的人渣败类集合到一起,自己就是寿星也不敢把命给这帮人。他要的是那些关中子弟,一帮可靠的人!

    夏竦得了朝廷的指示终于可以继续干他的招讨使,按梁川说的尽人事促成和谈,平贼十策也呈上去了,就看梁川如何化腐朽为神奇了!

    “你小子是个人才!”

    梁川见夏竦心情不错,道:“大人有喜事?”

    “喜事谈不上,接下来就看你小子的本事了,不然喜事也得变丧事!”

    终于到了自己可以着手大干一场的时机了。他倒豆子一般将需要的钱粮米药刀枪甲胄还有兵员役丁列了一个大大的清单,一骨脑全抛给夏竦。

    要是普通的都监来把夏竦要这些东西,不仅东西要不到还要挨夏竦一顿狂骂!你当这是吃大户呢?你需要这些东西本官就不需要吗?给了你本官就当个光杆元帅吗?

    现在梁川不是外人了,平贼十策还要靠他!

    夏竦气得身上的肥肉在乱颤,咬咬牙,给!

第六百二十七章天雄大军

    宋有财宋铁根一行人梁川让他们回去看看老叫花家中的情况,把这位兄弟送回家,总算把后事给安排妥当。

    几个人没有留恋,终于从陕西回来了。西北经过李元昊这一次的搜刮,更是残破不堪,总算是有好消息带回来,几个人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三千多号年轻力壮的关中子弟。

    这些人都是带着家中最后的口粮上路的,宋有财宋铁根可没有银子给他们发饷,当不上兵他们就得饿着回到家乡。

    一群人跟一群流民似的,当初几十万的流民往汴京涌去,被梁川分流安抚得无影无踪,这三千多的年轻人个个如狼似虎身强体健,就是脸上灰头土脸,看着像来劫道的,而不是来投军的。

    梁川看着这三千多人心中乐开了花,三千多大好男儿啊!

    宋有财看到摇身一变身着战甲的梁川也是眼前一亮,梁川就是天生做将军的料,那铠甲穿在上那么合身,一身正气油然而生,除了脸上挂着一道刺青有些不搭,其他的简直完美。

    “大人人我们可给你募来了,您挑一挑,能留下的尽量都给后生们留下,去年大雪灾,冻死了不少人,不少的地都荒了,种地的活老头子都能干,也没有那么多地给后生去打理,那么多年轻后生没有活路,赏他们一口饭吃就行!”

    三千双渴望的眼睛看着梁川。自己这里可不是善堂,做的死人的勾而不是什么善事,不好的人留下来可是会害了更多的人的!

    三千人挑挑捡捡了也就两千多人可以用吧,还是不够!

    他从夏竦那里可是拿到了不少的兵员名额,现在夏竦可以让他手下有正规军五千人,兵员自募,加上役丁能近万人,人是越多越好,宋有财他们是带了不少人来,可是还满足不了自己的需求!

    “还不够,我直接跟你说吧,你回一趟家乡,府州麟州绥州几个地都去转转,人挑好了再带过来,这次带来的人我就都留下了!”

    三千人一听梁川的话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当兵会死可是总比饿死的强!饥饿的感觉太可怕了,大好的活人饿得两眼冒金星,那滋味还不如挨一刀来得痛快!

    天下的人都说好铁不做钉好男不当兵,可是陕北的男儿不当兵还有什么出路?朝廷的饷银要是真发下来可比种地强得多了,便是做役丁领的钱也比农民种地强!

    “大人,还要招多少人?”

    “三千役丁三千兵!”

    宋有财倒吸一口凉气,朝廷这次是打算干嘛?还有,这梁川能量太大了,这才转眼的功夫,朝廷就敢给他这么大的权力,让他独自领一万的兵!

    “大人,滋事体大,你给个标准,这六千的人都要啥标准,不然我可不敢什么人都往您这里带呀!”

    辛无病全程跟着梁川,倒想见识一下他要的都是什么人。

    梁川想了想,道:“四种人不要四种人要!”

    宋有财道:“

    哪四种?”

    “城里人不要,官府中任过职的人不要,年龄超过四十的不要,像老叫花那样的以后就不要了,差不多年纪该回去也得回去!还有最后一个,胆子小的胆子特别大的也不要!”

    辛无病听得兴趣大起:“梁大哥,您这是什么讲究?这四类人为什么不要?”

    梁川道:“忙完这一阵咱们进屋去吃茶,我细细跟你说!”

    “那专要哪四种人!”

    梁川掰着手指头道:“一个是要农民!二是高壮黑粗的,体力棒的汉子!三是眼睛里精气神好的,那种要死不死半睡不醒的人不要!四是最重要的,怕官府的人,动不动就把鸟官府鸟知县反了朝廷之类的话挂在嘴边的人一概不用!”

    宋有财心想这些要求虽说古怪得很,但是也不苛刻,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还是有不少的,这事难度不大,也比修城墙来得轻松体面,大家伙还抢着做哩!

    “怎么,招不到吗?

    “当然不是,大人,多久人得到位?”

    “半个月吧!时间不多了!对了这些人最好有亲戚兄弟关系的一齐招了,上阵亲兄弟嘛!”

    说完宋有财带着几个老乡又离开了。

    梁川则与辛无病回大帐休息。

    “大哥,你这样挑法是什么讲究?”辛无病无人之时跟梁川就比较随意了,不枉费梁川对辛无病的政治改造,将他从夏竦的人变成了自己的人!

    梁川喝了一口茶水:“这是一个叫戚继光的将军研究出来的法子,我只是依样画葫芦罢了!”

    “戚继光?”辛无病想了半晌也想不起来历史上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一号人物?

    “对,戚将军。”

    辛无病没听说过戚继光自然更对戚继光的选兵法不理解。

    “为什么你这么喜欢绥麟府州这三个地方的兵,对其他地方的兵一点都看不上,好像禁军在你眼里也不值一提!”

    梁川大哼一声:“禁军那些人哪里会看得上我这个配军出身的小人物?他们个个跟大爷似的眼高于顶,说打仗拼命不擅长,说享受贪乐一个比一个厉害!”

    这一点辛无病倒是深以为然,大宋养兵三十年未用,把这些兵都养成生猪了!

    不过不能排除禁军当中还有一群相当厉害的人物,大宋禁军卧虎藏龙,这是公认的事实。

    “麟府绥州三地自古是榆林地界,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啊,地下埋着大量的煤矿,民间老百姓为了抢这些矿天天打杀,大规模的械斗屡禁不止。这鸟地方又是与夏州接壤,李元昊的西贼时不时就来割一茬韭菜,他们对西贼是恨之入骨,打的仗多了,他们骨子里流的自然也就是打仗的血了!”

    “正是,军的役丁多是这三个地方人氏,往往军中哗变他们都是同仇敌忾,勇敢彪悍的作风,比禁军都要强上不少!”

    “我跟你说道说道,城里的人见

    过世面不太怕咱们当官的,这种人不要。官府里出来的人都是老油条,见利则上见危则避,关键的时候根本靠不住,打仗不带头跑就算了,带着兄弟们逃跑抓住了还满嘴跑马车为自己开脱!要他们干嘛?年纪大的来了等于养老,胆小的不敢打仗,胆子大的带头闹事,这些人都不能要!”

    辛无病被梁川一番见识折服,这是知人善任,不从老百姓中间出来的人绝对对人性没有这么深刻的理解!

    “咱们要打胜仗,靠的就是这些人,既然要让咱们靠得住就得有身体还要听话,那些皮肉坚实黑大粗壮的乡野老实人才是部队的基石!伟大的民族英雄戚继光将军就是用这种法子练出了一支铁军,要是我张某人依着他的法子也能练出半支来,就算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百姓了!”

    梁川张口闭口的戚继光那么伟大为什么自己一字半句都没有在史集上见过?看着梁川那陶醉而崇拜的眼神相信这人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否则他干嘛要凭空杜撰出这么一号人来?这种募兵法也是独创了,要是记在武经兵书当中也是足够传世的,他就不稀罕这个名声?

    “但愿如此!”

    戚继光不但有募兵的法子还有练兵的军阵。鸳鸯阵自己通过山民还有清源港一战已经证明这种是陆战步战无敌的阵型,小农民练一练也能有威力,现在用到真正的军队上来,他还真想见识下威力有多大!

    兵到手了还得要装备!

    梁川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去寨子里转一圈,这个队缺刀那个队缺枪全都记下来,跑到夏竦跟前要!夏竦虽然肉疼但是想着自己的前程也得给,不过这厮要的次数也太他娘频繁了,把自己当他的仓库了吗?少了一颗钉子也要自己伸手吗?

    夏竦终于烦了,因为他手头的资源可不止他一个定川寨要养,还有怀德军镇戎军西北十几个军镇要养!一味的偏私梁川众人悠悠之口可不是那么好堵的!

    梁川不干了,你他娘的当初拿老子的情报的时候那么痛快,现在跟你要点钱粮装备你就这么不乐意了,读书人最是忘恩负义啊!

    不要钱粮也行,你把工匠原材料给老子,老子自己打制,这样总成了吧!

    夏竦为了证明梁川提出的那个所谓的平贼十策不是骗人的,心想工匠倒是不缺,铁矿之类的原料也不少,给他就是了,这玩意没几个人想要的,上阵磨刀都嫌麻烦了,脑子不正常才自己在阵前打铁!

    三千的秦兵梁川如获至宝,挑出一千之后自己先成立了一支亲兵,这两千人将会是自己建队的基石,当年戚将军练了三千的戚家军平了为患东南百年的倭乱,自己两千的精兵有多大的能量,他很是期待!

    这支队伍叫什么名字呢?榆林兵古称秦兵,后来将他们发扬光大的不是戚继光,而是明朝的另外一位牛人卢象升,卢象升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名字——天雄军!

    就叫天雄军吧!

第六百二十八章全体动员

    清源县。

    此时的清源生意盎然,轻风轻拂着叶梢,阳光洒在江面上,一番人间景致最是值得。

    笋江上千舟竟渡万革争帆,三桅五桅七桅的大海船甚至有九桅的大海船停泊在港口之上,九桅十二帆,四十多丈的大海船便是一千年后也不复存在了,这么大的海上巨无霸见证的这个东方第二大港的盛世繁华!

    现在的清源港早与跟昔日的清源港大不相同。

    原来市舶司管理下的清源港管理同放羊吃草似的,养了一群泼皮水霸,靠着这种地下组织部类似的黑恶势力的影响力维持港口的和平与秩序,大量的国有资产流进了个人的腰包,几个大水霸赚得盆满钵满,港口上扛包提箱搬运的营生却日益艰难!

    后来梁川从岛国王者归来,带着成管大队一举夺了清源港。改变了清源港的管理模式和收费模式,所有的海船入港经营统一收费,所有在港口扛包卸运的运工也是按劳分配,无论南洋江北的海船上来清源做生意的,朝廷的关税还是这些在码头生活的百姓的收入,全是数倍于前,官府对梁川所领的一众凤山乡民在清源的管理更是倚重,赵惟宪到任清源以后,因为林居林裔两兄弟等事多次让朝廷失望,此番因为西北兵,贡献了数倍于前的商税,朝廷得以供给西北军需,立了大功,对赵惟宪多次褒奖有加!

    梁川没来之前,港口上的所有人都是忙着捞钱,港口的建设还是停留在唐朝时的水平。

    笋江连年泛滥,江中淤泥一年积累一年,港口的位置一退再退,四十余丈的海船已无法进港,只能依赖小船中转。货物最忙之时,船不得入港货不得出港,只能望洋兴叹。

    高纯与司方行两人原来跟着高干就混个露脸的角色,可是梁川上位之后,威远楼军队还有港口三家同气连枝,不让外人进入,梁川回馈两人每个人送的钱让两人几辈子都花不完!

    司方行现在不骑马了,小日子过得太美,肚子上的赘肉太多骑马太费劲,马驮他辛苦,每天自己乘着一顶骄子到港口巡视一番。下金蛋的金鸡可得看管好了,生病不下蛋可就得损失不少的钱咯!

    谁敢在这一亩三分地动土撒野,就是要断了他的财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港口治理梁川不是强项,却也知道细水长流的道理,他等不及对港口管理就北上汴京,等到苏渭到了港口终于开始着手整顿。

    苏渭不仅重视港口的建设,还注重对南洋商贾还有化外人蕃商的管理,按梁川的指示,来日若是有钱了在东街附近买一块地,不要修商馆会所,只要修一座清真寺,商人的数量就会更胜从前!

    苏渭还不明白这座清真寺对于阿拉伯这些波斯商人的意义,他是个半儒半道的实用主义者,对于神学教义这种宗教狂热并不了解,一座小寺庙而已?还不如给这些化外人修个市场会所什么的来的实用!

    错了!蒙了!

    自从这个消息传出去,化外人疯了一样地涌进清源港,他们感叹着跪拜着眼中含着热泪,跟着苏渭临时在港口上建立起了一座清真寺,不,应该叫清真堂更合适,一个临的小场合,每一天清真寺里总是一席难求!

    早有传闻真主的神迹在东方显圣,圣人的教诲与火焰将会传播到东方,以前有一个极有能奈的商人穆罕默德曾经对着家乡的人民这样说道,为了神迹在东方传播穆罕默德还把自己给玩失踪了。

    波斯的商人自古向往清源的繁华,现在真如穆罕默德所言,东方也有了真主的殿堂,他们终于能在东方聆听真主的教谕!往来清源的化外人比之从前多了十倍!

    不用什么法律不用什么规章,这些化外人不听话禁止他们进入清真寺就行,就这么一条规定就把他死死地捏在手里,谁让这座清真寺是汉人盖起来的?只能听从人家的!

    高啊!实在是高!所谓对人的了

    解苏渭一直比不上梁川,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些人他才肯静下心来在清源磨练,宝剑锋从磨砺出,有朝一日他这把宝剑出鞘之时将是天下震颤之时!

    不得不说清南方的天气养人,不像蜀中那般湿热,春日和熙微风送爽,吃海产却实是滋味鲜美,苏渭在清源几年虽说每日事务繁忙却也把自己养得红光满面,当初刚到清源之时好比一个要饭乞讨的叫花子,现在又养出了一副官老爷的模样。

    情报队的队员们快马加鞭从西北赶回清源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队员们将梁川的书信交到了艺娘的手上,梁川走后艺娘回到了凤山,那是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自己的男人如同无根的浮萍自从入山摔了半身不遂之后就变了一个人,老天爷赏饭吃,给他才情给他天资,带着凤山的苦哈哈过上了好日子,从那一天起他就属于了整个凤山而不是她一个人的。

    男人不就该是这样吗,出去见见世面,而不是在这一方小天地,幸运的是他还给她留了一个孩子,不能跟在他的身边浪迹天涯,把孩子抚养好了,也是帮他的大忙。

    郑若萦郑小姐几个月前回到了凤山,与郑员外父女相见泪眼婆娑,郑益谦经此一劫也看开了,这个女儿只要能平安就行,还指望她嫁什么豪门望户吗?嫁个农家人安生地过日子就是万福了!

    可谁曾想到,郑若萦竟然是怀着身子回来的!

    连这个傻姑娘都没有发现她身体的异状,她只是奇怪,为什么‘倒霉’已经几个月没有来找她了!

    原来盼女思女的郑益谦等女儿回来之后那变脸比翻书还快,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之人,又回到从前那挑三捡四的状态。自己的女儿明明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回来就成了大肚婆!一问之下,这孩子竟然是梁川的!气得郑益谦一病卧床不起!

    父女关系搞得如此之僵,她每天到何麓艺娘这里与她谈心,等着同一个男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郑若萦回到凤山之后,听说了梁川的事,沈玉贞拜别了艺娘,只身前往汴京寻找梁川!

    这些女人啊,一个比一个痴!

    才回来一个郑若萦,又搭进去一个沈玉贞!

    可是谁又拦得住呢?

    比起刚烈,出身风尘的沈玉贞可比郑若萦强上百倍!

    郑若萦回来,后来又送了一位岛国的阿国姑娘回来,这么多的姑娘都在等着他回来。

    人没回来梁川信回来了。

    信中的要求,他要大家都去西北陪他去玩呢!

    阿国来的时候秦京与尉迟添就将梁川被发配镇戎的消息告诉了艺娘,发配是发配,人倒是平安的。

    几个女人看到梁川的书信全愣住了,这个男人莫不是疯了,艺娘抱着孩子气得声泪俱下。

    “当初只有一间破房子我与他两人相依为命,他倒也顾着这个家,为了日子好过一点乡里乡亲能吃上一口热饭,众人相信他,一路拼下来咱们几座金山也拼出来了,现在家里有金山不来享福,被朝廷发配到西北做配军,现在还想着大家伙一起跟他去打仗!他这是把大家的性命当儿戏吗?”

    梁川的信中轻描淡写地点了许多人的名字,连苏老先生的名字也点到了,西北苦寒之地自古都是有去无回,他身子铜铁一般自然无所谓,苏老先生挺得住吗?

    还有北岸这些人,现在家家户户住着瓦房小院,小日子过得红火,谁愿意跟着他去趟这趟浑水?

    这些年虽说替他管家管了这么久,可是她毕竟不是一家之主,更不是这北岸父老的带头人,好多事情还轮不到她来做主,梁川几个字就要大家跟着他去玩命,他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开个会吧,让所有人来决定。

    艺娘绝对想不到,这一场由农民、基层村干部还有手工业者、落弟书生、以及江湖人

    士等各界人士聚集起来召开的会议将会影响中国历史的走向!

    历史是由人创造的,梁川只相信历史是注定的,现在他才明白历史的洪流里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虽然西夏李元昊让人很讨厌,但是就像他说的,史书上记下来的绝不会是自己的名字,只会是他这个枭雄的名字!

    清源港口办公室,苏渭、凌虎、秦京、尉迟添、成管大队的干部、夏德海、何保正、出云阿国、郑若萦、招弟、还有石头一群人不分先后围坐在了一起。

    “诸位都是我夫君的生死之交,天大地大竟让他折腾到了西北去了,这是他送过来的急递,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轮流看一看吧!”

    众人见阵容强大,隐约感觉到要出什么事,清源港自成立至今除了抢地盘时打的那一大仗,后来就是顺风顺水,官府化外人还在清源本地的势力全都打通了关系,艺娘也很少亲自过问港口的事,都是在凤山数钱,其他事基本是苏渭沈玉贞还有成管大队处理。

    成管大队的队员们自从跟着梁川走出了那座大山,个个开了眼界方觉人间值得,梁川在他们心目中的威信太高了,他们只到了清源,他却一路前行,到了东瀛岛国到了汴京现在还去了西北!是个男人就要像这样轰轰烈烈一次!

    郑若萦只觉梁川是被自己连累的,否则汴京完全不用去的,更不会被发配西北。

    石头因为当初自己的父亲同样去了西北,梁川定是得到自己父亲的消息,所以也赶到了清源。

    苏渭接过梁川的信一看,激动手都抖了起来,实现自己理想抱负的这个机会终于到了!

    他一个老头子不远万里从蜀中来到这东南蛮越之地为的是什么,他可一天都没有忘记?

    艺娘却是担心地道:“苏先生您的年纪大了,清源港也离不开您,我那夫君心比天高不自量力,李元昊是什么人,大宋的军队都不是他的对手,您不可跟他一起犯浑!”

    苏渭却是道:“夫人您不了解我,当初我科举得亏官家的恩科补录了我一个进士,后赐在蜀中为官,我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得罪了上级,官家一笑而过,要是图安稳我又何必舍了官位,当初就是见山民有人造反,想看看自己的小聪明能否派上用场,现在东家急需我这把老骨头,我也能最后玩他一把大的,您要是阻我,还不如一刀直接杀了我对我更是解脱!”

    艺娘又是一番苦劝,为了苏渭为了清源港都不值得去冒这个险,自己男人没人陪他玩他自然得回来!

    苏渭只是笑笑,他一定要去。

    成管大队的这些干部中队长小队长全部坐不住,队长是什么人,他自己去冒险也不会带着众人去冒险的人,西北要是不值得去他也不会开这个口。当初把自己一帮人带到清源来,这不,赚大了吧,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信里队长也说了,去西北只是帮忙练兵,不会有性命之虞,这一票赌得更大,不去白不去!

    凌虎秦京尉迟添更不必说了,他们早就要去了,窝在清源都快闲出鸟来了。

    艺娘看着众人感动得泪水流了下来,患难才能见真情,不枉费自己的夫君对待这些人的良苦用心!

    “三哥在西北要钱,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得想办法把钱运过去!”

    夏德海道:“走水路吧,这样既安全又快!冬天来临前我也没办法去南洋,为了东家我也出一份力!”

    阿国道:“我跟着你们的船到了扬州我就转船去找源将军!”

    沈玉贞道:“清源的事就交给我吧。”

    艺娘对招弟道:“你可以不去,你还小方婉姑娘也离不开你,西北太远。。”

    招弟道:“原来我想着跟大哥一起游历天下的,后来收了心思跟着方婉过日子,现在大哥需要我,我可推脱不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绥州招兵

    都说军队是一口大熔炉,生铁百炼成钢,妖魔鬼怪进去锻炼一番翥能飞升大罗金仙!

    梁川招兵不招在官府做过事的人,就因为这些人都变成了老油条,同样的道理,当过兵的人带笨的也会变成人精,宋有财宋铁根还有老叫花他们一帮人就是这样的心路历程。

    西北军中有大量的配军,全天下什么款式的人渣败类在这里都找得到,要横的奸的狡猾的野蛮的要多少有多少!史常威他们就是社会的败类被官府送到边疆来改造的。

    与这样的人接触久了,宋有财一帮关中子弟也懂得了什么样的人是好人什么样的人是人间败类,逢人只要看着他们的眼神,再跟他们说上两句话,一个人是什么人基本就八九不离十了。

    梁川要让他们去挑兵,专挑老实听话的农民,这还不容易,老家什么样的人做什么事,一看脸二看手,三言两语就知道对方是地道的农家人还是装出来的。

    募兵本是一项肥差,中间最是能捞油水,许多的宋人当兵不是为了为国守土而是想着去混日子领那一份饷银,这中间可以作的文章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

    宋有财他们手头没有钱,他们只负责把人领回定川寨,自然不会想着去贪墨其中的油水。再者梁川的为人征服了这他们这一众兄弟,对待老叫花对待其他部下,如是他们在这里面耍什么滑头,招一些偷奸耍滑之辈到伍中,日后谁敢把后背交给这些人,史常威造反的悲剧还不够吗?

    绥州,黄河北岸的一个军事重镇,说是军事重镇倒不如说是一个苦哈哈,整个县城设在石山梁上,负山阻河,竟连一块像样的耕地也没有。

    去年一场大雪引来了党项人,州里死了不少人,许多人往东南逃往汴京城去了,便是这样城中还是遗留了不少的人,这些闲劳的劳动力整日无所事事,举目茫然地混着日子,吃了这一顿下一顿的着落不知在哪里。

    范大尧范二舜两兄弟早上把家里不多的小米下锅熬了一些小米冻,吃了两块留着两块搁到晚上再吃。这会正在城隍附近的娘娘庙前享受难得的暖阳。两个人就是身子粗,去年冬天那么冷都没有冻死这两苦命兄弟。

    城隍庙前来了一拨人,听着口音好像附近绥州一带的人,说是来城里募兵的,朝廷前线的军队又吃了败仗,死了不少人,这次希望来补充点新兵。

    “哥,你说这次朝廷会不会要咱们?”

    “别做梦了,那些官老爷要咱们可是咱们拿得出那些孝敬银吗?要是饷银能预支就好了,咱们家里连后天的锅也揭不开了,哪里给他们孝敬?”

    “刚刚黑狗他去问了,这次军爷好像不收孝银!”

    “这些做军官的不收当兵的钱就跟当官的不贪污受贿一样,天下还有这样的人吗?趁天气还不错赶紧晒晒,一会变凉了又得回那破屋子去哆嗦了。”

    范二舜看着城中好些年轻人都往城隍庙那里跑,心想看看反正也

    不吃亏。

    他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哥你等我一会,我去看看,真有机会我立马回来告诉你!”

    范大尧还没发话,范二舜早就跟着人群跑到了城隍庙。

    绥州的城隍庙香火并不旺盛,城隍老爷连自己都保佑不了,以前契丹人党项人都在这里打过仗,时常一把火就把城隍老爷的家烧得底朝天。烧完再建,只是新庙终不及老庙灵光,大家见城隍老爷自家难保也就淡了求神祈福的心思,反倒是元宵中秋城隍庙倒成为州里赶集摆摊的地方。

    年景较丰的时节,还有一些党项人偷偷乔装成汉人跑到绥州来换些食盐还有畜牧产品,绥州也出过不少的英雄人物,折家的一门好汉就是朝廷倚重的对象。

    梁川一个南方人还知道来招募绥州兵,光凭这点就让宋有财几人竖起大拇指。这里的人与他们绥州还有麟州以及夏州等周边几个军事重镇的民风向来彪悍,不过却极少有人愿意培养这里的兵。

    说来也是无奈,西北除了折家其他人很少地这里能够立足,悍将都喜欢用嫡部才能发挥威力,重新培养关中兵没等兵成长起来可能自己的命就先没了。彪悍的民风之下这些当地百姓基实不惹到他们都是极为憨厚的农民,宋朝选兵喜欢机灵的,聪明人好办事这是一惯的特例,关中兵因为性格耿直,说白了就是傻反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娃。

    宋家几个兄弟把庙里的供桌先请了出来,一群年轻人围着他们的供桌。

    范二舜远远地站在人群外观望。

    “你们这做的是什么买卖?批命算卦吗?”

    围观的百姓取笑着宋有财一行,绥州这小地方说实在外来人口太少了,见一个外乡人跟见到一头驴似的,都想让人厥起驴屁股好好看看。

    “老子是来征兵的,你们几个到处去吆喝一下,回头给你点钱筛酒吃。”

    “我们关中兵去了行伍都是给朝廷白干,拼死拼活一分饷银都领不到手,干的净是最累的活,要不是我们绥州人厚道早反了你们这些鸟官了!”

    一个精瘦的汉子扯着嗓子跟宋有财理论了起来。

    “少他娘在那里闲扯鸟淡了,老子没功夫跟你聒噪,不想赚酒钱就滚一边凉快去,老子也是边上绥州的,朝廷的事还轮不到你个腌臢人来指手划脚!”

    精瘦汉子的话固然有挑衅之嫌,可是说的也是在理的,折家军有自己的府兵,对待士兵如同子女一般,可是小小的绥州毕竟养不起这么多的兵,每年光跟朝廷要粮看朝廷的脸色就是一件挺让人头疼的事。众人对着这些人来征兵的人都是实在走投无路才去投军,其他人极少有人再去军中效力。

    要入伍先交钱,蛮不讲理的制度先是将一大批好兵员拒之于千里之外。

    “说吧,你们这次又要多少的孝敬银才能收人?绥州人穷得裤子都要当掉了,可是没钱再给你们这些当官的了!”

    宋有财白了精瘦汉子一

    眼:“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了?这次老子要的是精兵,什么叫精兵懂不?提刀持枪上阵杀党项人的,不是去修城墙做役丁苦哈哈!”

    全绥州的人都知道瘦子是个有名的混子,种田不成打混江湖也是一事无成,精兵二字全然跟他扯不上边。

    宋有财的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羞得瘦子面红耳赤,不过看在宋有财几个人身材魁梧高大,手上又满是茧子,这样的人定是平日里操家伙打熬身子骨的人,再者万一他真是军队派来的人,恼了他们就是跟折家说一声派点兵来,就能让自己真的喝一壶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谁愿当这领头雁的?绥州我老家招了三千人,让我看看,你们绥州的好汉在哪里?”

    绥州的人说多也不多,对于贫瘠而稀少的土地来说却是人多如牛毛,每天都有揭不开锅的家外出去要饭,横竖是条死,且信这些人一次!

    一个高大的汉子站了出来。汉子高大黑粗,不过脸上却浮现着一丝菜色,脚下走路也有点漂,这明显是饿出来的,可怜那身子一天的饭量定不小。

    汉子声音不大,问宋有财道:“能及时发饷吗?”

    “这我不晓得,我一不是军官二不是上差,只是张都监抬举我让我来帮忙招兵的。”

    汉子有些犹豫:“那能吃饱吗?”

    “这你不用担心!便是张都监没来之时一口饭还是少不的,大块的馍饼还能醮酱吃,管饱!”

    汉子咽了一口口水,酱的味道多久没吃过了,心下一横,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我能当兵吗?”

    宋有财问了他几个梁川罗列的问题,汉子出身贫农,家庭成分极好,也没有在官府当差的命,家中还有两个兄弟,三兄弟至今打着光棍,条件样样满足梁川的要求,为了带一个好头,宋有财决定录用了他!

    “可以!”

    “那。。接下来怎么做?”

    宋有财道:“名字报给我,你自个准备两天的米粮前去定川寨报道。”

    “万一那儿的军爷不要我怎么办?”

    “你基本要求都达到了,要是入不了都监的眼那肯定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应该也差不离了,都监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宋铁根道:“两天反正也得吃那么多米粮你就去试一试,能损失什么?”

    汉子道:“成!我名叫卫勇!”

    “爽快!”宋有财不会写字,请了一个先生,梁川临走前给了他一些钱,就是代笔用的。

    有了一个人带头后来当兵的就多了,这次众人觉得有点奇怪,有钱的能说会道会来事懂世故的人以往都是招兵的人最喜欢的,因为他们可以赚油水,这次竟然都落选了,招走的都是那些平时愣头愣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主。

    范二舜看在眼里,调头去找大哥。

    “哥,咱们有机会了!”

第六百三十章祖亮鲤仙

    石头原来是兴化的小纨绔,玩遍了所有的乐趣在兴化的大牢里认识了梁川,交情也谈不上如何坚如玉石,只是梁川对于石头来说当初有救命之恩,两人的交情引出了后来更多的恩怨情仇。

    郑祖亮也是奇人,当初竟然一眼相中了西北的局势,跑到西北让大宋王朝头疼了好几年。

    郑祖亮一走抛下所有的家业可把石头害苦了,石头当初跟着梁川因在水灾前买走了清源屯的所有的岭南米,大赚特赚了一把,一举奠定了他郑家接班人的地位,证明他们郑家依旧是兴化说得上话的大家大户。

    石头后来凭着表姐郑若萦在清源的关系,买卖进出货物都是极为顺畅,郑家的生意在兴化更上一层楼,坐稳了兴化第一大豪门的位置,只是后来情形急转直下,他老爹郑祖亮生死未卜,表姐又得罪了汴京信安郡王家的人,整个郑家岌岌可危。

    梁川也没有想到,这块爱玩的石头竟然也有如此深沉的感情!

    现如今得到了生父的下落消息,他比谁都心切,艺娘具体并不知道郑祖亮在西北的情况,只是说他石头今生想再见到父亲,必须亲自去一趟。

    石头思父心切,这些年让他成长了不少,现在得知生父的下落,他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快马加鞭赶到了定川寨。

    原来也是骄生贯养的翩翩少公子,连婚室都还未曾匹配,石头的嘴角尚还带着一小搓毫毛,半个月快马加鞭赶路下来,脸让风霜打磨得坚毅更尤。

    来了这荒芜的大西北,他才知道,这里竟然什么也没有!

    图什么!郑祖亮有本事不假,可是到底是什么能驱使他不远万里来这片隔壁,是钱还是其他的什么?

    他就想弄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竟然家也不要了!

    有些年梁川没回到兴化凤山了,自然没什么机会再与石头交道,两人在西北天边再次重逢时,两人无限唏嘘,一个成熟了,一个脸上多了道金印,身在异乡为异客,石头也仿佛长大了,时间不禁让人叹息过得如此之快!

    石头本是爱玩之人,现在身在军营当中那好奇之心又让他勾起来了,两个眼睛到处乱瞟着,看着梁川身上的铠甲压不住惊奇,上手就来摸了起来。

    第一次见面在大牢里,这一次则是在大营当中!

    造化弄人!

    他这样随意梁川倒是不会再拘谨,大手一扬道:“要不要穿上试试?”

    “可以吗?”

    为将的这样随便大有不妥,不过身边都是自己人,石头当年辛无病有过一面之缘,石头本性不是坏人,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还做什么阵前大将,他也就一笑置之。

    石头偏瘦穿着梁川巨大的铠甲有些滑稽,走了两步那份量压在身上有点受罪,过饱瘾也就脱了下来。

    “你穿着合身,不适合我,嘿嘿!”

    “咱们去附近转转,骑骑马射两头野羊回来烤肉吃!”

    石头赶了半个月的路,路上百无聊赖,现在有这么快乐的事情心下求之不得,眼下为了自己的父亲说得不好听一点对梁川还是有求于人,梁川是官他是民,央人办事反倒像梁川在帮他石头作陪一样,石头蜕去了稚嫩,这些商场官场的套路早也烂熟于心,虽说是梁川提出来的,已然足够让他诚惶诚恐,他不能不给梁川面子。

    西北的滩羊是天下一绝,特别是野地觅着青草嫩芽刨着野菜根儿舔着隔壁上的盐渍的野羊味道儿更是无与伦比。

    只是这等美味平日多出没在峭壁之上,普通人只能隔空兴叹,在平地上春夏时节偶尔运气好还能碰上一两回!

    石头的骑术很粗浅,只能称为骑马,而不能称为骑太,勉强在马上坐稳不坠马,要策马张弓射黄羊那是难为他了。

    这种天地间任我驰骋的感觉太痛快了,石头第一骑马骑得这般酣畅淋漓,西北豪情万丈的地方,让他更觉得胸中正气激荡,扯着嗓子呼啸了起来!

    “啊啊啊。。。!”

    这一喊惊起了荒漠上的野羊,几个人一看真他娘有羊,野地里出没的野物,浑身上下都能吃,这鬼地方撞见一群羊,不是一群移动的肉库是什么!馋都要馋出口水来了,还等什么,狂甩着马鞭朝羊追了过去。

    辛无病在军中历练多年,练就一身好骑术,手搭弓拈箭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一身优秀的武艺尽显无疑!

    一箭破空而出,一头羊前蹄抢地,羊脖子被射了个对穿,倒在地上抽畜了两下不动了。

    耶律重光一时技痒,契丹人的天赋展现无疑,手上拈着两支箭,啾啾两箭连射,竟然又射倒了两头羊!

    梁川不在他们跟前献丑,他的骑术在座就比石头强一点,想在马上让他射中一头羊?那跟高中状元没什么两样,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耶律重光与辛无病去捡羊了,石头才恭敬地朝梁川行了一个礼低声道:“三哥,我爹他。。”

    梁川对石头很满意,这个孩子真的长大了。

    梁川受了他这个礼,看着远方的高山道:“当初你爹救了我一回,否则兴化大牢只怕我都出不来了,这次让你来,实是因为我听说你爹在山的那头。”

    石头不至于傻到连山那头是什么意思,他有些骇然,这代表什么意思点一下整个思维就通透了!

    “我爹他。。通敌?”

    “知道这个事的人不多,万一真是这样你们一家的脑袋都不够砍,我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就让你自己来,连你表姐也没有说,你有什么打算?”

    石头心中掀起了惊天巨浪,诚如梁川所言,如果属实对他们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梁川现在身为宋将,要是将这个消息报给朝廷就是大功一件,可是他没有,这是在报当年的那一恩吗?

    石头坐在马上,傍晚的风有些微凉,嘴里喃喃地道:“能让我先见到我爹吗?找到他我们就回兴化种地

    去,再也不抛头露面本分地做个乡野小民就是了。”

    梁川笑道:“你们爷俩种地那不是屈才了,如果你爹真的投靠了党项人那我让你去劝他,趁早弃暗投明过去的事就让它烟销云散,要是他坚持叛国投敌,那我梁川也不欠你爹的恩了。男儿大丈夫自当为国尽忠,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别人家的人打自己家的娃,要是他执迷不悟,我也有办法让他在西夏呆不下去!”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个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这件事当然要从长计议,郑祖亮在生意上能力相当出众,帮助党项人理财就是如虎添翼,于公于私都要把郑祖亮从那个位置请开,否则自己报仇的大事就没有着落!

    辛无病耶律师重光两人将三头羊捡了回来,肉可是金贵的好东西,老叫花当兵几十年也就跟着梁川几个月才有机会尝尝鲜,一行人带着羊肉回了定川寨。

    只可惜没有带辣椒来,辣椒都在京郊的张家庄还有凤山的艺娘处。

    三头羊一头分别都有一百多斤,剥皮洗净,剔出了两百斤左右的肉,寨子中架了几口大锅,三头羊砍了好多大葱下锅煮起来了肉汤。

    羊肉的鲜味儿馋坏了这帮苦哈哈,加上汤水勉强寨中的兵丁都够分上一口喝的,肉就怎么也不够吃了,分下去顶多过个嘴瘾。不过就冲这一口嘴瘾,也让定川寨许多人都念着梁川的好了。

    以往当官的,有肉自己吃都嫌不够,谁会管底下人的死活,这梁川与他们一样都是从最底层拔起来的人,最能懂得他们的难处。

    寨子里二千新进伍中的绥州天雄军,自从归了梁川的麾下,梁川不让他们去修城墙,而是每天光着膀子长距离地奔跑,有时按梁川的吩咐跑到镇戎每天扛着一大袋的小米再跑回定川寨,这跑步虽说不比修城墙累,可是镇戎到定川寨几十里的距离,肩上又扛着一大袋的粮食,谁能受得了。

    梁川制度了严格的军纪,训练一旦掉队就要受梁川的责罚,训练强度跟不上就真接剔除队伍,回去修城墙。为了一口吃的,二千人硬是咬着牙撑着一口气挺了过来。

    这还不算,梁川还设置了很多新奇的训练项目,什么伏地挺身,仰卧起坐,还有障碍越野。完全不同于大宋传统军部的训练方式,大宋军队平常操练的刺杀劈砍全没有练过,连辛无病也好奇,这究竟练的是什么,与其说是练兵不是说是在消遣。

    夏竦在梁川这里多有让步,不仅对梁川的作为言听计从,在粮草兵员还有装备上也是任求任取,辛无病早在梁川授意下将定川寨招兵练兵的情况汇报与了夏竦。

    夏竦站在镇戎城头看头看着押送粮草的两千新兵,目视着定川寨的方向,看来这小子提出的平贼十策是真有应对之法,这小子到底是浅水真龙还是老潭里的王八,这次就放手让他去干!等他吃了败仗回头再狠狠参他一本!

第六百三十一章通商吐蕃

    汴京城与西北相去不远,石头用快马到达了定川寨之后孙厚朴后脚也到了。

    孙厚朴在汴京倒也相安无事,赵允让在紫禁城有股份那就代表着太子赵宗实在紫禁城有股份,脑子再糊涂的人犯愣也不敢去找未来官家的麻烦。

    知道紫禁城有赵允让股份的那一刻起,赵宗谔才知道梁川在下多大的一盘棋,就差那一点要是真打上紫禁城去,他们把酒楼重新装修一番就是,可赵允让这个仇不知道要记多少年!

    梁川叫孙厚朴从来都是只有好事,没有坏事的,这点他比谁清楚,两人早期虽然因为郑若萦闹得有点不愉快,可是总归是人家郑若萦没看上他,他也早就放下。

    石头也认识孙厚朴,孙家在清源实力早就辐射到了整个东南,虽说他们一家只做茶叶生意,可是其他家的生意绕来绕去都少不了要费茶叶,跟他们家自然有些牵连,郑家做生意也得拜拜这座大山。

    孙厚朴与石头年纪相仿,看着人家在生意场上的成就,就只能一脸崇拜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报上了自家的名号,混个脸熟多从人家身上学个一招半式。

    兴化郑家的生意做得也算马虎,说不上他们孙家那样富可敌国,可是也是一方巨富了,孙厚朴给他行了一个礼,因为梁川的关系聚到一起的,以后就是自己了,不看僧面得看佛面不是!

    梁川与孙厚朴坐了下来,开口道:“当初把你骗到汴京带你经历了一番凶险,钱倒是没赚到几个,现在眼下就有一个大富大贵的机会,机会实在是难得所以将你从汴京叫来了这不毛之地。”

    孙厚朴早猜到了来意,只是心中期待这将又是什么样的一场富贵,现在梁川在军中当差,他又不做军火生意,还能帮得上什么?

    “我自出了孙家自立门户,没了大树遮荫总算还有大哥在前方带路,替我除了路上的荆棘杂草,汴京城走一遭虽说眼下没有赚到钱,可是送我的已是人间最大的一场富贵,现在不用我去给人家送礼拜山头,往紫禁城里钻要送我人情财富,我只消敬着赵大人,现在汴京城也是人上人了。”

    梁川很满意,把孙厚朴叫到一旁道:“赵大人日后可能会失势,但是不久后将会复起,世上所有人都可以树倒猢狲散,但是你叶家不可以,经历再大的风浪也要死死抓住赵大人的衣角,这是我送你的第二场富贵!”

    孙厚朴心肝儿猛的一颤,低声道:“这是。。?”

    赵宗实这个娃娃命苦,虽然被立为太子可是一辈子都活在担惊受怕当中,赵祯眼下没有儿子,可是他正在盛年,在赵宗实做太子的期间又让后宫怀上了孩子,后宫的肚子一大,赵宗实就只能乖乖地让位了,这便是梁川说的树倒之意。

    倒霉的赵祯没有等到孩子成年,新生的皇子又会夭折,无奈他只能再次立赵宗实为太子,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赵宗实被废而轻视甚至无视赵允让。

    锦上添花从来不如雪中送炭,天底下没有那么多慧眼,能看中一次赵宗实上位已是万中无一,能第二次看中赵宗实复起那简直是被流星砸中的机率,要是真能抓住这种机会,以后他们孙家就是官家的大恩人,不是人间富贵是什么!

    梁川按住他的话,这些对话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

    然后才把他按回椅子上道:“不要问,更不要怀疑,我这里还有第三场富贵,这才是眼下能吃到碗里的富贵。”

    石头听他讲悄悄话,心性不改着急大起对着两人道:“三哥,你这样就不厚道了,俗话说的是有财大家一起发,你把我使唤来这天边不毛之地,没有苦劳也有疲劳,你们吃肉,汤能不能匀我两口?”

    两人相视一眼,也就他这天真的脾气两人看着舒服,凡事只要明着来大家直来直去办事都爽利,两个哈哈大笑,梁川道:“见者有份,不过就看你的本事了。”

    梁川往案上一坐,豪气地道:“为了对付西贼,朝廷采纳了夏大人的建议南边联结吐蕃,以往私下与吐蕃交易算得是走私的大罪,现在有了朝廷的公文,与吐蕃贸易则是国策,咱们奉办事,要做就做大的!”

    孙厚朴听得身子一震。

    石头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吐蕃人也与咱们不对付,他们肯买咱们的东西吗?”

    孙厚朴道:“小哥你有所不知啊,两国便是打得你死我活可是这底下的老百姓还是要活的,仗要打你说这米要不要吃,说白了有了这国策两国之间就能拉下脸来,原来不敢明面上来的事现在咱们光明正大地来,朝廷不会问责。”

    梁川道:“吐蕃与西贼不同,吐蕃地处高原,上面除了青棵其他的一概生长不了,只能养养牦牛,就是一根针也得跟咱们大宋来换,他们望着大宋是馋红了眼。”

    一人一句,孙厚朴接着说道:“只是这商道只怕极难打通吧,吐蕃人进出的路都让党项人堵死了,想要也过不来吧?”

    梁川嘿笑一声道:“这还要你担心?你们孙家以前能怎么货卖到北面现在吐蕃人就有本事把货送到咱们跟前来,先前是咱们大宋自己人查得紧,不像东南有海路路上没挡没拦的,运再多官府也没有官船在海上巡查。现在咱们不搞自己人,你们等着!”

    孙厚朴脸红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

    石头偷偷看了孙厚朴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大家极为默契地安静了一晌。

    孙厚朴道:“那咱们如何保证这商路通了吐蕃人只来找咱们交易,不会去找别的人呢?”

    梁川的眉毛猛地一跳,把耶律重光叫来:“前些年咱们在清源认识的那位吐蕃商人现在怎么样了?听说赚了不少的钱吧!”

    耶律重光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什么鸟吐蕃商人?吐蕃那些个鸟人还有会做生意的?他怔怔地看着梁川,梁川给他使了个眼色,他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哦,小的想起来了!”

    哪里什么吐蕃商人啊,可不就是前几年清理各大势力在清源安插的暗桩抓住的那个吐蕃间谍嘛!

    都这么多年了,东家竟然将这个小人都准备派上用场了!

    耶律重光看着梁川的眼神越发地敬佩:“那吐蕃商人一开始还不屑与我们为伍,后来得了甜头,对我们那是比对他们亲爹还亲,这些年靠着咱们清源的便利,赚的钱堆积如山小日子过得比他们国王还奢靡,咱们几年下来一件事也没有让他们帮着跑腿,不找他们,他们倒好,每天巴巴地在清源咱们屁股后面瞎转,他们就知道跟着咱们会赚大钱!”

    耶

    律重光心里想说的是当初跟这些鸟吐蕃人来硬的他们还不听,天天嘴里吐着民族大义什么的,后来绑了他们的家人才肯服软,谁知大宋的人绑了他们并没有要求他们去做什么对吐蕃不利的事,反倒真的跟在他们后面,茶叶天天往吐蕃送最好的,丝绸瓷器百货什么最好的东西都往吐蕃走私过去。

    几年下来,这几个被安在清源的吐蕃人原来还找不到生意的门路,现在被吐蕃国王一升再升,每年各种赏赐褒奖不计其数,对于他这个路子极为看重。这个吐蕃间谍也知道,大宋从他身上压根没捞过什么好处,反倒是一身的荣华富贵都是大宋商人给的,他哪里肯舍了一身富贵,天天跟在耶律重光他们身后,关系好得不得了。

    “那吐蕃商人叫什么布来着,我给忘了?”

    “回东家,叫嘎玛贡布。”

    “对,对,就他了。”

    石头自郑若萦回凤山后也去他家做过几次客,问了梁川的几次近况,听她嘴里说梁川跟了一个什么大官,在汴京城里风生水起,原来只当她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夸大其辞罢了,今天一见梁川,人家早在清源的时候就有吐蕃商人见他奇货可居跟在他屁股后面了,自己竟然不把他当一回事,也就跟着买了一船米,看来这些年自己错过了太多的大生意啊!

    “咱们眼下就要利用嘎玛贡布这条线,这样吧,重光你把这个商人叫来我这,我们眼下军中缺马,他们的马倒是多如牛毛,买一些来装备咱们的军队。”

    梁川看了孙厚朴和石头,对着两人分别说道:“朴哥儿你届时还是贩你的茶,光茶叶一项吐蕃人每年就能带来无数的利润,茶引什么的你自己去京中走动,适当走私一点不打紧!”

    孙厚朴心领神会,朝梁川是客客气气地行了一个大礼。要是这条路打开了他的地位就可以与他老父亲平起平坐了,他自立门户终算是小有所成了。

    “石头,你手头也有些药材丝绸还有瓷器的路子,要是没有就去清源找吴蒲两家要,他们不配合你报上我的名字,这里是两百万贯的欠条,你收着,什么时候这笔钱帮我收回来!”

    石头大喜道:“三哥你这真够义气,这么大手笔,分小弟这么大一块肉!”

    “你好好做,虽然这几样不像茶叶,吐蕃人一日也离不开茶叶,但是也是日进斗金的行当,咱们都是沾了朝廷的光,这是正经的财路,朝廷的福利咱可要好好珍惜!”

    石头双手发颤地接过那两张欠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没有看错,一张各是一百万两,吴蒲两家他又哪里会不晓得,全是清源与孙家齐名的大户,各自垄断不同的行业,他郑家平时做点他们的小生意,牙缝中也抠出了一笔大财!

    “算了,他们两家要是不肯兑现两张欠条你就去找知州赵大人,我只怕一时也无暇抽身回清源替你要账。”

    一个州官要帮一个商人讨账,这怕是千古奇闻,他们这些商人在赵惟宪这个皇亲眼里连只蚂蚁也不如,谁敢差他老人家?

    “这不好打官司吧。。”

    梁川瞪了他一眼道:“谁让你去打官司,你只消捎人把这两张递到赵大人跟前,一句话也不需要你来解释,他自会帮你要!”

第六百三十二章分配任务

    梁川在定川城上盼了两个月,终于将自己成管大队的一干人等全给盼回来了,现在的定川寨里人挤人脚挨脚,都是梁川需要的人,不需要的早打发到别处去修城墙了,整个定川寨上下铁板一块,是时候放开手脚做大事了。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秦京与尉迟添两人一马当先,天高地阔,最是适合两人纵马欢腾!

    苏渭竟然也拖着一把老骨头跟了过来!

    梁川看到了苏渭,这老小子虽然年纪挺大,可是这几年日子过得挺滋润,加上这一路也没受什么舟车劳顿,石头那样的年轻人都掉了一层皮,他倒好,脸上还带着兴奋而诡异的笑,好像期待已久搓着手想大干一场的样子。

    “如你所愿,你嘴里一直念着想打一仗,在这中华历史难得的盛世太平年代竟然还真能让你实现这个愿望。”

    苏渭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胡子都在跳动:“什么叫如我所愿,我这是为国尽忠为君分忧替东家办点实事不是吗?”

    两人看着这江山美景,眼皮子底下是正在操练的新兵,两个月来,宋有财等人在绥府麟三州招募的士兵全部到位,全数是梁川满意的黑粗壮农家汉子。

    成管大队黄金山等人正将梁川训练成管大队的队列正步等操练方法用在这些新兵蛋蛋身上。

    大宋算是军中立国,却从未在军中见过这等练兵之法!

    所有人包括辛无病在内,看到梁川的练兵之法心中的自豪之情更是无与伦比,这才是百战之师,令行禁止整齐划一,几千个人的部队一个口号做的动作连脚趾头都是一样的。

    练兵梁川可比苏渭有一套,苏渭亲眼见识了成管大队一帮人惊人的战斗力,对梁川的练兵之法还有那步战无敌的阵型佩服到了骨子里头,梁川真是绝世奇才,凭他创造的这个阵型,要是有十万之数,要拿下大宋在东南的半壁江山就是弹指之劳而已。

    “东家,有些问题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吧,咱们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你是不是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两人站在高处,大漠的风带着一丝凉气,梁川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苏渭,这个老小子眼力真真毒辣啊,这竟然都能看出来。

    能看出来一个人的心思,要么对一个非常之了解,要么就是对人心洞察到了极致,非多年的社会经验所不能。

    “你怎么知道的。”

    “也没见谁没事就把一群乡野汉子练成了自己的私兵,还拿山民还有那些水霸来练兵,发配到苦寒之地明面上说是为了那个救了你两次的役丁报仇,可是家中那么多老小妻儿在等你,我不信你会把仇恨看得比你的个人感情还重!这一遭,终归还是你自己的意愿吧!”

    杀人诛心!

    梁川的心就像被猛地敲了一下,不过脸上又恢复了笑容,这个问题他没有去回答,也没必要去回答,这个世界他除了一个艺娘一个儿子有所亏欠,对其他人自认问心无愧,他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天地苍茫,难道还由不得他放

    肆走一遭吗!

    苏渭也不多问,有些问题穷根究底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定川寨大帐之中。

    梁川与辛无病坐在正中间,苏渭坐在梁川的下首,下边两排人下去都是梁川从全国各地叫来帮忙的人,秦京尉迟添凌虎小天师,还有石头孙厚朴,以及黄金山陈富贵等一干成管大队的骨干。

    梁川与辛无病,他们两人是朝廷任命的武官,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其他人全是梁川以前在乡野搜罗来的草台班子,辛无病在上首看着,这阵势是挺大的,可是要凭这些人想弄死李元昊。。。

    他不知道怎么说了。

    梁川脸上却是洋溢着激动的笑容,还有身边的那个苏渭,两个人脸上那种淡淡的微笑,看得其他人心里有些发毛,这两人向来高深莫测,手底下的人水平跟他们两人人相差太远。

    自东南来了西北,一群人把大宋兜了一圈,这才真正见证到了什么叫做天涯海角天地之大!看一眼这天地广阔人间苍茫,原来在兴化凤山做一小农,谁也不会去发这种感慨,跟在梁川身边三天,所有人都会背着手评品一番了。

    所有人将目光都投向了梁川,以前梁川穿的都是最简单的麻布衣裳,有丝绸的他也不喜欢,现在换上一身战甲,倒像是天生合身似的。

    梁川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诸位与我张某人并不是从属关系,皆是多年相交的故友,走这么一遭全赖诸人对我张某人瞧得起,在这里我也给诸位见个礼了。”

    说完梁川站在了起来,高大笔直的身子很快就弯了下去,九十度行了一个礼。

    所有人一骨脑全站了起来。

    “东家!”

    “队长!”

    “使不得啊!”

    “快起来!”

    梁川直起身子,示意大家坐下来。

    “这次把大家叫来当先是国事,后是我梁川个人的私事,于公于私都是对西北人民大有益处的事,我们是官家的子民受了官家的恩惠才有今天的好日子,我们的孩子在老家的安逸的环境,吃得饱饭读得起书,不用挨饿受饥不用为下一顿饭而发愁,不是因为我梁川的功劳,全是因为官家创造了一个太平盛世出来。”

    在座的除了凌虎苏渭等原来是官身出身,其他的人都是布衣泥腿出身的苦哈哈,商人有太平的从商环境,农民有了安逸的种田环境,固然是他们的运气碰到了梁川这样的领头羊,可是真论起来,普天之下所有人的心里都与梁川所言无二,这,就是官家给的。

    “诸位一路走来想必见识了大宋的繁华与西贼的罪恶了吧。普天之下尽是安居之象,惟独这西北遗害无穷,西北李氏穷奢渎武,为了一已私欲犯我疆界杀我百姓焚我家园,你们见过多少流民颠沛你们看到多少村庄被毁,命好的还能迁移他乡重新落地生根,命不好的只能苟延残喘命毙当场,若是这场动荡不平,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的好日子将不复存,我们的子孙迟早也会受西北兄弟所受之苦!”

    辛无病知道梁川是个读书人,胸中有万道

    丘壑,只是平时说的粗言野语,从不给旁人灌输人生鸡汤,掩饰了他那满腹的珠玑。今天在定川寨这大帐之中,慷慨陈词说得所有的人热血沸腾激昂不已,人本是他私下的人脉动员的,大道却是如此公义,本为公事,绝非私事!

    一字不识的农民听他的话也动容了!

    “东家!”

    “队长!”

    “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打这些狗养的党项人,朝廷打不过咱们自己跟他们拼了!”

    群情激愤!

    所有人让梁川给彻底动员起来了,恨不能马上就拿着砍刀去前线与党项人拼命,苏渭也震惊于梁川的口才,这是军政大权与思想动员工作他自己都纶揽了啊,做得妙!

    梁川安抚好众人:“现在我开始安排人事,所有人记好自己的分工,咱们不是私军,都是效力于朝廷,但是我毕竟还没能力为诸位谋得一官半职,现在以我为首,辛大人为监军,当听我二人之言,其他人尽皆同等不分先后知道吗?”

    “知道了!”

    “黄金山陈富贵领三千天雄军,各自分好伍长,成管大队各小队长皆领伍长,练兵之法皆按成管大队之法,今日起苦练鸳鸯阵!”

    “是!”一众成管大队自中队长到小队长全都领命。

    “秦京尉迟添我的两位义兄,日后斩将夺旗还要两位做我的阵前先锋!”

    两人齐搭手弯腰道:“义不容辞!”

    “凌虎、小天师!你们手中的炸药研制得如何了,现在需要你们的成果了,回头我与你们一道最后对配方进行改进,你们两个人成立一个实验室,里面的人要用可靠的人,确保方子不能泄露!我要大批量地生产了。。!”

    凌虎与小天师不认识,不过小天师成名靠的却是当年偷的几包凌虎研制的炸药!

    凌虎为人高傲,又有真才实料,早盼着将这炸药用在实战之上,也是后来肯为梁川所留,一心改进炸药的缘故。今日听梁川所言,心下对梁川是大大地赞同,梁川以一已之力谋整个国家之大利,他还有什么好藏私的呢!

    人群之中梁川看到了坐在最后面的招弟,原来的小跟班现在也长大了,一身健硕的肌肉,脸色黝黑黝黑的,手上满是老茧,不复有当年的青涩感。

    “三哥。”

    “唉,本不想你来的,不要实在是需要你。”

    “我知道,我还叫了很多的徒弟一起来的,还有,我老岳丈也来了。。你需要什么兵器什么铁器我都能帮你,只要材料够多!”

    “老方也来了?怎么没见他人呢?”

    “前几年你让我做的那种巨型炮管我与岳丈大人经过多年的试验已经铸造成功了,这些年因为有艺娘经济上的支持一直在不停地铸造,但是因为工艺复杂,所耗精铁无数,也仅铸成六十四门炮,我岳丈正与成管大队的部分兄弟押解着,往定川寨赶来呢!”

    “这次你们不做炮管了,这么短的时间也铸不出几门,你们帮我做一样东西——铁甲战车!”

第六百三十三章张元郑昊

    定川寨城中大帐内。

    苏渭小小的眼睛紧盯着梁川制作的沙盘,竟然可以将山川大地敌我之物貌如此完美地展现在这一方小小的木盒之内。木盒之内,不仅是高山戈壁,就连河流的走向也标得一清二楚,哪里有浅滩涉水,哪里有树林适宜隐藏伏兵,还有我方的堡垒城寨,彼此之间的距离若是成倍放大,竟也与真实距离无二!

    “得此神器若是我方的斥候能从前方及时传回情报,在这方木盒子内加以分析便能及时做出应对,若是我方出动出击也能提前摆出军阵选择合适地型以逸待劳,西北局势风云变化尽在你我的掌握当中!”

    梁川满意地道:“这是自然。”

    开什么玩笑,两个月他们情报队的二十多名队员在西北乔装成商贩农民牧民各种渗透,就是为了摸清西北复杂的地形地貌,辛苦无数得来的成果,这也是现代战争必不可少的,要是还让苏渭看不上眼,那不是白瞎了这么多功夫。

    耶律重光手下这帮人骑射最是一流,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当斥侯最是合适!

    苏渭看着沙盘,眼神第一次如此凝重:“李氏已成气候,加上他手十万铁骑甘心为他浴血,此战要赢。。。”

    “如何。。!”

    “朝廷若不用命,难比登天!”

    梁川知道也知道要依赖大宋再次发动大规模的战役已经不可能了。

    宋夏之战大宋连连败退,损失了不仅是巨额的国帑,更是在消费大宋百姓对于宋军对于朝廷的信心,连西贼李氏这样的小势力都能在大宋在的头上耀武扬威,是不是以后随便来个农民军自立为王的也能跟大宋叫板?

    大宋绝对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还好李氏孤悬于宋境之外历史由来已久,几百年来尾大不掉,天底下人都知道李氏不是善类,和谈对于上下还算交待得过去!

    “朝廷是指望不上了,而且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李元昊极有可能会与咱们和谈!”

    苏渭道:“和谈?为什么?李元昊素有野心,昔日李元昊之父李德明感念于大宋每年的岁赐无数,生怕与大宋撕破脸这些好处就会没了,李元昊年纪轻轻就斥责其父,发出‘英雄之生,当王霸耳,何锦绮为!’的豪言壮语,与大宋和谈后果无非是谋求岁赐,大宋本来待他们不薄,何必多此一举!”

    梁川反驳道:“李元昊想称王称霸也许只是他的个人野心,西夏人口不过百万,以前没有自立一国之时大宋对其并不重视,李元昊通过战争的手段一则在国内取得无上的威望,可以巩固他的统治地位,二则一国谋一国对待大宋就能取得百倍于从前的利好,几仗下来打得西夏民不聊生,李元昊要是想在他国主的位置上继续坐下去,就更会和谈!”

    苏渭反复斟酌着梁川的话:“大宋新败,一口恶气咽得下吗?”

    “所以,必须有人来出这口气,我们要做的就是这件事!”

    苏渭将眼光投到北面的西夏地盘,谋一城

    必谋一国,谋一战必谋一役,打这场仗不是拘束于一场战斗,应该上升上全局的高度。

    “按我的估计,李元昊身边应该是有高人辅佐!”

    梁川双眸一亮对苏渭竖起大拇指道:“老渭你可以呀,这都让你算出来!”

    苏渭急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梁川立即将郑祖亮的事情倒豆子一般全说与了苏渭听。

    事关石头的老爹郑祖亮,梁川自然不能四处宣扬。

    但是苏渭听说郑祖的奇事还是惊得下巴几乎合不上!

    苏渭听得直摇头:“以前宋夏之间的战争都是千人级别的小战斗,现在李元昊动则发动数万人甚至十万人以上的战斗,须知这样的战斗西夏每一战都是倾尽全国之力在打,后勤需要数倍于士兵的人在保障,西北除了一项青盐算得上收入,其他的无一拿得出手,要支撑这么大规模的战斗,原来是有人帮筹措粮草在后方打理国内的各种物资!”

    “我已将郑祖亮的儿子唤来,虎毒尚不害子,郑祖亮在李元昊手下也从不抛头露面,更是改名换姓照我看就是怕牵连妻小,我们这几日就将悄悄潜入兴庆府将郑祖亮带回来!”

    苏渭的眉头依旧紧锁不开,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可能不只一个郑祖亮为虎作伥,还有高人在为他排兵布阵!”

    梁川猛地站了起来,左手成拳狠狠地砸在另一只手的掌心,经苏渭一提醒,他这才想起来一个人!

    史上相传仁宗年间有一位举子连第不中,最后还动了轻生的念头,碰到了一位同样屡第不中的举子两人意气相投,跑到西夏更名张元郑昊,两个毫不避李元昊的名讳,一下就引起了李元昊的注意,两个大宋科举的淘汰产品转眼成为李元昊超级倚重的人才,李元昊靠着两个人大杀四,还杀出了一首诗。

    夏竦何曾耸,韩琦不足奇,满川龙虎辇,犹自说兵机。

    张元身为汉人却用汉人的尸骨来为自己证名,以灭宋为大志,言语之间自得之意溢于言表,再次用事实证明,汉人其实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都是自己。

    张元一介落第书生打得满朝三甲一点办法也没有,气得宋仁宗为他还改变了科举考试的制度,凡是科举中榜的试子全部录用为试子,都可以授官,免得人才再次外流成为敌人的帮凶!

    “老渭你真是诸葛再世料世如神!”

    “怎么,你又知道了什么!”

    梁川便将张元之事说与了苏渭,苏渭听得冷气连连,大宋人口千千万万,民间卧虎藏龙但是多少龙凤之姿的人才在当权者的打压之下郁郁不得志,终于有这么一号人物成为了大宋的心头大患!

    苏渭想的是,难道梁川真凭着耶律重光那几个愣子把这些情报都搞到手了?这可是机秘当中的机秘!

    他苏渭也是终身不得志,临老得了官家的恩科谋了一身官皮,发配到蜀中作一小知县,被小人告发丢了所有的功名跑到清源给梁川做幕僚,境遇不是一样的吗!

    “高手在民间,小人在庙堂!”

    苏渭叹了一口气:“如果张元的事情属实,那化名为郑昊的一定员郑祖亮无疑了!梁川跟过项王庙还会对着项王像竭囊沽酒悲歌累日说明他并不是一个目无君上的小人,只是朝堂被庸碌之辈把持,有识之士永无出头之日,这才让他走上了极端,倘若能让他悬崖勒马,李元昊没有了这两在助力,西夏也就不足为患了!”

    “悬崖勒马?他残害了那么多的大宋将士回到大宋还有他的好日子过吗?自古贰臣没宁日,金刀杨业投降了大宋看看下场如何?况且他张元不是杨业!”

    “那只能想办法除掉此人!”

    “老渭你有没有好办法,办法你想,让我去做!”

    苏渭白了他一眼,自然是你小子去做,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连只鸡都杀不了,你难不成还让我去!

    “说了这么久嘴都渴了。。”

    这弯拐的!

    “来人啊,都死哪里去了,重光?把茶水拿进来!”

    耶律重光屁颠屁颠地拿来一壶茶,这茶叶还是孙厚朴带来的。

    “让你们去找嘎玛贡布的人找了没?”

    耶律重光道:“定川寨距离吐蕃极近,已经弟兄们出发去吐蕃了,也就这几日应该就有消息了,嘎玛贡布现在就在吐蕃,得到我们的消息,应该极乐意与大宋合作。”

    “哼,给他送钱他还不乐意了!”

    苏渭凑了过来:“怎么,吐蕃也有你的人?”

    梁川不可置否。

    “我听说吐蕃的战马极好,你可以跟吐蕃采购一批战马啊!咱们军中全是步兵,若是他日开战之时没有一支骑兵牵制,战场对我们不利!”

    “我也是这么想的,朴哥儿已让人往汴京去弄茶引了!届时以茶换马吐蕃人应该极为乐意,咱们手头还有蔗糖这样的好东西,吐蕃人眼馋咱们这些好东西太久了。等他回来,战马就能回来了!”

    说着说着怎么就离题了!

    “你还没说呢,张元的事怎么办!”

    苏渭道:“这个情报你有多少可靠性!”

    “绝对可靠!”梁川不用打听,这些消息完全是从书上看过来的,百分百都是真的。

    宋夏之战原先实力太过悬殊,张元的经历又过于奇幻,每每看到这一史家之言,梁川虽说也有三分对张元的同情,可是更多的还是气愤!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要除掉梁川此人,只有一计了!”

    “说来听听!”

    “李元昊是曹操一般的枭雄,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无比的多多疑,张元能帮他打胜仗他还能信任他,但是张元毕竟是汉人,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元昊肯定无时无刻不防备着张元,只要咱们利好用好这一点,除掉张元不用靠任何人,李元昊会亲自操起屠刀!”

    “具体如何做?”

    “我还没想好。”

第六百三十四章契丹商人

    夏州城,又称统万城,后世已不得见其风采,被大宋毁于战火,如今却是西夏的一处重要据点。

    夏州城外突然出现了一支马队,马队载着满满当当的茶叶。马队的主人是一群契丹人,里面还有几个汉人。

    契丹立国,但是属内还有大部分的汉人,传说辽国有口数九百多万燕云十六州等大部就有五百多万,到了仁宗时期因为契丹的汉化怀柔政策,燕云地区的汉人对于大宋王朝已经失去了信心,反而以中原正统自居。

    因此,契丹的马队里有几个汉人并不足为奇,便是西夏国内也有许多的汉人。他们大多是充当翻译向导的职责,如果是汉人单独带马队来贸易,往往刚入西夏国境不久就会被党项人劫杀,除非自身的武装极为到位,让党项人忌惮。

    契丹人为西夏带来货物最近越来越频繁了,无耻的宋人因为在战场上连吃败仗,原来承诺的通商互市竟然通通取消了,汉人一向自称信守承诺,这一码归一码嘛!

    好好的生意就这样断送了!这样一来搞得国内物价飞涨,连茶叶也买不到了!逼得党项人只能与不讲理的契丹人通商!

    昂吉儿在兴庆府从商二十年,向来不为官府还有党项贵族所喜,在他们眼中他们这些商人就是跳蚤和虱子无二的寄生虫,党项人天生就应当跃马扬马而不应拿着汉人的算盘斤斤计较!

    每每国内一对大宋用兵,他的家财就要被充公,用以资军,多年苦苦奋斗的成果化为一泡马尿。

    “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物!”这是昂吉儿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军中的那些无脑之辈,拿自己的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换回来的可还不就是几袋子金银吗?自己不用去战场上拼杀,可是每一次赚的都是他们的百倍!

    这个国家是如此不公,贵族们天生就高高在上,世代都是如此,不事生产就坐享富贵。僧侣们整日忽悠那些无脑的百姓,让他们乖乖的把钱交给寺庙,就连那些什么也不是兵都能骑在他们头上!

    商人越是不平国家征走商人的财产就越毫不留情!

    而且不止一次!

    命运突然来了一个大转弯。

    大王身边来了一位郑昊以后他的地位就改变了,他说的一口好汉语,谁让契丹人现在也讲汉语了,汉语俨然成了国际通用的标准语言,就是西夏没有推行自己的语言之前,用的也是汉语。

    他又是地道的商人,在郑昊的授意下将他一跃提拔为夏州的榷务使,专门负责与辽国西京大同府来的契丹商人通商,为西夏赚取战争的资金!

    他的地位一下从一泡能烤火的马粪都不如的商人,摇身一变了成朝廷倚重的大商人,各大榷场里需要行商的人都要通过他的手,国内无数人来巴结着他。

    大王亲口谕旨:凡郑昊手下商人地位地位等同朝廷命官,任何人不能擅自征用其家财。

    他们还怕什么!

    西夏境内的商人从原来人见人草的下等商人,一夜之间农奴翻身作主人,个个骑在这些大头兵头上拉屎。

    他的榷务使一是负责与契丹人做买卖,二是私下与部分宋人做一点走私生意,三就是战事一起负责统计区域内的牧民还有汉人的家财,要么征收重税要么直接抄家,一只肥手往案板上一过手就是一手油!岂有不赚钱的道理!

    听说今天又有一批契丹人的马队来了,马队里驮着的竟还是珍贵的茶叶!

    奶奶的,茶叶现在可是用黄金都换不到的宝贝呀!

    这玩意只有大宋南方的

    山地才能出产,现在据说除了一些秘密的渠道从大宋还能弄一担两担回来供贵族们享用,大宋是一片茶叶也不肯出售给西夏!

    西夏人吃牛羊肉喝牛羊要是没有茶叶活不过三十岁!娇嫩的肠道没办法天天应付那些肥腻的牛羊肉,游牧民族个个肚子大,就是因为吃肉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他们肠胃功能因为常年吃肉,被油脂完全堵住,导致越来越胖!

    胖的后果就是最后肚子太大活活胀死!

    茶叶啊,这是草一般的作物,却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党项人的咽喉啊!

    昂吉儿连忙盛装带着酿好的葡萄美酒还有最美丽的党项处、女去迎接这批契丹人!

    夏州城外,城门洞开两旁的老百姓低着头在大道两旁候着这支马队先入城,党项人对于汉人是高傲的,但是对于契丹人他们却不敢有怨言,在李德明以前的时代契丹人一言不合就追着他们砍杀,逼着他们交出女人与财帛,几十年下来都杀出了阴影。

    马队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耶律重光!

    他后面跟着的全是情报队的人,清一色的契丹人,全把自己胸前的狼头露了出来。这狼头是契丹人的骄傲也是宋人的忌讳,要是让宋人抓住在胸口乱纹这玩意随时能扭送官府去领赏。

    这也成了分辨他们身份的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

    耶律重光旁边分别是梁川石头还有秦京尉迟添四个人。他们身份就是汉人,不过现在佯装成燕云十六州的汉人,为的就是渗透到兴庆府将郑祖亮带回来。

    梁川与苏渭谋划了一个晚上,汉人想直接与党项人接触难度太高,除非改头换面!

    梁川一寻思,还换个啥啊,耶律重光他们不就是契丹人嘛,连纹身都省了!

    一行人驮着几千斤的茶叶往府州兜了一个圈子,花了两锭金子买通了府州当地的官府守军,趁着夜色穿过边防线往夏州赶来。

    梁川脸上的金印太过醒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大宋的犯人,跟契丹人胸口的狼头是一个效果。

    为此梁川跟在队伍当中,特意挂了一副面具,头上还披着一张斗篷,给人一副极为神秘的色彩!

    “东家我不会做生意怎么做契丹商人?”

    “这还不简单,以前你们的辽使来清源怎么做的你就照着学,那就成了!”

    “那我明白了!”

    辽使是个什么德行,他耶律重光这辈子都忘不了!

    耶律重光鼻孔朝天正也不瞧一下这些守城的党项人,率队径直往夏州城内榷场而去。

    昂吉儿一见马队来了,连忙让人去牵马帮忙按住马首。谁料,小役来牵马之时,耶律重光故意抽了一下马臀,惊得座下的马驹双蹄高高扬起,险将他从马上摔下来!

    耶律重光脸上青筋暴起,挥着马鞭朝这个无辜的小役脸上抽了下来:“惊了爷的马!”

    梁川石头秦京尉迟添四个人吓得魂飞天外,脸都成绿色的了,这可不是在自己家想怎么威风都行,这是党顶人的地盘啊,在人家家里打人家的娃摔人家的锅,可以吗。。。?

    谁知昂吉儿不怒反喜,比梁川他们更着急,一路小跑亲自来帮耶律重光牵马,飞起一腿直接踹飞了那名小役,怒斥道:“瞎了你的狗眼,手粗脚的,摔了贵使你担待得起吗!”

    四个人惊呆了眼球,还有这种操作?

    这些人怎么甘心受这等凌辱,自己人不当人,反把外人当上宾!反而其他情报队的队员好像见惯不怪,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反

    倒理所应当一般。

    耶律重光弓马娴熟哪里会掉下来,都是他故意的!

    他们契丹里阶级森严,每一次契丹的特使来清源收刮财货都是先拿他们这些底层的小人物先出一通气,有事没事先一顿鞭子抽,再借机找茬搜刮一番,方能显示自己无上的地位,对待这些野蛮人就不能讲什么天朝礼仪,对他们越好他们反而越不尊重你!辽国的特使哪会经营通营,每每来清源还不就是这般套路对待孙厚朴他们一帮宋商,有学有样,可不就简单了!

    “罢了,女人呢?”

    耶律重光骑在马上高高在上,一句话是用鼻孔来说的,连看也是鼻孔朝天地看着昂吉儿。一上来就要女人,完全就是跟当年的辽使学的!

    契丹人的雄性激素仿佛无比的旺盛,每到一处先想到的不是钱,而是女人,跟公猪一般,时刻都准备繁衍下一代。

    要不是这副公猪相,昂吉儿还怀疑耶律重光的身份!

    耶律重光的操作实在让人胆寒,四个人面色如土,已经勒紧了马头绳准备掉头逃跑!

    这是来拉仇恨的吗?咱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拆人家的家打人家的娃,现在连人家的女人也要玩?

    玩太狠了吧,不怕党项人翻脸!

    昂吉儿骨子透着一股谄媚,一脸迎奉地说道:“下官昂吉儿,招待不周还望贵使海涵,美女已在别怨为贵使安排好了,都是精心挑选的美女哦!”

    耶律重光低下头,两只眼睛恶狼一般地瞪着昂喜儿,瞪出了他一身的冷汗,还伸出了舌头饥饿地舔了舔嘴道:“你这个叫昂吉儿的东西,你可别去哪个窑子里拉几个臭婊子想来恶心爷爷,那些个下作的娼妓要是身上有病脏了我这些手下,你们生意就不要做了!”

    说完他大手朝身后摆了摆:“看看,这一箱箱的可都是上等的茶叶啊,宋人已经很久不跟你们做生意了吧,是不是已经从草原拔草茎子来当茶叶喝了!告诉你,这茶从明州海运来的,嘿嘿,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党项人的女人只是他的生育工具,生活条件太艰苦,男人常年在外征战回来可能就是一具尸体,女人为了活下去常常沦为多人的附属品,这种情况下身体疾病就无比多了。

    昂吉儿贪婪地看着马上的茶叶,真如这个契丹人所说,那这次他就立大功了,朝廷上下现在就数茶叶和药材最紧缺,一次能带回几千斤,定能官升一级!

    昂吉儿媚笑着在耶律重光身边,假装小声又像要让马队所有人听到一般,大声道:“贵使安心,都是清一色的处、女!都能掐出水来!包准贵使满意!”

    耶律重光配合着他的表演,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连应都懒得搭理这个奸滑的商人,鼻息哼了一声,略略地表示满意!又腿夹了一下马腹,催动马匹往前走去!

    西夏虽然仿汉制也设置官衙,可是党项人是首领制的,一切命令听从于部落的首领,官衙形同虚设,当前形式下更是沦为了耶律重光一行下榻的别院。

    美女真的送过来了,清一色的美女,饶是耶律罕这样正直的后生也不禁咽了几口口水,真真是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这西北的女人在民族交融之间诞生的真是绝色之姿!

    石头一个还没讨老婆的小男人也被分了一位,他看着这些党项姑娘那雪白的胸脯有些眩晕,眼神转向梁川:“三哥救我。。!”

    尉迟添大笑一声拍拍石头的小脑瓜子道:“小子,你是没尝过那味儿,尝过后你还想要!”

第六百三十五章大宗交易

    “这些党项女人怎么办,难道全将他们锁在一间屋子里吗?”

    美女当前耶律重光不敢擅自宣、淫,他们一行人是出来办正经事的,在党项人的地界上出一点差池三十号人可能就立马没命了。

    梁川思量了一会道:“咱们也不能完全不碰那些姑娘,反倒让昂吉儿起疑心,一会让他们送些酒菜,你们要做什么就看着办吧,要警惕意外情况,不能闹事出人命,万一有情况要马上给我提起裤子!”

    跟着自己的这帮兄弟个个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这一年来全都没有妻子跟在身边,能压抑这么久已是极为不易的事,现在党项人送了女人来,倒不是馋那些姑娘的身子,万一让昂吉儿起疑,努力就白费了。

    昂吉儿自然不是第一次将女人送给契丹人淫乐,反倒是他与契丹人打交道久了对契丹人喜好摸得一清二楚!

    契丹人最重视三点,要对他们绝对尊重视为祖宗一般供起来的程度,然后就是烈酒还有女人,这三样满足了他们,生意也就成了八九成!

    这些女人都是自己花钱买来的,要不是自己早都饿死在荒郊野外了,能让他们伺候契丹人还有好酒好菜,是她们的造化,在昂吉儿看来,这些女人就如同货物一般。

    酒水来了。

    肥美的全羊宴,一大桌子摆满的全是荤菜,蔬菜和主食反倒没有怎么见到,契丹人原来也是游牧民族,与党项人的饮食相近,就是后来契丹人汉化了,渐渐接受了汉人的饮食习惯,不过上硬菜肯定是不会有错的。

    西北连通西域的丝绸之路自从李氏占据西北之后就彻底断了,宋室只能依靠海上丝绸之路与西方的番商进行贸易,而党项人掌握着陆路上的通道,自然就能买到上好的西域葡萄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这是有唐以来就为世人所熟知的珍品。

    “我们自府州一路走来,党项人过的是猪狗不如的日子,好在开春了不是冬天那样冷了,连女人身上就是绑着两条破皮子,腚都让人瞧光了,都这么穷了还跟大宋过不去!”

    耶律罕心中不平,这些党项高官自己山珍海味好吃好喝供着,逼着老百姓的子女来给契丹人淫乐,底层的老百姓却活得如此辛苦!

    本以为就他们契丹的贵族如此麻木不仁,却不想天下的乌鸦都是一般黑!

    众人都是看眼里。

    梁川朝耶律罕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隔墙有耳!”

    接着佯装把酒言欢,把那些党项女子全叫进了屋,别院当中的气氛一时旖旎了起来。

    这些党项女人不会说汉语,服侍却极为卖力,酒水美味拼命地往众人嘴里灌着,眼神掩饰不住他们对这些菜肴的渴望,耶律重光大手一挥,让她们自己也吃喝起来,把她们都灌醉了也省得眼多嘴杂!

    梁川假装高声道:“咱们这次奉了北院枢密使魏王大人的命令,就不知道李元昊有没有诚意了!”

    昂吉儿正赶巧进屋要与耶律重光陪酒,耳朵支起来,正好听见魏王的名号,当下身子一热,小心肝心跳得更快了!

    北院枢密使魏王不就是辽国的大奸臣耶律辛乙嘛,这人贪婪无度,宋夏两国交战期间他可以把武器和马匹偷偷来走私货物给西夏,这帮人竟然这位主派过来的,那么这一切就完全说得通了这就不足为奇了!除了他也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能奈能一次走私几千斤的茶叶到西夏,须知,茶叶在辽国也是紧俏得很啊!

    这位爷眼中就只有钱和权,至于什么民族大义还有国家关系,在他看来一文不值!

    耶律重光见昂吉儿来了,大手在怀中的女人身上上下其手,摸得那女子春意荡漾,正眼故意不去看昂吉儿一眼!

    呸!昂吉儿心里怒骂,你们这些人模狗样的契丹狗,还不是骨子里是野兽外表披着一张人皮!

    不过骂归骂,他脸上可不敢有一丝不满:“大人可还满意吗?”

    昂吉儿本想给耶律重光敬一怀酒的,耶律重光借着酒劲将送上来的这个人结结实实赏了一脚,昂吉儿吃疼倒在地上,情报队的所有兄弟见状都是哈哈大笑。

    梁川连忙将昂吉儿从地上搀了起来:“大人无恙吧!”

    “不打紧不打紧。”昂吉儿压着心头的怒火,这些人大有来头他哪里敢发作,黄了这笔生意只会招来郑昊大人还有贵族以及大王的愤怒,没有其他的好处!

    “扫了大人们的雅兴我自罚一杯!”昂吉儿挨了一脚还要给人家赔罪,看得石头想笑又想哭,不过这就是商人的悲哀,为了做生意得遭多少白眼受多少罪,他是感同身受!

    “大人借一步说话。”梁川低声朝昂吉儿使了一个眼色,满屋都在醉生梦死,没有人正眼瞧一下昂吉儿,怀中的女人酥胸玉骨,杯中的美酒甘醇浓烈,谁有功夫搭理他!

    昂吉儿自觉无趣,梁川从头到尾都是戴着一张面具,身份极为特殊,想必是这群人里能发号施令的人物,心下更是对梁川的话敬畏三分,看不透的就吃不定,也就跟着他到一旁。

    “我是魏王手下负责与南人交易的汉官。”

    梁川表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昂吉儿见梁川出口不凡,气宇更是轩昂,人中龙凤站在人群当中就与那些淫狼浪虎格格不入。

    “只是这身份不方便透露给你,毕竟。。这不是台面上的交易。”

    “哦,大人,真是失敬!”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能否移步其他清净所在?”

    昂吉儿心领神会,立即吆喝道:“你们几个,晚上好好服侍大人们,这是你们天大的福气!回头要是大人不满意,你们就回城外去牧羊伺候那些羊倌吧!”

    他这话是用党项语说的,叽里咕噜讲了一大通,耶律等人听不懂,却看得到这些姑娘更卖力了,一双玉手主动在诸人身上不停地游走着,实在是勾人心魄。

    两人出了

    宴厅便到了偏室,梁川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说道:“这几千斤的茶叶只是小意思,算是我家魏王送李国主的一点心意,宋夏大战如火如荼大辽帮谁都不是个理,但是魏王有感于李国主王霸之气,决定将宝押在国主这边,听闻你们西夏搜肠刮肚也只能拼凑起三千人的队伍,现在魏王大手一挥将上京的武库对你开放,库中有精甲锐刃数百万。。。”

    昂吉儿还处在失神当中,梁川把弄着指甲,吹了吹指甲上的灰,悠悠地道:“只是这价钱嘛。。”

    昂吉儿心头犹有万只蚂蚁在爬,大王与宋朝打仗,最缺的就是武器装备,大宋兵马强壮不及西夏,就是胜在武器装备精良,要是能从大辽买武器,弥补西夏的不足,打赢大宋这首功还不得记在他昂吉儿头上!

    “回大人,这事我须得回禀郑昊大人,由他定夺,下官无权直接决定。”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可没办法擅自做主,一切还需要上面的决策。

    “郑昊是谁?”梁川歪着脑袋假装疑惑地问道。

    “他是大王身边的红人,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就相当于刘邦身边的萧和,曹操身边的荀彧,大王在前线征战全赖我这位上司郑大人在后方调配物资,保证三军将士的用度,现在国家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他手上,自然也得他来拍板!”

    “你们西夏竟然还有这样的高人,在江湖上竟然一点传闻也没有,贵国主得了这样的人才,怪不得能虎啸龙吟大杀四方!”

    “大人今晚就在别院稍安,我立即安排快马去兴庆府报与郑大人,相信郑大人收到如此重要的讯息定会亲自赶来夏州,届时由大人与郑大人当面磋商,这事就成啦!”

    梁川想到耶律重光的作风行事,立即把脸拉到地上,脸色大变道:“我们可没有那么多功夫,你们不买就摆明了直说,我相信大宋他们会有兴趣!”

    昂吉儿生怕恼了这群财神爷,这些人可不好伺候,他们为了赚钱会毫不犹豫地东西卖给宋人,这后果。。

    “郑大人最晚明日下午就能赶至夏州,这期间下官将让大人宾至如归保证各位大人玩得痛快,去宋国路途遥远,宋人又不缺武器想必这价格。。”

    “这你不必操心,我们是为了赚那几个臭钱吗?我们要的是你们的态度,要的是你们的敬畏而不是怠慢!”

    昂吉儿头捣蒜似的连连点头:“懂懂懂,下官都懂,下官已安排了新一批的姑娘还有美食美酒,保证大人们尽兴!”

    “去吧,明天下午要是我们见不到你口中的郑大人我们就掉头返回契丹!”

    昂吉儿深知契丹人就是这个暴脾气,往往不是为了多赚一点而是喜欢别人卑躬屈膝在他们跟前跪舔的样子,一言不合就返回去找宋人完全是说得到做得到!

    他一刻也不敢怠慢。

    第二天下午,这个自称是‘郑昊’的郑祖亮终于到了夏州。

第六百三十六章郑昊失踪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契丹在这场战争中收了西夏与大宋两国的好处,立盟两不相帮,但是这是国家层面的约定,架不住民间还是有无数的走私团伙疯狂地往西夏走私物资。

    走私的大部分是丝绢布帛高级一点的有茶叶漆器玉器之类的奢侈品,但是真正是西夏需要的只有几样,铜铁武器装备粮食还有药材!

    郑祖亮在其位谋其责,兢兢业业地替李元昊在后方筹措战争的各种资源,一听到契丹人将带来一笔大生意时当夜就骑着快马赶到了夏州。

    在他到西夏前,党项人从来是有几天粮打几天仗,打赢了就撤打输了也是撤,但是他改变了这一切。郑祖亮的统筹能力无与伦比,他能将粮草源源不断地从全国各地集中调配,还能从走私的渠道不停地买粮,然后运送给李元昊,支持他的战争。

    李元昊对他的报答就是敕封他为少师,位在张元太师之下,两人合称帝国双壁,世人只知他叫郑昊,却不知他的真实姓名叫郑祖亮!

    郑祖亮奔波了一夜终于到了夏州!

    “人在哪里?有没有安置好!”

    昂吉儿是郑祖亮一手提拔起来的商人,西夏还没有像大宋设置科举制度,官员的擢升只有两种方法,一是向李元昊举荐,二就是战争立军功,商人在西夏的地位更低,他能得到郑祖亮的赏识,更对郑祖亮的话言听计从。

    “下官极力满足这些契丹人,不敢误了大人的大事!”

    “很好,人在哪里?”

    “就在别院里,大人要直接进去吗?还是我先去通禀一声?”

    郑祖亮看了一他一眼直接进了耶律重光住的别院。

    推开门一股淫靡的味道扑面而来,酒精的味道还有食物的味道,杂揉着男女体液的奇怪味道,耶律重光在屋子里就留下几个情报队的普通队员,重要骨干没敢让他们太过放纵,但是在梁川刻意的授意下,几个人还是痛快地放纵了一回!

    郑祖亮不识得耶律重光,不过看着这些坦胸露乳的男女,犹其是男子胸前那醒目的硕大狼头,这独有的契丹人图腾让他对这些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在下西夏三司正使,主掌盐铁度支,听闻契丹魏王耶律大王委派贵使到夏州与我朝贸易,下官特亲来拜谒!”

    耶律重光一把推开怀中的女人。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典型的汉人相貌,发型也没有党项人髡发,举止言行都带着浓浓的汉味,应该就是东家要找的那位大神了!

    “叫这些女人都散了吧,还有。。无关的人员也滚,你是正主就只与你一个人谈。。”

    郑祖亮眉头皱了一下,他现在极少亲自与外人接触,一则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二则害怕人身安全,不过这些人身份没错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郑祖亮爽朗地笑了起来道:“你们先退下吧。”

    昂吉儿唤醒所有的党项女子,将他们都叫到了屋外。

    “叫他们都离得远远的,有些话我不想让旁人知道。”

    “你们都听见了。”郑祖亮朝昂吉儿使了个眼色,昂吉儿心领神会地关上门,退出了别院。

    “现在咱们可以谈判交易了。”郑祖亮满心期待着这一笔交易,李元昊雄心勃勃已连败大宋三大仗,接下来就是兵指长安,他与张元两人作为这不世之功的两大缔造者心中是何等骄傲,谁不想

    将这伟绩更上一层楼!

    若是真能助李元昊得了天下,到那时自己就可以认祖归宗改回自己郑祖亮的真实姓名。

    耶律重光的眼睛霍然睁开,双手一拍:“东家,人来了。”

    郑祖亮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谁知后堂帘子后走出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郑祖亮的亲儿子——石头。

    “爹!”

    石头一听郑祖亮的声音真是惊喜又惊惧,自己的亲爹真的变成了一个卖国贼投敌叛国,害了这么多的无辜大宋百姓与将士,他不敢坏了梁川的大事,躲在里屋直到耶律重光发话才现身。

    扑通一声,石头跪倒在郑祖亮的跟前。

    天下还有何人会喊自己一声爹?那声音自己再熟悉不过了,除了自己那乖张的儿子还会是谁?

    孩子长大了,成熟了也更稳重了,脸上的那股稚气褪去,连身子也变强壮了不少。

    两父子阔别多年,竟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相逢。

    郑祖亮心中的惊骇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他本以为自己藏在这西夏与自己远在万里之外的家乡没有半点联系,应该不会有人认得他的来历,自己的亲儿子这一刻竟然出现在自己眼前,那自己竭力掩盖自己身份的努力不是成了梦幻泡影!

    本以为是人间一场富贵,竟不想戏被人看破,连自己都让人寻见了。

    石头跪在郑祖亮的怀中放声大哭,郑祖亮虽然心中有无比的抱负,可是一切的一切最怕的还是怕秧及家人,他的心都让石头哭化了,无奈地仰起头闭眼长叹了一声。。

    “孩子。。”

    “爹。。你不要我娘不要我姐不要我了吗。。?”石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原来他是一个有父母遮荫的纨绔,他父亲走了以后,他自己扛起了一个家族,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郑祖亮苦心谋划多年,竟然让人一眼识破,既然面具让人揭掉,再伪装下去就是掩耳盗铃了。

    思量之下,还是保全自己保全家人最为重要,人间的富贵也要有人一起分享那才是真富贵,否则便是大梦一场,到头来竹篮打水!

    只是郑祖亮惊讶的是他的作为已经无比隐蔽,为什么还是让人一眼看破。。

    旁边就跟着梁川。

    这就说得通了。。

    除了认命郑祖亮已经不想再做任何无谓的挣扎。

    “回家吧,咱们回家吧。”两父子抱头痛哭,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夏州一行目的就是为了感召党项人手中的两王炸之一的郑昊,真如辛无病所言,是郑祖亮化名为郑昊,总算是不虚此行!

    梁川缓缓地从里屋出来,巧妙地避过了父子煽情的场面,朝郑祖亮行了一个礼道:“我是应该叫你郑昊吴大人还是郑员外呢?”

    郑祖亮见到梁川双眼一阵暗淡,多年以前自己第一次碰到这个后生的时候,看他的眼睛从没有见过他心底藏的是什么,更看不透他这个人,曾料想这人日后定是人中龙凤,现在看来,自己当初没有看走眼。

    原来这一切还是在他的掌握之中,自己多年经营的心血在他面前还是土崩瓦解。

    “梁小哥说笑了,郑某人还是郑某人,郑昊已经不值一提了。”

    梁川不知道是说给郑祖亮听还是自嘲道:“满朝文武无可奈何的竟然是一个落弟举子,郑官人,你可害得西

    北的百姓水深火热啊,朝廷要是知晓你的身份,石头还有他姐姐还有活路吗?你这般能奈如果能悬崖勒马及早醒悟回到大宋为我朝效力不是一举两得?”

    “我大错已铸成官家留我全尸已是天恩,如何还敢奢望为国尽忠,眼下只愿能回到兴化,安心做一田舍翁了此残生便心满意足了!”

    “大官人我知你胸中沟壑只是朝廷权奸当道报国无门,现在两国交锋你若能亡羊补牢也是国家的大功臣啊!”

    梁川这是逼着自己反水李元昊,与李元昊决裂啊!

    李元昊自从定川寨一战大胜宋师之后,虽说野心依旧在,但是疲态已现,以往不怎么贪图宫殿华服等享受之类的物质生活,现在也开始沉缅其中,更是对于女色不可自拔,闹出了与自己儿子抢媳妇的丑剧。

    李元昊虽然有能力自立一国,可是就连张元也叹息,李元昊终究不是赵祯,要是能辅佐赵祯那样的仁君,何愁契丹不灭党项不平。天要亡一人必让其狂,自己何必跟着李元昊这条船一直到它覆没呢?

    “还望小哥指点迷津!”

    梁川将郑祖亮叫一旁暗授机宜,具体讲了什么连耶律重光也不知道。

    郑祖亮出了别院找到昂吉儿,长舒了一口气。

    “大人事成了?”

    郑祖亮不可置否,一副高深则的样子道:“去传我的手令去兴庆府调钱调人,费了我好大唇舌终于跟这帮契丹人磨下来了。把国库里这次大王所得的几十万贯钱还有那些金银珠宝全调来夏州,运到边界线上,契丹人要运回大同府,见钱到手他们才肯给武器!”

    昂吉儿一时没觉察这里有什么不妥,契丹人一向只讲武力不讲阴谋,谁料想这是一帮假契丹人!

    要怪就怪李元昊太倚重张元郑昊两个人了,给了这两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权,郑祖亮手中拥有任意调配国库钱财的权利。

    在梁川的授计之下,郑祖亮将李元昊三次大仗所得,以及国库里不多的一百三十多万贯钱财加上无数金银珠宝全调到了国境线上,美其名曰准备跟契丹人买武器装备!

    接着郑祖亮又私自将兴庆府的一百铁匠调到夏州,再秘密调往国境,这些铁匠可不是一般的铁匠,他们手中掌握了冷锻甲锻造工艺,是当之无愧的国之重器,李元昊之所以能横行天下靠的就是三千铁鹞子,三千铁鹞子靠的是什么,就是这一百工匠!

    此时的李元昊沉溺于酒色当中,沉浸在战争的胜利当中不可自拔,哪里会想到宋朝有人敢跑到他的眼皮子底下偷人!

    郑祖亮在夏州安排了三天,梁川他们早早地就在国境线上候着,等这一切都完成的时候,他假装返回兴庆府,半道消失得无影无踪,史载:郑昊,后不知所踪!

    可怜傻乎乎蒙在鼓里的昂吉儿载着几千斤的茶叶到兴庆府径直送到李元昊的王宫当中,为了邀功还把声势作得震天响,连李元昊也惊动了。

    李元昊亲自监督这一批茶叶的开箱,这不天不要紧,一开吓一跳。几千斤的茶叶,除了每箱茶叶上面薄薄的一小层,其他的全是干草渣滓,哪里是什么茶叶!

    李元昊当时就安排了昂吉儿去阎王爷跟前工作,下令将郑昊找来,可是翻遍了整个西夏,这个三司正使,一个之下万人之上的国之少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蒸发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元昊暴怒

    研究西夏史的史学家们都对那一段东方金字塔里埋藏的秘密无限向往。

    但是至今仍是史学上一段难解之迷的问题是上半辈子英雄神武的夏景宗如何变一位荒淫残暴的无道昏君,英雄与狗熊的转变来得如此突然,让人意外不已,这位与契丹大宋死战的好汉,最后的死因竟是被自己亲生儿子砍掉鼻子失血过多。

    夏州一行,赚走了一个郑祖亮,断了李元昊一臂,还顺带着把李元昊数年经营存下来的私房钱一毛不剩地给包圆了!

    梁川载着几十车的金银珠宝押解着数百名工匠,高兴得嘴得乐歪了,他愿意帮史家们来解释一番,为什么李元昊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了。

    李元昊纵横西北数十年拼尽家底耗尽国帑与大宋死磕数十年,机关算尽举国出动终于打了三场漂亮的胜仗,谁知打了一辈子的雁反倒让雁啄了眼睛,几年辛苦攒下来的家当全让郑祖亮连合梁川蚂蚁搬家似的全搬回了大宋。。

    这好比几十年在外辛苦打工,一个人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挣下来的一分不少全交给了老婆保管,本想歇口气开始享受退休的美好生活,谁知这个老婆早在外面还有一个家,卷了自己全部身家跟奸夫跑了,顺带还把家里的老牛给牵走了,连一条内裤都没有给他留下。这可是连锅都端走了,能不发疯?

    打拼数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那在大草原上放羊赶牛烧粪取暖的峥嵘岁月。

    李元昊疯了。。

    最倒霉的是昂吉儿这厮,将茶叶送到兴庆府他自己都不敢开箱,也就瞅了一眼样品,亲眼确认是上等茶叶,压在下面的茶叶他可是没有用手去翻一翻。

    他甚至开始幻想这次会不会进入中枢当上朝廷的三司使。没等来朝廷的册封只等到了李元昊的屠刀,盛怒之下的李元昊剐了昂吉儿三千刀,将他的脑袋挂在兴庆府的城墙上,可怜的昂吉儿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去阎王爷跟前报了道。

    “商人奸诈不足信也!”

    李元昊暴怒之下总算想起了这句话,仇恨蒙闭了他的双眼,他现在只记得自己与将士在前线流血,商人如同吸血鬼在后方大发国难财,关键时候还给他捅了这么重的一刀!

    你们都得死!

    李元昊下令逮捕吴昊征召的全国商人,一个漏网之鱼也别想跑!他要拿这些奸人来出气!

    西夏国内的商人本来地位就低,不事生产从中渔利的恶名深受党项人厌恶,自从吴昊来了把他们从深渊中拉了出来,为他们正名还给他们高官厚爵,地位不比带兵打仗的将军低。

    郑祖亮也就是吴昊,屁股一拍走人后这些商人一窝子全完蛋了。

    李元昊的刀特别的快!党项贵族们知道了郑昊携款潜逃的事,早就看这些商人不爽了,群情要求之下这几百个脑袋全搬了家,然后顺理成章地霸占了他们的家产。

    一时间党项大乱,家不家国不国,张元花了无数心血仿效汉制建立起来的典章制度荡然无存,党项人又回了原始部落的落后无序状态!

    不仅党项自己的商人遭了秧,大宋在党项还契丹在党项的走私商人纷纷撤出西夏,商人们清楚自己的价值,需

    要他们的时候比黄金珍贵,不需他们的时候,还不如一坨牛粪还能取暖,不走?命都没了!

    李元昊昏招百出,带来的后果就是国内的物价暴涨,百姓连米都吃不起,富者屯积生活必须品趁乱哄抬物价,西夏新国刚立竟然有了亡国之象!

    李元昊冷笑,百姓生死与我何干!把郑昊给我找出来!这口恶气他不出晚上饭都吃不下!

    铁鹞子倾巢出动!

    妹勒浪讹遇移等十队长次日就率军追击这队自称是辽国北院枢密使耶律辛乙的私人商队!往大同府方向追!

    狗、娘养的契丹狗!老子与大宋在厮杀你们早就想好要来算计我了!

    铁鹞子追到辽夏边境,双方竟然直接打了起来,党项人嚷嚷着要把吴昊那厮交给他们,由铁鹞子带回西夏让李元昊处置,契丹人懵了?郑昊是谁?辽国有这么一号人物吗?什么人犯了什么事值得这些乡巴佬这么大动肝火的?

    契丹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你他娘的人丢了来找我们撒气?当这里是窑子妓寨啊?想来泄火就来,不服就打!

    一言不合双方打了起来,契丹人战前准备不足,虽说党项兵只有三千之数,可是这三千足以顶三万,一场战斗从天亮杀到天黑,契丹人流血千里举国震动!

    这造就了一个很不巧的误会!

    李元昊不是想打他们辽国,而辽国却不是这么想!

    辽国上下一致以为李元昊是赢了宋朝三仗信心膨胀现在不把他们辽国放在眼里了,这小弟不听话都敢在大哥头上动土,那还了得?等他们打爽了是不是大辽国还得给他小西夏进贡送岁赐?

    打他娘的!

    党项人国仇家恨加上与宋朝大胜信心十足,辽国虽然老骥伏枥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是一号老牌的好战民族,两拨人在贺兰山北发生大战!

    辽国举兵三路,合计十七万骑兵要给这个小弟一点颜色看看,李元昊也就是一个暴发户,跟老牌帝国辽国不在一个档次上,贺兰山下吃了一个大败仗。

    这仗不用打西夏都已经输了。

    因为他们的经济已经垮了,仗可以打,但是后勤与补给没有!

    有见于此,李元昊赶紧上表向辽国请罪求和。

    想来撒野就来,这会脚底抹油就想跑了?

    门都没有!

    辽国哪里能答应,你李元昊比他们契丹人还不地道,胆敢以下犯上,不趁这个机关好好收拾一番,日后成了气候还有他们辽国安生日子过吗?

    梁川只是想将郑祖亮这个心腹大患去掉劝回大宋大家相安无事,没想到无心之举竟引得三国大乱天下征战不息,东汉末年也没有现在这么热闹。

    要是大宋现在有一员大将领兵直捣兴庆府应该有所斩获,只可惜没有但是。梁川的新兵没有练成,夏竦一心等着李元昊来求和,现在出兵挑起战事就是打自己的脸,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去干。

    李元昊打拼数年全帮梁川做了嫁衣。

    梁川一行人拉着几十车的金银,方向先是朝着大同奔去,以此来迷惑后方追击的党人,实际上要到达边境之时调转了一下方向,立

    即朝府州方向折返。

    出发前梁川向夏竦要了一纸调令,奉命去府州征粮。

    夏竦不知他抽的什么风,府州连屎都屙不出来的地方还有粮给他征?不过想来是有所打算,也就应允了梁川的要求?他知道梁川私下练了一彪人马,但是给他胆他敢用三千人去打李元昊?征粮就是一个幌子,由他去吧,这点权利都不给他,不显得他没有做大事的风度?

    他的三千天雄军早就在府州接应。郑祖亮兜了超大一个圈子,最终也到了府州城外,梁川不怕郑祖亮跑掉,几十车金银被自己运走了,回去李元昊不会放过他。

    这一票做得太漂亮了,带回郑祖亮就价值千万贯,没想到还有一笔外快。一百多万贯虽然不是天文数字,但是对他来说现在也是一笔极大的收入,他现在要养的军队,虽说朝廷会给他资金,那些钱止够养一群农民,不够养一群狼。

    梁川是用自己的钱在给将士们发饷!

    最让梁川惊喜的是郑祖亮运用手段骗来的那一百铁匠,任何时代科技都是第一生产力,这个时代最稀缺的是什么技术?就是冶铁锻造技术!他们掌握的还不是一般的冶铁技术,而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冷锻技术,李元昊就是手中拥有这一百工匠,养出了三千的铁鹞子,凭借这支军队在西北有了立身之本。

    李元昊能打造一支铁鹞子,自己何尝不能打造一支呢?

    现在自己手头有钱有人有技术,假以时日应该可以给李元昊一份大惊喜!

    一行到了府州郑祖亮几年在西北的经营全让梁川给黄了,现在能保下全家老小都要谢谢梁川仁慈。

    “小哥我们就此别过吧,我现在只想归于田野不问世事,江湖上人才辈出我们一把老骨头是该让位了!”

    “郑员外过谦了,依我看郑员外打入敌营卧底数年,最后一举偷光敌营的家底,对于朝廷社稷非但无过还有大功,李元昊被员外这么一折腾在西北已如同死鱼一条,只剩最后的挣扎罢了,大人善于经营,这里正是赚钱大好良机,正所谓有钱大家赚,石头也乐于此道,员外何不试试?”

    郑祖亮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却实如梁川所言,这里充满着机遇与挑战,让年轻人还试手再合乱写不过了。

    “好吧。。唉。。”郑祖亮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男儿在世不外乎两种目的,一是扬名立万二是光宗耀族成为子孙榜样,一路上他听了石头细说这几年他在兴化的生意之道,才觉得孩子已不再需要他做榜样,他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

    他还需要感谢梁川,自己不在兴化的这段期间,是他给石头指路,也对他提携极大。

    孩子终究会接过自己的薪火,自己就再教他一课吧。

    张元吴昊,大宋的两大劲敌已去其一,张元梁川并不熟识,不需要梁川出手,现在他的日子就不是很好过了。

    李元昊的疑心极重,吴昊的叛逃彻底激化了他,他现在满眼看着张元都是不信任。

    汉人的身份让他与其他党项贵族格格不入,要不是他的功勋卓越让他凌驾于众人之上,他在西夏早就凉透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故人之后

    吴昊的失踪成了西夏史上的一桩未解公案,不过他似乎是历史上无足轻重的一号人物,两国的史书都只给了他的结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梁川拉着天雄军借道往绥州去了一趟。

    故人因我死。

    老叫花临死连老娘都不敢托付给自己,自己还是从宋有财他们嘴里知道这个事的,以命相托何其重耶,老叫花至死不敢连累自己,每每想到这一幕他就说不出的难过。

    绥州的景致与府州没有太多的区别,只是这里比府州的运气要好,保留了较多的前朝古迹,城中没有什么生机,黄土成片死气沉沉。

    天雄军的到来在城内引起了轰动。

    当初宋有才他们第一次募兵时就是在这里招的人,许多人打仗亲兄弟,一家子的年轻后生都在天雄军里服役,梁川来到绥州,特意允许他们回家去探,只是下了死命令,探亲有时限,届时不能归队就从天雄军除名。

    要是借这个机会在城中滋事扰民,同样军法处置,绝不留情。

    天雄军里的人大多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家娃选上来的,有些鬼心思的在训练的时候也早被剔除出队伍,梁川要的是全军上下一条心,指哪打哪对上级的命令绝对服从的人。

    众人回到家中先是看望了自己的父母亲亲人,又说了自己在军的境遇,现在当兵不是去修城墙搞屯田那样的苦差了,是真正的拿起刀枪上阵杀敌的那种,梁川也很公道,每个月一到就给他们发了饷银,虽然是自己先掏的腰包垫付的私银,这一点本是死罪,还好辛无病替他瞒了下来。

    借这个机会,大家都往家里拿了好些钱,起码能让家里买米买油了,关中子弟打了多少年的仗,有几个有命把钱拿回家的?

    原来当兵还有荣归故里!

    多少儿郎出黄河,多少儿郎土里埋,儿子不是贪生死,儿子本是报国去!

    那一天的绥州城好似当新郎倌一般,张灯结彩让人化妆得分外妖娆。

    梁川带着宋有财宋铁根还有秦京尉迟等几个亲近的人,遣散了其他人,找到了老叫花的老家象龙寺村。

    象龙寺村在不远的一座小土丘上,村中有一座东晋太兴元年始建的象龙寺,历经三武一宗,这座千年古刹连山门也没有留下,只有一个名字让世人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这地还能打出粮食吗?可不像咱们江南大好去处,就是兴化的那些矮山也比这里的黄土地来得好。”

    尉迟一个粗人也受不了西北的这种荒凉,可是祖辈的土地岂是那么容易丢的?

    “背景离乡的勇气跟慷慨赴死没有区别。”

    梁川淡淡地说道。

    “就是那个老太了,老叫花的老娘。”几个人站在村口,还未进村宋有财就在村口指着不远处的老人朝梁川说道。

    众人顺着宋有财指的方向望去,一个老太太烛残年一般地倚在村头的一棵老树旁,手里提着一个破篮子,上面覆着一条破布,偶尔有人去找她——买馍。老人的眼睛不太好使,跟瞎了似的,钱递到他手上掂了掂,足不足数自然明了。

    西北多是地道的汉子,谁也不会因为这一两个铜板的事情去欺瞒一个瞎老太太,那不算本事。

    走到这里梁川却犹豫了,这让他如何开口?直接告诉老人家你儿子死了,我是接你回去享福的?

    那不是在人家心窝子上捅刀子?

    “宋有财你去说。。”

    “将军,这怎么使得。。?”

    梁川在村口踱了半晌,始终没敢迈

    出那一步。

    “要不咱们先去把老叫花的遗骨入土为安吧。”

    “这也好!”

    宋有财接着道:”老叫花定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回到老家来,村子里他算是在军营里的老人了,也没有混出来一个人样,蹉跎几十年老娘也养不活。”

    “你们要不要回家去看看?”

    “家里前几年就没人了,抽空去趟老鬼的坟上添炷香,能回家的人都是埋在同一块坟地里,顺道。”

    象龙寺村的坟地不大,种着一棵奄奄的灰柏,上面吊着几只聒噪不停的黑乌鸦,低矮的坟头埋着的没有一个算得是显贵的大人物。

    没有亲兵在身边,几个汉子只能亲自动手挖了一个大坟坑把老叫花送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宋有财等几个人倒还平静,生离死别他们见得多了,梁川心情却是复杂,有一天他回不去,在这个世界终老时,会有几个人记得他,会不会也是一样只有这一方小小的坟墓。

    老叫花的为人令人钦佩,只是死得太低调了,跟在自己身边那么多人,他算是比较倒霉的一个,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梁川贪玩,可是不会拿别人的性命来玩,对于老叫花的死,他始终耿耿于怀。

    便是真如苏渭所言,自己在西北的所作所为,还是有老叫花的因素。

    老叫花的坟与其他人的无异,临时也没地方去刻碑,劈了块木板上面写着宋华之墓,更无墓志铭生平可言。人死万物归一,不过一抔黄土罢了。

    宋有财举起一张白色的纸幡嘴里笑着魂仿佛在招魂,这是绥州人特有的仪式,另一位宋铁根坟头上烧着纸钱,嘴里念叨着老叫花老叫花,黄泉路上不用愁没钱花。

    梁川叹了一口气,胸口憋得难受。

    跟着自己的人,老叫花是为数不多竟然没有享过福的人。

    这块坟地不大,坟头上的草也多已高比人身,除了一块坟地,上面的杂草清得干干净净,在这荒凉之地显得格外醒目。

    梁川往那块墓碑上扫了一眼。

    “先考李公初一之墓。”

    梁川的心先是颤了一下,李初一!眼睛往落款接着看到,凤山人氏李云云。。

    不会吧,梁川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天下叫李初一的应该有不少人,凤山与这个名字能对得上的人,绝对只有一个!

    况且这个李初一还好端端地活着,谁吃饱了给他立的碑盖的坟?恶心人也不是这样方法吧!

    李云云是谁?李初一当年一直跟自己念叨他还有一个女儿在这个世上,该不会。。?

    梁川正在迷离之际天雄军的一位干部急匆匆来找梁川,天雄军提拔了一大批基层干部,这新人梁川认识,叫姚远,踏实肯干,关键绝对听话,对于黄金山陈富贵等人的命令从不打折扣。

    “将军不好,村外黄砂飞扬好像有一支军队迫近!”

    “去探查一下是党项人还是什么人的军队,叫城里的弟兄火速归队,哪里来的人都不是来给咱们送礼的,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

    秦京冷冷地道:“我正想会会这些党项人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

    姚远一双腿跑得飞快,不多时便折返了回来:“将军人马已点齐,在绥州城外候着,这拨人马也探明了,不是党项人也不是契丹人,是西北这个游商的私人武装,化装成党项人来打家劫舍了!”

    尉迟添道:“我道党项人怎么这么快就知道咱们的身份,敢情是这帮汉奸啊!老子手正痒,正想见点血!”

    姚远愤

    怒地道:“家乡的老百姓被这些汉奸害惨了,党项人还知道斩草留根明年再割的道理,这些商队的武装每次抢完州府的村舍顺手就要灭口,连老人小孩也不放过!”

    “咱们的天雄军正巧也要练练手,就当是给家乡的父老报仇了,姚远,宋有财宋铁根,去,你们带队杀过去,活口抓几个,问出他们的商队的位置!”

    姚远跟着宋有财宋铁根两人领命冲了出去,秦京尉迟添两人也想上阵打杀打杀,被梁川拦住了道:“咱们去村口顶着!”

    这商队正是连夜收到风声从西夏出逃而来的商队,李元昊为人多疑猜忌做事反复无常,迟早要拿他们这些商人开刀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刀来得这么快。

    西北不仅有赚党项人钱财的商人,还有赚自己人国难财的奸人!

    宋夏之战他们走私西夏的青盐大宋的粮食铁器药材,谁缺啥就卖啥子,没有立场没有家国,昧着良心赚得是盆满钵满,发国难财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有了钱手下的护卫就更加雄壮。

    打仗时做生意,不打仗时他们就在西夏与宋人之间挑事,装汉人杀党项人,装党项人杀汉人,太平日子可没有他们存在的意义,要的就是战火连天不歇,这个游商习惯了连杀带抢,不做生意时就靠这个维持收入!碰上富足的村舍,这收入比做生意来得还多!

    宋廷在西北被李元昊设伏打怕了,对于散兵游勇往往不愿追敌过深,就怕中了敌人的埋伏,这样的后果就是他们往往对于小规模的‘匪患’视若无睹,任由这些杂鱼在西北蚕食大宋的民心!

    梁川回到村口,马贼的到来村子乱成了一锅粥,家家户户闭紧房门不敢出门,老叫花的老娘眼睛瞎了,知道世道乱了想跑却是有心无力,颤颤巍巍地倚在柏树下,不逃也不躲,平静地等待着最后一刻地到来。

    一个小女孩突然跑到了她的身边,拉着老太的手道:“啊婆我们快逃吧,有兵来打村子了!”

    老人一把搂住小女孩:“苦命的孩子啊,你来这里做甚,快回家藏起来,藏地窑里别露头!”

    “啊婆跟我一起走吧!我扶着您!”

    “我半只脚入土的没用人了,还拉我干嘛,娃娃你快快跑!别落到他们手里。”

    梁川看到那个小姑娘手臂上的一块红色的胎记,再连想到那个李云云盖的坟,脑海中突然记起了一些事!天啊,这是什么缘分啊,世事都是如此巧合吗?

    “婶娘,宋华让我来接您来了,我是他手下的兵!”

    听到宋华的名字,老人的身子被雷击中似中在空中定住了,嘴喃喃地道:“谁。。?”

    “宋华!”梁川高声重复了一遍。

    “我的儿啊。。。!”老人没有因为死亡的临近而哭泣,倒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哭了,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个苦命的娃娃了,本以为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我儿他人怎么不自己来,他人现在在哪?”

    “他在军营里头哩,吃好的穿好的,还当上官儿呢,就是他让我们来接您老的!”

    “他。。。为什么。。不来。。!”老人的声音已经哽咽了,活得久了自然一话也听得懂了。

    梁川强忍着心头的痛,他是一个乐天的人,更见不得老人在他跟前这般哭泣。

    “军队里那么多军务要他操办,这点小事自然我们来办就行了!姑娘,你爹是不是叫李初一!”

    小姑娘原来一脸戒备,听到一个意外的名字让她瞪大了双眼!

第六百三十九章干老本行

    老人眼瞎心不瞎,看世事洞然于胸她那个儿子能给自己赚一口饱饭吃也是天大的本事,竟然还能在军中当官,知子莫若母,这个后生为什么要欺骗自己,个中的原因她大概也猜得到了。

    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她本不想走,就死在一家人故去的地方,这个天底下哪里还容得下她这个朽朽老矣的妇人。可谁知,梁川当着小姑娘的面说出了她爹的名字,连她的家乡也说出来。

    难道这人是小姑娘的旧识?

    她爹还活着,小姑娘的娘亲已经死了,大概是以为生父也死了所以在绥州与她这个瞎眼老太太相依为命,几年下来比自己的亲孙女还亲。

    两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姑娘几年一直紧持要找到自己的父亲,这她是知道的,梁川这么一说,姑娘当即坚持要把老太太也一起接走。

    梁川也在感慨,这是怎么样的因果造化,李初一与老叫花都是与自己有大恩的人,现在他们的亲人全让自己碰上了,老天这是要自己来还他们的恩情吗。

    老人不走小姑娘也不走,眼下抢劫的马贼就要打到村口了,留下只有一死。老人不敢害了小姑娘的性命,只能接受了梁川善意的谎言,跟着其一齐去找自己‘高升为官’的儿子。。

    绥州城外,黄砂满天。

    倒霉的商队护卫也就是村民口中的马贼,他们不是第一次出来打草谷了,官府与他们一般都极为默契,会无视他们的烧杀抢掠,等他们走了再捡一些村民的人头伪造成党项人的脑袋去报功请赏。

    乱世村民的命贱如草芥,死了就死了。

    “天杀的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贼配军?绥州城什么驻扎有这么多的兵丁?”

    马队的头领欲哭无泪,看到梁川的天雄军从绥州城蜂涌而出第一直觉就认定这不是冲自己来的,因为这队伍太庞大了,杀鸡焉用牛刀,而且这些全是步兵,自己手头全是骑兵,没人会用两条腿去追四条腿吧!

    让人恐怖的一幕出现了,几千号人迈开腿硬是死死地咬在他们马队后面,他们马队才一百多号人,哪里是这人海大军的对手,顾不上抢劫村子,马头一勒见势不对立即撤退!

    三千多人都是绥州本地人,以前没少受这些行商马贼的盘剥,今天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还能让这些贼人走脱吗?拼着两条腿三千人硬是追着这一百多人的骑兵马队追出了几十里地,一直追到了行商的营地。

    商人的头领正奇怪今天怎么马队出去回来得如此迅速?看到后面飞速狂奔穷追不舍的大军脸色都变了!

    天雄军靠着两条铁腿追了三十里地,全靠梁川平日里的魔鬼训练,才练出他们这般无敌的体能,加上报仇雪恨的执着,三千人愣是一个人都没有掉队,咬牙追到了行商的营地。

    梁川下了命令,一个活口也不能留下,杀人削耳,一个左耳奖励两贯钱!他们招进来是按役丁招的,朝廷一年给的饷银才五贯钱

    ,禁军就多了,能有数十贯,杀一人能抵得上两个月的饷银!

    商队不是正规军,在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面前就只有素手待宰的份,面对梁川气势无匹的天雄军,商队所有人连操起武器抵抗的心也没了,他们甚至幻想花钱来买命,钱没了可以再赚再抢,命没了就真的都没了。

    只可惜他们碰上的是梁川,梁川从最早开始就是抢劫起家的,强盗山贼他都抢过,更何况这些先来犯他的商人,手头多的是钱,不抢白不抢!

    梁川不仅要钱,连命也要!

    还有比拿这些商人还练手更好的吗?天雄军新兵上战场必然会吃亏,兵都是一仗一仗打出来的,让他们见过血之后,以后面对党项人至少不会胆怯!

    梁川小看了这些关中子弟。

    秦兵自古就是天下雄兵之兵,榆林地区的这些关中子弟更是天生血液里就流淌着好战剽悍的因子,他们哪里需要适应,没当兵之前就能为了一寸土地一点水源还有矿藏资源杀得头破血流,越是老实的人当骨子里的那一点凶性被激发出来,谁也挡不住!

    报仇还有钱拿,天下没有这么痛快的事了!

    天雄军什么都不缺,独独缺兵器,定川寨的兵在夏竦眼中定位就是屯田修墙的役丁,他们需要什么兵器?给了一些钝刀钝枪就打发了。

    三千人的队伍只装备了不到两千人,勉强看上去像人人有一称手的兵器。还得扣除一部分武器,留给定川寨的人守寨子用。

    天雄军靠着两条腿追着这一百多人的马队一直追到了绥州城不远的一处山坳当中,这里是走私商人临时落脚的营地,商队中大部分全是汉人。

    李元昊在西夏境内大肆搜捕商人,党项人落井下石蛮不讲理地直接霸占他们多年走私的劳动成果,逼得他们只能出逃西夏,刚入宋境果然太平许多,本来就是汉人的身份给了他们极大的便利,晚上只想趁乱打劫一番,谁知碰上了硬钉子。

    骑兵克制步兵那是在人数装备气势战术还有地形天气等各种因素都完美的情况下的理想模式,今天一百多的骑兵完全派不上用场,他们甚至连正面交战的勇气也没有。

    营地里的人大部分都毫无戒备,更不曾想在宋境内会被宋廷的人屠杀!

    宋廷的人有一点好处就是讲理,乱杀人告到官府当地的这些守军除非官系通天,总有秋后算账的那一天,被用心之人利用起来免不了也会被御史参一本!往往杀良冒功这种事都是朝廷最痛恶的,一告一个准。

    天雄军冲进营地,男人一个也没有放过,女人和小孩他们倒是一个也没有去动,这场战争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但是这些关中子弟不是人性泯灭的野兽,杀人他们还会区分对象!

    天雄军在城管大队几个干部的调教之下,作战极有纪律,营地里数不清的货物还有金银散落在地上,不少是逃跑的马队人来不及带走的。

    天雄军作战过程中没有

    被这些财物迷了双眼,军中有一条铁律,战斗的战利品都是集体的,任何人不得私藏或占为已有,一经发现将受到严酷的军纪处分。

    那这些战利品怎么处置?战斗胜利后凭军功梁川将会统一分配!按人头一人奖励两贯,要是连杀两人那就不是再奖励两贯,而是奖励十贯,第三人则直接升为二十贯!

    要知道在战场上杀一人不难,要连杀多人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操作!要是几个串通领赏,那举报者得同等奖励,被举报者军法处置!招的都是最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扯谎都不会的人,更谈不上耍小心眼。

    提拔这些个属下,梁川是没个那个权限,最多也就自己寨中升个小伍长,得不到朝廷的认可,大致就相当于公安系统内部要安慰大家的苦劳,设置的股级干部,连弼马瘟都算不上。

    升官估计没人敢这么奢望,按时发饷发奖就阿弥陀佛了!实在地拿到钱才是最要紧的!

    商队的营地跟铁犁犁过一般干净,只走脱了几个人,女人还有小孩活了下来。

    前一刻他们还是大商人的妻妾,享受着北风享受着人间抢来的富贵,不曾想,这一切走得是那么快,一转眼便眼消云散!

    这可不是人间天堂,没有了男人的庇护,便是让她们活下来,可能也活不久。。

    战场打扫了一遍将值钱的东西通通拉走,还顺手牵走了一百多匹好马。

    梁川与两个结义兄弟守在村口,连交手也没有马队就逃了。等了许久姚远总算回来复命。清点之下那是收获颇多,这小商队里竟然有十几万贯的财物,光是那一百多匹好马就让梁川大赞不虚此行!

    梁川让人将老叫花的老娘还有极有可能是李初一的孤女的孩子先接到定川寨,择日把她们两送到凤山,这也算是对老叫花有个交待,最后就是兑现自己杀了李元昊的诺言。

    梁川满载而归,在定川寨先是论功行赏一番。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要说这些关中子弟打起仗来真是不含糊,跑得快的一人杀了两到三人的都有,跑得慢的暗暗地骂娘去得晚没抢到人头。加上从党项拖回来的几十车金银,还有剿灭商队的斩获,梁川出手毫不小气,第一次就奖励了近万贯钱!

    打个小仗就这么大手笔!要是真跟党项人玩次命那能拿多少钱!众人的心第一次如此火热!

    苏渭看着这一车车的金银,更是意外地对梁川道:“抢商队能得这么多钱,这些年打西贼如此辛苦还不是这些人通敌卖国卖粮卖铁卖情报,抢得好!”

    梁川眼前一亮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嘿嘿咱们的老本行可不能丢啊!”

    梁川就是靠抢人钱财起家的,他人生赚的第一桶金就是大蜚山的那窝子强盗,后来在丰州又大赚了一笔,几乎是这两窝子的强盗让梁川这些年衣食无忧!

    这不,一来西北,又有送钱的了!

第六百四十章祖亮离去

    苏渭给的意见相当的宝贵,从绥州城外尝到甜头,梁川便一发不可收拾,并不是贪图这些商队的钱财,只是这些商队继续蚂蚁搬家似的给西夏运送补给,这仗打久了如何也打不赢!

    打仗打的是什么,打的是钱和补给,这些草原上的豺狼就是梁川的小金库和补给!蚊子再小都能刮出一两肉,更何况这些下马经商,上马为匪的商人!

    他们大部分从事的还不是小本生意,要么是做军火要么就是走私粮食和药材,还有就是茶叶与贵重的丝绸还有金银漆器,这些任何时候都是达官贵人所需要的!

    抢一票,天雄军这些苦哈哈能乐呵好长一段时间!

    有见于此,梁川让耶律重光所率的情报队频频出动,不为刺探军情只负责收集这些商队的位置还有经营的项目。情报队一般也是化妆成商人,身份不会引起走私商队的注意。

    位置探明了再悄悄派出一支奇兵,数量不会多,但是武器装备一定配给到位,练兵也罢实战也算,每次都是轮流上战场,保证大家都有机会获得立功受奖的机会!

    三千的天雄军分成了十个大队,下面再分成三个伍,一次上阵最多就派一个大队。因为上阵的机会有限,这些大队的大队长每天天亮第一件事就是到梁川的大帐中鞍前马后。。

    不装孙子舔着脸可不行啊,梁都监看到你的脸还能记起你的名字,赏你个机会带着手下的兄弟一齐上阵去捞好处,不去端盆水倒个夜壶连拿刀的机会也没有!

    当伍长队长的不想上阵的人大有人在,可手底下的兄弟不答应啊!据说有一个大队的队长为人太过于老实,从头到尾都没有他们大队上阵的机会,气得手底下的人直接跑到梁川跟前哭诉组织偏心!

    人心散了队伍可不就难带了,孩子带不听话再笨也得一碗水端平不是!

    梁川只得亲自出面安慰这些急于立功的兄弟,妥善安排他们打击走私查缉无证经营保境安民的重任。

    天雄军成立得早,根基大部分是绥州人,后来宋有财招募的第二批则大部分是府州兵,还有一些麟州兵杂糅在一起。梁川笑称天雄军是定川一期,后来的还没有命名的则合称定川二期。

    二期还在下新兵连阶段,没有获得上阵的资格,不过天天看天雄军上阵去抢功劳个个可是眼红得紧。现在私下讨论最多的就是今天你们队砍了几个人头,运回来几车金银等等。。

    定川二期感慨着:好好磨练,他日拿着奖赏也要回家探亲好好地风光一把!天雄军带着钱回绥州探亲的事可是大大地露脸,男儿这一辈子可不就图能风光一把吗?

    苏渭对梁川抢钱的事评价一般,但是对于郑祖亮临走前挖李元昊的墙脚带回来的一百名工匠是评价极高:“一百工匠能抵十万雄兵!”

    为什么苏渭力劝梁川一定要将郑祖亮这个李元昊的后勤大总管除掉或是策反呢,就是因为郑祖亮能看到许多战争取胜的关键因素,打仗打的不是武力高低,拼的是财力与技术,而技术也是建立在财力基础之上的。

    大宋对于西夏的优势就是体现在技术层面,汉人的骑术与身体素质可没有办法与党项人匹敌,汉人的优势在于甲坚弩强,有了这些工匠,自己也能造出

    一队铁鹞子来!

    郑祖亮在李元昊手下呆了近四年时间,四年时间就能帮李元昊的国内经济掀起涛天巨浪来,他的鬼神手段也让苏渭不禁侧目。

    梁川为什么敢张口闭口要找李元昊麻烦,还不是他背后谁都不知道有一座清源港作为倚仗,单这一座港口一年的收入就可以抵得上数个路府的财政收入了,要是跟西北这些苦寒之地比起来,清源一个县能打一片西北大地。

    郑祖亮本以为梁川也只是小打小闹,到了定川寨看着士兵们高昂的斗志这种状态是以前任何一支宋军不曾具有的,还有那一群热火朝天的工匠,全寨上下好像都在盼着打仗一般,各路神仙大显神通,他才真正意识梁川不仅是要把他从党项人手中带回,而是真正要玩命!

    苏渭现在主持着寨子各项工作,手底下几千号人见到苏谓都会尊称一声‘苏先生’,加之他为人和蔼可亲,梁川不在的时候,他在寨子当中极有威信力。

    这帮疯子仿佛就是天生为打仗而生的一般。

    原来有张元与郑昊,李元昊拿捏得动宋朝的军队,可是万一碰上梁川这帮人,他真没有多大的把握稳吃这帮人!

    “郑员外依你之见,以我们这一支奇兵对付李元昊的骑兵有几分胜算。”

    苏渭领着郑祖亮巡城走了一圈,他也不介意把这个军事重镇完全暴露在郑祖亮眼皮子底下。

    以李元昊多疑猜忌的性子,郑祖亮回去就是一个死,苏渭用不着担心郑祖亮是一个双面间谍!最高的军事机密被他和梁川掌握着,包括情报队,成管大队,凌虎小天师的火药,以及跟吐蕃人的暗地通商,这些自然不会告诉郑祖亮。

    郑祖亮在西夏主持的都是后勤工作,前线打杀练兵不是他的强项,不过也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一支队伍精气神三个方面绝对是最饱满的,美中不足的就是装备武器方面差了一点。。

    看来自己的投名状是纳对了,带来的一百工匠正是梁川需要的!

    “先生大才,晚辈佩服,晚辈当年止中了举人,遗憾未能金榜题名,看来我泱泱大宋还是人才辈出。”

    苏渭老脸不经意一红,旋即消失不见道:“我这功名也是运气好捡来的,考了一辈子跟你一个样,不像吕公王公那样的经世之才,朝廷看不上咱们也是有道理的!”

    “呃。。”

    两人好像在自嘲,可是谁心中都不服气,话里行间处处透着一股子傲劲,好像在说,没考上怎么了老子照样搅得天下大乱,高堂之上的那些人状元探花不是束手无奈?

    苏渭话锋一转突然问郑祖亮道:“早闻员外闯北之时有一书生化名叫张元。。”

    郑祖亮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想把知道的情报都说出来,说来惭愧当年我来西北,只是见于西贼与大宋定有一战,兴许可以赚点渔利,没想到偶然之间遇见了张元,也是两人惺惺相惜,他大谈报国无门之憾我一时糊涂竟然受他蛊惑。。”

    苏渭胡子一吹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当年我要知道李元昊能有如此野心我早该来这西北投他不是去了东南寻梁川!”

    郑祖亮愣了一下,大哥。。您当这是愉乐消遣呢。。敢情不是冲着报效朝廷来的,连这等大

    逆不道的话也能脱口而出,做人能不能有点原则,这跟墙头草似的,哪里吹往哪里倒,闹着玩呢?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有契丹人有老生狂徒还有这么多兵卒各个好战争先。。真他娘是为打仗卯足了劲啊!

    “张元从未与我讲过他的生平,我也未曾听说大宋有他的亲朋来投靠于他,但是他与我多次醉酒后都曾吐露,定要借李元昊之手将朝廷之上的蠹虫清出庙宇,靖清群侧实现他的忠君报负。”

    “同样的,我与他共事多年,他也未曾问我的身份来历,李氏不是善与之辈,要是知道了我们的根底,祸及家人是免不了的。。”

    苏渭本想通过郑祖亮得知张元的底细,再想办法将他除掉,谁知这条路子并不可行。

    万幸的是自从郑祖亮脱离了党项,加上梁川疯狂地对大宋往西夏走私的商队下手,各种物资无法运抵西夏,西夏国内物价飞涨,耶律重光手下人来报,现在西夏粮食一斗要两三百文,大宋才数十文,百姓民不聊生,长此以往就不知李元昊能否震住国内的民怨了。

    梁川几日不在定川寨,回来立即返回固原先镇戎军先面见夏竦,见顶头上司当然不能空着手去,这次赚得两手流油,梁川备了五万贯的大礼,载着好几车箱子,一同送去给夏竦。

    送钱这种事梁川印象中好像对范仲淹这样的大人物没什么用,还会遭人耻笑,但是对夏竦是一定管用的,夏竦这个人在西北这样的条件下吃穿用度全是一等一的奢华高档物件,吃的要精肴细脍,穿的要蜀绣湖丝,每每梁川到镇戎碰到范仲淹还有韩琦再面见夏竦,总有先遇到两个叫花子然后跟地主老财汇报的错觉。

    历史上夏竦就以贪财出了名。

    夏竦知道梁川把手底下私募的三千个秦兵擅离调离了定川寨,本想给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小子一点敲打,谁知梁川送来了五万贯金银,眼睛看着那金银都直了,敲打的念头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身边放着一个辛无病,这小子办事倒算利索,眼线布得紧密。

    “好好干,本官看你。。”

    夏竦要的可不就是梁川这种能出主意又会来事的下属嘛!自己身边两个副官范仲淹与韩琦就是给自己添堵的,办啥啥不成,三天一小气,五天一大气,气得他血压时常飙升,就差拿刀砍人!要是多几个像梁川的这样的人,便是西贼不平又如何,自己舒坦就行了!

    梁川从固原返回定川寨,出城时还碰到了杨琪,杨琪沾了梁川的光官升了一级,朝廷给赏了一个副招讨,随夏竦留守镇戎军,两人相遇梁川先是一阵道贺,杨琪倒是有些尴尬,没多聊几句就转头而去。

    在汴京他吃梁川的亏,在西北风头还是被他抢得一点不剩,一败再败,何以言勇?

    反观梁川也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初他也没为难自己,说起来自己还得谢谢他,过去的事再去计较就更没有滋味了。

    梁川返回定川寨,苏渭并未在郑祖亮身上探听到张元的有用情报,张元的身份极为神秘,后世多少史学家对其身世进行考证,努力了几百年依旧没有什么突破,所以他也并不意外。

    倒让他意外地是,郑祖亮要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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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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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