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荡宋TXT下载荡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荡宋全文阅读

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八十六章搞砸酒宴

    晏殊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有些势力,连忙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客气道:“我道这么眼熟,犹记得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丁大人可惜了,不过还好,梁川你懂得弃暗投明,跟着夏大人以后定有一番作为!”

    有的屁作为,以前还想着这小子会不会去考个状元什么的,最后竟然混成了贼配军,断了自己前程的人还有什么作为可谈?不过这小子以前跟着丁谓就帮丁谓捞了不少的好处,现在又跟了夏竦这个吸血鬼,只怕捞得要更狠了。

    “对了夏大人,如何与梁川相识的?”这个才是众人好奇的,是梁川搭上夏竦的线还是夏竦慧眼识英才挖掘了梁川?

    夏竦道:“三郎你把定川寨解围一事说与诸位大人开开眼,让他也知道我们西军打下这份太平是何等的不易!”

    梁川为之一振,倒是想把关中子弟的豪情说与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员听一听,谁知刚要开口,贾朝昌很不耐烦的就打断了梁川:“今日晏大夫盛情全为你等揭风洗尘,又不是让你们来忆苦的,如此兴事不要再提那等糟心事了,大煞风景!”

    他才不想听梁川跟他是如何编出来的狗屁故事,今天的主角是他这个平章,要是让梁川一通煽情,不成了他们西军的主场了?

    梁川很不痛快,他虽然地位不如这些当官的,可是他在西线鬼门关前走了一回,老叫花还有西北人民的苦厄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对他来说,这些当官的完全不是东西,在他看来比党项人还要残暴。现在连让他把老叫花等人的英雄事迹说出来也不给机会,梁川看着贾朝昌那不可一世不耐烦的神情,就知道老叫花与自己的事有多么卑微,在他们眼里有多么不值一提。

    不止是老叫花,就是西军的将士,阵亡的葛怀敏等人在贾朝昌眼中只怕就是一颗弃子罢子,扔了。。也就扔了!

    没想到韩琦第一个跳了出来,他的性子爆,急如烈火,自己与众将士在前线舍身为国,在他们这些远离前线只会张口遥控的人口就成大煞风景?

    “贾大人把前线数十万的浴血当成是煞风景?好一个煞风景,党项人亡我大宋之心不死,希望贾大人来日有机会也新临一下西军,望望那道是怎么的风景!”

    夏竦一直不爽贾朝昌,这时候更是看不起他们西军,这事说别人还好,他这个西军主官就在眼前,不是当他不存?

    他竟难得地与韩琦站到了同一阵营,手生重地一拍那扶手,烟枪往桌上一砸道:“在座的御史们今日可得把这句话好好记下来,明日随我一同上朝说与官家听听,看看是汴京的风景独好还是前线的风景这么煞人!”

    御史们诚惶诚恐,他们好好地坐在一旁抽着烟,夏竦想闹事自己闹就算了,干嘛还把他们给拉下水!一个宰相一个副宰相,现在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两

    边都不是人!给他们胆子他们也不敢跟贾朝昌叫板,夏竦也是个狠角色,得罪了他更没有好果子吃!

    梁川眉头一挑,这老夏难得还有这么爷们高光的时刻,以前竟然都看错他了!男人就是要这样,路见不平一声吼,这时候再跟韩琦闹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韩琦也是,望了夏竦一眼,两人难得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我们西军的功绩岂是你一个结交内宦的奸佞三言两句就给否定掉的?

    不可否认这次西夏的求和透着一股子诡异,除了梁川没人知道为什么西夏要在这种大势如虹的气骨眼上向大宋称臣,原因还真的不是在大宋一方,而是西夏自己出了乱子,当然折腾出这一切的导火索就是梁川。朝堂的百官权当西夏是缓兵之计,以图来年再大举地进攻。

    西军方面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虽然经历了几次惨败,可是在前线也是打得李元昊元气大伤,至少在几年内也是无力东进,他们的功绩是用血换来的,不能说一点作为也没有!

    但是这事只能西军自己觉得,别人但凡想否定他们西军的功劳的,就是不行!西军自己内部虽然不是铁板一块,可是任谁要想往他们脸上抹黑,那就是万万不行!

    韩琦见夏竦这时候没有拆他的台,打了鸡血似的,身上好像涌出了无穷的力,撸起袖子就准备朝贾朝昌开炮,晏殊一看这气氛怎么三言两语不合就要炸窝,再下去好不容易聚成的庆功会就成了党争的阵地,他这个组织者不死也要得罪一大批人!

    晏殊连忙站起来,没好气地道:“诸位诸位!今日只谈风雅不议朝政,如此良辰辜负了岂不可惜!西军劳苦功高这是有目共睹,只是沙城血腥却是与今日良辰不相时宜,我大宋开国至今已历数十年,两大边患悉数得到解决,这不是万世之功,何不以这事为准,谁来赋一首聊以助兴!”

    晏殊不愧是八面玲珑的人,两面都不得罪,一句话就把话题带偏了,给足西军这帮新贵面子,也让贾朝昌下得了台,下面的一众官员一听晏大夫的提议,恨不能马上就脱离苦海不用夹在两拨人中间受气,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晏大人说得是。”

    梁川恨不能这两帮人打死一个,他自己在一旁看热闹,冷嘲热讽道:“我忆当初丁大人在时,也是时叹国运不济西北小人跳梁,常恨不能提三尺青锋亲定乱局,可叹啊。”

    贾朝昌还有一众御史大怒,这是什么场合,这个丁党余孽竟敢在此大放厥词,丁谓是什么?朝廷早就有了定论,这贼配军莫不成是想给丁谓翻案不成?难不成这小子的这番言论是受了夏竦的授意?

    夏竦看到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不怀好意,那一刻他才回过神来,奶奶的,这他娘的哪里是揭风宴,分明是鸿门宴啊!这些人三番两头挤对他,现在又在影射他的后台,老子是凭着功绩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地位,你们竟

    然要把自己归为丁党!

    梁川是不是丁党他不知道,但是梁川背后是太后,与丁谓是什么关系太后最是清楚,现在还要强扣两人的帽子,那不是图穷匕现是什么!

    夏竦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些不怀好意的官员,冷冷地道:“我西军与西贼千难万难,非难在将士上下不用心,众志不成城。”这时候他看了一眼韩琦,韩琦没说话,他方才继续道:“而是难在朝堂上有奸邪小人作祟,每每报忧不报喜各种掣肘贻误军机,甚至蛊惑以妖言迷误官家,致使前线屡战不进,本官这次前来就是要清算一番,明日就奏明圣上,以待圣裁!”

    最后这个裁字说得是掷地有声气势滚滚,下面的人无不一震,敢当着贾朝昌这位宰相的脸说这些话,这是不死不休啊!按道理他应该是把梁川叫出来骂一顿,然后给贾朝昌赔个不是,但是他没有,他这是疯了不成?这明显是把梁川保了下来了的意思啊!这是打算默认了他就是丁谓一党的意思吗?

    晏殊早就听说夏竦在西军是个狠角色,从基层一路走来就不走寻常路,脾气大得堪比炮仗,谁点谁炸,但是还越炸官越大,从西北一路炸到了汴京,今天这火只怕还没有结束,他欲哭无泪,怎么好好的一场烟局搞成了这场面!

    他太低估了这两个大佬的决心,能做到宰相和副宰相地位的两个人从来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他根本压不住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也不会因为给他面子就保留自己的立场,为了将来的官途为了他们的利益,迟早是要有人死在这里,他还是想得太嫩了!

    这时门外突然有一人走过,晏殊不经意瞧了一眼,大喜过望立马叫来金瑶把人请了过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川的死对头——徐扬,哦不,应该是大才子柳三变!

    柳三变不认得这些朝廷的高官,对他来说就是开封知府程琳他就在堂下见过几回,更不要说这些三品以上的大官。不过他过惯了混吃混喝的日子,二楼的烟馆是全城消费最高的地方之一,早就想来试一试了,这里面的人个个玉带金佩的,看着都是非富即贵的样子,结交这批人应该不会有损失!

    “这位就是汴京城最为火热的大才子柳三变!”晏殊把柳三变请了出来,黎扬这小子天天混在青楼楚馆,到处给人免费做词,做的词还有点水平,一时间竟在汴京城打出了名堂。

    众人望向柳三变,柳三变感觉一脸呆萌,他压根不知道这么多一脸桀骜的人究竟是谁,有人看出了他的窘境,帮他介绍道:“这位是晏殊晏大夫,列座的都是当朝的大员,你一个白丁见了我等还不快快行礼!”

    柳三变的脸色变化肉眼可见!从开始的好奇到惊喜,到压抑自己的那张脸,富贵几乎在朝他招手的狂喜让他内心汹涌澎湃!晏殊啊,坐在上座的还有其人,难道是。。

第六百八十七章徐扬卖弄

    徐扬的内心在咆哮,他混了青楼这么久为的就是在楼里碰上这些达官显贵,要是能碰上皇宫里面的人就更好了,自己便可以卖弄一下自己的才学,飞上枝头变凤凰。

    他腰折断了似的,九十度弯下来恨不能跪在地上给晏殊跪舔、起来,嘴里还腆不要脸地说道:“学生柳三变,见过晏大夫。”

    他这一声学生要是晏殊给应下来了,以后在汴京城就可以横着走了,因为这么多只耳朵听着眼睛看着,柳三变喊的是学生,晏殊的回答就显得很重要。

    晏殊是什么身份,他的学生可是官家啊,要是这声学生他给应了,那不是当他跟官家一样的地位?

    “久仰柳才子的大名,今日一见可慰平生,快快起身!”

    这他娘的可是当朝帝师晏殊晏大夫啊,要是可以攀上他的高枝,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那不是可以省去几十年的奋斗了?旁边的好像是谁,难道是平章贾大人?咦,后面这厮是谁?

    徐扬的脸好似开了一间染铺一般,脸由红变青,再由青变黑,因为他看到了这他这辈子最恨的人——梁川!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最难忘的就是小时候欺负过你的那些坏朋友,还有就是发迹之前知道你黑历史的那些,就怕他们把自己的伤疤揭掉,而人最难抑制的也等自己有朝一日翻身之后,对这些人的打击报复。

    徐扬对于梁川的恨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他本来是兴化县知县宋光斗的座上宾,十里八乡最负才学盛名的才子,二十岁之前人生全是春风得意前途无限的痛快,只可惜后来杀出来了这个梁川,在梁川的光环之下他这个才子就成璀璨的珍珠变成了一粒暗淡无光的砂粒,原来的炙手可热到现在无人问津,没有办法他只能借着求学的名义远走他乡,否则在梁川的光环之下他是永世无法翻身了。

    徐扬化名柳三变一路来了汴京,没想到竟然还是在他的限影之下无法走出来,再次看到梁川,那些龌龊的往事再次浮现在心头,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人把他的老底揭开,那他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等等,他脸上的是什么玩意?那不是配军的标志吗?他曾听说了汴京梁川的一些事迹,深以为是同名同姓之人,梁川再有本事也难一步登天结交丁谓,现在再看,他可以坐在这些人群当中与所有人谈笑风生,难道那些事迹还是真的!

    他的心头惊头骇浪,却要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与各位高官一一问好,余光却时不时朝梁川看来。梁川自打徐扬进门的那一刻就看到这鸟毛,他这小子天天到紫禁城里打秋风,这种人来得多了只会污了这楼!

    大宋朝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读书人,特别是有才华的读书人,就拿在座的夏竦和贾朝昌来说,两个人的出身都不是正儿八经的科举一路,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到了平章和参知政事的位置,其他的人虽说是科举的正式出

    身,谁有他们两人的地位高?

    大宋朝的潜规则跟大明朝的不一样,大宋朝讲究宰相起于州里,大明朝则是非翰林不能入阁,都做翰林了谁他娘还去基层吃土?

    柳三变别看现在天天逛窑子,这就叫雅性,万一这小子哪一天真的飞黄腾达了,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梁川就不买这个人的账,在他看来,徐扬这小子就是个势力眼,要是这种人以后当了高官那才是老百姓和大宋朝的悲哀,他皮笑肉不笑看着徐扬,眼神中满是不屑,这般看不起的模样完全是写在脸上,徐扬自然也是看得见。徐扬担心的还是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他当初以为林居林裔两兄弟造反能够成事,还花大力气给他们写了一篇造反的檄文,要是这东西让梁川给捅出来,他现在不要说前途了,就是头也要让官家给剁了。

    既然早就撕破脸了,那两人就再回旋的余地。柳三变一一向这些大官问好之后,便挑事地指着梁川问晏殊道:“这位是?”

    晏殊也不知是该怎么介绍梁川的身份,以前他还是丁谓的管事,现在在夏竦身边好像是也没做什么,只能笑道:“这位就是梁川,当年一首临江仙。。”

    贾朝昌打断了晏殊的话,冷冷地道:“就是个配军,夏大人也真是的,自降身份与这等人为伍。”

    这话就有点过份了,完全是将梁川与夏竦说得一文不值!

    梁川听了别人叫他配军,倒不为所动,可是夏竦也是不所为所动,众人看了无不佩服夏竦的定力,骂人都让人指着鼻子骂了,这老夏竟然是当作耳旁风。

    他们哪里知道夏竦的心思,夏竦心里那个乐啊,你骂我就算了,梁川是刘太后的人,亏你小子还跟后宫的那个阉宦走得那么近,连梁川的身份都搞不明白,你继续骂呀,骂得越难听越好,到时候看谁倒霉!

    徐扬大喜过望,这贾朝昌的语气里处处透着对梁川的不爽与不屑,他可是当朝宰相,自己竟然与他是一路人,这他娘的可是天大的好事!他的贼眼滴溜一转,立即跟着阴阳怪气地道:“配军怎么敢与诸位大人坐到一起?你好大的胆子,相公们的身份都让你糟污了!”

    徐扬话音刚落,连范仲淹都对他皱起了眉头,这人说话会不会说,这分明是把他们几个西军出身的人一道儿给骂进了。

    夏竦更是对这小人物充满了不爽,你是个什么身份,敢对老子带的人指手划脚的,打狗还要看主人!

    晏大夫那个悔啊,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上门一定写着不宜聚会。本以为把这厮传进来让他做一首词给大家转移一下注意力,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嚣张,一来就看不起夏竦带来的梁川,这是要向贾朝昌纳投名状?奶奶的,这小子投机也太会选择时机了吧,眼光这么毒!

    好一场鸿门宴,现在场面上风云诡变,百官是大气不敢出一口,烟枪早就都放到桌上一动不动。要是一会蹦一句让他

    们表立场站队伍,那他们可就死定了!

    梁川并没有直接揭开徐扬的老底,因为他现在手头没有证握,要证明一个人的身份还有他做过的恶事要么有物证要么得有人证,汴京远离兴化,就是他狡辩了自己也争不过他。

    按兵不动,秋后再跟他算账!今天自己是跟夏竦来的,他得罪了自己就是得罪了夏竦,看他有多硬的关系,贾朝昌能不能保住他!

    晏殊提议:“柳公子才情无双,何不作词一首?”

    在晏殊看来这小子要么极大的野心,要么就是极差的情商,竟然一门不迈二人不熟的情况下就敢得罪夏竦,这可是当朝副宰相啊,要是来日在他科举的时候使个绊子,他就永世不能翻身了,现在就想着让他赶紧做一两首歪词,赶紧让这个瘟神滚蛋!

    徐扬有意卖弄,这正合他的心意,朝晏殊来回推辞几个回合称不敢当,心下是表现欲强得不得了,这次机会难得,表现好了前途一片光明,表现不好也能混个脸熟,真真是保本稳赚的大买卖!

    “学生就以为汴京风华为题,作词一首!”

    只见徐扬前向踱了两步,状似有灵感地道:“有人,我这一首望海潮还请诸公品评!”

    众人不禁一亮,都听说这小子经常给一些青楼的姑娘窑姐写词,词意婉转哀怨,也算有几分本事,本以为只会哄那些个窑姐高兴,不想还真的有几分本事!

    “中原形胜,七朝都会,汴梁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梁川目瞪口呆,这首望海潮原来是描写的是杭州,也是天下繁华所在,现在让他改动一下,竟然变成了描写汴京城的富丽。此时的汴京城人口多达百万,是天下第一城,用再奢华的词藻来描绘她的盛况也不过份,改动一下,倒也用得恰到好处!

    “好!”晏殊是婉绝派的老大,他自己的词风就与柳三变的相近,徐扬这首词一出他立即拍手称善,前面被这些人搞得心情不爽,现在发现了一位人才,他的心情怎么能不高兴!

    众人也是无比惊奇,江山代有才人出,前些年的梁川还有现在的柳三变,个个都是曹子健一般才高八斗的人物,只可惜命运不济,中官星不够旺,不然现在也是飞黄腾达了!他们艳羡这柳三变的才情,这首词也算是可以流芳百世了!

    这宴会终于有点像样了,大宋朝的文人聚在一起要是吵架那就没有意思,就是要比谁是文坛一二才有意思。

    范仲淹这时也站起来道:“我这也有一首文章大家一起帮我看看水平如何!”

第六百八十八章不慕虚名

    范仲淹没有别的读书人身上不由散的一股酸腐气质,相反他身上所穿所用的几乎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寒酸的,寒冬腊月还过是麻布棉衣一件,没有玉带没有锦袍,反而是这么一个人众人看在眼里却不得不服,这是个心怀四海九州的人。

    范仲淹脱口而出道:“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静。。

    紫禁二楼是如此地安静,与其说众人是被震憾到了不如说他们是沉浸在自己的过去中,回忆着从前的自己。

    从贾朝昌到最不起眼的御史六部小官,他们的胸膛在激荡,有一腔热血在涌动,虽廉颇老矣,虽然这官场的尔虞我诈磨平了他们的棱角,可是先圣的教诲早已深入到他们的骨子里,文的烙印在他们的灵魂之中永不磨灭,为天下黎民的那股子激情好像又让范仲淹给他们找回来了。

    但凡是个读书人不论最终走的是哪一条路,但是他们来时的路一定是心怀天下为国为民,只是这政坛的黑暗体制的腐朽让他们忘了初心,逼得他们把最初的理想忘在了身后。

    有的人会觉得范仲淹这种人很装,因为在范仲淹身上他们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遗憾事的只是范仲淹坚持了下来,而他们却迷失了。。

    犹记得头悬梁锥刺股,三尺白雪六月酷暑十年寒窗毕生所愿,孜孜以求的是那黄金膏粱还是天下苍生?好像贪墨无数也不是那么地痛快,好像他。。

    才是自己想成为的人!

    吾谁与归!

    可惜了这是你死我活的政治,只有金字塔峰的人才能活下来,下面只有累累的白骨。

    如此的呐喊如此发聩人心的声音只是让在座的官员们有那么一丝感动,然后又变成了一个个势利而贪婪的行尸走肉。

    梁川曾经只当这是一篇名著,一篇需要背诵和默写的名著,这是如此地讨厌,自己还抄袭山寨在西北的时候当着原作者的面先给念了出来,自己念的只是一篇作文,从范文正公口中出来的,竟有如此的力量,洗涤震撼感动着梁川那小富即安的灵魂。

    他与范文正公一道走过西北一遭,认识了这个人,才能真正体会,原来真的人是为别人而活着,而不是为自己的前程!

    “好!”梁川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把最热烈的掌声献给了范仲淹,在座的小老头子都被这一声天降梵音给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坐在他前面的夏竦,吓得一哆嗦,还以为这冬月里打雷了!

    所有官员齐刷刷把眼神投了过来,要是晏殊叫好也就算了,他梁川算什么东西,就是一个配军,在这等场合压根没有他发话的机会,现在竟然第一个冒出来,当其他是什么?

    夏竦也是一脸意外,他没想到梁川跟范仲淹关系这么铁,在众人眼前竟然这么表明立场,刘太后不是与范仲淹势不两

    立,还把范希文发配到了西北,难道这一切都是做给切人看的。。

    夏竦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许多想不通的关节在这一刻有了顿悟,刘太后纵横三朝,赵光义拿她没办法,赵恒一定要娶这个二婚女人,赵祯在她帘前只是一个摆设,这女人果然是有一点手段,否则不能在这乱世朝堂之中纵横这么多年,连寇准丁谓吕夷简这些政坛高手都不是她的对手!哪一个不是呼风唤雨最后黯然收场。

    有道是宁得罪十个君子不得罪一个小人,宁得罪十个小人不得罪一个女人,像刘娥这样的女人,得罪了那就离死不远了。

    范仲淹看着梁川正欲张口,梁川先说道:“范大人忧国忧民的高尚节操实则是我辈楷模,这文章大人若是能做完整了必定能流传千古!”

    范仲淹正要说的是:这文章并不是他所做,而是在场的梁川的作品。没想到梁川竟然否认了,并且把这一作品归到了他的名下,成全了他自己,这是图什么?要知道文人惜名甚到惜命,能作出一篇流芳百世的作品那是虽百死其尤未悔,他竟然如此不当一回事,这是图的什么?

    他正要说话,却是愣在原地,一时竟不知如何自处。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梁川,这种出名的机会放在任何一个年轻人身上都是求之不得的机会,好比那个柳三变,在这种机会之下就想大出风头以搏出位。。

    梁川呀梁川。。

    贾朝昌看看梁川再看看夏竦,最后又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范仲淹。

    所谓师出必有名,这种场合与谁同一个鼻孔出气就代表着两人是穿同一条裤子的,梁川是夏竦带来的人,素来听说夏竦与范韩两人不合,今日看来这话是虚言,至少夏范两人关系应该不至于那么差!

    这些当官的老手也是敏锐地觉查到了这一点,一道道狐疑的眼神投向梁川。

    除了韩琦,为什么梁川对范仲淹对此高看?当初夏竦逮到梁川,把他关了一个月用尽各种手段把他整得死去活来,要不是范仲淹救下他,只怕现在已经埋到黄砂里去了!梁川这小子也算是有情有义,这场合都敢给范仲淹叫好。

    当官的表情徐扬尽收眼底,狗腿子的天性告诉他,要不利用这次落井下石的机会把梁川踩到底,只怕将来再难有这样的良机!

    徐扬跳梁出阵,当作前锋指着梁川道:“你是个什么身份,这里是士大夫孔孟学子的地方,你一个配军还有评头论足的份?”

    梁川正眼都不瞧徐扬一眼,他骂由他骂,梁川心头一丝火气也没有,徐扬现在在他眼中也就跟一只蚂蚁差不多,他不清楚历史上那个但有杨柳处,皆歌柳永词的大才子与这个小人是什么关系,现在弄死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似的,眼界和地位不同了,自然不会一般见识!

    “范大人高风亮节,我这等身份自然是没有资格品评,不过我虽然一介白丁,可是也知道什么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意思,比起某人只会粉饰太平歌颂奢侈的靡靡之音强上万倍!好与不好,这自然交由历史交由后人来评判!”

    今天的宴会梁川没有歌唱没有作词,自然没有办法抢徐扬的风头,不过他的一句话就将徐扬贬的一无是处。什么是大局观?什么是心怀百姓,跟他的作品比起来,确实是判若云泥!

    说完梁川自顾自就坐了下来,留着徐扬想要借题发挥一番,却是发作不得。

    好一个交由历史来评判,这样的评价是有点高了,像是在说在座的这些人都没有资格与范仲淹一较高下一般。

    贾朝昌看了看徐扬,这种急欲出头的小年轻他见得多了,这个柳三变初来乍到竟然是不惧夏竦,看来可以利用一下。

    晏殊也不喜欢柳三变的性格,这小子的目的性太强了,今天的宴会柳三变得了头筹,范仲淹却是大放异彩,可惜夏竦与贾朝昌两人势同水火,再搞下去只怕当场就会兵戎相见,宴无好宴,不如早点散了罢!

    “诸位稍安,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今天的聚会范大人一首名篇只怕是后无来者了,我等还要回去好好瞻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紫禁城虽然快活,只怕再聚下去我等要有愧于心,拂如范大人之高节!”

    范仲淹想说这首文章并不是他的作品,可是晏殊这么一说,他再推给梁川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也只能看了一眼梁川,苦笑一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贾朝昌起身朝晏殊拱了拱手道:“多谢晏大夫盛情,只是有些乡野匹夫不领情坏了好意,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说完贾朝昌甩手就走,经过徐扬身边,眼中富有深意地朝他看了一眼,徐扬看在眼中,那是大喜过望!

    自已的付出有戏!

    贾朝昌走后夏竦也起身,对着晏殊道:“晏大人今日你瞧见了,贾相公容不下我西军诸人,三番两次出言相讥,非我不识时务,实在是贾相公欺人太甚!告辞!”

    官员们陆续向晏殊迟行,徐扬走在最后,朝晏殊行了一个礼,连忙追了出去。

    贾朝昌的轿子走得很慢,徐扬临近马行街追上了贾朝昌的轿子,隔着轿子的帷帘朝贾朝昌行了一个礼道:“贾大人,小可柳永。”

    贾朝昌没下轿没起身,隔着帷帘冷冷道:“我看你有几分才学,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朝廷中并无赦免丁党的公文,梁川这厮公然替丁谓翻案,你写一道折子,明日交到谏院,这冷饭看来得拿出来炒一炒了!”

    徐扬大喜,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真是嗑睡送枕头,本来还想着怎么对付梁川,不想一箭双雕,误打误撞投到了贾朝昌的门下,还有这天赐的良机可以向梁川下手!

    有贾朝昌撑腰,他梁川就是有夏竦又如何?当初的丁谓一人之下,不也照样乖乖贬到崖州去?

    “学生一定尽心办好此事!”

    刚刚还自称是小可,现在一看贾朝昌有重用他徐扬的意思,立马就改口了!徐扬望着贾朝昌远去的身影不住地冷笑:“梁川啊梁川,这就叫风水轮流转,以前你有宋光斗青睐,现在我得了贾朝昌赏识,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第六百八十九章夏家千金

    梁川随夏竦回了夏府,仇富跟在后头,看着夏竦那张阴沉的脸就知道一定有人得罪了他。

    “刚刚谁叫你出头的?”夏竦质问梁川道。

    不过没等梁川辩解,他就继续道:“不过也好,你这样算是把范希文拉上咱们的船了,你刚刚也看看到了,咱们西军出生入死死人堆里拼出来的功劳在他们这些书呆子眼中就是一文不值,今天就敢朝咱们叫板,来日还不得把咱们的成绩抹得一干二净!”

    夏竦的年纪比梁川大出许多,却是保养得体,须发爱惜到了极点,每一根都错落有致,油光滑亮的感觉。

    “仇老你去紫禁城买些烟草。”

    夏竦的烟瘾越来越大,知道吸烟有害健康还抽的比比皆是,不知道的就抽得更凶了。不过现在夏竦更是为了支开仇富,自己跟梁川套套话。

    夏竦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西军在前线如何搏命这些朝廷的人在后面如何扯他们的后腿,讲到动情处生生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梁川自然也知道前线艰苦的岁月,这些坐在朝堂上指手划脚的狗官只会动动嘴皮子,下面的人就得把命拿出来。

    “贾大人以前就跟大人过不去吗?”

    “哼,那阉宦之辈以前给我提鞋都不配,也就是会一些谄媚的功夫,净会欺上瞒下才到了这个位置,太后她老人家近来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

    夏竦有意无意看了看梁川,故意把话题往刘太后身上扯。

    梁川听不出来他的话外之音,怔怔地看着夏竦,只觉他的声音怎么越来越小,最后没的声音。

    夏竦心道你小子还会防备,看来聊得还不够。

    “自从太后她老人家身体欠佳之后,这朝会上去也少了,朝廷上的事渐渐开始由官家亲力亲为,官家阅历尚浅,经验不足,对付起贾朝昌这些奸佞之辈稍显不足,想当年太后身强体健之时,就是强如寇准吕夷简之流也不是对手,可惜呀!”

    梁川还称贾朝昌为贾大人,夏竦当着他的面就敢叫贾朝昌的名讳,这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太后确实是巾帼英雌女中豪杰。”当初就是刘太后让自己去西北吃砂子的,不过说起来她还是刘谨言的母亲,自己也不好说她的坏话。

    再说了,夏竦是什么人,他与刘太后是什么关系并不清楚,万是这老鬼也是后派的人,把自己说的刘太后的不敬之言给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自己就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夏竦一脸正气地说道:“昔日我等在边陲守卫国门,官家身边有宵小作祟无可奈何,今我夏某抬榇入京,定要与这些小人周旋到底,还请刘太后保重身体将这些小人清出朝堂!”

    梁川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话跟他说是几个意思?他又不是官家也不是刘太后,至于需要这么表忠心吗?

    梁川哪里晓得夏竦的心思,他这是把梁川当成刘娥的心腹了,借着梁川

    的嘴表明自己的忠诚,有时候拍马屁站队也需要技巧,刻意在官家和太后面前的表忠心还不一定能让他们相信,反而是透过这中间人的嘴,更容易取得信任!

    “夏大人。。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夏竦拍拍他的肩膀道:“以后有人问起你我夏某人的为人如何你就把这番话说给她听就是!”

    梁川都不知道夏竦说的是什么,鸡同鸭讲,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茫然。

    表完忠心,夏竦脸色刷的一变,突然恶狠狠地道:“可惜西军的老下属都不在,否则只要贾朝昌那厮敢上街我就叫他有去无回!”军队出来的作派就是这样,能动手的绝对不动口,找个小兵上街把贾朝昌给阴了就是。

    梁川自认也是打家劫舍出身的主,可是行事做风也没有他这么霸道,赵宗谔当初欺负他都到头上了也没有干这等夜黑风高当街买凶、杀人的勾当,自已果然还是小看了夏竦。

    梁川正在啧啧称奇的时候,大堂突然有一个皮肤白犀玉指纤纤地‘小少年’走了进来,下人也没有一个敢拦他,坐在夏竦旁边的太师上翘起二郎腿搬起茶海咕咕一大通茶水也不尝味,水牛一般全灌得一干二净。

    要是仇富也就算了,这老头夏竦当他是半个亲爹,这小子是谁,竟然敢在夏府里这么放肆!

    这小少年也看到了梁川,见梁川眼不移光地盯着他看,眼睛狠狠地瞪了过来,梁川更有机会看到他的真容,挺拔的鼻梁,两片小嘴唇粉嫩可爱,一双大眼睛散发着灵气,虽然是个男儿打扮,却有一股子‘娘们’的味道!

    不对,凭梁川阅片无数的经验,还有这小子喉咙比水管还光滑,分明就是个假小子嘛!

    “你还看!”这小子一张口更破功了,生生就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还是一个美人胚子!

    夏竦打她进入正堂之后脸就更垮了,看到她的坐姿一举一动还有咄咄逼人的语气脸就更黑了,比在紫禁城跟贾朝昌对骂还不爽!

    这是谁?梁川看着夏竦的脸心里暗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这姑娘一定就是夏竦家的那本经!

    “雪儿啊,爹爹正在跟客人议事,你不能就这么没礼数地闯进来吧,传出去多难听,外人还道爹爹没教你呢!”

    这话分明是说给梁川听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传出去给外人听见了,梁川你就等着吧!

    姑娘一听不乐意了,杏眼圆睁地道:“老家伙你休想骗我,这个死配军在固原也是你的手下,当宝似的大老远跟过来,还你的客人!”

    梁川一听嘴里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脸憋住不敢笑出声,脸色涨得跟猪肝似的,好不难受,天啊,这姑娘竟然敢叫夏竦老家伙!放在大宋朝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夏竦想着说她两句能收敛一点,这一下全崩盘了!老泪纵横恨铁不成钢地拍着自己的大腿,一副生无可恋地哭腔道:“家门不幸啊,有辱门风啊,雪儿啊,

    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名门闺秀,怎么这般没有体统,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夏竦气得是捶胸顿足,眼泪真的是流了下来,那样子跟死了岳父一样悲痛!在西北军中就是再不利的局面也没见夏竦这么失态过,这个雪儿究竟是谁!

    雪儿一见夏竦这副姿态,嘴里吧嗒几下茶水,不咸不淡地道:“老家伙够了哦,再闹下去我可就出去找乐子去了,你一个人在这哭吧!”

    梁川早已探听过,夏竦一生传奇已足够写一本自传,叫作我的奋斗,从最底层一路走到帝国的金字塔尖,什么样的苦没吃过什么样的对手没遇到过,也算是苦尽甘来。可是唯一的遗憾就是膝下无子,跟大宋官家一样,家业有成家财无数,后宫妻妾也是一大把夜夜临幸不完,可是就是没有一个儿子给他捧灵牌继香火。

    别人家穷得叮铛响,可是孩子都是一窝一窝地生个不停,他夏家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奋斗了一辈子现在好了,全成了别人的嫁衣裳了!

    这叫夏竦如何能不悲愤!

    夏竦简直把梁川当空气,嘴上说着这个姑娘,梁川却看得出来,这姑娘一定是夏竦的命、根子,那含在嘴时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神情都写在脸上,只有宠到天上才会这样做女儿奴!

    雪儿姑娘盯着憋笑的梁川,饶有兴致地道:“死配军,什么事这么好笑说出来我听听?说不好我让展昭晚上好好摆弄摆弄你!”

    梁川立即收起自己的表情朝夏竦行了一个礼道:“夏大人小人乏了先回房歇会!”

    “哦。。好好好。。快去。”夏竦心里那个痛啊,该看的不该看的,能听的不能听的全让梁川给听过去了,自己的这个女儿要是传出去了只怕要汴京扬名了!现在只能送走梁川,希望他嘴下留情,否则自己的女儿还没有出阁,这要是传出去只能出家去做姑子了!

    夏竦亲自把梁川送到门口,拉着梁川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川啊,天下最难父母心,刚刚你也瞧见了,我膝下儿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娘走得早,我也一直没有续弦,女儿就当儿子养最后养成了这样,都怪我一直醉心于前程,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当你是个好后生,雪儿也还没也阁,为了姑娘家的名节,晚上这事。。”

    梁川见夏竦这番话可能是认识以来最真诚的一番话了,以前的话要么是套路要么话中有话,天下谁不为自己女儿计短长,可怜了这小老头,他拍拍胸脯道:“夏大人见外了不是,你女儿就是我女。。”

    梁川连忙打住,一句话说太快了差点要说你女儿就是我女儿,夏竦也是怔住了就看梁川狗嘴里要吐出什么玩意。

    梁川道:“你女儿就是天上的仙子,我怎么敢去诽谤天上的仙姑呢!”

    夏竦拍拍他的背道:“好样的!”心底却是在滴血,我女儿要是嫁不出去以后我就把你大卸大块,一块喂狗其他的做肥料!

第六百九十章父女一样

    梁川一回屋,脱了自己的上衣正准备用热水擦一擦躺床上歇息一会。突然门嘭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一股刺骨的北风灌了进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夏竦的女儿—夏雪!女儿家谁敢去踹男人的门?夏家的女儿敢!

    夏日里怎么会有雪?如此矛盾的名字也正如她的性格一样,明明是个美人胚子小姑娘,作风却跟野小子一样,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家也极少有这么蛮横的主,更何况这些书香世家了。

    此时的梁川正赤裸着上身,一点不惊惧地看着夏雪,他倒想看看这姑娘搞什么鬼。说来也怪,他跟着夏竦这么久夏竦的保密工作做得是真到位,要不是今天这雪姑娘自己蹦出来,也不知道夏竦还要雪藏多久。

    也难怪夏竦差点哭出来,把女儿养成这副德性确实是送给别人也没人要,更不说拿出手了,这姑娘是个爹就是藏得严严实实的,待到出阁的那一天就看谁家的小子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夏雪要不是女儿身也绝对是一代混世魔王,喝花酒吃霸王餐是什么没见过,不过女人毕竟是女人,见到血腥恐怖的东西骨子里的天性就激发出来了。

    梁川那地图一般伤痕盘踞在背上,浑身都是腱子肉的强壮身躯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大到指头宽,小到刀片窄,前胸后背就没有块完整的地方。

    以前她也没少在军营里打混过,不过那些大头丘八身上再多的伤也没有这梁川的十分之一。。

    “还看吗?再看要不要我继续脱。。?”梁川浪笑道。

    夏雪见过无耻的就没有见过梁川这么无耻的主,俏脸一红,举起双手捂住双眼娇羞道:“你无耻!”

    梁川欺身上来道:“那你可就说对了,我这个人就是卑鄙无耻一身正气!”

    谁知夏雪竟然把手指缝打开,透过指缝继续偷看梁川,大爷的,原来梁川就打量以毒攻毒吓退这位大小姐,可不想这大小姐吃了一剂五毒散竟然马上有了免疫力,压根没有半点小姑娘的矜持,真是绝了。这可换梁川退缩了,捡起自己的衣物,立马穿得严严实实。

    要是让夏竦知道自己在他女儿面前跳脱衣舞,在自己房间调戏他女儿,他估计会亲自拿刀阉了自己!

    “咦!你怎么不脱了!”夏雪好似满心期待的样子,竟然真想看看梁川下面是不是某个地方也一样伤痕累累!

    梁川终于能体会夏竦那种绝望的心情了,这孩子所受的教育极有可能是一千年以后的西方开放式教育,否则女德女贞在她看来不会如此这般不值一文。

    他飞快地穿好自己的衣物,这才从容地坐在椅上闲扯淡道:“大小姐请你自重,我是有家室的人。”

    夏雪哼了一声,把声音抬高了一个调,眼看着梁川声音却是向外喊道:“救命啊,来人啊,非礼啊!”

    空旷的夏府这一声非礼幽幽不绝,可是各路护院听见愣是装成聋子,一动不动。夏竦好像听到了什么,年纪大了又有一点耳背,连问仇富道:“刚刚什么声音?”

    仇富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巨骇脸上却不动声色:“老爷听错了,没有声音!”

    这一句话杀伤力太大,吓得梁川一个箭步冲上来先是捂住了这个小姑娘的嘴,脑袋探出门去左右望了望,确认左右没人后舒了一口气,然后麻利地合上门窗,对着夏雪怒道:“你疯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命呢,被你爹听到我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他砍的!”

    夏雪摆弄着自己的指甲道:“我道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原来一句话就怕把你吓出魂来了,啧啧太失望了!”

    梁川没好气地道:“行了算我服了你行了吧,大小姐你可长点心吧,夏大人一把年纪了,你替他老人家考虑一下,也为你自己的将来着想不是,一个女儿家的来我这男子的房里成什么话了?”

    夏雪怒道:“你少在那里给我装好人,我的事何须你来操心?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跟着我爹我看你也赚了不少钱吧,各路送礼送钱的牛鬼蛇神都粘着你,交出来吧!”

    “交什么?”梁川一愣,这个大小姐真是奇葩。

    “自然是钱啊,把门外送礼的那些人给你的东西交出来!”

    梁川无语,这次他是真没拿人家的好处啊!

    “大小姐冤啊,我兜比我脸还干净,不信你自己掏一掏,再说了这屋子就这么大,你要是觉得我能藏什么东西就随便找,找到了就算你的!”

    夏雪眼睛一亮,歪着头俏皮地指着梁川坏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说的,我说了我这个卑鄙无耻刚正不阿。”

    “那城西的那个庄子可就是我的了!”

    梁川忙道:“打住打住,你可真有本事啊,连我的老窝你都打探清楚了,你爹都没你这般神通广大!”

    此时梁川别提内心多惊骇,他的梁家庄也算是隐秘了,这个夏雪从什么时候就知道他的这个窝的,那情报队的人呢?还有自己其他的后手,难道这丫头片子一直在调查自己?

    梁川不禁冷眼眯起来,难道这么快要图穷匕现了吗,他一直以为夏竦蒙在鼓里,现在回想起来这整个真相如果夏竦完全知道的话,那自己完全就在人家的掌控之中,被人来了一个瓮中捉鳖,夏竦啊夏竦,果然是老而弥坚!

    “你是如何找到梁家庄的?”梁川一把扯起夏雪的手腕,目露凶光地质问道。

    “放手,你弄疼我了,快放手,再不放手我要喊了!”

    梁川道:“你要敢喊我就把你先奸后杀!”

    谁知夏雪竟然一点都不怕地道:“就你这么怕死,还敢把我先奸后杀,奸了我你可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梁川快疯了,怎么遇到这一个二世祖疯婆娘,其他人也就算了,搬上床脱了裤子事情就算解决了,可这是夏竦的独生女啊,夏家千金!要是自己真的管不住老二,夏竦不介绍做一回外科医生!

    “先松开我就告诉你!”

    梁川只能撒手,夏雪的手腕多了一个鲜红的指印,由红变青,甚是清晰。

    夏雪

    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薛桂詹之荣这两厮你记得不?”

    梁川压根没想到这两个‘老乡’,此时夏雪提到他们两,他的第一直觉就是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刀,一定是这两个王八蛋出卖了自己!

    “想起来了?这两个人口音跟你一模一样,天天在我们夏府门外转悠,前些天我忍不住找他们来问了几句,结果把你在城西的老巢给套出来了,那庄子我去过,谁给你行贿的,快老实交待,否则我告诉我爹去!”

    梁川在夏雪讲话的时候仔细地看着她的脸,就要看她有没有波动,是不是骗人的,夏雪讲得天真浪漫,梁川这才松了一口气,你爷爷的,吓死老子了,敢情是这样知道梁家庄的,还以为你个丫头背后也有一个情报队。。

    “你不信?”

    梁川装出一脸无奈地道:“我信,那庄子是原来我做丁谓家的管事时外面的人给我的私礼,我在开封府早有备案,这有据可查,我可不敢背着夏大人在背后收黑钱。”

    夏雪道:“你没有收黑钱那庄子里的钱哪时来的,我在庄子外面看得真切,那钱是一筐一筐往庄子里挑,我爹收钱的时候都没你来得狠,这可是压榨了多少人的私房钱?”

    这都让你给看到了,梁川只能道:“你还知道什么?”

    夏雪一脸坏笑道:“薛詹二人想要依靠我爹的蔽荫来做生意,看样子他们两个也是人精不差钱的主,这事你竟然一声都不吭自己就吃掉了,看来你野心不小呀!”

    梁川心道:你娘的老子做的是大买卖,现在也是万贯家财的人,那点小钱老子看不上!

    “大小姐见笑了。。”

    “我爹那人你知道,第一要紧的是我这个宝贝女儿,然后呢就是钱这东西,他要是知道了你挡了他的财路,哎。。”

    梁川悲愤交加,自打来了这个世界以后遇见的全部是古代思维的人,第一次碰上夏雪这种蛮不讲理,占据有利地位,思维超前就如同现代的刁蛮小姐简直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面,毫无作用!

    “大小姐你就说吧想怎么样,要奸要杀随便你,我反正烂命一条,迟早不是死在你爹手里就是被你告密死在你爹手里!”

    夏雪说道:“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制不住你,你也别以为我对你有意思,我只对钱有意思,这样,你打算带着薛詹二人做什么营生,我爹他操劳国事,这事就由我来代劳吧!”

    梁川苦笑,这丫头片子也算是直接,开门见山!父女俩一个得行,都是掉到钱眼里。自己还真不敢去染指夏竦的女儿,以前碰上一个郑若萦也就算了,连当朝副宰相的女儿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不爱红妆爱经商,真是活见鬼了!

    “行吧,不过今天我累了,明天再谈这些事成不?你爹让展昭守着我不让我出门,要做营生也没机会啊!”

    “老家伙那里我替你去圆场,以后展昭我就让他快活去,看管你的工作就由我代劳吧!”

    梁川是叹了叹,夏竦啊夏竦,你这一世英名只怕在你女儿身上要晚节不保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江湖骗子

    梁川现在被盯得死死的,一有风吹草动夏雪就狗皮膏药似的粘了上来,打扮得不男不女的,那皮肤吹弹可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偏偏又要装成一副男人的模样,嗓子一出来就暴露了。

    梁川一天呆在夏府里哪里出去不得,比展昭还尽职尽职。

    本以为女娃子心性也就三分钟的热度,一会乏了该干嘛就干嘛去,次日鸡刚打鸣,还在睡梦中的梁川就被挖了起来:“快带我去找你那几个老乡,我爹的生意我包了!”

    梁川看着粘着假胡子一身男装的夏雪眉头眼皮跳个不停,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现在左眼跳完右眼跟着跳,只怕是祸不是福,这劫躲不过!

    “你要是真想跟我出去,那咱们要约法三章!”

    夏雪一听不怒反喜道:“三章又何妨!”小手一伸还要与梁川来个击掌而誓。

    梁川白着眼把她的手给拨走:“第一这事与我无关,我从没有见过你,一个字也不能传到你爹的耳朵里。”

    夏雪道:“这是自然,讲义气的道理我懂。。”

    梁川心中疯狂地问侯夏竦,这他娘的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遭的,八成是放在军营中跟那些草莽带大的,说的话江湖味如此之浓。

    “第二点,出了夏府一切都要听我安排,你不可擅自做主,若是你不听我话我就是拼着被夏大人责罚的风险也要跟夏大人如实说明,您千金之躯我担待不起!”

    夏雪犹豫了半晌,内心作着剧烈的思想斗争,她是心有不甘梁川的要求,要的就是洒脱与自由,这下出去不是畏手畏脚的?

    梁川看得她的不甘道:“做不到咱们现在就把话挑明了,省得回头我要挨你爹的怒火!”

    “可以,就按你说的办!”

    梁川屁股往椅子上一坐道:“去,昨天屋子里的银骨炭放多了,喉咙有点干,帮我煮一碗燕窝来。”

    夏雪愣住了,长这么大就是他亲老子夏竦都没敢用这种口气跟她讲过话,更没有这般使唤过他。

    梁川奸笑着看着她,她一想到刚刚自己讲的话还强辩道:“这是在夏府内!”

    “也可以,一会出门我也会同样让你做这事,看你做不做?”

    夏雪厥着嘴一甩手,还真的去拿燕窝去了。不多时,手里捧着一碗晶莹的燕窝回来,梁川舀到嘴边尝了尝,香甜可口,只吃了一口就放下来道:“你煮的?”

    夏雪直率地傻笑道:“要论起吃的话我也很喜欢,但是我自小有各路的大厨给我做美食,我连灶堂都没去过,看我的手像是会下厨的样子吗?”

    “那你再去煮一碗,我要吃你自己煮的!这燕窝我继续吃,鱼翅煮一碗!”

    夏雪央求道:“你想这些东西我带你去子樊楼去吃个够,咱们先办正事成不?”

    梁川道:“这就是正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快去!”

    梁川见干杵在原地的夏雪道:“看看,在外面我要你做的事比还过份一万倍,你能屈尊受辱?”

    “我倒不是觉得有什么好屈辱的,就是觉得你婆婆妈妈

    事情太多了,等着我马上去煮,亲自煮!”

    梁川等着看好戏,夏雪果然耿直,真的自己烧火煮了一锅的鱼翅,亲自端给梁川,脸上还没有一点不情愿。梁川看着一脸黑头土脸的夏雪,现在都是土灶,只有下灶的人才会一脸灰,夏雪不仅不生气还高兴地道:“尝尝什么味道!”

    梁川吃了一口,咸得打得卖盐人,不过看着小姑娘的一片诚心也不好打击她:“行吧,算你过关了,这最后一个要求!”

    夏雪道:“说,痛快点!”

    “你要么就直接女儿身跟我出去,我不说你是夏家千金就是,这样的打扮实在让人起疑心,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你是个女汉子!”

    夏雪惊恐地道:“那可不成,我自小就是穿男装长大的,女装打扮我可从没试过!”

    “要不这样,你继续穿你的男装,但是你脸上只能涂一层淡淡的水粉,然后声音也用女声,动作一定要像个姑娘一样!”

    夏雪瞪着眼睛瞅着问道:“怎么才像个姑娘?”

    梁川手捏起一个兰花指,声调调高了三个调道:“喏,就是这样。”

    夏雪哈哈一笑道:“我尽力,学不像可没有办法!”

    “先去洗一把脸吧,一会咱们就出城。”

    夏雪大喜,马上出门梳洗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脸上只涂了一层淡淡的水粉,原来的她倒是一点水粉不粘,只是那施粉的技术一看就很拙劣,就像发烧的马猴似的,看着有点吓人。

    梁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带着夏雪往梁家庄而来,夏雪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这也好,看样子应该也是两个高手,可以保护她的安全。

    “你这名字谁取的,以夏大人的才学不至于吧?”一行人迎着初春的小雪,说起了夏雪的名字。

    夏雪喃喃道:“名字是我娘取的。”

    梁川回忆了一遍,在夏府里天天就看到仇富那厮,至于夏夫人可从来没瞧见过。

    “夫人安好?”

    “我娘生下我就走了。”小姑娘原来生龙活虎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暗淡了下来,梁川看在眼里,“我爹从我记事起就把我扔给仇伯,现在倒是想起我来了,可是我就是跟他亲近不起来。”

    梁川只能一声叹息,夏雪夏雪,夏天的雪注定要消融。夏竦竟然死了老婆也没有续弦,这种事放在整个大宋官场是极为难得的。他膝下没有一子,这偌大的事业可算是后继无人了!男人连自己最爱的事业都能舍掉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夏竦这老家伙可能对夏雪的娘亲是真爱,否则不可能这般豁得出去!

    梁川一到庄子,耶律重光便寻了过来。盯着旁边不男不女的夏雪一直看,嘴里嘟囔道:“东家这谁啊,好作啊。”

    “美吗?”

    耶律重光愣了一下,啐道:“美个屁,堂堂男儿却透着一股子骚、浪劲,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梁川很是满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交待你们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耶律重光道:“辛大人的下落还是没有音信,吕姑娘找到了,不过似乎有

    些麻烦,我们也不方便动粗。”

    “怎么还要动粗?你们搞什么?”

    吕一的性子他知道,再难的时候也不会跟人脸红脖子粗。

    “倒不是吕姑娘,还记得东家原来的顶头上司杨琪不,这小子不是个爽利的东西!”

    梁川怒道:“这小子还有脸缠着吕一?”

    “呃。。”

    “柳三变那厮呢?我让你们去跟踪,怎么样可有踪迹?”

    “这小子也不是个东西,我们跟他到了东郊的一个三清观,这小子手上怕是要沾上人命!”

    梁川就知道徐扬这厮没这么简单,改名换性连功名都舍掉了,看来野心不小,一查果然有问题!

    “这小子的事情先放一放,薛桂还有詹之荣两人有没有办法寻到他们?”

    耶律重光哈哈一笑道:“这两人不用去寻,他们天天在庄子上候着东家哩!”

    自从梁川给了两个人一个信号之后,这两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对在汴京城干出一番事业是信心百倍,对梁川更是盼星星盼月亮,左等右等每天候着梁川的安排,急得跟锅上的蚂蚁似的,他们在汴京倒也有去处,不过为了前程和富贵,也得天天腆着脸上门。

    洪不平等人知道东家用得上他们,也就茶水伺候着,他们倒也会世故,每每上门都给这些庄户带着点心小礼物,一来生二回熟,倒也相处都还成。

    梁川一现身,两人好像父母再生了一般,老泪纵横地拥上来道:“三郎可把你盼回来了,我俩等得焦心这一天天是茶饭不思,全等三郎做主了!”

    “我也正要找两位,实不相瞒,我身后这位乃是夏大人的远亲堂侄夏天,两位见过,咱们这次的生意还得。。”

    梁川还没说完,两个人便把他拉到一旁,一脸担忧地道:“三郎这人我们见过。。”

    詹之荣道:“三郎我也不瞒你了,我们早打听了,夏大人一家压根没有男丁,更没有这种秉性阴柔的娘娘腔叫什么夏天!这分明就是骗子啊!”

    两人早与夏雪接触完以后就私底下打探过了,汴京城里谁家有几个子女未婚配未出阁的都是媒人家的重要资源,也是极容易打听的,通过下人厨娘每天准备几位什么的膳食旁敲侧击一问便全知!

    夏竦家里压根没有男丁!

    夏雪看着三个人齐转过头来看着他,想起梁川交待他的,捏起兰花指,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调调说了一句:“你们好呀!”

    这扭捏的动作,加上那马猴的妆容,还有那索命追魂一般膈应人的声音,薛詹两人一个激灵,梁川差点喷饭。

    两人更坐实了这人不是什么好人,急对梁川道:“三郎你还年轻你不知道,前些我们到了汴京城也被这些冒充成高官子弟的江湖骗子骗过,为什么这些年一厥不振,就是当初被骗得太惨,像这个娘娘腔咱们就去报官,送到大牢里让那些发情的男囚好好帮他开开谷道。。”

    梁川拍拍两人的肩膀道:“两位莫怕,只管大胆搞,出了事情我担着!”

第六百九十二章开办药店

    梁川拍着他们的肩膀要薛詹二人放心,两人如何能放心?心提起来都要吊到嗓子眼里了,看着梁川的样子的就像笑面虎一样!

    他们两个人怕被骗怕被坑,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刀这句话用在梁川身上同样适用,别人不敢对他们两人怎么样,梁川对他们可是知根知底,要是想吃人绝对不吐骨头!

    “三郎这事万万不成啊!”

    薛桂现在已经怀疑梁川背后有郑祖亮父子的影子,要用这个机会把他弄死,他现在哪里有能力跟梁川作对,梁川用夏竦的影响力就能让他在汴京混不下去!

    夏雪用女人的声音道:“哪里不成,你们是哪里看我不足,给你们脸了你们还敢蹬鼻子?”

    夏雪的样子才像是真正要吃人的,那架式容不得一点商量,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张嘴想一口独吞,日后赚了钱还有什么好和气的话?

    梁川朝夏雪啐了一句道:“我让你说话了?老实呆在那里,瞧你把我两位同乡吓成什么样了?”

    夏雪嘟着嘴一脸地不情愿。

    要是先前两人还对这个夏家远亲的身份有疑问,现在就是打死他们两人也不相信,夏家的人梁川敢用这种口气跟他们讲话,讲难听一点梁川现在的身份是配军出身,犯过事的人地位自古就是低一等,夏家人容得了他这般放肆,绝无可能!

    “三郎。。”

    梁川先道:“我这一门生意不做别的,就先做药房了!”

    詹之荣一听心中悔不该来脸都成苦瓜了!

    他在兴化靠的就是做药起家,在兴化有数家药房,但是这生意一直就做不大,跟清源的庄氏大药房比起来更是天上地下。来了汴京以后他也曾想做这门生意,可是京城这些土财个个是腰缠万贯的主,那规模还有坐堂的大夫都是全天下花大价钱搜罗来的,他们如何比拼得过?詹之荣不是没试过走这条路,压根就是死路一条,梁川这不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三郎你是不知道京城的药行竞争有多激烈,这事只怕。。”

    梁川淡淡地道:“我出十万贯。”

    十万贯!从梁川的嘴里说出来就跟十个铜板一样,毫不起眼。

    薛桂与詹之荣两人虽然也有家资不过砸锅卖铁两人也就是数十万贯的家资,要让他们一次拿出十万贯,两人压根不可能!

    两人的呼吸顿时急促以来,刚刚还一脸忧心,现在脸色一刷,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如何答对!

    “夏天你呢负责打点各方面的牛鬼蛇神,有问题你帮药店摆平,至于你们两个呢,就负责经营,这次就先不需要你们出钱,我知道你们两个人心里没底,我这个人呢也不喜欢做没握的事,有钱自然是大家赚,我梁川不是那种钱我赚命你们出的人!”

    竟然还有这等好事,梁川好大的手笔,不需要他们两人出钱?

    夏雪道:“你哪来的十

    万贯?”

    “汴京城遍地是黄金你不知道吗,走路的时候低头多看看,会有收获的!”

    夏雪撇撇嘴道:“你哄我是三岁小孩呢!”

    “不要多问!”

    “那好,这钱怎么分账?”

    “这次是我出的钱,自然是我占大头,你夏天占两成,詹员外和薛员外两人合占一成,剩下的七成归我!”

    薛詹两人没有出声,反正不用他们出钱,还能白白得一成股分,这事也不会亏,自然听得梁川发落。

    夏雪很不痛快地道:“那要是我出这十万贯呢?”

    梁川道:“那也是我占五万,最多只能让你占个四成!”

    夏雪桌子一拍指着梁川鼻子道:“你这是耍我呢?”

    “坐下!”梁川冷道。

    夏雪被他的眼神一吓,还真乖乖坐了下来。

    只听梁川意味深长地道:“你们以为这药店是普通的药店?我开的这家药店要做成汴京城最大,要储尽天下药材,保管的方法也是天下独有,光我这方法就是天下一绝,我是用技术入股的,占五成并不过份!”

    梁川早有开一所药房的打算,自从西北走了一圈,战场上的厮杀最可怕不是刀剑而是刀剑造成的创伤,战场上急需的药品是对自己的兄弟生命最大的威胁,下了战场同样的,老百姓看病也是一个大难题,汴京城的药店但凡规模大一点的,进去都是销金窝,要是自己能把成本降下来,打价格战的话,这也是一块巨大的市场!

    如何降低成本?自然就是当初自己在清源教给庄翔的那种药店储存方法!

    这个法子梁川有跟他们以前动物科技学院的同学探讨过,科学的保存兽药还有兽粮的条件下,可以降低药物还有兽粮的损耗差不多百分三十到四十,也就是这些损耗节约下来,自己就能把价格压低近三到四成!

    只要自己把成本压下来,自己就能做价格屠夫,谅其他的药庄实力再雄厚,也经不住梁川这样长年累月地摧残。药材走的量不是给普通的老百姓,相反一些团体甚至是部落或是像西夏这样的国家,需要的药材数量是极为庞大的,平时如果没有积累,战事一开两国的交易渠道断了,只能通过黑市,届时价格就不是上涨一两倍了!

    梁川以前低估了药品的重要性,直到他看到了天雄军神机营的创损,难怪说古代打仗打的是国力,后勤跟不上,部队就丧失了战斗力,救治伤兵在一定程度要花费的精力还有金钱比正常维持还更高。

    这条渠道自己一定要拿下来。

    梁川的提议让两个人无比心动,薛詹两人被梁川的出手给震住了,如果说一开始是害怕梁川是想吃了他们两,现在一不用他们出钱,二还分他们干股,这实在是一笔划算买卖。

    梁川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看着这两个人道:“你们就这态度?要是这样以后就别来找我了,我好心看在同乡的份

    上想带你们一起赚钱,连夏公了也愿意利用自己的人脉帮咱们打开局面,哎。”

    夏雪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废物梁川也不要找他们了,十万贯我出,有的人是人想赚钱,咱们五五分成!”

    两人一听这话马上就急了,夏雪与梁川两人的手笔面前他们两人真是战战兢兢,原来以为自己出钱,只利用他们的人脉,压根就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稀罕他们的钱,那说白了,两个人还有个屁用?

    “做做做!”两人头如捣蒜地点头,生怕错过这天大的机会,引得夏雪是连连白眼,夏雪对他们是有一说一有什么脾气就发出来,一点都不带保留的,羞得两个人老脸半红,连声说对不住。

    “那好,这间药铺只是我的第一间,以后我将会把这药铺开到全国去,让每个城市都有分号,至于分成嘛,这第一总号就暂定我七成,夏公子两成,你们两人分一成,毕竟你们没有出钱。待你们放下心来,肯出钱的时候以后的分号就按我四成你们两成这样分账,成本嘛,各自按分红出资。”

    詹之荣道:“三郎你这方案却是最公道无疑,怪我们两人也是出身微寒因故不敢跟你们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只是我想说一句,不知三郎你手头的技术是什么,小可我也是贩药出身的,三郎这你是知道,没有独门的技术,只怕难从他人虎口中夺食!”

    梁川道:“正因为詹员外你是做药出身,算是我们几个人中的内行,所以这事我才找上你,一会我把这药仓的设计方案给你,薛员外你负责找人去落实,至于钱嘛,明天我让人把十万贯送到庄子上,你们但凡需要就来支取!”

    夏雪道:“那我要做什么?”

    “你的任务现在就是去找个店面,位置要好客流要大,空间也要够大,然后再去请太医院的太医们出来坐堂,相信以你的实力这一点都不算事!”

    詹之荣的眼睛睁的一下就圆了,药店的生意有七成就看坐堂的大夫水平如何,要是自己的药店能找来太医坐堂,那就不怕没有客源了!

    薛桂此时也了然,梁川敢这么安排果然是心中早有了百万雄兵,太医在他们嘴里这般容易差遣,那还有什么事做不成的?

    “小事一桩,回去我去求我。。”夏雪差点要脱口而出说出‘我爹’两字,咽回去了只道:“我堂叔。”堂叔叫得别提多拗口,一听就是临时起意的。

    两人此刻自然也就不再去计较这些了,万一人家是夏竦认的亲戚,那也算亲戚不是?反正不用他们出钱,就看这事能不能办成,能办成算他娘是哪块石头蹦出来的亲戚!

    梁川当下就把教给庄翔的药仓设计方案依样画葫芦给说了出来。

    詹之荣不愧是老药庄出身,早先也是苦于虫蚁蛀蚀药材的损耗极大。一听梁川的设计就惊为天人,按梁川的方法如果能按损失降低那就可以把成本降下来,真的到时候他们就是与别人一样的价格做生意就比别人多赚了三到四成,这是血赚啊!

第六百九十三章父女斗争

    自从晏殊在紫禁城的聚会结束之后,徐扬得了贾朝昌的授意,回到城东自己居住的三清观,那是拼着整死梁川的干劲一夜未眠,写了一篇大书《丁党未灭余党仍在》的文章,中间指名道姓梁川如何卷土重来,与丁谓里应外合祸乱朝纲,影射夏竦与丁党勾结,西军有不轨企图。

    徐扬洋洋洒洒写了数千言,志得意满地看了看,连夜送到贾朝昌府上。贾朝昌大喜过望,准备次日就把这奏言在朝堂上发表。

    徐扬自然是没有资格上朝的,他现在是柳三变,功微名弱,不过发发言还是可以的。

    也正因为这样,让耶律重光等寻着了机会,一路跟着徐扬找到了他的落脚点,更发现了这个人的黑暗面。

    贾朝昌一上朝便把徐扬写的文章在朝堂上公之于众,丁谓早已离开了权利的中心,如今又让人旧事重提,朝堂之上所有人都是心有戚戚,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要来。

    这几日刘太后依旧在后殿休养玉体,赵祯高坐在金殿之上,虽是他一人坐堂,可是却看得出来他并不高兴,满脸写着心事,贾朝昌拿着一本不知哪里递上来的奏疏在那里叽里呱啦读个不读,惹得赵祯是越发地不痛快!

    他只听了一个名字后面的事情就压根不想听了——丁谓。

    但凡是把前朝遗老那些奸臣搬出来的都是有的放矢,抱着某种意图来的,说白了就是看哪个政敌不爽,又想旧事重提来个借刀杀人,自己又不好推翻前论,只能任由他们一个个牵扯下去。

    这招是历代帝王最恶心的,自己做的事又不能自己打脸,这些臣子也是鸡贼,捕风捉影的事落到他们手上就给你整出铁证如山,屡试不爽。

    赵祯回忆起丁谓这个三朝元老竟然没有一丝的怒气,虽说他把自己的陵墓给搞砸了,不过他只是负领导责任,该死的是钦天监的那帮鸟人,丁谓在时帮先帝盖道观,帮自己盖宫殿,每一件事都是完成得漂漂亮亮的,要说他提奸臣朕倒说你们这些人才是。

    丁谓在时朝廷例会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每个人都能拎得清自己的位置,下面的人是听话又安份,看看现在的朝廷,当宰相的跟下面小官天天过不去,下面的官员跟顶头上司也不对付,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要说老太后也是个能人,就她在时,这些人一个屁也不敢放。

    贾朝昌把这几千字的文章一字不落的念完,赵祯没进去几个名字,倒是听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名字——梁川。他突然想到,什么时候再去会会这个梁川!

    贾朝昌念了半晌喉咙都哑了,不想赵祯心中有事,全然不把他的意图当一回事,身子还是坐得正正的,思想早到了九宵云外,愣愣地说了:“爱卿有劳了。。”

    所有人都愣了,这算什么?

    夏竦早知道贾朝昌这厮会借题发挥,果然把梁川搬出来,说他与丁谓有牵连。丁谓把持朝堂的

    时候他正在西北主持军务,哪里有空勾搭到一起?

    关于梁川如何到他名下的,他也早有说辞,他把梁川在定川寨抵御西贼的军功说了一遍,梁川早凭着军功脱了贱籍,脸上只是还留着那个黥字。他贵为西军统率,把一个低级的武官带在身边按制并没有不妥之处。也没有辩解与丁谓的关系,贾朝昌用梁川作文章他就用梁川作反击,一招太极打得极为巧妙,徐扬辛苦写了一夜的苦劳化为泡影。

    朝堂上的其他人见神仙打架压根不敢上去打架,贾朝昌现在是权倾一时,夏竦则是新定西北,官家让他入朝为相,将来势必还有重用,两个人都是其他人得罪不起的角色,现在过早站队万一将来有变数,谁也没有好日子过。

    再说了,西军中有一员大将,那是谁也不敢搦战的存的,那就是板荡诚臣范仲淹,敢跟他叫板的没有掂量好自己的分量,只会自讨苦吃!

    朝堂上发难这种事向来讲究真凭实据,否则就会以破坏大局不利团结的名义挨处分,贾朝昌虽然拿出了证据但是并不是铁证,加上赵祯的关系被一笔带过,一块石头扔进了茅厕却没有激起多大的粪量。

    退朝之后,气极败坏的夏竦回到家,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贾朝昌这厮真他娘该死,如今已是他们西军的天下,这是大势所在,竟然这么不知好歹,不说自己,就是以后的范仲淹还有韩琦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谁便一个也够他喝一壶的。

    正生气间,就看到自己的女儿一脸阴谋地走了进来。父女关系虽然不好,但是这个女儿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屁股一蹶要放什么屁他不用闻也知道是什么味的。

    夏雪一早就要找夏竦说拿地的事,可夏竦早早就骑马出门上朝去了,苦待了半日可算把他给盼回来了。

    对拿这件事,夏雪见梁川不是糊弄他,真的安排薛詹两人利索地去张罗开药店的事宜,梁川也有任务安排在她头上,她倒不好意思自己晾在一旁无所事事。

    夏雪这次没有撒泼打闹,倒是一脸文静地坐了下来,好声好气地哪夏竦说道:“爹,打小你就最疼我,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是不是?”

    夏竦睨了她一眼道:“你还是叫我老家伙吧,叫爹我不习惯!”他哪里会不晓得,自己这个丫头一但装听话就是开始要作妖了,要是整天放浪不羁那倒才是她的天性!

    “爹~”

    夏竦听着受用,道:“说吧,想要什么?”朝堂上受气,不过回来听女儿这么一叫,气消了好多。

    “我想要一块地,汴河大街上我看中了一块地,我要买下来!”

    夏竦一听眉毛直飞了起来喝道:“疯丫头你嫌在家里还不够野,还要到外面去丢人?做梦!这事你不要再提了!”

    夏雪天真地以为好声好气地跟亲爹说这个事,他就会顺从,没想到夏竦听也没听就真接否决了她

    的要求,如此绝决,容不得一点商量的余地,气得她也开始破功了!

    “好你个老家伙我好声跟你说是尊重你,你以为你不同意我不能自己去买地吗?我告诉你今天你答应我要买,不答应我也要买,我只是知会你一声!”

    夏竦冷应道:“我看谁敢把地卖给你,不怕我夏某人的手段大可以试试,我保他在汴京呆不下去!”

    夏竦滚滚霸气由内而外,夏雪将门虎女一点是不惧,反而手指着夏竦道:“你果真要这般绝情,自从娘死的你看看你有一天好好教育过我吗,我这个假小子的样子难道是我自己愿意变成的?还不是你放养纵容造成的?今日我自己想做一些事你非但不支持还要处处与我做对,我。。我。。想娘了!”

    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眼泪说来就来,夏雪的娘一直是夏竦的软肋,不然也不会终身不娶,放着夏家无后也没给她找个后母。

    一句我想娘了直击夏竦的心肺,亡妻之痛历久弥新,他鼻子一酸差点让快要失去功能的泪腺崩出眼泪,人在风中如同孤苦的朽木,强忍悲痛却发作不得,他不让夏雪去抛头露面为的是保护这个孩子,怎么会想着去伤害孩子呢!

    孩子自有孩孙福,各自大了不中留!

    夏竦想到如今朝廷的局势,自己要是老树常青也就罢了,要是万一哪一天自己枯黄叶落了,那他们可怎么办?算了算了,天命有数,一切就随她去吧。

    “叫老仇的帮你去张罗吧,咱们初到京城不能太过招摇,尤其你是女儿家的身份,更要谨慎持重,爹爹老了,管不住你了!”

    夏雪一听夏竦松口,先是一喜再是一顿,他突然发现原来入京之后意气风发的父亲好像老了很多,锐气不如当年,好像一瞬间就老了。。

    她哪里是想玩,她只是想帮父亲一点。。

    往日只要斗赢了老父,她总有一种胜利感,只是今天不仅没有兴奋感反而是一种淡淡的失落。

    “老仇你要看管好雪儿,不可让她受了一丝委屈!”

    夏竦交待着仇富,他现在无力看管夏雪,只期望这个傻女儿傻人有傻福,福人自有吉相!汴京城人多嘴杂,做什么事情都要谨慎再谨慎,稍有差池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现在汴河大街就是整个汴京城最火爆的去处,每天都有数不完的游人,夏雪只听梁川说了一句人流要够多便一头扎进了汴河大街,想在这里寻一处好去处当作药店的选址。当初梁川想要紫禁城的那块地也费了不少的心力,更何况现在这地方是寸土寸金,紫禁城的带动作用不言而喻。

    不过要是让夏竦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自己家附近开药店做生意不知他会做何感想!老夏最怕的就是这个女儿抛头露面,让汴京的文人圈知道她是个假小子,以后找不到良人,事情往往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第六百九十四章昔日老友

    天下有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

    夏雪看上了汴河大街的地段,紧挨着紫禁城,正好就在马行街的另一侧,原来也是一家小酒楼,汴河大街原来的客流不似如今这般涌动,本来就本死不活的状态,后来紫禁城又开张了以后,直接就宣判了死刑,拖了几年东家实在撑不下去,有意将店面转让出去。

    夏雪一直记着梁川说的话,要弄就弄最大的,要搞就搞最好的,这地段正好在汴河上,前街后院,交通便利空间更是极大,以后要运输药货靠着这汴河上的水运就省去诸多人力。后面的大院子也能存储大量的药材,至于客流量嘛,那就更不用讲的,南北走向的马行街与东西走向的汴河大街都是当今一等一的热闹去处,占了整个汴京城的半数客流不止。

    前有两大街风流快活,完事了买两贴药回家去补补身子,岂不是美事一桩!

    夏雪引着仇富到了紫禁城边上的这个铺子,东家姓周,看着夏雪的模样也不是寻常人家,只得据实相告道:“不瞒这位爷,这铺子早有人看上了!也交了定金,你们来晚了!”

    仇富大怒,夏雪是他从小一手带大的,从小到大要什么都是千依百顺的,要是以前势不如人也就算了,现在夏大人都他娘的当上管事了,要是连一块地都带拿不下来,脸还往哪里搁!

    “我不管你这店是谁交了定金,要是今天第二个人接手了我就砸了你这贼窝铺子!”

    周掌柜也是硬气霸道的主,在汴京城做生意一是要会忍二是要有底气,否则随便来一个官员不知底细把你唬住了,那事也就完了!

    “来人啊,快去报京城巡检司的大人,就说有人上门闹事了!”

    仇富这人如其名,最不爽的就是这些商人,一听这小子竟然还敢报官,一怒之下抄起店里的条凳到处乱砸,是桌子就给掀了,能砸的绝对不留!

    周老板看着动手的仇富嘴角扬起一丝不经意地冷笑,也不去劝阻就让仇富不停地砸下去!不多时,店内一片狼籍,仇富还意犹未尽。

    “什么狗屁巡检司,爷今天就砸给你看!”

    “你们可都听见了,快去报与高大人!”

    店伙计奔出门外,一路小跑往巡检司而来,说明了来意,就城巡检大怒,点齐了人马往汴河大街杀奔而来,一路上大叫道:“敢当我们巡检司是狗屁的这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老子倒要会会这老东西是何方神圣!”

    梁川安排了三人各有去处,这时正在紫禁城楼顶抱着沈玉贞双宿双栖,他在楼顶突然看到一彪人马杀气腾腾地朝紫禁城而来,个个全副武装,心下暗叫不好!安置好沈玉贞领着石头还有孙厚朴亲下楼来,准备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谁料一到门口与这帮丘八撞了个满怀,他们也不顾梁川,继续往边上而去,一大队人马涌进了街对面的铺子里!

    “过去看看!”梁川领着二人

    跟着这队人马到了对面的店里。

    京城巡检一职一般由左右厢的指挥使来担任,大小约相当于现在的市公安局局长,职责所在就是负责京城的安全与内卫,城门以内,皇城以后,京城巡检说了算,一定程度上比开封府还要牛逼。

    开封府人家是用大宋律法说话,巡检司则是用板刀子说话,有事没有先拉到衙门里往死里打一顿,他们是兵不是秀才,不跟你聒噪!

    这巡检一到店,马上让手下把这个铺子给封了,里三层外三层一只母蚊也也不能飞走!他亲自带着人马冲进店里,看到还在发狂砸店里物件的仇富就是一记黑心夺命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仇富的屁股肉上,仇富摔飞出去,撞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可能是上了年纪,竟没有爬起来,倒在地上哼哼唧唧。

    “你他娘敢踹我。。你敢踹我。。!”

    夏雪带的两个护卫立即冲了上来要与这巡检厮斗。

    夏雪都看傻了,这是哪个部门的愣子,真的敢跟她夏家叫板的!

    “还敢公然拒捕,看打不死你个鸟人!”巡检司的丘八一拥而上,与两名护卫打了起来,场面乱成一团。

    “好大的狗胆,你知道我是何人?你。。!”夏雪指着这巡检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担心仇富的伤情,急到仇富边上将其扶了起来。

    这巡检冷笑道:“好你个娘娘腔,眼睛长到屁、眼上了?头上的招子是用来出气的?睁大你的屁、眼给老子瞧清楚了,这店老子已经盘下来交了定的,敢砸老子的东西!”

    夏雪被他一连串的污言秽语给气得脑袋一片空白,她向来养尊处优金贵得很,谁敢用这般污话来糟她的身份,那不是寻死是什么?

    梁川一到店门口就听到一口熟悉的家乡话,心下还道这话骂得真痛快!定睛一看差点把魂吓没了,被骂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家千金夏雪,被打的则是夏家半个家人仇富那老头子!

    完了,这个当官的只怕官运是到头了!梁川还在替这个当官的婉惜,定了定神一看,又差点吓一跳,难怪他觉得声音这么耳熟,这他娘的不是高干那厮?

    高干正准备上手给夏雪一个大耳光子,梁川打雷一般吼了一声:“高干你他娘快住手!”

    高干一听那是三尸神暴跳,自打当了官以后就是他爹都没这般训斥他了,今天是出门吉位不对还是撞了哪路神仙,一个个都不把他当盘菜,有砸他店的,还有问候他老娘的!

    “哪个不长眼的叫的老子的名讳,给老子站出来让老子看看,今天不把你打。。”高干骂骂咧咧地回过头来寻找声音的来源,只看到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表情由原来的想杀人变成狂喜,眼神定在梁川身上大喜道:“梁川!”

    梁川推开身前的丘八挤进店里上来就给了高干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痛得他弓了起来。然后跑到仇富身边将仇富扶了起来,夏雪看到梁

    川来了像是有了主心骨,周掌板都看哭了,这来的脸上带字的配军怎么连巡检高大人都敢打。。

    高干手下见老大被打,想上来助阵收拾梁川,被高干强忍着痛大吼一声:“都退出去,没我。。没我发话谁也不许进来!”

    场面总算是控制住了!

    梁川把仇富扶到条凳上,仇富嘴时骂个不停地道:“这事没完这事没完!”

    梁川让夏雪照看好这老头子,自己走到高干身边苦口婆心地道:“我说高干呀高干,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怎么这几年越活越回去了,做事这么不稳重?”

    高干确认是梁川,吃了他一拳竟然一点不生气,疼痛过后直起身子,一脸地无奈道:“这店是。。我的。”

    梁川看着这店里一片狼籍总算知道高干失态的原因了,要是他这店今天就让仇富给白白砸了,那他在汴京城就不用混了,以后谁见了都可以骑到他头上拉一大泡屎。

    “看来今天是个误会!”梁川只能在中间调停道。

    高干当初因为平定了兴化的造反,是当数在那个事情中得利的干部之一,后来好像被提到了扬州去当官去了,期间还给自己送了不少的钱表示感谢,对于这个人梁川是有好感的官员之一,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替高干打圆场,否则他踹了仇富一脚,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夏雪也是个暴脾气,一点不领情地道:“哪来的误会,刚刚他骂的脏话你全都听到了,我长这么大就么受过这般腌臜气过!”

    梁川安抚她道:“消消气,这是我以前过命的兄弟,给我个面子,你先带仇老爷了回府去疗伤,等老爷子气消了我就带我这兄弟到府上去认错赔罪!”

    梁川给夏雪使了个眼神道:“别忘了约法三章的事,再说了今天的事真是误会!”

    夏雪气不过,冲上来踹了高干一脚,高干一看梁川都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知道这人背景肯定不凡,生生吃了夏雪一脚不闪不避!还好这一脚力度也不大,正在承受的范围之内!

    踢完一脚夏雪才算解气,气哼哼地抚着仇富离开了这店。

    高干收起那高高在上的姿态,目送夏雪离开后才紧张地问梁川道:“老弟你实话告诉哥哥,这人是哪路神仙?”

    梁川恨其不争地道:“夏竦家的。”

    高干的头嗡的一下犹如巨炮轰过一般,瞬间一片空白。痴愣愣地站在原地,他就是不知道夏竦是什么人也就可以跳进汴河里死掉算了!据说夏竦这个人极其护短,不管有没有由都要先把面子挣下来再说!

    想想刚刚自己辱骂人家的话,什么屁、眼什么脏话都泼到人家身上了,高干扬起自己的大手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大耳光子:“打了一辈子雁反让雁啄了眼睛,我这辈子做人都是谨谨慎慎的,怎么这次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第六百九十五章高升之路

    高干与梁川是老熟人了,两人久别重逢都是感慨万千。高干凭着那小心谨慎的性格官是越做越大,梁川的际遇虽然也很新奇,可是现在的处境也是让人不胜感慨。

    孙厚朴在门外道:“三哥这里人多眼杂,要不到紫禁城里去坐坐?”

    高干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想着紫禁城是什么快活去处,一门心思都在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身上,梁川笑道:“老哥你就放宽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不会有事的!”

    当初也是这么一句话,让高干没有倒霉反而官路一路绿灯。他自然相信梁川的话,说实话他来汴京后早有耳闻梁川的事迹,不过也是以为同名同姓之人,他还在感慨要是当初山沟里的那个老伙计要是也来汴京,会不会有一番风云际遇!

    高干喝退了手底下人,让周老板把铺子清理一番,自已解了甲胄跟着梁川等人一道去了紫禁城。

    “高大人久违了!”当初孙厚朴跟在他爹的屁股后面也没少跟高干打交道,高干倒是对孙厚朴没什么印象,孙厚朴一点醒他才恍然大悟!

    “你们孙家可是有钱的主啊!”他是压根没想到孙家都早他好几步先到汴京发展,还打出了紫禁城这么大一个神仙去处。

    孙厚朴他不认识,但是他认识孙厚朴的老爹,想当初他在清源当差的时候孙家没少给他孝敬,来了汴京他也是初来乍到根基不稳,要不然像紫禁城这种大户也是他的钱袋子!

    他也是听说紫禁城这般赚钱,就想把对面的铺子盘下来,拆了重新盖一栋楼,哪一天自己也打造出一个销金窟来,这倒好,铺子还没盘下来,就把参知政事夏竦给得罪了,莫说盖楼了,以后自己在汴京也要难过了!

    “大人见笑了,我这小地方以后还望大人多多关照!”孙厚朴笑道。

    高干好奇地问道:“你孙家的小子怎么跟梁川相识的?”

    梁川道:“你忘了当初咱们打兴化的那些反民的时候还是仰赖了孙厚朴送来的物资,那时候我就与他相交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那敢情比老高我还早啊,孙家娃娃你也是能人了,好好的茶叶不卖,倒有这么一栋大楼!”

    孙厚朴只是笑笑,没有过多地解释。

    “我说你盘那铺子要做甚?”

    高干摇摇头道:“还不是眼红你们紫禁城日进斗金,老高我就动了心思也想自己开一家酒楼,回头敲打敲打你们紫禁城,生意可不就是全变成我们的了!”

    石头道:“高大人你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还好楼还在土里,不然这生意你也抢不过三哥!”

    高干苦笑道:“我哪里敢抢梁三郎的生意!”

    梁川问道:“你不是在扬州还是哪里做官,什么时候来的汴京城?”

    “高邮团练使!自从清源兵马都监提了以后就到了高邮去做了几年的团练使。”

    “那地方好像富得流油的样子!”

    高干笑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三郎你!”

    “谢我什么?”

    “我那弟弟在清源要不是跟着你现在还是半死不活的状态,赚的都不

    够自己花销的,自打跟了你每个月都有定额地从清源码头上分到红利,我那弟弟也干脆知道我要上下诸多打点,就一直不停地给我送过来。说来可笑,一开始我到了高邮这些地方的大户纺织丝绸都有钱的主,各种孝敬我也是不差钱,还给高纯送去了不少钱。”

    梁川歪笑道:“你要别说,你弟弟倒是不咋滴,你那个弟妹徐氏实在是了不得的人物,碰到问题处乱不惊机智过人,你离开泉州以后她还帮我解决了许多棘手的问题。”

    “说来不怕你笑,你梁三郎是我的贵人,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贵人就是我弟妹徐氏,这些年要不是她在背后帮衬出谋划策,我那傻弟弟早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说到钱嘛,高大哥我也收到你送的钱!”

    “小钱不足挂齿啦,咱们是互帮互助,我弟弟靠着你这座大山后来赚了不少钱,我这一路高升可离不开孔方兄开道,这些钱都是我弟弟给我送的,一送都是几万贯几万贯地送,我都惊呆了,想不到清源港这座金山有这般多财富,打死我也不会离开,不过走也走了,我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手头有钱就到处宴请送往,在淮扬一带总算是给我老高给打通了人脉,官场上也是左右逢源。”

    高干讲了一大串,完全没有说到他是如何来汴京的。高干缓缓道:“要是这样我可能也在高邮混个解甲也算滋润,谁知道他娘的老高我到哪,哪里就有他娘的反民!”

    众人一惊,他们都是兴化出身,也都经历过那场叛乱,实在是因为官府逼得紧所以才导致的。淮扬一带水网密布,苏湖熟天下足,鱼米之乡老百姓就算不种田进城里随便做一点营生也能活得有滋有味,怎么这里的老百姓也活不下去?

    “你说笑的吧,咱们官家当政时期这么多反贼?”

    高干苦道:“多!这两年也是丰年但是他娘的就是见了鬼了,从南到北到处大大小小的动、乱造反足有十数场,南方的两广,往北一点的蜀中,还有两湖,连淮扬都有人敢跟朝廷过不去!”

    “你们高邮是为什么造反?”

    “桑农们造的反,谁也说不清,也不是活不下去,这些人就是比咱们南方的人要矫情!”

    梁川道:“难不成这叛乱是你平定的才升的官?”

    高干老脸不经意地一红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道:“嗨,咱们大宋能打仗的全在西军了,要指望地方的蕃兵能打过那些反民,母猪都能上树了!”

    高干卖了一个关子道:“要说这高邮的民风也是奇葩,老百姓不信神佛不论鬼邪,凡事就讲一个钱字,叛军打来了,知军问我如何是好,我一想打又打不过,干脆花钱消灾,这知军竟然还他娘答应了!”

    三个人目瞪口呆,都不敢相信这种操作。

    “成功了?”石头好奇地问道。

    “肯定是成功了,不然老高我现在就是刀下鬼了,奶奶的你是没见过那场面,都不用我们当官的动员的,当地的富户自己就怕得要死,乡里邻里全自发地组织起来犒军捐资,一天的功夫就凑了几十万贯钱出来!”

    梁川道:“你们就不怕这些贼兵拿了你们的钱贪婪无度,继续狮子大开口

    不放过高邮?万一他们有了钱翅膀硬了买粮买武器转过头来再攻打高邮,你们不就全部成了资贼罪人?”

    孙厚朴道:“是啊,这无异于是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在赌不是吗?虽然是赌赢了,但并不代表这做法就是对的?”

    高干道:“这你们就不懂了,高邮这一带的人造反三年不成,搞这么一出也就是为了图一点钱财,现在钱到手了那些贼兵大多放下武器老老实实地就回去种地了,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北面是辽人,南面是苏杭,往西一点就快到了汴京了,哪哪都是死路一条,拿钱走人才是最聪明的!”

    梁川道:“此风不可长,要是以后哪里乱了,别的官员也学你们用钱摆平,剿灭叛军只会越来越困难!”

    “那没办法,咱们大宋都是相公管天下,将军能活命就不错了,哪有武人的去处?打不过是应该的?”

    梁川叹了口气道:“所以你们用这种不光彩的方式击退了高邮的叛军所以你还跟着沾了光然后升官了?”

    高干嘿嘿一笑道:“说来惭愧,当时花了不少的钱送到汴京来,跟对了杨大人,杨大人借着高邮退军这个机会就把我给提拔到了汴京城来当巡检了!”

    他顿了一顿道:“当初朝廷里有不少人其实是想取我们几个人的头的,还好吕大人出面帮们解围保下了我们!”

    “吕夷简?”

    “是啊,吕大人向官家进言说我们的做法固然不可取,但是如果我们的兵力足以抵御贼兵的话而我们用了贿赂那按律我们就当斩,可是当时高邮承平数十年,武备松弛武器更是不足,老百姓自己都愿意花他们的钱来消灾买平安,这种情况要是处罚我们,明显与律理相悖!”

    梁川道:“吕大人的离开是朝廷的损失,吕大人这种说理固然是为了说服官家,只怕还有更深的考虑,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几年天下的反乱越来越频烦了?”

    众人点点头。

    “咱们大宋开国以来就有不杀士大夫的传统,要是今天因为战略错误就宰掉这些相公,那以后屠刀就可以随意地伸向任何当官的大夫,这风气才是这些文人最不愿意看到的!”

    三个人深以为然,文人们也怕有性命之忧,这杀士大夫的先例绝对不能开!

    “你这一路也算是传奇了,那咱们就照老方法,你打了夏竦家的管事,这事说一千句一万句都是个错,有错就要补救,再拿一点钱出来吧,就算给仇富当汤药费了!”

    “给多少合适?”

    “钱这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十万贯够不够,给夏家的老大人弄个‘汤药纲’,也算是聊表心意!”

    梁川道:“够了够了,老高你果然是大手笔,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不过现在我要跟你谈的事那个铺子的事,实不相瞒那个铺子我看上了!”

    高干摆摆手道:“老弟你喜欢的东西我送你还来不及呢,喜欢只管拿去,哥哥我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如今还捅这么大一个篓子,也不想再去与夏家争什么短长了!”

    “那好,那这个铺子与汤药纲我就一道送去夏府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摆平仇富

    “老弟这次你可得救救哥哥!”

    高干欲哭无泪,做到他这位置在汴京城也算是可以横着走了,不过偏偏踢到夏竦这个硬钉子,他已经乱了方寸。

    “你先回去换身打扮,一会随我去夏府走一趟,记得带上‘汤药纲’!”梁川使了一个眼色,孙厚朴与石头暗忍笑意,三哥就是有本事,做什么都是一股闲庭信步的霸气!

    高干的动作很是麻利,回家把那些值钱的地契收条之类的细软全带上,至于真金白银他一样没带,一来是体积太大太过招摇,二是自己扛不动,换了身轻装急忙忙出门到了紫禁城。

    高干心中忐忑。

    “原来那位被我打伤的老先生是夏竦家的下人?”

    “你一会可千万不能在他面前提下人这个字,人家夏大人当仇管事是半个老爹,你当人家下人,人家不让你横着出来算是客气了!”阳光照在梁川的脸上,有三分戏谑地说道。

    高干哭丧着脸连连头,回想了一阵,问道:“那个娘娘腔是谁?也是夏家人?”

    梁川看着四下无人道:“我当你是亲哥才告诉,你可不能把这话传到第三个人耳朵里!”

    高干左右一看,拍拍胸脯道:“哥哥我不是那样的人。”

    梁川在高干的耳边轻声道:“夏竦的女儿!”

    “什么!”高干一声吓了梁川一大跳,梁川连忙喝道:“啧。。怎么这么大声!”

    “对不住对不住。。我只道他们大户书香人家的女儿都是闺房中的娇兰,怎么也跟我们这些大老粗似的,穿着一身黑上街来吆喝?这传出去。。”

    梁川斜眼看了高干一眼,高干立即识相地闭上嘴心领神会,可不就是怕传出去,这才让他不敢传到第三个人耳朵里。

    “一会你这一脚的思怨能不能平还得看人家夏姑娘肯不肯出力,要是不成的话,只怕那十万贯的‘汤药纲’也枉然。”

    高干苦道:“尽人事听天命,若是要回家种地的命,那也没办法了,哥哥我以为清源老家得干一辈子,不曾想托老弟你的福到了淮扬享了福,还进京走了圈,值了!”

    梁川笑道:“人贵在看得开,心结打开了什么事也就无所谓了,事情自然是得办好,才不枉咱们汴京这一遭!”

    两人到了夏府,连通报都免了梁川领着高干径直入府,到了仇富住的偏房,一群侍女在屋外端着汤药侯着,屋子里不时传来一阵阵的呻吟声。

    “烦通报一下,梁川求见仇管事!”梁川对着侍女好声笑道。一听仇富还有力气呻吟梁川就料定这事八成能结,只有快死的人才是真正的气若游丝,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里屋外屋相差近五六丈,这声音穿透力还这么强!梁川拍拍高干的背,朝他使了个眼色!

    这侍女进屋,不多时出来,看着梁川不敢作声,只敢摇摇头。

    梁川一看高声道:“那小人就打扰了!”说完朝高干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不顾侍女的阻拦直接走了进来。

    两人只见仇富老松一般端坐在床头,嘴里确是还停地呻吟着,手上却抓着一支盐焗大鸡腿舒服地享受着!

    “你们怎么进来了,我。。我不是让下人拦着你们!”仇富把手里的鸡腿一扔,腰一挺手往背后一抻,作出一副痛不欲生的姿态,人直挺挺地就往床上倒下去!

    这就是典型的被人现场抓奸还要装清白的场面。

    高干现在水平已经炉火纯青,人家仇富现在就是装死那也有装死的资本,他是给人上门赔罪的,不是上门来论罪的!只顾低着头,准备挨这仇富的训斥。

    梁川假装疑惑地问道:“不是仇管事让我们进来的吗,你这女婢好大的胆子!”

    这女婢欲哭无泪,使劲地摆手,仇富想发作却不敢声张,现在只能躺在床上装死。门吱的一声又进来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夏雪。

    夏雪一脸带雨梨花,应该是哭过不久,手上端着一碗参汤,老远就能闻到那股馥郁的药香,小心翼翼生怕汤水溅出来。进到仇富屋里,抬头一看赫然是这个伤了仇伯的大仇人,一时又急又怒又怕手中的药洒了,只能咬着牙恨恨地道:“你们来做什么?你还嫌仇伯的伤不够重要来看笑话吗?”

    仇富躺在床上,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声若迷离地遥指夏雪道:“姑娘。。老。。老头子我。。怕是。。不行了。。”

    高干自从夏雪进屋就恭敬地弓起身子,不敢有一丝的不敬,可是听到仇富这老小子这装死的声音他实在按捺住不住了,一个跪步抢到仇富床前孝子一般接住仇富那双颤抖的手,与有同哀地道:“仇管事都是小人的错,小人活该千刀万剐,您老可要养好身子。。”

    刚刚进来这老小子还坐在床上生猛地啃着鸡腿,这一看到高干马上就病入膏肓,那手抖得跟帕金森晚期的病人一个样,也就夏雪这种天真的小姑娘容易着了他的道。

    高干一拉,仇富非但不领情,反而很诡异很作死地咳了起来,就像高干加剧了他的伤势一般,此情此景急得夏雪把药往桌上一置,一把推开高干,自己接住了仇富。

    仇富这才稍稍缓和下来,病眼朦胧地看着夏雪,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

    “丫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就怕我要。。不中用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的婚事。。”一番话得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动作与语言的衔接洽到好处,活脱脱的演技派。

    “别。。说了。。”夏雪扭过头偷偷抹了一把眼泪,还别说这时候的夏雪最像一个姑娘。接过女婢递来的汤药,亲自一匙一匙地往他嘴里送。

    仇富也是个老妖精,那参汤喂进他嘴里,他偏装出一副中风的样子,歪着嘴让汤药从嘴角流出来,惹得夏雪只能一勺一勺再刮进去,就像米水不进的濒死之人,夏雪见仇富连药也吃不进去了,这个从小待他比亲生父亲还亲的老人眼看要行将就木,急得她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仇伯你别死啊,你死了雪儿怎么办啊!”

    夏雪自小与夏竦不亲近,完全是仇富一手带大,生恩不如养恩大。

    她将药

    碗还给侍女,一把抓起高干的头是东扯西拉,又抓又挠恨不能有一把剑将这厮给一剑刺死!

    梁川知道再拖下去就可就真得闹出人命了道:“大小姐我有办法治仇管事,你随我来一下!”

    夏雪一听果然停手,眼巴巴地跟着梁川出了屋子。梁川让夏雪呆在屋外道:“只要你不进来,一会仇管事我保准好好的,要是没好你就杀了我给仇管事偿命!”

    夏雪见梁川一脸真诚而肃穆,也是病急乱投医,只得信了他的话,傻愣在原处干着急。

    梁川进屋,搬了一起椅子坐在仇富床边。仇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梁川见敌不我不动,仇富原以为梁川会苦苦哀求于他,等了半晌梁川也没听到有半句动静。心下奇怪,偷偷睁了半只眼睛瞧了瞧,只见梁川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满脸的奸笑。

    高干心乱如麻,这仇富功力实在深厚,把夏雪这个夏府千金吃得死死的,来日就是没事,夏雪也会记他的仇,梁子可谓结下了。

    他只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梁川身上。

    梁川摆弄起自己的指甲,扯掉上面的肉刺,抠了抠指缝里的污泥,吹了吹,收拾了半天这才煞有介事地说道:“仇管事今天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给你带了两样好东西来,您是夏府的老人了,自然也是聪明人。”

    仇富只听他说,身子没有起来。

    梁川道:“踹你一脚的这位呢是汴京城的巡检司将校高干,也是我在老家就熟识的老大哥,咱们是大水冲了老王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梁川放下手,往怀里掏了掏道:“老高呢也是无心之踢,这脚固然踹得太凶,不过我这老哥也是懂事之人,我这怀里两样东西,这第一就是特意给仇管事带的一点汤药费,也不多,就十万贯吧。”

    梁川话音刚落,他明显能听到仇富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老小子定力也是极强的,竟然还能继续躺着。

    梁川顿了顿继续道:“这第二样呢就是龙虎山天师府的独门秘药,人吃了之后会死得毫无征召,就算是大内的太医圣手也验不出个所以然,小人有幸认识天师府的高人,讨得了这么一枚,一会我就加在这药里,好送管事一程,反正是一死,这汤药费不如直接给夏大人讨个平安!”

    他哪有这种好东西,有这宝贝用在仇富身上那不是相当于好肉扔给狗吃了?

    仇富名字跟钱有仇可是他人跟钱没仇,脑子再不好使也知道夏竦是个见钱眼开之人,可能他死了会掉两滴眼泪,但是拿了十万贯不出三天绝对眉开眼笑,他的命跟钱比起来连个屁都不算!

    所谓人与群分,跟了夏竦这么多年,他经手的钱财也不少,不爱钱那是假的,一听梁川的话霍的一下马上从床上端坐了起来,睨了一眼高干,再看看梁川手里的地契钱凭,梁川朝高干笑道:“还不给仇管事递过去点点!”

    高干是如获大赦,屁颠屁颠地就迎了上去!

第六百九十七章单纯夏雪

    梁川站在紫禁城上,怀中搂着沈玉贞,那一席流瀑般的黑发散发着迷人的香味,那是一种天然的体香,迷人而舒服。

    远远地望去,只见街对面的铺子人头攒动,劳工们进进出出,搬着各种木料石料砖料,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夏雪挑中的这间铺子经过仇富被踹的风波摆平之后,高干也是极为大方地把铺子表忠心一般交给了夏雪,分文不取。夏雪自然不会在意那点小钱,仇富没事她就安心了。

    铺子一到位,薛桂马上召集了一帮工匠劳工紧锣密鼓地开始张罗起来,这铺子的面积实在太大,不比紫禁城门面小多少,只是紫禁城的楼高,那是后来重盖的。药铺的店面沿用的都是原来的建筑,并不打算拆掉重新建造。

    要重新装修的就是药柜,室内的装潢,还有那个最为关键的储药间!

    之所以要开办药铺,就是为了降低药价,用低价的手段打击对手,在汴京形成垄断!这个设计最为关键,梁川依样画葫芦把设计的图纸还有说明废了一个晚上的功夫,重新搬出来交给了詹之荣。

    我国的中医从神农氏开始,沿用数千年早就形了一个相当完善的体系,但是这个体系仍需要不断地完善,就是在药理药性还有药材制作方面都有极大提高的空间,往后的一千年才是大跨越大发展的时期,这里面自然也就包括了药物存储的技术!

    詹之荣也是药铺起家,整个药铺的流程他是熟门熟路,拿到梁川的方案之时他是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梁川的储存方法相当合理,各种药材的存放条理清晰,药性不会相冲,针对药物的品质还有成分,也采取了不同的存放方法,仿佛那一格格柜子里面的药材不是药,而是金子一般。

    以往他在兴化的药铺,药材都是用麻纺的袋子或是竹筐放好就行,往仓库里一堆,小山也似的,要拿的时候往往翻山倒柜,洒漏的,污损的,丢失的不计其数。

    更不要说店里的鼠蚁蟑虫蛀蚀损坏的药材,梁川针对虫鼠有的采取养猫有的放置驱虫药的方式,将鼠虫害的损害降到最低。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是,梁川竟然注意到了天气对药材的影响。

    天气热时注意药仓的通风,天气冷时注意升起柴炭,保证室内的温度,连潮湿对药的影响也计算在内,他不得不怀疑,梁川是一个药材世家的子弟出身,否则不可能对药理存放如此之精通!

    按他这样的方法,药材的损失足以降到最低点,就是一点不损都是有可能的!除了药材存放的时间太久,药性会自动失去而已!

    不单单如此,梁川还建立起了一套相当完备的帐目记录制度,一本是进出货记录帐目,一本是药仓出入帐目,还有一本是出纳帐管理帐目,三本帐目由不同的人管理,要说两个串通起来伪造帐目极有可能,可是三个人要想通串就极为难了。

    出纳帐目的人由梁川指定,

    药仓管理的人则由詹之荣指定,至进出货的交由夏雪来指定,三权分立之下方能确保这个药庄的运行不会腐败!

    好到位的预判,梁川一系列的操作可谓是成熟而干练,让整个药铺的运行没有漏洞!薛詹二人一开始极为担心梁川是假借做生意之名诈取他们两人的钱财,现在一看两人只能苦笑,人家完全可以自己玩,不缺钱更不缺人,白白把这天大的好处,药铺的管理理念教与他们,这说明什么?人家压根不怕他们两学了去!这就是底气!

    难怪梁川这个人从出道以来一路青云,从兴化到清源再到汴京,哪里都是顺风顺水,不是这小子运气太好,而是人家有真才实料,要是他去开药铺,哪里的老药师都得去上吊!

    仇富拿了高干给的十万贯汤药纲,虽然他自己也很喜欢钱,但实际他并没有花钱的去处,跟着夏竦给夏家做了一辈子下人,他连一个后人都没有,更没有家室。平时在夏府里已经是锦衣玉食,那些钱他转手就给了夏雪。

    夏雪从仇富口中得知这钱的来历,便对高干的恨意减退了许多,这个世界上有九成的事是钱能解决的,剩下的那一成得用更多的钱才能解决。一脚十万贯,说贵也贵,但是钱刚刚好花在刀刃上,并不算冤。

    药铺的钱一到位,算成了夏雪的出资,这样一来股份就变成了梁川占一半的股份,拥有最大的话语权,夏雪出资十万贯,占有四成干股,剩下的那一成就给薛桂与詹之荣两人分了,两人没出钱只出小力,能占一成已对梁川还有这个夏竦的堂侄子感恩戴德!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使人勤快,夏雪用双倍的工钱付给这些工匠还有劳工,他们无不发疯一样卖力干活,原来需要小半个月才能做完的活,可能赶一赶进度,几天就能完成!

    药铺的雏形已经出现,夏雪也是一个奇葩,真的醉心于这种男人的事业,亲自监工,亲自督促薛詹二人去各地采买药材!

    夏雪督完工,看着紫禁城的气派模样早有向往之心,这以后是要做邻居的,如何能不认识一下?

    夏雪只身来到紫禁城,一楼的美食对她来说虽然有诱惑力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让她敞开肚子吃饭她还做不来,上了二楼,烟馆的大爷们正在吞云吐雾,她在家里也没少吸二手烟,早烦了这种呛人的烟味,皱着眉头又往三楼而来!

    正好遇上孙厚朴下楼,两人一上一下,四目而对!

    紫禁城里人来人往,男佣女婢上上下下,每一个路过孙厚朴总会低头微笑,问一声东家好,夏雪惊讶于孙厚朴的身份,想不到这堂堂紫禁城的所有人竟然如此之年轻!

    她有所耳闻,紫禁城的这个东家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般,没有背景没有来历,大树扎根似的一夜之间就在龙蛇混杂的汴京城立住了脚根,也没有那些胡乱的青皮敢来紫禁城作乱,实在是奇事一件。

    孙厚朴看到上楼的夏雪

    也是颇为意外,在药铺打斗时他早发现了这个夏家的人,跟着梁川久了,也经营了许久的紫禁城四楼,里面就是专门给女人服务的,早对女人了如指掌,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夏雪见了孙厚朴第一眼竟然有一丝别样的情愫!他不喜欢梁川那种社会大哥似的猛男,也不喜欢那些文诌诌的酸儒书生,反倒是孙厚朴这种,醉心于商场,阅尽人生百态外表斯文内心却有河山的对她来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姑娘有请!”

    夏雪呆住了,看着孙厚朴怔怔地呆立在原地,被识穿之后竟然忘了如何答对。

    孙厚朴明明很年轻,鬓角眉宇却有一股淡淡的苍桑,明明那双眼睛很亮,里面却有很多的故事。他的眼睛给人一种很澄净的感觉,含着淡淡的笑意,这种笑意里面只含着欣赏,没有伪装或没有反感。

    夏雪见过很多的男人,那些是他父亲为他安排的相亲,对方无不是什么书香门弟或是累世勋贵的优秀子弟,但是这些男人见到他眼神总会出卖了他们。夏雪可以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那种排斥,调笑甚至是厌恶的神情,这些人要的是倾城容貌加上慧质兰心的淑女,绝不是她这种假小子,这也是她对自己的身份越发自卑对男女之情越发讨厌的原因。

    这个人好像不一样!

    “楼上正在演一出我们楼里的姑娘新排的《倩女幽魂》,十里平湖霜满天,相信姑娘会喜欢的!”

    倩女幽魂?那是什么?夏雪好奇而忐忑地跟着孙厚朴走上了三楼。孙厚朴很贴心地给夏雪安排了一个独座,那是属于赵祯才有待遇。

    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人鬼殊途的聂小倩与锲而不舍的宁采臣正在上演生死缠绵的爱情故事,天下少女哪个不怀春,哪个不憧憬那浪温而至死不渝的爱情,什么是震憾,这就是!

    夏雪没想到还有这种跨越生死的爱,更没想到台上的演员全是女的,她一眼就能看出那宁采臣与自己一样是个假小子,不过那聂小倩是真美呀,就是她这个女人都忍不住想爱上聂小倩了!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这本是一首诗,聂小倩用最凄婉动人的歌喉唱了出来,点点的泪光加上那生离死别,这注定又是一场轰动汴京城的情感大戏。

    不是别人,正是劳改归来的梁川为紫禁城创作的又一情感力作,现在是赚足了这些男女老少的眼泪,夏雪看得泪雪迷离,直到散场,还沉浸在这出戏当中难以自拔!

    孙厚朴一直站在夏雪的身后,他不让其他人来打扰她。夏雪回过神,抹了抹眼泪,不好意思地朝孙厚朴笑了笑。。

    “让你见笑了!”

    “你倒是没有被你老爹那股子习气给感染,还有一股子纯真!”

第六百九十八章阶级鸿沟

    你很可爱四个字犹如一门巨炮轰的一下轰塌了夏雪的心门,孙厚朴强盗似的霸道地闯进她的心房,撞得夏雪迷离不已,脸红得像秋日的果实,她醉了酒一般,跌跌撞撞地走出紫禁城,耳边不停地环绕着这四个字,其他的耳音一概也听不见!

    对夏雪的评价她听过多种多样,无非家门不幸、有辱门风,有人甚至与夏雪相完亲,背后就盛起一大串流言蜚语,大骂夏雪没有女人味,更不是一个淑女之类,总之多恶毒的话她都承受过。

    唯独没有人跟她说过这四个字——你很可爱。

    女人需要的是赞美,这么直接的情话就是最肉麻的赞美,夏雪就像是夏天里吃了一碗酸梅汤,冬天里饱饮了一坛香醇的美酒,醉得如此彻底!

    这一招孙厚朴是跟梁川学的。

    他的审美也是独特。

    与梁川相识之前他就喜欢郑若萦这样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姑娘,只可惜郑若萦早就一心在梁川身上,他只是单想思而已,也正因为这样他与梁川非但没有翻脸,反而成为了兄弟一般的朋友。

    他见到夏雪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她洒脱的作风还有那股英气深深地吸引了他,他不喜欢那种只会红妆刺绣的姑娘,他是一个生意人,他更喜欢这种坦率直爽的阳光小美女。

    与梁川接触得多了,他的作风也有了一丝改变。他不会像这时代的读书人那样,喜欢一个人还要装得清高,让女子来倒追,他喜欢他就直接表白,要的就是这样霸道总裁的直接,能不能成就一句话,愿不愿意就点点头,如此直接的方式也正是夏雪这种姑娘最没有免疫力的方式,一来就中招,一出招就致命!

    他错过了郑若萦,这一等就是好几年,终于又让他碰上了一个让他心动的姑娘。他迫不及待地找到梁川,问他这姑娘是什么来路。

    梁川看着孙厚朴那一脸春风的神情,调侃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撞上了?”

    阳光从纸窗照进来,让他的脸庞更加阳光。他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三哥,那天与你在街对面铺子里的那位姑娘是谁?”

    梁川一怔,一丝不好的预感从内心升起,他沉声道:“哪个姑娘?”

    这些天跟着他的只有两个姑娘,一个是沈玉贞,玉贞孙厚朴认识,不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另一个就是夏雪,难道他。。

    “就是那位女扮男装跟着仇管事的姑娘!”

    完了,这小子眼神真是毒啊,做生意的货比三家,专挑好菜下手,这挑谁家的姑娘不好,偏偏看中了人家夏竦家的宝贝女儿!

    梁川叹了一口气,这话不知道要如何跟孙厚朴提及。

    孙厚朴听他的叹气声也是背后一寒,难道又是喜欢他的姑娘?不是吧,自己怎么专挑人家的姑娘下手,三哥不是自己的亲哥可是这几年的境遇那是比自己的亲哥还亲,自己总不能又因为女人。。?

    “既然名花有主,那我也不能强求。。”孙厚朴的语

    气中透着无限的黯然,一扭头就要走。

    梁川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小子想歪了,一把将他拉回来道:“什么名花主乱七八糟的?”

    “不是吗?”孙厚朴苦笑道。

    梁川带他进屋,见四下无人这才缓声道:“他是夏竦的女儿。”

    闻言,孙厚朴脸色煞白,不异于被天雷击中。

    大宋的文人地位是最高的,社会人分四等,士农工商,读书的士子排在第一,他们的子女自然也就跟着鸡犬升天,如果是男孩能够靠着父辈的功名封荫,如果是女儿那就是结亲的工具,能让家族的势力更上一层楼。

    地位最惨的就是商人,别看大宋的工商业世界最发达,这些商人的地位简直是悲惨,他们没有资格享受一些物品,出门的通行工具也受限制,为了改变这种境遇,他们就想到了找个好女婿的方法来给自己贴金。

    榜下捉婿这一词正是来源于大宋朝。优秀的学子成了这些高官的女婿,差一点的就成这些大商人的择婿目标。

    但是无论怎么变,就是没有官员的儿子娶商人的女儿,商人的儿子娶高官的女儿。一旦违反,那就是自甘下贱!

    这是不可逾越的阶级鸿沟!

    任他们赚了金山银山,读书人哪怕是吃着咸菜喝着稀饭,也极少把女儿嫁给商人做妇!

    寻常人家是这样,更不要提当朝副宰相夏竦的女儿了,孙厚朴如果说刚才误以为夏雪喜欢梁川让他心寒,现在知道夏雪的身份,简直是让他心碎,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他!

    孙厚朴失魂地站起来,一句话也没说。沈玉贞想安慰他,让梁川制止了。

    “让他好好冷静一下吧,说再多也没有用,这朴哥也是。。夏竦那是一般人吗?他要是肯拉下这个脸,那我就。。”

    “你就什么?”沈玉贞好奇地问道。

    “我就把你给办了!”梁川一把扑向沈玉贞。

    。。

    夏雪自从被孙厚朴霸道地撩拨以后,同样是失神地回到夏府,仇富见着她以为她还在担心自己的伤势,还一个劲地安慰这个傻姑娘。

    他没有心爱的人哪里能看得出一个人已经尝到了爱情的滋味!

    夏雪坐在自己的闺房当中,房间里没有一件女红,没有一点水粉味,放着一些刀剑,还有一件件的男装,此时的夏雪才觉得,为什么自己没有更女人味一点,为什么自己不像别的姑娘那样端庄,那样温柔!

    她把刀剑收起来扔了出去,让侍女打了一盆水洗沐一番,很不熟练地找来水粉往脸上涂抹,却怎么也对自己的妆容不满意。。

    她泄气地把水粉放到桌上,无力地坐在铜镜前自怨自艾。

    仇富走进她的房间,看到一桌凌乱,这才问道:“夏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谅仇富再笨也应该猜到了,一个不顾自己形象的女孩子一旦开始在意自己的形象就是有心上了!

    “是哪家的才俊让我们夏丫头方寸大乱?”

    夏雪娇羞低下了头。

    “告诉仇伯,谁家的小子这么有福气,合适的话我去说与老爷听,也该找个合适的人家了!”

    夏雪一脸娇嫩,低声道:“仇伯。。你听说过紫禁城吗?”

    仇富一听摆摆手道:“自然听过,那地方你可不能去呀!”

    仇富好像嗅出了一丝不对劲,脸色一变转问道:“难不成是紫禁城的那个少东家?”

    紫禁城的孙厚朴富可敌国,人又英俊年少,官场上的许多人家都在打听他的出身,只苦于他是一介商人,一点功名也没有,可惜了!仇富这自然也是听说过的,难道自己带的这个姑娘喜欢上了那个孙厚朴?

    夏雪的脸更红了!低低的头像鹌鹑一样,快要埋到裤腿里去。

    仇富大手往桌子上一拍,人猛地站了起来,苦口婆心地劝夏雪道:“夏丫头,你糊涂啊,你知道人家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吗?你们两没有好果子的!”

    夏雪被仇富的激动样给吓住了,她压根没有想那么多,这么多年孙厚朴是第一个让她有一种心动感觉的人,千金易得良人难觅,如此艰难碰到一个,怎么仇伯第一个就反对?

    “仇伯。。?”夏雪委屈巴巴地看着仇富,讨饶卖乖一般地问道。

    “夏丫头,那孙厚朴就是一个商人,你是夏府的千金书香门第累世官宦家的女儿,哪个当官的会把自己女儿嫁给商人?不要夏大人不同意了,就是我也不能答应!”

    夏雪越听越害怕,以前但凡是她要什么仇富无不是千依百顺,能做到的马上做,不能做的也会尽力做,独独这一次。。

    “你爹爹知道你的心思会气疯的!这是往你们老夏家的祖坟上浇大粪啊,他一个商人安敢有这么大的非分之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此时此刻,夏雪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那从未见过面的母亲,从小就没有母爱,再想起今天在紫禁城看的那一出震憾不已的倩女幽魂,内心产生了无限的痛苦,她深深地体会到了聂小倩那喜欢宁彩臣而求之不得人鬼殊途的痛苦!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她跑到床上躲进了被窝,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首词,眼泪不争气地就流了下来。

    “夏丫头,以前老头子我陪着你胡闹挨打我也无所谓,反正也无关紧要,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事关你的终身大事,我一定会和夏大人站在一起,从今天起我就不能让你随便出门了!”

    仇富知道被窝里的夏雪听得见他的说话,说完也没有再重复,直接就吩咐女婢道:“你们要是敢帮着小姐胡来,当心我把你们卖到窑子里去!”

    夏雪悲从中来,虽然才一面,虽然两个人才说了几句话,可是这种感觉是如此刻骨铭心,她好像能明白为什么父亲在母亲死后这几十年不再续弦,那是因为世界上再没有那一个人了啊。。

第六百九十九章厚朴心事

    药铺的进度有条不紊,詹之荣忙里忙外原来还有一个夏雪跟在后头当监工,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个娘娘腔就不来指手划脚了,两个闹得清闲,高兴之余多喝了两杯。

    夏雪的身份保密工作做得极为到位,哪一天暴露给这两个人,只怕他们会后悔死,不趁现在卖力巴结夏家人,以后可没机会。

    药铺的药柜进度极快,木工们得了两倍的利钱做起活来到位又保质,薛桂也开始到各处搜罗药材,原来汴京城的各大商人纷纷猜测这紫禁城边上是否要重新开张一家风月场所,不曾想竟然是个药铺!

    这铺子的规模实在太大了,开春的汴河漕运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天南地北的药材一船一船不停地运到汴河大街边上,再成山一般地搬进药铺。

    有识货的药商不停地冷笑,汴京城几家比较大的药堂,如同归源堂,真知堂,广济药铺等店主还专门聚到了一起,嘲笑这药铺的东家一看就是个败家仔,药材可不比粮食,屯得越多越好。

    诸如党参、款冬花,薏仁、乌蛇,这些容易生虫遭蛀,放得越多亏得越多,还有天冬、白术之类易走油发霉的,也不能存太多,否则药材就会砸在自己手上。

    一般的药商这些货都不敢屯积太多,这新开的药铺那是一船一船地往药铺子里搬,只怕不出一年,钱都要亏掉一大半!便是有一座金山也要亏空了!

    药铺的伙计梁川用的人也是经过了一番缜密地筛选,新店开始他不敢招徕新人,就怕这些新人当中有混入一些竞争对手派来的间谍,这些人只要在药材里动一点手脚,医死一两个人,店的招牌就算砸掉了。

    洪不凡手底下的一大帮陕北人,当中就有一些是中药世家出身的孩子,这些人有中医底子,对药材的上手程度也比其他的学徒要快,这些人很快就从庄子里分离了出来,专门派到药铺来使用。

    在梁家庄的活无非就是种地,他们的所长并不是伺侯庄稼!这些人每个人至少都有三个保人,保证家世清白,保证为人正直,保正来路端正,这些人大抵被梁川收留之后都是怀着感恩的心,梁川还能发挥他们的所长,把自己的家长发扬光大,这更是让他们打心眼里感激。

    按照眼下的进度开展下去,差不多三月底天气转暖的时节,药铺就能正式开张了。

    汴河上的冰慢慢开始融化,漕运也慢慢地开始繁荣起来,各地的药材也能陆续运进汴京城,届时药铺里的药材才能真正地充实起来!

    万事俱备唯独少了夏雪,一连数日都不见这个姑娘的身影,詹之荣薛桂少了夏雪在旁边聒噪,做事也更爽利,一切好像更松快的节奏,除了孙厚朴。

    孙厚朴的前半辈子是与嫡亲弟弟醉心于家财分割,后来看淡了这些俗物,自立门户跟着梁川打下了一片天,自己也算是顶天立地不比他父亲的成就差了,现在是的孙厚朴也算是钻石王老五黄金单

    身汉,要颜值有颜值有家财有无数,为人正派行事更是光明磊落,梁川自已都觉得要是自己是个女人,能嫁给孙厚朴这样的优质暖男,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上辈子积德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成就越高眼界也同样越高,他这么多年碰到的姑娘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始终没有一个能让他看得上眼的,难得碰上一个,竟然还是他自己也自认高不可攀的主。

    对他来说,他已经可以打败同龄九成九以上的男人,但是他的出身注定了他与这些读书犹其是官场上的这些显贵是陌路人,读书人最重出身,若是务农的家庭他们还会说是耕读世家,商人嘛,那就是一屋子的铜臭!书中自有黄金屋,谁愿意与屯居积奇抬机倒把的人厮混一谈?

    原来的孙厚朴总是一副温文有礼的样子,遇见谁都是不温不燥小小的身子里好似藏着巨大的能量,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活力与内涵。

    现在的朴哥儿呢?自从见了夏雪一面,魂儿就被勾走了,眼中没有了神彩,每天悄摸爬上紫禁城,眼睛望着街对面的铺子怔怔出神。

    紫禁城里的人遇见与他打招呼,连回应也没有,陌然地经过,让人有些错谔。梁川几次碰见孙厚朴,看着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只能不住地叹气,恋爱啊,可真是磨人啊,好好的一个优秀青年就这样变成了行尸走肉。。

    这天他又摸上楼顶,看着街对面就盼着能出现那个魂牵魂萦的身影,可惜等了半日滴水未尽寒风饱肚终究没有等来想见的人。

    “别等了,她这几天只怕是出不了门了。”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不是梁川还有何人。

    孙厚朴身子一怔,嘴角一丝苦笑,好像在笑自己愚笨,又像在笑自己痴傻,人家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降贵看得上自己这个末流商贾。

    “我只是在想,人这一辈子究竟是图什么,以前总觉得有钱了就有了一切,现在钱多得用不完,可是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梁川没闲功夫跟他在这里讨论人生,他是一个务实的人,男人嘛钱都有了还因为女人的事过不去,那跟那些爱女人不爱江山的昏君有什么区别,脑子进水了!

    “我就问你,你真的是看上了夏雪那个疯丫头?”

    孙厚朴听到夏雪这个名字,人突然来了精神,肉眼可见那两眼睛有了活力,只听他道:“三哥你不懂,我虽然只见了她一眼,可是我就认定了她是我需要的人。”

    梁川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恋爱中的男女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你喜欢她哪里?她身上哪有半分女人味,要我说你打下这么大的家业不找一个靠谱一点的女人帮你操持,给这个夏雪,不怕她几年给你全败光了?”

    孙厚朴苦笑道:“我倒是希望她把我的这些努力都败光了,可惜没机会呀!”

    梁川听得眼皮直往上翻,你

    这样的男人就是贱,没追到人家之前跟人家保证什么?有钱没事随便花,把人家骗回家以后怎么样,人家稍微大手大脚一点就开始嫌弃人家败家,都是一个尿性!

    梁川实在不忍孙厚朴这个好后生就这样因爱成为废人,他在大学的时候就见过很多优秀的同学因为恋爱的缘故把自己给整废了,男人要么战死沙场要么百战功成,因为一个女人自甘坠落,太不值当了。

    “你才跟人家说过几句话,连人家的手都没牵过就料定了她是你的一辈子,万一她不喜欢你呢?”

    只见孙厚朴又有了往日的那种莫名的自信,笑道:“我看她的眼睛我就知道她的情意,错不了。”

    梁川这是要说他自信好呢还是自傲呢?对方要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也就算了,不用男色用金钱也能摆平,可是人家是夏竦的女儿,什么家庭的青年才俊没见过,你是把人家睡了还是人家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让你这么有信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帮你把夏雪追到手?”

    “追到手?”孙厚朴不明白为什么是追,难道她跑了吗?

    “就是娶回家的意思!”

    “真的!”孙厚朴转过身不住地惊喜,他看着梁川那一本正经的脸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只有我能‘追’到夏姑娘,不要说一件事,十件事我也答应你!”

    梁川道:“夏姑娘不是一般人,人家是当朝参知政事的千金,多少人望眼欲穿都想攀上这根高枝,你虽然手头有座金山可是身份摆在那里。我今天就要你,若是他日这桩美事成全之后,你不可以移情别恋,不能过河拆桥见异思迁冷了人家夏姑娘,否则我饶不了你!”

    梁川与夏雪接触不过几日,却在短短的时日内充分认识了夏雪这个姑娘,虽然她性格有顽劣的地方,可是本性纯良却是一等一的好姑娘,从对待仇富就可以看出来,那眼泪是真情实意。再者他爹是夏竦,这老头可不是善茬,要是娶了他的女儿回家是要玩弄的,夏竦第一个不会放过害他女儿的人,孙厚朴第一个得死,他死了以后自己后脚也要跟着去。。

    只见孙厚朴剑指朝天,神情肃穆地起誓道:“我孙厚朴用我们孙家的先人在此起誓,黄天在上,若是我孙厚朴此生有幸寻得夏姑娘,教我有负于他的话,当重病缠身家财散尽,此生受尽凄苦而死!”

    好歹毒的誓言,看来这小子是来真的!这下就要看看夏雪的态度了,万一这小子又是单相思那就完了,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层山,他孙厚朴追夏雪,那是隔着万重山,千难万阻不为过!

    “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换一身干净的下人服,跟我走一趟!”

    “去哪里?”

    “去夏府还能去哪里?”

    孙厚朴一惊道:“啊?这么快就上门提亲?”

第七百章再会夏雪

    要不怎么说恋爱中的人是没有脑子的,上门去提亲?亏你也敢想,你要不怕被夏竦乱刀分尸然后埋到菜地里去做肥料就尽管去提亲。

    夏竦这个人虽然爱钱,可是从他一副女儿奴的架式就能看出端睨,夏雪绝对是他的心头肉,谁要是在他心头剜肉,下场一定很惨。

    “先去探探夏姑娘的口风再说,要是郎有情女无意也好让你死了这条单相死之心!”

    梁川不想看着孙厚朴坠落,只能硬着头皮让这事有点转机,第一步就是确定是否真如孙厚朴所说,这小子三言两语就把人家夏家千金吃得死死的。

    郎有情女有意,那这事自己就是顺水推舟成全一桩美事,否则自己就犯贱没事找抽!

    夏府与紫禁城的距离极近,几步路便到了,梁川先回了夏府,只见夏府严阵以待,防守森严,如临大敌一般。梁川进门,府内的男男女女神色匆匆,个个心怀有事。

    梁川先回自己的屋转了一圈,换了身行头,然后又溜到夏雪住的西厢,原来的西厢门可罗雀冷冷清清,因为夏雪自己一般都不在自己屋内。今天一改常态,下人们手持着长棍站在院门口,还有夏雪随身的两名护卫,门神一般站在西厢口。

    “姐姐劳烦问一下,府里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个个神色慌张的样子?”梁川拦住了一名夏雪屋内的女婢,客气地问道。

    女婢知道最近小姐与这位梁川公子走得比较近,自己也跟了夏雪多年,相处出了感情,不加思索地全盘托出道:“仇管事这几日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往日对小姐是千依百顺不加干涉,从前几日起就禁了小姐的足,不许小姐出门,要是让小姐溜了就当场杖杀我们!”

    梁川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仇老头好毒辣的手段!难怪这几天不见这个古灵精怪的夏雪,原来是让仇富给禁足了!

    “不知道是因为何事?”

    女婢叹了一口气道:“说来也怪,以前小姐每天都跟小猢狲似的,精力旺盛得不像话蹦蹦跳跳活力十足,前些天从外边回来人就像变了一个人,整日唉声叹气自怨自艾地,时不时还偷偷掉两滴眼泪,让人看着都心疼,几天下来人都瘦脱相了!”

    梁川一听面上心有戚戚与之同悲,心下却是大喜不已,难道真的跟孙厚朴说的一样,真的夏雪就跟他见了一面,两人就勾搭上了,哦不,是一见钟情了?

    看来有戏!梁川火速出府,直奔紫禁城,找来孙厚朴道:“你小子没骗我,快快换衣服,一会随我进夏府!”

    金瑶给孙厚朴找来一身小厮的服装给孙厚朴换上,人靠衣装,换了一身下人服饰的孙厚朴立时没那么起眼,至少放在人群里不那么扎眼。

    孙厚朴不像梁川人家高大,不用衣装也格外出众。他换好衣物,双手捧着一口紫檀的宝匣,就像到夏府给礼的人,这样的人每天没有八十也有一百,络绎不绝。

    两人的身份自然没有引起门卫的多心,很熟络地穿堂而过,梁川把孙厚朴领到了自己的屋中暂且住下。白日人多眼杂不方便办事,只能等到夜里夜黑风高好见机行事。

    是夜,梁川喊上孙厚朴,两人没有更换衣服,依旧是日常的便装,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往西厢摸去。时值三更,整个夏府宁静而肃穆,西厢门前的护卫大多是西军夏竦带出来的老部下,这些人跟青皮出身的护院不同,他们往西厢门前一站犹如两棵老松一动也不动。

    夏府现在的守卫是外松内紧,看着仗阵强大实际上就是得了仇富的吩咐不让夏雪往外乱跑而已,汴京城还有没有哪个人胆子这么大,敢到夏府偷东西。护卫们只管守住了西厢的大门,其他的地方自然不会去注意,夏雪总不可能翻墙跑了吧?

    两人摸到夏雪屋后的围墙,围墙边上正好有一座太湖石围成的假山,梁川一借力,脚下一跃就跃上了墙头。

    孙厚朴跟梁川没办法比,他笨手笨脚地抓住假山的间隙吃力地想往上爬,一个不小心人就跌到地上,身上摔得一身是伤。

    “啧啧你这富贵人家出身的就是不一样,不像我们这种大小在山里掏鸟蛋的。”

    “快别说了,一会让人听见污了夏姑娘的清白!拉我一把!”

    呵呵,你都要半夜进人家闺房了还怕污了人家的名节!梁川接过孙厚朴的手一拉,直接将他提到了围墙上!

    上一次翻墙翻的还是丁谓女儿屋外的,自己做的都是什么事,专挑副宰相家的围墙翻,不过还好这夏竦的女儿跟丁谓的女儿不一样,一个是捉奸,一个是助攻。

    两人翻进西厢内,除了院门口几个人,整个院子静得都是小虫子的鸣叫。屋子里淡淡的烛光透出纸窗,只见一个姑娘歪着脑袋托着腮怔怔地坐在屋内。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正是前几日带夏雪在紫禁城看的那一倩女幽魂,小倩思念宁采臣送与他的那首情诗。

    孙厚朴看着幽怨的影子,主动走到窗边,鼓着勇气道:“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屋子里的人影怔住了,“是。。谁。。”那语气里藏不住地期待、渴望、惊喜,完全没想到在自己家中,深更半夜的时候真的出现了自己想见的那个人,难道真是倩女幽魂?

    孙厚朴隔着纸窗对着屋内的人影行了一个礼,两人同样的语气道:“紫禁一别,小生对姑娘相念甚深,此生只盼再见姑娘一面死亦无憾,小生斗胆夜闯姑娘闺阁,还望姑娘见谅!”

    真的是他!

    夏雪一推纸窗,只见黑暗里孙厚朴换了一身下人的衣物,不过脸还是那张脸,只不过消瘦了不少,看着自己微微地笑道,春风不波,不是孙厚朴还是谁?

    夏雪也是真性情,全然不管不顾后面还有一个放风的梁川,小腿

    一跨直接从窗户翻身而出,一把扑到孙厚朴的怀里,眼中噙着泪花,委屈地捶打着他的胸膛道:“你这样闯到我的厢房来,传。。传出去我如何。。嫁与他人?”

    梁川心笑道:你都扑到人家怀里了还问人家怎么嫁人?这分明是霸王硬上弓,逼着人家朴哥要娶你吧!啧啧,朴哥你他娘的这几年本事见长啊,夏竦养了几十年的好菜就让你见了一面就给拱走了,还好不是我的女儿,否则血都能气吐出来!

    梁川不敢再看这种勾搭成奸,哦不,是浓情蜜意的场面,将头扭过一旁,只当自己是空气。

    梁川摇摇头,夏雪这姑娘是真对自己的胃口,行事做风跟现代开放的姑娘的一样,敢爱敢恨,孙厚朴跟自己久了思维被自己感染,不觉得这种事情超越礼法,也就是这样的姑娘,可能孙厚朴才最中意。

    孙厚朴见夏雪那惊世骇俗的一扑,也是完全了然了这姑娘的心意,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她去嫁与旁人?双手下意识地紧紧将夏雪搂在怀里,生怕这姑娘跑掉了!

    “我若有幸娶姑娘为妻,此生绝不纳妾,一心一意只待姑娘好!”孙厚朴柔情地说道。

    “男人谁没有三妻四妾,可不能像我爹爹那样痴情,一生只对我娘一个人好,我娘走后他再也没有续弦,我们夏家的香火也断了。。!”

    哟,这夏雪还挺开明,都没过门都帮孙厚朴算计起谁接香火的大事了,这两个人还真是王八看绿豆,一来就上眼了!

    孙厚朴先是心中一暖,旋即眼神又暗了下去道:“只是。。夏大人肯将你许给我吗?”

    夏雪一听话也是脸色一灰,黯自神伤地道:“他要是不愿意我就上吊,反正我这辈子够苦了,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下去陪陪我娘。”

    “万万不可以!”

    梁川连忙打断了两个人的话道:“我说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会有人撞见你们的事情咱们两人就得横着出夏府了,有话改天再说,赶紧撤了!”

    孙厚朴万般无奈,从小到大第一次做这种窃玉之事,紧张得他是手心出汗,只是得了夏雪的心意才松下心来,梁川一讲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夏姑娘你等我,我孙厚朴此生非你不娶!”

    说完便转身与梁川准备离去,夏雪一把抓住孙厚朴的手,泪眼迷离地道:“我相信你。。”

    孙厚朴拍了拍她的手,眼下的温存没有半点用,只能来日方长。梁川后退几步一个助跑重新跃上围墙,放下手将孙厚朴提了上去。

    “我本来只道你小子是有了人家什么把柄,没想到泡妞还这么有一手,看来以前是我小看你了。”

    “三哥你说笑了,我只是用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夏姑娘而已,你知道的,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掺杂任何利益。。”

    “好好好,你小子可以闭嘴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8082/ 第一时间欣赏荡宋最新章节! 作者:贼大胆所写的《荡宋》为转载作品,荡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荡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荡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荡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荡宋介绍:
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