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荡宋TXT下载荡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荡宋全文阅读

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四十六章大杀特杀

    生活只欺穷苦人,佛门只渡有钱人,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万恶穷为首,百善钱为孝!

    登州海岸残阳如血,零落着具具死尸,三十多个倭奴让梁师广与孙叔博合力全部绞杀在海滩上,连一个活口也没有。逃得过孙叔博的刀却逃不过梁师广的箭,他的箭堪称超级远程武器,又是箭无虚发,只挑喉咙,绝对不射大腿!

    赚大了赚大了,梁川脸上装作见惯这等场面不动声色的模样,心中却是乐开了花,不枉他千里远道而来,能得到这两人才那是万分值当。

    不过才三十多位倭奴,竟然吓得附近州府望风而逃,连露面都不敢露面,不仅是梁川,就是这些镖师看了心中都是一肚子气!

    梁川对镖师们道:“大家伙去打扫一下战场,这些人身上的刀和铠甲可是值钱的玩意,既然是孙大哥斩获的,那就是咱们的东西,除了尸体给我留下,他们身上一片布也不要剩下!”

    孙叔博杀进营中,没发现其他倭人,倒是看到这个倭人头领腰间系的那把长刀不错,顺手便扯了下来,佩在身上。

    镖师们如狼似虎地冲向海滩,三十多具尸体秋风扫落叶一般,身上的刀和铠甲利索地被扒下来,裹起来全部带了回来。梁川则与陈江宁一道去解救他的儿子。

    陈汜被绑在木柱上,身上全是鞭子抽的血痕,见到梁川直接哭出声,以为又是哪里来的另一位山大王,下手比倭寇还狠,一上来就杀光了全部倭寇,就是大宋的军队也没有这份本事,他看着估计是黑吃黑,冲着他们的货物来的,只怕一会杀得兴起,连他的小命也要收了!

    “英雄饶命!要钱我爹有的是,你放我回去多少钱我都给英雄送回来!”

    陈江宁老脸一红,自己走南闯北何曾有这么窝囊过,不过还是心疼地冲了过来给陈汜解绑道:“我的儿啊,爹在这哩,放心没事了,英雄们都是爹请来救你的!”

    陈汜涣散的目光这才聚起一丝神彩,哭得更是凄惨道:“你怎么才来啊,再晚一刻你可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孙叔博连看都懒得看陈汜,这小子实在太没种,把马还给陈江宁道:“陈员外,果然是匹好马,还你!”

    陈江宁要马有什么用,他欣慰道:“宝马赠英雄,这神驹随我也是日暮老朽,跟着孙英雄还能再建功业,这马就送与你了!”

    孙叔博对这宝马是喜欢得不了,可是又不好直接要,没想到陈江宁出手也是豪气,一开口就把马送给他,他连连推辞道:“不敢不敢,无功不受禄!”

    陈江宁劝道:“孙英雄不必自谦,这马定要收下。”

    孙叔博这才不再客气,牵马立在一旁。

    梁川对梁师广与孙叔博道:“这些倭奴只怕抢了不少的好东西,去清理一番!”

    雁过拔毛,不给敌人留下一针一线是梁川的优秀品质,从大蜚山开始就是一惯如此!

    两人带着镖师在营地搜查起来,不找不知道,营地里还有其他被绑的人,全都被解救出来,还真的搜出了不少的钱财,大部分是附近的老百姓的家财,金钱铜钞还有布帛瓷器,堆积了满满的一个营地。

    梁川看得两眼放光,登州这一趟来得真他娘值!

    “咱们船上的货呢?”陈江宁问陈汜道,一船货可是值近十万贯,在货与这个宝贝儿子之间他宁愿选择货物,反正儿子还有,丢了这船货他就得伤筋动骨了。

    “还在船上,倭人正准备撤退你们就来了。”

    陈江宁带着梁川立即登上海船,甲板上空空如也,进了船舱一箱一箱的茶叶码得整整齐齐,一股茶香甚至掩盖住了船舱里的潮气。

    陈江宁舒了一大口气。

    碰,船舱突然发出一声响动。

    梁川大喝道:“什么人,滚出来,我已经看见你了!”

    梁川毛也没有看见。

    不过这等拙劣的骗术真把藏着的人唬住了,吓得这人屁颠屁颠地出来道:“不要杀我!我爹富甲一方,要多少钱都有!”

    众人看得直翻白眼,怎么这些富二代都是这副熊样,连说的台词都一模一样,全想着靠钱来摆平事情。

    梁川一看这人身形瘦小,嘶的一声,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这小子看到梁川也是一愣,两人四目而视,良久才同时脱口而出。

    “梁川!”

    “孙厚材!”

    陈汜在一旁卖力地介绍道:“孙公子别怕,倭寇全死光了,这是我爹。”

    陈汜又指着孙厚材道:“爹,这位是清源孙家的嫡长子孙厚材!”

    梁川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孙厚材,眼神中透着无尽的不屑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嫡次子吧!你说我说的对不,孙厚材!”

    陈汜惊讶道:“你们竟然认识?”

    原来这批茶叶数量也算可观,近来因为北方海域倭乱猖厥,孙厚材的父亲无奈只能让自己的儿子带着家奴亲自护着这批货到登州来。一方面孙厚朴自离了孙家以后他才大觉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二来这小儿子迟早要继承自己的家业,再磋砣下去迟早是废人一个,不如让他出来历练一番。

    货船到了登州就被倭寇给盯上了,倭寇杀光了船上的家丁伙计,孙厚材身形较小藏在货箱当中逃过一劫,不过还是把他吓得不轻,暗暗发誓要是回了清源这辈子打死他也再不出海了!

    梁川轻轻一句话就把他骗了出来。

    陈江宁原来听得梁川在说孙家的往事,当只梁川是道听途说,毕竟在坊间就是喜欢以大家大户的轶事当作茶余的谈资,不是他自己经历的,稍加改编一下也成了他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看这样子,梁川与孙家真是关系匪浅。

    梁川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冷淡道:“我们何止是认识,当年我在清源那万达货行刚开业的时候厚材老弟还照顾过我的生意,一副对联就出手两千贯。”

    众人不禁谔然,什么狗屁对联这么贵,金子做的也没这么招摇吧?

    孙厚材见到梁川一颗扑腾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让他们说几句又没事,小命终于是保住了!

    “陈汜下次你休让我再亲自给你送货来登州!什么鬼地方,这了赚点碎银子,差点害小爷我命都搭上了,哼!”

    陈江宁道:“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咱们就移步到寿州,小可作东给诸位洗洗风尘,此地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以往碰上一位老乡梁川都会颇为客气地客套一番,碰上孙厚材他实没什么好感,孙厚朴现在自立门户,早与他这个弟弟断了关系,出公于私他都没有理由与这个饭桶二代走得太近。

    一行人下海船,岸上突然多了无数的火把,看装束不是倭人,只是数量太多,差不多有数百人,临近一看,这些人个个手持武器,有钢叉长茅,面色还相当不善!

    “倭寇在哪里,你们把倭人藏到哪里了?”

    梁川一行人愣住了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些人这才义薄云天豪情万仗地道:“我们都是附近乡村自发织组的乡勇,听说倭寇来了,我们特来驱逐这些残害老百姓的畜牲。”

    众人一听,恶心得差点将隔夜饭吐出来,陈汜心直口快地指着众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没用的王八蛋,早干嘛去了,倭寇在的时候你们不知躲在何处看热闹,等人家将倭寇杀光了你们再出来充好汉,不害臊?”

    陈汜一席话无疑是在这些个所谓的乡勇脸上啪啪打脸,他们非但不引以为耻,还底气十足地反击道:“倭寇到底在哪里,你们是不是与倭寇一党的,把他们藏起来了?”

    这时代还没有通倭的罪名,可是这屎盆子扣在谁头上都让人不爽!

    梁川阴着一张脸看着这些乡巴佬卖力地表演,冷眼道:“倭人的尸体就在海滩上。”

    肉眼可见一种无可阻挡的贪婪从他们的眼中滑过,这些乡民的眼中好像看到了无限的奖赏与悬红,狰狞着一张脸叫囔着:“快去抢倭寇的尸体!”

    奶奶的,梁川原地暴喝一声道:“我看谁他娘敢动!”

    这些尸体可是孙叔博与梁师广两个拼死赚来的,要是交给官府也是一笔不小的奖励,这些乡民出来露个脸出出风头也就算了,想要跟他捡便宜那是门都没有!

    乡民带头的大叫道:“怎么,你们还敢阻我们不成,这些倭人在我们的地盘烧杀抢掠,我们拿他们的尸体回去鞭尸以泄心头之恨!”

    孙厚材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几天被这些倭寇吓得够呛,又很悲催地地船舱里躲了好几天,现在是一肚子的邪火。我们这个社会历来的传统就是当官的还有做生意的大商人永远看不起最底层的农民,不要说怕,连正眼也不会瞧一眼。

    “好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刁民!小爷

    我就看惯你们这种揣着明白装胡涂的鸟样,鞭尸算什么好汉,刚刚这些倭人烧你的屋抢你们的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些怂货的影子?等梁川把人宰了你们又想出来分好处,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孙厚材别的本事没有,看不起人倒是毫不藏着掖着,一张嘴就是刁民刁民地喷得这些‘山东大汉’体无完肤,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乡不佬,看到他们的作为更是一脸地不屑。

    这是乡民自己的地盘,在自己家门口竟然让人侮辱到姥姥家了,虽然他们真的是不要脸,可是不能撕破脸,心直口块的孙厚材把他们遮裆的裤子都给扯了,为首的几个乡民都有点抬不起头来。

    但还是有个老丈说道:“倭寇欺凌乡里,霸占夺走了我们不少的钱财,想必现在这些钱财都在小兄弟手上,不如交还给我们!”

    这才是真正的狐狸尾巴,不只是要倭寇的尸体,最终打的还是钱的主意!

    不要说梁川不答应,但凡脑子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答应啊!你们的东西让倭寇夺走的时候不敢露脸吱声出来大战,反倒是梁川把人宰了之后出来唱大戏,这是看不起梁川还是对他们自己的实力太自信?

    陈汜强力跟进道:“滚你娘的!你们不如直接去抢得了!”

    眼见好声说话没有用,后面跟着的小弟这时候就跳出来,红着脖子黑着脸扯着嗓子大骂道:“恁娘了个撅!弄死你们个瑟孙子!”

    和谈当场破裂,梁川辛苦了一天的劳动成果断然不可能拱手送给这帮想不劳而获的乡民,就算是他们的东西,现在又如何说得清谁是谁的?拿回去只怕也是让这些强势之人中饱私囊,与其这样不如他们吞了,不就是打架嘛,倭寇都不俱还怕这些个光腚的乡民?

    打!

    梁川这边五十多号迎上乡民几百号人,乡民人数虽多却是乌合之众,顶多手里一根粪叉子当武器,体格身手完全不是梁川这些镖师的对手。镖师们大多是街头打滚混过世面的人物,对倭寇还有三分忌惮,对这些乡民动起手来就像打狗一样,一点都不手软。

    场面还没开始就呈现了一边的局面,几百号乡民正面接触一下,就像被人用热刀子切进奶油一下,立即就消融了,黑暗的海滩边上不是让倭寇追着跑,而是让同是汉人的镖师们撵得满地跑,哀嚎之声不绝于耳。拳打脚踹棒击刀捅,几百个人跟几百条丧家之犬一样被打得屁滚尿流。

    这些乡民要是真有能耐也不至于让几十个还没有肩膀高的倭奴追着满山跑,他们大多有一种聚众滋事遇弱则强的属性,只不过碰上的是梁川,什么样的妖魔鬼怪他没有见过,西北的党项人都让他给干趴下了,还怕这区区的几个乡民?

    乡民们被打得七零八落各自为战,本来几百号人聚在一起还有那么一点唬人的资本,一分开就成了散沙,让镖师们打得更痛快。

    五十号镖师跟着梁川一路游山玩水走来,个个都是手脚痒得不行,就盼着有机会在自己东家面前表现一番。梁川的表现着实让他们感到惊艳,不仅是身手还有他的气质以及能量,一路走来多少当官要巴结他,谁不愿意跟着有本事的东家,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他们一身手段正是要施展的时候,碰上梁川好比旱苗遇上了甘霖。在这表现的关键时刻,镖师们个个是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本事,尤其是马迅这些地道的山东汉子,对自己家乡人什么尿样最清楚不过,一人就敢追着十个人打!

    “住手!”

    黑暗里突然又杀出了一队人马,穿着衙门的制服一看就是当地官府的人来了。

    乡民们看到衙役个个鬼哭狼嚎地迎了上去大叫道:“官老爷为小民们作主啊,这些恶霸不知打哪里来的,霸点了我们的财产不归还,还打伤无数乡民,实在是伤天害理罄竹难书!”

    乡民中几个老成持重的不顾自己的形象在这赶到的官员跟前坐地哭了起来,官员一看却实不像本地的面孔,外来的和尚在本地可不好念经,一张脸当场就沉了下来,看着还在追打乡民的镖师,一眼就认出了带头的是梁川几个人,手一挥示意衙役把这些人给拿下!

    衙役抄着水火棍一拥而上,他们看梁川一行人的态度的就像镖师们看乡民,只要是在自己的主场就是他们的天下,从没有吃亏的时候,当差的还让老百姓给收拾了,以后还怎么治理这一方水土?

第七百四十七章一片糜烂

    登州府的衙役想法是对的,对象却是错的。

    梁川才不管他们是什么牛头马面,一言不合开打就是了,大不了回头让夏竦来摆平这件事。

    “出了事我负责,给我打!”

    梁川一声令下,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还能打官差,镖师们有了梁川的号令胆子更加肥,原来对准乡民的枪头立刻调转,对着人数差不多的衙役呲着牙便扑了过去。

    原来混乱的场面更是进一步失控!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乡民们手中拿着粪叉子呆立在原地,他们只以为这些人的勇猛是针对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小老百姓,压根没想到他们这帮外乡人是真他娘的有种,连官府的人都敢干!

    衙役们的勇敢是身上那身制服带给他们的,其实他们也不是禁军那样的正规军,打仗不是他们的强项,仗势凌人才是。镖师们抄起家伙跟他们硬杠的时候他们的信心就完全垮了!

    他们比乡民们还不堪一击,镖师们个个如狼似虎,专挑要紧部位下手,他们也知道不能下死手的道理,打伤官差跟打死官差是两回事,梁川他们打可没有让他们杀!

    哎哟!

    这帮衙役被打得比乡民们还惨,一炷香的时间还不到,已经全部人都倒在地上呻吟。。

    登州知府原来信心满满,早闻在登州登陆的倭奴让人给杀光了,他带着人就想来看看究竟是朝廷的哪一支军队来剿灭的,带人犒劳一下这帮丘八,谁料竟然不是朝廷的人马,而且杀光了倭人竟然在当地欺负起了百姓!

    这还得了,原来的犒军就变成了讨伐,他带着衙役们风尘仆仆追来,倭寇他治服不了,几个小老百姓还收拾不了,他这知府不做也罢!

    天爷哟!这帮人是哪里来的杀才!

    登州知府姓张名文,看到这一幕是又惊又气,身子都在颤抖,许久嘴里才蹦出几句话:“快快住手!你这是造反!”

    梁川反问道:“我怎么就造反了?”

    “公然殴打朝廷命官就是造反!”

    梁川笑道:“如果我打你了你说我殴打朝廷命官我那没有话说,可是他们最多算是衙门小吏,可不是官!”

    说直接一点,这些人就是些临时工,算个屁的朝廷命官。

    张文一时语塞,只能问道:“你是何方神圣?”

    陈江宁这时候突然站出来道:“张知府多日不见,在下寿州陈江宁!”

    陈江宁在京东路一带还算是小有名气,只是这几年在官场上走动得少了,但是消息灵通的老一辈官场里的人都听说过陈江宁的名号,他与现任的副相参知政事夏竦关系匪浅,官场里讲究个人脉,陈江宁又是个商人,要搭上他的关系可比直接找上夏竦的关系来得容易得多了!

    张文倒是没想到陈江宁会出现在这里,立即正色拱手道:“陈员外。”

    陈江宁道:“张大人,这位是我家中的宾客梁川。”

    张文道:“梁川。。”复述了一遍梁川的名字,张文瞪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江宁再次确认道:“梁。。你说叫什么梁什么来着?”

    梁川自已道:“在下梁川!”

    张文眼前一黑,最近在他们京东路梁川这小子可是实在太有名,人怕出名猪怕壮,梁川倒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似的,一路大肆受贿大张旗鼓,听说在郓州还趁夜杀了郓州教授柳平,当官的他都敢杀,更何况在他这登州打几个衙役!

    这煞星怎么窜到他登州来了?

    据说郓州一大帮官员正在挑灯夜战准备上本参他,他就是一芥草民,有这代遇也算千年一遇,不过听说他背后有当朝最炙手可热的夏竦帮他撑腰,在京东路可谓是无恶不作无所不为。。

    陈江宁只是报了一个名字,他张文就立即紧张了起来。

    “全都住手!”梁川看出了张文的窘境,自己张口吼了一声,镖师们令行禁止,全都停止动手,聚到了梁川身后,个个怒视着乡民还有其他的衙役,脸上个个写着四个大字——意犹未尽!

    衙役们被打得狼狈不已,清一色全身挂着彩踉跄着也聚到张文的身后,看着这些镖师别提多怵!

    这个场景最没面子的就是他这个登州知府,可是知道了梁川的身份他还在乎什么面子?他现在是在想怎么下这个台阶,旁边可是有几百号自己管的老百姓睁着大眼睛死死盯着!

    陈江宁这时候连忙站出来当和事佬道:“此间有误会!实不相瞒张大人,小可有一批货让这

    些倭寇给扣留了,连小儿陈汜也差点遭逢这些倭寇的毒手,全赖梁川解救,否则今日定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些当地的老百姓眼见倭人已死便出来抢占货物,梁川护着我不肯给,两方便起了冲突!大人明察,那三十多个倭人全是梁川带人杀退,尸身就在后首,大人可以亲自验明正身!”

    张文一听脸色就全变了,刚刚还恨不能拆了梁川的骨,现在风向一变立即说道:“竟然有这种事!本官一时失察险些伤害了忠良,本官治下民风如此丧德败坏实属不该,梁川你且先回登州城,这里我来善后,放心,本官处事公断,决不全构陷一个好人!”

    梁川一听立即也拱手朝张文拜了拜道:“多谢大人!那我与陈员外就回先登州,先设下酒宴,以慰大人舟车劳顿!”

    梁川扭大叫喊一声道:“镖师们,把金银细软全搬走,回登州城去吃酒啦!”

    镖师中爆发出一阵欢呼,陈家的伙计去搬货,镖师们搬钱,一个铜板也没落下,连着倭人身上卸下来的战利品,一样不落地全给搬走了!

    梁川前脚刚走,张文的老脸就全拉了下来,今天这口恶气不出可不行,手颤颤地指着附近的乡民道:“这些个刁民丢光了我们登州的脸面,必须好好给我教训一下!”

    衙役们光丢光了脸,可是这气势不能丢,原来矮了一大截的气势又逆势雄起了起来,大叫道:“大人这些人害我们与刚刚那厮起了冲突,不好好治治实在说不过去!”

    平静的海滩上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是,倭寇打不过,梁川的镖师也打不过,那总不能连这些乡民也打不过吧!

    梁川与陈江宁回到登州,登州也有陈家的商号,主要是负责从北地收购皮草与药材,从辽东送过来的人参那是天下一绝,一个转手利润不比南方运来的茶叶小。一行人上了酒楼,鲍参燕翅上齐,孙梁二人陪坐,孙厚材因为陈家还得靠着人家赚钱得罪不起,也一齐上了桌。

    镖师们今天表现不错,陈江宁感激不尽特意备了一样的酒菜,让他们独自食用!今天打得可痛快了,又经东家梁川跟前挣足了眼球,个个是心情大好,酒菜一上来,便开始觥筹交错!

    张文姗姗来迟。

    一路上张文就在想要不要给梁川也备一份礼物,梁川贪财之名几乎全山东人都知道了,自己又让衙役打了他们的镖师,打赢也就算了,关键还给输了。本来这辖区内的倭寇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三天两头来滋事,搞得他心情郁闷,又来一个梁川。

    手底下人好心提醒张文道:“大人,那郓州的柳平不知好歹,最后落得个死身名裂的下场,这花点小钱消灾,回京了还能让那梁川在夏相公门前替你说几句好话,可不敢得罪人!”

    这一番话让张文下定了决心,备足了一小箱的黄金,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要把礼数给做足了!

    登州酒楼。

    “诸位海涵,本官处理倭人一事让诸位久等了!”

    陈江宁闻风而动,起身迎了上去道:“张大人,这主位可一直给大人备着,菜刚上齐,时机刚刚好!”

    张文道:“不行,今日实在是本官失察,又让诸位久等,本官先自罚三杯!”

    张文端起那小瓷杯,三杯度数虽说不高的孔府酒一饮而尽,诚意却是满满。最高兴的要数陈江宁,今日梁川帮他解了倭寇的祸害,还救出自己的儿子,让不经意地搭起了张文这条线,以后在登州办事可能就方便多了。

    “小可与大人一道同饮!”说完陈江宁也端起酒杯饮了三杯。

    梁川笑了笑道:“那你们都喝了,我也不能干坐着吧!”说完他也饮了三杯,其他人见状纷纷附和。

    酒桌上的气氛很快就打开。不过张文醉翁之意不在酒,梁川来头不小,但是来意是什么他却并不知晓,这事搞不清楚他是寝食难安。

    三人坐定。

    张文先开口道:“早闻梁哥儿此行目的地只是寿州,却不知为何到了我们这登州?”

    梁川心道,刚刚打了这小子的手底下人,所谓打人不能打脸,这脸不仅打了还打得不轻,这一下可得好好敲打敲打这个张文,否则他回头也给我穿小鞋,这事本来是好事,夏竦那里只怕不好交差。

    夏竦这事本想低调进行的,就怕将来有人刨将起来,知道了官家纳妾折腾了这么一出,那就全白费努力了!

    再三思量,梁川决定编一个‘善意’的谎言,好好吓一吓这个张文。

    梁川道:“天下

    人都说我是夏大人门前养的一条狗!”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惊呆了,却没人敢发出任何异样的声音,他们全抑制着自己内心的不平静听着梁川往下说道。

    梁川敢这么自污说明他自己有底气!

    梁川继续说道:“我不在乎天底下人怎么看待我,我自西北追随夏大人,义武奋扬力克党项,平定为祸百年的西北之乱,归成之后夏大人仍是心在州陌,他听说这些年京东路明面上一片升平,背地里实则乌烟障气贼盗丛生!便是这样州县的主官竟然还敢欺上瞒下到处粉饰太平!”

    说到这里,张文的脸全变了,坐在那椅上怎么也坐不住。

    “梁川你听我说。。”张文急切想解释。

    梁川生生打断了张文的话。

    “为了便宜行事,我便受夏相公之命成立了这个顺风镖局,以行镖的名义行走天走。夏相公现在身居高位,有许多事他自己不便出面,我不怕被天下辱骂是夏相公的走狗,因为我行得端坐得正,为的是天下苍生谋福祉岂有怕天下人误会的道理!”

    陈江宁不禁对梁川刮目相看,要不是他知道梁川这趟来的真正目的,险些也让梁川给忽悠过去。孙梁两人却是正儿八经的老实人,谎话就是对老实人有用,梁川一通乱忽悠把他们整得是热血沸腾。

    孙厚材也是一脸地震惊,他看到梁川脸上挂的一行金印就猜到了梁川是什么身份,这是大宋对受过刑罚的标记!

    梁川据说在清源已经消息四五年了,有人说他到汴京城跟着朝在的大人物混得风生水起,后来大人物倒了台他也跟着遭了秧。看这个样子,梁川好像混得也没传说的那么差啊。。

    这人一直给他的印象就不是省油的灯,他家那个庶出的大哥就是被他耍得团团转,跟着这人茶叶也不卖了,跑到汴京开什么鬼酒楼!

    张文却是听得冷汗浃背,梁川要是来游山玩水打家劫舍坑蒙拐骗的倒也就罢了,他要是暗地里来搞巡视钦查的,那就是带着刀子来的!

    他的恐惧梁川尽收眼底,火上又添了一把油道:“京东路原来是滨海鱼盐肥腴之地,这些年税收连年打折扣,与官员口中太平景象不同的是到处民不聊生,这些民怨早传到官家耳朵中。夏相公有见于此便派了我前来民间打派实情,这不来还好,亲眼所见真是让人触目惊心!”

    陈江宁见气氛不对,好不容易促成的一场盛宴怎么突然成了批判大会,梁川也不是官也不是王,指着张文这位朝廷封疆大员的鼻子骂了一个晚上!

    “梁哥儿今日咱们只谈风月国事先放一旁。。”

    啪!梁川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一下把所有人都给吓到,陈江宁更是吓得不轻,他以为自己说话有点份量,没想到梁川性子急了想怎么着自己就上了!

    “登州乃我朝对外贸易还有外夷朝贡的要地,区区几个倭寇竟然肆虐到了这等地步,你等地方官员关起门来给我来个眼不见为净,放任倭人烧杀抢掠,难怪登州市舶司这些年的税银一年比一年少,倭寇再这么闹下去登州都要成倭人的地界!你们这些官员还能安心睡得下去!”

    岛国梁川也亲自去了一趟,当初内乱的时候岛国内也是民不聊生,这才几年的功夫,他们不仅缓过气来,竟然还敢派人到我们的沿海地界滋扰百姓,让他们尝够了甜头是不是还要发动战争?

    梁川的话可谓是句句诛心!

    “我从济州一路走来,你们这些个王八蛋鸟人,吃拿卡要行贿受贿,路上强盗如麻海边倭寇纵横,这就是你们治下的京东路今日就算我不说这遮羞布迟早有一天也会让人给扯下来!”

    陈江宁这时候也让梁川搞糊涂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梁川,说起这些民族大义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众人看在眼里活脱脱的就是一位以天下为先的仁人志士,这还是那个一路‘无恶不作’的梁川吗?

    梁川身上有一种特质,表面上看着是一个配军,一个犯罪份子,一个夏竦门前的走狗,一个贪污受贿狐假虎威的败类。可是他自己真正是谁他最清楚,这个花花世界再多的财富对他来说仿佛都是过眼云烟一般,他有可能一觉醒来就在值班室继续上班,也有可能重新做另外一个异样的梦,经历过黄梁一梦的人才知道这些虚无的东西有没么微不足道。

    当他正直起来,那好比是从良的窑姐,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是这样的梁川,视金钱如粪土,卑鄙下流一身正气!李初一看不懂他,何保正看不懂,连大和尚弘逸也看不懂,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让人着迷,让人不解!

第七百四十八章对倭之策

    张文此时如何能听得下去梁川的说教?读书人最是固执已见之人,除非强大的力量让他低头,要靠说教让这些个官场老油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还是省省吧。

    他此刻想的只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官位!十年寒窗的痛苦谁人能知,他可不是苦读了十年,前后读了差不多二十年才在科举中脱颖而出,不是他吏治不作为,而是这些天杀的倭人实在太猖狂,好像一夜之间冒出来似的,搅得他的辖区不得安生,这能怪他吗?

    梁川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脑海里满是梁川要去汴京参死自己,弦外之声再明确不过,就是要自己大出血,他早听说梁川从通济河一路过来,对沿途所有的官员都是各种抓小辫子威逼利诱,逼着他们走上送钱的这条路子。

    说实话倭寇不是他招来的,他手底下更没有那个能力去剿灭倭寇,归根到底朝廷把兵权全部收到了宋州,并不是他不想跟倭寇妥协。守土有责,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让倭寇攻破他们登州县城的大门,那面临的是更大的浩劫!

    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所能,沿海各个乡村一旦发现倭寇的踪迹就要点起狼烟,人员坚壁清野全员后撤,尽可能不把物资留给倭寇,在这样的机制下,登州一年受到倭寇无数次的袭击,却始终能坚持住攻击,老百姓也没有受伤灭绝式的损伤。

    总的来说,他张文作为一方大员,没有功劳,苦劳也是有的!

    如果要他向梁川送礼换来妥协,说实话他自己也办不到。他不是一个傻瓜,更不想做那种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软骨头官头,靠着巴结来换取自己地位的稳固。这个时候梁川要拿这个来作文章他反而不怕!

    “倭寇作乱非本官不作为,实在是州县无可用之兵,遣兵调兵全赖路里上官调配,若是足下能将这等情况反应给朝廷,给下面可用之兵,本官替这千百生黎谢谢足下大恩!”

    梁川却是问道:“这倭寇作乱多久了,你们难道有跟朝廷反应过这事?”

    张文不卑不亢地回应道:“本官往路里上书至今已有十三道,几乎是从倭寇开始作乱起每月一道!”

    陈江宁这时候道:“这些倭寇却是这近一两年才开始疯狂侵扰我们京东路。”

    梁川一脸不相信地道:“一年多了,朝廷就一点都不理会?”

    张文叹了一口气,据实回答道:“宋州方面一开始也真的重视,一派就是至少几个营少说也有数千人马,谁知倭人实在狡诈,每每登陆就只有数十人,最多也不过数百人,全都是凶悍暴戾之辈,以一敌十不为过。倭寇听到宋州方向来人,这些人又跑得比谁都快,乘上海船往茫茫大海里一钻,朝廷想剿灭他们都没有办法!”

    “前几次倭寇进犯宋州都派出人马,但是往往无功而返,连倭寇的影子也没有见着,如此几次之后宋州方面就知道,倭寇只是来抢劫百姓的财物,他们不会攻城掠城,于是就拖延数日,只让倭人们抢够劫爽了自己走掉就是,他们还能省下一大笔军费!本官固然做不到位的地方,可是失土之责不在本官,种种恶相还请足下详察!”

    张文说这些话的时候同样是底气十足,他与京东路其他的官员不同,京东路其他的地方有的是匪患,他这个地方出的是倭乱。区别就是倭寇的数量实在太少,与西北李元昊那种量级动不动就是几万几万的骑兵的大军队比起来,这些倭寇还不如像是登陆来大宋要饭的叫花子。就是黄泥岗上的那些个强盗数量都比这些倭寇多,这让朝廷怎么重视?

    梁川自己经历过石苍还有游洋山上的山民造反,就是福建路那种穷山恶水随便一起农民造反的数量都比倭寇的危害大一百倍人数多一百倍!

    这里面固然有人们认知的错误。他们只以为危害的大小是用敌人的数量来横量,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武器装备还有经济基础等各种因素在内。

    在这之前岛国实在是穷,穷得连出海的船也没有,但是现在他们不一样了,源氏一统岛国让岛国正式进入了封建时代,岛国内的经济得到了快速发展,小量的土地却养不起这么多的武士,他们的力气没处发泄,自然就把眼光投向了更加富裕的大宋!

    反观大宋,宋廷害怕前车之鉴对藩镇割据的提防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武人不可信,就连一点点的兵权都不会随便乱下放,全部牢牢地抓在朝廷

    权力中心。

    他们不可能用禁军或者大规模调动地方的厢兵去剿灭这海滩上的几十个叫花子,这好比是鸟枪去打蚊子,倭寇的破坏性他们也没办法预见,等倭寇抢多了抢上瘾了,他们就开始招募更多的人攻城掠地,把大宋的沿海都当成他们自己家的地盘!那时候可就晚了!

    陈江宁等商人没办法理解这种制度造成的弊端,他们只信奉一个道理,当官的就要为民作主,不要说倭寇杀人放火劫持商船,就是倭寇只抢他们家一只鸡这些官府也要把倭寇法办!他们完全没办法理解张文这种两头受气的困楚。

    孙叔博与梁师广这种禁军出身的人最是清楚不过,他们禁军可不是一般人能调动的,除非像西夏那种量级的敌人或是大规模的造反运动,禁军都不会正眼瞧一眼。如果能让禁军来追求这些倭人可能真的不用费多大的力气,可是禁军不可能来打这些小喽咯。

    梁川心中更是清楚,都说弱宋弱宋,不是因为大宋真的弱,而是大宋自己把自己的手脚给绑了起来,把自己最强大的武器给弄砸了,军队搞得一点战斗力也没有,更没有效率,战场的变化瞬息之间,等大宋这慢吞吞的节奏谁也受不了!

    “我去过倭国!”

    梁川的话如同平地丢出一记惊雷,众人纷纷侧目。连张文都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梁川。

    “实不相瞒我去过的地方也不算少,出生在南方,征战过西北,机缘之下也曾流落到倭国,南洋也下过,多少有点发言权。”

    孙厚材道:“你在清源当初突然消失了两年,难不成当时就是去了倭国?”

    陈江宁原来还不相信梁川的话,这小子太鬼灵精了,嘴里的话十句有八句不是真的,倭国虽然在海的对面,海程不比下南洋远,但是去倭国的风暴与下南洋可不是一个量级,稍有不甚连船也没有。话从他嘴里说来要考虑一下,但是孙厚材不一样,他这次来登州完全是随船而来,不可能有机会与梁川串供!

    难道梁川说的是真的!

    “你记性还算不错!那时候我遭奸人暗算,在海上不知漂流多久,总算我命不该绝,竟然让我被过往的商船救起带到了倭国!”

    后面的故事梁川就没有按照剧本来讲,只说自己在倭国的所见所闻,淡去了自己既惊险又传奇的泡妞过程。

    便是这样,众人还是听得一脸不敢置信。梁师广与孙叔博现在两人是跟定了梁川,听得着了迷,心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有机会与梁川一齐去见识一番!

    梁川面色凝重地道:“我去过无数的地方见过无数的人,咱们大宋眼下四敌林立,北面有契丹人,西北有党项人,西南有吐蕃人,南面还有大理人,光是这些对手就让咱们朝廷焦头烂额!”

    众人深以为为然。

    梁川继续道:“可是你们不知道的是,契丹人的北面还有更强大的敌人!在北面的草原上有两个可怕的民族正在崛起,在海外还有几个很可怕的民族,近几十年虽然还有太平日子过,但是百年以后大宋就危险了,这几个敌人里谁最不能小视,一个是蒙古草原上的蒙古人,还有一个,就是这些倭人!”

    “不要小视他们的身材,他们比谁都能隐忍,眼下虽然他们不会对大宋构成致命的危胁,可是百年以后他们会越来越强大,强大到对咱们汉族几乎致命的程度!”

    孙厚材这时候有点不信了,反问道:“倭国我们家的商船也曾去过,那些船员回来都说那是个穷得鸟不拉屎的地方,那里人都跟猴子似的,光着屁股在山上跑,他们穷得还不如咱们南方的山林的小村庄,怎么可能翻身?”

    梁川道:“我当初去倭国看到的景象比你说的还惨,可是我从倭国回来这才几年,他们就敢派出装备这么精良的武士来进犯咱们大宋了!”

    说完,梁川解下孙叔博在海边大营里抢来的倭刀,咣的一声将这利刃抽出,刀刃泛着寒光,梁川从自己头上扯下一根头发,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一吹,只见那根头发竟然让这刀碰了一下就瞬间断为两截!

    嘶!

    在场观众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孙叔博更是接过刀来自己又端详了几次道:“本以为是把中看不中用的长刀,谁家把刀做这么细,轻轻一磕不就断了,没料到竟然是一把神兵!”

    孙

    叔博轻轻地抚摸着这意外之物,就像摸着一位绝世美人一样:“啧啧,我们大宋太祖禁武之后,可是没多少匠人能打出这么锋利的神兵了!”

    梁川道:“要知道像这样的刀在倭国几乎是每一个武士人手一把!三十几个武士就能追着几百号乡民乱窜,要是武士的数量达到上万人呢?那要怎么应对?”

    按照梁川的说法,倭人确实可怕,他们登州对倭人的害怕是深有体会。

    “我这次回京一定与夏大人好好说道这倭寇作乱的事,不过张大人你这里一定要顶住,如果宋州不派兵来剿寇,而你又把城池丢了,到时候可就不是贬官降职那么简单了!”

    倭寇如果把城池攻破了,那他的命只怕也没了。

    张文急道:“足下新败倭人,可是这些倭人不久又会卷土重来,而且来势会更加凶猛,为了他们的同伴报仇,足下对倭人如此了解,身边又有众多万人敌的英雄好汉,何不为了这一方生黎计长远,留下来帮本官抵御一阵!”

    要是自己手头没事留下来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上,想留下来是万万不成。

    而且这些镖师全是自己花钱请来的,又不是领朝廷的俸禄,怎么可能花自己的力气去帮朝廷做事?这些倭人可不是善与之辈,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杀!

    他与陈江宁不经意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便道:“只怕不太方便!”

    一听这话张文两腿一软就要跪到地上,道:“足下能否再三考虑一番,你也看到了倭寇一来这生灵涂炭的样子,我观足下之人也不是薄凉之人,否则不会有那番忧国忧民之语,足下忍心抛这万民于不顾!”

    梁川这下心道,奶奶的玩大了。

    他想了想道:“夏大人让我来京东路是有期限的,我必须按时回去复命,再者我手头的人手也是有限,倭寇下一次不知要有多少人涌来,凭我一人之力还是微不足道。”

    孙叔博与梁师广两人身手是好,可是蚁多能食象,他们也不是真正的万人敌,那倭刀如此锋利,不要说乱刀砍死,就是挨上一两下只怕小命也要交待了!

    连他们也办法凭一已之力来对抗这么多的倭人。

    张文一脸的绝望,说实话为官一任他眼睁睁地看着倭人残害当地的老百姓比贬他的官降他的职还来得更难受。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救星,却也无能为力,难道只能让老百姓自生自灭?

    “不过我倒有几个法子!”梁川将张文扶了起来。

    张文猛地一抬头眼中充满了渴望与迫切。

    “先把我们斩获的三十多具倭人的尸首呈给路里的官员,让他奏明官家,以朝廷的名义对倭国发出通碟,我记得倭国两年前就派出过使团,当时两国曾共盟友好,为何如今反目成仇?我们堂堂天朝自然是先礼后兵,兵部的相公们看到倭人的尸体,张大人你再亲自手书一封直达天听,阐明这两年登州百之苦,这样兵部的相公们再没有不重视的理由!”

    张文眼前一亮,又思虑道:“可是这一来一回时日花费甚久,倭人不日就会再来,该当如何?”

    梁川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张文权宜之下可以在乡邻招募团练,悬以重赏,山东自古出豪杰必有人闻风而来,这是第一点。第二张大人不能力敌但可以智取!”

    张文连忙拱手,客客气气地朝梁川行了一个大礼道:“如何智取!”

    梁川道:“海岸上可以设置陷阱,让渔民村民去引诱倭人,也可以在城中设置埋伏,来个瓮中捉鳖。还好倭人的数量不多,这种计策要生效还是很容易,然后我看村民每次撤退总会留下一点物资,大人不必便宜了这帮倭人。让村民撤退时可以在食物中下毒,或着故意留下有毒的食物,倭人远道而来补足一定很难跟得上,只能依赖掠夺,把这些毒物抢回去吃,不怕毒不死他们狗日的!”

    众人听得背后发凉,梁川看着吊儿郎当,这刚来就想出这么多条毒计,还好不是用在自己人身上,否则谁受得了?

    张文大喜过望,他是一介书生不懂得这用兵之道,却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以前我只顾着跑,忘了还能这样对付一下倭寇,足下说的句句在理,俱是可行之招,这下登州的百姓有救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梁山水战

    梁川并没有在登州多逗留,一行人解救完陈江宁的小儿子就立即返回了寿州。

    屁股还没有坐热,汴京方面就来信,夏守恩催人来问怎么事情还没有办好。梁川心道这几天呆的时间也够久了,陈江宁虽然极力挽留,可是要事在身他也只能放梁川而去。

    梁川在京东路的表现着实让他惊艳,夏竦的眼光果然还是毒辣,这么优秀的人才收为已用。看着自己几个不争气的儿子,但凡他们几个人有梁川一半的本事,自己这事业也不用担心身后事了。

    吕一,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陈姑娘,陈熙春。经过几日的调教,竟然真的脱去了身上的风尘变为陈家的小女儿,两父女唱了一出好离别,十里相送依依不舍看得旁人是泪眼婆娑。这次陈家有没有几代人的富贵就仗着这上门的女儿了!

    陈汜在外做生意不认识吕一,回来竟然多了一个妹妹,本以为又是老爷子在哪里撒下的种现在回来认祖归宗,一开始还老大不情愿,又听说这个便宜妹妹马上就要离家去汴京城,便也没有再多说话。

    陈姑娘现在跟梁川正式成了陌路人,陈江宁派了三辆,一辆给女儿乘坐,其他两车拉着满满的金银,差不多把他们陈家给搬空了一半,这是为将来女儿出嫁准备的嫁妆!

    陈汜不乐意了,他们兄弟几人要真分家的时候才能分到多少?怎么哪里来的这么一个便宜妹妹一下子就分走了一大半的家产,偏心也不能这么偏心吧!

    陈汜这还没闹将起来陈江宁自己就先火了,要是他再敢说个不字就直接跟他断了父子关系,逐出陈家!陈汜虽然说本事不济,可是再怎么也没受过他老子这样的威胁,一下子就怂了,只能认了这个事实。

    陈江宁给了他一巴掌又给了他一颗甜枣道:“你们几个以后能有什么出息全得赖这个妹妹,我这是给你们铺好路!”

    陈汜才不信老爷子的鬼话,不过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车车的金银从自己家里运出去。

    陈江宁说实话想与梁川一起回京,可是他年纪终究也大了,这事夏竦的安排计划里也并不想他过多地参与,力不从心地的他能坐在家中吃一吃胜利的果实已是天大的恩情,不敢再出去过多抛头露面!

    一别三问候,托梁川又是给夏大人问好,又是嘱托梁川路上多照顾自己‘女儿’,最后还不忘向梁川示好,希望以后有机会多多提携他几个后生。

    这些都是份内之事,若是‘陈姑娘’真的登上后宫大宝之位,他还真的要巴结这位娘娘,对她的亲戚自然也得照顾。

    镖师左右后头护着三辆车车队缓缓地启动,走出十几里地,孙厚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追了上来。

    他的骑术很差,扬起了一大股烟尘。

    “等等我!”

    梁川的眉头一皱,这小纨绔不在陈家好好呆着回头让陈江宁给他送回清源追自己干嘛?

    “做甚?”

    孙厚材腆着脸泛着一圈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捎上我一起走呗!”

    梁川意外地道:“你家在清源,我们要去汴京,道不一样!”

    梁川心想这小子八成是害怕回头又走水路让海上的倭寇又抓走,可没办法每一次都那么好运,倭寇心情一不好直接就把他给宰了。

    而且汴京有他哥哥孙厚朴在,两兄弟之前因为分家的事闹得很不愉快,要是自己跟他走得太近,回头就怕孙厚朴不高兴!

    “我也要去汴京!”

    梁川愣了一下怒道:“你去汴京做什么?你哥也在汴京,你就不怕去了被他打?”

    孙厚材好不要脸地说道:“我哥不是那种人,从小只有我欺负他的份,他就是再讨厌我也不会动手!”

    车队徐徐地朝郓州开进,梁川心想他要是自己想去那就没办法了。

    “说实话你们家的情况挺复杂的,你哥对你那么好,你当初跟他争家产都差点打起来吧?”

    孙厚材道:“你不懂,这都是我娘的意思,她一个女人家受了我舅那边人的挑唆,就怕家产被我哥他们大房多分走,其实我家的钱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多分他们一点又没什么!”

    梁川道:“现在好了,把你哥都逼得离家出走了,他知道你的意思吗?”

    “他不知道,我们自从长大后就很少讲话,原来我也以为钱都给我自己一个人我会很高兴,现在才发现并不是这样,没意思得很,我哥不在了,老爷子逼着我要把家业扛起来,我哪里是那块料,出来一趟差点被倭人扔到海里去喂鱼,想想还在我哥在的那时候好,他负责赚钱,我就负责玩就好!”

    “那现在叫你跟你哥平分家产你愿意?”梁川试探着问道。

    “有什么不愿意的,只要不让我再出来东奔西跑就行,这实在不是人干的差事!”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得不到的时候挤破脑袋硬要争,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境界又会回头盼着有人与自己分享,可是路终究是没有回头路。

    梁川只能呵呵一笑,两人说着就过了黄泥岗,这一趟没见到罗一刀还有他那些喽罗,原以为还会有一场恶战,这一次众人都是武装到牙齿,孙叔博一路上就等着罗一刀再出现,准备活劈了他。

    罗一刀消失了。

    孙叔博在黄泥岗骂了一路:“孙子们怎么都躲起来了?出来让爷爷看看,不拆了你们的骨头爷爷就不性孙!”

    这些强盗在梁川过路的时候光梁川几个人都没办法收拾,现在还有一众镖师护卫着,他们自然更不敢露面。

    这一趟京东路的各级官员好像约好了一样,州县的大门也没有开启,更没有追在屁股十八里相送的马屁精,大家好像避瘟神一样躲得远远的,梁川一行畅通无阻,一直到了渡口。

    车队在一天之后在郓城县渡口上了夏德海的宝船,这时的宝船吃水极深,船上全是大箱小箱的各种财物,都是一路走来京东路的各级官员所送的‘贿赂’。

    箱子里的东西倒是挺让梁川不解。

    别的地方送钱大多以铜钞为主,就是一大串的铜钱,但是京东路的官员好像更偏爱银子,铜钱也有但是不多,一整箱码得满满的全是雪花银,成色相当的纯净。

    用银子的好处就是箱子的体积不用太大,一口箱子就能送出万贯的钱。这在大宋朝可不多见,中华大地向来不是产银的地,白银的数量太过稀少,就是铜钱还有很多是用铁铸成,没办法大宋的商业实在发达,金银铜的产量没办法满足商业的需求,但是这京东路竟然手头有这么多的钱。。

    船收起铁锚缓缓地向通济河驶去。来的时候船上空空如也,现在满船都是金银,就像压了无数块压船石,船身平稳,速度却被拖慢了许多。加上这时候的风向多是南风,夏德海不住地调整个风帆的方向,船走着之字形,速度如何也提不起来。

    夏德海亲自捉刀操纵着船帆,远远地突然看到一支船队急速追来。这些船大都不大,用的是人力划桨,虽然费劲但是胜在不用看风向,而且速度快。

    夏德海一看就瞧出了端倪,大叫城管队的队员还有自己的水手道:“准备作战!”

    镖师们个个操起家伙到船舷上观望,他们大多是北方人不习水性,只能远远地看着,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水手们很快就位,船舱里的炮窗被抽开,火炮推出炮口,黑洞洞的火炮对准着这些来犯之敌!

    孙叔博与梁师广孙厚材等人也到甲板上张望着,难怪夏德海如此大动干戈,来的几艘船上全站满了抄着钢刀的强盗,为首的那条船站着几个人,横立着船头,头领梁川不知道,旁边站的正是黄泥岗的老大罗一刀!

    罗一刀之所以在黄泥岗上没有动静,事实上也确实怕了梁川几人的战斗力,打听之下梁川从寿州出来之时带了更多的打手,个个是身凡不凡之辈,这一下想在陆地上赚了梁川是不可能了。

    他一路打听听说梁川回汴京的时候会走水路,而且那船上载着十几万贯的金银珠宝,这一下可把罗一刀给馋疯了!十几万贯啊,要是这些钱他到手,以后就不用在刀口上混饭吃了,直接可以金盆洗手回去当个富家翁。

    罗一刀本着职业道德,收了柳平的钱就发誓一定要对得起人家,虽然把他给宰了但是答应过的事一定得办到,要杀梁川就是不能言而无信。为了信誉为了赚大钱,他找了到梁山泊一带最大的水贼头子阮亮。

    阮亮八成是梁山好汉阮氏三雄的先人,平生就是在梁山泊一带为阎王带路送人,只要是在这片水上让他撞见的,有钱的抢钱,没钱的杀人,从来不留活口。碰上抢不过的,人往水里一钻几十年没有失过手,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谁让梁山泊那么大,芦苇荡子里一钻,神仙也不找不到人。

    罗一刀在黄泥岗吃亏的事阮亮有所耳闻,这厮上找上门的时候还让阮亮一通嘲讽,阮亮不是傻瓜,这借刀杀人之计他还看不出来?

    罗一刀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就开门见山地道:“梁川那船上有十几万贯钱,全是这一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要回去孝敬夏竦那奸臣!”

    阮亮‘义愤’道:“夏竦是出了名的奸臣,我等如何能让这些百姓的血汗钱流落到他手中,必须抢回来发还给乡亲!”这抢钱就抢钱,说得还义薄云天,两人一拍即合,出动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往梁山泊里追来。

    镖师们很是紧张,因为他们的水性很差,更担心万一这船被凿开一个洞,那打都不用打,全部人都得直接去喂鱼!

    “东家怎么办,他们越来越近了!”有个镖师急道。

    “怕个卵,来一个杀一个,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另一个镖师道。

    梁师广淡定地拿出箭壶,手上擎着弓,站在船边一言不发。

    梁川正想看看夏德海的水平如何,宝船加巨炮,这是以后他最大的杀手锏,只是威力他至今没有见识过,今天正好让这些水贼们来当小白鼠。

    “夏德海!”

    “在

    “一个都不要让他们跑了有没有信心?”

    夏德海眼睛看了看这波涛汹涌的水面,想起当初自己就是做这一行出身的,舔了舔干涩的嘴皮子道:“一个都跑不掉!”

    夏德海先是亲自操纵着风向,调转船身让船身横起来与这些水贼形成一个T字形,这样的话一侧船身就能正面迎向这些水贼。

    阮亮一看这宝船怎么突然变向,笑道:“这来是头旱鸭子在操船,这时候把这船这样转,不是等咱们上船去搬钱嘛!”

    罗一刀也笑了道:“在这一方水里谁人是您阮大哥的敌手,这八成是要投降保命!”

    阮亮凶光乍现道:“这些人祸国秧民,留着过年?全都宰了扔到梁山泊里去喂王八!”

    宝船调整好位置,炮口的仰角射程还没到,水手们看着这些乡下人心中喊叹,今天的龙王爷又要饱餐一顿了!

    两里,一里,四百米,终于到了大炮的真理范围之内,一侧的,五门大炮各对准一条船,水手们添置好炮药,夏德海还是按兵不动道:“再近一点,免得一会他们跑掉了!”

    三百米!

    “放!”夏德海一声怒吼咆哮道:“给我狠狠地炸死这帮畜牲,那个头子谁给我打死了我重重有赏!”

    五炮齐发,火炮的轰鸣声响彻天地,惊起了远处的水鸟,回声竟然久久不息!连稳坐在船舱里的陈熙春也被吓得不轻,她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让侍女出来一看,被一炮震晕在船舱里。

    何止是陈熙春一介女流被吓到,那火炮发射出来并没有一发直接命中,炸在阮亮的船前,把水花炸到天上去,落下的湖水把船上人淋上落汤鸡,船上的水车被炸傻了,乱成一团不知道要划还是不划!罗一万被炸了一个趔趄,差点掉到水里,他的水性不比梁川好到哪里去,一炮差点把他的尿给炸出来,死命地抱着阮亮的大腿。

    阮亮此时也是傻眼了,哭腔地道:“你怎么还得罪这等妖人,人家会妖术你让我来跟他拼命!罗一刀我操你奶奶的!”

    第一发炮五门全不中,权当是试射,水手们纷纷调整角度,或高或低,填充好火药又是一发炮轰了出去!

    这一次水贼们拜龙王也没用了,一炮直接命轰在阮亮旁边那船上,炸得木屑飞到九宵高,船上无一幸免,全部葬身湖底,许多血肉飞溅到湖面,天下下起一片血雨,二十多个人全部上了西天,一条肠子飞起,落到罗一刀的头上,直接将罗一刀脸糊住。

    此时的水贼全部忘了逃生的本能,他们要么念经要么跪哭,这不是人力所能为的事情,一定是老天爷看他们平日做恶太多降下天雷来惩罚他们!

    镖师们还有梁师广一行人都看傻了,这是什么法术?数里之外取人性命只在弹指之间,有这等手段他们这些镖师完全就成了摆设,就是他箭术这么远的距离顶多射个十来箭就累倒,本以为有一场血战,分明是一场屠杀!

    轰轰轰,一记记火药不停地轰过去,这几门火炮自凌振回了清源以后又加以改进,稳定性与命中率比之在西北的时候更上一层楼,水手们只练了几回便极为上手,放了几炮,梁山泊里只剩下阮亮一条船,湖面上浮着一百多具尸体,几乎没有一个是完整的,要么也是坨焦炭。

    “干什么吃的,怎么还打不掉那个头子?”夏德海暴怒之下踹倒了几个水手,水手翻起身来立即又调整了角度,这时阮亮已经明白了,打肯定是打不过了,清醒过来一脚踹开罗一刀,扑通一声扎到水里!

    夏德海从炮窗里看得真切,又吼道:“不要放炮,等我下水亲自宰了那厮!”

    说完夏德海口中咬着一柄短刀,从炮窗中一跃而下,人也消失在湖面。

    夏德海这些人虽说自己成为船队队长,可是也没有荒废水中的功夫,海上碰到不少的海盗,抄着刀子都是直接干,他才看不起这片湖里面的小鱼小虾。

    阮亮原来也是一个浪里白条,可是眼下让火炮吓破了胆,气势早丢到水里喂王八,哪里还有战斗的心,一门心思就是能活下来就好,在水里拼命游也没游出多远。

    湖面归于平静,阮亮偷偷把头探出水面,夏德海瞄准方位一个猛子扎过去潜到阮亮身边,趁其不备接过刀子往腰眼里狠狠扎了几下,腰眼是命门,一下阮亮就没了力气,身子缓缓地浮到了水面,抽了两下死得不能再死。

    船上众人大喝一声漂亮!罗一刀看得都傻了,这还是纵横梁山泊数十年的大水贼吧,死得这么写意?

    夏德海往回游,水面又响起了轰鸣声,几发炮弹过去,罗一刀所乘坐的那艘船也成为了历史。他人则被炸断了双腿,漂在湖面上生死不明,夏德海游到罗一刀旁边,将这条死鱼拖上了宝船。

    “东家怎么处理这厮?”

    “带上他别让他死了,交到济州府,让他们好好审审这人,这人身上的命案只怕不少!”

第七百五十章水土不服

    一炮而红!一炮震退了路上想打梁川宝船主意的所有牛鬼蛇神,接下来就是每天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到了汴京。

    一来一回耽误了数个月,眼下已快到了八月时节,不过一切显得仿佛刚刚好。

    孙厚村调养了两个多月,体内的淤血让安逸生全部排干净,人的气色也比从前好了几分,能下地以后听说梁川自京东路回来,就召集了耶律重光高干等一众好兄弟到运河边上接风。

    船到东水门。宝船不是第一次来,虽然没有第一次那般轰动,不过还让众人侧目不已。

    船上一箱一箱的货物搬下来船,船工一拎就知道里面放的不是石头就是金银,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份量!这么好的箱子这么好的船,哪个脑子不正常的会用来运石头!

    又是赚了一大票,东水门有不少的货栈,商人们都好奇做什么行当能这么赚钱!

    孙厚朴很是会来事,梁川成立顺风镖局的时候他还在床上躺着,连到场送两个花蓝也没有。这回病一好,帮梁川先是做好了一面旌子,上书顺风镖局四个大字,鲜红鲜红用一根大杆子擎着,立在东水门就等梁川回来!

    梁川驻立船头,远远地就看到了孙厚朴的热情,不由得感叹道:“当初他娘的走得急,这大旗也没有做,还是朴哥儿想得周到!”

    孙厚材从船里出来三两下蹦下船,看到这个弟弟孙厚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愣是多看了几眼,小时候自己看着长大的亲人怎么会有错!

    “哥!”

    孙厚朴很不是滋味,还是应了一声:“你。。怎么也跟来了?”

    “我原来是运茶叶去登州的,路上碰到了倭寇,还好被梁川给救了,听说他要来汴京我就跟着他一道来看看你了!”

    孙厚材不说的话他自己只会认为是梁川怎么把他弄过来的,过去的家事对他的伤害害实在太大,他有些不想面对,可是这个终归是血浓于水的亲弟弟,看他这个样子对他发脾气又有什么用?

    “倭寇?你是说倭国的那些倭人?有没有伤到你?”说完在他身上转了转打量几圈,发现还是完整的,一口气才松了下来。

    他现在都离家,孙家的祖谱已经没有他的位置,将来给老爹送终的还得是这个弟弟,有些事情他现在看得更开了,不就是钱的问题,因为钱而伤到亲情伦理是最不理智的。

    回想一番,当初如果再给他一个重来的机关,他可能不会那么冲动,在孙家做庶子就庶子,事业不一样可以自己出来打拼?

    “没事就好,好好的怎么让倭人盯上了?算了人回来就行,我安排一下让人送你回清源!”

    孙厚材一听一蹦三尺高,急跺脚道:“可千万别,一回去不是盘货就是押货,天天忙里忙外的,一刻也不得闲!”

    孙厚朴也着急了:“你不忙让谁忙?这本来就是你的责任,你还指望别人帮你赚钱,你在一旁享受?”

    孙厚材天真地道:“家里有舅舅他们照应着,没事!”

    孙厚朴气不打一处来道:“你那几个舅舅巴不得你死外头他们好分了你的家财!赶紧给我回去,不然我让人把你绑回去!”

    孙厚材跟着梁川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对谁都是软骨头,唯独对他哥是天不怕地不怕,生生认孙厚朴用绳子给拿了,家里的伙计架着,把这小子给送到清源去!

    高干在一旁没心思听两兄弟培养他们的兄弟情,伸长了脖子看到船上又下来两人,脸上一喜迎了上去:“老叔老梁,你们说说,这好好的把自己混成囚犯,哥哥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本来想替你们打点一下,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人就送到寿州去发配!”

    孙叔博本以为自己小命也会交待在黄泥岗,那时候都束手待缚,峰回路转之下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激动的什么话也说不出。

    “快别提了,还是老黄老安两个老鬼有远见,早离了那没用的地儿,我们两人现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以后就死心踏地跟着梁哥儿了!”

    高干笑骂道:“能跟着我这老弟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回头让他给你们张罗着成个家,就跟着他混就是了!”

    梁川道:“想成家还不容易,紫禁城里那么多姑娘都还没有家室,回头我帮你们物色几个慧质兰心的媳妇,我这还有要事在身,先不陪你们吹水了,我得把人先安顾下来!”

    高干左右搂着孙叔博与梁师广道:“那好,今我做东就在紫禁城里设下酒宴,你们几个忙完了赶

    紧过来!”

    孙叔博与梁师广脸上挂着苦笑,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不过现在一身轻松,再也不用担心什么狗屁上级领导对自己的迫害!

    陈江宁的管事仇富早就安顿好了陈熙春的住处,就在汴河大街,虽不是沿街店面,但是也有三进大小,各个房间一应俱全,少了几分热闹,却多了一分幽静。这栋宅子离紫禁城不远,处在巷子当中却是一处修身养性的好所在。

    从寿州带来的嫁妆除去约定的三万贯是这趟行程的酬劳,其他的梁川都搬进了陈熙春的宅子,如果一切顺利,再过不久这些钱就是官家的。

    不过麻雀要变成凤凰哪有那么容易,看似一步之遥,却又如同银河一般遥不可及。

    陈熙春如今已经心满意足,从每天担心自己的将来到有人为自己安排打点好一切,而且那个男人还是权利顶点的男人,自己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院子连一个门匾也没有,据说这是太祖朝一位尚书家的宅子,后来家道中落,老人又有安土重迁落叶归根的思想,便几万贯钱卖了一处宅弟,跟着一家人回家养老。几万贯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流转了数次,最后落到了陈江宁手中,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这个上门女儿安置进去,这样更少了许多人的眼线与猜疑!

    梁川可不敢就这样把三个女人独自放在这深巷当中,现在夏竦与陈熙春的事可是重中之重,容不得有一点马虎。

    梁川尽力与陈熙春保持着距离,连在陈家院子里搬东西的时候自己都是站在门外指挥着,如果不是特别须要他自己绝不会迈进院子里。而陈熙春自己也很克制,一路上连照面都没有与梁川打过,两个人仿佛就是真的从来没有认识过一般。

    东西两大车,搬了好几趟,梁川一直忙到午后正想回去休息,陪侍陈熙春的女婢兰庭突然从屋内跑了出来,一脸惊恐地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来了这宅子已经吐了好几回,官人是否认识本地的郎中,还烦请去请一位!”

    梁川猛地瞳孔一缩,吐!这个行为动作在古装剧里面可是代表着某种好事即将到来,可是现在陈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可是她在这个节骨眼里吐出来,那可就死定了!

    他娘的,赵祯不是号称从他开始就拖垮了北宋历代帝王的生育能力?怎么跟陈姑娘就共渡了一晚春宵就中标了?

    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这了,这事不敢大意,梁川谨慎地道:“姐姐还请稍安,这京中我最熟悉不过,小可自己家就有一间本地最有名的药房,坐堂的大夫也闻名全城,我这就去把人请过来!”

    这女婢还挺上心地催梁川道:“那你快一点,小姐的身子金贵着呢,办好了回头好好赏你!”

    “那就多谢姐姐,我去去就回!”

    梁川跑出巷子,一头就扎进马行街对面的大药房当中,安逸生与黄书记两人正在悬壶问诊,虽然太阳快落山了可是一个大药房中还是挤满了人,詹之荣一瞧大东家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帐来寻梁川。

    “东家你可算回来了!”

    “人还这么多?”梁川望了一眼,整个药房里满满的都是人,个个面色都不太好,也不知道往日像这样的情况要忙活到几点。

    “您一走就是小几个月,咱们这个大药房现在都步入正轨许久,什么时候张罗一下开业,这街坊百姓对咱们可是相当的认可!”

    梁川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情搞什么开业,随口道:“不要了,药房能运作起来就行了,把账做好,多救几个人就好,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詹之荣一愣,原来梁川可不是这么光辉的人,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梁川道:“先把安逸生给我叫出来,我有急事!”

    什么事情这么急还要安逸生帮忙,那一定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詹之荣不敢怠慢,立马把安逸生给请了出来。安逸生一听梁川回来,立即小跑着过来与他寒喧了两句。

    梁川眼神一闪詹之荣很知趣地退了下去,梁川道:“安大夫借一步说话!”

    两人出了药房便直奔巷子时陈熙春住的宅子,一路上梁川千叮万嘱道:“安大夫不知你对妇人病在不在行!”

    安逸生心道那不是一样,虽然早期他一直在军营里与糙老爷们打交道,可是对于妇科病多少也有涉猎,只不过也不能说精通罢了。

    “很严重?”

    “倒也不是,就是还请安大夫一会不管有什么情况现场只管当不知道,出门再与我详说

    就行!”

    安逸生一听就了然了,妇女病一般都不好启齿,定是梁川的什么女眷得了这病,不想外人知道也是人之常情,便道:“我知道了,带我去便是!”

    两人一进院,便听到陈熙春的干呕声,安逸生一听便心中了然,看了梁川一眼示意是否还需要进屋,梁川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安逸生进去把把脉。

    这事要是搞错了是真的要掉脑袋的。

    兰庭一见安逸生仙风道骨的架式,立即客气地将其请进房中,梁川则在屋外候着,此时的梁川是坐立不安,这进展超出的他的预料,早知这样他就不会在京东路浪费那么多的时间,早点回来可能这事早都成了!

    兰庭向安逸生描述病情道:“我家小姐前些日子倒还好,一到汴京城闻见味儿稍重的食物就呕得厉害,这汴京城倒底不如我们山东大地水土养人,瞧把人给折磨的!”

    兰庭倒是一个可人儿,贴心地帮陈熙春拍着后背。安逸生听她描述着,眼睛看着陈熙春,探出手道:“不妨事,小姐只管把手让我把一把,如何个病也好有个应对!”

    陈熙春也是个心窍玲珑之人,这些天的身体症状是不是水土不服她是最清楚不过,却又无人可用,更没办法跟两个女婢说她没出阁就大了肚子,这话要是传出去她也死定了。

    可是害喜又不是她所能控制的,所吐一次女婢就紧张得不行,她真是无人可用,幸好门外还有一个梁川。

    陈熙春探出那纤纤素手,道:“那就有劳大夫!”

    安逸生医人无数,手往陈熙春手腕上一搭,指尖上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有一种回旋前进的感觉,心中自然有数,错不了这是滑脉,这个姑娘应该是有喜了。

    不过梁川让他隐住不发,他自然不敢乱表态,端详了一会,兰庭都急了:“大夫姑娘这病严重?”

    安逸生抚了抚自己的胡子,摆摆手道:“不妨事,小姑娘料事如神,果真是水土不服,小事而已不必挂怀!”

    “还真让我猜中了,不过这要如何调理?”

    “只需吃三天豆腐,记住一定得是汴梁本地磨出来的豆腐,其他的地方的吃了一定无效!”

    兰庭好奇的问道:“这是何道理?”

    安逸生侃侃道:“黄豆本是适合本地水土长出来的作物,一方水土一方豆,吃上三天便能改善调节身体来适应汴京的水土!”

    兰庭惊奇道:“这么神奇,我倒要看看你这大夫医术如何?还请先生开几副药压一压,顺便调理一下身子,今天晌午到现在就喝了一点水,一粒米都没有进过,再吐下去我们小姐都要虚脱了!”

    安逸生沉吟片刻道:“这药不好配制,看在姑娘宅心仁厚女菩萨转世的面上,我便自己熬上几副,姑娘只需按时去我药房端取,送与小姐服下就可以!”

    兰庭本来就忙得够呛,一听这大夫服务如此周到更是开心,连声道谢三步一送把安逸生请出了房门:“还请问大夫的药房在何处?”

    “马行街路口便是,早晚三副药记得按时来取!”

    一出来,梁川见着安逸生两人便交换了一下眼神,直到四下无人之处,安逸生才笑眯眯地道:“恭喜大官人!”

    梁川冷汗不止地道:“真有了?”

    安逸生见梁川脸色不对地道:“安某自然不敢以人命开玩笑,的的确确是喜脉!”

    梁川眼前一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连忙拉住安逸生的手苦口婆心道:“老安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再让第三人知道,要是有第三人知道的话你我二人性命只怕。。”

    安逸生看梁川如丧考妣的一张脸完全不像是开玩笑,虽然不知道这个姑娘是什么来历,但是能让梁川如此重视足以说明问题。

    “那姑娘肚子里的孩子。。”

    梁川急问道:“大人的身体怎么样?”

    安逸生认真地应道:“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加上这姑娘先天的底子元气不足,只怕。。”

    “保不住?”

    “保不住倒不至于,就是姑娘的生下的孩子体质也不强就是了。”

    梁川这一颗心今天就没放下来过,最后一咬牙道:“咱们药房里不惜一切代价,最好的安胎药都给我用上,一定要让这姑娘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平安降生,城里的补品不问价格能对母体有好处的尽管给我用上,最近就不要坐诊了,帮我照看好这姑娘!”

第七百五十一章镖局业务

    八月的汴梁城倒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节,这时候天气热暑气未消寒气未至,夜市也是最繁荣的时候,加上眼下四海升平,汴京人民夜夜笙歌随处可见的小摊酒肆,反而是天亮以后整个城市才归于平静。

    夏竦等了梁川很久,据陈江宁的管事来报,梁川在京东路并不太平,一路上也出了不少的小问题,嗑嗑碰碰总算平安回到了汴京。

    白天早有下人来报,梁川自己家的宝船忆抵达东水门,船上的货是一箱一箱地往下搬,夏竦此时自然不会与梁川去计较箱中是什么‘货物’,只是翘首盼了一夜,他竟然不是第一时间来找自己报告情况。

    梁川听到陈熙春怀有龙种的事情第一时就想着下一步怎么走,同时也果断封锁了这个消息。

    现在陈熙春的住所已经让情报队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包围了起来,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汴京城中势力错综复杂,梁川不敢轻易将她暴露,连情报队的保护都是在暗中进行。一旦发现有不轨之人,不论缘由直接杀死,事后再向梁川报告也不成问题。

    耶律重光见过吕一,不过现在的陈熙春他没见过,只当梁川又去哪里觅了一位相好,这相好的待遇着实不低,动静闹这么大。沈玉贞姑娘人家可是千里迢迢从清源赶来汴京城寻找他的,待遇也没有陈熙春那么高。

    男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新人胜旧人。

    是夜,梁川火速返回了夏府。

    一进府梁川便见到夏竦站在天井之中,背着手好像在思索什么事情。梁川蹑手蹑脚地迎上去道:“大人小的回来了。”

    夏竦不咸不淡地道:“为何这么晚才来?”

    梁川左右看了一眼,旁边还有不少的下人侍立着,便轻声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处,大人还请移驾。”

    夏竦看了梁川一眼,还有其他的事?

    两人入室坐定,夏竦喝散了所有人。夏雪一见梁川回来兴冲冲地跳出来朝梁川打招呼,倒被夏竦劈头盖脸给骂了一顿,夏雪委屈地只能躲回房间生闷气。

    “说吧,什么事!”

    梁川很不好意思地朝前凑了凑,见夏竦不反对索性直接靠到了他耳朵旁轻轻道:“陈姑娘怀了龙种!”

    梁川耳音不大却像在夏竦耳旁炸响了一枚天雷,轰得夏竦不知所措。

    怎么如此之快!他也听说官家不是精壮之人,雍王死的更是多年没有皇子诞生,只能将赵允让的儿子赵宗实领进宫中当作继子。如今意然与一个民间女子一夜春宵之后就怀上了?

    梁川这一去可是近两个月!

    夏竦目光中像藏着一把刀子,直勾勾地看着梁川,万一这里面有什么梁川没有告诉自己的,将来被贾朝昌等奸佞小人当作把柄攻击自己,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不对,万一这姑娘肚子里怀的真是男丁,且不管是不是官家的龙种,将来只要在那个位子上,说他不是他也是正统血脉!

    那。。。自己岂不是就有从龙的滔天大功!

    夏竦重重地一拍椅子上的扶手,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梁川道:“可曾派大夫确认过?”

    梁川目光灼灼地道:“确认无误!”

    夏竦轻轻地拍了拍梁川的肩膀,好似相当认可他的作为,谁料夏竦嘴里又蹦出一句话道:“那大夫你处理好了没?”

    一句话说得梁川毛骨悚然,安逸生是他的得力干将,怎么可能把他宰了。夏竦啊夏竦,不愧是一将万骨枯的凶残之辈,只要是对他的前程不利的人和事就是一样不留,他才不管是什么大夫,这事不是儿戏,这种残忍的作法也是稳妥起见。

    这时候梁川只能说假话了:“事关重大,小的已经处理妥当。”

    夏竦很满意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与我都是心怀报复之人,手里不得有半分仁慈,这事比老夫预料的还要好,眼下只需将陈姑娘送入宫中,将来诞下皇子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梁川道:“有大人的提携便足够,荣华富贵只是锦上添花!”嘴上是这样说,梁川心里却是想,要是将来这事搞砸了,自己的下场是不是也要像安逸生那样,对夏竦来说处理掉就是?

    “明日我就进宫促成此事,你且先回去,我不方便出面,你多带点人把陈姑娘住的地方保护起来。”

    “小的已

    经安排好。”

    夏竦道:“江宁与我是多年的至交好友,连他都对你赞不绝口,看来我没有看错你,好好干,以后有的是前程!”

    梁川道:“多谢大人抬爱,如果没有什么事小的就先退下去了!”

    夏竦道:“去吧。”

    梁川从夏府里出来,与这些政客谈人生不异于与虎谋皮,他们翻脸的速度比你翻书还书,毫无诚信与底线可言,前程?自己要什么前程?莫说现在成了配军前程尽毁,就是以前自己也没想过要去挣什么前程,能回去享受人生不是最大的快乐吗?

    不过,这其中好多事情梁川总觉得是因自己而起,吕一梁川更不忍心放在这权力的漩涡中飘零,而且与夏竦的交易就快结束,等她的事情办好,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向夏竦辞行。

    离家数年,再不回去儿子都不认识自己了。

    只是梁川隐隐觉得,自己不想与虎谋皮现在反倒有一种越来越被黑暗吞噬的感觉,越想脱离这个沼泽,反而有一种越陷越深的感觉。

    自己在夏竦眼里可能是一个有用的棋子却也仅仅是一枚棋子,自己的理想信念与他是背道而驰。一个是奔着权利的顶峰不断冲刺的人,一个是不问天下事只想回家务农的闲散人员,将来这矛盾如何能调和?

    梁川看着街上人流攒动,却是一点游玩的心思也没有,此时的他反倒是怀念凤山那平静而安逸的夏夜,这时的南溪应该很美丽,真想回去抓两条鱼,宰一只竹鼠来吃,撒点辣椒粉,然后筛两斤上好的黄酒,美美地饱餐一顿,在河边躺着看看星空与宇宙。

    原来想着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可是走了以后才发现,原来人生的路这么漫长这么艰辛,总有事情放不下,总有人让自己挂怀。

    自己能穿越到这个世界不能说不是命运的捉弄,以前总也觉得没日没夜地值班备对人生是一种浪费,看着外面的花花世界总觉得那才是生活那才是人生,现在想想,自己过上了另一种不羁的生活,可是灵魂还是如此躁动不安。是生活方式错了吗?好像也不是,错的是自己没有办法与自己的内心和解。。

    本觉得吕一能改变身份已经是命运对他的眷顾,真正对他的玩笑可能是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

    如果她能为赵祯生下一儿半女,将来母凭子贵她的身份就再也不是那个跟着父亲在街头流浪为一日三餐风餐露宿的小乞儿。

    皇子?梁川突然想到,好像赵祯这辈子都没办法养活一个自己的儿子,那吕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不是女儿的话,将来只能是夭折的命运。。

    看看,本以为是命运的眷顾,实则是老天爷跟他们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先给吕一一个希望,然后再给她的是不尽的失望。。

    梁川的心情一点都不好,如果他不知道这一切的结局,他或许会为吕一一起祈祷与希冀,祝愿这个即将降生的小生命有个美丽的人生。。他现在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碰上这样的事他更是难以接受。

    梁川失魂落魄地回到紫禁城,回到汴梁连沈玉贞的面都还没见到,现在的他什么也不想做,就想静一静。

    没人能理解梁川的心情。

    紫禁城还是那般热闹,这里自从开业以来就没有消停过,每天有无数人在这里挥金如土,这里的服务也是全大宋最豪华最别致的,别的地方哪里能抽烟能看话剧能吃到全国的各种大餐?

    “我说老弟,你怎么才回来,兄弟们等得你好苦啊!”

    梁川刚进门就让高干给拦了下来。

    “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高干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瞧就看出来梁川心事重重。

    梁川一扫,孙厚朴兄弟、石头、还有军营四大神人还有沈玉贞等人全都聚集在一起,他不想因为坏了大家的好心情便道:“老高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高兴了,我这不是在发愁这顺风镖局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嘛!”

    “嗨!”一行人上了顶楼,酒菜早已备好,各自入座沈玉贞坐到了梁川的身边。

    “我当你为什么事发愁呢!我可告诉你,你现在这个顺风镖局可是替朝中很多官员分忧解难的好行当!”

    梁川一听惊奇道:“你这话从何说起?我还正担心呢,这顺风镖局的服务肯定是保质保量,但是这个理念太过于超前,只怕很多人没办法接受!”

    镖局这种行当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信誉,跟电商一个道理,这事物刚推出来的时候成了很诈骗份子牟利的工具,他们只收钱不发货,但是经过时间的考验,老百姓渐渐认识到这不是骗人的,是实实在在地方便,经过几年时间的发展,才形成了一个商业帝国。

    护镖也一样,一开始谁会把家里的真金白银真交给这帮人去护送?出了问题找谁?就是不出问题谁知道这帮人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把货物送到指定地点?

    不只是梁川有建立镖局的想法,就想远在凤山的艺娘其实也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艺娘的想法比梁川还更先进更深远,她已经想到了要开办银行!

    这就更考验商会商铺的信誉公信力了,梁川现在说白了就一个酒楼一个药铺,想打造一个商业帝国,这个步子第一步迈出去还是太快了。

    但是又想一想,万事开头难,如果顺风镖局一直不成立的话,将来也要有一个积累的过程,晚做不如早做!他可不是只为了把夏竦为官家物色女人的事专门成立这个顺风镖局。

    大宋的商业太发达了,这里面蕴藏的商机是无限的,如果这一块能经营得好的话,将来一定是一只下金蛋的鸡,不是一座能挖金矿的矿山!

    “不急先喝酒,咱们哥几个可谓是聚少离多苦难多磨,特别是这两个小子,看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被王德用那厮整得多惨!”

    孙叔博怒道:“有机会别让我在街上碰到那鸟人,爷不宰了他!”

    孙叔博这人向来用拳头说话,不过这话吓得高干一个激灵,道:“老孙你别冲动,人家好歹是朝廷武官品秩还不低,你打死他朝廷哪里会善罢干休!”

    “不是我冲动,实在是欺人太甚!”

    一桌人开始有的没有讲个不停,筷子一动起来酒杯也就碰个不停。

    沈玉贞玉手偷偷摸索到梁川腰间,梁川只觉一阵香腻,突然腰眼子上的肉让沈玉贞狠狠地扯了起来,只听她在耳边道:“我听说你又带回来一个小狐狸精,你呀你呀,我们姐妹几个不伺侯不够你吗?”

    梁川疼得呲牙咧嘴,一个劲地做噤声姿势道:“你可不能听外人胡说,这是镖局护回来的姑娘,与我清清白白!怎么了?吃味了?是不是我太久没在你身边想我了,晚上就好好炮制一下你!”

    梁川一句话说得沈玉贞脸如红霞,头低得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去。

    独守空房两个月,能不想吗?

    “老高你刚刚说的什么叫京中的官员都盼着我开这个镖局?”梁川问道。

    高干几杯酒下肚心情大好,高声道:“你知道的,这不论是京中的官员还是地方的官员,千里做官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的一个财字嘛,许多人一辈子都能攒下一大份家业,临老了都想回老家风光一把,富不还乡不如锦衣夜行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自然。”

    “那就对了,现在世道可不太平,大道上净是挑这些大户下手的强人,劫道不说小命都可能没了,你这些镖师我见过,他娘的全是一等一的好手,比官府的差役还好使,有他们护送这一路上就太平多了!”

    梁川眼前一亮道:“当真有这么多人需要这业务?”

    高干摆摆手道:“多得去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京中好些个官员就来找我打听了,我跟他们说我做不了主,只能等你回来!”

    “那太好了,需要的就是这些优质的客户!通通把他们叫过来,有多少叫多少,再远的地方都能送,我们顺风镖局就是风能到的地方我们就能到,不过就是价格贵一点罢了!”

    梁川听出高干的话外之音,这些当官的一辈子攒了不少的钱,有些钱就是来历不明要么是索贿来的,要么就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偏偏他们又不好光明正大地把钱送回来,这就需要顺风镖局这样的中介押镖机构。

    自己还想着五十个镖师回来估计只能养膘了,没想到业务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石头,镖局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孙叔博与梁师广两位都是得力的干将,他们两个尽力配合你的工作,你自己看着办,一定要把镖局的生意给撑起来!”

    石头大喜道:“三哥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一行人正吃着,金瑶突然来报:“东家,赵允让赵王爷来了!”

第七百五十二章贾夏之争

    大庆殿,朝会。

    赵官家还没有上朝,现在年老体衰的刘太后已经完全不上朝,垂帘听政成了历史,再大的雄心壮志也敌不过岁月,聪明的人服老,不聪明的人才会死死地住权利不放。

    百年后清算血腥她见过不少。

    她有些能明白为什么赵恒与契丹人结盟之后会开始懒政怠政,成天沉迷于那些虚无缥缈的祈天续命之事当中。只怪当时她自己还太年轻,不知道生命的可贵。

    谁不愿意一辈子守着这花花江山,整天批阅奏书有什么用,累垮的是自己的身子,多享受几天这权利带来快乐。

    她让人去蜀中的青城山寻仙问道,也想找找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不死药。

    夏竦立在百官之右,陈熙春怀孕一事极大地刺激了他的野心,如果这姑娘真能为官家诞下一位皇子,那将来这天下就是官家的,自己一手促成这事,日后的地位不就堪比伊尹周公!

    哪怕不是一位皇子,就是诞下一位公主,这陈姑娘的地位也能稳固,将来自己再从中使一把力,效仿当初宰相吕夷简,把郭皇后给废了,立了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曹皇后。

    只可惜吕夷简得到了曹皇后的支持,却不知道郭皇后乃是刘娥刘太后一手扶上位的,把她废了就是对刘娥作对,自然就没有什么好下场,吕夷简为国尽忠了半辈子自己临老被赶回家。

    现在时局早已大不相同,曹家自曹彬以后就一个曹玮独木难支,其他的后生晚辈难堪大用,刘太后年老力衰,更没有心力参与朝堂的纷争,自己只要能与这陈姑娘通力合作,以后放眼九卿谁敢与自己作对!

    夏竦笑了,看了看身边的贾朝昌,这厮位不久矣!

    天子坐明堂,百官朝拜。

    昨夜夏竦就将陈姑娘自京东路返回的消息告知了夏守恩,夏守恩有御前行走的权力,当夜就回到内宫报与赵祯。

    赵祯思念佳人几个月是夙夜难寐,每夜回到后宫,自己最喜欢的杨氏还尚氏两位爱妃早早被百官逼着打发出了后宫,现在后宫曹皇后一家独大,声势要不是刘太后压着早就是第二个刘太后。

    曹后是一位好皇后,可是惜这曹皇后长得并不出众!

    赵祯就是一个最典型的视觉动物,看女人只看外表,外貌好的就加分,至于内心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才不管。杨氏和尚氏两个美人原来可谓是心机不浅,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都没有搞清楚就敢跟后宫之主的郭皇后对着干,赵祯这人也视的,纵容着这些女人胡作非为,他自己倒视而不见。

    赵视坐定扫视了一圈堂上的俯身的文武百官,发现了人群当中的夏竦,现在越看越竦是越喜欢,以前身边总被寇准吕夷简这些说话比自己还大声,态度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的老家伙控制着,自己有一点小心思小想法都不敢跟旁人说。

    现在好了,自己得此得力爱将,以后的日子能不舒坦?

    小黄门唱道:“百官有事启奏!”

    贾朝昌冷眼看着夏竦出列道:“臣有本奏!”

    赵祯大喜:“卿快快道来!”

    夏竦手举着笏板昂首道:“当今陛下文治武功春秋鼎盛,出使西夏的包拯也已带回来捷报,西夏百年之乱平定,眼下四海升平国内百姓安居乐业,唯独陛下子嗣不旺后宫不继。民间尚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陛下眼下虽有螟蛉可是千秋社稷大业怎能独系一枝。民间百姓尚有三妻四妾追求多子多福,也不似眼下后宫诸嫔,多年不见皇家子嗣,有见于此,臣建议陛下从民间选择贤慧兰质之女以充后宫,以为大宋万代着想!”

    这个时候夏竦怕不是脑子进水了讲这个话?眼下官家从宗室里过继了一位儿子赵宗实,不出意外的话百年之后就是赵宗实的天下,这夏竦讲这么些屁话就不怕得罪赵宗实?

    退一万步讲,夏竦这不是公然在朝廷说后宫的这些个妃嫔是不下蛋的母鸡,把其他骂了也就算了,曹皇后也没有诞下皇子,定不是把她也给骂进去了!

    众人纷纷朝夏竦投来钦佩的目光,不佩服不行啊,这军人出身的果然就是心直口快,不怕得罪人。再用余光瞟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官家,官家脸上渐渐浮现起一丝笑容,两府三司三衙六部的官员各各是万中

    无一的人精,只看了一眼,突然就发现这里面不对劲!

    按理来说百官的发言不会无地放矢,背后都会有人授意,一般都是上级领导。夏竦与贾朝昌两人不合早已成来朝中公认的事实,这事就不会是贾朝昌让夏竦说的,那还有谁能说得动夏竦?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官家!

    投机是人的天性,不要说将来可能得罪赵宗实,眼下不支持这件事就可能直接得罪了赵祯,得罪官家下场可不好受,还谈个屁的以后?

    西府高若讷,工部尚书余靖纷纷进言附和夏竦的言论。高若讷也是军派出身,夏竦对其很是赏识,而且多此在公开场面明确表态,下一任的枢密使就有高若讷的份,他自然要巴结一下夏竦。

    余靖则是刘永芳之后的继任者,工部这些年不少的工程都与军队有关,他从中也是赚了不少的黑钱,对于贾朝昌与夏竦两人,贾朝昌是钱赚了自己一人吃饱,夏竦倒也是自己吃饱,不过偶尔也会让底下人喝点汤,两个人投机站队的话他自然是选择夏竦。

    竟然还有支持者,这次真是有备而来的感觉,许多小官眼见风向不对纷纷表态,至于范仲淹韩琦还有晏殊欧阳修等老派中流他们一向采取中立的态度。

    争论之中肯定有利益冲突,只是这利益冲突并没有损害到老百姓与朝廷,他们就没有什么必要与这些人去争论好坏。

    他们更是聪明人,早就猜到这是官家的小小心思,官家也是正值壮年,谁不想要多娶几房娇妻美妾,因为这种事跟官家过不去,那就太不理智。

    这个朝会隐隐有一边倒的迹象,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说夏竦。谁让夏竦说得没错,官家的后代问题是朝廷的重大问题,谁敢说官家你就不要生了,让别人家的儿子替你继承皇位就行了,这种话才是要命的大逆之言。

    贾朝昌也不知道夏竦今天为何会提到这个话题,他也能猜到这里面一定有官家意思,他没傻到与官家对着干,击改一个人不一定要与他对着干,有时候旁敲侧击也行!

    “启奏圣上,臣有本奏!”

    贾朝昌一句话就让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赵祯心情大好道:“卿自说来无妨!”

    贾朝昌清了清嗓子道:“夏大人言眼下四海升平不假,陛下春秋之事也是国之大事,但是眼下朝中却有奸邪之人,放任家奴为祸地方,还请陛下明察!”

    赵祯一愣,怎么突然扯到这事上,百官也是愣住了,贾朝昌这说的是谁?谁家里没有几个家丁说话大声了一点,宰相门前还七品官,他贾家的下人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东西,在汴京也是出了名的蛮横之主。

    “请爱卿细细道来!”

    赵祯眼睛一眯心道,你可不要坏了我的好事!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把夏竦的人盼回来,自己能再添一位佳人后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挑开话题。

    贾朝昌道:“臣弹劾参知政事夏竦,私纵家奴梁川为虎作伥,假以朝廷重臣的名义恐喝地方官员,借机敲诈勒索,京东路各级官员无不畏其煊赫权势敢怒不敢言。梁川是何许人,正是大奸佞丁谓的家中管事,两人原来就是一丘之貉,梁川早先仗着丁谓之势无恶不作,幸得太后英明将其发配。不想夏竦见其奸滑又收为已用,如今是天怒人怨民怨沸腾,朝中官员御史谏院视而不见,此等恶行臣于公于私都不能无视,若是朝中大臣皆这等下三滥的作法,我大宋朝廷的威信与颜面何在!臣斗胆,请陛下降罪于夏竦逐出朝堂,对家奴严正典刑!”

    夏竦出了奇地淡定,仿佛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旁人则是捏出了一把冷汗,这图穷匕现完全不需要一点点前戏,一上来就是直接高潮,这贾朝昌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一出手就这么猛,分明是奔着置夏竦于死地来的!

    赵祯脑袋奇大无比,这贾朝昌怎么不按他的剧本来,自己在那里唱着独角戏?本来一天期待的好事全让他给搅和了。

    这些大臣但凡是逮到一点点机会就开始各种捅刀子,自己的人生大事在他们眼里算个屁,他们要是有机会铲除掉异已绝对不会留到第二天,今天这事要是弄不明白,他算是看透了,自己想要再讨一房小老婆也是白日做梦!

    饶是性格再谦和的赵祯也有点不耐烦地道:“贾卿可有证据?”

    贾朝昌有一种总算

    盼到这一天的颤狂,眼神中的杀意与狰狞丝毫无法掩饰。

    你说他与夏竦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吗?其实也没有,但是放眼整个朝局,眼下对他的相位危胁最大的就是这个夏竦。

    论资排辈,范仲淹欧阳修韩琦等人都没办法与他这个前朝遗老相提并论,夏竦不同,这小子几乎是从最底层的七品芝麻官做起,什么大风大浪没过,他甚至比自己的资历还深。论水平,范仲淹等人是个二杆子一根筋,欧阳修晏殊等人写写诗词作作文章还可以,搞斗争水平还不如三岁小儿,夏竦就不一样了,这厮是出了名的奸诈,还在军队里呆过,什么牛鬼蛇神没斗过,他才不是省油的灯。

    这才从西北回京钓多久,先是与丁谓原来的家奴姘头似的搞到一起,然后原来对其都不甚待见的官家最近都频频召对,对其甚是青眼有加,再这么下去自己连句话也说不上的时候,只能回家养猪种地去!

    贾朝昌从衣袖中拿出一份奏书,书信样式简单,不是正式的行文封函,倒有几分私信的架式。百官一看突然皱了皱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这中间哪里不对。

    夏竦一看那信心里发出一丝冷笑,脸上依旧古井不波。

    贾朝昌缓缓将信摊开,扫了一眼信中的内容道:“京东路郓州府知州李立进奏,参知政事监修国史夏竦私纵家奴梁川为祸地方,行经各州路拒不纳漕税,殴打漕吏大肆索贿,索贿不成又公然杀害朝廷命官,郓州博士柳平惨死家中,妻儿险遭屠戮。夏竦身为朝廷命官,枉视祖法纲纪阴蓄私兵意图谋反,依律。。当斩!”

    轰!这个奏书实在太过劲爆,贾朝昌也不是开玩笑,一张口就要砍了次相,百官们坐不住了,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这时候谁也不敢公然站出来表态,一句话可能决定的就是下半辈子的前途命运,除非这两位主官有授意,不过照这个架式,现在就是上峰有交待要出来站队,也是一个骑马难下的下场!这一开口就是意味着不死不休,谁敢拿青春赌明天?

    私纵家奴这种事看似微不足道,可是上纲上线追究起来并不是一件小事。

    徽宗朝有一个宰相很出名,名叫章惇,就是说宋徽宗轻佻不能君天下的那个章惇,这个人看人相当准,做事也雷厉风行相当有手段。这个人被元朝修的宋史里明确分列在奸臣传当中,标签就是彻头彻尾的奸臣。

    但是纵观章惇的事迹只能发现,这是一个不为政治所认可的能臣,而真不是一个奸臣。不仅是他看清宋徽宗的真面目,对外打得西夏满地找牙,对内就是他自己的家属也要求极严,他有四个儿子四个侄,就没有一个在他任内当上大官的,成绩考最好的四子章援进士第五名,还是授了一个不入流的校书郎。

    这事要是放在张居正身上人家肯定就不乐意。

    就连章惇自己的老爹枉法,霸占了邻居家的地,他亲自把自己的老爹送到开封府治罪,然后把自己宰相的职位给免了,到蔡州去当知府。

    章惇不是奸臣,当然,约束不好自己身边的人贪赃枉法也不是一件小事情!宰相都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被拉下来(当然是章惇自己做得到,如果别人想搞他不一定能拉下来),更何况现在的夏竦。

    这还是其次的,贪污几本整个朝廷除了极个别的优秀人士不会去干,其他人多少都手脚不干净。

    但是一言不合杀害当地的官员这就不是儿戏了!

    要是夏竦仗着手中的权利今天看谁不爽看谁不对付就把谁宰了,那明天指不定这屠刀就落到自己的头上,再发展下去,就会借刀杀人!

    大宋不杀文官是祖制,要是让夏竦把这个口子给撕开了,以后他们在官家跟前谁敢说话?谁敢办事?他们官大的一言不合就要官家把他们这些小官给宰了,官家是听他们宰相的还是听他们这些下官的?

    只是贾朝昌也是离谱,你说你与夏竦不对付吧跟官家说话动不动就要把夏竦给斩了,两个人完全就是一个鸟样,百官交头接耳之后虽然不知道要站在哪一边,却也没有一个乱表态,现在就看官家,要是官家偏坦他们两人任何一边,以后这他们这些小官真的永无宁日!

第七百五十三章低级错误

    夏竦淡定得不能再淡定,要是其他的时候他被正相贾朝昌这样攻周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但是今天不同,今天他的底气实在是足,在官场爬摸滚打数十年,第一次这么有信心战胜眼前这个强大的敌人!

    “凡事都要有个证据,如果臣真如贾大人说的这般大逆不道,无须官家动手,臣愿自戕于大庆殿之内!”

    贾朝昌将那封私信高高举过头顶道:“这是京东路郓州府李立的奏书,还请陛下详阅!”

    小黄门降阶接过贾朝昌送呈的书信,赵祯压根就不想看!

    这还看个屁啊,别人不知道夏竦去京东路做什么他还能不知道,这哪里是去索贿谋反的?人家夏竦苦心孤诣千里迢迢跑到山东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一个合理而体面的身份,这事整个朝廷上下就自己夏守恩然后还有这位‘风烛残年’的老臣知道,贾朝昌他知道个屁!

    这信上写的字赵祯压根不感兴趣,如果今天替他卖命办事的夏竦被他给真砍了,以后谁敢给他再找姑娘再给他办事?不是因为他是官家就可以乱来,正是因为他是官家更不能把自己的招牌给砸了!

    梁川?

    赵祯看到这个名字脑海中突然想起了沈青衣那个女子。只是少了那一份冲动与执拗,男人果然是善变,走出一段感情的最好方法就是拥有另一段感情。

    他记得几年前的那个雪夜,他独自纵马出城一直到城西的一户人家里。那时候是第一次认识梁川,这个人性情古怪但是绝不像这书信当中所描述的那样跋扈。

    有没有受贿索贿这事暂且先放一旁,梁川去山东是夏竦受意,这里面多少有夏竦的意思,夏竦替自己办事尽心尽力,一路上这些地方官给他一点尊重倒也不是说不过去,不至于这么大动静吧!

    再说了,替自己办法自己去梁川的税?这釜底抽薪也不是这么用的。信上的事一件件看下来,赵祯反倒觉得有几分对不夏竦,这么棘手的事难为夏爱卿了。

    至于谋反一事,梁家庄自己也去过,梁川手底下早就有一批人,这些人哪里能成什么气候,不过就是一帮乡野村夫罢了,权当是个团社义保之类的庄园,他们要是能算得上谋反,那大宋朝的天下早换了姓氏!

    退一万步讲,此去京东路数千里,总不能让梁川自己一个去护着那吕一来汴京吧!

    赵祯扫了一眼那些个字,全是空口白话,一点真凭实据也没有,把信往黄门手里一塞,便问道:“柳平被杀一案郓州府查清了?”

    这么混乱的情况下难为赵祯这个明天子还能保持清醒,众人皆醉他独醒,一句话出口说得满堂皆惊。

    贾朝昌只是收到了郓州知府李立的私信,信中全是对梁川的不满之辞,可是却没有半句对于这些事实的定性与实据所出。贾朝昌倒也是急于扳倒夏竦给急糊涂了,思维让李立给带着走,先入为主地也以为那郓州教授柳平就是梁川所杀!

    毕竟梁川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汴京城中也是有不少的说法,这人极为贪财,据说大钱小钱什么钱都赚,雁过拔毛不为过,还有点嚣张,一般的人还不放在眼里。他去京东路要是不趁机大捞一把,就对不起他这一趟远行。

    自己需要什么证据,人往死牢里一扔,要什么证据都能从那嘴里撬出来!死人都能画押!他怕什么!

    投靠自己的那个柳三变也说,梁川这人在兴化之时就是个市井无赖,仗着手中有点小势力经常为非作歹,早些年就把凤山当地里正的亲戚打残,后来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免于刑罚,现在有夏竦这座大靠山,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不过眼下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

    赵祯一问贾朝昌自己哑巴了!

    “呃。。回官家。。郓州府还在侦办此案。。”他总不能说是自己猜的吧,二一推作五先推给郓州府,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满朝哗然!

    平头百姓诬告陷害尚且要治罪,这当朝宰相竟然没有查证好事实经过就张口便来,这不是拿公信当儿戏是什么?

    不少御史台的官员当场就看不下去跳出来指责贾朝昌的言行,他们虽然怕贾朝昌报复,可是上级随意污蔑下级的风气要是扩散开以后倒霉的只会是他们这些做下级的,今天的夏竦可能就是明天的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出来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贾大人你手头没有实证就这么诋毁朝庭命官依率又该当如何?”

    众人也不傻,今天的风向大家都算探明白了,一致全是向着夏竦的,就连官家的态度也不想拿夏竦怎么样,只有贾朝昌这人一意孤行逆风行事,平日里与贾朝昌亲近的几个官员也沉默了!

    按他的估计要是今天自己就放出来一个风声,他身边的得力干将都会站出来为他罗织一下梁川平日的恶行,官字两个口,先把梁川塞到刑部大狱里还怕他不招了?

    “什么!

    ”赵祯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贾朝昌道:“你好歹也是当朝平章,堂堂的宰相,竟然没有证据就这么含血喷人?”

    贾朝昌没想到赵祯会如此严厉地斥责他,此时低着头不敢当面顶撞。

    今天不同,往日官家对这种事都是让下面的官员表态开口,自己一碗水端平,现在风向也变得太离谱,夏竦都还没有开口,赵祯就先替贾朝昌出头!

    众人此时心里想的是,刘太后已经有了逐渐放权的迹象,而这个贾相正是刘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官家想要自己掌权,第一步就是为自己的亲信铺路!

    夏竦久处西军又是州府一路升迁上来的干吏,与刘太后没有一点迁联,放眼朝中就他资历最够能力也有担当最能当自己的左右手改变当下的局面,夏竦背后还有西军这股庞大的势力作后盾,可以说要控制眼下大宋的局面,不拿下夏竦是绝无办法的。

    官家今天如此动怒真的是为梁川一个下人到处收人钱财吗?朝中哪个官员出门不打点秋风?这是官场的规则更是官场的常态!

    看来贾朝昌自己是不长眼撞到了刀口上,今天的站队再站错,那得罪的分明不是夏竦,而是金殿上的赵官家啊!

    赵祯看不贾朝昌这样的人不爽很久了,这人当官靠的就是拍马屁,别的本事没有,就任职以来一点建树也没有,每天就是站在大殿上点评一下这个官员政绩如何,那个官员有何得失,今天的赵祯是盼了吕一盼到两眼冒青光,这厮不长眼竟然还跳出来阻拦自己的好事,实在是可恶至极!

    骂!饶是脾气若好的赵祯也指着贾朝昌不停地开火,这么多年来赵祯难得想要一个自己中意的姑娘,朝中的大臣也肯给自己去趟这浑水,今天是实在不发作不行!

    他哪里有下面官员这么多的内心戏,在他看来谁做平章不是给自己打工,关键是要听话!要善解圣意!刘太后没几年日子的人了,天下迟早不是他的?至于夏竦,完全就是看他顺眼而已!

    夏竦心里那个乐啊,官家真他娘的义气,这样替自己出头,自己怎么能不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他心里是乐开了花,今天要是顺势把贾朝昌这个鸟人给整趴下了,那自己不是。。

    要是自己再进一步,将来陈姑娘进宫的路将更通坦!

    再联想到陈娘肚子里的那龙种,将来自己的地位不稳都不行啊!

    贾朝昌此时也是被官家骂糊涂了,仗着刘太后对自己的宠信,也有些恼赵祯今天的火气,竟然顶撞道:“臣建议拿梁川下狱审查,细查柳平被杀一案!”

    要是梁川在场一定会好好问候一下这个贾朝昌的八十老母,老子没招你惹你惹你干嘛抓我,这刑部的大牢要是再坐下去,那就大圆满了!

    赵祯这一下是真火了大骂道:“天下底岂有这么办案审犯的!无凭无据拿人下狱,大宋哪一条律法有这等荒唐规定!好!你要查的话联就跟你好好查一查!”

    贾朝昌看着动了真怒的赵祯也不明白今天自己只是想敲打一下夏竦,怎么官家的火气这么大!

    “着审刑院对郓州官员柳平死亡一案备案,大理寺刑部与御史台三家会审,务必要将这案件审个水落石出,将卷宗交与审刑院,最后给我过目!三司诸官听着,此案不得误害一个好人,更不得放过一个坏人!”

    这个规模可就大了,大宋的刑狱制度就是县里面知县自己坐堂审案,梁川就被宋光斗审过。州里面有司理参军与司法参军,审理级别也不一样。

    但是参照司法回避制度,州里不能自己审自己级别的官员与自己地盘上的案件,柳平死亡一案就得提级让京东路的提点刑狱狱司来审理,同时也受他们监督。

    大理寺与刑事一般就是地方上的案件报上来让他们核准,当然大理寺里面也分左断刑右治狱,不过对象与辖区有区别,一个是对官员犯罪,一个是京师的百官犯罪。

    如果由他们直接介入柳平的死亡一案,那这案子地方上要操作弄虚作假就难了!

    赵祯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如果是梁川干的,梁川自己去死,如果不是!哼哼,那就不客气了!

    百官们肃然纷纷领命,赵祯这一发话,谁敢在这案子里再动手脚,只要梁川一反口翻供,谁能奈何得了梁川?这次贾朝昌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该自己上场了!

    夏竦缓缓出列,微微一躬脸上带着微笑道:“禀官家臣有本奏!”

    百官扫了一眼夏竦那肥胖了身子,不无担心地道:果然这时候谁都想出来踩一脚!

    赵祯体贴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卿自道来!”

    夏竦看了一眼赵祯身边的那个黄门手中的私信,轻声问道:“臣想知道贾大人手中的这封信是从何处得来的!”

    众人一愣,倒是没是想过这个细节。

    贾朝昌却是惊得寒毛

    直立,手中的冷汗直接沁出,愤怒地看着夏竦心中不停地咒骂这死胖子老奸巨滑!

    赵祯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封的行文不是正是的加盖州府印盖的公文,倒像是私人之间的私信!

    “把信拿来!”赵祯拿过信看了又看,果真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这是郓州地方的官员给贾朝昌的私信!

    赵祯蹭的一下心中的怒火就被点燃了,原来对贾朝昌只是单纯的不爽,现在看过去满眼的憎恶!

    每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块不能触碰的禁区,好比不能跟卢俊义说你老婆给你戴绿帽,不能跟武督头说你嫂子去偷汉子,大宋每一任帝王最怕就是卧他之旁有人酣睡!

    宋太祖得位不正,挖空了心思想的就是各种防备夺朝篡位的手段,严防死守各级大臣与地方官员的私通,怕的就是再出现唐朝的藩镇割据的局面与黄袍加身的逆事。

    赵祯做人虽然软弱仁慈但不代表他肯拱手把天下给旁人!贾朝昌这种无视皇权的做法无疑是彻底地激怒了赵祯!

    赵祯正欲开骂,夏竦自己先说话了:“臣也正自纳闷,如果郓州知府李立的这书信经过通进司应该能看到。看来李知府与贾大人的关系匪浅,这消息比官家还早一步看到!”

    “你敢含血喷人!”贾朝昌就像斗败的公鸡,想发作却发现自己的毛都气得竖起来也没人怕他。

    百官更是心中冷笑,你含血喷别人的时候怎么不说你自己!

    夏竦清了清嗓子略有三分激动地道:“陛下,郓州教授柳平被杀一案大不可必如此大动干戈!”

    赵祯眉头一皱,贾朝昌却是心头一喜,误以为这夏竦想来个自首,谁知夏竦话风一转道:“今早奏进院刚接到京东路提刑司与济州府的急脚递,柳平并非我府中的下人梁川所杀,而是另有其人!”

    贾朝昌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夏竦道:“好你个夏竦!官家要查清这事实,你却说不必,原来这事你心里门清!难道你早有预谋!”

    他也想往夏竦头上个扣一个私交外臣的帽子,这样一来他输掉的一局就能扳回来。

    夏竦款款道:“贾大人今天为何这此激动?身子可要保重啊!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贾朝昌本来都不气,被夏竦这一激撸起袖子都想干架了,可是一看夏竦那门板一样宽厚肥胖的身材,自己瘦弱的身子只怕打不过一会又闹出笑话。

    夏竦道:“臣说了,这些消息都是早上济州府的急递送过来的,臣领门下的具体事宜自然应当知晓!”

    赵祯见夏竦有备而来心中大为宽慰道:“济州方面怎么说?”

    夏竦拿出一张白背五色绫纸,盘球锦褾,大牙轴,裱着一条色带,一看就是正式的公文用纸!大宋的文官用纸分为六等,一等几位殿阁大学士还有亲王可以用,晕锦褾两面拨花穗大牙轴,其余的按着品秩的降低越来越朴素,既彰显地位那重性也一目了然。

    地方上的官员报告请示联系交涉都要采用正式的公文格式,文书交到各州在汴京的进奏官手中,汇总到奏进院的通进银台司,接受朝廷的统一管理,总的归到门下省。除非私信,一般都是这样的流程。

    郝通的这信准确来说是发到大理寺,是关于黄泥岗强盗罗一刀的死刑核准文书!

    “济州府依律查明,强盗罗一刀,强杀朝廷命官郓州教授柳平人证物证口供俱全,另查明罗一刀及京东路郓州府黄泥岗一众凶顽共犯下人命共累二百七十余条,滔天罪行罄竹难书,呈请予以核准枭首极刑,择日问斩!”

    贾朝昌问道:“口供何在我要去看!”

    夏竦道:“已移送至审刑院,贾大人如何这般兴师动众这么关注这等凶徒?”

    “朝廷官员被杀我作为百官之首岂能坐视不理?”

    他压根就不信这些当地的强盗胆子这么大,敢去强杀官府的人,这里面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大可借这个机会发挥一下!

    夏竦只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再明显不过,悉听尊便!

    贾朝昌看到夏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反而迟疑了,这小子只怕早就把一切都安排打点好了,自己这短短的功夫哪里能找出来问题来,况且赵官家还坐在明堂上看着,自己更不可能真的去较真!

    这下如何是好!

    眼下真真无一人可用,贾朝昌悲愤不已,想着夏竦刚刚说的话突然觉着不对劲,反应道:“这何这郓州府的命案还是涉官重案却是由济州府的官员来审理?”

    刚刚贾朝昌自己的思路让夏竦带着走,总算是没有犯大糊涂,理了理发现了这话里行间的巨大漏洞!贾朝昌犹如一条饿狼死死地盯着夏竦,这事无论怎么做在程序上都犯了致命的错误,程序错了,那得出来的结论更不可能是正确的!

    余下的官员也是议论纷纷,如果这事跟夏竦有牵连,他不可能犯这等低级的错误!

第七百五十四章赵祯大怒

    贾朝昌好似抓住了夏竦的致命弱点一般,冷笑着看着夏竦将搬出怎样的说辞,他相信这个漏洞是夏竦疏忽了,而自己正好在混乱之中抓住了这个要害。

    很明显济州府的官员们越过了自己权限范围,而且这其中很有可能就是夏竦攻击贾朝昌的那套路,私通地方官员。济州府之所以敢这么大胆,肯定是背后有人给他们撑腰!

    大庆殿的气氛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任何的声音在这一刻都容易让人误会,一但说了不该说的话,很可能就会葬送自己的生涯。

    这种级别的较量不是他们能参与的,当然有些硬汉不是怕,只是他们不想掺和这些与他们无关的事,比如范仲淹。大部人如晏殊欧阳修等人则一惯地作起了好人,他们的棱角没有范仲淹那么鲜明。

    夏竦早知道会有今日,只是没想到真的来得这么快!

    京东路并不是铁板一块,有些明显是依附于贾朝昌的势力,这一点从梁川出发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他也早就预见梁川在京东路将会受到怎样的挫折,他只是没想到梁川的胆子也挺肥,敢打着他的旗号在京东路坑蒙拐骗。

    梁川误打误撞,乱拳竟打死了不少的老师傅。

    京东路诸如郝通与张文等重臣,原来一心只扑在自己的地方事业上,并没有念想更上一步,苦于‘报国无门’无人引荐,不敢奢望攀上夏竦的高枝,梁川一通操作,生生地把他们逼上了夏竦的贼船。

    梁川自己不知道,在他返回汴京的这段时间内,郝通与张文两人分别采取不同的方式与夏竦示好,郝通不仅私下把京东路的情况官场生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夏竦,还走旱路给夏竦送了不少的金银,更是给夏竦提前打了几针预防针,帮夏竦谋划好了梁川返京可能遇见的几处难题。

    贾朝昌的发难就是其中之一。

    这便是他郝通的投名状!现在郝通已无退路,生是夏竦的人,死也只能是夏竦的鬼!

    郝通明面上的功夫也是做得相当到位,背地里更是通透,夏竦需要的他全想到了,这一次夏竦就是有备而来,想要自己的前途更光明,急领导之所急那是基本的职业技能!

    夏竦道:“我府中因为最近几个月例钱分不出来,下人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为谋生计许多人就到外们去讨了点生活,这个下人梁川平日里也有些点子,在汴京城中新近开了一家镖局!”

    众人全部支起耳朵,朝中大部人都听说了梁川的这一创举,而且不仅是好奇,而且是相当一部人表达出了浓厚的兴趣!

    听夏竦讲他府中下人连月钱都发不出来,各个都在狂骂,要么是你夏竦克扣下人的工资,要么就是腰里揣着一只死耗子在这里装穷冒充打猎的!

    YY小说

    骂归骂大家却想听夏竦怎么说道这事!

    当官的从三皇五帝开始就与腐败这问题离不开,水太清鱼儿也别想活,总有那么几个屁股不干净又苦于没办法将自己的‘战利品’转移的人,梁川的出现给他们在黑暗中带来了光明带来了出路!

    最让他们惊喜的是梁川这个人的身份,据说贪财无度!跟贪财的人是最好打交道的,金钱开路,没有什么道德公义可以讲,凡事只要钱到位就行。

    “我这下人梁川为人实在中肯,干活也卖力身上就有一把子力气使不完,这镖局设立的初衷就是给民间老百姓保驾护航,谁家里有些金银钱粮祖传的贵重细软或着拖家带口想去远足的都是陪行护卫,从中赚一点辛苦钱!”

    你这叫赚的辛苦钱?据说顺风镖局的收费可不是开玩笑的,从京东路送人到汴京一趟就赚了三万贯!奶奶的,这是明抢好不好,不过三万贯对于这些朝廷大员来说虽然贵,但是如果人与货能平安到达,三万贯绝对是物有所值!

    谁没有个百万家身,除了那些老百姓送的豆腐都不敢吃的‘清官’!

    赵祯听在耳里暖在心里,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大业,夏爱卿真是操碎了心,他自然也不会相信梁川真把这镖局当事业来做,他也没想到这镖局的收费这么贵,他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夏竦是为他兜这么大的圈子!

    夏竦道:“我大宋治下太平盛平原以为护镖送镖将会是一多此一举,大宋皇土哪一寸不是一片升平,谁家不是安居乐业,谁人愿意落草为寇拦路抢劫,老百姓谁家如果连出个远门都担心路上有劫道的强寇那是在座的臣工的耻辱!”

    贾朝昌好死不死地道:“你那下人不去抢别人就谢天谢地了,还有人敢抢他?”

    夏竦自嘲道:“老臣本以为凭老臣这张老脸,我府中出去的下人去地方行走,路里州里大城小县,但凡是有些见识的人应该都给老臣这张老脸三分薄面。”

    说这句话夏竦不顾自己的以公谋私,其他的朝廷大员也笑了,并不是笑夏竦,而是笑这大宋官场的尊卑,这是制度,换成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不是违制而是一种千百年不变的人情世故。

    “荒唐!你是百官表率怎么可以如此放肆,下面的官员下效上行该当如何?”

    赵祯摆摆手道:“夏卿敢说就说明这里面没有私欲,算不得什么过份之事!”

    贾朝昌想借题发挥许多人也看不下去,下下尊卑代表的既是等级又是自己的地位,下面的人尊重自然是应该的,这还有什么好讲的,要是他贾朝昌的人自己去下面走动,别人把他当一个屁给放掉,看他自己能忍?

    夏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道:“臣参劾郓州府各级官员尸素餐养寇为患,辖内群盗丛生乱匪滋横,仅黄泥岗一处数十年来就有一百多条人命被强杀在内,郓州府碌碌无为坐视不理,不非如此,郓州地方官员竟然

    还敢暗地勾结强盗谋杀我府中下人梁川,如此黑暗之官府简直亘无难闻,官民离心离德甚矣,山东自古多侠盗,游侠任武之风远胜其他地方,老百姓动不动就聚啸山林,官府倘若不谨小慎微关注民生民意,反而勾结强盗残害百姓,只怕来日必将激起民变!”

    坑灰未冷山东乱,这是老生常谈却是最普通不过的俗话。

    赵祯的脸也拉了下来,他想要舒服可不代表他昏庸,他不仅要舒服还要做那种千古留美名的仁君,手底下人想给他抹想,那就是不想给自己给他好日子过!

    “夏卿!联刚刚已经态度很明显了,贾相没有证据不能无地放矢这话对你同样适用!朗朗乾坤之下若真有这等恶行将置大宋律法于何地!”

    现在谁还会开玩笑?

    夏竦从袖子里又拿出一份文书:“这是从济州送过来的证词,当然这不是原稿,里面的内容正是那郓州黄泥岗匪首罗一刀亲口供述,老臣府中下人梁川的行踪正是郓州教授柳平泄露给罗一刀,罗一刀更是知法犯法,勾结强盗甚至做出给强盗贿赂这等无耻行径,要求罗一刀动手杀掉臣手下梁川。梁川亏得一身力气在黄泥岗逃出升天,返程之时罗一刀竟又勾结梁山泊水贼。梁川往高了说就是我府中的一介下人,往低了说也就是一个平凡小民,郓州方面与他无冤无恨非致他于死地,且不说臣的老脸不值几个钱,若是将来有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得罪了这些官员,是不是连活路也没有了!”

    “岂有此理!”

    听得夏竦叙述的赵祯暴跳如雷,一把从龙椅上窜了起来,左右踱踱去,气急败坏地道:“这些贼厮怎敢如此胆大包天,他们真当联不敢杀人?莫以为祖法僻佑他们就能凌驾于王法之外,真敢如此嚣张,联第一个违背祖制!”

    违背祖制这四个字一出,就意味着这些文官们的护身符再也没有了,不杀文官是对文官集团的妥协,与他们一道分享这胜利的果实,可是这不是他们忤逆的护身符,若是真有人把这句话当成无法无天的护身符,那对大宋的百年社稷只用百害而无一利!

    “把证词拿上来!”

    黄门又递过来一份证词,赵祯面无血色地看完,气得将这供词撕得粉碎。

    “刚刚我说了,三司组团彻查柳平一案现在不用查了,给我好好查一查郓州这帮人在做什么,联在这里放下狠话,无论本案涉及谁给我一查到底!联给你们担着,绝不能放过一条蛀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公卿也给我听仔细了,联对你们平日是有够仁慈的,这梁川不去走还好,一出门给把你们这么多人的真面目给吓出来了!联倒要看看,你们哪些人平日里装得像个人,背地里则是一个鬼!”

    百官惶恐,夏竦冷笑,今天真是大收获,事情完全按着他预料的方向在发展,贾朝昌的那位置就像在朝自己招手一般,只怕不久就能收入囊中!

第七百五十五章神蛋功成

    朝堂之上攻伐惨烈不亚于战场厮杀,梁川在庙堂之下闻不到这等火药味,却也知道眼下正值乱事之际,稍有疏忽可能就是掉脑袋的事!

    他只希望夏竦今天早点把陈姑娘的大事给办成,生米煮成熟饭,否则夜长梦多,他就是心再宽只怕也怕不着觉!

    刚想返回梁家庄看看庄子里的情况,几个月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变故,萧章不是一般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不知会不会对他们的同胞耶律重光他们下手!

    家国之前可不讲什么情份,站在民族对立面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梁家庄静悄悄的,洪不平等人在地里的庄稼已经快到了收成的时节,不愧是天生的民族天赋,就是这些半大的小子种起地来也是一把好手,在庄门口远远望去,原来破败的庄子早恢复了欣欣生机,大片金黄的麦子在地头摇曳,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萧章经历过吐蕃人闹事之后好像泄尽了元气,听耶律重光说一直窝在辽使馆内再没有出来过。庄子也一直相安无事,马棚子里诞下了几匹马崽子,一群与马为伴的契丹人正在驯养这些新晋的伙计,梁川想着自己也得搞一匹好马来骑一骑,不然这马术就要落下了!

    庄户们见梁川回庄纷纷上前问好,耶律重光一行人更是毫不客气上前与梁川理论道:“东家你好没义气,弟兄们在庄子里呆得都快淡出鸟来了,你也不带大家伙出去透透气?”

    梁川冷笑道:“淡出鸟?想透气掏出来就是了,我可告诉你们,让你们呆在这里是想护着我这片家业,要是出了一丁点闪失我宰了你们这些个王八蛋!”

    耶律重光个个匝舌,跟着梁川就没有委屈过他们,除了在西北的日子苦了一点,吃砂子喝西北风,回了中原天天都是吃香喝辣的,个个身上的膘长了不止一两斤,全都肥了一大圈,再养下去真成了猪圈里的猪咯!

    “听说东家您在城里招了一群打手,去京东路捞了不少的好处?”

    梁川白了情报队的这些人一眼,反问道:“你听谁说的?谁他娘去捞好处了,谁说的你们晚上去把他打一顿,我赏一千贯!”

    众人嘿嘿一笑,小小心思怎么也瞒不过这个精明的东家,好处都是他们臆想的,其实没有好处他们也想跟着梁川出去闯闯,只是梁川有交待他们只能留下来。

    他们也不缺钱,现在让他们为钱去卖命他们反而惜命得狠。以前只当自己是草芥,看过这花花世界,他们反而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惭愧,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那么多的事没做,谁舍得去死?

    梁川望了一眼,人群里招财与秋娥两夫妻用手擦了擦满是汗水的额头,朝梁川笑了笑后转身便向屋子走去。

    差点把这两人给忘了。

    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掐指算了算,松花蛋应该差不多到出炉的日子,这玩意虽然不是暴利,但是胜在汴京这个市场够大够新鲜,这两人怕是赚翻了!

    “秋娥嫂子忙着呢?”梁

    川进门打了一个招呼。

    两人只当梁川没空搭理他们,回了屋便埋头打理手头的松花蛋,听到梁川的声音两人皆是一喜。

    秋娥把自己的手往身上抹了抹忙应道:“三郎回来哩!”

    “来了,我估摸着日子这神鸟蛋应该到了成熟出炉的季节,远远地就闻着了香味,这不,特意跟过来想尝尝这味儿!”

    两夫妻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梁川见状问道:“难道是。。这蛋没做成功?”

    招财脸上一红,秋娥难为情地道:“三郎这几个月来我们一直在盼着您回来,蛋是越做越多,至于是个什么味儿我们。。我们两个夫妇还真没有尝试过!”

    一屋子的松花蛋几乎快码到天上去了,满满的堆积如山,目之所及差不多的数万枚,光是收鸭蛋这一项成本就要不少钱,这么多的蛋这两个憨厚老实的夫妇竟然一口都没有尝过!

    此时的梁川也不知要对二人作何评价,眼中一热道:“快快尝尝!自己卖的东西不晓得滋味,顾客如何能放下心来购买?”

    招财憨憨地道:“三郎你只说这蛋要腌到位,我们怕火候时辰不够,糟践了好东西!”

    梁川道:“哪里会糟践,鸭蛋一个才值几个钱?坏了再买就是了,不过你们怎么有办法屯了这么多蛋,我记得当初借你们的钱没这么多!”

    秋娥见状回答道:“三郎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朴哥儿也有来过,他见我们生意做得大便也拿了一些银钱先借我们,我们当初也推辞过,拗不过朴哥一片心,留下的钱我们便全买蛋了!”

    梁川听得心惊肉跳道:“你们这些怕有上万贯钱了吧!也不怕全砸手里?”

    招财道:“我这点就不如我那个弟弟,在他眼里你说东他绝不会往西,说天上的月亮是方的他就不会信是圆的,我们两妇既然跟着三郎你,自然不会再怀疑你说的有问题,这蛋是这样做那就错不了!”

    对于两人的信任梁川心中五味翻腾也不知说什么好:“

    嫂子你拿挑三个蛋去灶房切成瓣,然后再取一些酱油醋还有蒜蓉来!”

    “三郎!”招财嘴里说不出话来,心中却知道这是要让他们两夫妻第一个尝鲜!

    “哥哥嫂嫂你们一会试试这几个月的成果是否还满意!”

    不要说招财与魏秋娥两个人心里没底,现代人有几个能知道皮蛋松花蛋就是用鸭蛋制做成的?皮蛋肉质晶莹剔透,肉色莹黑,鸭蛋却是雪白雪白的,这两样东西完全是天壤之别,怎么能做出这样的食物两人一直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几个月来但凡有的鸭蛋他们是一个也没有偷吃过,把这些神鸟蛋当成宝贝似的看得比自己家的金银首饰还要紧,眼盼一天天算日子,就指望着梁川早些时日从外地赶回来,带他们奔一奔好日子。

    两人下了天下的决心离开兴化一路走到了汴京,这份决心有几个人做得到?梁川要不是因为郑若

    萦让赵宗谔那厮绑来汴京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到这是非之地来。

    魏秋娥小心翼翼地拿着一碟切好的松花蛋,里面的蛋仁发青,蛋白已经完全成了晶莹的胶质状,看得魏秋娥激动不已!几个月不惜血本没日没夜地劳动终于是有了成果!

    这蛋的品相不比当初他们在兴化见过的神鸟蛋差,甚至还更好看!

    当初兴化一个神鸟蛋市面上要卖近十文钱,这要是再加一点都能割一刀猪肉了,有几个人家能天天吃这玩意,当初在兴化,也掀起了一股吃神鸟蛋的风潮,只有有钱的大户人家能天天把这玩意当点心,要是谁家早上没有一枚这种蛋,都拿不上台面!

    梁川配了一些酱油醋淋在松花蛋上,又洒了一些蒜蓉,简单地拿筷子拨了拨,对着二人道:“快尝尝你们的作品味道如何!”

    两夫妻互相望了望有些迟疑,最后还是魏秋娥下了决心道:“三郎都开口了,你还犹豫个什么劲?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三郎?”

    招财向来没有主见,只是对这个续弦无比信任,几千里的烟雨路更是相护搀扶着陪伴而来,对她更是言听计从。

    “好!”

    招财夹了一块松花蛋,往酱料里蘸了一圈,放入口中。舌尖一股清香弥漫开来,那松花蛋没有鸭蛋的腥味,咬起来软糯无比,酱油与醋的清甜交织着蒜蓉的辛辣,更丰富了味蕾上的表演!

    秋娥紧张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招财眼中热泪差点就夺眶而出,激动地拉着梁川地手道:“三郎神了!”

    “原来平平无奇的鸭蛋你就这么一搅和真的变成了这么好吃的美味,神了!”

    秋娥激动地捂住自己的嘴,热泪跟着自己的丈夫一道流下来。

    梁川见状,自己不意之举,对他们来说可是传宗之秘,这配方可以说是万金难求,将来只要靠着这个神鸟蛋的方子,他们就能独家赚取这座金山的钱,这辈子是不愁了!

    “这蛋也不能在草木灰中腌渍太长的时间,快快把时间久的神鸟蛋取出来,你们一道儿搬到集市上去售卖!”

    招财头如捣蒜道:“好好好,我们两人这就去,这些个时日我们是整宿睡不好,生怕我们两人手笨这蛋做不好,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这蛋卖不出去没办法还上三郎你借我们的本钱!”

    “你们说的什么话,你是招弟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以前咱们有些什么误会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郑老爹也在兴化帮我做事,你们两夫妻想做一番事业不需要我说也应该拉你们一把。”

    两夫妻百感交集,秋娥是个厚道的女人,眼泪不争气地就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千言万语在此时是那么地无力:“这蛋定什么价比较好?”

    梁川想了想道:“咱们老家这蛋一个不过十文钱,汴京城物价比兴化高一半有余,这鸭蛋还有各种香料光成本也比兴化要高,按比例的话就涨个一半,卖十五文钱到二十文钱一个!”

第七百五十六章疯狂抢蛋

    招财与魏秋娥两人吓得下巴几乎快掉到地上,硕大的嘴可以塞下一枚鹅蛋。

    二十文钱对此时的梁川来说便是掉到地上他也不会多看一眼。但是对于招财两夫妻一辈子穷怕了的苦哈哈来说,二十文钱可以换一刀鲜肉,一尾鲜鱼,一笼香喷喷的肉馅馒头,上山打柴也要累断了腰打上半天,换成粮食一家人也可美美地饱餐一顿!可是眼下,这么多的钱只能换一枚鸭蛋!

    “会不会太贵了!”

    招财的眼中满是担忧的神色,好不容易做不出来的神鸟蛋可不能因为价格太高了结果无人问津!

    “你要是一开始卖得太便宜反而更没有人买!全汴京城仅此一家,总有那么几个想尝尝鲜,就是花上一万贯这蛋也能卖不出去,行情没办法一直如此坚挺罢了!”

    “三郎说的你还不信怎么的?”秋娥骂了一句。

    招财连声道:“怎么敢不信,咱们这就收拾一下出摊去!”

    梁川顺走了三枚松花蛋,这一口就着早晨的稀粥那滋味可是不错,一大早过来自己还没怎么吃东西,让洪不平下了一锅粥,再调制一点酱料,对付着把早餐给吃了。

    洪不平几个月只见招财两人一个劲地四处收罗鸭蛋,只当他们最馋鸭蛋这个味,摇摇头也没想着分一口吃,眼下却见梁川手里剥着一枚黑呦呦晶莹剔透的不知名蛋,一下子凑了过来,惊讶道:“东家这是什么蛋?”

    “沾点酱尝尝味儿正不!”

    洪不平自己盛了一碗粥,两人就着三枚松花蛋美滋滋地吃了起来,洪不平大惊道:“真他娘香,沾点酱真的味儿更醇,这到底是什么蛋?”

    “嘘!你不吃我可吃光了!”

    两个厚道的夫妻找来箩筐装了满满四个筐,一人两个挑着便顶着大太阳往汴京城中赶去。

    起了个大早赶了一个晚集用来形容这夫妇二人再合适不过,汴京城中的摊位寸土寸金好一点的摊位都是抢手的存在,而且还要一大早就过来占位方有机会。

    两人挑着一大担的松花蛋堪堪走到西华门,便让巡城的士卒给拦了下来!

    “站住!挑的什么入城?”官兵质问道。

    “回军爷,是四筐蛋!”

    守城的丘八用手手的长枪撩起覆在竹筐上的布,果然只看到了清一色的蛋,这丘八可能家中也养过不少的鸡鸭,便问道:“你这蛋的色不对啊,卖的臭蛋?”

    “军爷要不尝尝小人做的蛋,初到贵宝地图个吉利?”

    两人倒是很担心,万一这些人全来吃白食,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守城的丘八连连摆手道:“免了,你这时辰进城也只能傍晚看能不能卖几斤蛋,天色不早了,快快进城吧!”

    这蛋分明都放馊了,哪里还能吃,兴许是哪几家无良的酒楼要这等劣质的食材,实在是丧心病狂,不过食品安全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他们只要守好这个城门即可,其他的事不

    在他们职责范围。

    终于入了城!

    两人不愧是老实人,一辈子最多在凤山种点地,出门见识了一些世面,还是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内向,一从西门一直挑到城东的汴河大街,愣是一句吆喝也没有喊出口。

    在街上但凡是往别人的店面小铺子门前一靠,店里的伙计就会驱狗似的出来喝止,让他们到别处去做生意,别妨碍他们的营生。

    “这汴京之大竟无咱们的容身之处!”

    “瞧你的志气,太祖皇帝当年进汴京难道是柴家人请他来的?三郎不也是一双拳脚打出来的事业,咱们夫妇只管去做,大不了回凤山种地,再惨还能如何?”

    “娘子教训得是,以前我就是畏缩,一辈子也没迈过南溪瞧瞧外面的花花世界,最惨不过以前的日子,要不我看三郎他们的酒楼前不错,他们对咱们也会关照一点,不至于轰赶咱们!”

    “是了!”

    两人把蛋挑到药房边上,就着阴凉的角落便蹲了下来,招财看着过往穿着绫罗的显贵那嘴像上了锁似的,便是叫出了声也不比树上的虫鸣声音大!

    两人又蹲了一下午,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而去,过往的人经过一批又一批,愣是一枚蛋也没有卖出去,汴京城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看这蛋的成色不对,分明就是臭了的鸭蛋,这蛋谁会想要?

    魏秋娥却是个巾帼女汉子,眼见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直起身子扯着嗓子便高声喊道:“南方来的神鸟蛋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好实又实惠客官们快来尝一尝!”

    这一嗓子的威力是显而易见的,神鸟蛋加上南方这两个字眼很快就吸引附近凑热闹人的神经,汴京为什么紫禁城最吸引顾客,就是因为这里有太多汴京城其他地方,即便是子樊楼也找不到的新鲜玩意!许多人也想寻觅商机,新鲜的玩意才有商机,汴洋城找不到的玩意才有商机!

    精明的汴京人不会放过一丝发财的大好机会,一会吆喝五六个过往的居民便围了过来。有人想赚钱,有人就是图个新鲜热闹劲!

    “什么是神鸟蛋?”

    “不是吧,这臭鸭蛋也是神鸟蛋?”

    “咦!我听过,这好像是兴化军出产的一种黑仁鸟蛋,这几年时不时有商人从兴化军运过来,产量不高就是,摊主我说的对不?”

    这松花蛋一开始梁川就是在兴化制作出售,有些商人自然也是看到了商机,将这蛋从兴化批发到北方或是其他的地区去出售,这汴京人也算是见多识广,竟然一语中的。

    不过这松花蛋正如其言,产量一直不高,一般一出手有心的商人就直接包圆,一年也没有几批能到达汴京,所以能识得这货的汴京也不多。

    “财哥儿你还愣着干嘛,给客官剥一个尝尝看看跟兴化的神鸟蛋是不是一样!”

    秋娥一出口这汴京的居民便知道了这蛋正不正宗,完全就是兴化出品的地方口音,再看那蛋,晶莹若有胶质,通体黝黑,蛋壳上还有松叶的

    纹路,凑近一闻,却没有一点臭鸭蛋的馊味,就是兴化正宗的神鸟!

    “摊主你这蛋怎么卖?这次的蛋数量不少啊,要是价格合适的话我就全要了!”

    招财一听,心里一股热乎煽的一下就上来了,看着天色不晚就想着降点价把这些蛋全处理掉,否则再挑回梁家庄,非得把腰累断不可。

    秋娥可是看在眼里,把招财的肩膀压下来,自己道:“一枚蛋二十文钱,概不讲价!”

    这客人一听,瞪大了眼睛道:“二十文,如此之贵!”

    秋娥道:“贵自然有贵的道理,你也晓得这蛋只有兴化军有出产,一枚神鸟蛋不要说运,就是从兴化军飞到这里下蛋,中途要吃喝多少用度?二十文不贵吧!”

    物以稀为贵,这么些年好像真的没什么这种蛋,如果真是从兴化军运过来的鸟蛋,真的一点都不过分!

    犹豫了一阵,这人还是开口道:“给我包圆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我们比你先来,你一来就全要了?”

    场面一时有些失控,这神鸟蛋虽然价格有些超出预计,但是图个新鲜还不算贵,这人想的是捣腾一手转个快钱,否则这栏中几百枚神鸟蛋他一人能独吞?

    秋娥自然也瞧得出他的意图,便道:“诸位客官莫急,见者有份!”

    买蛋的人越来越多,箩筐中的松花蛋肉眼可见地减少,两个人一个收钱一个数,卖得是不亦乐乎!

    詹之荣与薛桂两人早在药房中看得真切,这蛋与他们兴化出产的神鸟蛋并无二样,而且这两人就是兴化的口音,不禁感慨这他娘的生意都做到汴京来了,这些年走出兴化的老乡越来越多,只是富在闹市无近邻,两人生怕这对夫妇来打秋风套近乎,愣是不敢近前去打招呼!

    吕一的女婢兰庭正巧路过药房给吕一抓药,好看到一堆人围观抢购神什么新奇玩意,凑过来一看,小摊上大家都在抢鸭蛋!

    “我说这位大姐,你们这鸭蛋有什么不一样,买的人这么多?”

    秋娥一看这小姑娘会觉得讨喜,也不觉得烦地解释道:“我们这可不是鸭蛋,叫神鸟蛋,你称几个回去尝尝,下点酱醋洒点蒜蓉保准你吃得欢!”

    兰庭想的不是好吃,却是这蛋对人的身体是否有裨益,有的话买几个回去给自己家姑娘补补身子!

    “水土不服的人能吃不?”

    “怎么就不能!买了保准你活蹦乱跳!”

    秋娥比起招财那是强得不止一分半点,那嘴会说会道,女人就是这样,做姑娘的时候怯生生,可是该扛起责任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刚强,这个家是他们共同支撑的,招财不敢做的事,那就让她来吧!

    两人搬了差不多四百枚松花蛋出来,一枚回本二十文钱,来的时候挑的全是蛋,走的时候却是满满当当的铜钱,八贯钱就这么回本,比卖肉的还赚得多,那四筐的神鸟蛋一个不剩全让汴京城的居民抢得一干二净!

第七百五十七章尴尬的祯

    散朝之后,赵祯余愤未平,好好的夏竦都快将正事提上日程,贾朝昌这厮好不识大体,盯着人家下属梁川在京东路的作为不放,他可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这是两人四眼互相看不对付,纯粹就是在寻找机会互相攻击,一定建设性的作用也没有。

    上朝烦退朝后更烦!

    自打雍王薨后他已经几个月没有临幸过后宫的妃嫔,没有其他的原因,这些妃嫔现在只是一个个生育的工具,可在她们自己看来她们却不这么认为,她们当自己是天下的国母,个个对权利有着极强的欲望。这些年他偶尔只当是发泄一下体内那股难以克制的邪火,对后宫这些女人早提不起半分心情。

    自己只是想寻找一处静谧的场所好好放松一下,享受一下人伦之乐,可是每到一处,要么是说这个妃嫔的坏话,要么是替哪个外臣外戚说情保官,完全没有半分女子该有的柔情与蜜意。心情压抑到极点的赵祯渴望的不是权利,权利在他看来反倒是累赘,他要的是真情真爱!

    后宫当中没有尔虞我诈就要谢天谢地,哪里去找什么真爱?

    谁料让他先是遇到了沈青衣,后再遇到了吕一。沈青衣他得不到,吕一却成了他的女人。

    夏竦完排吕一新身份的这几个月里,他是对自己暗下决心,天下他可以让刘后做主,这次这个女人一定要纳为后宫,自己也要硬起来一次!

    本以为爱情已经唾手可得,贾朝昌又坏了他的好事!

    “守恩!”赵祯唤道。

    “臣在!”夏守恩无时不贴身护在赵祯左右。

    “随联换身便装出去透透气!”

    夏守恩一个咯噔,透透气只怕是要去‘陈姑娘’那里偷香,可是这个节骨眼合适吗?

    “官家,只怕不妥!”

    赵祯眼芒如刀似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只管照作,联以后再不容许妄议者所在,以前身不由已实是身出无奈,现在不会再有那样的情况了!”

    赵祯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以后前刘太后掣肘,他想办点什么事都是身不由已,现在不一样,刘太后已经日薄西山,江山早晚是他的,他若是再任人摆布,那这官家再当下去还有什么滋味?

    夏守恩不敢忤逆,只得轻车简从带好人马随侍,悄悄出了皇城,往汴河大街而去。

    赵祯趁夜出访早已不再是什么新鲜见闻,不少官员还在紫禁城与赵祯偶遇,吓得官员面色如土完全没有朝堂上的风采这才没被赵祯辨认出来。只是消停了几个月,这才又见赵祯夜里偷偷行动,皇宫中众人只当没见到,不敢乱嚼一下舌根。

    随行一众直接到了陈熙春的住所,夏守恩带着众人在门外侍候,赵祯亲自叩门。

    夏竦早把安排都私下汇报给了赵祯,只是让他没猜到,赵祯这心急的样子,豆腐还没凉就着急着吃。

    咚咚咚。

    天色已晚,一行人又是新到汴京,这个时辰何人会来夜访?

    “门外是何人?”丫头也算

    机警,没有马上开门,核实起了这敲门人的身份。

    “烦请姑娘通传一声贵家小姐,就说赵某来访!”

    女婢兰庭眉头一皱道:“哪个赵某?这京城当中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

    “是在下孟浪了,姑娘只管通报,天底下更无第二个姓赵的敢来叨扰姑娘。”

    “真是晦气,一来汴京城就生病,这么晚了还有登徒子趁夜骚扰,这要是在寿州老家,非让老爷把这登徒子的腿打折!”

    兰庭才不理会这种疯子,回去与陈熙春嘟囔了两句,陈熙春一听大惊失色道:“快快去把那赵公子请进来!”

    赵祯在门外站了半天,被蚊子叮得满头包,门吱的一声洞开,兰庭被陈熙春好生埋怨,不情不愿地过来开门,白眼狠狠地剜了赵祯,看得赵祯心惊肉跳,本来是他心有火气,倒像是他自己做错了事?

    “你倒是要不要进?”

    夏守恩一听正想教训这个姑娘,赵祯乐呵乐呵地跟着她进了门,把门一掩,再不让第三人进入。

    陈熙春来到客厅,深夜瓜田李下虽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的二人,终不能将男人径直带入自己的闺房,在客厅都有三分避之不及之嫌。

    “兰庭你且先回屋睡下,这里我能应付。”

    “不行姑娘,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兰庭极为善解人意地道。

    赵祯在一旁看得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

    陈熙春又不好直接撵人,只好道:“对了你今天去街上买的什么神鸟蛋?快去拿一点给赵公子尝尝!”

    “好!”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成为多余电灯泡的兰廷姑娘又忠心不二地剜了一眼赵祯,撇着嘴去拿了几个神鸟蛋。

    赵祯坐定,端说着陈熙春道:“这几个月苦了你。”

    “官。。官人说的哪里话。我爹让我来汴京定居,以后此地便是吾乡,有什么苦与不苦的,汴京物富民丰,全是官家天子治国有方,比之寿州故乡繁华万倍不止,能得此终老之地,是民女之福。”

    陈熙春知道了赵祯的身份,讲起话来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随意,有意无意地始终带着一点官腔,对着赵祯却说当今天子的好话,还是在给赵祯戴高帽。

    赵祯看陈熙春一切如初,这深夜造访却不是来‘深造’的,对他来说不是色中饿鬼,只是想找个人互诉衷肠,进门这点小曲折倒是反添了三分情趣。

    “何为神鸟蛋?”

    这个吕一最有发言权,当初她与父亲在兴化呆了不少的时日,梁川一把松花蛋制成并推向市场的时候他们刚好离开兴化,前脚一走后脚商人就把这蛋跟着也带到了福州苏杭等地。

    这蛋不是任何一种飞禽所生,说白了这就是鸭蛋,但是蛋仁蛋白却是黑色的,是地地道道地人工蛋。

    今天傍晚兰庭从街上买回来时,她还在感慨,当年两父女望着街人别人贩卖的神鸟蛋还想尝尝个中滋味,

    一问价格却要十余文钱,愣是吓得两父女量了几斗小米美美地吃了好几天。

    兰庭将神鸟蛋呈了上来,故意慢条斯理地在赵祯面前剥了起来。要是在灶房里剥他还不相信这是什么神鸟蛋,只见那青色的蛋皮层层剥开,里面竟真的是黑色的蛋仁!

    赵祯惊得站起道:“联。。我也算吃尽了天下的珍馐美味,这是什么蛋我竟然闻所未闻!”

    “吓死人了!你喊什么喊,饿死鬼也没你这么急的!”

    “敢问姑娘这是什么蛋?”

    兰庭对这个深夜造访不识礼数的赵公子极为不爽,这哪是没家教,分明就是没家教!对赵祯的态度自然没有好气!

    “我如何晓得这是什么蛋?傍晚时候街角在卖,一枚蛋二十文钱,想吃的话自己去买!”

    赵祯与普通老百姓的思维不一样,他见到新世物会不自觉地朝他老爹赵恒的思维靠笼,想一想这种东西是不是祥瑞,是不是上天对他的朝政的某种警示。陈熙春与兰庭他们的思维就单纯得多,这东西能不能吃,便不便宜,吃起来味道如何,老百姓过日子考虑的可不就是这么些个问题,要是凤凰蛋一枚五文钱,一个管饱,他们也天天买来吃,才不因为它是凤凰下的蛋就忌口了!

    “使不得使不得,姑娘,这蛋来历不明,万一真是什么神物所下,冲撞了。。”

    兰庭又是重重地白了赵祯一眼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这蛋我估摸着也就是鸭蛋,有些地方的鸭子吃了不一样的谷物才下的这种蛋,我就见过我们即墨老家有的鸭子在海边天天吃虾米小鱼,下的那蛋黄得流油,吃起来可香了!”

    陈熙春一把被这个憨憨的姑娘给逗笑了。

    兰庭话还没讲完,继续道:“这一枚二十文钱我今天看那摊主挑了足有三四百枚这蛋出摊,什么神物这么落魄蛋都让人给卖了?落魄得还不如农户家中的草鸡!”

    赵祯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忽悠也只是对有需求的人管用,他们做皇帝的自认身负天命才对这些个玄虚得不行的玩意感兴趣,老百姓只关心能不能吃饱,其他的就是泾河龙王家里的金鲤鱼,那也只是一条可以下锅的鲤鱼!

    “兰儿莫要失礼,赵公子治学广博,正是合了儒家不下疱堂之数,对这等粗鄙之事不甚了解正常不过。”

    兰庭嘴一歪又嘟囔了一句道:“哼,欺负我不识字吗,我还真就懂,孔夫子老人家还说过不语怪力乱神呢,哪里来的神物?”

    赵祯尴尬到了极点,从怀里摸出一枚金瓜子递给兰庭道:“出来得急身上没有带什么好礼物,姑娘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这东西给你,明天上街要是还有这神鸟蛋,再多买几个给你家小姐补补身子!”

    兰庭也没想到这赵公子出手这么大方,小女人见钱眼开,一下子就呆在原地,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陈熙春解围道:“兰儿你就收下,先回屋下去,我与赵公子说一些事。”

第七百五十八章清晨造访

    一枚金瓜子的威力胜过千言万语各种殷勤,赵祯与陈熙春两人相敬如宾,对坐在客厅之中畅谈这几个月一路上的风土见闻,也聊了聊在寿州不断‘学习’的辛苦,赵祯听得如痴如醉,自己身为当朝天子却身不由已,身如囚犯困在这皇城当中脱身不得,听陈熙春讲那梁山泊的美景,恨不能自己护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也去走一遭。

    兰庭得了赵祯的好,时不时换水送茶,果子点心更是勤快,嘴巴更没有先前毒辣,连声问赵祯饿不饿要不要做点小菜垫垫肚子。

    陈熙春现在不敢让赵祯进房,身怀龙种的她就怕害了肚子里的小生命,赵祯也不是特别喜欢房事,更喜欢与陈熙春这样倾心交谈,两人就坐在客厅里一直聊着天南地北,陈熙春一路走来这见闻可就多了,肚子里掏出来的新鲜见闻都不带重样的,两人相坐着一直到雄鸡打了几遍鸣,夏守恩在门外咳得喉咙快出血,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陈熙春的家宅。

    东方已露微白,八月的清晨寒气已让人颇为受不住。赵祯自小巷出来,感慨时间已过得这么快,在陈熙春屋内不觉时间过得快,一出门才回过神,自己竟是一夜未睡,坐在夏守恩的轿中是呵欠连天,心中连连感慨,再不把陈姑娘接进宫中,天天这样出宫夜战,到时候冬天一来,只怕自己也没有那般坚强的意志力!

    看来得再催促一下夏竦,早些促成自己的美事!

    “改道去夏竦家,我听说他宅子就在这街上,正好去夏竦家尝尝他家的粥滋味如何,朝里不少人都说夏竦一顿粥要下三两鱼翅佐着六头鲍还要有各种野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夏守恩道:“那都是那帮书生的诋毁之言,富如官家坐有四海每天早晨也只是鸡蛋加点米粥,如何敢这般奢侈!夏大人常年在西北征战,如何有这些海味享用?我早闻夏大人得了消渴之症,大夫早劝他戒了酒食之贪,生病之人岂敢拿自己的身体玩笑?”

    夏守恩话音还没落,眼角的余光就朝自己的心腹暗示了一下,一行人刚过街角,这心腹便往夏竦家去报信去了!

    赵祯道:“联自然也是不信,夏竦这段时日联接触以来是越发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此人忠君体国大不是那些愚昧书生能比的!”

    赵祯虽为史家笔法下的千古名君,可是终究是一个人,人就逃不过七情六欲,对待人的态度也是有好有坏,看夏竦顺眼自然就跟他亲近。、

    夏竦说白了是赵高秦桧似的小人吗?倒也不是,只是他做事的方法入不了主流的儒生那些自诩清流的文官的法眼罢了。

    而且夏竦还有一个尴尬的身份,他是文官出身,却是凭武勋擢得了今天的位置,一个文武全才对他们这些官员来说威胁实在太大,武将讨厌,但是能带兵的文官更让他们忌惮。

    天刚蒙亮,夏竦家的大门紧闭,夏竦早得了夏守恩的小道消息,却不敢露出一丝有人通风报信的样子,自然不能让夏守恩难作,把夏守恩

    卖了以后可就没人给他递小纸条。

    赵祯一行到了门口,夏守恩示意左右去敲夏府的大门。

    咚咚咚!

    一声铜环碰撞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门后夏府的人早得了消息,全府上下行动起来严阵以待,天子清晨驾临这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待遇。

    太祖雪夜访赵普,两人温酒谋北汉早成了史家千古美谈,要是自己这一偶遇也能留下一点什么,将来可能成为第二个赵相!

    下人们佯装愤怒地叫道:“谁啊,大清早啊,知道这是哪家府上吗?”

    夏守恩一听心中大为满意,眼下却是冷冷地走到门前叫道:“大胆!官家亲临,快开门!”

    门后仿佛有一阵骚动,一阵离去的脚步声十分清晰,接着好像很多人聚集,有一晌,中门大开,夏竦还穿着一身睡袍光着一双布袜从中门小跑奔了出来。

    宰辅未着衣,天子亲降阶。赵祯见夏竦如此匆忙相迎,心中大为满意,他充分感受到了夏竦对自己的尊重。说实话要是去其他臣子家中,也不一定有这样的待遇,要是范仲淹那样的直臣,可能还会说现在不合时宜,有事改天在宫里相见类似的话。

    “官家忽然造访寒舍,臣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赵祯手托着夏竦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深为感动地道:“这么早到你家没有提前跟你通传知会一下是联的不是,希望没有扰了你的清梦!”

    赵祯端详了一阵,发现夏竦的脸色有些发白,便问道:“夏卿脸色为何也如此憔悴?”

    “臣惶恐,陛下体察人心无微不至,臣刚刚览完京东路送来的一些文书,京东路之险让臣夙夜难眠,熬到下半夜实是吃不消,才堪堪躺下,不想陛下龙驾至此。”

    赵祯一怔,难道夏竦想私下再提一提昨日朝会上的那场议论,这可让他犯难了,要是他现在出现在夏府回头又帮夏竦说好话,那不是有失公允?

    赵祯笑道:“此地不是说话处,卿难道是这样待客?”

    “哦?瞧我这记性,我一时给急糊涂了,陛下快往屋内请!”

    夏竦得知赵祯要来自己的府中,让仇富带着所有下人快马加鞭全员起员起来,把家中奢华堂皇的器皿摆设统统撤掉,显眼处摆满了书籍和普通的素瓷,整个夏府一改先前的奢靡之风,真的称得上是寒舍。

    赵祯一直走进夏府的正堂,目之所及没有一件铜器,屋子虽大却没有悬挂一丝绫罗,博古架上摆放的尽是泛黄褶皱的古书古籍,连字画古玩也只是几样简单的把件,一等宰辅能做到这等清廉,真是大宋朝的福气。

    要不是这次他亲自突击检查,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日夏竦还在朝会上哭穷,看来所言不是虚话。就这样的清官还有人攻击夏竦贪婪无度,他的目光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这些人竟然连自己都敢欺瞒!

    “陛下用过早膳了没?”夏竦换了一身便服穿好鞋子,进正堂侍立左右。

    “没呢,正想来你这讨一碗稀粥填填肚子。”

    夏竦道:“昨日府中下人买了一些神鸟蛋,就着粥饭说是味道还算过得去,不知陛下是否要尝一尝!”

    赵祯惊道:“怎么一夜之间到处都在贩卖这神鸟蛋?到底是什么来头?”

    夏竦道:“依臣实料不过就是一些鸭蛋罢了,只不过橘生淮北为枳,略有不同罢了,陛下难道也在他处吃过?”

    赵祯一脸无法掩饰地尴尬道:“没有没有,快呈上来试试!”

    平时府中没有其他人,夏竦三餐就少不了鱼翅鲍鱼之类的珍品,现在面对赵祯他一改先前的奢侈之气,呈上一碟松花蛋,还有就是一小搓下人吃的腌菜芯,再不敢搬出其他菜品。

    赵祯是饿极了,一晚没睡对体力消耗更是巨大,呈上来的稀粥三下五除二就吃得一丝不剩,对神鸟蛋的滋味更是回味无穷,与稀粥简直是绝配。

    “这蛋叫神鸟蛋想必很贵?”

    夏竦道:“对平常百姓来说略贵,一枚蛋需二十文钱,对臣下来说朝庭给的俸禄还是花销得起!”

    这话就有些自嘲,赵祯笑了两声撤掉碗筷准备进入正题,他是为了陈熙春的事来的,可不是真来吃干饭的!

    赵祯想开口,发现夏竦也一直在等他说话,反倒开不了这个口,鬼使神差地问道:“夏卿刚刚说京东路发生了什么事?”

    夏竦道:“京东路这些年来倭患不断,两三年前仅仅有零星倭寇滋事,今年以来倭寇大有成群结队之势,一出动便是三五十人之规模,侵州占县,杀掳我大宋子民,为祸已不小于西贼契丹人!”

    三五十人?这也能对大宋构成危胁?而且怎么没有听地方官员奏报过这些事!

    “倭人前几年不才派使团来我大宋共盟友好,竟是这等无耻小人?京东路联未听闻他们奏报这些患事,是何缘故!”

    对待倭人的态度,全天下的人都与赵祯是一样的态度,倭人才三五十人,这有什么威胁可言?大宋眼下的造反叛乱哪一起不是数以万计,强如西夏已经自立,在大宋看来也只是疥癣之患,谁会把这些倭人放在眼里?

    也正是这样的态度,京东路各级官员同样只是把这些倭人当成一些小偷小摸,不会把他们报告给朝廷,赵祯自然一点信息也看不到!

    “倭人乃蛮夷,信义在他们眼中还不如粪土来得有用,在他们眼中进犯大宋只有好处,京东路各级对倭患视而不见,老百姓惨遭屠戮,这些年死伤的百姓竟有数千人之多!”

    赵祯这才意识到这问题的严重性,难怪夏竦这么重视,他还以为夏竦在想着怎么整治贾朝昌一行人,原来是自己肚量小了。倭人的问题这么看来,是该认真对待了!

第七百五十九章告知真相

    “倭人目的是什么,他们如何作犯,这现象持续多久了?”

    赵祯并不昏庸,虽然这次行程不是冲着治倭来的,可是天下还是他一人的,要是出了大乱子,下了九泉对不起列祖列宗,就是眼前这大好的江山可能都不保,更不要说纳后宫娶美妾。

    夏竦只能道:“臣对倭国的情形也不甚了解,只是这次臣之下人梁川前往京东路,方才知晓京东路的倭患已经严重如厮,京东路各级官员将士剿贼不力则纷纷掩饰太平,京东路数百万生灵深受其害,臣已再派人前往查勘核,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赵祯严肃地道:“按理说倭人数量不多一般不会对大宋造成危胁才是,如何无法剿灭,京东路这帮人到底在做什么?”

    本来美好的心情被搅得一团乱,大宋边境的局势才刚刚平静下来,西边的党项人数十年内绝对没有力气再起祸端,结果东方的这些倭人又来闹事。

    对于倭人他的印象还是了了,依稀记得两年前倭人的使团才来过,那时候大宋还与他们举行了一场比武,结果自然是胜了倭人,难道他们觉得他们自己有实力对抗大宋的天威?

    夏竦道:“臣有一早年好友常年在海上行走行商,据他所知,倭国前几年并不太平,国内爆发了战争好像有一方统一了倭国,这两年可能是倭人的野心膨胀,这才不知死活地向我大宋试探。”

    “你的意思是将来还有更多的倭人来大宋?”

    赵祯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渴望的是太平的日子,天下在他父亲手中是太平状态交过来的,怎么到了他的手中这些人纷纷跳出来生事,实在是可恶!

    “倭人身材短小,形同野兽最是凶残,我大宋物富民丰对他们来说诱惑再大不过。臣也了解过,这些年倭人的武器装备改进了不止一点,面对大宋的军民可谓是悍不谓死,往往数十人就能追着数千的沿海百姓砍杀,威胁并不比西贼来得小,陛下万万不可小视!”

    夏竦分析得相当到位。

    “我大宋擅长的是步战与马战,自三皇五帝以来,有的也仅仅是一些内河的水战,既少海洋作战的经验也没有穿越海洋劈波斩浪的大海船。”

    一条一条夏竦虽然没有正面与倭人接触过,却通过手头拥有的资料开始全析起这些倭人的特点,如数家珍一般给赵祯道来。

    “倭人世代以海为生,生下来就会水性,手头又有跨海的大船,更因为其狡猾的性格,面对咱们大宋强大的实力不会选择正面交战,往往在夜黑风高之时,先派人侦查,专挑防备薄弱的沿海县乡下手,如果大宋的军民赶到,立即驾船逃跑,苍茫大海之中咱们大宋的军队就是有十万天兵也无法腾云去追啊!”

    赵祯拍桌而起大怒道:“倭人欺我大宋无人!查,先查一查京东路这些年到底在干嘛,昨日朝会上的争论我就觉查出了一丝不对劲,这些人不去驱逐倭寇连江匪山贼也滋养了这么多,再让他们作乱下去,就要有人自立山头为王了!”

    这话还真让赵祯给说中了,再过几十年京东路梁山水泊宋江一行人还

    真让大宋头疼不已。

    夏竦道:“倭人肆虐无度,残害我大宋百姓,官府不作为将会导致百姓离心离德,长此以往也会助长倭人的嚣张气焰,臣请命,亲率西军旧部,定将这群蛮夷化为齑粉!”

    夏竦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这都是向赵祯表明态度,好不容易他才进入到金殿这个权利中枢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主动离开?

    倭人那么好对付吗?肯定不行,他们的窝与大宋中间隔着汪、洋大海,就是坐船都要不少时日才能到达,这场仗要是打起来绝不是一场轻松的战役,万一打输了被那些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文官一参,这些年的努力不是全白费了?

    打个屁!

    他这是在试探赵祯,如果赵祯真的放任他去,那么他也就没必要为赵祯去上刀山。

    接下来他将要跟赵祯坦诚相对开门见山!

    赵祯见状将深躬的夏竦扶了起来道:“这等疥癣小贼自然不需要夏卿亲自出马,朝廷离不开夏卿,联也离不开夏卿,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夏卿去办!”

    赵祯目光灼灼地看着夏竦,好不容易找一位可靠而且办事能力过硬的得力帮手,他可不想这么容易就把人打发到别的地方去充当救火员!

    不过该怎么开这个口呢,总不能拉着夏竦的手说你怎么还不帮我把女人送进宫?

    好像不太合适。。

    说实话夏竦刚刚表达一番忧国忧民的高尚情怀,这时候再看到赵祯那望眼欲穿的急迫,实在不忍立即撕下自己那张伪状的脸,可是这机会是天天有的吗,官家吃得再撑也没办法天天往他家里钻吧,有些话话今天不讲可能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赌一把!

    这一把要是没赌对,大不了回家去养猪,可是万一开大,那就是前途无量!

    肥胖的夏竦身上的肉突然一颤,接着就跪下来,头往地上重重地一嗑道:“回圣上,臣罪该万死!”

    赵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给吓到了,双手去搀夏竦道:“卿这是何故,为何突然这般自责!”

    赵祯想扶想夏竦,却是低估了他身上的那两百多斤的肉,夏竦纹丝不动!

    夏竦头紧伏在地面道:“陈姑娘。。她。。”

    赵祯眼前一亮,终于说到正题了,心中一阵窃喜!

    赵祯关切地问道:“陈姑娘她怎么了?”

    夏竦一咬牙,还是倒豆子一般将实情说了出来,哄骗赵祯可不是闹着玩的,来日只要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与其被人做文章还不如他直接开门见山!

    “陈姑娘她已怀有龙种!”

    夏竦原来是想着挑一个赵祯心情不错的日子进宫与他禀明这件事,不然就是找到夏守恩让他通传,可是这样还是怕走露了风声,没想到赵祯竟然自己来到了自己的府中,这个机会不努力把握还要等什么时候?

    静,此时屋堂之内出奇地安静,夏竦看不到赵祯的表情,更猜不透他此时是高兴

    还是愤怒。

    赵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惊立在原地,他对于没有子嗣一事耿耿于怀多年,朝廷上的大臣甚至有的不怕死,公然拿他生不出儿子做文章,而且现在坐镇东宫的也不是自己所出,而是外面领养的宗室。大宋朝除了他这一支其他的宗室几乎都是一窝一窝地下崽,让他是又羡又恨,自己有最好的大夫,所纳的妃嫁又是万中无一的名门所出,竟然没办法为自己开枝散叶,还不如民间的普通女子!

    陈姑娘竟然怀孕了!当初自己亲身验明,陈姑娘确是完壁之身,这几个月夏竦派人紧跟着陈姑娘,绝无可能有意外,夏竦更不敢胆大欺君欺到自己头上,那是拿他们全家的性命开玩笑!

    这既证明了自己不是能力有问题,更意味着自己可能将会有一个继承人!这才是他日想夜想想解决的大事!

    激动狂喜各种情绪溢于言表,让他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陛下。。”时间仿佛过了无数年,夏竦摸不清赵祯的想法,头低低不敢妄动。

    赵祯往椅子上一坐,语气中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道:“起来吧,这次你替联解了大忧!”

    成了,夏竦知道自己不仅死不了,以后的前程也是到手了!

    “这事不容有误,你可让郎中验过?”赵祯追问了一句,谁都怕空欢喜一场。

    夏竦身子一动不动地道:“事关大宋的千秋社稷,臣万死不敢有误!”

    “很好很好,看来得尽快想办法让陈姑娘进宫才是,否则联的骨血遗落民间,那如何能行!”

    夏竦的演技在这一刻完全爆发,身子伏在地上热流满面道:“臣自知这事滋事体大,关乎天下苍生的未来,这几日每每思虑如何将这消息告知陛下,夙夜难眠幸得陛下今日偶然驾临,否则臣万死难辞其咎!”

    赵祯同情地道:“苦了夏卿,这种事情不成功便成仁,一但传出去就是杀头的死罪,联知道你身上肩负的压力,放心,联不会辜负夏卿!”

    要的可不就是这句话嘛!可算是把这句话给盼出来了,虽然旁边没有第三个人见证,这就是一张空头支票,但是能得到这种空头支票已是恩荣至极,他不敢再有奢望。

    “臣。。”夏竦哭得天昏地暗,连赵祯都被他的演技所征服!

    “爱卿有话只管说来!”

    “让陈姑娘进宫一事定会受到朝臣的万重阻难,贾相与臣出身陌路,一直视臣如同毒蛇猛兽,将来定会有人出来干预,此事非臣与陛下君臣一心所不能建功,但是以后不论是史家的春秋笔法还是世人的唾骂,臣愿一肩承担,只求陛下不能半途而废!”

    这次赵祯是真感动了,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夏竦扶起来,好生安慰了他,不住地拍着他的手道:“联于此与卿盟誓,黄天后土所证,联若是有负于卿,定叫天雷亟。。”

    夏竦连忙打断了赵祯的话,他可不敢真让赵祯与他谈条件,堂堂天子,赵祯能说出这个心意已是极不容易,他还要赵祯写什么保证书?

第七百六十章无意推广

    招财与秋娥两夫妇一出手就将挑到城里的四百多枚松花蛋卖得一干二净,一次就回本八贯多钱,钱装在箩筐里份量可不轻,可是两人一辈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当年要是有这么多钱,早在凤山买两亩上好的水田起栋宅子好好过日子。

    实在是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能赚这么多钱,招财顾不得八月天夜里的寒风,把衣服覆在那竹筐里的钱上,两夫妻走路带风似的,恨不能缩地成寸马上奔回梁家庄与梁川报告这个喜讯!

    来的时候挑的一筐臭鸭蛋,回乡的时候竟然换成了满满的一筐铜钞,守城的丘八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两个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夫妇,心下就满是怀疑,这臭蛋这么好卖,卖的钱竟还如此之多?

    丘八尽责地往筐里挑了挑,确认没有其他的违禁物品,唯一的东西只有钱!

    “真卖光了?”

    “不敢欺瞒军爷,明日有鲜蛋我两给军爷留一点!”

    这一说这丘八倒真的起了一丝好奇心,什么蛋这么好卖,这么抢手!

    两人欢天喜地地回到梁家庄,正巧梁川也在庄子里,便把挣到的所有钱交给了梁川,两人见梁川相视一笑,很默契地就给梁川跪了下来,道:“东家,今天得了一个开门红,赚的钱全还给您,您对我们夫妇有再造之恩,是您给了我们一条生路,无论如何都要受我们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这是做甚?”梁川忙将两人依次扶了起来,安慰道:“这蛋全靠你们自己的勤劳才有这么丰厚的回报,不要着急着还我的那份钱,你们要用蛋去生蛋,等完全赚回本了再把本钱还我也不迟!”

    两人本以为梁川会惦记着借他们的本钱,梁川的毫不在意更让他们两人感动,是啊,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资金,现在梁川给了他们一条金光大道,更帮助他们一往无前,如何不让他们感动。

    “好好做,这配方几代人里应该够你们赚点钱,不过我估计以后就不值钱了。”

    “现在赚的就够我们用很久了!”

    两夫妻对梁川千恩万谢,梁川的眼界早脱离了赚这种小钱的小格局,能入他法眼的不是日进斗金就是一夜暴富的行当,赚这种体力活的钱实在不刺激。

    与其自己留在手头,不如让招财他们去发扬光大,反正再过不久也会有人误打误撞把这玩意给弄出世。

    “咱们得好好合计一下将来要怎么做,这方子肯定不能泄露出去,眼下就咱们两个人,一天能做的蛋也不多,怎么才能多赚一点!”

    招财想赚钱已经魔怔,金钱的魔力是巨大的,他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么扬眉吐气过,现在有了赚钱的路子,一门心思就扑在赚钱上。

    秋娥没有他那么激进,劝道:“这里毕竟不是咱们的地头,才第一天,赚点钱瞧把你给得瑟的,人家东家压根就瞧不上这点小生意,做人要脚踏实地,就是这样咱们也能赚不少钱了,不能太着急!”

    招财被他的胖前妻压制了一辈子,直到今天才扬眉吐气,现在正是展示家庭地位的时候,秋娥在他耳边啰嗦,一时又让他想起了当年的悲情岁月

    “你一娘们懂什么们,这叫时不待我,打铁必须要趁热,汴京这地方人傻钱多没吃过这神鸟蛋新鲜尽还热乎,现在不多卖一点,以后卖给鬼去?”

    秋娥知道这时候跟招财说什么这人也没办法听进去,嫁鸡随鸡,只能由着招财的想法来。

    “咱们必须分开干,早上你去乡下收鸭蛋,我自己挑着神鸟蛋去城里卖,一来一回,下午还能多卖一趟,晚上回来我们则一起把蛋腌起来,这样不至于两个月后没有新的神鸟蛋卖!”

    招财想得倒是挺远的,还有一点先见之明。

    秋娥一听还算有道理就没有再跟其费唇舌。

    可是嘴上说的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第二天,招财与秋娥两人按照约定各自分头行动,一个买蛋一个挑蛋进城去卖。昨天之所以卖得如此顺利完全离不开秋娥的吆喝,招财还没开始吆喝,刚进城门就被守城的丘八给拦了下来。

    此丘八非昨日的丘八!

    这官兵一看招财挑着两筐玩意满满当当,当场就喝住了招财。

    “担子里装的什么?”

    这丘八凶神恶煞性子中带着一丝暴戾与贪婪,见到招财这一身土里土气的打扮就知道这是一头可以宰杀的笨羊。

    招财还想着孝敬几颗神鸟蛋过关,没想到这人都不一样,一时有些结巴答不上来话。

    “老子问你话呢,你他娘的哑巴了?是不是做贼心虚了?”一帮如狼似虎的丘八一听很默契地围了上来,这一来招财更害怕了,根本不知道如何答对。

    丘八把筐一掀,用手中的枪柄捅了一下筐子里的蛋,没想到蛋没有流出蛋黄蛋清,竟然是一枚枚黑色的不知名怪蛋!

    “大人这蛋有点不对劲!”

    小兵一喊众人便围了上来,一看果然是一枚枚黑色的古怪蛋,所有人都不曾见过!

    守城丘八一见大怒道:“快从实招来,你这些蛋是从哪里来的!你又是打哪来的,进城准备做什么?”

    招财被吓傻了,话不经过脑袋就回答道:“这些是神鸟蛋。。”

    丘八举起刀柄重重地就往招财肚子上捅了一下道:“神你娘的蛋!你当老子是头驴吗?”

    招财疼得瞬间弓起来,倒在地上抽畜,丘八大喝道:“把人给我送到巡检司衙门!”

    可怜的招财出门时还有一腔雄心,还没来得及卖出一枚蛋就让守城的官兵给逮了起来,这些当兵的都不是讲道理的善茬,到时候只怕免不了一顿毒打。

    不幸中的万幸,京城巡检司正是高干的地盘。

    这地方平时可没有什么‘客人’,能被请到这里喝茶的基本没有好果子吃,板刀面倒是能吃个饱。

    整个巡检司衙门无人识得这神鸟蛋,高干唯独是个例外,这神鸟蛋就是从兴化起源,他在兴化与清源都见过这玩意,家里高纯夫妇也给他寄过不少的神鸟蛋,一开始也好奇这玩意是什么蛋,后来吃得多了习以为常,谁还去关注这是什么玩意的蛋,肯定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

    高干瞄着招财看了很久,问道:“这蛋我也不问你哪里来的,他们不懂爷我见过,被砸坏的蛋就算我买下来了,其他的蛋我也给你包圆了,说吧一个蛋你卖多少钱!”

    招财嗫嚅地说道:“一个蛋二十文钱!”

    高干兜里钱不少,可是也经不住这么糟践钱,什么狗屁蛋一个要二十文钱,比街上的猪肉羊肉还贵了!

    “你他娘打哪里来的,兴化口音这么重!”

    招财一听闭紧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多话,高干也没多想,他也不可能去想连这个街头卖蛋的小贩也与梁川有瓜葛。

    因祸得福,招财本想自己上街叫卖,不料挨了一顿打自己的蛋卖得比谁都快!

    拿了高干的钱,头也不回地回到了梁家庄。

    高干一得到这么多的神鸟蛋便开始寻思着怎么拿这么蛋来作文章。这些年高干在官场上如鱼得水,手中的钱堆积成山挥霍不完是一个方面,出手阔绰喜欢嘘寒问暖更是一方面。每逢新鲜果蔬的时节时令,他自己手头有一份,那城中与他走得相近的上级还有要害官员绝对有一份。

    八月的莲藕桃李,从两湖两广送来的山珍海味他自己都不会吝啬,大大方方地孝敬给诸路上差,用钱能摆平的事他绝不会小气。

    这蛋自然也是一样,虽然这蛋一个才二十文钱,在他看来九牛不值一毛,但是贵在这蛋新鲜,清源有卖,老家寄过来的时候每次数量也不是太多,这次一下子得了两筐,每个大人家里分上二三十枚,也能分不少!

    他先是送了一篮子给上差开封府的府尹程琳,接着是西府的几位军中大佬,杨崇勋等人,又送了一些给夏竦以下等六部的官员,独独把贾朝昌遗漏了。

    说白了并不是贾朝昌被高干给遗漏了,而是贾府的管事眼界太高,压根就瞧不上高干这个狗屁不是的京城巡检,再说高干送的叫什么礼物,现在虽说他贾相公在朝堂上不受官家待见,朝廷的风向也对他贾相公不利,可他贾朝昌还没下台呢,还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平章,送礼就送这么些臭鸭蛋?这是瞧不起他贾相公?

    人得志的时候锦上添花或许一点感觉也没有,格局都会无限放大,但是一但不得志之时就会格外在意旁人的眼光,在意其他人是不是瞧不起自己,贾朝昌面对步步紧逼的夏竦,还有渐渐疏远的昔日党僚,现在是一种孤家寡人的凄凉感。

    汴京城就那么小,谁有一点动向不多时就传得满城皆知,高干不知不觉中竟然助力推广招财家的神鸟蛋,一下子几乎全汴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种黑乎乎的蛋,不是鸭蛋却比鸭蛋更有一番滋味。

    而且这种蛋现在是权利与地位的象征,看看吃的都是些什么人,要么是高官要么就是勋贵,普通老百姓想买连个地方都没有!

    因为自己下人拒绝的缘故,唯独贾朝昌没尝过这神鸟蛋的滋味,倒不是稀罕这玩意吃了能长生不老,也不是嘴馋那一口吃食,实在是高干这厮太不把他这个正相放在眼里!他缺的是尊重!这厮把全汴京的人送了一个遍,独独落下了自己,不是瞧不起自己是什么!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8082/ 第一时间欣赏荡宋最新章节! 作者:贼大胆所写的《荡宋》为转载作品,荡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荡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荡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荡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荡宋介绍:
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