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荡宋TXT下载荡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荡宋全文阅读

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六十九章厚朴返泉

    夏雪与孙厚朴在望乡住了一晚,又是在书声中缓缓醒来。

    何麓的空气带着一丝清甜,这里的乡民富足而安逸,至少不会像其他的地方,总是有一副戒备的眼神看着他们,起码在这里,夏雪不会感觉自己被人高高在上仰望着。

    乡民们只是因为这些年见过不少的世面,他们的眼界也打开了,不会再那般仇富,更不会看着什么新鲜的事物都觉得稀奇,毕竟这里可是连王爷都来过的地方。

    孙厚朴与梁川的渊源太深,在梁川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梁川莫大的帮助,这一家人才会如此报答孙厚朴,把他真正当成了自己人。

    石头在望乡遇见自己的表姐更是感慨万千。

    当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这个表姐一定是疯了,整天跟在兴化这个穷鬼的屁股后面转,只有石头隐隐能猜得到,梁川不是一般的人,做的更不是一般的事。

    事实也能证明,金子终会发光,明珠蒙尘也是一时落难,梁川这样的人才不管在哪里都能打出一片天地。郑若萦也用她的坚持证明,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只走一群人好像走了无比漫长的一圈,回过神来才能知道这个道理,幸运的是,回首半生,他们所有人都能聚在一起,这才没有遗憾。

    孙厚朴看着身边的夏雪,他自己清楚地可以刻是当年来兴化的那场景,想的就是能娶一位可以帮助到自己的妻子,也不图什么大富大贵,至少生活能有滋味一些,谁知道他最后竟然能娶到当朝宰相的女儿。。

    要是当年不来兴化,会不会自己就娶了当家大商贾的女儿,继续当着他的庶子,盼着孙家的生意哪一天能让他接手。。

    造化弄人。

    一行人呆了一天便离开兴化,往清源而去。清源的北门这一次同样在扩建之列,南方的城墙都太低矮,才会成为倭人进攻的对象。

    换成北方高大的城墙,倭人也就在附近的小村子里转转,他们如何敢打那些坚城的主意?

    梁川听说孙厚朴要返回清源定居,本来想迎一迎这位老弟的,澎湖岛上的事抽不开身,也就没有过来清源。

    威远楼好多的官员原来都与孙厚朴有交集,后来听说孙厚朴反出孙家自立门户,许多人都断了与他的联系。一个落难的孙厚朴还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这些当官的就怕孙厚朴反倒求上门来帮忙,一来二去原来许多的联系便淡了许多!

    可是孙厚朴娶到夏府千金的消息传到威远楼时,许多人那份心又开始不安份起来了,他们不要脸地回忆起当初与孙厚朴称兄道弟,帮助孙家做生意的往事,还想着籍这些昔日的情谊跟孙厚朴攀攀情!

    赵惟宪之所以能离开泉州府回到汴京城当他的王爷,就是因为夏竦在官家的跟前出力!怎么搭上夏竦这条线的,据说当时赵惟宪舍下脸去孙家找孙家老太爷帮忙,老太爷哪里能帮上什么忙,托了无数的关系往汴京城给自己的儿子捎去帮忙的信。回信是一封也没有,不过好在最后事情是办成了,否则孙家以后可能再也不用想在清源这个地方做生意了!

    孙厚朴一回城,没有等来梁川,却被一帮唯利是图的官员给堵在了朝天门进退不得。

    细细数了一下,这些大部分是威远楼还有市舶司以及茶政的官员,以往这些蚂蟥如果对他们孝敬不到位,马上就会换着各色的花样来整治他们孙家,最怕的还是收税的那帮官员,走私为的就是省点税钱,税一收,什么利润都没有了。茶叶还不是一般的生意,光明正大做不了,只能走私。

    夏雪看了一眼这些官员的服装,虽然他们没有身着官袍,但是脚下的丝履还有腰带的绸带等细节很快就亮明了他们的身份,这帮人非富即贵。

    从小在官宦圈中长大的子弟没有别的长处,就是察颜观色的本领会比普通人要强。

    夏雪淡淡地说了一句:“看来有人要来巴结孙大人你了!”

    孙厚朴冷笑一声道:“昔日龌龊不足夸,我离家之时可不见这帮人这般热忱,多半还是沾了娘子你的光!”

    夏雪哼了一声道:“不要跟他们纠缠太久,咱们还要去找梁大哥!”

    官员们‘挡住’孙厚朴的去路道:“朴哥儿可算是回来了,害老哥哥们等得好苦啊!”

    不少无耻的官员不仅对城中百姓的受灾视而不见,成天就想着投机,一听说有机会来了马上就来城门口等着孙厚朴,原来对人家是爱搭不理,再连马都给人家牵上了。

    这种场面夏雪见得多了,特别是他老爹夏竦当上经略使以后,有的是人巴结他。

    现在的夏竦想结巴没有一定的身份还巴结不到,不过夏竦难见,他的女婿就好见多了!

    孙厚朴应了一声翻身下马,还是极为客气地对着前来迎接他的一众官员道:“诸位这是。。”

    这些官员许多孙厚朴连名字都叫不全了,反正也用不上了,何必费心去劳神。

    官员们谄媚地笑道:“朴哥儿舟车劳顿,我们已经在悦华酒楼备下了酒水,不比汴京城的紫禁城,我们这一众老哥哥都盼着朴哥儿回来,与朴哥儿叙旧!”

    叙你娘的旧!

    孙厚朴腹中暗诽,可不敢当面相辱,他可以不管不顾,这些当官要是拿他孙家出气,他老爹可是会被玩死。

    “诸位大人实在客下,在下受宠若惊,这样吧,我与内人远道而来还没有歇脚的地方,等我们先安顿下来,日后我再做东请各位大人一叙如何?”

    众人看了看孙厚朴又看了看骑在马上一脸毫无表情的夏雪,夏雪是一脸不痛快,这么远的路赶来,还要陪这帮鸟人喝酒,是个人也不痛快!

    威远楼一众官员看得心咯噔一下,他们本来想巴结的就是夏家的这位千金以盼将来可以搭上夏竦这条线,现在把人家恼了,以后还怎么办事,这情形下,他们只得说了几句好话,便放着孙厚朴离开。

    看着孙厚朴离去的背影,官员们不少在原地感慨:“这孙家祖坟上是冒的哪股子青烟,这天鹅肉都能让这小子给吃到嘴里,糟蹋好东西了!”

    还好夏雪没有听见,否则肯定不会饶了这些人!

    孙厚朴领着夏雪到了码头,现在他不方便直接回孙家,只能暂时到梁川的地方上去落脚,而码头就是梁川的地方。

    梁川在澎湖,还没有回来,苏渭一看来人是夏竦的女儿,马上就给安排上了最好的厢房。港口办公室当初最早的设计就是办公与生活一体,让几个人住下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夏雪没见梁川的踪影开始有了脾气:“我说老头子,梁川知道我们回来了也不出来见面,这是摆的哪门子谱?”

    苏渭只听说夏竦养了一个女儿泼辣无比,不曾想竟然泼辣到这地步,哪里是什么女子,比男子还霸道不止!

    “我们东家出海去了,已经让人去请东家了,姑娘且在这里住下来,不要多时自然就来了!”

    夏雪马上来了精神,小女孩的心思跃在脸上:“出海?他去哪里了,我还没有见过大海的样子,快带我去看看!”

    大海对于北方人来说就像南方人渴望看到雪一样,都是充满了好奇。可是等真正见到的那一刻,更多的人感到的是害怕,因为大海太浩瀚,海里充满了未知,就像南方人受不了下雪时的那份寒冷一般!

    孙厚朴连忙安慰道:“不要急,来都来了,海就在那里又跑不掉,什么时候想看不都有,你难道不觉得累吗,先休息一会,我带你先到城内逛逛!”

    清源城说大也大,但是并没有什么亮点,唯一的去处就是几处还算得上历史悠外的古寺与古庙,文化的交汇在这里碰撞,许多在发源地甚至已经消失的文明最后往往能在这里发现他们的庙宇。

    游山玩水往往不是看山有多美,而是陪伴在身边的人。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寻常巷陌也有一番风味。夏雪与孙厚朴两人在汴京多日,却一丝游玩的心情也没有,孙厚朴就怕被夏竦斥责没有上进之心,整日只想着架鸡斗犬。

    他是商人,商人还能有什么进取之心,除了让铜臭味儿更炙盛一分,哪里有进步的空间。

    夏雪点点头,对于这个地方她也是充满了向往与好奇。

    接下来的数日,孙厚朴说是要回来看望父母,可是也没有领着夏雪往孙家迈入一步,坊间早知道了孙厚朴带着媳妇归家的消息,这对于孙家莫过于最大的笑话。

    两人在这最适宜的时节玩得不亦乐乎,先是把清源的古刹一座座虔诚的拜了一遍过去,然后又到笋江边上钓鱼,到山上寻老子,虽是小城,别有一番浪漫,当年的刘谨言便是被梁川在这座城里骗到手!

    这日,二人在港口里闲坐,寻思着下一步要玩的地方,只听一个小厮来报:“大少爷,老爷请您回府一趟!”

第九百七十章婆媳大战

    小厮身上的衣着很鲜明,印着一个小小的孙字,那浓绿的茶色是他们孙家独有的下人打扮。

    大户人家为了出行便利,与他人府上的下人区别开,往往喜欢统一下人的衣着,看着整齐才不显得杂乱。

    夏雪眉头拧了起来,问道:“哪个老爷,你是哪家人唤来的小厮,这么没有规矩,也不知道报一下自己门路?”

    苏渭在门外窃笑,孙家人怕不是没有摸清楚情况,他们想要在人家头上摆谱,也不看看这是什么人,这可不是什么菩萨,则是一个女魔头啊!

    小厮跟着孙厚朴的继母也是横惯了主,真真是没了规矩的模样,竟然顶嘴道:“我也是奉了老太爷的命令,跟我们大少爷讲话。大少爷离家太久了,难不成连自己的爹是谁都忘了?”

    这小厮之所以敢这么讲话,完全就是受孙厚材的母亲指使,换作其他人还会讲一个尊卑规矩,就怕家丑外扬,可是眼前的这位正主是夏雪,对着她爹都敢直接喊老不死,区区一个孙家的小主,她哪里会放在眼里!

    夏雪拍着桌子当场炸毛,跳将起来一把扯住这小厮的头发就把他往地上掼,大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夫君也算是人上人,在你嘴里就这么编排,你也知道唤我夫君一声大少爷,且不论我夫君今天是不是你们孙家的人,就冲这声大少爷,少奶奶我不使点家法好好整治你,就算对不起我们孙家的祖宗!”

    夏雪气得哇哇大叫,当场叫来孙家的伙计道:“把他拖下去给我腌了!”

    孙厚朴心中那个解气啊,他作为儿子无论怎么来都会被人骂作不孝,虽说早就出门自立门户,可是骨血是不变的,一个家就有一个家的规矩,是个下人他也不能乱来,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

    可是夏雪不一样了。

    当时进门的时候人家就说得明明白白,孙厚朴早就独出一户,是个正儿八经的家主,孙家的人虽然与他有瓜葛,但是跟人家夏雪在法理上还真搭不上线。

    孙家的主母来他孙厚朴跟前摆谱,忍忍倒也罢了,夏雪还要贴上个笑脸,这孙家的下人来耀武扬威可就是自找不痛快了,也快这小厮倒霉,撞到了夏雪的枪口上,当了主母的替死鬼!

    一声凄厉的哭号声传来,小厮身体血流如注,也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夏雪怒道:“把人拖到孙家去,问问这是哪里跑出来的不长眼的狗腿子,我替狗主人教训了一下!”

    伙计们都是当年跟着孙厚朴从孙家出来的,心中那个解气啊。他们最清楚孙厚朴的能力,孙家两位少爷,老大庶出却是才华横溢,孙家能有今日的局面也是孙厚朴出了大力。

    老二孙厚材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孙老太爷有心想栽培孙厚材,让他跟着去北方跑货,就出海一次还碰上了倭人!死里逃生回来后孙家当家的家母无论如何再不让宝贝儿子出海,钱都够花了,还去刀口上滚干嘛!

    伙计们把人给腌了,利索地丢到孙家门口,这人流血不止,吓得孙家人马上出门察看,一报孙老太爷,气得老太爷的脸都青了!

    孙厚朴与孙老太爷的关系一直很不融洽。

    父子的关系不好多与母亲离不开干系,一位好的母亲就是一个家庭关系的主梁骨。可惜孙母离世得早,而且当年孙父娶孙母之时礼数也不够,按纳妾来说更合适,这就导致孙厚朴在孙家的地位十分尴尬。

    孙厚材的母亲也是清源本地的富商,做的是粮食生意起家。虽说这些年没了往日气派,却在孙家起家之时给了不少的助力。

    孙家如今当家的主母也正是因为这样,处处想打压孙厚朴,让自己的儿子真正独揽家权。大户人家总逃不过争夺财产的戏码,犹其是像孙厚朴这样能力出众的老大在上面压着,压着孙家主母几乎睡不着觉。

    孙家主母姓许,许氏看到下人被折磨的样子明面上暴跳如雷,暗地里却不知道有多高兴!

    女人心计绵如针深如海,许氏激化与夏雪的矛盾,为的是她的地位吗,并不是,她一个明日黄花的老妇只能倚仗男人,今日是孙老太爷,明日只能倚仗的儿子,把夏雪恼了,造成孙老太爷与孙厚朴不可调和的关系之后,她的儿子就能稳稳地继承孙家的财产,更没有其他的顾虑。

    与夏家这样的大门大户吵起来她更是不怕,夏家绝对不会对他们孙家赶尽杀绝,难不成她还要对自己公公下死手,那是打的夏竦的脸!传出去人家只会骂夏家没教养!斗来斗去,唯一有好处的就是她许氏!

    许氏一见下人受刑马上就跑到孙老太爷跟前寻死觅活,这几年孙老太爷受孙厚朴的气可是不少。

    那一年孙厚朴头也不回地就离了孙家,打了他的脸不说,一夜之间还断了孙家许多的生意,因为很多生意都是孙厚朴自己经营的,连他这个家主也不知道。

    还有就是孙厚朴的婚事先斩后奏,孙家朴越是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对他们孙家来说就越是一种讽刺!

    孙家的发家带有偶然性,家风也不是那么纯正,所以孙厚朴受梁川的影响,世界观发生那么大的变大,对于老太爷这古板的性子,他可就没有那么相处了!

    在他看来,这是对他这个爹的极大不尊重!

    这一天,许氏找准了机会,趁着夏雪与孙厚朴到城东的一处真武观中上香,把二人给拦在了中间!

    这座真武观始于唐初贞观年观,当年只是丛林里的一座小去处,后来过往的富商时有求神得愿的前来还愿,损资之下扩建,现下有山门拜亭大殿,扶栏石狮,庙前露庭古榕蔽荫微风习习,城中的善男信女很多都来进香。

    许氏披红挂绿穿得显眼不已生怕别人看不见,就是为了前来与夏雪一战!

    许氏趁着夏雪进香完出大殿的时候正好进门,两人在门槛前撞了一个满怀,歹毒的许氏本想上去就是一巴掌,奈何夏雪动作比较快,弯下腰来捡地上的散落的香果!

    许氏不能得逞对着夏雪张嘴就是破口大骂:“哪里来的野丫头,一点教养也没有,这么冒冒失失的,是不是赶着去投胎!”

    骂夏雪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以骂她没有家教!

    夏雪脸刷的一下就黑了,撸起袖子指着许氏大骂道:“老女人你骂谁呢,是你自己不长眼睛,怪到我头上来!”

    两人的骂声很快就吸引过来了无数的香客围观,看热闹一向是世人的天性。

    孙厚朴出门一看脸跟着也青掉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个弟弟孙厚材的生母许氏,两人骂得不可开交,旁人正在边上看笑话呢!

    许氏一看孙厚朴出门,一副你终于来了表情,睛中泛着精光地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朴哥儿啊,我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迈的也听说你去汴京城给人家做了上门女婿,原来我还不信,看你讨的这媳妇,你能管得来,按你这性子只怕真是入赘上门了吧,是不是让我给说中了!”

    原来是一家人,众人一片哗然,舆论的矛头马上指向了狼狈的夏雪与孙厚朴夫妇。

    来真武庙进香的大多是生活不如意的妇女,这些有些牢骚不敢跟家里人说,只敢跟神灵抱怨的人,大部分还是纠结在家庭在的关系与琐事上。

    一但遇到婆媳关系不和的人,他们就会结合成一个同盟一般同气连枝用一个鼻孔出气,在场的人很多知道了夏雪与许氏的关系,马上就有人站出来指责夏雪不守妇道,一点规矩也不懂!

    孙厚朴知道这女人犯不着跟他争论的道理,可是夏雪的爆脾气哪里压制得住,马上就反唇相讥道:“当年朴哥儿只说是自己有想法便离开了孙家,今日我才知道,原来家里有你这么一个小人在亲人之间天天唆摆使坏,天天挑拨家里人的关系,难怪朴哥儿会呆不下去,原来都是你搞的鬼!”

    好一张利嘴,许氏只以为自己这等乡野的小女人吵架是一把好手,像夏家的千金这等锦衣玉食密罐里泡出来的姑娘,三言两语刺激之下马上就会缴械投降,趴到孙厚朴的怀里大声哭泣,万万没想到啊,这姑娘竟然如此娇悍,一点都不惧!

    不要说许氏震惊,旁边围观的这帮妇人个个那个怒啊,她们纷纷拿出大战的架式,左手掐腰,右手指着夏雪,众口一词纷纷开始指责夏雪的不是!

    孙厚朴把夏雪护在身后,他冷笑着看着眼前所有人,之所以不想回孙家就是不想看到这么多张可恶的嘴脸,没想到在外面还是碰见了,实在是扫兴!

    “逆子!没想到你的品行居然如此顽劣,亏我在你离家之时还苦苦劝说老爷不能做那骨肉相残之事,现在看来你简直是不可救药,物以类娶,你娶的媳妇也是一丘之貉!”

第九百七十一章替人出头1

    夏雪不知者无畏,当街与众多妇女骂了起来,而且是不落下风那种。

    瞧瞧许氏被骂的那个模样,就像猫被人踩到了尾巴一般,就快跳了起来。

    后来也不知道是如何收场,据说当天许氏很是鸡贼地抓住孙厚朴一直辱骂个不停,夏雪为了夫君的颜面挺身而出舌战三百妇人,骂得她们七窍升烟,连许氏最后都被骂到掐人中倒地不起的地步,实在是寸步不让。

    一夜之间夏府千金巾帼英雄的名号在清源妇人圈一战成名!

    家族的吵架从来都是让外人看笑话的东西,吵赢了自己伤了和气,吵输了让外人抓住话柄。

    夏家什么千金,这一会半个清源的大户才知道,原来是这么泼辣的角色,在清源的妇人圈,都在背地里笑话孙厚朴。

    夏雪虽胜犹败,回来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肚子火窝在心里撒也不是不撒更不是,堂堂一个宰相的千金,生下来就没有受过这等鸟气,愣是让一伙乡下的村姑给气出病来,传回去会让夏竦跳起来!

    孙厚朴也可无奈何,这事本来就不是谁对谁错的事,是有人存心来生事,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许氏会跟夏雪起这么大的冲突,以他现在身份,他才不会想到人家防着他是防他来争夺家财,可是位置决定脑袋,思维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梁川这边安顿好曹不休,马上从澎湖赶回来,在海上他就听耶律重光说了,夏雪一到清源就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跟他们孙家的主母大吵了一架!

    “夏雪还是夏雪,动静小了都不会变成下雨。”

    梁川站在船头感慨着,他很意外这一次夏雪也会来清源,但是他仔细一想,里面的关节很快就想通了。

    以夏竦的地位还有权势,他很快就能知道刘娥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自己,夏竦是世上少有的聪明人,目标明确但不执着,所以他的成就很高,身后却遭人诟病。他自然知道将来的走势,当一个人高到无复加以后,就只能走下坡路,这下坡路什么时候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聪明的夏竦一定是早就在谋划后路!

    甚至梁川在想,当初自己算计了夏竦把他的女儿给了孙厚朴,夏竦何尝不是在算计,他在算自己的将来,更在算女儿夏雪的将来。

    他这个位置如果可以长久而永远,一直干到致仕的话,那是赵祯对他的厚爱,但是下一任上台呢,自己肯定会成为边缘得不能边缘的人物,女儿嫁了谁对谁家都是一种伤害。

    政治上的不平,一股气带到家里,最后受伤害的就是自己的女儿,所以他不愿接受也不得不接受,最好的抉择竟然真的是孙厚朴!

    “夏竦啊夏竦,我竟然被你算计了!”

    梁川不禁自嘲着,这个级别的老狐狸,果然还是自己还不是对手,还好自己图的只是人家的虚名,不是真的跟他过不去,真的发生矛盾,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死的!

    船一到港口,梁川便直接到了办公室,郁闷的夏雪据说已经病了,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孙厚朴进屋几次都吃了瘪,说了几句话,应都没有半声应的。

    “大夫看过了没有,要不要我让安逸生他们来开几个方子?”

    孙厚朴有些羞臊地道:“八成是生我的气了,人应该是没有问题,唉,一言难尽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放在以前这或许是你的苦恼,你不会跟我说现在跟家里人纠缠不清,当年我让你自立门户的意图你忘了,还是,你完全不满足于手头赚到的财富与地位,又或者。。?”

    梁川看着孙厚朴的眼神,本来是想说你是不是带着怨恨想回来报复,孙厚朴不可能是这样的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哪怕有万分之一这种的可能性,他都不会原谅孙厚朴。

    如果人的品质差到要回来报复家人的程度,那将来说不定孙厚朴的刀子还会落到自己的头上,自己对孙厚朴来说,连亲人都算不上,亲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自己。

    孙厚朴脸上写满了无奈,坐在椅子上把手一摊,无奈地道:“谁会知道那天婶娘也去那庙里去上香,城东的真武庙说来香火也就一般,婶娘也不是善男信女,我在孙家的时候一年也不见这人念两声神佛保佑,这样的人能在真武庙里撞见,真是什么运气也不知道。”

    梁川嘿嘿一笑道:“这还不简单!”

    一听这话,孙厚朴就知道梁川有主意了。

    “回去找找你们孙家的女婢和伙计,最好还是你婶娘屋内的下人,他们在府里面转,肯定不经意会听到一些什么风声,使点钱把他们的话套出来!”

    孙厚朴一拍自己的脑袋大叫自己怎么都糊涂了。以他的身份要回去打探点什么情况,府里起码一半的人以前承过自己的恩惠,这还不简单?

    孙厚朴的人缘并不差,相反他自己的身份不好在孙家中作威作福,比起不可一世的小衙内孙厚材,孙厚朴的待人接物可以说是让人动容,不论是对待多么低下的仆人,他永远都是一张和蔼的笑脸,在孙厚朴走后为什么那么多的伙计愿意跟着孙厚朴出去创业,这也是原因之一。

    孙厚朴很快找到了一位许氏屋里的小婢,小婢刚挨了许氏无处宣泄的一巴掌,回到自己在城东的屋子里偷偷啜泣。

    孙厚朴给了一枚金锞子,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许氏也被夏雪气得不清,这两天正在家里大发雷霆。

    果不其然,许氏的安排是另有目的,她就是故意要让孙厚朴难堪,想离这一家人离得远远的。

    得到这个消息的孙厚朴也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高兴的是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伤心的是这一家人的恩怨只怕再也解不开了!

    夏雪多么要强的一个人,来到这个她以为是家,却举目无亲的地方,初来乍到就被这么多长舌妇群起而围攻,这让她如何能受得了!

    孙厚朴回到办公室自己得到消息告诉梁川,让他帮忙拿拿主意。

    “都是小婶娘的主意!”

    孙厚朴也不怕家丑让梁川知道,事实上孙家的情况,外人当中梁川是最清楚不过,也是梁川鼓励孙厚朴不要再留恋孙家,自己出来创业!

    “这种事情最怕就是误会,要是两人都是无心的,那咱们去闹更是不对,现在不就没有心上的负担了,别人不仁就不要怪咱们不义,他有张良计,咱们不也有过墙梯嘛,这事还不简单!”

    “我要不要出面?”

    “你先照看好夏雪吧,地瓜烤两个给她吃,保证她没有吃过!”

    梁川让耶律重光去找来高纯,高纯这些天忙得够呛。有他哥哥的光环虽然每一任主官都对他相敬如宾,但是高纯没有愚蠢到忘记自己的身份地位,尽心地完成着自己的本职本作,每日巡街捕盗维系着清源城中的安定。

    他的工作可圈可点,让段鹏大呼可慰。

    高纯有些日子没来,听得梁川叫他,只当是港口又发生了什么事。司方行在时,港口的防务一般是由他们兵马校马管走,他们衙门的人极少染指,毕竟里面的油水可不是一般的多。

    “怎么回事?”

    高纯顾不上吃饭,火急火燎地赶到港口,梁川慢吞吞地从办公室里出来,拉着高纯神秘兮兮地道:“晚上帮我一个小忙!”

    高纯眼一眯,嗅到了不一样的味儿道:“跟我还说个帮字,这么看不起我!说吧什么事?”

    梁川手搭到高纯肩上,嘴凑到耳边轻声道:“晚上孙家有一批秋茶刚烤好正要运出去,帮我把他们扣了!”

    高纯一听肩膀一抖马上就把梁川给弹开,闪开几步看看左右没人,叫道:“你疯啦,孙家,以前动了也就动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人家后面是夏竦,能随便动?”

    梁川眼睛一斜瞪着高纯道:“你哪里听来的江湖谣言,什么叫夏竦在后面撑着,谁告诉你的?”

    高纯急眼道:“这还用得着去听?你不想想夏竦的女婿是谁?是孙厚朴!说是两父子不和,但人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知道赵王爷走的事吧,就是人家孙老太爷忙前忙后给办成的!要没有夏竦在背后运作,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我哥在汴京捎到信都说了,夏竦这人护短得很!”

    “那你哥跟没跟你说,夏竦的女儿已经到咱们清源来了?而且我还就告诉你,夏竦的女儿叫夏雪,人家姑娘初来咱们清源就受了委屈,你哥现在可是跟着人家夏竦屁股后头办差,人家的女儿交到你这个弟弟的地盘,要是让人家受了委屈,这事不好跟人家夏竦交待吧!”

    什么!

    高纯听得当梁川的话,一脸的不可思议,不过梁川这人很少会跟他卖弄,一般都是有一说一!

    “夏姑娘在哪里,谁人胆上长了鸟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是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

第九百十二章替人出头2

    高纯抬眼四下望了望,联想到刚刚梁川要他干的事,梁川与孙厚朴的感情毋庸置疑,他想对孙家动手,那解释只能有一个人,就是孙家的人恼了梁川。

    转念一想,现在半个清源都是靠着梁川过活,大部分的商人发货进货全都得在港口进行,谁敢跟梁川过不去,这样一想高纯就想得通了,肯定是夏雪这个孙家的媳妇回来,又跟家里闹了不痛快!

    “孙家老父跟孙厚朴过不去?”高纯弱弱地问道。

    梁川没过多解释,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闲话。

    高纯一看梁川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老家伙一把年纪,正经事儿不干天天跟这些晚辈过不去,也不瞧瞧他那些废物儿子都成什么样,唯一这个有点出息的儿子还要往外推,巴不得去人家家里给人当儿子!”

    高纯骂骂咧咧,清源城里这些年赚到钱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就没几户人家能够说做点人事,把子女教育好的,都是一副暴发户的丑态,一点都没有家教与家风。

    梁川说道:“别发牢骚了,他们要是懂得教孩子的道理,家族才兴旺了,何必天天干这贩私茶的行当,晚一点孙家的人会来港口搬货,你找准机会就把茶叶给我扣了!”

    高纯想了想,反问道:“这扣是容易,后面要怎么办?”

    “这批秋茶不错,扣了要是孙家的态度好,那找个机会把茶叶还给他们就是,要是他们还敢乱来,那这些茶叶我正好运到澎湖,岛上可没什么菜吃,我就怕兄弟们身体出问题,正好用这批茶叶来润润肠胃!”

    夜里的港口无比地繁忙,不比白日逊色。清源港一年到头估计也就是春节元宵还有中秋那几天劳工们能歇下来,打几两酒犒劳一下自己,其他一年四季不分白天黑夜,都是为了几两碎银在夺波劳累。

    饭后也就歇了小半个时辰,夜色中进港的海船一靠码头,船上或着货栈上的货物马上就开始盘点搬移。

    到了下半夜有时不见事情变少,反而碰上海船多的时节,会更加繁忙!

    孙家的伙计一般是下半夜开始忙碌,他们从长坑运过来已经烘焙过的茶叶,用竹筐装着,早压实成一块块的方砖。这样的茶砖更方便运输,也方便存储。

    从长坑一般是白天开始走,走到清源的时候正好入夜,时间掐得准一点一般是下半夜,交头的海船在码头上候着,对好账之后就把茶叶装上船,运往目的地。

    运茶的马队行走了一天,下半夜终于到了码头,劳工们熟门熟路的已经在港口办公室那里领了工牌,准备接手孙家的这一单生意,茶叶还没有接过手,突然闪出了一帮人马。

    这帮人杀气腾腾的冲过来,劳工们吓得纷纷后撤,驻足一看,这些人穿着清一色的威远楼衙役皂服,不是衙役还有谁!

    “例行盘查,人都给爷老实一点!”

    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与梁川勾搭好的高纯。

    自从倭人进攻以后,梁川把成管大队抽走了大部分力量,安排到了澎湖岛上用于管控岛上的战俘,清源城因为新募了一批士兵,城防的工作包括港口在内,已经正式移交给了这些士兵。

    港口向来是大油水所在,梁川太强势,除了他认可的司方行,其他人想来分一杯羹,那是门都没有。

    空出来的港口防务,有时便落到了高纯的肩上。好在现在的港口水上的水霸没了,岸上的帮派也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据说唐介还想东山再起,不过上次在抗倭战争中发现他老爹唐向天当了汉奸,他已经没脸在清源再混下去。水上岸上都没有足够的势力人梁川造成危胁,只有少量的兵力防守着港口,一般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孙老太指望不上孙厚材,亲自押着这批茶叶到港口,一向相安无事的港口不料今晚出了意外。

    “差爷今儿个是哪位大人当值?”孙老爷虽然心中有气,还是保持着理性跟着这批当差的人好声问道。

    衙役正眼都没有看孙老爷一眼,鼻孔出了一声气,朝高纯瞥了一眼,示意他去找高纯。

    孙老爷一看马上就乐了,就像久逢亲人一般找上高纯套近乎道:“我说晚上是谁呢,原来是高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这刚上了一批秋茶,口感很是不错,正好给高大人留了几砖!”

    高纯有些不是滋味地匝匝嘴,心道老子想喝茶有的是人孝敬,还需要找你讨茶喝?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有心,茶一上市就给老子留着,非得老子把你的茶给扣了才知道讲好话?

    “我说孙老爷,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说你这生意做得是不是老糊涂了,眼睛都不抬起来看路的?”

    孙老爷在清源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说不能跟吴蒲几个垄断大生意的家族相比,这些年走私茶叶也是小有家私,再加上他的儿子听说攀上了夏竦的女儿,走出去脸上都跟能放光似的,谁不给他三分薄面,高纯晚上毫不留情的一席话好像一棍子把他打回原形一般,他这时候才想起来,原来他还是那个走私茶叶的贩子,没人把他当成一盘菜!

    孙老爷涨红了脸,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话。

    高纯伸手向孙老爷抖了抖,不耐烦地说道:“茶引呢?”

    孙老爷脸刚刚还是红的,听到茶引两个字马上就吓成了铁青色,这两个字仿佛有魔力似的,不如说是催命,走私人要是有这玩意,还走私干嘛!

    依照大宋的律法,茶叶属于管制的大宗商品,没有得到榷场的许可颁发茶引,私自贩卖茶叶下场就跟私贩盐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朝廷的税收大部分仰赖这些专营的商品,有些利害的商品甚至与关防相挂钩,民间擅自交易,罪名可就大了。

    可是孙老爷这些年光是在威远楼的打点就不知道几何,眼前这位高纯也收了他们孙家不少的好处,平时都是睁眼当瞎子,今天怎么动起了真格的!

    高纯也不是傻子,他不可能跟孙老爷说你得罪了你媳妇,我是来给她出头的,这样做太低级太容易得罪人。得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要选择那不经意的!

    自古官就是官,贼就贼!贼怕官是怕到了骨子里,走私茶叶的孙老爷就跟贼似的,害怕到了灵魂里。

    这几年的生意太顺了,让他已经忘了当年被官府在后面追杀的日子。

    高纯看着傻傻杵在原地孙老爷又喝了一声道:“愣着干嘛,快拿出来!”

    孙老爷几乎要哭出来了,他哪里有茶引给高纯?无奈之下孙老爷从怀里掏出一袋金锞子,就要往高纯的怀里塞。

    这是最原始最粗暴的行贿方法了,孙老爷早不用这等方法,情急之下竟然还使了出来!

    这是最笨的方法!以前有效,今天不灵了!

    高纯以前会美美地收了人家的钱财,然后祝人家一路顺风。今天不行了,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不把这孙子,哦不,孙老爷搞死搞残,他没办法跟梁川交差。

    “嘛呢?行贿公差,你这是罪加一等!”

    高纯一巴掌拍落了孙老爷手里的钱袋子,当着手下人的面呵斥着这位不可一世的风云人物。

    官与民就是这样,好的时候可以称兄道弟,一翻脸大部分就是你死我活了!孙家的伙计大部分怕得要死,走私茶叶,算起来他们也是共犯!其他的衙役跟着高纯,倒是个个一脸虎狼之相,他们早就想对这头肥羊下手了!

    梁川站在港口办公室看得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远远看过去孙老爷欲哭无泪,老爷子被逼到这份上也是实属无奈。

    “没有茶引?那对不住了孙老爷,今天弟兄们奉了上头的命令,只能公事公办了!”

    好个大义凛然的公事公办!

    高纯一声令下,衙役们就要搬茶回去泡了,孙老爷一把扯着高纯的衣角,好声道:“怎么说我儿现在也是。。也是当朝。。”

    高纯一听他要把儿子孙厚朴搬出来,眼皮几乎要翻到天上去,啐了一口浓痰,戳了戳孙老爷的胸口道:“亏你还没有老糊涂,知道是靠谁撑着这门生意!”

    孙老爷有些愣住了,隐约好像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了,可是还没有理清头绪。

    高纯一字一顿地道:“我告诉你吧,段大人很不痛快!”

    怎么,又扯到了段鹏?他什么时候得罪了段鹏?

    “高大人给我点指引,我好把祸事给处理掉,否则这么不明不白的。。”

    高纯眼睛左右瞟了一下,把孙老爷拉到边上,低声道:“你知道咱们知府段大人是谁人的门生?嗯对了,算你还有点见识,是夏相公的门生,夏相公专门保举的段大人从兴化来咱们威远楼当老爷,你儿媳妇是谁知道不,我听说这两天人家来清源省亲来了。”

    “好家伙,管管你家那口子,跟谁拌嘴不行跟夏相公的千金过不去,眼睛瞎了不成?段大人得了人家夏相公的好,不帮人家姑娘出头,传出去名声都跟着污了,晚上就是人家段大人让我来找你麻烦的,说是要是不处理好,以前的账连本带利一起算!这其中的缘委我只跟你一个人讲啊,回去好好教育一下你家那口子!在家里做她的阔太不好吗,别一天天的找不自在!”

第九百七十三章替人出头3

    “还有啊回去把那天在城东的真武庙里一起跟人家夏姑娘过不去的那些个人家,一户也不能少了,统统给我找出来,打狗看还要看。。哦不,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这些个老蚌子一天到晚的,闲得臊了!”

    孙老爷呆立在原地,他可算是听出来了,原来正主儿是他的儿媳妇夏雪!

    人家还什么都没做呢,在清源受了一丁点儿的委屈,就有无数人跳出来帮她打抱不平!

    这几天家里的老娘们还在他耳边一直啰嗦,无非就是说这个儿媳妇太不尊重他们两位公婆,从汴京城回来后也不着家,整个清源都在看他们孙家的笑话。

    一番话说得他是火从心头起,听得老娘们要整治一番这个儿媳妇,还说这样做外面人只会向着他们孙家,被迷魂汤迷住之后,孙老爷也就默认了许氏的想法,让她去做,正好他这几天秋茶上市也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件事。

    成事不足的东西!竟然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孙老爷收起哭相,心知肚明,他是夏雪的公公,这事算起来就是一桩家事,家里面的事再闹让外人插手别人都不好意思。这高纯与段鹏八成也没有真的要针对他的意思,真的论起来,还真是为了给夏雪出头!

    “高大人你稍候,这‘茶引’我去想办法,茶叶我也不出港了,事情没办好之前绝不挪地!”

    他上哪去弄茶引,还不是为了给高纯一个说词,解决问题的关键只有一个。

    许氏!

    也不能怪孙老爷没有骨气,前一刻还想在家里立威,要儿媳妇给他们三从四德,人家儿媳妇的面都没看到,这世上想拍马屁的人就先出来跟他们过不去了,小胳膊拗不过人家的大腿,他还能怎么办?

    孙老爷马不停蹄地赶回家,许氏托人在港口打听了,这些天夏雪也被气得不轻,已经在床上躺了有些日子,听到这话她瞬间顺气多了,吃饱喝足美美地睡下。

    孙老爷一回家马上把她从床上扯了下来,指着鼻子大骂道:“你是不是这几天去刁难厚朴他们夫妇了?”

    许氏听这话不乐意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反唇道:“什么叫我去刁难人家,当初我要去找他们麻烦的时候可是征求过你同意的,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孙老爷呼的一下就是一巴掌,打得许氏在原地转了一圈,耳朵里嗡嗡作响。

    许氏愣了一会最后含泪大骂道:“死老鬼你是疯了不成?你打我?你当真动手?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当年你没钱做生意是怎么起家的你难道忘了,好啊,现在我爹老了,你就对我动手动脚,我去告诉我兄弟去!”

    孙老爷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丢人现眼的东西,你知道祸事临头了吗?官府已经盯上咱们了,要查咱们的茶引!”

    许氏慌了,她所做一切为的就是这个家的财产,全部都要留给他儿子孙厚材,要是被官府抄没,那一个也跑不掉!

    “怎么。。怎么会这样,老爷你不是都打点好了!”

    “打点个屁,这帮当官的上下两个口,上面的口吃钱,下面的口要吃人!话都是他们说的,今儿个不高兴就跟你来真的,晚上在码头那批货就被高纯那厮给扣起来了!”

    许氏一个小女人的心思,就想在家里制造点矛盾,让年轻呆得不舒服自然就不会归家了,谁会想到她玩的这么大,夏雪更是这般下死手,直接把他们孙家往绝路上逼!

    “我就说这丫头绝情无义,压根就看不上我们孙家,但凡还念一点点情份怎么会对我们这么作弄!”

    孙老爷恨恨地往椅子上一座:“我都打听了,人家厚朴两口子自己都气出病来在养病呢,压根没时间跟你过不去,是威远楼这帮狗腿子,为了巴结人家宰相爷,都不用人家吩咐自己对就咱们动手了!”

    许氏一听心道完了,无力地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女人的斗争说起来就是泼妇骂街一般没有什么价值,但是男人们一但牵扯到利益,这动起手来可就是你死我活。看看人家蒲家,听说跟梁川过不去,一个家都没了!梁川是什么人,在兴化的时候就跟知府是拜把子过命的交情,是他一个小商人能得罪的?

    “老爷你快想想办法,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那天不小心撞到了夏雪。。”

    “是不是故意的你心知肚明,外人一看就知道是你这个婆婆做恶做意要整治人家!那天在庙里的还有些什么人,都给我找出来,否则连他们也要跟着倒霉!”

    “这。。”

    许氏还在磨蹭,孙老爷急得快跳脚了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道道,那些个老娘们肯定是你喊过去助阵的,谁会吃饱了去掺和别人家的家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回头出了事人家找上门来你自己兜着!”

    许氏再坐不住,马上出门想办法,她想给人家一个下马威恶心一下人家,别人却是要绝了他们孙家的户,反正孙厚朴与老孙家划清了界限,一来清源探亲还被人给当面数落了一顿,于情于理都站得住脚!弄到最后,正如孙老爷说的,夏雪不跟他们孙家计较,多的是人想来当这个好人!

    这就是一副斗兽棋,老虎吃豹子,象吃老虎,可是最后吃象的竟然是一只小小的老鼠!孙家的母老虎连夏雪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蛮女友都拿她没办法,却被衙门一个小吏吃得死死的!

    果不其然,最了解许氏的还是孙老爷。那一帮助阵的老妇女就是许氏平日里混在一起的帮闲!这帮老女人以前郑若萦还经营天上人间的时候就是里面的常客,也是在里面结识的。后来天上人间没了主心骨,许多人便不再去了,毕竟消费不是一般的高,倒是这帮人臭味相投玩到了一起。

    这帮女人听了许氏的牢骚更是炸毛了,瞧夏雪那德性就是无法无天的主,刚进门有人给她撑腰,日后要是不顺了她的意,还不反了天了!

    许氏急得才快哭了,这还是一论长短高下的时候吗,女人的见识就跟头发一样长,都要灭门了还争这口气!她不是傻子,相反许氏是精明到了极点,所以她服软是最快的!反正她的话带到位了,要不要去给人家赔礼就不是她的责任了!

    许氏一回家便想好了计策,这时候只能低头,要是外面的人乱来,那是他们在挑唆孙家的关系,夏雪如果也揪着不放,最起码她这个婆婆到哪里都能抬得起头,最后就看孙厚朴的,他朴哥儿总不有赶尽杀绝吧!

    儿媳上门的场面没见,倒是当天晚上,孙老爷就带着长白山运来的年份老山参,还有陈年药酒,以及诸多的滋补品,领着许氏亲自到了港口办公室来看望自己家的儿媳妇!

    这场面可不多见!

    自古都是婆婆刁难媳妇,可没见过几家的婆婆给媳妇认错!连皇家都是一样!这就是封建王朝的礼束!

    可是礼束也玩不过心计手段啊,正如梁川所说,张良计有,过墙梯更有,就看谁玩得溜了!

    不见!

    夏雪气在心头,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主,想骂就骂,想见就见,那她成什么了,就是她亲爹都不敢跟这么玩!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些人态度的转变会这么大她并不清楚,她也不想清楚!至少她知道,要是她认输了,那就是真的给她爹丢人!

    老两口子吃了一门子的灰,急得老泪纵横,梁川只是略施小计,就逼得他们叫天无路,高纯是什么人,人家跟孙家可没什么情份,动起手来是认真的!

    梁川看着吃了闭门羹的孙家老两口,心中埋怨了一句,万事终有因果。。

    把两人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用着他们自己长坑的茶饼煮了一壶茶。

    茶汤鲜亮,深夜里还冒着热气,梁川又让人取了一坛子泡菜,配着茶汤,在夜里顶顶饥寒。

    二人哪里还有心思吃茶,那批茶叶扣在高纯手上,高纯的脸别提多狠,一点昔日的情面也不给。

    不是高纯不给,是高纯本来就是故意的。按他们两人的理解,这事是上头压下来的,高纯无可奈何,解铃还需系铃人,孙老爷当着梁川的面把许氏一通数落,大恨自己管教无方,家里才会这般乌乱!

    梁川吃着茶就着泡菜,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听着孙家的事儿跟唱戏似的,想了想开口道:“我听说那天还有不少的长舌妇也骂了夏雪是吧!”

    这话说得许氏如芒刺在背!梁川的眼神跟狼似的,狠狠地舔着嘴唇,随时准备要吃人!

    梁川正发愁夏雪来清源没有生活费呢,这么多好事的人就自己来送孝敬了!

    这一次不好好盘剥一下这帮长舌妇,梁川自己都有点过意不去!

    孙老爷与许氏就坐着,一个劲儿地吐苦水,吐了半晌最后也只能也好言相劝道:“两位先回去,这事我来处理!”

第九百七十四章香料生意

    “走了?”

    孙家两老人来访,孙厚朴作为儿子本应该出来接待一下,可是对象又是自己的媳妇,不管帮谁都是里外不是人。还不如把这个和事佬让梁川来做。

    “已经走了。”

    “你们这一路走得够久的啊,官家赐的那御酒还有没有?”

    “你还想喝多少,这酒官家就赐了五坛给夏雪的爹,他自己还喝了一坛,能分给你两坛你自己都要偷笑了。”

    “美酒香醇意犹未尽啊,我开了一坛子就醉了!”

    “省着点喝,听说这酒在宫里面放了几十年,太祖武德皇帝那伙酿的!”

    “石头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清源?”

    “他回家去看望他爹郑祖亮了,说要在家里呆几天才会过来!”

    说到看自己的亲爹,梁川笑了笑,孙厚朴看了一眼梁川,知道他的意思,只能笑道:“我们两家的情况太不相同,郑祖亮就他这么一个儿子。。”

    “儿子多少有关系吗?”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两家的不同之处又何止是一句人家郑祖亮只有一个儿子能一笔带过。

    郑家父子情深。虽然石头前些年也是顽劣不堪,可以说是一事无成,可是郑祖亮呢,一心要锻炼这个儿子,石头也为了找回他这个父亲,不远万里远赴西北大漠。

    换作是孙家这两个父子的任何一个人,他们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吗,梁川心中也许有了答案。

    “你出海去干嘛,我听说蒲家完了?”孙厚朴问梁川道。

    “蒲家除了好事什么都不做,完是迟早的事,只是我加速了他们的灭亡而已,省得他们再去害其他人!”

    “唉,不止清源一个蒲家,听说包大人与韩大人去京东路调查,当地很多的官员与地主就跟倭人色结,他们贪图人家当地老百姓的土地,就纵容倭人在辖境内为非作歹,把人杀死以后他们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去占那无主之地!”

    “倭人不可怕,怕的是咱们自己人,咱们最大的对手从来不是外来的这些猴子,而是自己的这些同胞,咱们这个民族但凡有齐心协力的那一天,天下没有谁能打得过咱们,可是自唐末以来你看看,四分五裂各自为政,什么契丹党项人都拿汉人当挡箭牌,不要说征服他们,连自己的同胞都没有扫清楚!”

    “以前我不理解三哥,在汴京城呆了一段时间,有些事情现在回想一下,都能想得通了!”

    “哪些事情,做夏竦的上门婿?”

    梁川一说,孙厚朴的脸刷的一下就红得不得了,嘿嘿一笑道:“这也是一个方面,就像你说的,人呐要有追求,钱固然是一个方面,还要有目标,不然人会没动力没激情!”

    梁川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道:“哟嗬,你这觉悟不错啊,难能可贵!”

    梁川又取来一些泡菜,准备跟孙厚朴畅谈到天亮。

    刚刚孙老爷他们一口都没吃,梁川自己吃了不少,事情没有进展,梁川也不急在一时,要是他们一过来滴两滴眼泪,事情就办成了,那不是显得这事一点难度也没有?就是要让孙老爷他们知道,夏雪这姑娘他们惹不起,以后才会少去许多的麻烦!

    当年郑若萦的老爹不也是一直看梁川横竖不爽,事情后来变得那么复杂,郑若萦吃了多少苦头才算堪堪解决掉赵宗谔,郑益谦从那以后也再没有多说什么,只有让他们经历一下他们才知道里面的关节利害,否则他们根本没办法入心入脑!

    孙厚朴没有喝茶,孙家的茶叶他这辈子喝了不知道多少,倒是泡菜夹个不停,嘴时直念道:“这口感真爽脆,还是杨秀姐做的泡菜最为正宗,哇,这辣得够劲!”

    孙厚朴吃得急了,眼泪都飙了出来,还是不停地夹着,吃惯了山珍海味,这等独特的风味天下可是仅此一家!

    梁川对孙厚朴也没有说澎湖岛的事,这事牵涉面太广,对他们夫妻他只说是出海,但是出海做什么并没有说。

    “你与石头放着汴京城那遍地的黄金不捡,现在回来清源你也看到了,这两年的行情可不比前几年了,海上的倭寇一通乱搞,把航路都断掉,北方的货物不敢过来,南方的货物运不出去,外面广场上的货栈堆的货一天比一天多,日子不好过啊!”

    孙厚朴想了想,没发话,嘴里继续吃着他的泡菜。

    “石头把顺风镖局做的倒是有声有色!现在镖局连南方各大城市都基本覆盖了,上次两坛子酒也完好地送了过来,这种易碎品可不好运输!”

    “嗯,石头想法比我多,也比我敢干,我现在说得好听点,外面也就紫禁城一点点干股,其他的行当是一点也不敢乱接手,干好了大家都说我是借我老泰山的金脸到处去骗人,要是没做好,别人指不定在后面怎么编排我!”

    梁川挤眉弄眼地道:“你赚了钱没有给你老丈人分,当然人家不乐意!”

    孙厚朴大气叹了一口,摇摇头道:“我哪里敢跟他谈钱,那不是污了人家读书人的清高。。”

    说这话的时候孙厚朴有些心虚,就怕屋里的夏雪听到,左右看了看,脖子又缩了回来。

    “这话以后不可以再说了,跟任何人都一样,夏竦这次肯让你回家,说白了就是给你一条活路,在那府中什么气氛我能不知道,活人都能憋死个,这你要感恩知道不!”

    “受教了!”

    “过两天夏雪醒了跟我去你们孙家走一趟!”

    “去干嘛?”

    “当然是把误会解开,不管人家是有意还是无意,既然他们先低头了,你们就没有端着道理,论起来你们都是做晚辈的,跟长辈较什么劲?”

    孙厚朴迟疑了一下,还是嗯了一声,接着又开口道:“三哥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梁川最讨厌女人般的磨即!

    “清源蒲家倒下了,但是南洋还有无数的香料,这块肉太香了,无数人都在觊觎着,我反正现在也没有一门正式的生意,孙家的茶叶我肯定也不合适再去接手,不然我这婶娘肯定要怨死我,我打算。。”

    “你打算去接手蒲家的香料生意?”

    孙厚朴点点头道:“正是!”

    “倒也不是不行,香料这行当利润巨大,大宋朝每年光龙涎香还有胡椒肉桂就要消耗不少,一进港还没下船就被人订光了,确实可以争取一下,不比你家的茶叶生意差!”

    “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孙厚朴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开口喃喃说道。

    “说吧,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看三哥你在兴化让乡民种了不少的甘蔗,但是这些年好像淘宝店的生意也是不温不火,万达商会那边春生虽然干活勤快,但是局面这么些年了,也一直没有打开,这么好的商品,有些可惜了!”

    孙厚朴说到白糖,梁川总算想起来,这些日子,他哪里还有时间去管什么白糖?

    白糖从他产生到现在,除了当年郑若萦管理着淘宝店有一段时间营利以后,以后的时间确实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按理说有了这一门生意,要赚到富可敌国的钱也不是难事,但是少了一个专心经营的人,生意还是一直做不起来!

    孙厚朴见梁川不说话,便道:“我不是想赚钱。”

    他只是见这么门大生意就这样落寂了,实在有些可惜。

    梁川道:“不赚钱你忙活什么,当然是要赚钱,这个事情我也一直是一个心病,只是没有好的方法去解决,你既然说了,那就好办了!”

    孙厚朴想经营香料,这是个很好的想法,香料与蔗糖又经常是一起使用的东西,让他去卖的话,可能效果还会更好一点!

    蔗糖这东西梁川现在已经不打算用他来赚钱了,只所以经营着蔗糖的生意,还是为了让兴化北岸的这些乡民能多一份收入,不仅是乡民,现在连石苍山上好多的乡民都是靠着砍甘蔗多赚一些钱补贴家用,即便是为了这些人,这生意绝对不能停了!

    “我支持你的想法,糖你就大胆从兴化进吧,能卖多少我给你多少,成本我不会水涨船高,多余的收入你自己带走,看你想卖香料,我估计你心中也有了计较,是不是想把糖卖到南洋去?”

    孙厚朴笑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三哥你的眼!”

    “按理说你要去哪里我总不能阻你,但是现在你自己要考虑清楚,海上现在的海盗可不少,你让船员把货下去可以,自己要去的话得想想屋子里的夏雪,你不能出意外,否则我跟她还有夏竦都没办法交待!”

    “这个我会想想稳妥的方法!”

    梁川有些着急地道:“你不知道现在海面上的形势,连倭人都会使用火药了,可不是小心就能避免麻烦的那个年代了!”

    见孙厚朴不死心,梁川接着道:“这些日子你没少去城里转吧,知道清源为什么这么破吗?就是这帮凶残的倭人干的!”

第九百七十五章造访孙家

    香料,这玩意说起来比红木珠玉之类的名贵材料还没用!

    红木好歹能一直使用,保养得当的话几个几十年上百年都不成问题,玉石也是一样!

    孙厚朴想进军香料市场,才发现原来市面上讲的香料有两个不同的概念!

    沙漠里的色目人,他们从遥远的红海出发,穿过无际的海洋来到南洋,运走的是花椒还有肉桂之类的香料,这种香料的特点就是大部是用于食用!

    市面上这类的香料数量是最多的!因为南洋的气候最适宜这类作物的生长,南洋大部分的地区本就处于农业时代,除了种地就是种植这些高价值的香料。

    粮食一斤才值多少钱,如果变成香料的话,一斤的利润至少增加几十倍,毕竟沙漠里没办法种植香料!

    大宋朝人喜欢的香料跟色目人需要的香料完全不是一回事!宋人要的香就是香,是用来闻的而不是用来吃!

    在大宋使用香料的方式分为两种,一是佩带一是煮汤沐浴!原来海运还不怎么发达的时候,大宋都是用自己传统的香料,麝香茴香还有霍香等,汉时张骞打通了西域的商路,那时候起汉人就开始接触到了中原以外的香种!

    乳香沉香龙脑香龙涎香荜澄香金颜香等中原不出产的香料开始进入汉人的世界,种数几乎要达到三四十种!这类香比之中原自己出产的植物香来香气更浓郁,留香更持久,成为了财富与地位的标志!

    随着时代的发展,香料原来是贵族与皇族才能资格享用得起的珍贵资源,到了宋代,民间的财富高度聚集,连差不多家底的人也想用一用这上层阶级才能用得上的高级货!

    可是正常人稍微用脑子想一想也知道,香这玩意究竟有什么用,就是好闻而已,闻了不能饱腹也不能长寿,成本却比黄金还要昂贵!

    如果是肉桂还有胡椒之类的香料也就罢了,偏偏大宋人喜欢的却是这类香料!

    接下来的数日,孙厚朴花了极大的力气在调查整个香料市场,结果虽然与他预料的不一样,但是他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如果是吃的香料利润还是有,但是如果是用来闻的香料,那利润会更大!

    因为大宋朝对于香料的需求实在太大!

    唐朝以前,虽然商路打通了,但是陆路的运输力毕竟有限,而且唐人重华服和饮食,对于感观的追求不及宋人。到了本朝,官私宴场、同僚聚会、青楼酒馆、朝堂办做马还有民间大量的婚丧礼仪都要用到香料!

    香料从哪里来,无非是占城、三佛齐还有大食、交祉这些南洋地方。他们自己虽然也焚香可是没有宋朝玩的花样多啊,说白了香料在他们看来就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在当地是一点都不值钱,但是只要穿越重洋远道大宋,身价马上翻了百倍不止!

    这跟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区别,大宋是怎么赚钱的,山上的茶叶,地里的土烧成的瓷器,还有蚕吐出来的丝织成的丝绸,极为廉价的东西摇身一变就成为天价的商品,然后再卖到海外去,收的也是天价!二者是如出一辙!

    用于闻的这类子香料色目人一点都不采购,全部被大宋人给买走了,鸡贼的宋人还不是完全自己受用,北方的契丹人党项人还有其他内陆的游牧民族他们同样也需要香,再转一手,最后由他们来买单!一个共识是这样,大宋人玩什么他们也要跟着玩,还要玩得更加出彩!

    这大概就是最早的营销了,无数的财富就消失在那虚无的青烟当中!

    这些东西孙厚朴查证了好几天,告诉梁川时梁川也是一知半解,他也只是停留在香料赚钱的这个概念上,至于香料怎么个赚钱法,哪些香料能赚钱,他还真的不清楚!

    夏雪身体本就无病,就是被许氏气得不轻,躺在床上便不想再出来受人指责。头几天夫君孙厚朴还守床前端茶送药嘘寒问暖,就怕自己的娘子受了委屈,那一夜与梁川促膝长谈之后,孙厚朴想着开始规划自己下一步人生的计划,时不时过来看望一眼夏雪,主要还是去忙自己的事!

    孙厚朴一冷落夏雪,夏雪的病便好了七七八八,她心里的气更大了,难道一来清源谁都可以欺负她是吧,连孙厚朴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都变心了不成!

    夏雪下床去找孙厚朴,准备跟他大吵一架,不然憋在心里的这股气快把她逼疯了!

    可是哪里去寻孙厚朴,此时的孙厚朴正在城里走访,人影都找不到,办公室里有杨霸先这个糙汉,一问三不知,苏渭这个老家伙,问了就装聋,更是老狐狸,最后夏雪只能去找梁川!

    梁川今天让招弟去桃城运一批白煤,招弟要打制铁器,现在煤用量越来越大,城里面拉了几个囚犯去桃城的监狱,马车上可载不少的煤回来。

    梁川拉煤大致与孙家走私茶叶差不多,但是段鹏现在有了韩琦的指示,梁川的行动在泉州府境内得到了许多的便利,地方上的官员一般不敢随便为难梁川,威远楼甚至用州府的谕令指示地方各县,要给予关照!

    汀州的铁矿又重新派了一批人出去,曹不休带着队伍,矿井要重新开挖,铁矿要运回来也需要一些时间!

    待这两工业重要资源到位后,梁川便又能配备一大批的部队,天雄军不少人的装备在打完澎湖以后并没有还回去,梁川也不打算还,司方行都被发配了,还还什么装备?

    梁川送行完招弟的车队,遇见正从办公室出来的夏雪。

    夏雪怒容满面:“朴哥儿去哪了?”

    “你终于醒了,那有机会跟我去一趟城里!”

    “去干嘛?”

    “去了你就知道了!”

    梁川还能带着夏雪去哪,自然是去调和她与许氏之间的矛盾!孙厚朴从街上回来,看到下床的夏雪有些意外,梁川示意他不要多说话,免得又刺激到夏雪。

    可怜的高纯再一次充当了梁川的工具人,不过这个工具人尽职尽责,连演技都一直在线,可以说是本色出演!

    孙厚朴生怕自己的娘子不肯配合,雇了顶轿子把她请上轿,一直送到了孙家门前才告诉夏雪真相,丑媳妇要见公婆了!

    梁川则与高纯还带着一伙衙役,把孙家的大门围了起来,二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孙家。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夏雪还对许氏对她的辱骂耿耿于怀,许氏与孙老爷二人坐在中堂之上却是战战兢兢,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这个儿媳妇的厉害之处,兵不血刃的就能让他们老两口跪地求饶!

    夏雪只当梁川要带她去城里什么稀奇的地方,不曾想竟是这个虎穴!可是八抬大轿都抬进孙家,她总不能再甩脸走人!孙家的长辈都在场,连许氏的几位兄弟也就是孙厚材舅舅都笑着脸陪着,以及那天在真武庙与夏雪大战三百回合的几个泼妇!

    一听说高纯要对他们几家人动手,这些个泼妇的家主哪里能坐得住,在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在清源这一亩三分地,跟高纯过不去就是自寻死地!

    重则挨打,轻则挨骂,要想日子好过,都得乖乖来赔罪!

    孙家中堂的气氛别提多尴尬,一群心怀鬼胎的人聚在一起,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梁川与高纯姗姗来迟,两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孙家的中堂,中摆着一张条案,前面一块八仙桌,八仙桌边上摆着一张椅子,孙老爷已经坐到了左上首,而右上首一般是留给夏家的长辈,也就是夏竦!

    本来是孙家的自己的聚会,谁知高纯一来,后面跟着的人越多越多!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高纯把孙家的茶叶扣了,这事本来就不对劲,孙家是什么人,那是夏竦的亲家,敢跟孙家过不去,除了脑子里进水肯定就是别有所图!

    高纯把人家的茶叶扣了,回去这消息马上就在威远楼给传开了!威远楼里一帮官员急得直拍大腿,他们只知道去拍孙厚朴的马腿,早就听说了夏雪跟人在真武庙起了冲突的事,可是他们就没有这种敏感性,学人家高纯去出头!

    说白了大家还摸不着这个脉,出头也是一件艺术,谁知道人孙家一家人是绊嘴还是真干仗,这种事外人谁掺和谁死,不像高纯,是得了准确的情报,精准打击!

    这帮人一听说夏雪要入孙家,一群人全部又舔着脸跟了过来!好事可不能全让高纯一人给占了,喝口汤也是赚了!

    他们还有脸说他们是孙厚朴的好兄弟,来撑场面的!伸手不打笑脸人,来都来了,自然也就没有轰人的道理。

    梁川毫不客气,一上来就坐到了右上首,这一坐可谓是惊天动地,所有人都惊立在了原地!威远楼一帮当官的心中暗骂,梁川果然是只狐狸,藏得这么深!还好这次跟过来了,不然许多事情他们都摸不着边际!

    据他们所知,梁川进过两回京,汴京。第一回是在丁谓手底下做事,第二次呢,则是跟着夏竦。丁谓在任上被朝廷查了,梁川跟着获罪流配西北,夏竦则是平步青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他官位的尽头!

    他怎么坐到了首位上!

    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他们只以为梁川是夏竦门下的一介家奴,奶奶的,原来这小子骗了天下所有人,他要说跟夏竦没点关系,他有那个胆子去占夏家的便宜!

    夏雪与孙厚朴两人石化在原地,夏雪眼中要喷火,心中那个怒啊,你个死梁川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占我的便宜!她最清楚不过,要是梁川跟他家有什么关系,她能不知道?

    孙厚朴则是觉得这个位儿梁川坐着并不虚,当年在汴京要不是梁川一手给他操持,他能娶得到夏雪这宰相的女儿?那一年举目四望没有一个亲人在他身边,只有这个大哥不停地给他鼓着劲打着气,他不坐在上首谁去坐?

    高纯搞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不过看着梁川坐在上座儿他心中别提多激动,这不正加说明梁川与夏竦的关系不一般?他这一回出头出的并没有错啊!

    梁川掸了掸裤腿上的的灰尘,扫视了一圈还沉浸在震惊当中的所有人道:“我说你们还愣着干嘛,家里来了人就让人干坐着不成?”

第九百七十六章孙家客人

    孙老爷第一个反应过来,命人去内室里面取出一饼上好的龙团,自己在原地表演了起来:“哦哦,呃,稀客稀客,今天打虎英雄梁三郎莅临我孙家,寒舍蓬荜生辉!”

    梁川配合着打哈哈道:“我听说孙老爷家里藏了不少有年份的陈茶,随便拿出一点便是官家也得眼馋的好宝贝,以前总寻不着机会,今天得空专程来尝尝是什么神仙味儿!”

    梁川心中暗骂,以前想喝你还看不上老子,今天老子来了,倒是无所谓喝不喝了,不过今天要你喝一壶是真的!

    下人忙碌起来。茶代的茶喝起来可不像功夫茶那样,即冲即饮,点茶法是一套不亚于下厨的工艺,茶叶要用茶捣研磨成粉,再加入各色的调料,最后欣赏一番,才缓缓地入嘴。

    “我这大小龙团都有,还有我们孙家自己烤制的几饼茶,虽说进不皇宫大内成为官家的御茶,但是我孙某人敢拍着胸脯保证,三郎尝尝看,绝不让你失望!”

    孙老爷一直卖弄自己的茶叶,夏雪在一旁听了很不舒服,东西这么好官家会不肯要,还不是狗肉上不席面。

    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见过世面的人,孙家就是一个茶叶走私贩,还要拿自己的私货跟人家御贡相比,简直是不自量力。

    “不敢不敢,官家都喝不到东西,在下更不敢去多加评判!我这人喝茶有个奇怪的爱好,就是我只喝自己兴化那几亩茶山采的茶,连烤制的方法也是我自己弄的!”

    孙老爷听这话心中一个咯噔,跟许氏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茶水端了上来,梁川没有端茶,而是对着夏雪道:“夏雪你与厚朴在汴京城成亲的时候是我操持的婚事,遗憾的那天厚朴你爹娘没有到场祝贺,夏相公一直跟我说,百善孝为先,父母在不远游,这一次你们从汴京返泉州,却没有问候过一声平安,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梁川说这话,拿捏得刚好,虽然这是狗拿耗子,但是两边人都不好出面,而且都找到他这里,硬着头皮他也只能来当这个和事佬!

    来了,该说就得说!

    梁川望向夏雪与孙厚朴,两人臊红了脸,此时正低着头接受批评。哪里还有半分当天在真武庙的气势,夏雪跟转了性子一般,竟然这么听梁川的话,惊得旁边人下巴快掉下来。

    “这是你们的不是,快给二老敬茶!”

    二人听完,低着头乖乖地走到孙老爷与许氏的跟前,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水,孙厚朴开口道:“爹娘,您二老用茶!”

    许氏虽然不是孙厚朴的亲生母亲,但是按照宋律,她是孙老爷正妻,论起来,便是孙厚朴的母亲,法理上并无不妥!

    大户人家这样的现象很多,纳了妾只是生育的工具,孩子出世后便过继给正妻名下,由正妻一手带大,感情甚至比生母还要好!

    这一出可把孙老爷可乐坏了,对夏家这位媳妇,他来就不抱一点指望,毕竟两家人的身份太过悬殊,要是他有夏竦的那地位,指不定还会气势嚣张到什么程度!

    尤其是夏雪与许氏在真武大战过一回合,孙厚朴就知道自己永远拿这个媳妇没办法了,如同当年郭家醉打金枝,这玉枝他们哪里敢打,骂都骂不得,看看,这还没把人家怎么样呢,家里的祸事就先来了!

    谁料,梁川动动嘴皮子就降住了这头孙猴子!好家伙,这夏雪不听话就算了,反正各过各的,这要是肯听他这个公爹的话,以后他们孙家那不是在大宋可以横着走!

    许氏强颜欢笑,哪里知道孙老爷心中的小算盘已打得啪啪作响,孙老爷此时脸上每一个褶子带着微笑,接过夏雪与孙厚朴的茶连声说道:“夏相公玉体可还安康?我们两个老了,本应去汴京给你们操持一下大事,可是路途劳顿,你婆婆她只怕身娇体弱受不住这路途之苦!”

    “孩儿不孝,未能及早安排妥当,都是孩儿的不是!”

    一家人在外人面前总是表现得和和美美,说的都是场面话,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主角夏雪与许氏两人都没有说话,估计也不想讲话。茶既然喝了,估计这梁川也结得差不多了。

    “诸位吃茶!”

    夏雪虽然刁蛮,可是从小跟着夏竦,天下各地的好茶喝了不少,这龙团是建茶中的御品,孙家肯定是通过某种渠道获得,滋道端是不错!

    没有心机的夏雪甚至低头探到孙厚朴耳边轻轻说了一声:“这茶很好!”

    声音虽小,在场不少人都听到了!

    孙老爷脸上浮起一丝不经意的笑容,在他看来这儿媳妇今天肯过来,又肯喝他的茶,肯定是原谅他了!他今天赚足了面子,看看在场的这些人,不少是自己的朋友,还有威远楼的当官的,今天全部赏脸来给自己捧场!

    孙厚朴拉着夏雪开始给其他人敬茶。

    一碗乌黑泛着白沫的茶汤递到梁川跟前,梁川看着也拿起茶水啜了一口,里面茶叶很浓,还有蒜姜味儿夹杂其中,说是汤更差不多,喝了一口梁川就有点不习惯。

    高纯坐在堂下,夏雪给他递茶,他哪里敢坐着接,马上就站了起来,腰弯得跟夏天台风扫过的稻杆子,脸上生生堆出无比荣幸的笑容,嘴上还要跟人客气地道:“姑娘多礼了,不必客气!”

    那样子是有多诌媚就多诌媚,旁人虽然看着不舒服,可是谁敢说个你高纯就是条摇尾巴狗,不让高纯给活埋了!

    夏雪给高纯施了一福,道:“贵兄在京当值,与家父多有帮助,这茶我得敬!”

    高纯腰杯瞬间直了,拍拍胸脯道:“我高家皆是忠良之辈,为朝廷尽忠义所难辞!”

    “果然是满门忠良!”

    在场的人多想有这种巴结的机会,特别是威远楼这帮当官的,要是夏雪给他们敬一杯茶,他们能把事情炒作成什么时候跟夏竦一起喝过酒!可惜他们只能远远地坐在堂下干看着,夏雪给高纯敬完酒后便回位坐着,留他们干瞪眼。

    梁川看到了这帮官员,也没有搭理他们,他可没办法顾及所有人的感受,眼睛看向了一旁很想说话,却又得不到机会的几个人。

    这帮人一副员外打扮,身上挂的玉件都是上好的羊脂玉,着装也透着一股子的贵气,梁川话题引向他们道:“这几位是?”

    这些个女人就是把夏雪堵在真武庙的那帮老娘们,娘们犯错,男人自然就要来赔礼!

    高纯瞄了一眼,这些就是怕被报负,来赔罪的那一帮人。威远楼的官员个个跟狼似的,眼睛盯着这帮人,就着也学着高纯的样子,看哪个不老实,找个机会下一刀,给夏雪出出头!

    孙老爷怕坏了大好的融洽气氛,马上说道:“这几位是咱们孙家的世交,都是交情不错的长辈,厚朴你带雪儿给长辈们认识一下!”

    “这位是马伯父,在城中经营牲畜生意,这是他给你准备的礼物!”

    姓马的员外只顾着傻笑,话也说不齐了,从随身带的一口箱子里取出一根几乎快跟人形一样的长须参道:“听说雪儿刚到清源的时候水土不服身子病倒了,拿回去熬汤补补身子!”

    马员外孙厚朴认识,女人夏雪认识,这女人在真武观骂过她!到现在脸上还有一丝不忿,只是男人在他身边她不好发作,强忍不发罢了!

    原来是她们啊!夏雪总算明白了,梁川这安排真是没话说,一万句道歉都不如送点礼物来得实在!

    一家家认识过去,名为认识实则赔罪,出手的礼物一件比一件名贵,最差的都是金银玉器,夏雪他爹的优点一点都没有继承,见才就笑见猎心喜是一点不落地全部继承了过来!

    礼物照单全收,嘴上还甜甜地说了一句:“谢谢世叔!”

    这些便宜亲戚们见夏雪收了礼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关总可以过去了!

    皆大欢喜,孙家挣足了脸面,夏雪收够足了礼物,这些东西足够她在清源快活许久,孙老爷子见状开始留众吃饭,客人一看这架式就知道这是准备让他们走人了,纷纷站起身来说客套话,然后起身走人,威远楼的官员看着也不再留着,本来就是多余的,现在更没有理由留下来。

    孙老爷子把他们送到门口,嘴上连声赔着不是,下次一定补上,官员们什么也没捞到,扭头一看好家伙,人家梁川与高纯屁股跟生了根似的,一直呆在中堂没动!

    梁川看了看满面春风大步而回的孙老爷,朝高纯使了一个眼神,鸡贼的高纯不经意地把腿放上了另一条腿,在别人家里二郎腿翘得杠杠的。

    嘴上吸溜着热乎的茶汤,赞不绝口地称赞着孙家的茶叶妙处。本来这事他也不想掺和太多,但是高纯这人有个特别,因为他家媳妇也特别能干,他常年在家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因此对喜欢指手划脚的女人没什么好感,一听要孙家的这老太婆出丑,他马上来了劲!

第九百七十七章高粱双簧

    “孙老爷,咱要的茶引呢?”

    高纯的话很轻很随意,梁川全当没听见似的,听到孙老爷子耳朵里就跟打雷似的,他最怕的就这句话,一句话雷得他外焦里嫩,吓得他动弹不得。

    许氏才是最害怕的人,高纯这是要干嘛,分明是要他们孙家的命啊!

    梁川朝下人又使了个眼色,下人赶忙跑到大门口把家门紧紧地锁上!

    威远楼一众官员刚走不远,听见彭的一声,回头一看,孙家的大门这会就闭上,好像关起门来数钱似的,生怕别人发现!

    “这伙人搞什么名堂?”

    孙家。

    孙厚朴看着梁川与高纯也是一脸诧异,夏雪今天拿了不少好处,可是看着这场景怎么有些不愉快,茶引?什么东西,是不是很值钱?自己这个婆婆怎么这么怕这个衙门中人,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母亲快快起来,这是做什么?三哥,这是为甚?”

    梁川没有过多解释,高纯那样子器张极了,细细地品着茶水,连正眼都不去看孙老爷子。

    无奈的孙老爷子马上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今天新认的宝贝媳妇,夏雪被老爷子看得是一脸茫然,这唱的是哪一出戏她压根就看不明白!

    孙厚朴自打与夏雪成亲以为,只跟夏雪说过,他家祖辈都是贩茶叶的,但是他没有提到的是,他们卖的是私茶!

    在大宋走私茶叶罪责与贩私盐差不多,唐以来贩私盐一石以上就要人头落地,茶叶同样适用。

    天真的夏雪理解是自己的夫家卖的肯定是合法的茶叶,不然自己堂堂书香世家跟一个走私贩子结亲。。那他爹不得活活气死。

    夏竦自从知道孙厚朴要打他女儿主意的那天起就派人打听了,他早知道孙厚朴家的底细,早就差点气背气过去,可是这他哪里能阻止两个年轻人走到一起?

    夏雪只能询问高纯道:“高大人什么是茶引,为何我公公婆婆他们这般担心?”

    夏雪跟高纯讲话,高纯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脚立即放下来,人也站了起来,抱拳站在夏雪跟前跟汇报工作似的,好声回复道:“回夏姑娘是这样的,前些日子衙里的差役在港口上巡检,夜里发现一批茶叶来路极为可疑,按例便拦下来盘查,一查竟发现这批茶叶没有茶引,所谓茶引嘛。。”

    高纯看了一眼梁川,梁川不置可否,高纯心中有底便继续说了下去:“朝廷有律,天下茶叶通行于六州十三场,输租纳税,用茶折算,官定课额,预支本钱,额茶和额外余茶,全部按官价收买、不得私卖,茶引便是这买卖的凭证,若无凭证,所贩者,便是私。。。茶!”

    私茶?走私?夏雪好像听明白什么意思了,他的公公,哦不,孙家做的意然是这样的生意!夏雪涨红了脸,难不成她堂堂宰相的女儿,要去替这私茶贩子说情!

    这算什么,相当于是官府的人抓人当着他这个媳妇的面查了过来,公公叫自己去保?这成什么话了,这一刻夏雪好像知道了她父样的难处,当初要是找一个门当户对人成亲多好,哪里会有这么刁蛮的婆婆,哪里去找这样从事不法的公公!

    夏雪看向孙厚朴,孙厚朴有些局促,他想解释,可是现在哪里有时间给他解释!

    夏雪感觉自己又一次受到了欺骗,只是当她看向梁川,梁川稳坐钓鱼台的模样让她怔住了,这小子是不是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难不成。。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夏雪这才意识到,她现在是什么角色!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夏府的千金,她早已成为人妇,她现在是孙厚朴的媳妇,她更应该为孙厚朴考虑!

    如果是要算计孙老爷子,梁川可以采用更激进的方式,完全不必要当着她的面让老爷子难堪,之所以这样做,肯定是梁川还有更深的意图?什么意图?肯定是为了孙厚朴与自己!

    想通了这些的夏雪,心中释然脸上的表情马上就舒展开,对着高纯道:“茶叶没有茶引不行,高大人我们自然不会让您为难,您是朝廷法度的执行者,我们说白了更是守法的良民,自然应该维护朝廷的法度!”

    高纯一脸为难地轻声道:“姑娘您的意思是。。”

    这小声咨询夏雪意见的姿态很谦卑,与对待孙老爷子完全是两回事!

    夏雪当然不能直接说他是我公公,你打狗也要看主人,她也学聪明了,对着孙老爷子道:“爹你确定那一批茶叶是咱们家的?”

    旁观者包括孙厚朴在内所有人都是怔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梁川静静地看着夏雪的表演,犹其是孙老爷子,一下子给问糊涂了,他哪里知道这是送分题还是送命题,老江湖的他死死地看着夏雪的眼睛,就希望这位儿媳妇能给一些提示!

    夏雪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又加重语气问了一遍:“你能确定那批茶是咱们家的?”

    站在一旁的高纯都在腹诽这个孙老爷子,这还不够明显的吗,只要他一否认,大不了把这一批茶叶给亏掉,谁还能往他身上强加不成?

    孙厚朴只能站出来道:“那是以前,我们孙家已经许久不贩茶叶了!”

    孙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附和道:“是是是,那茶叶是谁家的高大人你可要仔细查访,我孙家怎么会去做那犯法事!”

    老爷子的心头在滴血,这一批刚上市的秋茶价值十来万贯,说没就这么没了?高纯虎视耽耽,怎么可能秋后把茶叶再还给他,便是还了,茶市早就过季了,还能卖出什么钱?

    他担心还不止这些,看样子夏雪并不希望他们家继续做这门生意,如果不卖茶,那损失得有多少!

    夏雪很是满意,这才是她要的答案!

    “高大人想必我爹也不会去诓您,港口上的茶叶是谁家走私的,还请您仔细查证,若是我家人犯事我一定不会辜息养奸,至于别人家的嘛,那我就更管不着了!”

    高纯也不是故意要找孙家的麻烦,夏雪的意思已经到了,就是只保孙老爷子,其他的事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高纯谨慎地回道:“茶叶是谁家的的确有待查证!”

    “高大人办事与令兄一样,都是凭证据说话,这一点我还是很欣赏的,希望高大人不要冤枉一个好人!”

    “卑职一定彻查到底,还孙老爷一个公道!”

    高纯看了梁川一眼,梁川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茶也喝了,眼看你们也到饭点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孙老爷子想杀了高纯与梁川的心都有了,哪里还愿留他们下来添堵,孙厚朴看了一下眼下这个场景,去找梁川也不合适,只能劝了劝老爷子与许氏,目送二人离开孙家。

    “三郎那批茶叶怎么办,不愧是夏相公家的千金,瞧瞧人家这手笔,一挥手十几万贯的财货就不要了,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的!”

    “这算什么,人家老爹每天收的礼物那都是天下罕见的奇珍,钱都是俗物,有什么好稀罕的,你要是有人家那个命,你比她还清高!”

    “那这些茶叶怎么办,这可不是一饼两饼啊,我那天数了一下,好几万斤呢!”

    “回头我让人搬走,刚好,手底下的兄弟们这些天累得够呛,给他们分一点茶叶,都享受一下有钱人的待遇!”

    高纯一听愣了,按他的预料这些茶叶肯定是私下找个机会还给人家孙老爷子,毕竟大家都那么熟了,而且这本来就是商量好的作秀给夏雪看,也给其他一干人看看,现在这成什么了,假戏真做?

    高纯的脸说变就变,原来还兴致勃勃,现在完全垮拉下来,心中那叫一个悔啊!一开始说好的是设计让孙老爷子买个教训,可没说是要来真的,人家毕竟是一家人,钱无非是从左右的口袋掏到了右边的口袋,你这中间截人家的胡,将来一家人坐下来埋怨的时候,还不吃人了?

    高纯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自己怎么那么贱呢,好好的,看别人都不愿来掺和孙家的鸟事,就自己手那么贱,现在好了,茶叶哪怕分两饼回去泡也好,连口茶水都没喝到,将来指不定夏雪会如何记恨自己!

    孙厚朴完全没想到梁川这招釜底抽薪会抽得这么狠,晚上吃饭的时候看着许氏,原来想着一家人关系缓和了脸上笑容会多一点,吃饭的时候那脸臭得跟米田供似的,就差在饭菜里下毒,恨不能毒死自己!

    他很想解释说点什么,就怕越描越黑,夏雪也没了先前的喜悦,因为孙厚朴这个枕边人竟然没有告诉她,她家是贩私茶的!夫妻之间贵在坦诚,自己从来不会因为他的出身而轻视于他,没想到他竟然骗自己骗得这么久!

    难得的一顿团圆饭吃得是五味杂陈各有心事,夹在中间最难受的莫过于孙厚朴,饭一吃完,孙老爷子抱着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心态诚心想挽留这位大儿子,夏雪表示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现状,很是直接地拒绝了老爷的盛情,一家人好不狼狈!

第九百七十八章清源镖局

    石头回到兴化,带回来不少钱,郑祖亮知道他在西北与汴京跟着梁川赚了不少钱,也没有去追问这钱的来历。

    石头一直有与郑祖亮通信的习惯。

    两父子看着一个恨子不成钢,一个玩世不恭,可是两人之间有一股子默契,郑祖亮望子成龙,石子也希望自己能让父亲自豪,这才有两父子千里相寻的一出戏码。

    不过小小的兴化容不下石头,石头之所以想回南方,一来是想回家看看父亲郑祖亮,二来是在汴京呆腻了,想寻梁川看看有没有新的花样,再找找赚钱的门路!

    钱是不缺,缺的是赚钱的那种快感!

    石头在家里呆了几天,便收拾了行囊准备再次出门,郑祖亮其实很不希望石头走得这么快,因为这个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娶亲!

    他很想为石头说一门亲事,男儿志在四方是不错,可是天天在外面跑,外面的世界固然精彩,但是也凶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石头肯听话,讨个媳妇生下个一男半女,自己在家里也有个精神寄托不是!

    郑祖亮明里暗里跟石头点了几次,谁知这小子竟然跟他说,孙厚朴大哥跟着梁川在汴京讨到了一位好媳妇,两人情投意合,他谁的眼光都不相信,哪怕是亲生父亲,就只相信梁川的眼光,一句话把郑祖亮给气得差点没再次离家出走!

    想当初,郑祖亮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英雄人物,就差一点建立不世之功,如李元昊般的奸雄都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可是就是摆不平这个石头一般顽固的儿子,从小到大一点办法也没有!

    石头辞别了郑祖亮便前往清源,泉州设置了顺风镖局的分局,地址就位于威远楼不远的临漳门附近,这里是西往丰州的交通要道,镖局什么都可以不考虑,但是交通一定得好好斟酌一番,否则镖物就不好运了!

    梁川在汴京的时候,顺风镖局的规模还没有形成,只有汴京一个总镖局,而且梁川走的时候也没有帮石头把镖局的建设方案打好草稿,管也没管便甩手扔给了石头,所以整个镖局几乎是石头自己操持建立的!

    要是什么都帮这些人做好,梁川自己不得活活累死,还不如自己来经营呢!

    汴京城的总镖局经营得很成功,这里有很多达官贵人,这些客户经常要把自己在汴京的贵重财物运到地方上,或者运到自己远在天边的乡下!这年头出了汴京西华门就算是荒郊野外,马上被人抢那是常有的事,镖局的重要性很快便显现出来!

    石头创造性不强,但是模仿能力倒是挺强的,他仿造朝廷建制,把镖局也分成三级,第一级就是汴京城的总镖局,第二级为各路的治所在,设置二级镖局,具体的工作就是向汴京总镖局负责,向下则负责一路各个分镖局!

    镖局最小一级就是各州级的分镖局,福建路设置了八个镖局,各个分镖局也有大小,像建州与泉州的镖局就是属一属二的规模。

    建州产茶,当地的茶商可谓富可敌国,每年春秋两季不管是押解钱还是茶叶,都是做不完的生意。至于泉州府就更不用说了,这里的海运贸易天下第一,商人们的生意更是做不完。

    镖局的往来很是频繁,人员的流动也很经常,虽然跨地区苦了一点,但是石头在酬劳这一块很舍得花钱,给镖师们的工钱都是一等一的高,这样的大家干得虽然苦,却是一点怨言也没有!

    整个顺风镖局现在共有镖师八千多人,这是整个大宋范围内的人数,主要分布在江浙一带,西南的镖局数量还不多,走镖数也少,就因为这些地区实在太穷,镖师们一走要十天半个月,路上蛇虫猛兽多不说了,连人都跟猛兽似的,天天有人劫道,看到箱子就两眼冒光,风险与利润不成正比!

    顺风镖局成立至今虽然说时间不长,但是发展的速度太快,成本早就全部收了回来,而且还交回来几万贯钱的利润,利润继续用于投资,所以石头带回来的钱并不多。

    虽是如此,他已经极为满足,肉眼可见,若干年后等这个庞然大物成熟而稳定以后,他一年能收多少钱,想想做梦都能笑醒!

    石头到了清源,自然是先到自己的镖局去看看。

    清源镖局内人头攒动,青石板铺就的地板上满是马粪,人群走过,马粪便踩得到处都是,诸人不以为意。有收马粪为生的老妪跟在后为捡拾,笑得不亦乐乎。

    马与牛两种牲畜平时只吃饲料与草料,排泄出来的并不会发出

    恶臭,人们自然能无视。

    石头刚进门便被人给轰了出来,值守的老汉把石头全身打量了一个遍,深时世事的眼中透着一股子不屑,嘴里轻蔑地道:“我说小哥儿,这可不是游玩的地界,此地凶险得很,快快离去!”

    石头一听心里还乐呵,这老头不错,这门倒是守得尽职!

    “我的一件祖传的宝贝想托贵镖局押回汴京老家。。”

    祖传宝贝!老头一听马上就来了精神!

    “唉唉唉,小兄弟别走,我一看你就有贵人之相,我们这腌臜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领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老头便把石头领到了镖局的厢房当中,这时一位长相清秀的姑娘走了出来,面容姣好,身上穿着一套颇紧身劲装,别有一股子英气。

    “福伯你去吧,这里我来,官人不知要押解何物品!”

    叫福伯的老头子朝女人使了个眼神,便走了。

    石头笑道:“你们这镖局还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怎么还让姑娘出来接客!”

    女子脸上闪过一丝不经意的愠气,语气有些不耐烦地道:“官人说的哪里话,若是让那些镖师出来谈生意,嗓门大恼了客人不说,不消两句话就开始着急上火,十个单子有八单会坏在他们手上,不说也罢,让官人见笑了?”

    石头笑道:“你这说的倒是实情,我就没想到!”

    女人诧异地看了一眼石头,眉头一皱心道,你想这些干嘛?“官人瞧着不像是本地人士!”

    “的确不是,小可来自。。”石头本想说是兴化,后面改口道:“龙海!家里世代打渔的!”

    女子眼前一亮,继续追问道:“不知道官人要押解什么物件?”

    石头让随从取来一包金子,放到桌上彭的一声闷响,女子光听耳音便知里面是什么东西,石头打开一看,肉眼可见那黄灿灿的光都映到了女子脸上,照得她是心花怒放!

    “这里有十斤黄金,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所有家当,去汴京要是带着这么多钱我怕路上有意外!”

    “官人你这么想就对了,我们顺风镖局替人排忧解难,专门就是干保平安的活,放心把这些金子交给我们,我们一定替你们送到汴京!”

    说完女子掏出一张纸递给了石头:“来官人,把这张纸填一下!”

    石头一愣,这是什么操作?

    他拿起那张纸细细看了起来,只见纸上写着自己的详细信息,上面有姓名住址,家中几口人,父母兄弟是做什么,连家里有没有养狗都记上了,这分明是查户口啊!

    石头看得有些惊了道:“怎么,这些不填不行吗?”

    女子有些不高兴了,作势要收回那张纸道:“自然是不成,你出去打听一下,我们顺风镖局全大宋最大,服务最好,怕的就是这镖银路上有什么闪失,我们也好找到官人您,有些人出了事我们寻不着,只能去找他们的兄弟姐妹,否则这镖银万一找不到目的地,让我们如何处置!”

    石头听得是心花怒放,他听从梁川的建议创立了这家镖局,可是里面许多的细节并没有一套严密的制度来施行,这清源分局竟然想得到这么独到,把这里面需要的考虑的小细节都想到了。

    押镖不是一件小事,首先这镖物的来历,是不是违法的,如果说镖主明知是赃物,却让镖局来押运,这风险谁来承担,要是路上被官府的查抄了,那怎么办?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押镖的目的地一般都是极为遥远的地方,许多人都是凭着记忆来写这个地址,甚至沧海桑田许多地方都不复存在,让镖局把镖押到哪里,做为一个合格的单位肯定要把钱退回来给镖主!

    清源分局这帮人做得真他娘不赖!

    “实不相瞒姑娘,刚刚鄙人说了一个小谎,小可家住兴化军,此去也就不远的路程,家中世代经营一些小生意,有一位世兄住在汴京城做生意急需一笔银钱,这些钱是给他寄过去的!”

    姑娘一听更高兴了:“快,把你真实的情况都写下来,你都得要写清楚了,我们才能把金子替你送到你世兄手!”

    石头光顾着高兴,也没仔细多想,拿笔便把情况仔细写了下来,临走的时候石头还很高兴,一个劲地夸这清源镖局方法创新独到。

    随从看得一脸惊奇,随口一说道:“少爷您刚刚只说了要寄到汴京城,可没说要寄到汴京城哪里,这汴京城这么大,他们怎么押镖?”

第九百七十九章孙家生意

    随从不经意的一句话真真将石头一身的冷汗都惊出来了,清源镖局问了一大堆问题,不该打听的都打听得一清二楚,真正该问的一句也没有问!

    石头的脸沉了下来:“我倒要看看这帮人搞什么鬼!”

    镖局的名堂搞得再好,本业给忘了搞得一团乱,一点用处都没有,不过这里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万不能一棍子打死。

    镖局现在的规模已经到了他不得不重视的程度,要是再放任下去,一个没管好,八千多人的人大组织,会造成什么后果他都不敢想象。

    “去码头找三哥!”

    港口办公室里,一群人正围着梁川与高纯,夏雪脸上黑得跟水一样,孙厚朴不置一词,气氛有些紧张。

    “都在呢。”石头很是随意地坐了下来,高纯看了一眼石头,这个年轻人他不认识,问道:“你是谁?谁让你坐了,去去去!”

    夏雪一看,马上制止道:“这是石头弟弟,自己人!”

    高纯对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是对夏雪那说他是一条狗都不过份,变脸跟玩似的,马上堆出笑道:“原来是贤弟!如何不让人通传一声!来来,里面坐!”

    高纯前一刻还让人滚蛋,后一刻叫人家贤弟叫得是这么自然,都不用过渡的。

    “你怎么了,一脸不高兴,谁得罪你了?”

    石头道:“不说也罢!”

    孙厚朴昨天夜里找梁川谈了一会儿心,内容无非还是关于高纯来查他们家茶这件事。

    清源这么多部门有权来查他们孙家的茶叶,但是没有一家敢出头,为的是什么,无非是怕得罪夏雪。市舶司还有六房,榷务司还有上面的转运司,哪一个不比高纯权力大,一查都是死路一条。

    孙厚朴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后面肯定是梁川的授意。

    梁川语重心长地告诉孙厚朴,其实这事他想了很久,长痛不如短痛,但是必须要经历!

    孙厚朴耐心地听着,梁川告诉他,还好孙厚朴现在与孙家没有干系,这走私的事都是他老爷子干的,否则他也不会把夏雪介绍给自己!

    走私这事论罪起来是要连坐的,并不是死他一个老头子就能了事,孙家这些年走私了多少茶叶,光死一个老头只怕不够吧!

    朝廷里有多少人想要扳倒夏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宰相的位置大家都想上,就是差一个机会!现在的夏竦得官家恩宠权势如日中天,没人敢去太岁头上动土,可是将来谁知道这花儿能开多少日时,量变会引发质变,不要说孙厚朴离开了孙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梁川早就想让孙家停止做等慢性自杀的行为,夏竦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只是他不能出面,更不方便出面!哪有亲家去断自己人的生意的道理?这事天底下能做的人只有他跟孙厚朴,看着孙厚朴也没有那个魄力,唯一能做的,那就只有自己了!道理一说孙厚朴惊出了一背的冷汗,他知道官场斗争的险恶,只是没想到这帮人竟然会打算用他们孙家来作为击倒自己老丈人的斗争工具!

    他在汴京城经历过丁谓被斗倒贾朝昌被斗倒的险恶过程,深知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梁川说出这一番活,孙厚朴心中的结便马上打开了,说起来也有几分私心,此时保孙家还是保夏家,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夏家这一边。

    自己的这家人是什么样的,他比谁都清楚,金钱面前亲情一文不值,自己的父亲与许氏现在肯低头,会对夏雪表示出好感,不是他们的心地有多善良,只是他们屈服于夏家的权势而已,哪一天夏家落难了,他们只会更恶而不会有一丝的怜悯!

    梁川看这些世事看得比自己透彻,而且他是站在外人的角度来看待问题,没有了那些感情来影响判断,自然就准确得多了!

    清源几个大家族,蒲家已经让梁川给搞垮了,再无翻身的可能,吴家现在连上街都不敢大声,就怕别人惦记,现在连孙家的生意也要让梁川给断了,真不愧是杀手!

    梁川才不管你在清源做了多久的生意,乱来就是不行!这是他的根据地之一,绝不能允许有一丝危险会危害到他的生意还有家人!

    孙厚朴经得梁川一连串的解释,思想工作是作通了,但是不知道要如何跟夏雪解释,一群人坐下来,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昨夜我婆婆带着小叔子来寻我,小叔子人倒是还好没有说什么,婆婆哭了一宿,眼睛都哭肿子,求我来找高大人,看看能不能手下留情!”

    小叔子就是孙厚材,孙厚材虽然花钱也大手大脚的,但是为人还算正派,家里对孙厚朴是各种打压排挤,他却是这府上唯一跟孙厚朴亲近的人。

    当初在京东东路孙厚材随船去贩茶,遇上倭人作乱,两兄弟的感情就表露无疑,孙家的基业虽然是传承下来,但是孙老爷子能力一般,这几年家里的生意大部分还是这位大哥去外面跑回来的,家中几位舅舅一直怂恿自己去夺了孙家的财产,孙厚材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有孙厚朴,孙家早完了!

    正是看在小叔子的面上,夏雪才为难地找高纯说情。

    高纯见这大人情上门又要舔着脸给夏雪卖面子,给梁川截了胡道:“厚材呢我给他准备了一门生意!”

    孙厚朴都没想到,众人疑惑地看着梁川。

    “前些日子朴哥儿跟我说过,他想在清源做一下香料生意,这门生意不好做,顺带着还要把我手上的白糖生意也一起接过去做,我寻思着让朴哥儿一人去经营两样生意有些忙不过来,这样最好了,白糖的生意让厚材去做,香料嘛,就让朴哥儿去经手,两兄弟齐力断金,不是正好!”

    夏雪看看孙厚朴,孙厚朴有些激动地道:“这样便最好了,我一人忙不过来,有我兄弟帮忙,最好不过!”

    孙厚朴两夫父现在并不缺钱,赚钱对他们来说只是给日常乏味的生活找一点乐子。

    梁川道:“你回去也告诉你婆婆,跟他说朝廷现在法度更严了,海上也不太平,茶叶这一行当不好赚钱,主要是风险太高,上次在登州的事情想必厚材应该还没有忘记,北方现在着实不太平,不让他再做这一门生意也是为他好,听得进去她便听吧,要是听不进去,将来被高大人查到有什么不法的事情,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官府不查,我这个港口也不会给那些私茶贩子开方便之门!”

    言外之意,你们要走私可以,不要从我的港口经过,否则我就不客了!

    “长坑那成片山的茶叶怎么办,这事来得太突然,无数的茶农都是靠着茶山过活,不种茶了让他们何去何从!”孙厚朴说了一个比较理性的问题。

    “茶叶当然还是要种的,不能咱们换了生路,就断了别人的活路,那些茶山我打算接过手来!”梁川说得很平静,就如同在平地扔下枚天雷。

    不是吧,高纯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梁川,把所有人都踢出去,然后你自己来吃好。。

    虽然大家都知道梁川不是那样的人,但是还是让所有人都感到不舒服。。

    “我会用钱去收购,卖不卖孙老爷子自己可以看着办,我当然是不是会强人所难的!”

    高纯心道,这人家的门路都让你给堵死了,你还让人家怎么选择。

    “这。。”

    “这茶山我来经营,还是挂的你们孙家的名号,以前江湖上总说你们孙家卖的是私茶,就是仗着背后有大靠山,敢无视朝廷的法度,从现在开始,以后这种谣言将会不攻自破!”

    梁川说的话越来越让人糊涂了,这是图的什么,茶叶是那么好做的他孙家就用不着去走私了,当然他梁川要走私那是他自己的事。

    这算是帮夏竦解决了一件后顾之忧,将来哪怕朝廷里有小人想要用孙家的事来攻击他,也没办法得逞。

    白糖的生意现在看着是没有什么起色,给梁川创造的利润也不高,但是将来前途绝对不可限量。这玩意朝廷还没看到前景,没有把它列为管制商品,所以想怎么卖就能怎么卖,产量也在也是自己说了算,市场的主动权更是在自己手头。

    大宋人烹饪讲究色香味俱全,里面少不了白糖,白糖如果用于战争的话,更加可以提高士兵的作战能力,毕量相同单位内提供的热量白糖是相对较高的!

    再者,如果让孙厚材再去卖茶叶,将来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把他弄到孙厚朴的身边,让孙厚朴多多提携这后生,孙家以后才有指望!

    虽然是梁川一厢情愿的事,不过在梁川看来绝对是最好的事。

    说实话梁川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先是把孙厚朴骗出家门自立门户,然后又把孙家的生意给斩草断了,现在还把人家小儿子给强行绑上贼船,这是祖上得罪了什么人造的什么孽。。

第九百八十章再做慈善

    香料的生意不好做,得亲自去南洋看看市场,如果能成功把香料运回来,市舶司里面把商税抽走,剩下的就全是自己赚的利润。

    孙厚朴把梁川的想法回去告诉了孙老爷子,老爷子气得血压一高,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大夫去看过,还好不是中风,就是普通的晕厥。

    老爷子虽然也听说白糖很金贵,当年郑若萦在清源开的那一家淘宝店可是与对面的万达商会齐名,卖的货物都是金贵无比的存在,外来人只要能在淘宝店里抢到一些白糖,到城里面只要是坎店转手一卖,就能赚出三成的钱!

    白糖就是产量太低了!

    当年淘宝店每年放到市面上来出售的白糖也就一千多斤,还要留一些给汴京城公公们来采办,说白了连皇宫大内人家也稀罕这宝贝。一千多斤够干什么用,几个人分一分就差不多没了,没有产量就没有销量,所以淘宝店在郑若萦走了以后也就关门大吉。

    凤山乡自从梁川在海上失踪以后就开始扩大乡里甘蔗的产量,毕竟制作糖的流程梁川失踪前就教给了艺娘,工艺也不算复杂,比起烧炭来说虽然苦了一点,但是赚的钱百倍也不止!

    商人的直觉是敏锐的,连孙厚朴路过凤山,看到甘蔗的产量上去了,他都有点想来经营这行生意,可是白糖里面前景。

    老爷子没尝到甜头,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只晓得守着那几座茶山干着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夏雪虽然不高兴,不过孙厚朴回去跪了半天的地板,又把前后利害关系给夏雪讲了一遍,突出的重点就是这般苦心全是为了他爹,一番话说得夏雪是梨花带雨,这才把人家姑娘的心火给消了下去。

    孙家这边可不消停,老爷子与许氏在家里整日整夜地大骂孙厚朴吃里扒外,夏雪他们不敢骂,转过来骂梁川,梁川这小子这时给把他们的后路给断了,这一招好毒!

    都说梁川这小子手段毒辣,以前就是拆东墙补西墙靠着坑蒙拐骗起的家,还什么打虎英雄,简直无耻!

    骂归骂,孙老爷子却拿人家一点办法也没有,孙家的地契全在他手上,还是夏雪亲手来找他拿他走的,不能贩茶那些山头就是荒山也不如。

    朝廷的茶山是有登记在册的,像梁川在凤山自已开辟的几亩茶园,还有孙家在长坑的这些茶园都是私人田园里的茶,没有经过榷场抽税,所以不能正常流通到市面上。

    核算之下孙家的茶山竟然勉强才值十几万贯钱。。而且是梁川已经开了高价做了巨大的让步。

    总得给孙厚材一点启动资金,他才好去做白糖的生意。

    钱很快就送到了孙家手头,本来这钱还要分给孙厚朴一份,不过孙厚朴不用看也知道许氏的表情,要是这时候他再去分钱,肯定又要闹到翻天覆地!

    梁川拿到地契之后,到威远楼做了登记,几万亩茶山不废吹灰之力就这样落到了他手中。

    拿到地之后,梁川又找上夏雪,把自己的目的又跟夏雪说了一遍!

    梁川要在清源建设安济坊居养院还漏泽园三个慈善机构!

    清源一战之后,清源城民不聊生,城中多有破家人,虽然段鹏大力恢复民生,街上无家可归的人还是多了不少,长此以往下去,城中的治安肯定会下降,这对一个极需营商环境的城市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本来按梁川的设想,他想把安济坊等几个机构设置在兴化,那里是自己的家乡,还有一大批的父老乡亲在那里,后来经过多次考虑,梁川还是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安济坊设立的目的是救急不救穷,兴化的穷人还有苦难大众有自己的脱贫方式,他们需要的是制造就业的机会,给这一方土地的人民生存的机会,这样才是长久之计。

    清源不一样,这里说白了如果没有一技之长,身体又出了问题,那就只有等死,城外几乎没有土地给他们耕种,大部分都是海水浸泡过的水田,压根打不出什么粮食。

    要做成这一件大事,必须要有大量的资金投入不可。

    梁川本来是想通过港口的费用调整,从中再挤出一部分钱来支持三个福利院的建设。

    但是眼下澎湖岛正在紧锣密鼓地建设当中,每日光砸在这岛上的钱就如同流水一般,苏渭每天那报销的单子跟山一样高,还好他忙得过来,把每样开支都算得明明白白,压缩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自己来了清源,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朝兴化运回去钱。不是自己不想,舍不得这些钱,而是各个地方的开支都十分庞大,根本存不下来钱!

    澎湖岛的建设是重中之重,等这一阵子熬过去或许会有闲钱。

    但是三个福利院与梁川在兴化凤山建的清华学园一样,并不是一时之快,而是要长久存在下去的福利机构!单单靠节约来维持,明显不切实际。

    三个机构建立起来后,吸纳的并不仅仅是清源一地的无家可归之人,要面向整个东南地区,福建路如果有人愿意来,那都要接收!

    这样一来,可不是件小工程,汴京城的福利院现在已经可以正常地运作,那是由陈熙春出面,夏竦作为后盾才能吃得开。现在的陈熙春已经是贵为皇妃,三个福利院作为陈妃的政绩工程,得到了赵祯的大力支持,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什么资源都是优先考虑,这样三个机构尚且正常运行着。

    哪一天陈妃不在,梁川相信,这三个机构一定是另外的景象!

    清源的三个机构可没有官方的背景,或多或少夏雪参与进后来可能会有,但是一定也不会有官方来支援。

    古代施粥是常有的事,但是每每都能证明,粥施得久了,只会养出一批米虫,该穷的人还得穷,苦日子还是得不到改变。

    弄来弄去,梁川只能委屈了孙家,既然要成就夏雪,这个孙家的媳妇,那用他们家的资源,应该也不过份吧。。

    这个想法梁川思虑完整后,把整个想法告诉了夏雪,夏雪在汴京城就参与过安济坊的事,她最清楚这里面的艰辛与付出!梁川拿了他们家的茶山,最后用于老百姓身上,算来算去,里面的十几万贯钱全部是由梁川来出,这可是一笔大钱!为了这种公益事业,梁川都能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她还能什么理由能推辞!

    梁川费了这大的心力给夏雪安排这么大一项工程,有为了夏雪自己的名声的原因之一,给夏竦在外造势,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希望夏雪跟着孙厚朴下南洋!

    夏雪的身份太特殊,倭人要是知道夏竦的女儿在海上,肯定发了狂也要把她抢到手!

    南洋下面的社会治安也不太平,完全就是没有政府的状态,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孙厚朴带着人过去还好,要照顾夏雪,那就太辛苦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这个姑娘留在清源,还有一大帮人在后面罩着!

    夏竦名义让孙厚朴来看着夏雪,实际上出力的还不是自己,万一真的闹出什么意外,夏竦肯定饶不了自己!

    夏雪拿着自己从孙家那里收到的礼物,带着孙厚朴去城内的当铺全部换成了现银,又托石头派人回汴京去调钱,汴京城的大药坊有夏雪的股份,一年下来能分不少的钱。

    做慈善需要大量的资金,夏雪打算先用自己钱来启动!

    梁川这边则是准备去长坑走一圈,茶山接手过来,得想怎么运作,茶山才能开启盈利模式!

    这边刚要出发,石头突然传来一个噩耗,兴化郑家出事了!

    石头已经在往回赶的路上,只留下一张字条,什么也没有多说。字条上面写着,一伙人去兴化抢劫他们郑家,还有郑祖亮为人比较谨慎家中有动静便藏了起来,没有什么大事!

    这消息传到港口办公室连苏渭都震惊了,惊呼道:“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熊心豹子胆,敢公然入室去抢劫,东家我记得你在兴化杀了好几窝的强盗,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明知苏渭是在挖苦自己,梁川还是应道:“什么情况现在也不清楚,最好还是去兴化看看!”

    “多带一点人手,把四大金刚带过去,必要的时候捎个口信回来,我把真理扛过去,什么狗屁强盗,看他们是活腻味了!”

    “按理说不可能啊,兴化这几年在段鹏的治下,不要说强盗了,连个偷鸡的贼也没有,我担心。。”

    “你是不是担心是党项人。。”

    “还是你老鬼知道我的心事!”

    “怕是有这种可能,郑祖亮当年化名为郑昊,把党项人坑得几乎要去当裤子这日子才能过得下去,一口气可能几十年内缓不过来,如此深仇大恨如果让我知道郑祖亮的身份,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他。。”

第九百八十一章郑家被抢

    四大金刚全部不在清源,梁川只能自己带着耶律重光等几个人先赶往兴化。

    “现在兴化的知军是谁?”梁川问道。

    “这位知军姓年纪听说不大。。”耶律重光这个问题答不上来。

    梁川气得破口大骂:“你现在都是干什么吃的,家门口的父母官叫什么都不知道,还搞什么情报工作,干脆回石苍去种地瓜得了!”

    耶律重光被骂得一句话也不敢反驳,不是他不想去侦查,只是眼下实在没有时间,澎湖那边刚打完,鸟事都还没有理清楚,手底下的人要么去帮忙修筑工事,要么去汀州挖矿,就剩他一个光杆子司令,怎么查?

    骂归骂,梁川还是得用耶律重光,说实话这么久了,他还是没发现一个用得顺手的情报人。

    情报人的要求太高了,不仅要对自己忠心,还要有一个灵光的脑子才能准确判断出形势。这两点同时符合一点都极为难得,就为忠心这一点,拿什么去评判?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

    耶律重光点了一队人,跟着梁川赶到兴化,郑家大屋里凌乱不堪,贼人从后门而入,把屋内乱翻一通,还好没有造成任何人伤亡,临逃跑前还要放火把郑家的宅子给烧了,幸好火被及时扑灭,否则屋子里面的人只怕凶多吉少。

    石头早早地赶回来,郑祖亮并没有事,郑母受了惊吓,郎中开了几贴药服完已经睡下。

    “人都跑了?”

    梁川左右看看,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更没有血迹,松了一口气。

    石头苦笑道:“家里下人发现得早,打了锣所有人都躲了起来,下人报官报得快,贼人见我们有准备就跑掉了!”

    梁川朝郑祖亮行了一个礼,郑祖亮在西北可以算是出力最大的大功臣,没有郑祖亮弃暗抬明,宋夏第一次战争起码还要再持续个几年!

    “员外没事吧!这是什么贼人竟然如此嚣张!"

    郑祖亮道:“自从西北回来我一直堤防着西北的党项人来报复,夜夜不得安眠,一有风吹草动便马上躲藏起来,昨天夜里我听见下人敲锣,便马上躲到了地窑当中,还好贼人没有发现!”

    两人担心的都是同一件事!

    这一出把郑祖亮搞得好不狼狈,原来精气神十足的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庞,现在也禁不止颓丧之气爬上眉梢,石头看着自己的老父亲很是心疼,原来只觉得自己父亲是参天大树,有他荫罩着自己,现在才觉得这棵树是老松,枝头已经偷偷弯了。

    “能否确定这帮人的来历?”

    梁川心想只要能搞清楚他们是哪里来的,就能有针对性的展开报复,仇既然已经结下了,不指望化解,只希望两拨人能活一个就行!

    郑祖亮面露难色,不过想了想道:“这帮人说来也奇怪,进了内屋只是到处翻找钱财,倒是对人命没有加害。”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梁川道:“还是不能大意,就怕是先来打探情况的人,万一真的不小心着了道,咱们可没有机会重来一次!”

    郑祖亮点点头道:“看来这地方也不太平!”

    梁川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员外你干脆把家落户到凤山,别的我不敢保证,几个村大部分的年轻人还是成管大队的自己人,外人一到附近几个村或多或少都会有点警觉,山上也是天雄军的家眷,有事情你可以跑到石苍乡上,总比这兴化好!”

    兴化虽然是城里,可是有什么用,前些年为了防范山上的乡民作乱,建立常备的军队,兴化军就是那时候设立的,但是这些年来兴化相安无事,军备又相弛了下来,各种常规的防卫形同虚设,郑祖亮的家被人劫了,到现在也不见官府的人来查看,指望官府能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还不如指望母猪能够上树!

    郑祖亮眼睛有些不情愿地看了一眼这座他一手盖起来的大宅,当年为了读书许多生活费还是他大舅哥郑益谦赞助的,后来功名有了,生意上更是极为顺当这才打下了这份家业。

    为了自己的雄心,他非得去西北闯荡一番,搞到现在连生活都不安宁,这些事情他从不敢与妻子还有儿女们去说,就怕自己的情绪会感染到他们!

    要让自己搬去凤山,郑祖亮说实话很不愿意!

    凤山与兴化有什么区别,还不一样是寄人篱下,总不让梁川保护自己一辈子安危吧,那自己不能开口更不好意思开口!

    见郑祖亮意兴阑珊的样子,梁川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道:“员外有考虑当然也是好的,眼下还是先查查看这帮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最好,如果真不是党项人来找麻烦,大可以放任不管!”

    郑祖亮点点道:“是这样了!”

    梁川吩咐耶律重光等人帮着收拾残局,这时屋外一群人赶到,梁川定睛一看,好像有几分印象,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娘的一个个懒得跟虫子似的,动作麻利点!”

    这伙人穿着一身青皮皂服,手里拿着水火棍,脸上个个跟缺觉失眠的一样,顶着熊猫眼呵欠连天地跑了过来,看着是衙门里的衙役,只是这精气神。。跟当年杨春几个有什么区别!

    为首的都头很不客气,进了郑家也不打招呼,直接就扒拉了条凳子自己坐了上去,二郎腿翘得老高,对着郑祖亮道:“哦,原来是郑员外府上,我当是谁呢,到了衙门大呼小叫的,不知的还以为天皇老子驾崩了,不是我说,大官人您得好好管管,出去了指不定得罪什么人!”

    说完,这都头朝手下的衙役努了努嘴道:“愣着干嘛?眼睛用来出气的吗,瞧不见大官人家这乱的样儿,快帮大人把家里拾掇一下!”

    梁川原来看着这人有点眼熟,奇怪怎么这兴化的都头换得这么频繁,这几年的时间都换了多少人?一开始还对这人有点好感,上来就要帮忙,结果场面反转得极快,直接让梁川给看傻了眼!

    衙役拿起家里摆的古玩还有字画,甚至是名贵的桌椅,直接就往屋外搬,当着人家主人的面!跟进了自己家似的,竟然这么明目张胆!梁川也算是走过江湖的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石头气得寒毛倒竖,上前跟这个都头理论:“你做什么,你们是官差还是强盗,怎么到百姓家中强取豪夺?”

    都头扬手就给了石头一巴掌,将石头拍倒在地,还踹了一脚嘴里大骂道:“你是哪里来的浑账东西,跟老子在这里瞎叫唤什么,老子帮你家盘点一下财物,你们不是报官遭了贼,丢了多少东西你们知道不?”

    你娘的,竟然这么无耻!

    连梁川都忍不住了,飞身追上上去,飞一脚朝这都头的肋窝直接踹了上去!

    梁川这一脚力度非同小可,这都头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英雄好汉敢跟他这个官差叫板!可谓是一丝防备也没有,生生挨了这一脚,耳朵都能听见咔咔作响的声音,喉咙一大股血涌上来,不要钱似的喷了出来!

    都头重重地砸在墙上,血箭射了一地,脚抽抽了两下,再也不动弹!

    梁川这还不解气,大叫道:“把这些个衙役每个人的腿都卸一条下来,只要刚刚他们有搬过这屋里的东西!”

    耶律重光眼中亮出一道杀意,脖子一扭咔咔作响,一马当先抓住个衙役按在地上猛揍起来!

    郑祖亮可不想把事情闹大,对着梁川道:“三郎快住手,不要闹出人命了!”

    外面牵马的衙役一看屋内情形不对,撒腿马上就开溜!

    屋内满是哀嚎,十几名衙役被打得昏天暗地生死不明,最惨的还要数那个都头。

    梁川踹完一脚还不解气,正要上去再补两下,被郑祖亮给拦了下来,他真怕这人被梁川活活打死,那不是又要惹上官司。你梁川是有本事,可是大宋朝杀人要偿命,那是铁律,难不成你还能比王法更大,可别闯出祸事来!

    梁川恨恨地问道:“这人是谁,我记得原来都头不是李成福吗,那厮去哪里了?”

    郑祖亮死死拉住梁川,说道:“自从段知军走后,李都头后脚也跟着归田了,这厮不知从哪里攀上了现任的知军,原来是个不入流的屠户,县里欺行霸市,这些个青皮衙役原来全是跟着他学杀猪屠狗的徒弟!”

    杀猪的?梁川好像记起来了问道:“是不是凤山那个屠户叫郑屠的?”

    郑祖亮心头一凛道:“就是那厮,你识得?”

    梁川啐了一口浓痰道:“我当是谁呢,不就是一个杀猪的,有什么好怕的,死了好!看来这作威作福不是一天半天了,员外你也算是这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都敢来明抢,换别的老百姓还有活路?”

    石头过去掐了掐郑屠的人中,手上还有一股温热喷出,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人还没死!”

第九百八十二章新任知军

    郑屠气若游线,梁川想把他扔出屋外自生自灭,吓得郑家父子连连摇头,人死在他们郑家,怎么样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石头吩咐下人再去把瞧病的郎中请来,这次是真的要救命。

    衙役们一瘸一拐地出了郑家,成管大队的人下手是真的狠,这里是他们的家乡,看到自己的地盘竟是被这么一群人给霸点着,他们比谁都要生气,火气一上,自然下手就没有轻重,后面有梁川给他们顶着,他们还真的冲着断腿去的。

    这一通气出得可是真的痛快。

    郎中来了,一看躺在地上竟然是衙门里的公人,吓得把脉的手都有些哆嗦!

    “大夫这人伤势如何!”

    郎中结结巴巴地道:“肋骨肯定是断了,五脏六腑也有伤及,不能保住命就要看这几天能不能撑过去。。”

    哈?

    “怎么这般严重!”

    “这人兴许是从高处摔下,否则断不能伤成这样。”

    一家人不敢跟郎中说这是被人打的,否则郎中哪里敢瞧病。

    郑家家中还没有收拾好,又来了一拨人,这一次来的人更多,他们身上穿着皮甲,手上拿着长刀或长枪,背后还挎着硬弩,一群人气势汹汹明刀执仗地,下人火急火燎地来报,吓得差点尿到裤里!

    “里面的贼人给本官听着,你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了,速速缴械投降,本官念在你们尚有悔改之心留你们全尸,否则定戮不赦!”

    喊话人声音尖厉,郑祖亮从屋内望出来,屋外清一色的兴化军士,心中暗叫不妙!

    “三郎你在屋里候着,我先出去看看!”

    梁川反而是扯住了郑祖亮道:“员外你跟石头在屋里呆着,区区一个兴化知军我还不放在眼里,我一个人出去好办事,你们在反而会误事,等我!”

    梁川连耶律重光等人也没带,独自走出郑家,郑家此时已经被这些士兵团团包围,来人带了不少的兵马,样子足有数百人,附近的老百姓吓得不敢近前来围观,打架什么的可以看热闹,跟当兵的可没有热闹可以看,兵匪兵匪,这些人没有王法更没有道理可以讲,急了照脖子就是一刀,谁敢来看热闹!

    为首的细小老头指着梁川,对着边上的衙役道:“是不是就这人打伤了郑都头?”

    衙役鼻青脸肿,腿还断了一条,拄着水火棍指着梁川的鼻子大骂道:“是他,就是他干的,知军爷您老人家可要为郑都头作主,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人没错就行,你等且先退下养伤!”这人扭着朝梁川怪笑了一阵,接着又是尖厉的声音道:“本官乃兴化知军曾亚木,贼子还不快快就地受缚!”

    梁川笑了道:“老子我就在这里,你来啊!”

    曾亚木不怒反喜,命令左右道:“是条汉子,一会让你选择个痛快的死法,来人啊,给我绑了押回衙门,本官要好好审问他一番!”

    “一人做事一人当,伤了你们衙门里人这事是我做的,不关别人的事!”

    “跟别人是不是有关你说了不算,本官说了才算!来人啊,进屋都给我一齐绑了!”

    曾亚木带来的这帮虎狼正要冲进屋里,耶律重光等人从屋里出来,个个把武器亮了出来,曾亚木一看更高兴了,大喜道:“果然是凶悍之徒,竟然还有凶器,你们这帮强人是何所来的!弓弩手都给我准备好!”

    知军一声令下,几百号士兵哗的一声从背后解下硬弩,搭上箭失,梁川看了知道要是再抵抗肯定有无谓的伤亡,马上道:“大人等一下,自己人!”

    曾亚木嘿嘿一笑道:“谁跟你自己人!本官是朝廷命官,跟你这等江湖强人混为一谈,岂不失了朝廷的体面!”

    梁川暗骂这老狐狸,你对我一人来硬的没关系,老子软硬都吃,可是你对老子身边的人下毒手,这就棘手了!

    看来只有放大招了!

    梁川对着曾亚木道:“知军大人,小人这里有样宝物想献给知军大人!”

    有宝贝!

    梁川从怀里掏了掏,对着曾亚木远远地晃了晃。

    曾亚木嘿嘿一笑,任你再强,在刀剑面前也得乖乖低头:“你过去把东西拿过来!”曾亚木离梁川有一段距离,看不清梁川手上拿的是什么,让手下人凑过去。

    宝贝正是梁川最大的护身符,刘娥给的那枚调兵鱼符!

    这宝贝除非梁川当场去世,否则断无交与旁人的道理!

    “大人他不给!”

    “把他给绑了!”

    曾亚木恼羞成怒,直接命人把梁川绑了,其他人也正准备绑起来,士兵押着梁川到了曾亚木的跟前,鱼符被人给搜了出来,梁川急得想挣脱,却发现手上缚得太紧,竟然挣脱不得!

    曾亚木接过手下人递来的小牌牌看了看,一开始还漫不经心,细细查看之下吓了一大跳,鱼符差点掉到地上!

    这是兵符!

    身为一军主官,他当然知道兵符长什么样,大宋在各地设置军这种行政单位的用意就是为了防范一些地区的老百姓或边民强盗,一旦发生民变或是强盗起事,立即派兵镇压,省去异地调兵的麻烦!

    路里或是朝廷一旦要征调他们的士兵,便会派遣使者把兵符拿过来,规矩很简单,只认兵符,其他的不管天王老子谁来了都不好使!

    曾亚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仔细看了看那枚兵符,确认无误之后,两手开始不停地抖了起来,从马上跳下来,一阵小跑到梁川近前,很是麻利地帮梁川准备把绳子解开!

    不料,手下人对梁川有怨气,把绳子绑得紧,曾亚木折腾了几下竟然打不开!争得曾亚木这个干瘦的小老儿想动手!

    梁川嘴角扬角扬起一丝笑,轻声道:“大人您这是。。”

    曾亚木看到梁川那魔鬼一般的笑容死的心都有了,心道你他娘的有这东西早干嘛去了,不把身份亮出来,这不是为难我们基层的小官嘛!

    “快给大人轻绑!”

    士兵人愣了,大人?哪个大人?手下人还愣着,曾亚木情急之下从士兵的腰里抽出腰刀,帮梁川把身上的绳子划断,嘴上还不忘小心地问道:“没伤着大人吧!”

    梁川坏笑着,盯着曾亚木了看了一会,这种表情是最吓人的,因为曾亚木压根不清楚梁川的底细!

    “算你有点眼力,把东西还我!”

    曾亚木忙不迭把鱼符还给梁川,梁川收到怀中道:“把人都撤了,那杀猪的都头人在里面躺着呢,让人抬回去,我一会到衙门里找你!”

    “是是是,下官这就照办!”

    “还有,让你的人都撤了吧,在这里我们不方便。”梁川这时候就不笑了,冷冷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点不快,毕竟是个人让人绑着谁都不痛快。

    郑屠被人用担架从郑家抬了出来,主犯的梁川竟然被知军老爷亲手解绑,并大摇大摆地从容而去,几百个大头丘八亲眼见证了这一切,有些人认得梁川,石苍发生瘟疫的时候梁川就曾到访过兴化,所以他们有印象,只是叫不上来姓名罢了!

    在曾亚木的命令下几百号士兵飞快地退去,这些士兵原来是为了防备山里的山民,现在成了曾亚木的暴力工具。

    梁川进屋与郑祖亮说了几句话,便准备前往兴化县衙。

    郑祖亮看得暗自心惊,他不知道梁川怀里的宝贝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这狗官这么忌惮!

    看着梁川离去的背影郑祖亮是感慨无限。

    当年与梁川相识就是在大牢中跟官府打交道,那时候的梁川还是一文不名的小人物,甚至可以说还在为一天的三餐奔波,这才短短几年的时间,他一路成长,竟然成长到了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程度。在西北他就见识过梁川的风采与手段,用天人来形容梁川一点不过分。

    风水轮流转,此时的梁川再不是当年那个谁想捏就能捏的乡下泥腿子,如今的梁川有实力更有能力,区区一个兴化知军,梁川只怕不会放在眼里!

    自己的眼光竟然还不如郑若萦这个小姑娘。。

    梁川带着耶律重光前往兴化县衙,经过户房的时候梁川还特意向里面望了望,黄贴司正在埋头抄着文案,梁川朝他点头致意,黄贴司一头雾水,当年收了梁川的好处给梁川登记了几块地,这只是他职业生涯里无数拿人好处的小手笔之一,哪里会把梁川一直记在心上?

    曾亚木回来后一直后怕不已,他不知道梁川到底是哪里来的,手里怎么会有调兵的鱼符,朝廷这是准备做什么,他竟然一无所知,是不想让他知道,还是有什么紧急的事件发生?哪一个问题成真是不小的问题,急得曾亚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快备好茶,再把本官库房里的象牙镂雕取一对出来,本官要送给上差!”

    “那象牙是大人最喜爱的,要拿出来吗?”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曾亚木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心疼的时候了,他担心的是梁川看不上他的礼物!

第九百八十三章问题所在

    兴化地方虽然穷,但是这茶叶还是杠杠的。

    曾亚木不知道从哪里弄的龙团,刚在孙家喝了不少的御贡,在这小地方也能喝到。

    这茶会不会是假的,怎么到处都有这个茶,现在但凡有个地位的人都能搞到几两。这茶可不便宜,产自建州凤凰山的北苑龙焙,最便宜的一两茶也要二两黄金,所谓建溪之贡,龙团凤饼,名冠天下,只要好茶之人,不可能不知道。

    一两茶二两黄金,这买卖梁川当然也想做,这钱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地里长出来的,比挖矿还省事!

    梁川没去过建州,他只是不知道,此时建州茶山的规模已经发展到何等庞大的地步,孙家长坑的茶山跟他们比起来,连个零头都不算。

    建州茶贩至天南地北,每年所利何止千万,有宋三百年,他们赚出了半个大宋,后来点茶法没落,建州茶一厥不振,再也不复往日的荣光,建州这个与福州齐名的古地,从此也在历史的字里行间越来越边缘化。

    梁川可不是来喝茶的!

    “大人怎么不用茶!”

    梁川手指叩了叩桌面,纠正了曾亚木的用词道:“你别叫我大人,我只是千万老百姓中的一员!”

    曾亚木的马屁跟着就上道:“下官又何尝不是,大人教训得是,教训得深刻!”

    “马屁精!”梁川嘟囊了一句,曾亚木听了脸抽了一下,又不敢发作,只能连声陪笑。

    “不知大人私服来我兴化有何高干,下官在此久任不曾接到任何军令,是否别地有紧急军情。。?”

    “不该打听的不要随便打听!”

    “是是是!”曾亚木连连点头,不敢说?这时候他就起了疑心,一般这样的人出行巴不得地方上的官员给他们当孝子,床前桌上鞍前马后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否则还出个屁差!

    不搞点油水,这简直对不起天地良心,对不起这官当的!

    大宋朝就没有这样的官!

    有猫腻!

    曾亚木小心地试探道,不知大人名讳官居几品,日后小人有幸也好到贵府聆听教诲!

    梁川也不跟他废话:“我叫梁川!”

    梁。。。川?

    “是亲随夏竦夏相征讨西北的凤山梁川?”

    梁川眼皮一抬微微觑了这曾亚木一眼,心道你小子难不成还听过我名号,不过也不怕他知道,淡淡地便应了一声。

    “哎呦!”曾亚木一脸激动的神情道:“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哥儿咱们可是自己人!”

    说完曾亚木便上前来拉住梁川的手,一脸地想要套近乎,梁川被摸得一阵恶心,手一抽道:“我们认识?”

    曾亚木腰坂直了起来颇有些骄傲地道:“实不相瞒小可乃是新科的进士,一直在吏部听用,后来有幸成为夏相公的门生,便将小可外放到这兴化当了知军,感谢夏相公的知遇之恩让小可得以施展毕生所学。。”毕生所学,你他娘的所学的就是怎么欺压老百姓?还亏你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跟原来的知县宋光斗真是有得一拼!

    梁川也没想到,这个干瘦小老头儿竟然是夏竦的人,那两个人的经历算起来,还真是自己人没错了!

    “你也是夏相公的。。”

    两人相视一下,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梁川的名号现在但凡是有些门路身份的人都会知道,这可不是一般人,是当今宰相门前的大红人。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梁川跟着夏竦当初就是在西北起事,那时候的梁川还是一名小小的御马值,连不入流都算不上!

    梁川没有跟着封侯升官,坊间传闻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官场里普遍认为是夏竦想要避闲,等过个几年,再看看,梁川绝对不会还是一个老百姓!

    梁川的出名不仅是因为夏竦的缘故,他的文学造诣更是天下闻名,几首词名扬海内,朝廷里的几位大学士都是赞不绝口,曾亚木在汴京闲游之时就有听过梁川这个名!

    按梁川这样神秘的身份,加上夏竦的身份加持,有一枚兵符在身上,一点都不奇怪!前些日子清源不就被倭人给偷袭了,说不定是夏竦把他派过来的。。

    一切好像又说得通了!

    梁川扬手在曾亚木的眼前晃了晃道:“嘿嘿,我说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曾亚木回过神笑道:“让哥儿见笑了,夏相公身体是否安好,这是一点小礼物托哥儿送给相公!”

    他拿出一对象牙镂空雕出来的渔舟摆件,巧夺天工,梁川看了都有些出神。

    “好东西!改天我回汴京了带回去给夏相公,对了,我要问你,原来的都头李成福呢,怎么换人了,这姓郑的是你亲戚?”

    郑屠是他的狗屁亲戚,原来这郑屠自打新官上任之后,每日几条肥美的猪肉往衙门内送,名为送肉实则送黑钱,都是街上收的保护费,收到后面曾亚木觉得事情太麻烦,又不会出问题,胃口也就大了,索性把李成福给踹了,把这杀猪的扶上都头的位置。

    夏竦自己就没少贪墨,手下的人更是有学有样,曾亚木当官完全是抱着有财不贪枉为人的信条来的,郑屠被招进公门,那是拿出杀猪的架式来勒索当地的老百姓,能抢绝对不会用骗,这象牙等宝贝怎么来的,就是这样来的。

    曾亚木眼睛滴溜一转,反正郑屠也是废人一个,听口气好像跟梁川有些过节,用谁不是用,顺水人情给了梁川道:“是这样,李都头另有差遣,被我派到山上去了,不日将会回来,郑都头德不配位,本官今日算是看清楚了,多谢梁哥儿,下官一定好好安排!”

    李成福与梁川什么关系,这就不必去说了,当官的都是聪明人,说得太直白就有些起反作用。梁川这个人曾亚木不想去得罪,夏竦把他安排到兴化一开始就有其用意,思来想去曾亚木也没有想明白这地方有什么特殊,直到梁川的出现,曾亚木想可能就是这样了。

    他有接到汴京城夏府的管事仇富与他说过,夏竦的女儿夏雪已经来到南方,如果是在兴化定居的话,就请自己这位当地官员多多照看,夏雪与梁川的关系听也是不一般,如此错综的关系是巧合,曾亚木并不这么认为!

    “李成福这人办案还算得力,当年大蜚山震惊海内的惨案就是他破获的,这次郑家遭了贼人,兴化已多少年没有出过强盗,必须一网打尽!”

    “下官一定早日破案,这贼人实在可恶,郑员外一向在城中颇有口碑,遭此一难,下官也深表同情!”

    梁川心中冷笑道:贼来了没丢多少东西,你们来了,只怕家都要没了!

    “好了,我现在人不在兴化,长居清源,不过逢年过节都会回来,届时还请大人到寒舍小聚,望大人不吝赏光!”

    “下官一定到!”

    梁川离开衙门,又返回郑家,郑祖亮与石头见梁川平安归来,心上一块巨石总算落地。

    忙了大半天,郑家的事情还没有着落。

    是夜,梁川不打算回清源,在郑家了解一下情况,准备回一趟凤山,看看艺娘也看看知行。

    城里按理来说不可能有人明枪明刀招摇过市,而且这伙人是冲着钱来的,只偷金银,不与人交手,是盗而不是贼。

    梁川在郑家中反复观察了多遍,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你从汴京回来后,路上有没有得罪什么人?”看痕迹得不出任何结论,梁川只能从询问来获取信息。

    这件事最大的可能性是党项人做的,但是不排除有其他的可能,梁川临离开县衙的时候,问过守城的官兵,他们说这几天进城的人很少,都是零星的几个人,唯一的一队人还是从螺城方向过来的!

    螺城,那就是泉州府方向了!

    梁川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一开始就是先入为主,认为这帮人是党项人,如果不是,那原因就可能了在石头的身上!

    “没有啊,路上我们都在赶路什么事也没有做,回到兴化后我也一直都是呆在家中,任何地方也没去,只有前些天,我到清源去了以后,有到过清源镖局走了一趟!”

    两人不约而同看了过来,问道:“你在镖局里做了什么?”

    石头想了想也不好再隐瞒,便把当日自己谎称去寄金子的事说了一遍!

    石头说得极为详细,连镖局给他写地址信息的事也说了,包括后来自己出的糗事也不遗漏,全给说了出来!

    难怪那日石头到了港口办公室的时候一脸的凝重,没想到路上还有这么一段小插曲。

    梁川喃喃地道:“你一把家的地址放出去,问题就来了,看来事情不是出在党项人身上,而是在这个清源镖局,这里面估计有问题!”

    石头不敢置信:“不会吧,镖局是咱们自己的,会有问题?”

    梁川摇摇头道:“镖局是咱们的没错,可是人都有心眼,有没有问题很简单,试一试便知道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8082/ 第一时间欣赏荡宋最新章节! 作者:贼大胆所写的《荡宋》为转载作品,荡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荡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荡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荡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荡宋介绍:
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