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四章前往安平
在广南这片土地上,拳头意味着一切。
当然如果你的刀很快,那也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蓝寿的眼中,汉人从来都是斯斯文文,他们最大的能耐就是拿两杆东西,一杆是笔杆,还有一杆就是锄头。
但是会拿这两样东西的人都不怎么会打架,自少他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一个打架跟他一样,凶狠而果断。
孙叔博放倒他就跟玩似的,蓝寿这样的人最能体会,他可能连三成的实力都没有用出来。
自己的招数在他眼中就跟预设的一般,人家拆得如此自然。
孙叔博看蓝寿在石头面前表演有些技痒,私下在蓝寿这里也露了一手。当年他在京东东路得到一把岛国的倭刀,这刀他一直带在身上。
听梁川讲,秦京有一招绝技叫枪尖点蝇!
他这一招也差不多,叫做肤上断发。
顾名思义就是把头发丝放在皮肉上,用刀砍下来,头发能砍断却不会伤到皮肤!
当然这得刀是一把好刀才行!否则刀刃不可能把头发切断!虽然秦京的那一手难度更大,但是孙叔博这一下也不示弱,同样精神!
蓝寿看傻了!这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从那一以后,蓝寿真正明白,为什么石头与梁川每天都不把他们当一回事,因为他们的能力远远不是他们这些苗人能想象!比钱没有人家有钱,论打架更不是人家的对手!
光是他亲眼见到的,一个孙叔博就是传奇人物,还有梁川身上那数不清的伤疤,已经用不着梁川来解释,蓝寿自己就能脑补出无数梁川与敌厮杀的场景,这些不是伤疤,是荣誉,留在梁川身上只是伤,别人却必须把命留下来。。
他在广南活了半辈子,见过打架厉害的人无数,打猎的人也不少,人身上有三五道疤也就算了,哪个男人没有几道疤,可是谁像梁川这样,那哪里是疤,就跟刺青一般。。
从那一简单的一架之后,蓝寿再也不敢小视石头等人。。
特别是看到梁川的眼神,除了敬畏还是敬畏!
尊重就是这么简单这么自然。
他哪里会知道,梁川这些伤不是打架打出来的,是让人虐待出来的,全是夏竦所赐!
孙叔博也不是自大之人,放倒蓝寿这样的瘦弱之人对他来说一点成就感也没有,他一个堂堂的禁军教头出来跟人家打野拳,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有什么好骄傲的?
可是人家苗人不会这么想!
他们当然也知道禁军意味着什么,更知道禁军当中的教头是什么个职务!
林冲虽然懦弱,但是靠着一个禁军教头的职务还是赢得了天下人的尊重,蓝寿等苗人虽然是乡下人,但是再怎么不走江湖,也知道禁军的本事!
孙叔博最让蓝寿震惊的是从他嘴里知道梁川的本事。
他蓝寿第一眼看见梁川,就能从他身上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但是哪里危险他又说不上来,直到孙叔博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
有时不一定要挨打才知道对方的厉害,光凭直觉同样能察觉!
他很想跟梁川试一试拳脚,但是马上就打消了这种念头。
他不是武痴,更不想这样得罪人,赢了梁川不高兴,输了自己技不如人,横竖都讨不到好处!
梁川在邕州镖局里苦苦等待耶律重光前去安平州打探司方行的消息。一连等了数日,却不见耶律重光的身影!
邕州离着安平州虽然有数百里的路程,但是走水路的话并不用太久,一天的功夫绝对可以抵达。再花个两三天打听一下,不管办什么事都应该差不多了,算下来也应该回到邕州来复命。
可是迟迟不见耶律重光的身影!
石头忙着镖局的运作,没时间管梁川的事,梁川也不想主动去找这个小弟帮忙,毕竟太多事他不想外人知道。
这天,他又跟孙叔博提起此事,梁川心事重重,明显感觉得到,耶律重光应该是碰上了麻烦!
正好蓝寿与莫黑羊路过,看梁川脸色不对,跟着就凑了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梁川肯定不可能把真正的意图告诉这两人,就问了问他们关于安平州的一些情况。
安平州,在广南并不起眼,这地方的人口不多,人口多以峒人为主,当地的土司姓宁,又是一个很少见的姓氏。
宁氏经营了安州数代人,到了这一代更没有什么事迹。
可以说这地方在广南的存在感极低,一年到头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的地方。
朝廷把人发配到这个鬼地方,这人得犯了多重的罪!
安平州不起眼,正是因为这地方的落后,穷到没人想搭理,自然就被世人给遗忘了!
莫黑羊从横山寨到邕州的路上有经过安平州,那里一向太平,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且那里虽然有朝廷关押流配人犯的大狱,但是说话能算数的不是汉官,而是当地的土司宁氏。
蓝寿也说了,安平州的宁氏这几代人都没有什么大志向,贪图安逸享乐的主,给他们胆子也不会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得到这样的结论,梁川就更奇怪了。
"这安平州的宁氏,是不是贪财残暴的人?”
司方行血书寄到清源,差点让司妻吓死。
书里的描述就不说了,纸上还有司方行的血迹,血渍干了发黑,让人触目。
莫黑羊道:“这一代的土司叫宁宇,听说不仅不残暴,反而一心向着汉家学学问,听说还准备去考科举,按我的理解,这样的人不像是残暴的人,梁川你为什么这么问?”
宁宇吗,他倒是没有听过这号人物,不过侗人侬人都是凶名在外,他们毫无道理可言,一言不会就喜欢动手,而且拳头能解决的,绝不会用嘴!
梁川自然不能跟莫黑羊说这厮绑架我的兄弟跟我勒索钱财,万一他跟那宁宇有什么不清楚的关系,把自己绑了过去换钱,那不是坑了自己?
梁川只能说道:“不怕你笑话,我有个朋友前些年在北地里犯了事,朝廷把他流到了安平州这地界,此番前来我们就是来看望他的,我让下人去安平州先去探路问话,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因此有点担心!”
蓝寿说道:“原来是这事,我不这样,我请示一下东家,正好我们几个兄弟这些日子也没有镖走,要不就与梁川你一道去安平州走一趟!”
梁川这一趟来广南带的人不多,把秦京与尉迟添还留在雷州照顾有身子的沈玉贞,可以用的人也就孙叔博,有这些人一齐过去帮忙,自然是好事。
可转念一想,耶律重光遇见何事,他是一点都不清楚,贸然带着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人去安平州,会不会有意外。。
这才是梁川最担心的。
说实话,人带得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凭他与孙叔博的本事,如果要跑,只怕没有人拦得住,相反人多了反而会拖后腿!
所以梁川每每在办大事之时,总不喜欢带着女人出门,可以的身边的人也尽可能地少,最好只有他一人,他可以上天入地,旁边还有其他人,就要瞻前顾后。
不可否认,蓝寿他们几人的战力很高,配合的默契度也是近年来少有的好组合。只是人数少了一点,否则梁川肯定忍不住把鸳鸯阵教给他们!
但是听说这样身手的人,在这个鸟地方到处都有,听到这个消息梁川马上又打消了找蓝寿他们帮忙的念头。
最主要的还是,与蓝寿认识的时间太短,对蓝寿只晓得他们是苗人,具体是什么来路,是两眼一摸瞎。
思来想去,梁川还是拒绝了蓝寿的好意道:“现在镖局刚开张,我这位贤弟正是千头万绪的紧张时刻,你们最好还是留下来帮他!”
梁川这话说的才在理。
现在蓝寿等人拿的是石头的工钱,要做什么事必须征得石头的同意。
要是梁川开口跟石头说借几个人去安平州走一趟,说不定石头第一个打包带人去。不过梁川很少求人,他更是为了方便办事出发,这事也就没有跟石头提起过。
当天夜里,梁川叫上孙叔博,二人从邕州的码头又叫一条船,载着他们安平州而去。
安平州位于邕州的西北,其实骑马还更快,但是骑马下来得一天的时间,屁股还要被磨开花,实在是难受!
与其这样,不如坐船,秋后的江水水流平缓,坐在船上第二天天稍亮就能到,不是更舒服!
在这河里掌船是一件极艰苦活计,别看船上的艄公年纪大,个个身材都极为健硕,否则吃不了这碗饭。
在水流平稳的地方,他们可以用竹篙来走船,碰上水流急的河汊口,那就要纤夫来帮忙,把船拖过去,否则凭艄公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正常在河面行船。
船上的人不多,这一趟只有零星几个侗人从邕州回安平州,但是返程的时候船上的人会很多。
梁川在船上睡了一觉,第二天终于到了安平州。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有家黑店
对于安平州梁川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这些年走南闯北,狼烟大漠,塞外银霜,北地樱花,东海碣石,什么鸟地方梁川没有去过。
这鬼地方简直比当年的何麓村还破,一个县城大小的地方连条像样的路也没有。
船靠岸之后,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到处都是低矮的山包子,山上秃秃的,没有什么生气,倒像是一座座小坟包,在阴郁的天气里更添三分苍凉。
这样的景致不单是安平州,广南大部分地区都是这个样子。
地里还荒着,这个时节稻谷应该种到地里,到处一片绿油油的景象,可惜田地里只有野草,不时有田鼠在地头乱窜。
梁川与孙叔博二人轻装前来,看了一眼这个鸟地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地儿连老百姓都看不见耕作,想必老百姓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没有瘦弱的地,只有不事劳作的人,不勤劳的地方永远只会落后。
人们的脸上泛着一股醉意的潮红,两眼涣散地盯着远处与天空,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可能是下一顿饭如何着落。
梁川与孙叔博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眼皮都动都没有动一下,整个世界仿佛除了酒,都与他们无关。
没有几个人在做一件像样的事情,都是无所事事浑浑噩噩的模样!
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大狱里面的人犯日子就更不要提了!
司方行这罪受的。
梁川领着孙叔博先找了一个地方吃饭,街上路都没有,能走路的地方到处都是污水,人畜的粪便随处可见,更恶的是边上可能就躺着一个人或是一具尸体。。放眼巡视一番,一眼就能望到头,更没有什么店铺,因为平日也极少有外人前来,街面上的店铺了了无几,全部是给当地的侗人服务!
"掌柜的切一点肉上来,再打几斤酒,麻利一点,渴!”
梁川带的干粮不多,这么热的天气,干粮闷在袋子里都窜味了,实在是难以下咽。
小店的店主难得见有客人上来,他这店附近好几里地都没有同样的第二家,虽是垄断生意但是一直不好做,今日撞见生意,马上卖力地过来的招呼!
一阵小跑,倒是怔在不远处!
汉家人!
店主有些意外!
梁川没有发现这店主的细微变化。
店主的呼吸明显有些急促!眼中一道不经意的狡黠闪过,梁川一心想着耶律重光与司方行的事,完全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坐在一旁的孙叔博全是把掌柜的这副嘴脸尽收眼底。
精瘦似乎是这地方每一个人的特点,店主的肩上披着一条发黄的桌布,往落满灰尘的八仙桌上一抹,很是卖力地问道:“两位爷看着眼生,不像是本地人。”
梁川正要回他的话,孙叔博抢道:“邕州人士,来这里贩马。”
梁川看了孙叔博一眼,马上反应过来道:“掌柜的你对这一片比较熟,哪里有好马,麻请指一下!”
这店主一听是邕州来的,竟然不知道哪里有好马卖,马上就听出话里的不对劲,只是假意配合道:“那你们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的马是全广南西路最好的,吃完酒一会我让伙计领二位爷去相马!”
梁川道:“这个倒是不急,有酒菜先端上来,有没有牛肉,切个五斤过来,我们要带走!”
店主绿豆一般的小眼睛看了一下孙叔博身上带的行头,这些人出手又豪绰,心中暗喜,马上应道:“有的有的,二位稍候,马上给二位爷端上来!”
店主的来到后台,对着伙计道:“你们几个把刀给我磨快点,两头肥羊又来了,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哼!”
伙计问道:“掌柜的这两人怎么了?”
“咱们宁爷不是吩吋了,这几日要是撞见北地来的汉人,不管是谁一律放倒绑到他土司府上,他重重有赏!”
“汉人那么多,咱们都绑了?”
店主的给了伙计一巴掌道:“多个屁!这几天才几个汉人过来,不就前几个一个胸口纹身的汉子吗,宁爷跟汉家人什么过节咱不知道,这两人一瞧就不是什么好鸟,你知道这两撮鸟刚刚说什么吗?”
“说什么?”
啪!店主的又给了这伙计一巴掌,道:“还他娘的不去磨刀,说什么跟你讲有个屁用!”
伙计想拍拍这店主的马屁,没想到拍到马腿之上,悻悻地去磨他的刀。
店主地回头撩起后堂的布围挡,上面沾满了油污与汗渍,看了一眼梁川与孙叔博,嘴里骂道:“讲假话也不打草稿,安平州从来就没听说过谁家养马的,那得去横山寨,你们这两人一看就是宁爷要的人,看来这回撞运了,绑了一个,又来两个!”
孙叔博不动声色,就想看看这店耍什么花样。
后厨一阵磨刀的声音传出来,梁川不以为意,他哪里会晓得,这店原来是一家黑店。
不多时,伙计端着一盆熟肉上来,肉的色泽看着很是奇怪!
牛肉虽然在这年头是难得的东西,黄牛是杀不得的,要杀还要去官府报备,只有伤病死的黄牛官府才会允许民间的老百姓宰杀,否则就会按破坏生产治罪。
民间的老百姓要吃牛肉,只有水牛肉,边远地区还有牦牛可以吃,其他的就难了。
广南地区天高皇帝远,民间杀牛官府就是想管也不可能管。
事实上,民间杀牛的禁令到后期也很难实行,牛金贵,老百姓也不可能杀来吃肉,二来民间真想杀牛,就把牛打伤打残,再报到官府,官府对这样的行为如果没有旁证,真拿牛主无可奈何!所以这禁令施行到后面,官府也懒得去管,种地用的工具他们自己都想杀,那谁还拦得住?
但是眼前这盘肉,看着怎么也不像牛肉。。。
两人的眉头皱了起来,这肉的颜色太白,就像在水里泡了许久似的,肉没有刮干净,上面还有一根黑毛。。
牛肉很奇怪,新鲜的牛肉水煮之后,肉上会泛着一股子金属色,大部分显绿色。这样的肉不懂的人会以为肉质有问题,但事实上这样的牛肉才是新鲜的牛肉,而且牛肉哪怕白切后都会呈现褐红色,绝不是这种让人很反胃的白色。。
一个可怕的情节突然在梁川的脑海中闪过!
看到这肉梁川就马上想到十字坡张青夫妇的人肉包子店!
武松到了十字坡,看到肉包子里还有一根不知名地方的黑毛,他江湖里什么样的鸟没有见过,马上就知道了这肉是人肉!
梁川想到此处头皮一阵发麻,手都在抖!
电视里的情节竟然重新上演了!
这种黑店自己也碰上!
店主又捧来一罐子米酒,给两人分别满上一碗。
那酒水倒到敞口碗中,梁川凑近一看,碗里的酒水浑得跟马尿似的,细细一闻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散发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药味,哪里有半分米酒的香醇!
他来这个世界喝的酒不少,米酒更是他的最爱,可是就没有喝过这么恶心的酒。
两人愣在原地不动,孙叔博一看这酒就是被下过药,他本想给梁川眼神,却看梁川也不动,两人自然就杵着。
店主的一看二人不动,有些着急地问道:“二位爷怎么不动筷,是不是对肉菜不满意?”
梁川呃了半天,很想掀了桌子骂娘,与孙叔博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不不不,我们很满意,掌柜的你先去忙你的!”
店主的哪里想得到二人都看穿了他的把戏,梁川发话,他只能进到后厨。
店主一走,两人默契地把酒水泼到屋外,再把肉扔到过过墙根,接着两个头晃着晃着往桌上一趴!
假死!
伙计在后厨盯着看了一会,纳闷道:“咦今天怎么倒得这么快!”
店主的啪的一下又给伙计后脑勺一下,怒道:“让你们别放那么多药,看看人倒得这么快,要是把人给药死了我拿你们开刀!”
伙计委屈地道:“我明明放的药少了,奇怪!”
店主的走到梁川边上道:“把这两人拖到后,绑起来!一会我让土司爷来认一下,要不是他要的人,你们就把肉给我片下来,这个月的肉有了!”
好一家黑店!
梁川对着孙叔博大叫一声:“拿下他们!”
孙叔博电光火石之间,抽出他那把从倭人处得到的倭刀,左一刀右一刀,先砍翻伙计,接着又砍伤掌柜,动作迅猛,一气呵成!
倭刀何等锋利,出刀必见伤亡!
伙计愣着神还没有缓过来,不明不白就死透了,店主的运气就比较好,孙叔博手下留情,只砍在他的手臂上,一刀平整地削下他半个手腕,疼得他捂住手臂不停地乱叫!
孙叔博道:“东家我还以为你没看出来,这就是一家黑店!”
梁川嘿嘿一笑道:“我有一个朋友叫张青的也是做这种勾当的,我见得多了,哪里会看不出来!”
孙叔博一愣:“东家你还有这种朋友。。”
梁川一脚踩住这店主的手道:“想不想活命!”
店主强忍着剧痛点点头,梁川就问道:“你们是不是在这地方守我们守了很久了!”
疼痛让他说不出半句话,只能强咬着牙,又是点点头。
“谁让你们守的,我们犯了事?快说,不然我取你的狗命!”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亲自打听
黑店的店主以为他把二人给麻翻,没想到自己反倒折进去一个伙计。
只是做惯了坏事,这一招屡试不爽,早就麻木了!
伙计的血流了一地,他在这里开店杀人,从来只有别人当他们砧板上的肉,不曾想现在也轮到他着了别人的道。
孙叔博的刀很快,店主避无可避,自己也了挨一刀。
他以为这两个人也是图财,可是那么快的刀,一下下来如此决绝,一看就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哪里还敢由他多想,问什么只能答什么!
“是我们这里的土司爷,也不知道哪个汉人恼了他,最近他跟北地来的汉人过不去,吩咐我们要是找到他想要的人,带到他的土司府就有赏!”
梁川狐疑起来,难道这土司是针对他?
不可能才是,自己才来广南,跟这里的任何一人都没有过节,他一个广南的土司更是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怎么会要拿自己?
还是说有人一直就想着对自己下手?
他想起当年西出潼关的场景,赵宗谔为了要杀他,一路派人眼着,直到潼关才敢下手!
自己今时不同往日,全天下都知道自己是夏竦的人,要除掉自己,还得看背后的夏竦答不答应,但是如果在广南动手,这就方便多了,随便可以嫁祸的人多得去了!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梁川逼问店主道:“为什么是我们,你们土司要你拿的人长什么样?”
店主强忍着手上的痛道:“我也不知道他要的人什么样,反正我这店里现在来了不少汉人,我都是先麻翻送到土司府上让土司府看一下!”
难不成耶律重光也着了这小子的道?
“你这几天有没有抓住一个大个子?”
店主实在是痛,可是看着孙叔博的刀,他已经顾不上痛,道:“呃。。。抓的人太多了,记不住!”
梁川想了想道:“这大汉身上有个狼头的纹身!”
狼头的纹身!
一说到狼头店主马上就想起来了:“有有有,有这么一个人,我们问他是不是汉家人,他非说他不是,是不是我们一对上话就了然,这大黑厮汉话说得比谁都好,我们就不信他不是汉家人,不管是不是,绑到土司府,土司爷把他关起来了!”
果然是有人要针对自己!
梁川道:“你们绑他做什么?”
“这人一直说他不是汉家人,这一点就很可疑,到了我们这地方,又一直在打听大牢里面的事,爷你说说,正经人谁会去管大牢里面的事?”
“打听而已,犯不着也要关起来吧?”
看来真是耶律重光,难怪这小子不能回去复命,自己又一直联上他,原来也是被关起来。
怕是老方供出来的耶律重光,他们是要抓同伙了!
那土司要的人肯定就是自己了!
难道自己又被人盯上?
“问来问去你都不说,那对不住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是冲自已来的,那就不能再留了,万一这店家去报信,那些躲在暗处的宵小肯定就来蜂拥而来了!
梁川朝孙叔博使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孙叔博手起刀落,往店主的脖子上抹了一刀,这店家马上死得不能再死!
“东家他真是要抓咱们的?”
“肯定是司方行那里说了什么,咱们跟这些广南人没有过节,除了司方行那里会出问题,别的地方可能性大,现在开始万事小心为上,刚刚还差点着了他们的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梁川不敢说是自己的原因,就怕给孙叔博压力!
孙叔博看了这店主的尸体道:“打我们一进店,这厮看人的眼神就不对,开门做生意的哪里有跟做贼的一样眼神,再说了咱们牛肉不是没吃过,哪里有那么白的牛肉。。。”
“走,咱们一起把这两具尸体拖到后面厨房当中,万一被人发现,这事就要更发麻烦!”
一人拖着一具尸体往后厨而去,进了后厨两人差点吐了出来,只见后厨摆着一块巨大的砧板,还有一些杀猪钩,案板上有几具白花花的死人尸体,大腿还有手臂等肉多的地方早被片得一干二净,还有几具刚杀的,正挂在大铁钩上放血。。
这哪是饭店,分明是人肉客栈,不,是人间地狱!
数了数,光死在台面的人就有五个,把锅一掀开,里面还在煮着汤水,用勺子一捞,一根大腿骨浮了上来,梁川一阵干呕,差点把坐船前吃的饭也吐出来!
“太可怕了,这黑心掌柜该死,害了这么多的人命,这地界真是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开这种凶店,报应来得太迟了!”
梁川叹了一口气道:“莫黑羊说的也不对,他说这安平州的土司跟咱们汉人一样,哪里一样,他治下这些强盗无法无天,不是他纵容的谁敢?他还要找咱们,肯定是知道了点什么!”
孙叔博看了这黑店,对着梁川道:“咱们接下来什么打算?”
“原来不知道咱们已是对方砧板上的肉,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土司为什么要对付咱们,不过还有好事不是吗?”
“什么好事?”
梁川笑道:“起码咱们现在有了防备,不用担心被人再暗算,而且咱们还可以主动出击,对付起这些鸟人就方便多了!”
孙叔博倒是赞同梁川这个说法,明着跟他们两人,打不过大不了可以逃跑,估计这一个地方也没几个人是他们两人的对手,暗着来,好比这黑店下药,那就防不胜防。
今天算是有惊无险,更像是为民除害,这黑店也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不把这店给端了,还知道多少过路的人要栽在这里。
梁川从灶堂里抽了一根燃烧的火棍,扔到边上的柴火垛里,把这黑店一把火给点了!
孙叔博还惊呼道:“我还想着说一会去报官!”
梁川冷哼一声道:“人都死了报官有什么用,这里的当官纵容手下人刑讯诈财,这些官员能好到哪里去,咱们去了不是自投罗网?”
“烧得好!”
“晚上咱们直接就去安平州的大牢,看来明着来不行了,所有人都在等着咱们,只能硬闯了!”
孙叔博道:“我先去准备点干粮和肉甫,东家你找个地方且先休息一下,不然晚上没精力!”
梁川摆摆手道:“我还没那么差劲,你随便搞点吃的就行,晚上我们在路口的大树下汇合,这里也不能久留,一会火烧起来人就要来了!”
黑店火势来得很快,两人早跑得没影。
二人分开,梁川急步走到一家布店,把身上的衣服扯了,然后指着店里的黑衣布料,扯了一身跟蓝寿差不多的苗家服饰。
穿着汉家衣服太招摇了,不如装成苗人,虽说不会讲苗话,要蒙混过去起码容易一点。
换了一身苗服的效果果然立竿见影,原来梁川人马大,走在街上很多人都投来目光,不禁多看两眼,梁川自己又穿着一身汉服,要不是回敬过去凶狠的眼神,人家还想打梁川的主意。
现在梁川怎么走也没人在意他,一个苗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梁川花了几个铜钱,很快便问到了安平大狱的所在。
他得先打听打听,耶律重光与司方行是不是两人都在这大狱里!
安平州的大狱倒是出乎梁川的意料,竟修得富丽堂皇,走在安平大街上原来还奇怪怎么有一座大寨子似的建筑,本以为是土司住的大宅子!
奶奶的,这大狱堪称铜墙铁壁,光那墙都有三米多高,全是用青石砌成,只怕请出他的真理大炮都不一定能一炮能把这墙轰倒!墙上还有竹子削成的竹尖,想进来出去,非脱一层皮不可!
守卫见梁川在大牢边上溜哒,正准备轰人了事,却看到梁川手上是有备而来,又忍住不发,直待梁川上门!
梁川提了一罐新装的酒水,还有一只品相不怎么可口的烧鸡,来到安平州大牢,对着守门的两人道:“这就是安平州的大狱吧,我一个弟弟犯了事听说给拘在这里面!”
梁川也不说要干嘛,只是打听事情,毕竟没有求人,两个守卫的峒人一看就知道又是一个想来寻他们办事的!
两峒人熟练而市脍地收过酒菜,还满脸地不情愿!
多少人想见一见里面的亲人,都得过他们这一关!
要知道,整个安平州油水最大的不是他官府的衙门,衙门还要看土司府的脸色,衙门里的人最后都归到他们这大狱统管,要人生就生,要人死就得死,想要其他的门路也有,关系得打通到位!
第一关自然就是他们这门神关!
梁川把东西递出去后就一直在门口埋怨道:“我弟弟年轻啊,被人骗了来这里乱打听不该听的东西,等回头出来了我要好好教训他一下!”
说完梁川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峒人守卫开始享用鸡肉与酒水。
峒人也好酒,在广南一带要数彝人酒量最好,酒风也最差,每每喝高了就喜欢闹事,这帮人本来就不受人待见,一撞见醉酒的彝人免不了又要有一场闹剧。
"我说这鸡有点柴,酒味也有点馊,这点东西想糊弄我们?”说是这样说,两个峒人还是把鸡与酒吃得一干二净,梁川想反驳又憋了回去!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勇闯大狱
梁川不怒反喜,高大的身子哈着腰道:“二位差大哥在这里候一会儿,我再去买一只肥嫩的鸡来!”
梁川当然高兴,这些侗人只要贪吃就一定贪财,只要肯吃就一定肯拿,钱能摆平的事情,都是小事情!
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能用钱开路,梁川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艺娘不喜欢梁川铺张,可是用在这些正经事上面的,她也从不会吝啬!
解救司方行与耶律重光,任重而道远。
而且不远万里而来,梁川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这件事正在越发地迷惑起来!整件事仿佛笼罩着一个面纱!
梁川不急着打听里面的耶律重光,得先伺候好门口这几位爷,不单单是他们,还有这安平州大狱背后的土司!
耶律重光连这大牢都没有来过,他在那家黑店的时候就被店主给麻翻了!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着人家道的,两眼一摸黑就玩完了!
说不知道是该说他运气好还是不好,要是他不是宁宇点名要的人,早让黑店的店主剁成了肉包子!
梁川又提了几只鸡还有一坛子酒过来,刚刚两个侗人门卫已经吃饱了,把酒肉送了进去,给谁梁川就不得而知,梁川等了半天,又没等到想要的消息,便独自先离去!
他不敢一开始就给这些门卫吃太好下太大的血本,人都是见钱眼开的动物,更是喂不熟的狼,只能一点点的加码,而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
是夜,梁川与孙叔博在峒口的大树下汇合!
孙叔博准备了不少的干粮与肉脯,梁川今天也买了不少烧鸡,这天气热,两人马上把肉食都吃了,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二人来到大狱的背后,五米高的围墙梁川转了两圈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孙叔博道:“东家你搭一把手,一会我踩着你的手先跳上去!”
梁川想起消防员爬墙的技巧,马上很是配合地到墙跟半蹲下,双手箍住,孙叔博一阵小跑,飞起一脚踏在梁川的手上,梁川配合的举起箍住的双手一送,孙叔博马上飞身临近围墙的顶部!
接着孙叔博飞起一刀,一刀斩断了围墙上的所有尖竹。
孙叔博落地,又让梁川帮他一次,这一次他跃上墙角,一手拉住墙角然后纵身跳了上去。
上去后的孙叔博把刀把放了下来,梁川一阵助跑,奋力一跃拉住孙叔博放下来的刀把,人一借力,一个闪身上了围墙上!
围墙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人把守,这个大狱的顶棚很简陋,用松叶还有茅草搭着,可以避避六月闷热的梅雨,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跟猪圈差不多,至少梁川去过这么多的破牢房,哪怕是西北荒原上的都比这猪圈要豪华!
看来钱是真花在刀刃上,漏不漏水一点关系也没有,最好还能漏一点风,免得让牢中的人犯太舒服!
两人在顶棚上一间间地瞄过去,下面关着什么人,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头发成结成团的黑影,根本看不见人影!
孙叔博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司方行,梁川最后急道:“找一找身材比较胖的!肯定就是老方!”
要知道司方行来安平州,一路都是风餐露宿,现在又被这帮人折磨了几个月,每天吃的都是猪食,一丝胃口也没有,早些吃不下,后来没得吃,早把身上攒的肥膘都耗光了,哪里还有肥肉在身上,早就瘦得脱相了!
两人看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梁川只能换个方向道:“找一找耶律重光,只能这样了!”
耶律重光被扒光了身上的衣物,正常在一根大梁上用重刑,身上满是抽打出来的血条,两人从顶上往下望,脸披散发的完全看不见,但是身上的那一个大狼头看得清清楚楚!
在这里!耶律重光生死不明,吊在半空中,血水一直淌到脚上,滴嗒着地上落成一滩。
“我把绳子切断放他下来?”
“不行,你这样一弄他就暴露了,现在咱们哪怕杀得出去也逃不脱!”
“那怎么办?”
“先把叶重光弄醒,等他醒了告诉他要怎么做!”
孙叔博不知所措,耶律重光正吊在他们的正下方,怎么解下来?
梁川对着孙叔博道:“嗤下去。”
嗤什么下去?
孙叔博捂着自己的裤裆,梁川又说了一声:“尿下去,叶重光马上醒!”
这他娘的,不太合适吧!
梁川转过头去,孙叔博直起身子,解下自己的裤头,对着顶棚的空隙,一股温热浊黄的尿箭笔直地射向耶律重光!
耶律重光被吊了好几日,一点米水也没有进肚,嘴唇上的皮都皲裂爆皮,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活活被渴死饿死!
突然有一道温暖的水流从头上流下,顺着肮脏的头发一直就到嘴角,虽然脏了一点,可是再不进水,他就得死!生死关头谁还能顾得上这水净不净?
嘿嘿。。终于下雨了。。老天爷不亡我!
耶律重光靠着顽强的信念活了下来,峒人刑讯他的手段还不如当然梁川使出来的!
雨水给了耶律重光重生的希望!
他伸出舌头奋力地舔了舔!
咦!这味儿不对啊!
好咸好涩!
梁川与孙叔博二人在顶棚上看着两人都傻眼了!
耶律重光这是在干嘛?这是在喝孙叔博的尿啊!
耶律重光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这水的。。味儿好冲!
上面有人!
他马上仰起头看了看!
果然顶棚上透个一个小缝,他吃力地仰起头,只见梁川正极力地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笑出声,孙叔博刚提上裤子。。
自己喝的该会不是孙叔博那小子的。。。
但看孙叔博那一脸的对不住,耶律重光连连吐出唾沫,胃心得他一阵翻滚,虽然没吃东西,苦水都要吐出来!
东家终于来了!
这下有救了!
梁川见耶律重光要发作,这一喊肯定将看守的峒人招引过来,连忙手指抵在嘴唇上做噤声的动作!
耶律重光再傻此时也明白了梁川的意图,他继续把头低下来,不再向上看,避免暴露自己,眼睛再向四周扫视了几圈,峒人并没有发现他们这间牢房的异样。
此时几个狱卒正在吃着梁川白天带来的酒水,哪里有心情来管耶律重光这个臭不拉叽的人!
前几日,耶律重光初到安平州,刚开始打听司方行的事,就被人在黑店麻翻,店主把人送给土司宁宇,宁宇则是把人扔进大狱里,司方行一见耶律重光马上就脱口而出,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就是这个小细节完全把耶律重光给出卖了!
宁宇再笨也晓得这两人是认识的,说不定不是一伙人!既然是一伙人,那说明他想要的人已经来了安平州,这便继续吊着耶律重光,准备来个引蛇出洞!
看守的峒人才不管这么多,有好处都是土司爷拿了去,他们跟着连汤都不喝不到。
平时也就是靠着自己的手段才能捞点硬菜吃。
前些日子那个从福建路泉州府发配来的胖子不就是一头肥羊,吊起来打几天,钱是交出来不少,家书也往福建路写了回去,就是不知道下一笔钱什么时候会寄过来!
这好处刚开始捞,也不知是谁就走漏了风声,没几天司方行这个胖子就让土司爷给接走了,到现在死活都不晓得,人在哪里也不知道,土司爷就让自己这些兄弟把后来抓到的这个汉子看好,要什么用不懂!
这汉子就差多了!
身上带的钱就没几个,狠狠地打了几天,也没见有几个铜板打出来,再打下去估计也悬!
算了有肉吃就好!
家人都找上来了,竟然是苗人!
切,那苗人有几个钱?
狱卒大感失望,本以为是肥羊,啧啧,原来是瘦猴,没搞头!
梁川与孙叔博从顶棚上下来,二人又找了一间无人的山神庙落脚。
原来没有细看,进了庙才觉得奇怪,这山神庙里面供奉的竟然是一头口大朝天的青蛙!
这什么地方,怎么还有拜这玩意的!
孙叔博拿出食物,两人一起吃了一会,梁川疑惑地道:“我怎么感觉老方没有在里面!”
“司大人我见过,刚刚确实没有像司大人的!”
“难不成他们把老方关到别的地方?”
“那咱们怎么找?”
"明天我再去这大狱中试试!叔博你就在这里等,这里没有人,不容易出事,我也好跟你汇合!”
“我跟你一起去吧,有什么事我能顶得住!”
“不用,我身手不如你,但是体能什么的我未必就会输你,打不过我还能跑,这安平州藏不了我就跑进山里,他们峒人虽然都是山林里玩大的,但是我梁川未必会输了他们!”
梁川的态度很坚决,人越多越容易露出马脚,所以他执意要一个人前往。
门口那两个看门的狱卒差不多是摆平了,今天再买一些酒菜过去,不知道能不能搞得定!
搞不定也得搞!
这些峒人完全就是土匪,以前只觉得兴化的狱卒黑,没想到跟这些比起来,他们简直是活菩萨!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土司围楼
梁川想进大牢里看看耶律重光,再顺便确认一下司方行是不是真在狱内。
他都已经把计划想好了,要是两人都在里面,就花一点钱买通这些贪财好吃的侗人,金钱面前不信摆不平这些穷鬼。
穷鬼们也有自己的致富之道。
梁川的意图太明显了,他就想进去看看他的弟弟,可想而知他进去以后就再不会给他们这些孝敬酒肉,所以这个门,想进没那么容易!
梁川接连给他们送了两顿酒肉,嘴里一直嘟囔着要是再进不去就回去告诉老父母,只能听天由命!
侗人一听这可不行,梁川一走他们的好处不是同样也没了?
这一招就叫欲擒故纵。
侗人对些探监的人心理很是了解,只要他们见到里面半死不活的亲人,他们就会担心和害怕,到时候为了自己的亲人在里面能够好受一些,他们只会花更多钱的钱,看到亲人在里被虐待,更没人会离开!
就这样,梁川进了一第一道门!
终于进入安平大狱!
这监狱是自己遇见过最烂最差的监牢,别的地方起码还有扫洗,卫生有做一下,这里简直是粪坑,一进监牢里的那股味儿让人要窒息,就像千年不通的下水道里面,各种恶心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外面的墙修得是高大,就是防止有人劫狱,也防止里面的人跑出去!
但是这里面花钱,就有点冤枉了!
梁川进到大牢内马上又被里面的狱卒给拦住,他们更直接,想看里面的亲人先给钱,一次一百文钱!
侗人怕要价太高这苗人给不起,毕竟苗人比他们还穷!
一百文钱,梁川只能假装无奈地道:“二位爷,我实在没有钱,要有钱也先买点酒菜来孝敬二位爷了!”
这些狱卒才不敢梁川客气,只说道:“没钱就先去凑吧,这里面的日子不好过,权当给亲人一点舒坦,咱们也不是开善堂的,只是上面逼得紧!”
梁川第一次进安平州的大狱,连耶律重光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便被轰了出来。
到了晚上梁川又来了,只提了半只烧鸡给两个看门的,看门的侗人很不高兴,以前还有一整只鸡现在怎么就半只,连酒水也没有!
不过他们看着梁川这几日死命想往里钻的样子,被他们坑得也是够惨,逼也不好逼得太紧,权当胜于无!
收下了烧鸡便把梁川放了进去!
梁川没有拿出一百文钱,只拿了七十文钱,好话说尽这是一家所有的钱后,终于换到了耶律重光的见面机会!
可怜的耶律重光,这些年只有他虐待别人的份,哪里有受过这等活罪!
人还是吊在屋梁上,手上绑绳子的地方已经开始溃烂流脓!
梁川对着狱卒千恩万谢:“我这弟弟不懂事,差爷们手下开恩,饶过他的性命!”
狱卒冷冷一笑道:“要我们开恩也容易,只要你的开恩钱到位就行,否则就早点为他准备后事吧,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们这地儿是随便进的吗,哪一个不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梁川又是千求万求地道:“能否让我进去跟兄弟说两句话,怕是拿不出钱来,也好让我兄弟留两句遗言!”
狱卒一听这话就火了,没钱还在这里聒躁个什么劲,真当我们是做慈善的?
“去去去,滚远一点,你要记住,你弟弟的死就是因为你见死不救!”
梁川被狱卒往外推,任何怎么求饶都无济于事,仁慈对这些侗人来说就是笑话!
梁川没办法只能从怀里隐蔽的地方再摸出十几个铜板,对着狱卒道:“这是我最后吃饭的钱了,全给你们两位爷,行行好让我见上我兄弟一面,我出去后一定好好再去筹钱,实在不行我就去借,一定把我兄弟捞出来!”
这还差不多,这苗人好不实老实!
两个狱卒得了钱,就不想再理会梁川,在这一亩三分地也不怕梁川翻出什么风浪来!
梁川赶忙跑往最后一间牢房,过去把耶律重光拍醒!
耶律重光自从见到梁川后这活下去的信心大增,一直就再盼着梁川过来!
梁川见他幽幽地醒来,急问道:“长话短说,司方行在哪里?”
耶律重光自从跟了梁川之后,吃好喝好,也算是有了三分人样,可是这些年攒下的好肉全被折磨没了!人悬在半空中,身上血污模糊,一醒来看到有人站在他跟前,不是高兴,眼神先闪过的竟是一丝恐惧!
原来的司方行在梁川的大刑面前还硬扛了几招,几个回合才让他这个硬汉降了,后来也是长期从事刺探情报这种工作,也算是深谙其道,现在竟然怕了这些门道,可见在这大狱之中,受的折磨必不轻!
“东家~”
此刻,梁川光看都感觉得到耶律重光最后的坚持,要是晚来几天,这小子可能就要扛不住了!
这种感觉他自己亲身经历过,很惨痛,自己就是他的希望!
耶律重光吃力地应道:“他被这里的土司带走了,想必是拘押在土司府里!东家我要宰了这帮畜牲,他们下手真的太狠了!”
梁川知道他心中有火气不过现在司方行在人家的手上,怎么能硬碰硬?
"你在这里面且先忍忍,我给他们送钱,让他们好好关照你一下,到时候我们来会劫狱,你就可以出去了,等你出去想杀谁就杀谁!”
耶律重光泪流满面,咬牙切齿地道:“我要他们百倍地偿还回来!”
梁川看着自己兄弟被折磨成这副惨相也是于心不忍!只能再不停地安慰他:“到时候我让他们把你放下来,你趁着我们找司方行的这些时间好好养养养,起码到时候能跑!”
“我也是一时大意,不过东家这里有些不对劲,我感觉这帮人就像是候着等咱们来一样!”
“我早就知道了,放倒你的那家黑店已经让我烧了,这就是一家谋财害命的黑店,也算是帮你出了一口恶气!”
"干得好!我还担心东家你们来的时候也着了他的道,你那么喜欢吃牛肉!”
梁川摆摆手道:“就差一点!”
耶律重光看到狱卒折返,马上对着梁川道:“东家不要担心我,我没什么价值,他们想从我身上弄点钱,可是我家里就一个婆娘,他们还逼我写家书,写个屁!”
“我先去应付他们,以后有人问你,你就说你是让汉人给骗了来打听事情,你是苗寨的人!”
“东家我知道了!”
梁川从狱中出来,对着看门的峒人道:“我这兄弟糊涂啊,让那些汉人给骗了,叫他来乱打听,唉,都怪我没教好!”
“你这兄弟怕是得罪了土司爷,跟汉人搅在一起,就是我们不知道什么事,否则能让你进去瞧他?”
“是是是,多谢差爷,我还想再问问,咱们这土司爷的府邸在哪,我想问问能不能找点人,帮我兄弟通融通融!”
峒人这些天吃了梁川不少东西,看着心情也算不错,便给梁川指了出来道:“你看着东面那围楼了没有,土司爷就住那里面,别怪我们没提醒你,土司那是何等尊贵的人,跟我们这些下人可不一样!人家不是你提着两只死烧鸡就能打发的爷,想清楚了再去!”
梁川心里暗骂,你们他娘的吃了老子的鸡还敢乱嫌弃,先留你们几个姓命,过几天老子来救耶律重光的时候,连他的仇一起报!
梁川装作苦笑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难道差爷还有其他的法子,能不能教一教我!”
峒人连连摇头道:“别,你那兄弟是土司爷挂号的人,我们就是再缺钱也不敢乱动土司爷的人!”
无奈,梁川只能顺着峒人门卫指的方向寻来,果然有一栋大屋子!
这屋子很有特色,有点像后世的土楼,虽然这屋子的围墙没有大狱那么高,但是这屋子竟然建有上下两层,还有射箭的箭垛,这就不是一般的工事了!
放眼看去,整个安平州街上起了火,那是梁川烧不久的黑店,火势已经变小,街上的人都去看热闹,也没人注意梁川。最显眼的就两个建筑,第一气派的数这个安平大牢,然后就是这土司的屋子!
围楼边上守着许多人,比安平大狱的人还多,梁川看了看,上面还有巡逻的人,想像昨晚那样翻上屋顶去查看明显不太现实!
梁川围着这围楼转了几圈,实在想不出突破的方法,最后叹了一口气心道,只能让老办法了!
土司围楼的下人每天都要出门去街上买肉买酒,宁宇这个土司虽然是个峒人,却很向往汉家的文化,学着汉人读书,还学汉人花天酒地。
也亏了这一方天地他说了算,不然他这样子胡来,在广南绝对活不久。所有的峒人都对汉人充满敌意,他却一心想当汉人,能不招人恨!
梁川等来下人出门,马上就跟了上去!
是的,他又要用他的钱来开路!收买几个下人,办事能省掉许多的麻烦!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转移南方
梁川的手段很简单,每次就是找下人,越是等级森严的地方,越会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同一个地方的人,总有人吃饱,有人吃不饱,吃不饱的人呢就想着自己也捞点好!
这种人往往就是突破口,安平大狱的那些狱卒其实就是这样的人,土司把大头吃了,他们只能吃一些渣渣,有些人甚至连渣渣都吃不到,他们才是怨气最深的人!
梁川守在围楼门前,等这里的人出来,他不挑男人,男人的心眼多,而且我不知道他们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专门挑女人,女人的社会经验没有那么多,戒备心也不会那么强。
梁川在单位那班那么久,早就看出一个规律,上门来报说被骗的一般是女人,要么被骗财要么被骗色。没别的原因,就因为女人大部分是感性动物而不是理性动物,她们比男人更容易冲动!
一但脑子热起来,她们的智商就几乎为零。
而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不要再谈什么感情了,感情远不如钱包里面的钞票来得好使,为了几两碎银,他们能理智得让人后怕。
守了半天,终于有一个大婶出门,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像是去买菜的样子。
梁川跟着这个大婶一直到了集市,这大婶一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专门挑大的摊位买肉买菜,而且她买完肉菜,从来都不见掏钱,拿了放进菜t篮子里扭头就走,那些个贩菜切肉的摊主还要点头哈腰地把这位大婶送走!
这么霸气!
这土司看来在安平州能量不小,连他府上的下人都这么耀武扬威,肯定是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否则谁会这么让着他!
安平州这个穷地方的市集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买,就那么几个摊子,还有些摊子早就收了,也没几个人会在傍晚出来买东西,谁去赶晚集?
但是这个大婶转了一圈,还是装满了他的菜篮子,这才心满意足地想要回围楼。
梁川便跟在大婶的后面!
两人兜兜转转绕了几个屋子,大婶早就发现了跟在她身后的这个苗人小子!
一个转弯的地方,大婶藏了起来,等梁川出现马上把他一把扯住,完全不担心梁川图谋不轨!
他们土司围楼里出来的人,在安平州还没有怕过谁!
梁川也没想到,他一个钓鱼的竟然上了别人的钩!
“你跟我做什么?”
梁川急中生智,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假模假式地说道:“他婶子,我刚在街上看到你身上掉下来一个钱袋子,特意跟来上想还给你的,没想到你走得这般快,我跟了好久没追上你的步子!”
这大婶买菜买肉从来不带钱,整个安平州就是他们土司爷的菜园子,上街还需要带钱?
不用带钱可是不代表这女人不喜欢钱!
女人一手扯着梁川,一手扯过钱袋,用手掂了掂,里面竟然是银锞子!
约摸有一二十两重!
银子的购买力可不一般!
她也绝对没有银子带身上!
她更知道,整个安平州没有人会带着银子上街来花销!银子太大了,一般人想找零都麻烦,安平州一眼能望得到头,有什么东西需要用到银子的,没有!
不用想也知道,这银子绝对是别人掉的,这小子看到错以为是她的,想必他也知道自己是土司围楼的人,不敢乱来,在安平州拿着银子到处使没两下就全部人都知道,他也担心被土司府里的人查出来,只怕要麻烦!
银子一经问市,土司府就知道有肥羊来了,许多人是为土司府卖命的,他们也很快就会蜂拥而至!
外来安平的人多了,自然就知道了这里的规矩,银子好使却不能使!
与其这样还不如老实地把银子交出来!
唉,又是她自己想多了!
梁川就是想创造一个机会跟她搭上而已!
至于这钱。。。当然是收下!
别人丢的又怎么样,他们敢来土司府上闹事,要回钱袋子?
那也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大婶将梁川的钱放到自己怀中,慢慢放下梁川道:“你小子还算有点眼力劲,苗人?看样子也不像是这安平人吧!婶子看你挺懂事,说吧,找我什么事!”
刚拿了人家的好处,大婶也不好直接把人家一脚踹开,道上还有见面分一半的规矩,她只能装傻跟人家梁川有事没事地塔聊着。
"婶子好眼力,我来自邕州,却是苗人只是这几年一直住在城里,也没机会说苗语,忘得差不多了!”
“我看你长得挺壮实,怎么这么不机灵,连你们自己祖辈的话都不来!”
梁川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婶我看你提着东西挺沉,我来帮你抬一下!”
大婶看着梁川的热乎样,马上就想明白了,这小子肯定是想找自己办点什么事,说不定那钱还是人家故意扔的。。
主要钱还不少!
大婶想了想道:“明日里我还会去街上买菜,这会土司爷还等我的酒菜回去,明天你再来找我!”
又是一天,不过梁川一时找不到司方行,也没办法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只能等着。
这里的人一个个都精明得跟鬼似的,大婶知道梁川要是真想找他,明天肯定还会再来,要是真的送错了钱袋子,那还有什么理由再跑一趟?
土司围楼里不少人都想来办事,可是土司爷的面是那么好见的?聪明一点的人往往都是找围楼里面的下人来办法,她也办过不少事,一下就明白,这苗人肯定有求于她!
女人回了围楼一点,里面足有十五两左右的碎银子!
她完全就想前明天能多赚一点银子,却没有想到这里面的问题!
苗人一般都是穷光蛋,他们家最值钱的一般就是老娘嫁过来的时候头上戴的那银饰,除了这还有其他钱?
不过一般人为了办一点大事,临到要紧的关头,哪里还留着那些银饰好看,早拿到首饰行化了,用来应急!
倒是这一环扣一环,女人完全没有想半点疑心!
次日,梁川又追到围楼前来等,手里又买了不少的东西,更是准备了一点小碎钱,大钱不敢使,容易让人误会,小钱可劲花,这眼下就是刀刃,差一点就能问出司方行的下落!
大婶出门便碰上梁川,不过围楼跟前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领着梁川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便主动开口说道:“说吧你有什么事!”
这么直接!
梁川都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也是想要好处,梁川就不再躲躲藏藏了!
把钱给了这大婶,又把礼物送了出去,这女人也难得碰上像梁川一样大方的人,这两天收了不少钱,可够她花上好几年了!
梁川假装着急地说道:“不瞒他大婶,您是土司爷身边的贵人,我有话就直说了,我有一个兄弟被一个汉人骗了,到处瞎打听,问了不该问的事,让你们爷给拿进了安平大狱,我前几日也才打听到,兄弟不懂事,在里面也吃了不少的苦头,想着大婶能不能帮我想着什么法子,帮我把兄弟搭救出来,该使的钱我们寨砸锅卖铁也使!”
原来是这事!
大婶虽然在土司楼里就负责烧火做饭,不过平时也能听到一点消息!
拿了人家的钱不好不做事!
"我知道这事,只听说拿了两个人,一个是汉人不错,那事比较麻烦!”
比较麻烦!梁川一听心跟着咯了一下。
他总感觉这事背后不简单,在黑店就打听出来了,这土司一直要抓他们,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梁川好话一个劲地说道:“他大婶子您可要帮帮我兄弟!这汉人到底犯了什么事,我兄弟怎么与他牵扯上的!”
"牢里面的那个苗人犯的事我没听说,不过那地方跟鬼门关差不多,进去没掉两层皮绝对出不来!土司爷倒是挺看重那汉人的,好像过两天就要用车押到南方,好像要交给南方的另一位土司!”
还要转走?
梁川这时候也不管该不该问了,追问道:“我听说那汉人是发配来的要犯,能随便转移吗?”
大婶冷哼了一声道:“我都说了1那大牢是鬼门关,进去的就跟死人一样,死人随便埋了就是,朝廷要人随便拉几具白骨给他们,他们还敢来我们这土司府闹事不成?”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眼前这女人就是土司爷本人!
这土司当的,打开门是朝廷的土司,关上门那不就是一方的土皇帝,生杀大权全凭他一句话!
不过总算听到好消息!司方行要转移,那不就是给自己创造机会!
这围楼如铁桶一般,防卫的强度比大狱还高,司方行要是一直被关押在里面,自己还没有机会动手,如果他被转移,那就能在路上下手!
“不知道这汉人何时要移往何地?”
“我听得不清楚,像是要带往南方的凭祥,不过肯定不是凭祥,还要再往南,他们说的地方就是这罢了,时间也就这几天了!这汉人一死你那兄弟怕也脱不开干系,要办后事我看你这小子挺麻利的,要快哦!我没记错的话是后天!”
第一千零二十章牢房下毒
梁川越来越接近司方行,却愈发觉得这事情实在不对劲!
如果单纯是几个狱卒要找司方行敲诈钱财的话,他们应该是等着收钱才是,先是把他从大牢里弄出来,当地的土司要他,别的地方的土司也抢着要他,难不成他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密秘?
梁川一到山神庙与孙叔博汇合,马上就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
唯独就是少一种可能性他没有去想,这事是不是针对他来的!
黑店起火烧死了几个人,几具尸体焦炭一般抬出来,却没有想到是被人纵火。
饭店里起火烧死几个人再正常不过了,也就这吃饭的地方有烟火气,一般人家的灶膛也不可能一直有火!
这个消息传到宁宇耳朵当中,他也不当一回事,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有人敢来撒野,又杀人又放火,若是被他们侗人抓住,不抽筋扒皮才怪!
只是有些可惜,这家黑店店主以前替他卖了不少命,有这种下作的地方,许多人想除掉又找不到机会,骗到这个店里放倒,做成肉包,骨头去喂猪,连痕迹都找不到。
上次有人来寻找司方行,也是在这个黑店先发现,作用虽然不是非常大,但是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一把火烧了实在可惜。
山神庙是蛤蟆大仙的栖身之所,当地人似乎也不是很虔诚,侗人对神灵很敬畏,但是这个怕带着一丝怨气,不敢言于表面罢了,庙里一点香火也没有,孙叔博捡了一堆柴,在庙口生火,梁川出去一天,终于车在哪来了,也带回来了司方行的消息!
这个消息喜忧掺半!
土司的围楼高大,外面没有一丝着力点,连上面屋顶都有人守着,想通过潜入的方式很难做到!风险也是很大!
侗人在此地的根基不是一般的深,他们的人数众多,还有良好的配合,哪怕能进入到围楼里,怎么把司方行救出来,就成了一个问题!闯楼成功率很低,死亡的风险。。太大太大!
这几日,梁川不许他跟着前去冒险,说实话梁川的身手也是极好的,更胜在梁川的脑子比他好使一万倍,遇到危险梁川有能力摆平,所以他敢让梁川去。
但是梁川一去就是数日,终日不见人影,他孙叔博就是心再大,也提了起来。
此地凶险已是昭昭,刚到这里还没有坐稳,就差点让人做成人肉包子!
梁川归来一脸郁闷,早知道就把天雄军的人搬过来!多带两百号人,兄弟们抄起家伙直接平推过去,管他是哪里来的神仙,全部都要化为齑粉!
柴火光升起一股青烟,驱走了夜晚的蚊虫,这里的蚊子小小的,像是蠓虫,一咬下去就是一个包,三天消不下去,奇怪的是本地人竟然一点都不惧,皮肤暴露在外面也没有被咬,难道外来人的血味味不一样?
梁川看着一脸担心的孙叔博叹了一口气道:“事情可能变麻烦了!咱们不能再等了,必须要来硬的!”
一听这个打算,孙叔博反倒轻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不怕?”
孙叔博道:“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是军汉出身,战死沙场本来就是最好的选择,在黄泥岗上差点就丢了性命,还不是东家你救的我们,我只担心你要我当缩头乌龟,独自藏在这里,要我与你一道去拼杀,那我是求之不得!”
孙叔博与梁川是交心交命。
这条命就是梁川救下来的,当年在天武军他们几个人就是受人排挤的对象,成天给上差惹事,能活到今天已然是个奇迹。
虽说梁川把孙叔博带出来就是要让他为自己开路,可是命令与舍命这是两回事,能换来孙叔博的真心实意,还是让他大为感动!
梁川听完心中一股豪情涌动,交道的这些个兄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些年他全是在还往日欠下的人情债。
别人敬他一炷香,他倒还一炉!
也是梁川这样的人格魅力,身边的人才会对他死心踏地。
能还的,不能还的,他都一直在努力!
四下无人,梁川便把计划说了出来,孙叔博连连点头,论手身他比梁川好,可是比诡计,一百个他孙叔博绑在一起也不如一个梁川。
梁川说什么,他自是言听计从!
四下虽然无人,梁川还是说得很小声,把计划说得极为详尽!
第二天,梁川照旧又去买了烧鸡,这一次买了好几头,一头给安平州大狱门前的守卫,其他的则送给里面的狱卒。
梁川这几日都有到牢房来转悠,守卫们看到梁川防备就松懈,还调侃梁川昨天去哪里了!
他们不问也知道,梁川肯定是去土司那里找机会了,可是那围楼岂是那么好进的,看着梁川一脸的失落,也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要笑就让他们笑吧,梁川进了监牢,把其他的烧鸡还有酒送给其他人,然后到了耶律重光边上,准备给他喂一点食物。
狱卒见梁川还算有态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拿着酒肉到边上享用,留给梁川与耶律重光独处的机会!
要说什么随便他们,谅他们也飞不出这大牢!
梁川端着酒水往耶律重光嘴里灌,耶律重光大骂道:“昨天东家你没来,我又被他们折磨半死,就是等着你来的时候,给你看的!”
耶律重光咬牙切齿,梁川打量了一下他的身体,果然多了数道新鲜的血痕,伤口也多了不少,地上的血渍还是新干不久!
不过人都是靠着一股精气神在硬扛,原来的耶律重光只是漫无目标地硬撑着,现在看到梁川,希望就像一团快熄灭的火上又浇了一把油,彭的一下又是冲天之势。
安平大狱的狱卒也奇怪,原来这小子半死不活跟团烂肉似的,怎么今天又生龙活虎起来了,见到他兄弟就这么兴奋?
梁川安慰道:“不要急,明天早上我还会再给这些鸟人送一些吃食来,你明天一定要打起精神,能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成改就在明天一举!”
听到这话,耶律重光便来了精神!
他狞笑着恨恨地说道:“太好了,明天若我能出去了,我一定要这些人血债血偿!”
梁川附在耶律重光的耳朵边上把明日的计划讲了一遍,千叮万嘱道:“晚上再忍一下,明天就自由!”耶律重光点点头,旁边突然走过一个狱卒道:“你们两兄弟好好聊聊人生吧,这小子只怕也没有几天好活了,明日那配军要被土司爷送到凭祥,做什么我们就不晓得了,不过他一走,你这兄弟怕是也不能独留!”
梁川一听更是做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对着狱卒讨饶道:“差爷救救我兄弟!”
狱卒睨了梁川一眼,只有冷笑没有说话,任凭梁川哭号了半天也没有表示,他倒是想收点好处把人给放了,可是他不敢啊!
梁川见哀求没有用,就对着狱卒道:“差爷我最后求您一件事,明天让我这兄弟吃一顿饱饭吧,做哥哥的也不知道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了!”
狱卒几人互相看了看,算是同意梁川这个要求。
梁川从牢房里出来,又不停蹄地去围楼找那位大婶,大婶收了梁川的钱别的没办法帮他打听,只能帮梁川搞到明天的路线图!
梁川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要找这个仇人,如果可以就送他一两刀!
大婶心中还笑话梁川,那时候土司爷宁宇会亲自带人押送,有你递刀子的机会?
终于到了押解司方行的日子,梁川让孙叔博去尾随宁宇的队伍,自己则又去市场,这一回他买了许多精致的酒菜,多数是重盐重口味的硬菜,然后又去兽药店,买了一大包兽用的巴豆粉!
他温柔而细心地把巴豆粉均匀地撒进酒菜里,还不忘拨动一下,好让药粉化得快一点,嘴角露出了一丝恶鬼般的微笑!
梁川提着酒菜直达安平大狱,梁川如期而至,这送行饭往往是最丰盛的,就是再不懂世故的人也晓得!
果然,梁川把酒菜放下,里面清一色全是硬菜,有鱼有猪脚,还有新鲜小炒,连酒也换了更烈的烧酒,一打开酒盖,一股子浓浓的酒香冲出来!
“这些日子麻烦各位差爷了,小兄弟不管是福是祸,小弟在这里总要有点表示,给小弟带了一点饭菜,也有一些犒劳各位爷的,请慢用!”
狱卒们这几日每日多少都有吃梁川的酒菜,早吃得很自然,一点都不会想到,梁川今天会在饭菜里做手脚!
这酒菜可比烧鸡强得多,味道下得重了,几个狱卒还有门口看门的人都没有吃出里面的异样!
梁川给耶律重光吃的是正常的,耶律重光大口地吃着肉,一会还要逃跑,空着肚子可逃不了。两天时间他的信念恢复过来,自然精气神也跟着回来!
巴豆粉的效果很强劲,而且本身就是给牛马等大型牲口用的,梁川下的量还不小,反应很快便来了!
咕咕咕!
狱卒们的肚子一个个开始闹腾起来,一开始他们以为是这些菜油水大,他们吃不惯也不放在心上,往茅坑一站就能了事,没想到这闹腾没那么快结束,刚提起来的裤子就觉得里面又在翻江倒海,肠子都快拧成一团!只能解开裤子,又蹲下来!
一个两个,所有的狱卒陆续有了反应,有个狱卒还在叫骂:“我要弄死孔二柱他全家,只定早上煮的饭菜又是掺的昨天隔夜的!”
他们吃梁川的东西吃了几天,哪里会往梁川身上想,谁胆子那么大到牢房里来下毒!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土司宁宇
牢房里本没有鼓声,但是窜稀的人多了,便有了。
巴豆粉的威力实在惊人,吃到肚子肠胃马上受了刺激,缩成一团后便发出咕咕的声音,跟打鼓似的。
茅坑的数量就那么多,一次也就一个人能上,整个大牢人那么多,所有人全挤进去,就是挤爆了也塞不下那么多的人!
有的狱卒干脆拿起给人犯们装饭的桶直接哗啦啦喷了起来!
一股浓烈的味儿在整个大狱弥漫!
这个安平大狱里还羁押着不少人,他们看到这些狱卒竟然拿他们装饭的木桶来排泄,想到下次吃饭肯定还是用这个木桶,忍不住就开始干呕起来,呕完就开始咒骂,整个大狱瞬间乱成一团!
狱卒们想制止这种乱象,在这里,还没人敢跟他们撒野,得亏平时他们的残暴,虽然拉个不停,气势上还是压住了这些人犯!
兽药不同于人服用的中药。
兽用之药,一定要猛要凶。野兽天性释然,一旦生病,那就不一样,会狂暴,会失控,非霸道的药不能压制。人就不一样,人生病,暴虐的药一定要慎用,否则过尤不及,病体完全吃不消!
中药讲究辩证下药,尺度刚好与人的病症相冲,兽药就不一样了,兽情猛烈,要是不用重药,根本就压不住病情。而且兽病往往来得凶险来得猛烈,所以他们的药性也比人吃的要霸道得多!
梁川拿药的时候骗兽医说给牛用,兽医都惊呼,这足够给三十头成年公牛使用了,用在这几个狱卒身上。。
人犯们吃饭的桶已经盛不下。。
大牢里乱成一团!
时机已经成熟!
梁川从怀里掏出一把刀,迅速切断了耶律重光身上绑的绳索,耶律重光得到自由,马上就恢复了那一脸桀骜,抢过梁川手上的刀子,就要去结果了这几个虐待他的狱卒!
可怜的狱卒以为拉干净就舒服了,可是他们没想到这药的威力这么暴烈,他们的屁股一蹲下来就再也抬不起来!劈里叭拉窜个不停,拉了半晌,两条腿已经开始打摆子!
打摆子还算好的,拉到后面就是两眼冒金星,身子完全软了,再也没有抵抗之力,他们看到大牢里面的乱象,早就是有心无力!
梁川带着耶律重光出逃,见耶律重光要下狠手,这一刀下去性质可就不一样了,那变成是杀官造反,就算这个土司不追究,朝廷也不会放过他们!
“快住手,你疯了,他们就算再过份好歹也留了你一条性命,我原先只当你说的是气话,没想到你真的要杀他们!”
耶律重光眼中带着怒火,现在一身狼狈全托这些狱卒所赐,如何能不生气!
“我便是不杀他们,也要在他们身上扎几个洞,否则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梁川扯着他便往外走,嘴里骂骂咧咧地道:“咱们来这里还有要事要办,司方行还在人家的手上,你杀了他们的人,司方行还有活路?””听梁川讲这话,耶律重光才恨恨地道:“留你们性命,要是日后再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今天我不杀你们,还有老天收了你们!””
说完耶律重光抬脚一人给了这些个狱卒几脚,踢得他们缩成一只虾米,那几脚的力度,外面看着没事,内脏出血是免不了,以后养好了伤,只怕命也长不久!
守卫们早不知去哪里找地方窜稀,二人打开了牢房里的监门,把所有的人犯全部放了出来,人一多,事情就更好办了,随着人流,二人逃离了是非之地。
土司要是看到这一幕怕是要气得肺炸,这大狱本是他的摇钱树,里面的人犯全是他的财神爷,再不济也能压出二两肉,现在好了,梁川一闹全给跑光了!
里面的人犯全是朝廷的钦犯,虽说土司权力极大,但是那是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要是每回他们都擅自流配的人犯给放掉,那权力不是比天子还大?
朝廷怪罪下来,也够这土司喝一壶的!
梁川可不管这些东西,耶律重光救出来,接下来便是司方行!
二人要是一人落到这土司手上,都是威胁他的手段,那真着实不好办!
还好巴豆粉够给力!
自己也是蛮试一下韦小宝的撒手锏好不好用,没想到对付这些饿死鬼竟然有奇效!
看来以后自己身上得多备几包这玩意,便是不用在敌人身上,有时候便秘什么的,也能败败火不是!
此时司方行已经出了土司府,正往南被绑在牛车上面,外面套着厚重的木枷,司方行被整得太惨,比耶律重光还要惨上数倍,先是被狱卒搞,然后是被宁宇搞,每一次都是生不如死!
先前,他在狱在看见前来打听消息的耶律重光,马上就反应过来,这肯定是梁川收到了他寄过去的家书,前来安平州救他来了!
可是高兴没一会,耶律重光就被吊了起来,那惨叫声比他的还大!而且一连几天,每天挨的刑罚比他重许多,要不是自己说漏了嘴,怎么害得耶律重光跟着受罪!
耶律重光跟在梁川身边,一向干的是递话的作用,他也被抓进来,那梁川如何能知道自己在这狱中的情况?
这还不算最倒霉的情况,原来自己也是被关在安平大狱,后来不知为何,又把自己移到土司府,挨了几天活罪不说,现在又要移到哪里,他自己都不晓得!
再这么玩下去,梁川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找得到他,难道他这下要认命了?
土司府的人说要把他送到凭祥,后面怎么处置他们就不晓得了!
凭祥是什么鬼地方?离这里多远?司方行的内心已经绝望了!
一行人刚走出一百多里地,就到了另一个土司的地界,此地司方行也只知道叫龙州,位于安平州的南方,其他的他便一无所知!
龙州,名字虽然取得很霸气,可是这鬼地方比安平州还穷,一到了龙州地界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龙州人本以为是过路的商贾,正想拔几根毛,可没想到竟然是安平州土司老爷宁宇亲自带队押着人往南方赶路!
好可惜!
这位爷他们可不敢去惹!
龙州的土司爷正是这位爷的拜把子兄弟!
在广南这地儿,有三个州的土司很奇怪,他们的老子是兄弟,儿子还能玩到一起,而且世代都是肝胆相照的那种程度!龙州的曼家,还有冻州的苟家,三家人互为倚仗,好像骨子里就是一家似的,这些把守过往道路的小卒哪里敢为难宁宇!
龙州人比安平州的人更穷更彪悍,可是他们再缺钱也不敢跟宁宇去叫板,且不说打不打得过,就算与他们土司爷没有交情,但是广南峒家有个不文的规矩,就是不能内耗,互为倚仗一起面对大宋朝廷,龙州人可不会为了一点小利而坏了土司的大棋,那结果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宁宇带着司方行继续赶路,刚过了龙州的哨卡,在一处山谷又让人给拦了下来!
来者人不多,就两人,正是梁川与孙叔博!
宁宇看到梁川身上穿的那一身苗衣马上就怒了!
他以为是龙州的人又来找他麻烦!
这帮苍蝇,怎么都甩不完!难不成自己的招牌现在在广南这么不好使了!
梁川总算是看到了这位安平土司的真面目!
还真是一个大胖子!
宁宇的身材很肥,看着就像一个球似的,五个手头上面都戴着戒指,深深地陷入到肉里,挤得小萝卜似的指头更加让人发指。
在广南这地方,胖子可是稀有动物,一个个都跟永远吃不饱的饿死鬼一般,也只有土皇帝这些土司爷才能吃这么胖!他们奴役着这么多的土民,能不胖才真有鬼了!
梁川看了一眼架在马车上面的司方行,对着宁宇道:“你就是安平州的土司吧,这位是我朋友,给我一个面子,放了他!”
宁宇乐了,给你一个面子?那传出去我这土司以后还管不管安平州的人了?
绝望的司方行听到一声熟翻的声音,坐在牛车上抬头一看,眼泪马上就彪了出来:“梁川啊梁川,你他娘还真的来了!老子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你了!”
宁宇一听马上就眯起了眼睛,从一群护卫中出列,对着梁川:“你就是梁川?”
梁川一愣道:“你认识我?”
宁宇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嘴角扬起狞笑,胖硕的身子这一刻身上的肉好像都在颤抖!
“你们汉家人讲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那酒店是你烧的!”
“没错,就是老子干的!”
“敢在广南我宁宇面前叫老子的,你算是第一个!对不住了,有人要你的姓命,我非得把你人或尸体搬过去,我儿子才能回来,今天你不死也得死!”
有人要我的命?
梁川一直以为是这个土司跟自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节,自己暗地里得罪的人可不少,稀里糊涂的天天树敌,他这么一说,难道还有其他的人?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南越之祸
荒凉的山谷平时连人影都极少,倒是野兽的身影比较多见。
今天龙州小道上的这山谷,剑拔弩张,侗人们脸上挂着狞笑,他们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吃错药了,敢来拦他们的路!
宁宇此番出门,不是无备而来!
这次出门是为了救他的儿子,他几乎把土司府里面的好手全部带在身边!
他的儿子,宁天,一个不成器的家伙。
整日就是吃喝嫖赌,除了正经事不做,其他的事几乎是无恶不作,完全继承了他们土司府的恶习。
每一任的土司几乎年轻的时候都是人间败类,不把家底败光不肯罢休的主,得等到差不多年纪,玩腻了才会收手,安心来安平州当土司。
看到他儿子宁天的作派,宁宇也不好过多责备,他年轻的时候自己不就是这个德性!
就是讨了压寨夫人以后,才收敛了性子,不然儿子完全就是他年轻时候的翻版,算起来,他这儿子还不算过份,至少比起他年轻的时候,还算不是那么过火,毕竟现在土司府的家底没以前那么厚了,经不起他太挥霍。
宁天这小子也不知道鬼迷了哪个心窍,最近突然迷上了斗狗!
斗狗在广南可是拥有非常久远的历史!
狗这东西是峒人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侗人最重要的食物之一!
狗肉这玩意的热量极高!有些体虚发寒的人大夫都会建议他们去吃一些狗肉,这样可以改善体质,但是广南人把吃狗肉发挥到了极致!
他们为了对抗夏天的炎毒,选择在这个最热的时节吃狗肉!按他们的话说就是以毒攻毒,身体最热了以后,便不会再对这个气候感到惧怕!
这个让爱狗人士发狂的习惯一直坚持到了后世,最后还拿到台面上搞成当地特色,以节日来进行,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狗肉节!
宁天跑到凭祥峒去斗狗,他一个毛头小子哪里知道狗场里的门道!对付新人还有外来人,狗场上的狗全部被人给下了药,狗药一刺激,那狗就跟狗神附体一般,谁是对手?
虽然斗完狗就废了,但是狗场的人并不在乎,他们要的地下赌场盘口赚的钱!这才是大头生意,狗能值几个钱,再说了,天底下厉害的人不好找,要找能斗的狗那还不容易吗?
对狗场的这把戏,四十一州的老土司哪一个不知道?他们都是吃亏吃过来的,只不过这不是什么光采的事,他们不能拿出来挂在嘴边,多丢面子!
宁宇在狗场上也是输到认命的主,生下宁天之后再也没有去狗场玩过,这玩意虽然刺激,可是土司府上那微薄的家底经不起折腾啊!要是都挥霍完了,将来宁天还不跟他拼命?他还指望留点家底养老呢!
宁宇不讲,宁天一个二愣子自然不知道狗场上的这些门道!
这傻儿子让人骗了,直接骗到大宋辖境外的狗场,也就是位于南越的斗狗场!
南越就是汉称的交趾国,现在是什么地方?这地方自从李氏上台之后国内的朝局就一片混乱,分为南交与北交,北交更是乱中之乱!原来国内少有的狗场赌博盘口还窑子如雨后的笋一般全部冒出来,老百姓本来钱就不多,被这些赌博的一骗,更是民不聊生!
要是光祸祸他们本国人也就算了,可是他们就喜欢吸引大宋的人去他们的地盘逍遥!
大宋朝对赌博管制很严,赌博是明令禁止的勾当。当年杨霸先也只敢开黑赌场,还要有人放风。京场的那些个赌庄要不后面有权贵撑腰,不用两天也会让开封府给一窝端了!
广南的这帮土司更不是无脑之辈!
在他们的地盘赌博,赚的是谁的钱,都是他们土民的钱,土民要是穷了只能去外面要饭,再狠的拿刀起来造反都会,每个人口袋里就那么三瓜两枣的,谁会去赚自己辖区的人钱?
反正每年他们都要交粮纳钱,这钱早晚是自己的,谁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就除了南越李朝的这些龟孙!
这帮人不仅搞赌场,还玩诈骗!
但凡是去他们南越做一点小生意的人,要么以次充好,要么就是缺斤少两,狸猫换太子是常用的伎俩,更狠的还有空手套白狼,许多不明白套路的宋人去南越境内都着了他们的道!
宋人去告当地的官,官府比大宋还腐败不说,他们还包庇鼓励当地人搞这种勾当,大胆地赚宋人的钱,搞得现在交趾的本地人是越来越富,边境上的宋人看到交趾人都颤!
北越发展以后,不少大宋人不仅是侬人还有汉人侬人都跑过去,这些不明就里的宋人就是当地越人的摇钱树,为了吸引更多的宋人前来,他们在当地打出一个幌子,就是宋人不骗宋人!
谁知道这帮在南越境内人才是坏是坏得流脓的主!
交趾人对宋人动起手来还有点顾忌,毕竟后面还有一个大宋朝,宋廷时不时还会发国书让交趾收敛一点,这些宋人就是完全无法无天,他们在交趾没有宋廷管辖,到了交趾当地的官府更不敢管,有的是收了贿赂,有的是怕管得多了得罪了宋廷,一来二去,更是助涨了这些在交北的宋人的气焰!
他们干的可不是那小儿科的买卖!
他们把大宋朝那一套绑架盘剥的勾当全部搬过去,抓到人先是做苦力,交北有许多的参天大树!这些古树多是上好的红木,但是从深山老里采伐出来,那就不是一般的人力能完成,要成百上千的劳动力,还要数年的时间能搬到平原地带,最后用水路运到北方的宋朝,卖给宋人!
宋人对这玩意很是痴迷,木头不是一样?但是宋人就是讲究这东西,越红越重的越能得到他们的青睐!价格还是普通的硬木的百倍千倍以上!
砍木头的是其中之一,还有挖翡翠的!这可比砍木头要危险一万倍,那潮湿的矿坑每天都有塌坑的危险,一塌连埋都省了!南方多雨的季节,坑里经常还会发生透水事故,那才是真可怕的!
水漫进去人不会马上死,有时会有一个小空间,人在里面会熬上三五天最才耗光了氧气才慢慢地死去,那痛苦的程度是人间至惨!
就这么一个鬼地方,宁天让人给忽悠过来!
狗场一开始当然刺激!
他只知道狗搏杀起来让他很兴奋,赢一点小钱让他更是兴奋!胜利的喜悦已让他迷失,顾不得再去想狗场上的利害关系!钱他宁天赢得再多,一分钱也别想带走,更何况他让人下套,输了那么多的钱,白纸黑字都已经签字画押!
赢了几贯钱之后,狗场的人开始对宁宇收网,一把将他套牢,圈走了他一万多贯钱!
一万贯钱对梁川来说就是汴京紫禁城的一顿饭,现在连巨款都算不上,可是在这个米只要几钱,肉便宜到爆的穷地方,一万贯钱可是他们一辈子不敢奢望的巨款!
蓝寿他们一帮人来为石头卖命,只要几十文钱就能干一个月,一万贯估计让他们原地自杀,他们都会抢着去干!
整个安平州的生产力太低,虽然土司有各方的纳贡,土司府自己的土地收入也就让土司府在这里比普通的侗人过得体面,论起来,还没有凤山的一个地主老财郑益谦滋润,这生活质量可见一斑,经济水平更是可见一斑。
你要让宁宇一下子拿出一万贯钱,还不如拿着刀子逼他去邕州去明抢!
宁天让狗场扣下的消息传到安平州,宁宇并不意外,按他这个败家子的尿性给他捅一个大篓子是迟早的事,差别只是惹的是哪一路神仙罢了!
哼,南越人!
最近有一批宋人与南越人勾结在一起,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南边据说也不安宁,南越人最近更是明刀明枪直接跟宋兵挑衅,广源那边的土司为了对付这帮人,费了很多的心力!
单单靠几个土司还有几个土兵,自然不是一个国家的对手。
更何况这些南越人还有一帮汉奸在背后帮忙出谋划策,哪里是他们几个大字不识的土司能对付的!
宁天这一出戏,宁宇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在交趾的宋人干的好事!
说不定还是当年与他有仇的侗人,否则谁会知道宁天的身份!谁的竹杠不好敲,就是土司府的人最有钱了!
果然,宁宇这老江湖坐在家中等了几天,便从南越来了人,来人一张嘴就直接抛出了他们的意图,很是明确!
宁天在他们手上,要么拿一万贯钱去换人!要么就把他手上的一个配军叫司方行的交到凭祥,有人跟他去接头!
来人更是说出了他们的真实目的,要是没有司方行,有一个司方行的朋友叫梁川的,把他的尸体拿过去更好,人马上就放!
要尸体,那显然不是冲着司方行来的!一个死人有什么用?
虽然宁宇不知道司方行与梁川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这狗场跟梁川有什么过节,不过这不是他要考虑的事,他只需儿子回来便行!
现在好了,梁川带着一个人自己就来了!那不是万事都好办了!
还省了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峡谷激战
梁川身边才一个人,一个矮子,倒是梁川自己长得人高马大,几乎快是宁宇的半人高,他身上的肌肉又很是粗壮,看着给人很有冲击力!
光是这个身高,在气势上就压倒了许多人!
不过宁宇这种刀头舔血的人哪里会怵这种小场面,老虎和黑熊还比他们高呢,不一样被他们宰了!
宁宇说道:“你看是自己过来让我绑了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还是让我手下人拥上去把你砍成烂泥,你自己选吧!”
这话不知道有多少人跟梁川讲过,从大蜚山开始,他就是一路杀过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以前跟他犯横的都死在他的刀下,就服软这事没有!
“那我还是劝你,这反正已经无路可走了,把我兄弟交出来,我让你们回去,否则我也不客气了!”
宁宇一看笑了,边上跟随的侗人本来心情就不好,一大早要押着这鸟人去凭祥,那凭祥峒离这里可不是一小段距离,来回可有大几百里地儿,累不死人!一肚了的邪气就想拿梁川这个苗人来出!
这下好了,听说只要砍了眼前这个人,他们就可以不用这么费劲,那还犹豫什么?
"土司爷甭跟他啰嗦,这些苗鬼精得狠!”
宁宇看梁川两人只身前来,也中也是犯嘀咕,自己这么多人就让人瞧不上,两人就想收拾掉自己这么多侗家好手?
“你们上,都给我仔细点,当心有埋伏!”
手下人看了一眼梁川道:“不怕他有埋伏,咱们一伙人围也围死他!”
宁宇点了点头,自己退到司方行边上,要是一会有变故,他就一刀把司方行给剁了!
侗人抽出身上的柴刀短刃,一个蜂拥朝二人围来!
不仅是苗人的配合极为精妙,团队合作在这片土地似乎是这些人民与生俱来的本事,他们配合起来完全不用打招呼,各自有自己的专位,都明白自己的分工,侗人一个打头阵,两翼的人散开,电光火石之间就对梁川与孙叔博形成合龙之势!
这些人可不输蓝寿他们那一帮人!
都说狼兵天下第一,今天一见,果然不假!
战场上也很经常碰到这样的军阵!
很凶险!
梁川眯眼看了一眼道:“今天看来还是免不了一场血战,不过咱们是来救人,不是来结仇的,叔博你一会下手注意,不要下死手,让他们没有抵抗能力就行,我找机会把司方行给救出来!”
孙叔博嗯了一声,把那把倭刀抽出来,寒光暗照在他的脸上,满脸肃杀!
相较于侗人落后的武器,一看到这刀,侗人心中便有一股不妙的感觉!
战场上武器也是信心的来源,好的兵器就能决定战场的胜负!
接着又是看到让他们害怕的一幕,只见孙叔博不跑反冲,一人提着一刀,竟然直直朝着他们冲杀过来!
大山之中,只有野猪与猛虎会有这样的攻势!
他们无所畏惧,不管你人数多少,只有拼杀才有活路!而且这样的凶物,往往最后胜利的是他们!
孙叔博这样的场面见过无数,作为天武军的教头,要破解这样的军阵,是一门极为重要的课程!
这种半包围的战阵,弱点只在两翼,只要他们围不起来,就没办法完全限制敌人的活动!
而且往往打头阵的是敌人的主力,两翼只负责配合,这样的人不会有太强的战斗力,不出意外的话,机会就是在两侧!
孙叔博这次想错了!
侗人们常年得出的经验,这种合围最强大的实力就要放在两侧,野兽也不傻,他们就专挑这种人少的地方突围,要是人放得差,马上就失手!
不过他们遇上的是大宋禁军当中最精锐的存在!
虽然是侗人中最强大的存在,在孙叔博面前还是不够看!
孙叔博与侗人一样身材都很矮小,但是孙叔博的身手并不会笨拙!反而相当地迅捷!
他如同一头狂虐的黑熊,眨眼之间便扑到左侧的侗人跟前,没有用刀,直接飞起一脚就准确踢中了这侗人的腿骨!
可怜侗人那一刀还没有斩下来,手速竟不及孙叔博的脚速!
咔的一声,梁川能听见那一声清脆的骨折声,这侗人应声跪了下去,小腿以一种诡异的九十度折断在地,再也站不起来,手捂着那断脚地方疯狂地打滚!
这么快就解决掉一个人!
这一脚足以称作石破天惊,让所有人的目肖都注意到了孙叔博这边,这人长得跟他们一般矮小,让所有人都轻视了他,实力面前,所有人马上反应过来,这人不是善茬!
一脚得利没有让孙叔博停歇,手起刀落,锋利的倭刀一刀砍在后面的侗人肩上!又是以速度取胜!
那一刀竟然生生把人的肩头斜劈下来!
好锋利的刀,好狠的角色!
侗人们这下真的害怕了!
这个矮胖子出手果断,又极为狠辣,每一次出手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一脚一刀要是砍不中,马上便会挨上一刀,凭他手中那怪刀的锋利劲,不死也会半残!
用这种方式互搏的人,要么是对自己的武技十分有信心,要么就是真的准备把命留在这里!
好厉害的家伙!
难怪这两人就敢来截道,果然是有备而来!
孙叔博伤两人的功夫,侗人已经围了上来,孙叔博不惧反喜,手上的刀出没越发可怕,寒光一闪就能在侗人身上留下一道大口子!
倭刀擅劈砍,不能与侗人的兵器相碰,在孙叔博的手上正是如此,他精准确地控制每一次刀起刀落,绝不碰到侗人的柴刀!
侗人的刀在平时是进山打柴砍硬木的神器,就是磕坏了也不会心疼!
孙叔博刀光闪闪,左劈右砍,放倒一人便往前前进一分,目标直接土司宁宇!
二十几个峒人围着孙叔博竟然无法靠着一分!
宁宇在牛车上看得心惊肉跳,大叫道:“这是什么人,端得这般厉害!我不记得苗人里有这么好身手的英雄!”
司方行在牛车上仰天大笑,孙叔博这么凶厉看得他是解气不已!
“苗人?哼,这是大宋最强大的禁军中的精锐,禁军教头!瞎了你的狗眼!”禁军!
两个字触动了宁宇敏感的神经!
他们是朝廷的人!
一时间无数的念头疯狂在他脑中闪现!
此时,他早已听说南越与广源州的侬氏交恶,南方四州均是在侬氏的管辖,此处风云诡变,大有叛出大宋的势头,大宋几十年来一直被契丹与党项拖住后腿,没有精力来管理这一片土地。
如今大宋与西夏之间的战事结束,侬氏又要在这个节骨眼跳出来作乱,朝廷一定是派人来查探了!
自古大乱才有大治!先把广南这潭子死水给搅浑了,有人自然可以摸鱼!
不好!中计了!
侬氏好恶毒的计谋!
他们一定是早就收到了风声,知道朝廷会派人前来,便让自己与朝廷钦命的人发生斗争,最后他们坐渔利!
这样一来,他们广源五州的乱局就不是他的错,而是自己这个无知的安平州先挑起来,将来朝廷治罪下来,自己也是第一个死!
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可怕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造成的后果,宁宇这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土司全身早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喊住手,可是现在手下人都杀红了眼,如何能制止!
峡谷里与其说是二十多人杀一人,不如说是孙叔博一人围着二十多人杀,一个接一个的峒人身上中刀!
侗人们也不傻,发现孙叔博这个硬骨头啃不下来,他们就分出几个人来找梁川的麻烦,殊不知梁川才是他们真正的恶梦!
此时的梁川手上拿着两根临时制作的木棒,上面嵌着一根根铁钉,他最称手的斧子与陌刀没有带出来,只能临时这么将就!
这哪里是什么木棒,这就是狼牙棒!
他没有孙叔博那么快那么准的刀!
他有的只有老天爷给他的神力!
峒人一欺身,他挥起狼牙棒照头就是一棒!
那看着有十几斤重的大棒在梁川手上就跟火柴棒似的,轻飘飘,挥起来呼呼带风,风声听在峒人的耳朵里别提多让人毛骨悚然!
一棒子下来,侗人举刀格挡,可是短细的柴刀哪里挡得住这大家伙,砸到身上就是骨断筋离!
孙叔博吸引走了大部分的侗人,梁川乱舞着狼骨棒,几个人马上就让他给放倒,后面跟着的峒人武器太短,更不敢近梁川的身!
两个人竟然生生压着这一群峒人打!
这帮安平州的峒人这辈子何时受过这样的鸟气!就他们这一帮人,到广南任何地方,要是不使一点手段,要造成他们今天这么惨烈的伤亡,对方不付出一点代价,绝对不可能!
可是一帮人就是拿不下眼前的两个人,还让人打个半死!
倭刀可怕,梁川手上的那把狼牙棒更是可怕!
梁川边打边冲,很快便突破了侗人,顾不上去帮孙叔博解围,他的身手自己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救下司方行!
宁宇与司方行就在自己的眼前!
咣的一声,宁宇把自己刀也抽了出来!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一万贯钱
宁宇的刀也很快,与他肥胖的身子完全不成正比,让人竟料不到。
梁川只是看到一道黑影从他的腰间抽出,然后就是泰山一般压向自己!
这一刀,势大力沉,不同于了孙叔博那种迅捷的路子,而是跟他一样,走的大开大阖的霸道一路!
那一把黑钢打制成的柴刀上面梁川甚至能闻到血腥味,压下来,沉沉地斩进他的简易狼牙棒当中,几乎快贴到他的额头!那刀刃几乎砍到了狼牙棒一半深,木屑都溅到了梁川脸上!
冷汗梁川直接淌了下来!
那黑色的柴刀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背后还有一双正在狞笑的双眼。
宁宇不是傻子,他知道梁川是这两人的头,只要把他干掉,那个强悍的孙叔博就会束手待毙!
所以他一出手就是带着十成的功力,力求一击必杀!
他这一刀,在广南数十州鲜有敌手,安平州虽然不怎么滴,但是没人敢来闹事,就是他一刀一刀砍出来的!
他只以为孙叔博是个狠角色,没想到这个主事者梁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竟然能吃下他这一刀!
他手中这把刀可不是吃素的,这些年吃了无数人的鲜血!
可是没有人能挡下这一刀!
震惊之余宁宇准备使出自己的必杀技!
一刀过后还有一刀!
两人几乎都把力气用在了兵器上,宁宇一咬牙,把刀拽了出来,抡出了一个大满月,双手紧握住刀柄,又是一击!
梁川的瞳孔马上缩了起来!
这拼的不仅是力气,还有两个人的武器!
这一击直觉告诉他无比地凶险!
梁川也后悔了,要是把自己的陌刀带来就好了!
果然,宁宇看到梁川竟然想接下他第二刀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狂笑!
咔的一声!那横扫数人的狼牙棒直接断成两截,刀尖从梁川的胸前划过,拉出一道血痕子,斩破了他的衣服,梁川顺势往边上一滚,头发完全散开,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伤,几乎要砍到骨头!
好可怕!
这些年他遇见的狠人不少,第一次能把他伤成这般惨状的还是宁宇头一个!
宁宇使出全力的两击竟然不然宰了梁川,倒是意外不已!
这小子真你娘的扛揍,这样都不死!
宁宇是一个合格的猎人,知道斩草不除根的道理,完全不留给梁川一丝喘息的机会,梁川此时手上只有半截木棒,不趁这个机会要了他的命,还要什么时候!
他欺身上前,正准备再给梁川一刀!
只是没想到,他给梁川杀伤的一刀,也激起了梁川的凶性!
梁川双腿一蹬直接跃起来,半截棒子虽然短,但是起码是根武器,马上朝宁宇横砸了下来!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胸前的剧痛传来,让梁川散失了理智!他的双眼开始变得通红!
那棒子落到宁宇的刀上,自然是起不效果,但是梁川马上是第二下,然后是第三下,就跟打桩一般,一下下梁川重重地砸在宁宇的刀刃上!宁宇本以为这小子使几下就脱力,毕竟刚刚自己砍了两下,手臂已经微微发酸,现在梁川这是什么情况!
一下砸得比一下沉,那力道全部由自己的手掌生生受着,自己的虎口已经没有知觉,再几下他的刀就要脱手了!
不行!
宁宇果断跳开,把握刀的手放在身后,那只手在发颤!
这场面可不能让敌人看到!
宁宇迅速拉开距离,梁川砸了十数下,力气也迅速消耗掉!两人立刻形成对峙的局面!
竟然是小看了这厮!
宁宇心中暗自叫苦,难怪这两人就敢来找自己的麻烦,原来是有备而来!
那个矮子就不用说了,一个人大杀四方,人挡杀人,完全没有一回之敌,眼前这个更是催命阎王,还好手上提着根烧火棍,要是给他一把铁锤,今天屎怕是要被他打出来!
真不该大意,小瞧了这两人!苗人!什么时候苗人有这么厉害的角色!宁宇想不通,这两个绝不是苗家人!
不行,再这样下去真要完!
宁宇眼睛觑了一眼边上的枷笼里的司方行,把刀伸了进去,架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道:“让你的人马上停手!”
梁川一看马上道:“还是先让你的人停手吧,我兄弟一停手还不让你的手下人乱刀砍死?”
宁宇闻言马上低吼道:“都住手!”
峒人们如得大赦,虽然人数上他们占优,看着像围着孙叔博一个打,但是实际上他们一点都讨不到便宜,打了半天,连孙叔博的毛都没有摸到,反而一个个慢慢让孙叔博放倒,再过不多时,全军覆灭只是时间的问题!
宁宇让他们停手,真是救了他们!
实在是可怕!
这就是大宋禁军的实力吗?
宁宇看了满地的伤残,这是真的怵了!
梁川也万想不到,这个死胖子的实力这么强,真拼起命他有没有能力真拿下他,可能还得靠孙叔博。。
但是保司方行,只怕是不成了!
所以,现在不是血拼的时候!
梁川拿出姿态,用服软的口气道:“安平州的当家人,果然了得!”
宁宇嘿笑道:“朝廷要来拿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梁川,就想从梁川的眼神当中发现一丝端倪!
这些顾虑都是宁宇自己臆想出来的,你一个小土司有什么好拿的?
风马牛不相及。
这个提问让梁川先是一愣,细细地玩味着宁宇的表情,再审度着他的话,得出了一个比较搞笑的结论,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我不是朝廷的人!”
不是朝廷的人,却是朝廷的心腹!
他跟朝廷的一哥夏竦关系非同一般,其他的大员多少也有交集,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这个男人!
宁宇笑了,萝卜大的指头指着孙叔博道:“那怎么会有禁军的人来找我麻烦,天底下除了赵官家的人,哪里还有这么厉害的角色!”
原来这些土司也有也有害怕的人!说是天高皇帝远,还是怕皇帝啊!梁川心中切了一声道,你见过多少世面,厉害的人多着呢,自己身边就好几个人,你能遇见几个,还讲什么天下?
“实不相瞒,我这兄弟原来却是禁军,只是后来得罪了权贵,心灰意灰跟了我打拼,早不是官军的身份!”
梁川棒子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无奈地摊开。
孙叔博收刀,走到梁川边上。
两人站在一起,虽然有那股子铁血味,却闻不到一丝丝的官味,反而,两人身上那股子草莽味儿扑面而来。
当官当成这个熊样,确实找不到第二个。。
这帮天杀的大宋官员他见过不少,哪一个不是前呼后拥的作派,哪一个不是眼高于顶,哪一个不是贪财忘义贪生怕死,谁会像他们那样,手握着大捧子上来就玩命。。
宁宇有些动摇,此时此刻的处境,就算他们说自己不是朝廷的人是骗他的,他也只能接受,双方僵持着!
梁川又补了一刀道:“那司方行是朝廷钦定的要犯,如果我们是朝廷的人,会去劫狱?”
呃,这么说的话。。
“既然你们不是朝廷派来的人,那你们来我们安平州做什么?”
梁川胸口实在是疼,这死胖子却在跟他拉家常!
“我兄弟落难,来救他的,当家的只要你高抬贵手,有些东西嘛,咱们好商量!”
一听好商量这话,宁宇就更加相信梁川的话,朝廷的人从来不谈判,除非他们打不过,如果官家有意想要对付自己,绝对不会派这样的人来!
梁川见宁宇有些摇摆不定,马上接着说道:“当家的是不是令郎出了什么事,我们几位兄弟与兄府上从来没有恩怨,以后也绝不会有,咱们何不把这个矛头一致对外。。”
听得此话,宁宇马上道:“你好大的口气,我惹上的对头你对付得起吗?”
梁川眼睛眯笑着道:“我对不付不起但是我能付得起啊,钱能摆平吗?”
宁宇听得梁川的口气,再打量他身上的那套行头,又回到了不信任的.asxs.!
“一万贯,你要是能拿出一万贯,这人你就带走!”
梁川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道:“多少?”
宁宇心骂道果然是装出来的,瞧把你吓的那样!现在后悔了吧,一万贯钱可不少,就他认识的人当中,就没人可以拿一万贯不当回事!
“一万贯,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没有期待的后悔,只见梁川一脸的轻松!
梁川把狼牙棒往边上一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道:“我以为多少钱呢,一万贯就能买我兄弟的性命,你怎么不早说,害我流汗又流血!”
梁川掸了掸身上的灰道:“这样,也别谈钱了,我给兄弟们两万贯,一万贯是赎我兄弟的,其他的就给诸位当汤药费,赶紧去看看郎中,可别耽误了!”
宁宇一听梁川这口气能把牛皮吹上天,马上道:“少跟我在这里充大头蒜,你钱呢,钱在哪里来?你要是敢消遣我,我马上让你兄弟去见阎王!”
梁川笑着连连摆手!
不要激动嘛!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重返围楼
司方行在枷笼里破口大骂!
眼泪不争气地从他眼眶中夺出,在黑牢中那漫长的折磨,无数屈辱的日子,他一次次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来个大出血结束自己的性命,以少受点活罪,万万没想到,这帮穷逼这么虐待他为的竟然只是区区一万贯钱!
“你们这些个穷鬼,穷不死你们,生儿子没腚眼的,这辈子没见过钱?就为了一万贯钱把老子折磨成这样,早你们跟老子说啊,老子有的是钱!老子给你们就是,费这么多劲干嘛!”
司方行往家里写书,里面可没有写这帮狱卒要敲他多少钱,只写了他在里面如何惨,还带了一点血。
钱这东西,就跟在赌桌上一样,底牌不清楚之前,谁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牌面梭拉掉!
两边人都误会了!
侗人不知道司方行嘴这么硬,什么都一不肯招,还以为他家里的条件就一般!
不过他们不傻,司方行这一身的膘在安平州可找不出第二个,谅谁都猜司方行是头肥羊,只是没想到这么肥,所以也就没敢多要。
司方行怕的就是自己的牌面让人知道了,最坏的结局就是人没了,最后钱也没了!
在这天涯海角,都有人跟自己过不去,肯定是有人下的圈套,他万以为自己活不了,硬是扛着一股子气,最近哪怕是死了,钱也要给妻小留住!
狗日的,一万贯引发一起血案。
当年他在清源那些烟柳楼子里花在娘皮肚子上的钱何止这钱。
说来自己都想笑,没想自己的命倒也挺贱,在这帮乡巴佬眼里就值个一万贯。。
好歹自己当年也是泉州府都监好不好,这帮鸟人知道老子的官有多大吗?
宁宇没时间理会司方行,否则他一定要赏他几巴掌。
吡毛乱叫,原来你小子这么有钱,后悔当初下手没再重一分!
钱能解决的事情,一点都不是事!
梁川已经将手上的武器扔掉,这是示好的最大信号,宁宇握刀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我要怎么相信你!”
信任还是最关键的问题!
梁川乐呵呵地道:“这个简单,要么你让一个人去邕州找我兄弟把钱带回来,要么跟我一道儿去邕州,直接拿钱,我兄弟司方行还在你手上,只要刀子往里面伸一下,他就死定了,我怎么也不敢乱来吧!”
一来一去,又要好些功夫,在这里干等?
再等下去他儿子都凉了!
宁宇怒道:“你身上没钱?耍我呢?”
梁川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小袋金瓜子,这玩意便携却不好用。金子太贵重了,一枚金瓜子在这地方没几个人能找得开,还容易被人盯上,所以梁川极少拿出来使用。
这玩意还是在汴京的时候弄的,一直也没有怎么派上用场。
一小袋,只有二十余两。
算一算,只能顶上二千贯钱。
梁川随手便把袋子扔给了宁宇。
宁宇接过空中抛来的钱袋,只当是些铜钱,手上一沉差点没接住,再打开一看,呼吸都有点堵塞,里面的金子黄澄澄,差点晃瞎他的眼睛。
随身带着金子,这手笔难怪他们的口气那么大!
但是手上的重量颠了颠,明显也不够一万贯啊。。
梁川看出了宁宇的担心道:“我说了给当家的两万贯,这是一点见面礼,余下的等我回了邕州肯定给当家的补上,骗你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是见面礼?
土司府穷啊,赚钱无非是靠税和商,老百姓都穷得叮铛响,哪里来的税收,生意人也不来,一年到头土司府除了收一点粮食和野味当作收入,其他的几乎为零。
广南这地方,老百姓性子就那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叫他们去干活,他们不会有怨言,反正认命,给谁干活不是干,不过你要是拿他们的钱,他们就要跟你玩命了,因为他们都没有钱!
银子这种硬通货广南都看不到,别提金子了!
土司府的规矩就是年轻的时候使劲败家,等到老了再慢慢把败出去的攒回来。可是他攒了几十年也没有他败出去零头多,亏得现在土司府是一点钱都没有,自己儿子被人绑了,赎金都拿不出来!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宁宇看到这钱,眼前竟有点眩晕。
“把人给我放了!”
宁宇也不是小气的人,人家一出手就是几十两金子,他还用这等下作的手段来威胁对方,实在不是他的作派。
若非逼不得已,他也不想这样。
梁川与孙叔博一看,两人大喜过望!
马上就走到司方行旁边,等枷笼上面的铁锁一打开,马上把司方行给接了出来。孙叔博身上带着黑十字会那帮老头子配的上好金创药,灰绿色的粉墨马上撒到了司方行身上。
司方行伤得不轻,手腕脚踝处已经有地方已腐烂。
宁宇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司方行得见自由的那一刻,精神压力一松,人直直地倒下去,梁川一把扶住他道:“没事了老哥哥,咱来接你回家了!”
司方行笑了一眼,沉沉地睡了去。
宁宇就在边上看着,事态的变化也是他没想到的。
因为他不傻子,再打下去,只怕他们要完。
梁川对宁宇再次行了一个礼道:“青山不转绿水常流,小可说到做到,不日就把钱送到贵府上,多谢当家的高抬贵手!”
宁宇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准备回邕州,我兄弟既然已经带到,那就不再呆了。”
宁宇说道:“要是不着急,你可以先到我那里去,看你这兄弟这伤,是我手下人没轻重,我那里有些草药,帮你兄弟治一治,也算我欠你们一个情。”
宁宇的话外意是想说,这里到邕州路途还远着呢,就怕你兄弟撑不住,原来这人都是全凭一口气吊着,现在松了气,身子也就垮了,怕的就是这样。
孙叔博看了看司方行身上的伤情,摇摇头,的确不容乐观。
不要说司方行,还有一个耶律重光,同样也伤得不轻,人还躲在安平州不敢出来,等他们回去接。
梁川背起司方行对着宁宇道:“宁当家,要是能救好我兄弟,别说两万贯钱,就是二十万贯我也给得起!”
宁宇没有说话,吩咐手下人把枷笼砍掉,改成一个板车,让梁川把人放到了上面。
梁川又是一阵感激。
虽然司方行的伤是宁宇让人一手造成的,可是那时候两人并不相识。
都是为了利益,便谈不上什么恩怨。
恩怨只有故意而为之,宁宇可没有故意针对梁川而来。
司方行把钱交给心腹,让他带钱前往凭祥。
那手头的钱可不多,梁川给的钱先拿去应急,只希望能多争取到几天的时间,到时不知梁川会不会把钱带回来。
安排完这一切,宁宇组织起那些伤员,开始返回安平州。
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走的时候怎么成这德性了?
龙州守在大路的一帮人看得都傻眼了,宁宇这人特别狠,名声早就传遍整个广南,敢跟他们安平峒人叫板的人可不多。
他们除了怕穷就没怕过谁。
没想到他们还能让人打成这样?
喜事谁都想多问两句,好添个彩头,这种事又不光彩,龙州人也不好多问,放着宁宇便过了境。
出去这几多久,宁宇便带着人又回到安平州,许多人都受伤,一下子就引起了峒民的注意。
宁宇喝退了围观的人,围楼又锁了起来。
梁川终于进到围楼内。
这与其说是土司的府邸,不如说是乡下人住的土坯房。
围楼在外面看着还挺利索,进到屋内一看简陋得不行,那家具都是陈年的老摆件,里面除了站岗的峒人,还有一个婶娘,就是那个梁川花钱的大婶!
这个围楼还不如他的望乡大宅。
围楼的大婶见梁川前来,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小子怎么直接找上了土司爷,不会是来找她讨要先前给出去的好处吧。。
梁川也看见了这大婶,朝大婶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任何事。
这大婶起码拿了钱有办事,梁川自然不能拆他的台。
宁宇手底下人看着梁川三个人,眼神里竟然没有一丝愤怒。
孙叔博进到这围楼,他是最担心的一个人。
在这里要是宁宇突然发难,那真的就是困兽之斗!
不过,以孙叔博的本事,危险他早就能觉察到,并先制敌先机,可是围楼里面的人,几乎都是挂彩的,一群人把梁川三个人围在一起,眼神里却没有半分的愤怒。
相反,他们哪怕躺在地上,看向孙叔博与梁川的眼神,都是带着敬畏!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只有比谁的拳头大,比谁的刀子快,不比其他别的!
实力才是一切!
而,梁川与孙叔博两人已经用实力说明了一切!
不管是不是在围楼,他们也没有拿下这两个人的把握!
侗人虽然刁,但是他们也是有信念的人,不是那种毫无底线的下三滥!
他们对强者是打心眼里服,不屑于做那种耍手段的小动作。
可能这里面就宁宇心思会比较多一点。
“快把药拿过来!”
侗人拿来几贴药,绿色的药膏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儿,直冲人的天灵盖,远远闻一下人瞬间清醒!
梁川看着这药有些出神,让他想起了当年的一些经历。
当年这种药膏他也贴过,只是里面的成分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围楼疗伤
这辈子梁川身上裹满药就两次,第一次就是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当年二叔的药是给牛用的,也就梁川那强大而霸道的体魄能撑得住巨大的药性,这等药性冲击下,梁川身体好得也是相当的快。
不过,那股子呛人的药味梁川现在还记忆犹新,滋味确实不是人能受的。。
司方行是疼晕过去的,连晕的时候疼痛都在折磨着他,一贴绿色的药膏上去,就似敷了一层冰膏,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身体也放松下来,人这才如释重负,看他的眉头,总算好受了一些。
宁宇命围楼的厨娘把酒肉拿上来,有客人来,自然是要招待一下。
酒水很糙,肉却是好肉!
“我们这药是祖传的侗药,只要贴上几天,你这兄弟便能下地走路。”
几天就能下地?这药是天上求下来的?
梁川一看眼睛一亮,有些眼馋地道:“真有这等奇效!”
在澎湖一战,虽然他的梁家军后面有黑十字会这帮鬼才神医作后盾,给他医疗保障,但是老头的动作毕竟比较慢,要不是有他们的徒弟在一旁打下手,可能还得找几个人护着他们的周全。
他们也配制也不少的金创药,还有上好的中成药,都是梁川给出的主意,在战场上没有办法临时配药,就要针对一些普遍性的惯伤,直接制好现成的药,叫做中成药。
这样的准备,效果也是杠杠的,但是制作的工艺可不简单,梁川问过安逸生,一包金创药得半个月才能成品,而且已是在药效降低的情况下。
要是那味神药麻丸,制作就更难了,好在安逸生推出了简配版!
几位老头子对药性把控极为严格,虽然梁川一再强调要速成,要数量!但是安逸生对医德有底线,才不管这东家怎么说,一定要保质第一位!
“这是我们祖传的侗药,一会我这些兄弟也要使这些药膏,你可以一道看看,还怕我在里面动手脚不成?”
“当家的仁义!”
孙叔博捧了人家一句,赶忙给司方行把药给用上。
还真别说,往司方行身上上了点药,司方行再不会哼哼,马上沉沉地睡去。
不少的侗人也互相帮忙着,你贴一张我贴一张,不管有血没血直接就招呼。
这些侗人才是需要用药的人,孙叔博傻得他们鬼哭狼嚎,死伤无数!
没有外科手术,只有硬抗,还有就是这味药!
看得出来,侗人对这药极有信心,但凡贴上的人都像吃了解药一般,仿佛得到了生存的希望,原来哼哼唧唧,都缓缓睡了过去!
梁川看得心惊肉跳道:“宁当家的你快让侗家的兄弟们把身上的血污冲洗一下,直接上药那伤口会烂掉!”
宁宇直接摆摆手道:“我们在山林里搏杀,哪里还有时间去在乎干不干净,哪个人不是成天一身污糟的!我们这侗药只要你有伤,不管再脏,贴上去也能好个七八成!我们侗人皮糙肉厚,习惯了!”
其实这药性很强,好个九成不成问题,但是说得太夸张,梁川就不会相信了。
那粘稠的药膏怎么看都不像能透气的那种,贴在身上梁川相信,过不了多久,这皮肤不会溃烂肯定也会红肿发炎。
这些峒人的体质是真的强悍!
说完,宁宇又取了一贴,递给梁川,他胸前的那一道柴刀砍出来的伤疤,梁川竟然跟没事人一般,一点都不在意,血流过头已经开始结痂。
梁川看着宁宇那希望的眼神,好像不接也不太合适!不清洗一下伤口,直接贴?要死就快了!
梁川一把拿过那药膏,往自己的胸前贴了上去。
此时,他也没有时间去清洗!
他非常害怕那黑漆漆的柴刀上面会有破伤风之类的病毒,这年头可没有疫苗,感染一下人就完了!
还好刚刚洗的血够多,血水冲一下伤口,能带走很多的细菌和病毒。
肯用药,便是最大的信任!剩下的就看天意吧!
“罗娘,把酒菜端上来,我要与这位梁兄弟好好喝一场!”
罗娘就是那样帮梁川通风报信的大婶!
罗娘看了梁川一眼,两人的眼神中充满了默契,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这时候但凡有一点误会,那就可能引发火并!
不多时,炖好的一锅肉冒着热气便端了上来!
土司府里的酒可比外面的酸水强得太多,酒水应该是客家的米酒,像米汤一样纯纯的乳白色,没有让人胆颤的杂质,闻一闻,一股粮食的清香更是扑面而来!
“你们汉家有一句什么诗来着,叫别笑我家酒水浑。。”
梁川摇摇头,淡淡地笑道:“宁当家的好文采,莫笑农家腊酒浑!”
“原来你还是个文化人!”宁宇啧啧几声道:“看不出来你这五大粗的架式,还会念两句歪诗!”
梁川被他一捧,哈哈大笑。
“当家的才是人物,我们这上不得台面!”
“老弟你们应该是四个人吧!”
“好眼力,是的,我还有一位兄弟原来也是被当家的拿去,在这里我要跟当家的说句对不住,我把当家的安平大狱给搅了!”
宁宇连连摆手道:“我伤了你的兄弟,刚刚下面的人来跟我说了,你手下留情没有害他们性命,我已经要替他们感谢你的恩德!”
梁川道:“当家的能不能借我几个脚力快点的兄弟!”
“做甚?”
“我想让人快马赶到邕州,尽快把钱给拿回来!”
宁宇眉头一挑道:“这就不必了,什么时候你回去了把钱送过来就行了,我安平州就当这钱是向你借的,将来我会还回去!”
“当家的能不能告诉我究竟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梁川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好,客家的米酒有个特点,就是入口的时候相当爽口,甚至还有点甘甜,但是这玩意因为工艺落后的缘故,里面的有害物质过滤得不是很彻底,所以后劲十分地大!
梁川与孙叔博两个人,端起酒碗咕咕地就干,酒精还能让伤口的疼痛缓解,所以梁川喝个不停!
这个架式,峒人们看得都会害怕,他们一个个正等着梁川的那张脸慢慢窜红,然后舌头变大,讲话也变得不利索。
宁宇喝得倒是不紧不慢,他也怕醉!
在峒家,酒量也是本事的一个象征!
能喝越多的酒,说明这人的身体越好,这是不争的事实!
手掌大小的碗,梁川一连干了九碗,先敬宁宇,然后朝峒人们一圈敬了过去!
普通的峒人,这么大的碗五碗已经开始有醉意!
孙叔博陪着也干了九碗,脸刷的一下已经跟染了鸡血一般!
就梁川,碗轻轻地放下,一抹嘴还要接着倒!
那张脸,一点变化也没有!
宁宇看得有些后怕,这人力气大,酒量怎么还更大,酒水跟倒进无底洞似的,一点都没有溢出来的迹象!
“你这酒量。。”
梁川知道他接下来又要说什么,那招牌的一根指头又竖了起来。。
喝了酒,便要开始吐露真言!
宁宇今天伤了不少的兄弟,连他自己差点都栽在龙州,酒劲一上来,人就有点把持不住:“你他娘的真是凶,汉家人穿着苗家的衣服,打起来一点都不要命,还有你这兄弟,真是禁军来的?”
宁宇的嘴一打开,便再也收不住,把梁川与孙叔博好一顿夸,然后讲到自己的儿子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咬牙切齿不说,就差拔刀杀人!
全都是为了这个不争气的家伙!
打又打不过,还要受人施舍一般,拿人家的钱去赎他!
等把他弄回来,看不好好教训他一番!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有一个藏在暗处的人,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司方行还有耶律重光只是自己的替罪羊!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最开始是大蜚山的那个强盗头子,一直阴魂不散想伺机报复自己,接着是清源的蒲家,蒲庚处心机虑要搞死自己,这两个人自己都是在明处承受着他们的暗箭,如今又是哪里来的敌人,专程跑到这偏远的地方来,就为了对付自己?
这可是真处心积虑,料定了自己一定会来广南!
梁川想了一遍,奈何树敌太多,好像每一个人都有可能。。
宁宇对着梁川道:“把你兄弟接过来,你们都伤得不轻,这几日就在我这了围楼住下来,别的咱不说,想要在我这里面闹事,先问我手里这把刀答不答应!”
梁川立即答谢道:“多谢当家的!”
“我还有个想法,老弟你这不要多疑!”
梁川一怔道:“呃。。”
“刚刚我看了你这兄弟的身手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最厉害的,相请不如偶遇,刚刚我也没有机会跟他过上两招,咱们酒足饭饱,何不如到院子里比划比划?”
孙叔博看了梁川一眼,只见梁川眼里都是笑意,这正合他的心意!
要是让宁宇打心眼里服气,他们才有可能在这里赢得尊重,拳头就是尊重!
打架嘛,孙叔博可是从来没有怕过谁!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有钱不赚
近年来,大宋禁军的战斗力一直在走下坡路。
这是不争的事实。
原来他们的精锐差一点就收复了燕云十六州。
现在他们打党项人都费劲。
原因就是腐败也渗透到了军队。
禁军当中像王德用这样的官二代有出头之日,孙叔博这等真人才则是被人排挤打压的对象,就因为他们本事太大,对比起来,孙叔博让边上的王德用等人就像草包一般,自然是权贵的肉中刺!
孙叔博身为精锐中的精锐,一身本事自然是独步天下!
他与宁宇的身材相仿,两个都不高,体形又偏胖!
但是两人走的路子是完全不同的路!
孙叔博以迅捷著称,动作行云流水又不失力道,宁宇则是刚猛有余,精细不足。
两人对阵,没多久就分出了高下,孙叔博对宁宇的进攻闪躲自如,宁宇柴刀舞了半天,却是近身不得,力气早消耗干净,自然而然便败下阵来!
“大宋禁军教头果然是万中无一的豪杰,此名不虚传,我这败得不冤!”
孙叔博道:“你身手也不差,都是致命的杀招,要是普通的军汉撞见当家的,只怕也是刀下亡魂!”
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孙叔博这样的身手!就拿梁川来说,他差一点也要死在宁宇那两刀之下!
比试完,宁宇对这两个人是彻底地拜服。
侗人以强者为尊。
虽然穷,但是他们也不喜欢使下作的手段。
宁宇,他算是万千侗人中间比较有见识的主。
小的时候过过富贵的生活,中年家落,还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头顶还有个土司的光环,也算见过世面!
什么样的人不能得罪,什么样的人能当朋友,他心里还是有个计较。
安平州的大狱里少了一个配军,这对他来说连事都算不上。明天给朝廷报个暴亡,一条人命就是他说了算,就算有人来查,随便山里的坟地里一挖,扔具白骨给朝廷就算交差了事,谁能查得清楚是谁死在狱中?
所以梁川管他要人,他毫不犹豫地就把司方行给了!
朝廷需要尊重,但是他自己更要生存。
广南诸族溪峒如今已不是铁板一块,他宁家与冻州的苟氏还有龙州的曼氏交好,互为倚仗,但是这份力量在广南还是不够看。
如今的广南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太平地界。
许多势力在此地角逐,梁川的身手意味着他的背景绝对不一般,连孙叔博这种好身手而且有禁军背景的人都甘心听命于他,而且两人来救的是原来的朝廷命官,跟他宁宇说梁川是一个普通人,叫他如何会相信?
能多一个朋友,就能少一个敌人!
他一直担心梁川的到来是朝廷的意思,要是这其中朝廷来横插一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多少钱也摆不平这件事,还好,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复杂!
梁川寻回藏在山神庙的耶律重光,耶律重光也没想到,这么快的时间梁川就直接打入了敌人内部,甚至跟敌人都能睡到同一个屋檐下。。
这些侗人可是自己这帮人的死敌!他耶律重光自己都夸下海口,要弄死这些狗日的狱卒!
现在怎么办,这个台阶怎么下,难受这些日子受的罪都要自己咽到肚子里?
东家是厉害。。这都能让他摆平。
还有什么是他这个东家做不到的吗?
四人在围楼里便住了下来,算起来,此地还真是目前对梁川来说最安全的地方。
到了夜里,宁宇充分表现了他身为东道主的热情,又将三个人请到了客厅,司方行还没有醒,让他继续躺着。
白天喝的酒还没有解,又来,便是孙叔博这样强悍的身子也顶不住。
倒不是宁宇想灌几个人,实在是家里也没有什么招待一行人的,除了肉就是酒,否则将来不让人诟病怠慢了!
酒过三巡,宁宇自己都顶不住,先倒在了酒桌上!
峒人们七倒八歪,也就梁川喝了一个微熏,其他人全部不省人事!
快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天亮,司方行总算醒来!
“老方你怎么样了?”
司方行面如金纸,这些日子全是凭着一股子信念在强撑,他坚信梁川会来救他,也是硬挺到了梁川到来!
“我。。还活着?”
三个人笑了,耶律重光道:“娘的我也差被你也拉下水!我吃的苦可不比你司大人吃的少!”
司方行看了一眼同样浑身是伤的耶律重光道:“对不住。。了,那天实在是我冲动了,没。。考虑周全!”
“还好东家来救我,我也撑不了几天,这鸟地方人一个个比阎王小鬼还毒辣,宰人跟宰牲口似的!动起手来花样都一不带重复的!”
梁川看着司方行的伤不是一般的重,他的手脚关节处大面积因为绳索的捆绑而溃烂,失血情况也很重,身上还有许多的外伤,致命的是不知道体内有没有淤血,有没有内伤。
司方行与他们这些不一样,他被囚禁在狱中,长期吃不到营养,又得不到锻炼,身体本就处于最虚弱的边缘,能活下来真的是奇迹!
“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马上送你去邕州,那里找好一点的大夫!”
邕州是广南的治所所在,要是那里都没有差不多的大夫,那司方行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司方行道:“身上贴。。着这些药有用,一时半会。。死不了!”
孙叔博对着梁川道:“看来这药是真的灵!”
久病成良医,他们天天刀头舔血,什么药有用,一眼就能看出来!
梁川点点头,当年他就想对二叔的那些牛药下手,不过因为是给牲口用的,就怕用人身上扛不住,现在这些侗人的药显然比他用的更有效果。
司方行这个人体试药标本效果就不用说了,他身上注贴了一道,昨天夜里疼得死去活来,但是到了下半夜,疼痛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这药竟然同时俱备安逸生那种麻丸的奇效!
麻丸可不是一般的药物,一年的时间安逸生也只能配出数十枚,除非将麻丸给简化,药效也跟着退化!要是有这种药膏,那不是如虎添翼!
麻丸要用水送服,战场上人受伤过重就晕了过去,哪里还能吃得下药,有了这种外贴的药,加以麻丸,那不是能大大提高人的生存能力?
澎湖海战实在太过惨烈,梁川的梁家军战损无数,这还是在自己背后有一支救援队的情况尚且这等后果,那一战怎么保住兄弟们的命成了梁川一直在思思冥想的问题,这一来总算有点收获!
此时宁宇也醒来,昨夜他自己喝了不少的酒,一股浓浓的酒味还在身上飘荡。
梁川与宁宇相对落坐。
宁宇大口地喝着罗娘送来的清水,脑壳几乎要炸裂开来。
梁川对着宁宇说道:“宁当家我看咱们这安平州好像也不怎么有活力。”
宁宇灌了一大口水,把碗往桌上一摔,误以为梁川在嫌他这方穷,心中有几分不是滋味。
“这地儿就这样,穷,我也没办法!”
梁川一怔,这人一大早难道有起床气?
不地梁川转念一想,这人有点脾气正常,没脾气还怎么当这里的山大王?
“我这个人这么说吧,真正的身份是个生意人,产业都是在福建路清源县,我这里有个赚钱的路子,不知道宁当家的愿不愿意一齐谋划谋划,咱们合力找一条致富的路子!”
赚钱?
宁宇压根就想不到钱上面,这难道还有能赚钱的东西自己不知道?
宁宇当然也缺钱,他小的时候他爷爷还活着,那时候的土司府可比现在气派多了,家里吃穿用度都不愁,他爹跟他自己硬是拼着败不完不停手的气势让这个家里一穷二白,到现在,也就酒肉拿得出手,家里连钱赎儿子也没了!
汉家人很精明!
他们许多人冒着极大的危险跑到广南来做生意,一个个做得风生水起,当地的侗人侬人还有苗人完全只有看瞪眼的份,钱让他们都赚走了还要帮他们数钱,这是当地人最痛苦的事!
天底下但凡有赚钱的门路都是自己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了去,谁会这么好心,拿出来讲的?
宁宇的酒让这句话给震醒了。
他狐疑地盯着梁川,梁川的出手让他震惊,接下来梁川说做生意他自然比较能接受!
“你想在安平州赚钱?这我倒是不反对,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赚钱不能让我这里的兄弟最后连饭都吃不上,否则我跟他们没办法交待!”
一听这话,梁川对宁宇倒是有几分改观,这个胖子还真有土司的担当。
梁川笑了笑道:“赚钱这种事自然是咱们大家一起发财,怎么可能会让兄弟们吃不上饭,那就不叫赚钱,那是抢劫!”
宁宇这才放心下来,脸上的神色总算是好看一些。
以前也有汉人想来赚钱,可是钱赚到了人却跑了,他们峒人愣是没有落得一点好!
从那以后,侗人对这些来本地赚钱的汉人没有好感,汉人受到排挤也不敢再来,一个恶性的循环就开始了!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生财之道
“药?”
宁宇有些诧异。
这小子莫不是开玩笑,草药这东西说白了就是草,山里面到处都是,谁家要,进山采就是了,总不会有人懒到跟自己的钱不过去,连采都懒!
怎么可能有人会来买?
“你说的是我们身上贴的这跌打药膏?”
宁宇完全没想到,梁川告诉他能赚钱的就是这药膏!
本来一腔的热情,一转眼就让梁川给浇得干干净净。
“我当你说的是什么神秘行当,原来是卖药,这行不通!”
宁宇连连摆手道:“这药以前我们也卖过,压根就没人买,在广南家家户户都会配制这伍侗药,谁会来买?”
原材料遍地都是,家家户户都会配制,那是夸张的说法,但是这种侗药是他们侗人世家祖传的一点都不假,不仅配方是他们侗人独会,许多的药材也只有广南才有出产,例如一味鸡血藤一味金花根,别的地方的鸡血藤就没办法替代广南的鸡血起到止血的作用!更别那种金花,这味药天底下只有他们广南有,别的地方压根找不到!
广南人常年在山林里走动,受伤是常有的事,他们也学会了利用身边的药材来救命,这药膏只是其他中的一种,还有许多方法能救人。
自然也就没有人会重视这药的作用!
梁川对宁宇这么反对很是意外。
难道这宁宇以前就试过卖药?
不可能吧,这等神药会没有市场?
梁川是没有遇见过,不然当年何需要庄翔开什么药铺,何需在汴京城开什么大药房,只需要随便租一个门面,光卖这一贴药膏便能赚得盆满钵满!
就像后世的神药云南白药,还有正露丸、马应龙这类的膏药,一种药能占据一类市场,就是因为他们有奇效。
但是人们接触得多了,不觉得他们有多神奇,要是在没有正露丸的年代前,可是没有一味腹痛药能让人这么耳熟能详,让人这般信赖!
梁川就是想把这侗药打造成这样的效果!
老百姓对这种药的需求永远不会大!
这玩意在哪里最有销路,在黄砂征战满天销烟的西夏战场,那里每天都有无数人负伤无数人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而死亡,不仅是西夏,只要有打仗的地方,这药简便快捷,疗效又甚是惊人,有了这药,安逸生他们甚至都可以下岗了!
要说很多人不识货倒也正常,在兴化也有差不多的神药,不过给二叔让去便宜田地里的牛羊,平时就帮在地里崴了脚的牛接一接骨。二叔要是知道他手上的药能在战场上发挥奇效,早就没有郑益谦的事,他就能成为兴化首富!
梁川也不想管宁宇是什么想法,这药膏他自己想要便成,等到自己赚到手软的时候,宁宇就会乖乖地来求自己带他上车!
“宁当家的,你这药怎么卖说个价吧!”
宁宇有些不耐烦地道:“这药也就三文钱一贴,能赚多少钱?”
梁川听得这话,一时竟然傻坐在原地,不知道怎么来接话!
“多少。。多少钱?”
“一贴三文钱!”
不是宁宇乱喊价,本身在广南物价就比较怪,加上这药的原材料在野地里都有地方可取,只要知道配方,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这药的价格才会这低。
药价之所以低,更是因为市场的需求量太小!
什么地方药价会高,只有那些治安乱斗殴多的地方,还有战事频发的地方,人经常会受伤,这种伤药的价格才会上行,否则到哪里这药都卖不出几个钱!
不过。。三文钱真的太低了,就是沤肥的粪拉去卖。。也不止这个价!
“当家的就爱说笑,这药这么好使,才卖这个价?”
“我们可不敢乱说笑,药价三文钱到市面上大把人还嫌贵,我们想卖还卖不出去!”
竟然真的这么便宜!
梁川当即拍拍胸脯道:“这笔买卖我做了!”
宁宇愣愣地看着梁川,他知道梁川有钱,出手就是金子随便扔,不过那是为了救他的兄弟,现在这是唱的哪一出戏,这些汉家人是不是打算把他当林子里的猴耍?
这药真的没什么赚头,几文钱,光是运到邕州都不知道要多少运费,哪里会有半分钱的好处?
他们侗人虽然不会做生意,可并不傻,这几个铜板的成本钱还是算得清楚的!
“就算你要买吧,你打算买多少,罗娘里屋还有一些吧,都给咱这位汉家兄弟了,不算钱!”
梁川连连摆手。
“不不不!”
“怎么了,这点东西我还是送得起了,你要算钱就是看不起我!”
梁川连忙解释道:“我说不的意思不是我不要,我不仅要,而且要很多!”
宁宇跟问道:“很多是多少?一百贴还是两百贴?”
梁川正了正自己的身子,笑道:“你们这安平州能生产多少我要多少,你宁当家的也可以去附近几个州去收购,价格你原来说是三文钱,我六文钱跟你收,别处收购回来的,我按你的价格两倍跟你收走!”
什么?
宁宇刷的一下马上就蹦了起来,舌头有些打结,他知道梁川的口气有些大,不曾想一直这么大,什么都要跟他抬一下杠,不涨点价就不舒坦!
“你真的全都要?要这么多药膏做什么?”
宁宇回过神知道自己不该问那么多,生意上的事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哪有去打听人家的财路的道理?
“真。。真要这么多药膏?”
一贴才三文钱,自己进货价是六文,也就是一贯钱差不多是一百五十贴!
这玩意在广南这里跟狗皮膏药似的,一点价传价值也没有,但是自己手上有药材市场的路子,还有几家大药房,随便把这个药放到店里卖,不说一贴卖个一贯钱吧,就是卖个几十文钱,梁川都嫌少!赚这个钱梁川一点都不会觉得亏心,谁让人家这个药材这么管用!
梁川微笑道:“我这话先放在这里,也可以先放订金,订金一到你们就发货,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宁宇不是商人,但是他也缺钱。
谁在金钱面前能把持得住!
年轻的时候,他这个土司少爷视金钱如粪土,挥霍自如,后来家道没了,却体会到了钱的妙处,可惜要再起来,比登天还难!
要照梁川的做法,如果这条路可行,或许。。还真的有机会!
梁川都发话了,人家完全是真的带着诚意来的,钱先到位再出药,这样便不会让他们做无用功,风险也不必他们来承担,没有比这个更可靠的法子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宁宇那要是打蛇随棍上,就有点小家气了!
“如果梁老弟你真的想买这个药,倒也不是不行,订金什么的就免了,这药平时我们侗家人也会备着,以防跌打损伤。”
梁川再次拒绝了宁宇的好意道:“不不不,这是生意场上的规矩,咱们得按规矩来,双方这才会都放心!再者说,峒人们制药也需要原材料,也要一定的成本,我总不能你这里的人先垫钱吧!而且每个月我都会自己派人来收药,不需要你们送货!”
这个话可说到了宁宇的心坎里!
免订金是面子话,说实话他也不想冒这个风险,梁川既然这样说了那是最好不过!
一贴药膏跟他们收购只付给他们六文钱,虽然他们自己也卖三文钱,但是梁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峒人们发现不了这药的价值,更没有销售的渠道,自己将来卖绝对是十倍百倍的利润,一想到这里,梁川马上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黑心的资本家,这剥削得有些太厉害了!
宁宇的热血被点燃了,这药等一片的钱赚两次,这么划算的买卖的他如何不做!而且梁川也说了,他们会主动收货,等于又帮峒人们省了一大笔支出,省的便是赚的,一来二去他们的收入又无形当中增加了!
“当家的目前有多少药?”
“我这围楼里的不多,州里的侗人家中那才叫多!”
梁川嗯了一声,说道:“这普通侗民手上的药材与当家的家中药效是否一样?”
宁宇拍拍胸脯道:“别的我不敢保证,咱侗人的人品你绝对可以放心,咱们不是假药贩子赚那种伤天害理断子绝孙钱的恶人,安平州有这样的贼厮,我宁宇第一个不放过他,从安平州收上来的药膏每一贴你都可以放心,有一贴是假的,我一文钱都不收你的!”
“还是宁当家的有胆魄!这样吧,让侗民们把手中有的药膏全部收起来,第一批我先要了,我先让人去邕州把钱带过来,等钱到手了,药膏再给我不迟!”
这样最好不过,宁宇心中感慨,不愧是生意人啊,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一点都不让人难堪,看着这小子的年纪也不算大,做事这么老成持重,自己那个不成器的鸟人儿子要是有梁川的一半本事与性子,那自己还要操心个什么蛋?
“好,便依了梁老弟,老弟是个本事人,哎呀,汉家人就是有本事,比咱们这些地里刨食的野汉强太多!”
“当家的别介,这还不是看上了你们峒家的神药,要没这东西,咱们也尿不到一个壶里!”
“哪里是什么神药啊,世世代代都在用的,也没没人觉得稀奇,就你眼光最毒,能发现这东西能赚钱,我马上让人去州里放出消息,有些人家里这药可是不少,没有的也可以让他们马上开始制作,否则来晚了可能就赶不上这个趟了!”
“好好好,当家的咱们可要好好合作,这事我看很靠普,将来一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那就承你吉言!”
有钱赚,宁宇头痛马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