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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予方     大宅小事txt下载     大宅小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五章 难忘怀

    混蛋齐礡!

    初见愤愤不平地离开了他的屋,不管她怎么逼他逗他,就是不肯跟她说那个字,说一下又会怎样,难道会少一块肉吗?

    女人果然不能先跟男人表白的,完全处于劣势啊!

    哼,要不是李卫誊有事找齐礡,她还非要逼得他开口不可,可该死的他总是用另一种方式让她闭嘴!

    “二姑娘,您回来了?”从屋里走出来的灵玉一见到初见气嘟嘟地走回来,狐疑看着她,这二姑娘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挺开心的,让她不必跟着去,怎么一回来好像火气重了一些。

    初见睨了灵玉一眼,走回里屋,自己倒了水大口喝着,闷声道,“待会儿那齐礡要是来找我,就说我睡了。”

    灵玉手里拿着刚洗好的衣裳,呆怔地点了点头,二姑娘这是和王爷在赌气吧?

    “啊,对了,灵玉,你知道我今天遇见谁了?”初见喝了大杯水,想起燕束,她心情马上转晴,笑嘻嘻地对灵玉眨眼,神秘地问着。

    灵玉疑惑了,“二姑娘今天不是去送舅老爷吗?”

    “去送舅父就不能遇见谁了吗?猜猜,这个人绝对是让你惊讶无比的。”初见得意地说着。

    灵玉看了看手上的湿衣裳,对初见笑道,“奴婢先去把衣裳晾了,奴婢实在猜不出来。”

    初见嗔了灵玉一眼,挥手,“去吧去吧,你定也是猜不出来的。”

    灵玉笑着离开了屋,到后面的庭院去晾衣裳,初见一手托腮,咬唇嗤嗤笑着。

    不知道母亲见到燕束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她心里其实是想母亲离开玉家,如果能和燕束发展出第二春,她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只是……要玉云生和母亲和离,这个就有点困难,她听说过,这里有律例规定,凡是经历过家中长辈丧礼的女,丈夫都不得休妻,母亲并没有犯七出,且玉云生对母亲还有余情,要离开他谈何容易?

    还有另一个问题,就是以母亲的思想,即使她如今对玉云生没有感情,她也未必会离开玉家,一女不侍二夫,母亲一定是这样想的,她应该找机会先好好培养燕束和母亲之间的感情,虽说母亲十几年前对燕束没有感觉,但谁能保证在这么多年之后,在经历了那么多了时候母亲不会对燕束来电?

    燕束这样为母亲守身如玉终身不娶,她不相信母亲一点也不感动。

    嗯,这件事就这样决定,暗中让燕束和母亲培养出感情来,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虽然她觉得舅父也有这个想法,不过在没确定之前,她不能让谁发觉她这点心思,否则一定会被认为不孝竟然让自己的母亲不守妇道。

    真是的,去它的妇道!妇道和一辈的幸福比起来一点也不重要!

    啊!不对,她应该去试探一下燕束自己是怎么想的,不然到时候她卖力的撮合就变成她自己的独角戏了。

    念头刚起,她已经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出,正好灵玉也回来了。

    “二姑娘,您去哪呢?”灵玉疑惑看着初见,二姑娘不是刚回来么,怎么又出去了。

    初见笑道,“我去找燕大叔说点事,你不必陪我去了。”

    灵玉咦了一声,谁是燕大叔?不过她话还没问出口,二姑娘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了。

    走进燕束住的那个院,初见便看见他仰头望天站在庭院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他染了风霜的侧脸,初见突然有种悲凉的感觉。

    这个男人为了母亲……漂流了许多年吧,岁月没有厚待他,但也给了他添了几分成熟稳重的魅力。

    初见放轻脚步,一踏进庭院,燕束已经回过头来,目光闪过一抹凌厉,见到是初见,微微浅笑,目光也柔和起来,“初见,是你啊!”

    初见有些嘿嘿笑着,她刚刚确实被他那冷厉的眼神吓了一下的,“燕大叔,您在想什么呢?”

    燕束眼底有宠爱的笑意,“在想一些往事。”

    初见眼睛一亮,笑得更加甜美讨好,“燕大叔想什么往事呢?您一定有许多精彩的故事。”

    燕束笑着看着初见,“你想听?”

    初见急忙点头,眼睛闪忽闪忽亮着。

    燕束轻笑出声,然后看着远处长长吁了一口气,“初见,这些年来,你父亲对你母亲好么?燕大叔知道要你言语长辈不是,实在为难你,但……我真的很想知道。”

    初见缓缓收住了笑容,提起玉云生,她心中似总有一条刺,她看了燕束一眼,她确实不想在燕束面前多说玉云生坏话,毕竟在身份上她还是玉云生的女儿,想了片刻,才低声回答,却是答非所问,“母亲是个很温婉的女,但实际上心性执着倔强,有时候即使知道是错了,也不会回头,就如她宁愿和忠王府断绝来往十几年,自己多辛苦多委屈也从不向舅父他们言语半句,若非妃,只怕我如今还不知道有个舅父呢。”

    燕束听的眉头紧皱,喃喃道,“我不知道她会和忠王府决裂到这个地步。”

    “燕大叔,作为晚辈,初见实在不能多过问也不能评价长辈之间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当初为何燕大叔不争取便放弃了母亲?难道您当真认为玉云生是我母亲的良人?难道您没打听过母亲在嫁给玉云生之后发生过什么事情么?”初见叹了一声,忍不住问道,她偶尔从舅母那里打听了母亲以前和燕束之间的故事,甚是不明白为何当初燕束不争取母亲的心,母亲对玉云生只不过是一时的心动,经不起岁月消磨,如果燕束当年争取过,是不是今日母亲的结局会不一样?

    燕束脸色顿时变得灰白,他怔怔看着初见,许久之后才艰涩开口,“你母亲嫁给玉云生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初见笑容有些冷意,“他与母亲成亲那日,同时也纳入了一名通房丫头为妾,那小妾还是有了几个月的身孕的。”

    燕束身一震,眼底窜起两束怒火,“你说什么?”

    看来他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母亲嫁给玉云生之后就幸福快乐,自己远走高飞不想伤心。

    初见心中厌恶玉云生,很难在言语上给他面,干脆性住了口,不想再说,只是她关心着燕束对玉夫人的心意,虽然越了礼数,但她终究还存有现代人的思想,认为不合则离,既然两夫妻都没有感情了,何不分开各寻各的幸福去?

    既然都已经讲开了,初见也不想拖沓,决定问清楚,“事情说来话长,但这些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不能改变了,燕大叔,初见问您一句,您如今待我母亲心意如何?”

    燕束心中却是为狐疑,究竟玉云生对娈儿母女做了什么,竟然让初见对他恨到连称他一声父亲都不愿,又听到初见问起这样一个几近大逆不道的问题,他心中想要了解娈儿这些年来如何过的念头更为迫切。

    看到燕束的沉默,初见心中一惊,难道他对母亲已然没了感情?

    燕束深深望了初见一眼,幽幽一叹,“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初见一喜,眼睛灿亮灵动,“如此说来,燕大叔至今未娶果然是为了母亲?”

    燕束看着初见不禁苦笑出声,“初见,你可知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初见撇了撇唇,她当然清楚作为玉夫人的女儿竟然去问一个男人是否依旧对自己的母亲有情多离经叛道,可是她顾不得那么多,她不想再看到玉夫人落幕哀怨的神情,那样高贵美丽的女应该要幸福的,而不是让玉云生给辜负了一生。

    不过现在还不能让燕束知道自己的心思,还是先把他带会宁城,制造机会让玉夫人和他见见面,然后再努力努力能不能让他们培养出一点什么来,到时候再决定该怎么做才能让玉夫人开心。

    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初见也就不想在继续在燕束面前说多关于玉云生的事情了,一切还是等着他自己去打听好了,毕竟她是玉家人,说出来的话不够局外人说的震撼,“燕大叔,我也只是好奇才问问的,您不必当真。”

    燕束挑眉看着笑得俏皮可爱的初见,宠溺轻笑,“你和你母亲真不一样。”

    初见嘟起小嘴,俏皮撒娇着,“我知道我不及母亲高贵不及母亲美丽,可是人家也是有人喜欢的。”

    燕束闻言大笑,心中苦涩稍微淡了一些,“你与你母亲各有千秋,倒是你和那个昀王是怎么回事?你们有婚约了吗?”

    咳!初见脸色一窘,泛起了红晕,有些难为情地开口,“燕大叔,怎么这样问呢!”

    燕束严肃道,“若是没有婚约,你怎可单独同他一起回宁城,齐殷也真是的,竟然这么不顾礼数了。”

    “他……他受伤了嘛,我放心不下,才求着舅父带我一起来的。”初见脸色更红了,低声叫道。

    “那也不行,你是个黄花闺女,要想着名节!”燕束几是把初见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教训着。

    初见低着头,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他回宁城就去提亲了。”

    燕束哼了一声,“都还没嫁过去呢,就这样护着他了。”

    初见猛地抬头,看着嘴边忍着笑意的燕束,才知道被他耍了,恼怒跺脚,她娇声叫道,“燕大叔……”

    燕束哈哈大笑,随即认真看着初见,问道,“初见,他对你真心否?”

    初见知道燕束关心自己,虽然有些羞窘,但还是脸红着点了点头。

    燕束欣慰一笑,同时心里也忍不住感叹,没想到眨眼十几年过去了,而至始至终停留在他心里的那个女如今女儿也到了许嫁年纪,是因为爱屋及乌么?他竟觉得初见就仿若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到她娇羞的模样,他竟有种感动的安慰。

第五十六-五十七章 深了解

    两日之后,他们终于回到宁城,齐礡将初见送到了忠王府之后,交代了初见晚些再过来看她之后,便到宫中去给皇上复命了。

    燕束本来在到了城门的时候便打算离去,硬是被初见撒娇劝着一起回了忠王府。

    初见和燕束刚一入了门,便见到外翁身边的小厮大步走来,对初见行了一礼,“二姑娘,老爷让小的过来请燕大爷过去说说话。”

    初见怔了怔,和燕束面面相觑,外翁这消息也忒灵透了一点吧!

    燕束苦笑一下,对初见道,“那我就先去和老爷会会。”

    初见有些不放心,“我与燕大叔一起去吧!”

    那小厮微笑开口,“二姑娘,老爷说了,二姑娘先去莲苑休息,只让燕大爷一人到书房说话呢。”

    初见眉心紧蹙,更是忧心看着燕束。

    燕束回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便和那小厮走向了另一边。

    看着燕束离去的背影,初见叹了一声,想来外翁之所以知道燕束与她一同回来,是舅父的原因吧!

    听说外翁对燕束的印象是很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回头转身,她打算先回莲苑。

    突然,她愣了一下,花园小径上,呆怔站立着一人,脸色苍白目光含怨地瞪着已经逐渐远去的背影。

    “秀娘……”初见挑眉,猛地才想起自己忽略了这个曾经和燕束也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女。

    秀娘听到初见的声音,怔怔望了过来,扯开一抹苍白的笑容,转身已经跑开了。

    灵玉狐疑看着初见又看看径自抛开的秀娘,只觉得满头雾水,她并不清楚秀娘与燕束之间的纠结。

    初见无奈一笑,对灵玉道,“咱们还是先回莲苑吧!”

    回到莲苑没多久,初见的舅母卫氏便来了。

    “舅母”初见笑着把卫氏迎进了屋里,“您怎么来了?初见正想着过去给您请安呢。”

    卫氏嗔了初见一眼,抱怨道,“还请安呢,你这孩,要随你舅父去坛台也不与舅母先知会一声,就这样走了,让我好找啊!”

    初见挽着卫氏的手臂,赔笑道,“是初见错了嘛,大意忘记先去跟舅母说一声,初见给舅母赔罪好不好?”

    卫氏宠溺地看了初见一眼,“舅母倒不需要你的赔罪,不过昨日收到你舅父的信,跟我说起了你的一些事情,今日你回来,舅母就先过来问问你的意思,也跟你说一些事。”

    初见微感讶异,“什么事啊?”

    卫氏眼神甚是锐利地看着初见白皙的颈项还未退去的红印,“你得先告诉舅母,这可是昀王所为?”

    初见面色一窘,支吾着开口,“……舅母怎么问起这个?”

    卫氏叹了一声,拉着初见坐了下来,“看你这样也是**不离十了,初见,你老实告诉舅母,你可是已经将身交给了昀王?”

    初见闻言,更觉窘迫,她虽是现代的思想,但毕竟还是头一回经人事,被人这样直白裸露地问起,她还是觉得难为情。

    看到初见这副模样,卫氏只是无奈笑了笑,“看来这也算你们之间的缘分了,老爷和你舅父一直想撮合你和昀王,我和大嫂二嫂却不怎么赞成,如今看来你心意也是偏向昀王,或许你们也是天注定的。”

    初见却好奇了,问道,“舅母你们为何不赞成?”

    卫氏道,“昀王本身人好,是个不可多得的如意郎君,就是家里比较那个……我怕你过去之后会比较辛苦。”

    初见这才想起她对齐礡家里的情况好像一点也不了解,除了知道他父亲已亡故,他承袭了王爷一位,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了。

    “舅母,请您详细说与我听。”初见道,心里却是决定了不管他家里如何,自己也要去接受的,她爱他,所以应该要去接受他身边所有的一切。

    卫氏默默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昀王是王府的世,他的生母季王妃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只是她自从老王爷过世之后便长伴青灯不理世事,家中一切大小事都是侧室杜夫人在作主,杜夫人还有一一女,那儿齐珉比昀王大几个月,娶了张御史的千金,已经生了个儿,今年两岁,这张氏一直想要让自己的儿成为王府的世,而杜夫人的女儿比昀王大两岁,许给了常少卿,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且王府不同寻常人家,关系甚广,皇亲国戚又多,您可明白?”

    初见听了,却不觉有何会令她觉得辛苦,最多就是家里人比较多罢了,她笑笑随口问道,“这杜夫人为人如何?”

    卫氏摇头,“这个我也不好评价,本来接触就不多,但是一个小妾能够做到今日地位,其中做过些什么外人也不好多说,听闻当年杜夫人还差点让自己的儿成为世,幸得律法所在,她才没有如愿。”

    “如此听来,那老王妃却是个比较柔弱之人了?”初见轻声问道。

    卫氏摇头,“这倒未必,曾听闻这老王妃虽性情好,但手段心思也颇让人不好应付,但为何愿意将当家的位给了杜夫人,这实在让人费解。”

    初见越听越有点无语,这关系比在玉家的还要复杂啊!

    “那齐珉为人又如何?”初见想了想,又问。

    “齐珉仅是个内阁中书,作为不大,初见,舅母知道的都是只是一些皮毛,只是从众人口中听来,这其中详情究竟如何,还是要你自己以后去慢慢了解。”卫氏意味深长地看着初见,她疼惜这位外甥女,年纪还这么小,真要嫁入昀王府那样的家里,要面对的事情只怕有许多,不知将来初见会不会受到伤害。

    “我明白了,舅母,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初见对卫氏笑着,许多事情并不能看表面,她不能因为舅母的话就对齐礡的家有什么意见,即使舅母也是在关心她。

    “初见,这杜夫人和季王妃可都不是容易应付的,还有那张氏和常夫人必定到时候也会为难你,你可想清楚这些没?”卫氏问道。

    初见握着卫氏的手,柔声道,“舅母,这家家本就有难念的经,我既然已经决定和齐礡一起,就必定要面对他身边的一切,我知道会如何做的。”

    卫氏轻笑出声,“如此看你倒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舅母也就当个管闲事的人了,不过将来若有事要帮忙的,可来找舅母的,知道么?”

    初见笑嘻嘻得偎依进卫氏怀里,“那是一定的,舅母就像我另一个母亲,怎么会是个管闲事的人嘛。”

    卫氏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昀王府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私底下了解的,你若想知道更多,可以去问问昀王爷的。”

    初见微微一笑,她当然不会去问齐礡,不管是季王妃或杜夫人,还是齐珉或张氏,这些没错都是昀王府的人,但这些人都必须以齐礡为中心,齐礡才是王府的主人不是吗?

    只要有齐礡,她不怕面对所有的困难!

    “知道了,舅母!”她笑着对卫氏道。

    “那你先休息一下,晚些到舅母那去吃晚饭。”卫氏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嗯,好的。”初见乖巧地点头,甜笑着,“舅母慢走!”

    卫氏离开之后,初见便在软榻上假寐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一片紫蓝色。

    “二姑娘,您醒啦!”灵玉从外屋走了进来,看到初见在拭脸,笑着问道。

    初见应了一声,问,“燕大叔和外翁说完话了么?”

    “这个奴婢就不晓得了,不过方才老爷让人请二姑娘过去他屋里呢,奴婢正要进来唤您。”灵玉道。

    初见点了点头,“那行,我现在就过去。”

    “奴婢陪您过去。”灵玉赶紧放下手中的抹布,服侍初见换了衣裳。

    齐老爷的院离莲苑比较远,要经过一个小广场和一个花园,穿过七字廊,便到了他的院。

    守门的小厮进去给初见他们通报,不一会儿便出来领着他们进了二门,来到屋里。

    齐老爷正坐在师椅上,面目祥和,看到初见进来的时候眼底扬起了笑意。

    “外翁!”初见甜甜地叫了一声,曲膝掬了一礼。

    齐老爷呵呵笑着,挥手要初见坐到他身边的椅上,“初见,来,过来坐下。”

    灵玉和那个领的小厮福了一礼,便退了下去,到外面去候着了。

    初见灵动的双眸转悠着看了看屋里周围,心里疑惑。

    “怎么了?在找谁呢?”齐老爷笑了一声,低声问着初见。

    初见干笑几声,试探地问,“外翁,您不是找了燕大叔说话吗?”

    齐老爷点了点头,捋着白须淡声道,“没错,这臭小一别十几年毫无音讯,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老夫岂有放过他的道理?”

    初见心一顿,“外翁,您不是挺喜欢燕大叔的么?”

    齐老爷哼了一声,“当初是老夫觉得他会是老夫的女婿,谁知道他是个懦夫!”

    初见眉一皱,叫道,“外翁,燕大叔才不是懦夫,他只是为母亲着想了!”

    齐老爷睨了初见一眼,“你倒是了解他了?”

    初见跺了跺脚,嘟起樱唇拉着齐老爷的手臂,“外翁,燕大叔现在哪里去了?”

    齐老爷悠哉游哉地拿起桌上的白玉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慢声道,“离开了!”

    初见一怔,什么?

第五十八章 风波乱 (一)

    “外翁,你怎么可以让燕大叔离开啊!”初见错愕,之后震惊,提声不明问着齐老爷。

    齐老爷嘿笑一声,抱胸睨着初见,“他既然想要离去,老夫为何要阻拦?”

    初见一滞,有些没好气,“外翁,您怎么不留下他,人家很辛苦才把他劝来的,就这样走,我岂不是白费心机了?”

    “你耍什么心机了?”齐老爷眼睛微亮,眯眼看着初见。

    初见讪笑道,“没耍什么心机,就……就想让燕大叔过来和大家叙旧嘛。”

    “哼,如今也是叙旧完了,他走了又有什么不好?”齐老爷似是知道初见言语有所隐瞒,有些孩气地重哼了一声。

    初见嘟着唇,委屈道,“外翁根本是在生气,觉得当年燕大叔不告而别母亲才会嫁给了父亲,所以才要故意不留燕大叔!”外翁一定认为如果当年燕束愿意争取一下,说不定母亲会对玉云生改变心意。

    齐老爷面色微窘,似被说中心事一般瞪了初见一眼,“你在责问你外翁了啊!”

    初见扁了扁嘴,低声道,“不敢,初见哪敢责问外翁。”

    齐老爷被她那明明一脸委屈还嘴硬的模样气得笑了出来,“都这样了还说不敢!”

    初见跺脚,“外翁!”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心思怎么动的,不管怎么说,你母亲如今是有夫之妇,你当以为她还能像以前一样有得选择吗?”齐老爷挪了挪身,故意不去看初见那憋屈含冤的表情。

    初见一怔,心里琢磨着外翁这样说究竟是何意思?难道他也明白她对燕束有什么心思打算?她就这么容易被看穿?

    其实以老爷的人生阅历和所在环境,哪一刻不是在千算万计着别人,自然初见这点小心思他是一想就明白。

    “外翁,您是怕母亲再次令忠王府失了面?”初见小心翼翼地问,其实她一直觉得,如果想要撮合母亲和燕束,最大的难关不是玉云生,而是齐老爷,但外翁会反对吗?

    “面早已经失了,老夫还怕他人的言两语!”齐老爷哼道。

    初见心中一喜,随即又想不明白了,既然外翁不反对,那为何不留住燕束,燕束这一离开,岂不是什么心思都白费了吗?

    初见还未想出个所以然,齐老爷又开口了,“初见,这是长辈的事情,你少插手这件事,更何况将来你嫁入昀王府中,若让人知道你曾对你母亲动过这样的心思,你在王府也不好说话!”

    初见啊了一声,难道外翁之所以这样做,是怕她以后的名声被影响?她心里紧了紧,满是感动。

    “外翁,您怎能说得这么肯定,我又不一定嫁给他!”她眼眶微红,害羞又感动地看了齐老爷一眼,别扭地说着。

    “如此说来,昀王托老夫去与你母亲说亲一事,老夫是要考虑考虑了。”齐老爷捋着白须,有些为难地开口。

    初见错愕地看着他,一张俏脸涨满红霞,“外翁,您说什么呢?齐礡他……他什么时候……”

    齐老爷好像很满意看到初见窘迫的表情,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不过他是不会告诉初见,齐礡早在半个月前便写信托他去给玉家说亲,他因为不想见到那玉云生,所以一直拖着不去,最后才有了皇上问起初见,并有意想初见去当填房的事情发生。

    “好了,我看你哪有不想嫁给昀王的样,明日我会让你舅母去一趟玉家,与那玉云生说说这事,这件事合该不会有什么意外,至于燕束,你切勿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了,特别是昀王府那边的,长辈的事情自有他们的缘分,你是插手不来的!”齐老爷道。

    初见有些失望,但她其实也清楚母亲和燕束之间的事情她确实不应该插手管多,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缘分的事情,不是她想要就会有的。

    “那……外翁,初见先回去了。”初见起身施了一礼,欲离开,心里想着要让灵玉待会儿出去找找燕束才好。

    就算她不能插手燕束和母亲之间的事情,但她总能尽地主之谊吧?

    齐老爷点了点头,“你今日也该累了,回去休息吧,明日准备去吴大人府上,他会教你功课。”

    初见脸色微变,还有这个问题没解决呢!

    “外翁,这上课的事情就算了吧,反正来去,我也是天资愚钝,成不了才女的。”她干笑几声,讨好地对齐老爷道。

    齐老爷斜眼看了她一眼,淡声开口,“这个老夫也清楚,让你当吴大人的生,也只是得了个名声,其他的我没指望你。”

    初见嘴角抽了抽,要不要讲得这么直白啊,简直是打击她脆弱的玻璃心,她干笑几声,“外翁,您这哪是给我得名声啊,到时候若是吴大人觉得我朽木不可雕,在外头一说,我这点大的名声才要全没了呢。”

    齐老爷皱眉,“吴大人不会在外乱说的。”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到时候人家若听说我是大士的生要考我,那我如何是好?外翁,这上课的事情,就算了吧,还不如让我跟大舅母如何理家呢。”最后一句,只是初见随意说说,没考虑多。

    齐老爷却认真思考起来,似乎觉得初见所言有理,片刻之后,他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就这样办吧,你去大舅母的理家,一下你舅母如何管账的,当然,最好也要你二舅母的待人礼仪,这些将来你嫁到王府之后,也是有用的。”

    啊?初见有些傻眼,怎么当真了啊!她知道个舅母各有长处,个人合力将忠王府打点得很好,可是要她未免有些……唐突了吧!

    “外翁……这……”

    “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我与她们人都说一声,你好好。”齐老爷不容拒绝,他可不想初见嫁到昀王府之后要受别人欺负,所以在此之前一定要初见多一些。

    初见无奈在心里叹了一声,想来外翁是不想她像母亲一样吧,她应了下来,“知道了,外翁,那我先回去了。”

    齐老爷轻应了一声,便让初见离开了。

    初见刚出了老爷的屋,走到花园的时候,便看到齐礡身姿挺拔飒爽地走了过来。

    她停住了脚步,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一旁的灵玉脸色微窘看了齐礡一眼,转头对初见道,“二姑娘,奴婢先到前面去等着您。”说完,便已经走开了,留下初见与齐礡独处。

    齐礡低头望着她,眼底一片温柔的笑意,低声问着,“去见老爷了?”

    初见含笑看着他,有些心疼他眉眼间的倦意,他从回到宁城之后就没好好休息过吧,“你刚从宫里出来?”

    齐礡轻抚她鬓角,柔声应着,“嗯,与皇上交代了南城的情况,顺便跟皇上说了要与玉家提亲的事。”

    他指尖厚厚的茧传来粗粝的感觉,初见心里轻颤了一下,脸微微红了起来,“怎么会跟皇上提这个了。”

    齐礡低声笑着,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先与皇上说了,他便不会打着要将你许配给的主意。”

    初见抓着他的衣袖,咬唇浅笑着,“你就不怕得罪了皇上和么?”

    齐礡低了低头,忍住亲吻她的冲动,哑声道,“我更怕失去你。”

    初见笑了出来,眉梢眼角尽是甜蜜的笑意,“你要去找外翁么?”

    “嗯,想与他老人家商量一些事情。”齐礡叹了一声,抱怨这个地方过显眼,他很想吻她,不过几个时辰没见面,他却想念她想得心都疼了。

    “那你快去吧,说完事之后,早些回去休息,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像只熊猫似的。”初见揉了揉他的眼下,心疼叫道。

    齐礡挑眉,对她偶尔口中奇怪的言词有些疑惑,“何谓熊猫?”

    初见笑道,“就是两只眼睛周围都是黑色的猫,像你!”

    齐礡捏了捏她鼻尖,“还敢取笑我了啊!”

    “快去找外翁啦,别累了。”初见推了推他,催促他赶紧去找齐老爷。

    “嗯,好,这就去”齐礡低声说着,手却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不舍得放开。

    初见嗔了他一眼,拉开他的手,“那我先回去了。”

    齐礡点了点头,目光深幽如潭。

    低头笑了笑,初见转身走开,到了转角处,叫上灵玉,消失在齐礡的视线中。

    初见回到莲苑不久,便被卫氏派人叫过去吃晚饭,初见和若旻若渊两个小孩说说笑笑,一顿饭很快过去,本来初见想问问卫氏何时能过来与她习管账,但气氛实在不适合提起,于是打算明日再过来问问,她也好安排时间,哎,还得去问问大舅母呢,也不知大舅母有没空教她呢。

    吃完饭之后,初见与两个小孩玩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回到莲苑梳洗之后,躺在床榻上细细想着今日听来的事情,她一向喜欢静好安稳的生活,齐礡是她没有想过的意外,他是个王爷,注定了不会有个不平凡的家庭。

    如果那季王妃和杜夫人真的像舅母说的那样不好应付,那她们会同意齐礡娶她吗?毕竟她只是一个平民,对昀王府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帮助的。

    不过出乎初见意料的是,这杜夫人和季王妃还没反对,她那不知哪条神经错搭的父亲玉云生竟然一口拒绝卫氏的说亲。

第五十八章 风波乱 (二)

    卫氏是和二舅母黄氏一同去的玉家,她们二人受了齐老爷的交代,要提齐礡为玉老爷说亲,两人进了玉家大门,玉夫人笑意嫣然将她们奉上座位,又赶紧吩咐了下人上茶,对这两位嫂,玉夫人是打心底喜欢的。

    “二嫂,嫂,快请用茶,你们也有许久没来了呢。”玉夫人交代了一个小厮赶紧去瀚院把老爷找来,自己则招呼着黄氏和卫氏。

    黄氏与卫氏对看一眼,笑着道,“娈儿,想来今日你也应该知道是我们为何事而来的吧?”

    玉夫人对黄氏笑了笑,道,“弟几日前有书信与我简单说了一下,倒没想到二位嫂这么快就来了。”

    卫氏笑道,“姑姐,那您意思如何?”

    玉夫人眼角笑意不减,“我自然是同意的,昀王为人如何大家都清楚,初见还小,又调皮任性,我看昀王若能包容她,也是她的福气。”

    卫氏闻言,掩嘴笑着,“姑姐您不知道,那昀王不知道多疼惜初见,就是在府里碰了面也是依依不舍的,初见跟了他还真是什么都不愁了。”

    玉夫人眼底有一丝欣慰的笑意,“昀王人确实好,但他家中……我倒有些担心初见去了之后容易得罪人,你们也知道,初见什么也不懂,还有那性,是个不服软的,也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王府不同我们平常姓,规矩也是有许多的。”

    “姑姐您放心,老爷今日交代我们了,要我们教初见理家管账呢,且这规矩的事情咱们可以教,再说初见还是咱们忠王府的外孙女的,谁敢欺负她也得看老爷的面,这点倒是可以放心,而那昀王府……我也与初见提了,这小丫头一点也不担心,想来她也知道怎么应付的。”卫氏道。

    黄氏在一旁娴静地浅笑点头附议。

    玉夫人轻笑一声,睨了卫氏一眼,“嫂您又不是了解那丫头,她哪里会去担心这些。”

    “这不管如何,儿女自有儿女福,初见是个有福气的人,咱们也不用想得长远去。”卫氏呷了一口茶,对玉夫人笑着道。

    玉夫人点了点头,也觉得卫氏说得有理。

    这时,厅外风风火火走来一人,衣袂飘然,面容却是隐隐含怒。

    玉夫人有些讶异,起身迎了上去,“老爷”

    来人自然是玉老爷,他淡淡扫了玉夫人一眼,又睨了卫氏和黄氏她们一眼,才道,“夫人让人去请我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陈姨娘跟着玉老爷身后,看到忠王府的两个媳妇在厅上,嘴角有些下抿,她柔笑地对玉夫人行了一礼。

    玉夫人暗疑这玉云生究竟怎么了?

    “玉老爷,今日我们是来为二姑娘说亲的。”黄氏与卫氏本就对玉老爷无好感,见到这样板着脸对待玉夫人,心中顿感不快。

    玉老爷表情有瞬间的愤怒,但很快面无表情地走到位上坐了下来,“两位齐夫人是来为初见说亲的?”

    玉夫人眉心一蹙,淡淡望着玉老爷。

    黄氏笑了笑,客气地开口,“玉老爷,我们的确是受人所托,来与初见说亲的。”

    “哦?谁会看上她?”玉老爷冷声问着。

    玉夫人目光一凛,看着玉老爷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漠。

    一向疼惜初见的卫氏心中不快更甚,“玉老爷这话问得好生奇怪,难道有人要向初见提亲很出奇么?”

    玉老爷目光掠向卫氏,冷哼一声,“像她这种不义不孝的女儿,谁看上了就赶紧嫁去,何须问过我意见。”

    玉夫人全身一震,脸色微白,“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初见究竟哪点不义不孝了?”

    玉老爷看向玉夫人,那眼神毫无一点感情,好似还有一些恨意,“夫人当真不知?”

    “妾身还真是不知道初见究竟什么时候又惹老爷生气,令老爷这样诬蔑她的名声!”玉夫人紧握双拳,目光冷厉。

    玉老爷冷笑一声,“身为玉家嫡女竟在外勾结外人抢自家的生意,这种女儿还不是不仁不孝?”

    玉夫人闻言,却是不怒反笑了,“真是奇怪了,老爷究竟从哪里得知那丽人坊与初见有半点关系了?”

    玉老爷目光不自觉地看了陈贞惠一眼,才直盯着玉夫人,“有人见她身边的婢总是往丽人坊送图纸,夫人,难道你对此事一点也不清楚?”

    玉老爷口气有些狐疑,他以为是玉夫人和初见一起背叛了他,所以对玉夫人便有了一些怨恨,但看玉夫人的脸色,好像并不知情。

    “有人看见?何人?送了什么图纸?老爷问清楚了?”玉夫人反问,她的确不清楚那丽人坊究竟和初见有没关系,但既然那丽人坊里是明大姑在理事,怕和初见死脱不了干系的,她看过那里的衣裳,样式别致,应该是出自初见之手吧。

    “我早问过那丽人坊里的人了,初见是丽人坊幕后老板,哼,真是养的好女儿,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也干得出来。”玉老爷气得咬牙切齿,想到一直在和裳楼抢生意,让他焦头烂额想尽办法对付的人尽是他向来觉得无用的女儿,他心底就升起一股旺盛的怒火。

    玉夫人却是笑了起来,甚是欣慰开心,“如果真是初见,老爷为何不觉得开心?女儿有如此成就难道做父母的不应该感到欣慰?”

    “成就?和自己的父亲对着干这叫成就?哈哈,夫人,你这话说得真是奇怪!”玉老爷气得手都抖了起来,他对丽人坊是恨之入骨,知道是自己的女儿在搞鬼之后,更加恨不得除之后快,他还要感到欣慰?简直是莫名其妙!

    “玉老爷说这话才真是奇怪了,初见有能力有才华,难道您不觉得骄傲?反倒说初见不义不孝,天下间有这样损自己女儿名声的父亲么?”卫氏实在听不下去,冷声开口。

    “当真是有才华有孝心的怎么不帮忙自家生意,非要去开一间什么丽人坊抢家里的生意?”玉老爷扫了卫氏一眼,这件事他也是今日才确定下来,本来就打算去秀和院找玉夫人问清楚的,如果丽人坊真是初见开的,那么她的银究竟从何而来?难道不是玉夫人给她的?

    想到连齐娈也这样背叛自己,他的心就感到一阵锥心的痛,心里对初见的恨意和厌恶就更深了一层。

    “老爷问过初见了么?这丽人坊究竟是不是她开的,为何要开?您都问过她了么?”玉夫人深吸一口气,眼眶有些泛红,声音却还是那般冷淡。

    玉老爷提声道,“问了又如何?她会从实招来吗?哼,她就是被你惯坏的!”

    玉夫人浅笑一声,目光越发冷凝,“这倒全是妾身的错了。”

    玉老爷怔了一下,想起好不容易和齐娈的日过得比较和睦,可好像又因为初见而破坏了这种和睦。

    他和齐娈之间似乎越走越远了,再也不能像初相见那样了……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玉老爷语气稍微软了一些,然后看到黄氏和卫氏也是一脸冷笑望着他,他才猛地想起自己竟然在忠王府面前失了理智,让人看笑话了。

    玉夫人扬唇笑着,却是笑不达眼,“那老爷是何意思?”

    玉老爷面色一沉,他不想在这里继续说这个话题了,“既然夫人觉得丽人坊未必与初见有关,那就叫她回来解释好了,今日有客人在场,别让客人觉得我们家招呼不周了。”

    玉夫人笑了笑,他现在才想起要顾及面了,方才怎么就不想想礼数,也幸好来说亲的是自己亲戚,要让别人听了他这样骂女儿的话,初见在宁城便别指望嫁得出去了,想到这一点,玉夫人心里对玉云生更加寒透了心。

    卫氏忍不住想讥讽,却被黄氏眼神制止,今日是要为初见而来,切不能和玉云生撕破脸,否则事情就难办了。

    “玉老爷,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受人所托来探一下您的口风,如果您觉得初见这门亲事不反对,那对方便择选日过来提亲。”黄氏客气地笑着。

    玉老爷沉吟片刻,想着把初见嫁出去也好,留在家里尽是让自己心堵,说不定把她嫁出去,齐娈的心也就不会整日只在她身上了,“对方是哪户人家?”

    黄氏道,“是昀王府的昀王呢,初见嫁了过去就是王妃了。”

    闻言,玉老爷却是脸色一变,昀王府?那往后他岂不是见了女儿还要行礼?想到这个他心底千万个不甘愿。

    玉夫人似看出玉老爷心中的想法,只是微勾唇瓣,沉默不语,看着玉云生如何回答。

    “是那昀王要……娶初见?”玉老爷没有注意玉夫人的表情,只是紧皱着眉问黄氏。

    卫氏心里因为说到初见的亲事开心而暂时忘记了对玉云生的反感,便笑着道,“早在燕城时候昀王便对初见有意,也曾救过初见和姑姐,与玉家也算旧识,若不是因为最近叛兵齐娈的事,早已经托了我们来与您说的。”

    玉老爷挑了挑眉,心中那股郁气更加重了,“怕是我们玉家高攀不起这样的皇亲贵族。”

    一旁的陈姨娘低垂的眼眸也掠过一抹阴暗的妒意。

    玉夫人嘴边吟起一丝冷笑,这玉云生果然不出她所料,若是说亲的是一般家境的,只怕他早已经答应了。

    黄氏和卫氏又劝说了一番,玉云生始终用家世为由不肯答应,两人无奈,只好告辞离去,这事看来还是要让齐老爷出面比较好了。

第五十九章 静等候

    黄氏和卫氏回到忠王府之后,便直接去了老爷的书房,将在玉家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明。

    老爷听了,气得当场把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岂有此理,这玉云生竟敢如此毁我孙女名声,竟敢阻她婚姻!”

    黄氏和卫氏都吓了一跳,他们知道老爷或许会生气,却没想过他会这样震怒。

    卫氏紧忙让个小厮进来把地面上的碎瓷收拾干净,然后笑着道,“老爷,您消消气,咱们再和玉家那边商量商量,媳妇以为许是玉云生觉得昀王府是贵族,而他们家却是商贾,所以才拒绝的。”

    齐老爷重重哼了一声,“他这个时候倒清楚门第之分了?当初怎么不见他有自知之明?我看他分明是见不得初见好,这样的父亲,简直是令人心寒!”

    “这……终究是自己女儿,就算初见当真开了丽人坊,那也不至于如此吧?”黄氏在一旁道。

    老爷嘿一声笑了出来,“如果丽人坊真是初见的,那这小丫头也还真算有出息了,哈哈哈!”

    卫氏也笑道,“是啊,媳妇曾听姑姐提过,初见对画衣裳图这方面很有天分的。”

    “这事你再去问问初见,把今日的事也与她说说,我先去昀王府一趟,昀王那边也得去解释一下,二媳妇,你去写个帖,让人送去玉府,让娈儿过来忠王府住几天!”齐老爷道。

    卫氏和黄氏面面相觑,心中都感到惊讶,这可是十几年来老爷第一次开口请齐娈回家啊,之前就算对初见疼爱有加,却也不曾提过要齐娈回家,今天竟就这样风轻云淡地开口了。

    “那媳妇就先告退了。”黄氏和卫氏连忙敛下脸色,施了一礼,离开了齐老爷的书房。

    齐老爷看着她们离开之后,长长吐了一口气,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齐娈的模样,原来释怀竟是如此容易的一件事。

    “来人”他沉声叫了一声,外头马山有一名小厮走了进来,对老爷行了一礼,便弓着身听着老爷的吩咐。

    “准备一下,到昀王府去。”

    黄氏和卫氏离开老爷的书房之后便各自分开去做事了,卫氏小步走到莲苑二门,灵玉丫头见到了,马上笑着把她迎了进去。

    初见正在屋里画着设计图,看到舅母进来,一时高兴也就忘记收起,想也不觉得有什么,放下手中的炭块,初见到一旁脚架上的脸盆洗了手,对卫氏施礼歉然笑道,“舅母,初见失礼了。”

    卫氏笑着挥手,“不必跟舅母来这些客套,过来坐下,有话跟你说呢!”

    卫氏眼睛瞄了书案上的图纸一眼,心里一顿,随即又狂喜,看来那丽人坊与初见当真是脱不了关系的。

    初见拭干了手,坐到卫氏对面,“舅母有话要说让人来传我过去您屋里就是了,怎么能劳烦您亲自来呢。”

    卫氏目光复杂看了初见一眼,又看向她书案上的图纸,道,“初见,你这画可是要拿给丽人坊的?”

    初见怔了一下,脸一红,丽人坊的事情她本来就无意想隐瞒舅母,最近丽人坊生意越来越好,她打算再开多一家分店,想让舅母入股的。

    “舅母见笑了,这的确是要给丽人坊送去的。”初见笑道。

    卫氏见初见没有隐瞒自己,是将自己当成了可以信任的自己人,心里也感到一喜,“我看这图纸还是刚画出来的样,初见,难道这全是出自你之手?”

    初见有些不好意思,“初见不无术,也只会图画一些有的没的。”

    卫氏连忙过去拿起一张图纸仔细看着,心里暗暗称奇,初见所画出来的衣裳当真别致好看,莫怪丽人坊生意这样好,“初见,你这不叫不无术,倒是奇才了,啧啧,这褶裙真好看。”

    初见脸微微红着,“舅母若是喜欢,初见为您设计一套可好?绝对不与他人一样。”

    卫氏更是开心,“这当然是求之不得,初见,你舅母真是没白疼你。”

    初见笑道,“是舅母不嫌弃初见才是。”

    卫氏笑笑放下图纸,目光有些犹豫地看着初见,“初见,丽人坊幕后老板是你么?”

    初见心一紧,也感受到卫氏的严肃,难道出了什么问题?“舅母为何这样问?”

    “哎,今日我与你二舅母替昀王去与你父亲说亲了,你父亲他……”卫氏顿了一下,皱眉想着要如何跟初见开口才能不让初见伤心。

    “我父亲如何了?”初见心神一凛,大约猜到玉云生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答应的。

    卫氏睨了初见一眼,“你父亲知道丽人坊与你的关系,在家里发了一顿脾气。”

    初见眉头一皱,还是被发现了!“我父亲可有为难我母亲?”

    卫氏闻言,忍不住深深看了初见一眼,这丫头倒还是了解自己的父亲,“你父亲辱你名声,你母亲怎会忍得住,不过你父亲倒还给你母亲面,并没有为难你母亲。”

    初见稍微松了一口气,“我父亲本就不喜我,辱我名声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卫氏叹了一声,“难为你如此想得开,你母亲心疼你的紧,哎,你父亲也真是的,就算丽人坊就是你开的又如何?哪里会失他面了?不就是因为他裳楼生意不好了么?但这能怪你么?技不如人也好意思怪罪他人了。”

    初见道,“母亲也不知丽人坊其实是我开的,这件事虽然我早预料到有一天会被发现,但却没想到竟是这么快。”

    “可会是身边的人信不过?”卫氏狐疑道。

    “这件事只有紫瑶和灵玉知道,她们两个人不会做出这等事情,许是在家里时候,灵玉去帮我送图画时被跟踪了。”初见心里冷笑一声,看来玉家有人又不安分了。

    卫氏道,“这件事倒还好说,可玉云生竟然……竟然不同意你与昀王的婚事,说是玉家商贾出身配不起昀王府的金贵,也不知他是如何作想的。”

    玉云生会不同意初见早有预料,他之前和齐娈也是门第不同才有后来的许多事情,如今自己的女儿若是嫁如王府,岂不是在身份上高了他许多,他这样讨厌她,怎么会同意这个婚事呢!

    “那……那母亲如何说的?”初见思想还是比较开放,并不会像这里的未婚女一般羞于谈论自己的婚事,她相信母亲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你母亲自然是同意的,只是婚姻大事始终要父母之命,老爷已经去了昀王府去与昀王说了,就看昀王府会如何做,我看如果昀王对你有心,必有办法让你父亲答应的。”卫氏拍了拍初见的手,安抚着她。

    初见其实并不担心,她相信齐礡的!

    “舅母,咱们不说这些了,初见今日还是有事要与您相商的呢!”初见笑嘻嘻地拉着卫氏的手,有些事情她是无法插手的,就像说亲的事情,玉云生反对了,她心里虽然生气,但总不能去和他论理,毕竟她还是个姑娘家,哪有和父亲论这个理的,到时候她的名声不用玉云生去破坏,她自己就能毁得一干二净了。

    卫氏是个通透的人,一下就明白了初见的心思,笑笑道,“我也还想跟你再说多一件事,老爷交代了,要我们教你理家管账,不过我看呐,我们好像也没什么能教你了,你已经相当不错了。”

    初见不好意思道,“舅母这是给初见面了,初见什么都不会,哪里能比得上舅母们半点分毫?”

    卫氏笑容更盛,“你也就差一些经验,这样吧,玉家如今的情况你也暂时别回去了,就先在这里住着,老爷已经吩咐了二舅母去把你母亲接来,这段时间你若是得空,便到舅母屋里去,舅母能教你一定全教你。”

    初见听了,微感讶异,万翁让二舅母去请母亲了?她一直以为外翁虽然认了她这个外孙女,但是要外翁开口原谅母亲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外翁这个时候让母亲到忠王府,只怕是因为她的婚姻吧?对于外翁的好意,她心里实在有说不出的感动。

    “谢谢舅母。”初见笑着,眼底尽是感激,她知道这里的人都是对她好的,在忠王府比在玉家更令她觉得像个家。

    卫氏疼惜看着初见,笑着摇头,“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呢!”

    初见也不习惯这种煽情的话题,便转开了注意力,“舅母,您觉得丽人坊可有发展前景?”

    卫氏笑道,“全宁城怕哪家铺都比不上丽人坊有前途了,你看,连裳楼的生意都被丽人坊给抢了不少。”

    初见闻言,脸微微一红,“那也是绣娘们的手艺好。”

    “如果不是你的图纸,她们手艺再好又如何?”卫氏笑道。

    初见低下头,微笑一下,然后认真看着卫氏,“舅母,既然你觉得丽人坊前景不错,那……那您可愿意参股?”

    卫氏有些惊讶,但眼底还有欣喜,这外甥女竟然还心念着她,要她参股?“参股?初见……你这是说真的?”

    初见道,“我本来打算再开一间分店,想着如果舅母愿意的话,不如就参股一份……”

    “愿意,当然愿意!”卫氏叫道,“你有舅母这份心,这分店就算上舅母一份了啊,给我赚点私房钱也好。”

    初见笑着点了点头,“那找一天咱们去找明大姑商量着开分店的事,现在丽人坊都是明大姑在打理呢。”

    卫氏眼底精光微闪,笑着答应下来。

第六十章 是偶遇

    话说齐老爷到昀王府找齐礡的时候,齐礡刚从宫中回来,见到齐老爷,以为是要来跟他说好消息,他心中一阵兴奋,紧忙将老爷迎进书房,可在听完老爷的话之后,神情一冷,沉默了许久。

    齐老爷也是沉默留意着齐礡,他今日来找齐礡,也是为了试探齐礡而来,他想知道齐礡对初见的心究竟有多少分真的,如果他只是看上初见年轻貌美,那么想必也不会非初见不娶,那么这个婚事也实在……

    “老爷,此事您如何看?”齐礡沉声问道,心里想到初见被自己的父亲如此对待就感到一阵心疼,如果被她父亲知道初见已经失身给他,那岂不是要活活打死她么?

    “虽然初见未出阁,开间店铺却是比较不符合大家闺秀所为,但她心思灵透,这丽人坊也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店铺,他玉云生就是不见得自己的生意被女儿的铺抢了,才如此毁初见名声,至于他不答应与昀王府的这门亲事,只怕也是因为与忠王府有关,哎。”齐老爷叹道。

    齐礡双眸深幽如两潭不安定的水,忠王府和玉家之间的事情他也略有所闻,却没想到那玉老爷竟然这样不可理喻!

    想到初见竟然不声不响开了一间铺,还是那么风光的丽人坊,他嘴角忍不住微勾,她真是不时给他一个惊喜。

    “老爷,您放心,不管玉老爷如何对待初见也不会影响我要娶初见的决心!”齐礡紧了紧拳头,面色一片坚决。

    齐老爷闻言,捋着胡须笑了。“如果玉云生硬是不答应,那王爷倒可请皇上赐婚,晾他也不敢抗旨。”

    齐礡摇头道,“这只能是没办法之中的办法,玉老爷始终还是初见的父亲,我还是希望他能真心答应将初见嫁给我。”

    他并不想用强权压迫玉老爷,他终究还是初见的父亲。

    齐老爷眼角的皱褶微微舒展而开,眼底对齐礡满是欣赏,“昀王如此说,老夫也就放心了,我呢,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她父亲不将她放心里,我们忠王府却把她当宝疼着,老夫有昀王这个孙女婿,也是满足了。”

    齐礡淡淡一笑,他自是听出了齐老爷言下之意,初见虽是商贾之后,但也是他们忠王府的孙女儿,昀王府也是要看在忠王府的面上对待初见的。

    其实不管初见是不是忠王府的外孙女,他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她是他的至宝。

    “我齐礡今生只有初见一个妻!”齐礡有些羞窘地开口,却是异常坚决!他不擅长在人前说什么甜言蜜语,这一句已经包含了许多许多他的决定和承诺。

    齐老爷满意一笑,“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啊,对了,初见是已经知道她父亲这件事了,也不知心情如何,若你能与她开解一下,那自然是最好了。”

    齐礡笑道,“老爷慢走,礡知道该如何做了!”

    齐老爷拍了拍齐礡的肩膀,问,“不知老王妃昀王的婚事可有什么要意见?”

    齐礡黑瞳有些冷凝下来,但还是浅笑道,“母亲并无意见,她不理尘事许久了,如今家里一切都是杜夫人在代理。”

    齐老爷眉头皱了一下,“杜夫人的确贤良能干,将昀王府打理得甚好甚好。”

    齐礡道,“杜夫人只是代理,将来当家还是本王的王妃。”

    齐老爷笑了笑,没有再接话,拿起茶盅抿了一口茶,便站起来告辞了。

    齐礡将老爷送到门外,目光若有所思望着远处,眼底寒光微闪,片刻之后,他反身进了王府,往老王妃静修的院走去。

    齐老爷从昀王府回来之后,心情已经好了许多,脸上笑容也多了,想来是在昀王府的时候已经把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

    老爷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也就没有去把初见叫来说今天的事,只是叫了卫氏到书房,说了今日在昀王府得来的消息,卫氏听完,松了一口气,想着明日再去跟初见说说,她和昀王的婚事绝不会因为玉云生说不许便不许的了。

    翌日,天气清朗,白云成丝,秋的气息在渐渐罩拢,庭院的落叶从树枝上飘零落下,洒满了一地,添了秋的几分萧。

    初见早早起身,梳洗之后便到老爷屋里请安,老爷只是和初见闲聊了一些家常,询问了她这段时间在忠王府的情况,倒也没有提起婚事的事情,只是最后叮嘱初见要好好和个舅母习如何打理一个王府,便让初见回去了,也没有留初见在屋里用早饭。

    初见回到莲苑之后,只是简单用了一些清粥,便带着灵玉到了卫氏屋里,卫氏已经在等着她了。

    “我还道要去莲苑呢,你就来了。”卫氏笑着拉起初见说话。

    初见道,“哪有舅母去找初见的道理。”

    “用过早膳了么?”卫氏嗔了她一眼,心里是清楚初见很尊重自己的。

    初见回道,“已经用过早膳了,正想着今日不如与舅母出去行街的。”

    卫氏喜道,“我正有此意,今日舅母本来就想去代你舅父巡一下铺的,正好,咱们也去丽人坊转转。”

    初见有些讶异,舅母原来也有帮忙舅父打理铺的事情?莫怪外翁要她好好跟舅母习,想来舅母的精明能干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几分吧。

    “那真是好了,舅母,那初见今日不是既可行街又可跟您习了么?”初见对着卫氏眨了眨眼,一派天真纯净。

    看到初见这样可爱的模样,没有女儿的卫氏心一下就软了,捏了捏她的鼻尖,“小丫头!”

    初见笑得更加甜美,笑容如春日般灿烂,和卫氏一同离开了忠王府,陪着卫氏巡视了几间位置在地段比较好的铺之后便到了丽人坊。

    其实初见并没有来过丽人坊几次,平时她只是通过灵玉和紫瑶将图纸送来给明大姑,账册也是明大姑每个月底暗里送去给她看的,不过以后应该不必这么避嫌了,当初会如此小心翼翼是怕玉云生知道之后会用什么手段打压丽人坊,现在嘛,玉云生已经知道了,也肯定已经开始耍手段了,只不过如今的丽人坊不必开始那样容易被打击,更何况舅母已经参股了,玉云生想打丽人坊的主意也得先问问这位忠王府夫人的意见吧?

    初见和卫氏进了丽人坊,这里不大,但客人却是有许多,挂在墙壁上的板式衣裳也是精致好看,甚是吸引目光。

    这丽人坊里的女侍都不曾和初见打过叫道,自然也不知道这些衣裳是出自初见之手,见到初见和卫氏进来,也只当是一般客人招呼着。

    卫氏以审视的目光扫了这丽人坊里所有在招呼客人的女侍一眼,笑着问初见,“这里不见有半个男当伙计,这也是你的主意?”

    初见笑道,“这买衣服的本来就是女的地方,怎么能有男在呢?就算是掌柜的也只能是女的,这样不仅能让顾客有亲切感,也能让顾客更加放心挑衣服不用担心闺誉。”

    卫氏赞赏地看了初见一眼,笑着点头,“这小房间是做什么用的?”

    初见和卫氏态都是自然,好像只是在一边看衣裳一边低声闲聊,加上这里面人比较多,声音有些杂,也就无人去注意初见和卫氏在说什么。

    初见看了一眼更衣室,笑道,“这是让顾客试衣服的,里面还有一面镜呢!”

    卫氏眼睛一亮,“真难怪丽人坊的生意这么好,还真会为顾客着想啊!”

    初见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讪笑道,“无意中想到的,这样比较方便嘛!”

    现代买衣服的商铺哪间都有镜更衣室,她不过稍微习了一下现代的经营方式罢了。

    “鬼灵精的丫头,做生意这么有一手!”卫氏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

    初见笑了笑,道,“咱们到后面坐坐吧,咱们都走了半天了,后院是个给顾客休息的小花园,咱们过去?”

    卫氏嗔了她一眼,知道初见应该是想带她去见什么人,于是她们便穿过在挑选衣裳量身的顾客,从后门进了小花园。

    而灵玉在收到初见进小花园时递过来的眼色后,便抿唇一笑,去把正在二楼的明大姑找来了。

    小花园环境清幽静谧,许是如今时候不对,几张石桌石椅坐的顾客并不多,初见环顾了四周,最终决定找一个比较偏静远离人声的角落坐下。

    “舅母,咱们到那边吧!”初见指了指在小花园一觉的池塘便。

    卫氏看了过去,那里倒很是清静,她点了点头,和初见一同走了过去。

    就在他们走过去池塘便的石桌时,竟然也有人和他们同时看上这处安静的地方。

    卫氏狐疑看去,心头突然一凛,随即笑容端庄地开口,“原来是杜夫人。”

    初见看向离她们有步距离的几个女,其中一名似是主,身着紫英罗裙,生得丰神冶丽,双眉之间透着一股精明利落,被一名姿色艳丽双眸温柔似水的女搀扶着,身后跟了两个丫环。

    那杜夫人微笑看着卫氏,目光却不留痕迹扫了初见一眼,“夫人,您也来添置衣裳?”

第六十一章 下马威

    如果初见在看到这个杜夫人审视且身后丫环略带鄙夷的目光之后还猜不出究竟是谁,那她就真的是脑进水了。

    这就是昀王府的杜夫人!

    “今日天气不错便出来走走,杜夫人,您请坐。”卫氏请手让杜夫人先坐下,眼角看了初见一眼,心里想着在这里见到杜夫人应该只是偶遇吧?

    杜夫人对卫氏微微一笑,也客气地让位,“夫人您坐。”

    卫氏欠了欠身,便坐了下来,虽然杜夫人只是一个妾室,卫氏本无需待她如此客气有礼,但杜夫人在昀王府地位不能同其他妾室相同而论,且这位能在昀王府当家这么多年的妾室是如论如何都不能小看的。

    杜夫人和卫氏一同坐了下来,这石桌周围一共有四张石椅,在两位长辈坐下之后,初见在卫氏的示意下坐到她身边的椅上。

    和初见一同坐下的还有杜夫人身边的那位年轻姑娘,初见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觉得这女看她的时候有些幽怨。

    杜夫人有一双很好看的月牙眼,看人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很温柔,令人如沐春风,她应该有四十岁左右了吧,却不知是不是保养得好,看起来还是很年轻,是个风韵十足的贵妇人。

    “夫人,这位姑娘是?”杜夫人温柔笑着,声音很亲切。

    卫氏浅浅回以一笑,看了初见一眼,“这是我们忠王府的外孙女,初见,见过昀王府的杜夫人。”

    杜夫人笑得更加温柔,“原来是玉家二姑娘!”

    初见起身给杜夫人行了一礼,“初见见过杜夫人。”

    “二姑娘客气了,快别多礼。”杜夫人柔声说着,伸出手虚扶了初见一下,目光与身边的女对视一眼。

    初见坐了下来,低眉顺耳地不再出声,心里却没停止对这位杜夫人的好奇,听舅母提起过,这位杜夫人本来是户部尚书的庶女,不管嫁给谁都能是个正妻,却不知为何偏偏成了老王爷的妾室。

    “二姑娘果然生得粉妆玉琢的,和我们王爷真是郎才女貌。”杜夫人像很喜欢初见似的,看着她一直满意地点头笑着。

    初见秀眉轻扬,没想到杜夫人会提起齐礡。

    卫氏似乎也没想到杜夫人会这样直接就把齐礡说了出来,“杜夫人看您把初见说得都羞红了小脸了。”

    杜夫人掩嘴浅笑,然后才想起她还没让身边的女给卫氏行礼,“哎,看我一见到二姑娘就高兴得什么都忘了,素柔赶紧给夫人行礼,夫人这是我侄女,就像我半个女儿似的一直在王府里陪着我呢。”

    这样不咸不淡的话,不知为何初见却听得心里一顿,这杜夫人是不是……亲切得有些过了?舅母与她的交情,还不至于需要解释身边的人这么多吧?

    那杜素柔闻言,微微一笑,站了起来给卫氏行了大礼,卫氏一怔,急忙避开她一礼,扶住她的手,“杜姑娘不必多礼。”

    那杜素柔眼神微沉,乖巧地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杜夫人的侄女?为何会住在王府?初见和卫氏心里同时狐疑,却都面不改色继续和杜夫人周旋。

    “王爷年纪不小,一直未婚配,哎,王爷婚事不是我们能做主的,想着王爷再不……哎,那我就真没脸见老爷和老了,不过没想到王爷这次从南城回来,就已经要成亲了,这真是天大的好事,不知道二姑娘和王爷是如何认识?”杜夫人柔声问道,问题虽然有些越矩,但她的语气中的关怀却让人无法反感。

    卫氏接过话,“王爷是在我们忠王府见过初见,经老爷认识的。”

    初见嘴角微勾,对卫氏的保护姿态感到些微眼热。

    杜夫人笑了笑,“原来如此!”她深深望了初见一眼,又道,“只不过听闻玉老爷似乎并不同意二姑娘和王爷的婚事,莫不是玉老爷嫌弃我们王府?”

    初见眉头皱了起来,她怎么觉得这个杜夫人每一句话都带着试探,“玉家不过是商贾,哪敢嫌弃王府,杜夫人说笑了。”

    初见微微抬头,笑容灿烂温煦地看着杜夫人。

    杜夫人眼角弯起,旁边的杜素柔这个时候却插话,“玉家虽是商贾,不过也算名门望族,算不上高攀。”

    卫氏睨了杜素柔一眼,“初见与王爷自然没有谁嫌弃谁谁高攀谁一说,两情相悦,何来身份高低之分?”

    杜素柔眼神幽幽望向初见,“王爷待人淡漠,不善言辞,常令人容易误会,二姑娘可了解王爷?”

    初见笑容更盛,这杜素柔言下之意是她误会了齐礡的意思?齐礡不是对自己有情,而是她误会了?看来这杜素柔对齐礡也是有了心思呢。“我想应该不会误会,若是误会,齐礡他自然会解释与我听。”

    “你竟直呼王爷名讳?二姑娘,这是大不敬的,哎,罢了罢了,许是商贾之家不注重规矩,只是将来进了王府的门,可就要注意了。”杜夫人紧张叫道,一副很担心初见的模样。

    杜素柔也斜了初见一眼。

    初见眼睫微抬,不再说话。

    卫氏却在一旁听得脸色铁青,她冷冷看了杜素柔和杜夫人一眼,哼,这杜夫人原是想把这个侄女杜素柔许给齐礡的吧,户部尚书的嫡孙女和昀王,门当户对的,如今美梦不成,是打算来给初见下马威的吗?

    “是啊,初见不久之后就是昀王府的王妃,当家主母,这规矩到时候要是要严谨一些的,这样才好为王爷打理好家里大小事情。”卫氏点了点头,淡声道。

    杜夫人笑容不减,只是眼底微光闪了一下,不过另一名杜姓女便没有这个稳重和淡定了。

    “王妃?当家主母?你要嫁给王爷当正妻?怎么可能?”杜素柔站了起来,指着初见脸色苍白地叫着。

    “杜姑娘怎么这样激动?”初见歪着头,天真地问,因为杜素柔的尖叫,已有不少目光投射到他们这边了。

    “素柔,坐下,不得无礼。”杜夫人皱眉斥了杜素柔一声。

    杜素柔委屈看着她,“姑母?”

    杜夫人道,“你父亲已经跟王爷提亲,想来二姑娘中间是有什么误会了,这王妃嘛……究竟是哪位姑娘就要让王爷自己决定了。”

    卫氏问道,“哦?杜大人已经跟王爷提亲了?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几个月前的事了,当时正好南城叛兵起乱,也就没有去办,但这件事王爷是知道的。”杜夫人有些怜惜地看着初见,好像深怕初见听了之后会大受打击似的。

    初见却只是淡笑地听着,什么反应也没有。

    “王爷答应了?”卫氏问道,她心想昀王不至于这样对待初见的,如果只是要纳初见做妾,怎么需要花费那么多心思要他们忠王府去玉家说亲?

    杜夫人笑道,“想是应该不会反对的,毕竟户部尚书与昀王府关系都不错,王爷是个会顾大局的人。”

    顾大局?所以齐礡会娶了杜素柔当王妃,而让她当妾吗?初见挑眉想着,这家伙,竟然没有跟她说原来他身边已经有追求者,哼哼,应该还不止一个吧。

    想到竟然有其他女和她一样知道齐礡的好,初见心里还是有些酸味。

    “这就奇怪了,如果王爷只是想纳初见为妾,那又何必让老亲自去玉家提亲?妾而已……不必如此劳烦老的吧?”卫氏蹙眉想了一会儿,才纳闷开口说出她刚在店铺时老爷派人来说的事情。

    “老去提亲?”这下脸色剧变的就不止是杜素柔了,连杜夫人都不可思其瞠大了眼。

    “咦,杜夫人不知道?”卫氏好奇地问,捂着嘴似很惊讶。

    初见忍着笑,不过也是感到讶异,这件事舅母竟然没有和她说过。

    “老已经许久没有理过俗事了,怎么……”杜夫人哑然开口,老的确很久没有踏出她的院半步,可是她心里又如何能不着急自己亲生儿还是王府嫡的婚事,王爷愿意成亲,最开心的应该是老了,她怎么会坐视不理?更何况……老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注重身份的人,因为她本身也不是什么高门贵族出身的,如今儿心仪的对象也是个平常姓女,她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王爷的婚姻大事又如何同其他琐事俗事相比?”卫氏笑笑道。

    杜素柔脸色为难看,她看向杜夫人,“姑母?”

    杜夫人勉强稳住心头的震惊,“也许是谣传呢,我们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听老说起,王爷也没有提。”

    卫氏笑了笑,不做声。

    杜夫人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她当然明白卫氏是什么意思,她不过是个妾,即使是长辈也只是个妾,王爷是主,他的婚姻大事当然是要和老商量,怎么会找她说呢!

    “夫人,天色不早,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慢坐。”杜夫人站了起来,扶住一旁丫环的手,勉强笑着和初见她们道别。

    卫氏和初见站了起来相送,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卫氏才哼声道,“竟然敢到我们面前下马威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初见对卫氏的犀利言词当作没听到,她知道今日杜夫人是过分了,可是她却不好直接反驳,毕竟她还是个未嫁入昀王府的姑娘,若这个时候和还在当家的杜夫人有多冲突,别人会怎样看她?

    不过今日遇到的这个杜夫人,还真不是个容易应付的人物啊!

第六十二章 有问题

    “舅母,老王妃去玉家提亲是怎么回事?”初见狐疑地问着卫氏,心里却奇怪怎么灵玉到现在还没来,不过是去找明大姑过来而已,却用了这么长时间。

    卫氏笑道,“我也刚在铺里,家里使人来与我说的,昨日老爷去找了昀王说了你父亲的事,昀王不想你为难,便请了昀王府的老去提亲,这次若是玉云生再不答应,那便是打了王府的面,我想玉云生是聪明人,他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初见怔了一下,心里漾出几丝的甜蜜。

    不过想起玉云生,她一叹,“不过是个婚事,他也能弄出这么多事情来,不知以后我不在家里时,母亲会不会……”

    她本来想还有个燕束的,可如今燕束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实在不放心让母亲留在玉家。

    卫氏看出初见的担忧,心里也是一叹,她虽然和齐娈相处的时候不长,当年她还没嫁进忠王府,关于齐娈的事情还是齐殷曾经和她提了一点,不过她也是很担心这位姑姐的将来。

    “初见,将来你可将你母亲接到王府一起住的。”卫氏想了想,才开口道。

    初见眼睛一亮,但随即想起王府不同其他寻常姓,岂是那么容易就打破规矩的,“这个怕是有些难。”

    卫氏道,“昀王不是个认死理的,且只要姑姐不是玉家的当家主母,搬去与女儿同住,也是无可厚非的。”

    初见沉思起来,是不是玉家的主母对母亲来说应该已经是无关紧要的,看来她真的要好好和母亲详谈一下。

    看到初见这样的孝心,卫氏更加心疼,她伸手温柔抚着初见的鬓角,“舅母真舍不得你嫁入王府中,一想到你要面对这个杜夫人,我心里就不安。”

    初见知道卫氏在担心自己会被杜夫人算计,她笑着道,“舅母不必担心,您是怕别人欺负初见,说不定到时候要担心初见别欺负他人呢!”

    卫氏苦笑,“如何不担心,你看这杜夫人今日言语,要她放开手中大权谈何容易,将来你在昀王府若是受了委屈,切记一定要跟舅母说。”

    初见点头,“我知道的,舅母。”

    在卫氏眼里,昀王府就成了龙潭虎穴了,本来她就不是很赞成年幼纯真的初见嫁如高门贵族,今日她再次接触那个杜夫人,心里难免更加担忧,但她也看得出,初见和昀王两人其实是两情相悦,她实在也反对不了。

    她深深叹了一声,“初见,以后成亲了,不管对谁都要打起十二分心思,在王府里不可轻易相信别人,知道吗?”

    初见敛下眼睫,深宅斗争……她明白的,像只是商贾的玉家就知道了,陈姨娘和玉雪苓都能算计了这么多年,更别说王府了,只怕将来日会热闹吧,在玉家她有母亲事事为她打算,她尚且能远离这些算计,但在王府,一切就要靠自己了。

    初见乖顺地点头,紧握着卫氏的手,“舅母,这件婚事还没定局,您还是先放宽心些。”

    “能不定局么?老王妃都出动了。”卫氏嗔了初见一眼。

    初见问道,“说起来,这杜夫人分明可以嫁给个家境很好的人家做正妻的,为何会成了老王爷的妾呢?”

    卫氏也是觉得疑惑,低声道,“这每个高门里面都有不同的隐秘,这件事虽有听人说起,却从未有答案,只听说当年老王爷是和杜夫人先认识,两人未有婚配却已经……后来老王爷去了一趟边境驻守,两年后带回了季王妃,当时杜夫人已经为老王爷生了个女儿了,但老王爷为何没有立杜夫人为妃却让只是孤女的季氏成了正妻,这个的确很奇怪。”

    初见瞠大了眼,“老王妃是个孤女?”

    卫氏点头道,“好像是的。”

    “那……那这老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因为齐礡的关系,初见下意识觉得那老王爷应该也是个真性情的男。

    卫氏睨了初见一眼,“老王爷不管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他都已经成仙了,你现在只要好好想想将来怎么应付这个杜夫人就可以了。”

    初见笑嘻嘻地连忙答应着,然后眼角看到灵玉从小径走来。

    “夫人,二姑娘!”灵玉来到她们跟前,行了一礼,面色有些怪异。

    初见挑眉看她,“灵玉,明大姑呢?”

    灵玉眉心紧蹙,低声道,“奴婢找了许久都不见明大姑,后来问了店里的人,她们说明大姑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去哪里。”

    “哦,那没什么,我们几时来找她都可以,你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初见问道。

    灵玉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二姑娘,奴婢听到一些传言。”

    初见和卫氏对看一眼,同时问道,“什么传言?”

    “店里的人说明大姑背着我们在外面开了另一间铺,卖的是二姑娘您最新画出来的衣裳款式,二姑娘,明大姑她……”灵玉小声说着,眼睛却一直注意着身周是否有人。

    初见喝住她,“灵玉!这件事不可乱说,明大姑不至于如此。”

    明大姑为了维护母亲的尊严情愿放弃在绣房的工计被扁到铺里,这样的人会贪图钱财?

    卫氏对明大姑却不熟悉,所以没有初见那样信任的心态,“灵玉,你是听谁说的?”

    灵玉目光复杂看了二姑娘一眼,她和二姑娘一样,都不敢相信明大姑会做这样的事情,“回夫人,是听店里的管账的大娘说的。”

    初见眼眸微眯,“管账?不是一向都是明大姑管账么?”

    灵玉道,“奴婢也觉得奇怪,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一个月前明大姑就没有管账了,是交给另一个大娘管着。”

    “有几个说了明大姑在外面开铺的事情?”卫氏看了初见一眼,才问灵玉。

    灵玉道,“奴婢问了几个平时比较要好的,她们都这样说,但究竟铺开在什么地方,门号是什么,她们也是不清楚。”

    “空穴不来风,这件事我们要暗中调查。”卫氏对初见道,既然她已经决定参股丽人坊,那么如今丽人坊的事情她也是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这还事关初见的利益,她绝对不能让别人这样吃了初见的东西。

    初见摇头,“只是听说她开了铺,却没说开的是什么铺,究竟是不是侵犯了丽人坊的利益,我们无凭无据不能定夺,如果被明大姑知道我们怀疑她……”

    “所以我们不能明里去查,谁也不能说,分铺的事情咱们还是继续和她商量,至于她究竟有没出卖丽人坊,初见,你知道该怎么做吗?”卫氏目光严肃地看着初见,她的确很想帮初见保护初见,但她并不想凡事都是她去做,初见应该有自己的处理事情方式,只有自己去经历一些事情,她才能成长。

    初见虽然为难,但还是点头,“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做,舅母放心。”

    卫氏唇瓣微扬,“若是需要人手,只管跟舅母说。”

    “多谢舅母。”初见对卫氏感激道,然后看向灵玉,“这件事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得和夫人提起半个字,必须保住秘密。”

    卫氏看着初见摇了摇头,“你是担心你母亲知道了会伤心?”

    初见笑了笑,“只是不想让母亲担心多事情罢了。”

    “你母亲知道你有这份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怪你的。”卫氏拍了拍初见的手背,柔声道。

    初见叹了一声,抬头看着灵玉,“可有使人去把明大姑找来?”

    灵玉道,“已经让店里的小丫头去找了,就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卫氏哼道,“若真的是开了铺,只怕也是不容易找到的。”

    初见沉默片刻,低声道,“就算明大姑想独自开铺,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人人都想赚钱嘛。”

    合伙的生意始终不如自己开店的称心如意,在现代的时候她已经见识过各种为了自己利益耍的手段,她之所以不愿相信明大姑会出卖自己,是因为之前母亲那件事让她对这位明大姑印象好了。

    她不愿相信自己竟然看错人了!

    “你每月不是会对账册么?没发现问题吗?”卫氏问初见。

    初见摇头,“我都是让紫瑶帮我看的,没有大的问题。”

    因为相信明大姑,所以她从来没怀疑过,她仔细对了几个月都没发现问题,后来因为忙着其他事情,最近的都是紫瑶在对,都没有可疑的问题啊。

    “你应该仔细了。”卫氏不多说,淡淡的一句。

    初见幽微叹了一声,“灵玉,明日找个借口让管账的把账册都送来给我看看,有没整理都送来。”

    灵玉心情也是有些低落,“奴婢省得。”

    说完,人都没再出声,身周静谧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到。

    “对了,最新的那批图纸的衣裳做出来了么?”初见沉默了片刻,才又出声问道。

    灵玉咬了咬唇,有些不忍心开口,“奴婢问了绣娘,都说……都说还没拿到图纸。”

    初见一怔,心里有些无奈的酸涩。

第六十三章 估人心

    “想要知道究竟明大姑有没出卖丽人坊,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卫氏抬了抬下巴,眼睛越过初见看着远处,嘴边吟着淡淡的笑意。

    初见愣了一下,回头望去,那向她们走来身材丰润的女正是明大姑,初见心里叹了一声,希望明大姑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明大姑”初见站了起来,对明大姑欠身行了一礼。

    “不敢当二姑娘这一礼,二姑娘请坐请坐。”明大姑笑容温和,也有些惊讶,她以为只有灵玉来了,没想到二姑娘也在,二姑娘可是很少来丽人坊的。

    初见坐了回去,看了卫氏一眼,她还真担心舅母待会儿会说什么话来试探明大姑,若是真能试探出什么那还好,若是没有,那岂不是让大家以后见面心里都有根刺么?

    卫氏却只是和明大姑浅浅笑了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明大姑认出卫氏是忠王府的夫人,心里更加讶异,但她面上却还是笑容温煦,“这不是齐夫人吗?”说着,明大姑已经对卫氏行了一礼。

    卫氏笑着虚扶她一下,“明大姑快别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别行这些俗礼。”

    自己人?明大姑眼皮跳了几下,“夫人请坐。”

    她们人又重新坐下,明大姑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小丫头,小丫头曲膝一下便离开了。

    “二姑娘今日可是来挑选衣裳的?明大姑去把最新的拿出来给您看?”明大姑笑着问初见。

    初见摇了摇头,笑道,“明大姑,初见今日不是来挑选衣裳的,而是有些事来与您商量的。”

    明大姑一怔,二姑娘要和她商量什么事?若是关于丽人坊的,她们一向都不在人前说的,二姑娘不是还想满着这件事的么?

    “不知二姑娘想商量何事?”明大姑柔声问道。

    初见叹了一声,道,“明大姑,以后咱们不必在躲躲闪闪了,这丽人坊我也无需隐瞒了,我父亲已经知道了。”

    明大姑怔了一下,“玉老爷知道了?”

    初见点了点头,目光明亮盯着明大姑的眼睛,“明大姑,这店里怕是有了二心之人。”

    明大姑闻言,怒拍桌面,“岂有此理!亏我平时待她们好,竟然还藏有二心!”

    初见和卫氏对望一眼,什么都没说。

    明大姑怒骂了一通,才担忧看向初见,“啊,二姑娘,那……那您没事吧?玉老爷可有为难您?”

    初见微笑道,“我与他还未碰面,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罢休,明大姑要尽早找出这藏有二心的人出来。”

    明大姑握拳,咬牙道,“这小贱人找出来我非把她杖毙不可!”

    初见淡淡一笑,她对那出卖丽人坊的人却是没有那么痛恨,反正迟早玉云生都是会知道的,只要找出来让她离开丽人坊便可以了。

    “这样也好,以后我也不必再顾忌什么,也不必继续再隐瞒了。”初见笑笑道。

    这时,刚才明大姑身边的丫环送了茶水和点心过来,然后在明大姑的示意下,默默退了下去。

    卫氏目光一直留意着明大姑,这明大姑看起来正常了,每个反应都是那么天衣无缝,好像演练过似的。

    “二姑娘的意思?”明大姑拿起茶盏啜了一口茶,低声问着初见。

    “哦,是这样的,明大姑本来就要管理绣房的绣娘,这丽人坊所有事情都落在您肩上,我尽是拿分红,这实在过意不去,所以以后这店铺的大小事情,还是让初见来分担吧。”初见恳切地说着,她本来就已经有意如此,并不是为了试探明大姑才有这个决定的。

    明大姑眼睛一亮,开心叫道,“那敢情好啊,以后有二姑娘顾着店面,那咱们生意一定会越老越好的。”

    初见看着明大姑毫无不悦不安的眼神,不知为何却不能感到松一口气,“丽人坊在明大姑的打理下生意已经很好了。”

    “那也是二姑娘的衣裳图纸画得好啊。”明大姑吃着茶点,一边笑吟吟地说着。

    “还有一件事。”初见笑容绚烂,眼眸却熠熠看着明大姑,“我想在宁城再开多一间丽人坊,算是分铺,两家店卖的衣裳款式价钱都要一样,门面装修也要照着这里的弄,不知明大姑您觉得如何?”

    明大姑眼底有一抹异样的精光闪过,她笑道,“那当然好,宁城许多姑娘夫人都经常买不到咱们店里的衣裳,再开多一间也是必要的。”

    卫氏没有放过明大姑的异样,也听出了她语气的勉强,她淡淡一笑,目光更是凌厉。

    “既然开多一间丽人坊,那么一定会引起别家的注意,明大姑,我想请夫人参股,这样就算有人想吃了我们丽人坊,也不会那么容易的。”初见敛下眼睫,她已经不想看明大姑什么表情了。

    果然,明大姑脸色一变,惊愕看着卫氏,随即好像想起什么,马上敛去表情,压抑着微颤的声音,“二姑娘的意思是?”

    卫氏笑着接了话,“我看这丽人坊是个不错的财,让初见给我参股,我也好赚点私房钱,明大姑,您说嘛,女人都要有几个私房钱的对吧!”

    明大姑干笑几声,点着头却没有应话。

    初见幽微叹息着,“丽人坊的生意将来一定会越做越大,但如今宁城绣纺方面的最大主还是玉家,我父亲一定会想方设法打击我们的,如果有我舅母在,这丽人坊就不是谁想吞下就能吞下的。”最后一句,初见的语气说得特别重。

    她已经能猜出明大姑究竟想要什么了。

    卫氏含笑嗔了初见一眼,然后转头对明大姑道,“初见说的这个在理,好歹我身后是忠王府,别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而且我也不放心初见一个入世未深的小姑娘要面对奸商的算计,我也不会插手店里的事情,年底分红给我一点回本就可以了,其他一切都让初见和明大姑作主。”

    明大姑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不过还是很镇定,“这样甚好甚好,有夫人在,我想丽人坊也多了一层保障。”

    初见道,“那么过几日我和舅母先去寻个地段比较好的铺,我看在东街那边找吧,那边也是比较热闹繁盛的。”

    “东街那里你舅父还有几间铺,咱们可以去看看。”卫氏接着初见的话道。

    初见嘴角微勾,看了卫氏一眼,“果然有舅母在事情方便了许多。”

    明大姑嘴角扯了扯,应声道,“是啊是啊!”

    “那事情就先这样说定了,咱们等铺确定下来再商量详细的细节,明大姑,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不妨碍您做事。”初见站了起来,跟明大姑告辞。

    明大姑愣了一瞬才站了起来,有些心不在焉,“那夫人,二姑娘请好走。”

    初见和卫氏她们离开了丽人坊,站在门外,初见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匾额,长长叹了一声。

    卫氏见了,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人性如此,你要习惯才好。”

    初见回过头,看到灵玉也同样失望的眼神,苦笑道,“就是深知人性如此,才感到无奈,我以为明大姑是真心待母亲的。”

    卫氏睨了初见一眼,“那是你母亲和她并无实际利益关系,初见,这种事情将来你在王府也会经常遇到,凡事不可只讲仁善,该心狠的时候还是要狠一些,有些人是要用手段才能收服的。”

    初见点了点头,和卫氏渐渐远离了丽人坊,“我明白的,舅母,我只是觉得可惜罢了。”

    明大姑她……是想要吞了整个丽人坊,想将丽人坊占为己有吧!所以对卫氏想要参股的反应才那么大。

    若不是一开始她努力让自己反应地那么毫无破绽,也许最后也不会露出马脚来。

    如果只是初见和她合股,那么最后丽人坊一定会在玉云生的打压下成为明大姑一人的,相信明大姑一定会让事情从这方面发展的,如今多了舅母进来,事情应该就完全脱离了明大姑的控制了吧。

    “可惜什么,你当以为你父亲知道你和丽人坊的关系不是她暗里使的诡计?”卫氏敲了初见额头一下,觉得这个小丫头还是善良容易相信别人一些。

    其实初见之所以如此相信明大姑,也是因为第一次见到明大姑的时候印象好了,觉得她对玉夫人真的忠诚,所以完全没有想过她会出卖自己。

    “她大概是觉得我会因为玉云生知道了之后,放弃丽人坊吧!”如今丽人坊名声已经打响,想来明大姑是觉得她的衣裳设计图可有可无了。

    “反正先别打草惊蛇,看她最后如何收场。”卫氏手段不像玉夫人一般心慈,所以她绝对会赶尽杀绝,不留一丝后。

    初见有些为难,“她始终是母亲的人。”

    卫氏睨了初见一眼,“对别人就知道心软,你怎么算计自己舅母的时候不知道心软。”

    “舅母,人家哪有算计您,初见是给您想法赚私房钱呢,一箭双雕嘛,多合算。”知道舅母是要跟自己算那笔参股的帐了,初见马上笑嘻嘻地撒娇着,同时心里也清楚这是舅母愿意放明大姑一次了。

    卫氏嗔了她一眼,“鬼灵精,还不赶紧回家,说不定人家昀王已经提完亲了,正在等着给您好消息呢。”

    初见脸一红,笑着跺脚,“舅母您就只会取笑人家!”

第六十四章 亲事定 (晚上还有一更)

    回到忠王府的时候,初见被告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玉夫人已经在莲苑了!

    初见和卫氏都惊讶对视一眼,然后绽开一抹绚烂无比的笑容,快步向莲苑走去。

    一边走还不忘一边问着来跟她报信的紫瑶,“母亲什么时候来的?”

    紫瑶也是感染到初见的高兴,“来了有好一会儿了,刚到的时候便去了老爷的书房。”

    初见脚步滞了一下,“母亲和老爷见面之后,可有不开心的?”

    “没有,夫人是笑着从书房出来,刚回了莲苑,二姑娘您就回来了。”紫瑶知道初见在担心什么,连忙解释着。

    初见松了一口气,母亲能和老爷摒弃前嫌不管对谁都是好事,就是母亲和老爷两人也会放下在心里堵了十几年的心结。

    “玉夫人带了谁一同过来?”卫氏在一旁问道。

    紫瑶回道,“带了夏玉姐姐和丽姑姑。”

    “可有说了什么?”卫氏挑眉,不知道玉夫人可知道老王妃去玉家提亲的事情,不会是错过了吧。

    初见看了卫氏一眼,两人都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先回莲苑吧,父亲会答应母亲回忠王府还真是奇怪。”她还以为玉云生一定会找许多的理由阻止母亲来忠王府的,毕竟这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一件有脸面的事情。

    一行人匆匆赶到了莲苑,初见的大舅母已经在厅里和玉夫人在说着话,见到初见她们气喘喘回来,都笑着要丫环们赶紧给她们端温茶顺气。

    “母亲”初见偎依进玉夫人怀里,由衷地笑了。

    “又去叨扰舅母了?”玉夫人仔细看着初见,指尖温柔抚着她红润白皙的脸蛋,嗯,女儿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姑姐这是说哪话呢,我还真巴不得初见天天去找我呢。”卫氏笑着坐到白氏身边。

    “就是就是,要不是老二那两夫妇昨日有事出城了,今日弟妹休想霸占着初见。”白氏道。

    玉夫人微笑,眼眶有些湿红,“初见有你们位舅母如此疼惜,是她的福气。”

    “我也很疼惜母亲和位舅母的!”初见从玉夫人怀里出来,坐到她身边,笑嘻嘻地叫道。

    屋里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一下冲淡了伤感。

    “初见,你刚才是去哪里了?”玉夫人想起初见好像是刚回府的,便随意问了一句。

    “去丽人坊了。”初见没有隐瞒,就直接回答了。

    玉夫人嗔了她一眼,“若是给你父亲见到,他又要发你脾气了。”

    初见心里冷哼,“那就让他发呗!”

    玉夫人无奈笑了笑,让丽娘把屋里的丫环们都带下去。

    “玉老爷也真是的,初见有出息了难道不应该开心么?反倒责备她了。”白氏在一旁不悦地开口。

    “说起玉老爷,娈儿,你回忠王府这件事,他如何看的?”卫氏问。

    玉夫人笑了笑,并不想多提玉云生,“倒也没什么看法。”

    “那……初见和昀王的婚事?”卫氏不确定地问。

    玉夫人攸地笑了,眉梢眼角都是喜气的笑意,“今日老王妃亲自带着媒人去提亲了,玉云生本来还是要拒绝,却被老王妃几句话说得招架不住,便答应下来,已经把初见的八字给了老王妃,换了庚帖,日之后便会定下婚期了。”

    “什么是庚帖?”知道玉云生答应了她和齐礡的婚事,初见心里一喜,脸上难掩羞涩,听到换了庚帖,倒叫她一时忘了害羞,这是什么东西?

    白氏笑着解释,“婚事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确定之后,双方便会互换庚贴,也就是两位新人的年龄生辰,将庚帖压于灶君神像前净茶杯底,以测神意。日内家中无碗盏敲碎、饭菜馊气、家人吵嘴、猫狗不安异常情况,则请算命者排八字,看年庚是否相配、生肖有无相克。若是一切都相和,那么……就该定亲了。”

    白氏和玉夫人都笑着看了初见一眼。

    初见满脸通红,咬着下唇什么话也不说了。

    卫氏却在一旁忧心皱眉,她看着初见,不知为何听了白氏的解释之后,她心里会生出不安来,“只怕这异常情况就是不会发生,也会有人要它发生。”

    白氏和玉夫人脸色微变,不明看向卫氏,“弟妹此话何意?”

    卫氏叹了一声,将在丽人坊遇到杜夫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这杜夫人看来并不想昀王娶初见,我怕……”

    白氏和玉夫人闻言,都皱起眉头,他们都是自幼生长在大宅门中,这种无中生有的手段是经常听到的,想到昀王府还有对初见不利的人,她们心头就有些不舍得将初见嫁到王府了。

    “娈儿,那老王妃提亲时对这个婚事是怎样的态?”卫氏想了想,又问道。

    玉夫人道,“似是很乐意促成的。”

    卫氏嘿嘿地笑了,“很好!那我就有办法让这个异常情况不会发生了。”

    白氏和玉夫人面面相觑,然后眼睛一亮,知道卫氏是打算做什么了,“你想让老王妃对付杜夫人?”

    卫氏笑道,“也不是对付,老王妃不理事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但她身份还在,只要她认定了初见这个儿媳妇,又怎么会让杜夫人破坏,只要将今日初见和杜夫人在丽人坊碰面的事情透给老王妃知道,将来就算杜夫人想破坏,老王妃心里也会清明的,至于昀王那边的,最好也透一些给他知道,他的小妻还没进门了,他府里的人已经开始在算计她了,让他心里有个防备。”

    初见瞠大眼,不必如此吧?

    玉夫人和白氏都点头,“这个主意好!”

    卫氏得到赞同,马上站了起来,“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办。”

    初见还来不及说什么,卫氏已经一溜烟离开了。

    “我也该离开了,你们母女俩好好叙叙话。”白氏也站了起来准备告辞。

    玉夫人和初见都起身相送,到了二门,白氏回头握着玉夫人的手,柔声道,“娈儿,这次就在家里多住些时候吧!”

    玉夫人眼神微暗,道,“怕是家里的事情走不开,明日就要回去了。”

    白氏闻言,叹了一声,“真是委屈你了。”

    玉夫人淡淡一笑,她的委屈都是自己找来的,她不想埋怨别人,也不会去想如果当初没有选择玉云生会如何,她自己走出来的,就算是后悔,也不会让他人知道。

    白氏离去之后,初见挽着玉夫人的手来到莲池,“母亲,您看,外翁将莲花都种下了。”

    玉夫人双眸水光轻颤,动容地点头,低声应了一声,“是啊……”

    “母亲,父亲怎么会答应这门婚事的?老王妃究竟说了什么?”初见还是感到好奇,玉云生不像那种会因为对方是王妃就妥协的人,他最恨的应该就是以身份要挟他的人,这是他的心病。

    玉夫人苦笑道,“你父亲还是以不愿高攀王府为由拒绝,不过老王妃却道他与我也是身份悬殊,如今还不是恩爱非常……你父亲被说得无话可说,他自然不会在王妃面前反驳他和我的事情,便答应了下来。”

    初见沉默,她是听得出,母亲说到恩爱非常四个字时的苦涩和讽刺。

    玉夫人见初见不做声,笑了笑将她搂在怀里,“想不到我的女儿也即将嫁作人妻了,日过得真快。”

    “母亲,将来和我一起,不要分开好不好?”初见闷闷地开口。

    玉夫人一怔,将初见搂得更紧,“你有这份心,母亲已经心满意足了。”

    “母亲……”初见叹了一声,真希望母亲能得到真正的幸福,这样想的时候,初见脑海里出现了燕束的那张沧桑的脸庞,她小心翼翼看了母亲一眼,要不要跟母亲说燕束的事情呢?

    “母亲一定要为初见做一套最好看的嫁衣!”玉夫人望着初见,笑着道。

    初见心里却想着与燕束有关的事情,并没有仔细听清玉夫人的话。

    “初见,初见?”玉夫人见初见没有回答,狐疑看向她,却见她正在发呆。

    初见回过神,还是先和母亲说好了,她也好试探一下母亲的意思,“啊,母亲,女儿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玉夫人问。

    这时,灵玉却走了过来,对她们福了一礼,“夫人,二姑娘”

    “怎么了?”初见问。

    灵玉小心翼翼看了玉夫人一眼,对初见使了个眼色,“燕侯爷来了。”

    初见一愣,脸色有些不自然,看到灵玉的眼色,她也知道这个燕侯爷是谁,不过是不是巧了一点,她才想跟母亲提燕束,这个燕束就来了。

    玉夫人震了一下,疑惑看向初见。

    初见讪笑几声,对灵玉道,“请燕侯爷到大厅。”

    灵玉应声离开,初见笑呵呵地拉着母亲往大厅走去,一边解释,“母亲,我本来就想跟您说的,我遇到了燕侯爷,就是那个……那个燕束。”

    玉夫人猛地收住了脚步,心头一颤,“你说谁?”

    “燕束,燕侯爷!”初见甜甜笑着,眼睛不放过玉夫人脸上半点变化。

    玉夫人张了张口,还未说什么,已经被初见拉着到了大厅。

第六十五章 同相忆

    大厅中,背对着她们,有一人身着深蓝色长衣,颀长身姿默默**,却让人感觉到了如大山一般稳重的气势。

    “燕大叔!”初见惊喜叫道。

    那人缓缓回头,那张和记忆有些不一样的脸,依旧深情专注的眼眸。

    玉夫人停下了脚步,心有些揪痛,泪,氤氲了眼前的脸,她好像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当她还年轻,和燕束初遇的时候。

    那年夏季,父亲携她一同到燕城拜访侯爷,燕城一年仅有冬夏两季,二季景色区别为明显,她不曾来过燕城,却已有耳闻燕城夏季莲池景致天下闻名。

    燕侯爷有一,名燕束,她不曾见过他,去燕家的时候,燕束不在。

    那年她芳龄已十七,是到了许嫁的年纪,父亲有意要将她许配给燕束。

    她对婚配一事并不上心,要来燕城,是因为燕城观莲池,燕城观莲池之所以闻名天下,是天下任何一处的莲花种都不如燕城的多。

    她素爱莲,莲花为花之君,在水生植物中以此花最吸引她,味香色美,生于污泥之中,开洁净之花。正因为莲花如此可爱,故诗词除以莲花比拟君外,亦常以比拟美人,荷花为其正名。

    她费尽心思才求得父亲带她一同来燕城,自然不肯放过欣赏观莲池的机会。

    求了父亲很久,他才同意让她带秀娘陪她去看莲池。

    她去观莲池的时候还是清晨,游客少,薄雾袅绕,她喜欢清晨的静谧,不喜与在一片喧哗中欣赏这满池倾诉无言寂寞的莲花。

    可她还是被打搅了。

    观莲池很大,和她莲苑的中小莲池完全是天和地的对比,站在一望无边的莲池沿边,她望远处,一片小舟穿过荷叶,仿佛穿过万水千山般,向她这个方向驶来。

    小舟之上,挺身站立一人,此人萧疏轩举,朗目剑眉,白衣飘袂,是个很出色英俊的男,他手中折有一朵含苞莲花,为珍惜般护在怀中。

    那男隔着重重莲花,俊逸的脸庞看起来有些飘渺,他与她招手,声音浑厚低沉,“姑娘可是忠王府的大姑娘?在下燕束。”

    “母亲?母亲?”站在大厅外的石阶下,初见轻扯着出神的玉夫人,又看看已经走到她们面前的燕束,母亲怎么一见到燕束就眼眶发红?

    “娈儿……”燕束沉声唤道,声音不难听出压抑的激动情绪。

    玉夫人回过神来,脸色有些苍白,她怎么会突然想起当初和燕束初遇的情景来了,她淡淡看了他一眼,心里微微一叹,“燕大哥,许久不见。”

    燕束目光专注地看着齐娈,他没想到会见到她,那震撼的冲击几乎能将他淹没,她眉目间比以前多了许多的忧愁,和记忆中有些不一样了。

    “母亲,燕大叔,咱们到里面说话吧!”初见在一旁仔细观察着这两人的表情变化,哎,不管怎么看,好像母亲除了惊讶和愧疚还是惊讶愧疚,而燕束那**裸的思念和专注那是谁也看得明白他的心思的。

    燕大叔怎么看都比玉云生好几倍啊,母亲当初究竟怎么就选了玉云生啊!

    玉夫人淡淡点了点头,收敛了因为见到燕束时的惊愕和伤感,“燕大哥,我们进去吧!”

    他们进了大厅坐下之后,灵玉已经奉上了热茶。

    燕束双眸一直离不开齐娈,虽然知道这是于礼不合,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

    初见在心里幽微叹息,却还是笑着问道,“燕大叔,这几日您去了何处,让初见好找啊。”

    燕束听到初见的声音,黝黑的俊脸竟然生出一抹红晕,他轻咳一声,想不到自己会这样失态,他已经告诫过自己许多次,就算是再次见到齐娈,也要约束自己,绝不让她难做的,他尴尬看了齐娈一眼,看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失态而不悦,他便对初见道,“老爷有些事情托我去办,来不及与你说一声,今日回来,便来跟你请罪了。”

    初见额头划下条黑线!外翁这只老狐狸,连她也耍了!

    “燕大叔别这么说,您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说着,初见悄悄看了一眼玉夫人。

    玉夫人嘴边含着淡淡的笑意,目光和初见的对视。

    初见有些心虚地低下头,“那……那燕大叔以后是不是就住在忠王府了?”

    燕束一怔,双手有些不自在,他点了点头,“应该是会住一段时候。”

    初见眼睛一亮,却怕表现得明显,连忙拿起茶杯假意喝茶。

    玉夫人也是有些惊讶,她看向燕束,眉心微蹙,这些年来她一直不敢打听关于燕束的消息,怕自己更加内疚,她负了他,可他却从没怪过她。

    当年,如果不是在后来遇到玉云生,也许……

    不,已经没有也许了,所有的也许和如果都已经成为过去,人是没有第二次机会可以选的,她现在能做的,便是将他当久违的友人,再无其他了。

    “父亲向来与你有许多话题说,你能在宁城住下,最开心的便是父亲了。”玉夫人淡声道。

    燕束目光熠熠看着齐娈,“老爷不怪我不告而别这么多年,我已经很感激了。”他其实更想问的是,那她呢?他在宁城住下,她会不会也觉得开心?还是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玉夫人避开他的目光,“父亲是不会怪你的。”

    初见在一旁轻咳几声,她笑呵呵地道,“那个……母亲,我有事去找一下外翁,您先和燕大叔叙旧,我很快回来。”

    燕束和玉夫人都挑眉看向初见,初见笑得更加甜美灿烂。

    “去吧,记着不要乱说话。”玉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在想初见又在打什么主意?

    初见笑嘻嘻地行礼离去,临走前还深深望了燕束一眼,又看看玉夫人,这两个已经过了青春时期的帅哥美女,不知对对方的感觉会不会和以前不一样。

    母亲在被玉云生伤过之后,是不是对当初追求的那种爱情有了不同的感受呢?

    初见一边想着,一边离开了莲苑。

    玉夫人看着初见的背影,苦笑地摇头,她大约能猜出初见心里的小心思,只是……一切都已经改变不了了。

    “娈儿,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燕束看着齐娈,看她默默不作声,他心里忍不住担忧,她会不会在怪自己方才的无礼注视?

    齐娈浅浅一笑,眼底一片平静,“燕大哥有心了,我过得很好!”

    怎么可能会好!燕束心里痛苦地叫着,他早已经打听了她这些年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她心里可能还有玉云生,他真想一刀砍了那个该死一万次的玉云生!

    “那……玉云生对你好吗?”燕束的手紧握成拳,藏在袖中。

    齐娈敛下眼睫,还是那样温柔的声音,“很好!”

    燕束紧抿着薄唇,呼吸有些不稳,胸口激烈起伏,片刻之后,他才咬牙道,“他曾答应我,会一生一世待你好,他那小妾是怎么回事?这就是待你好吗?”

    齐娈脸色一白,怔怔看向燕束,“你什么都知道了?”

    燕束艰难地点头,眼底有一丝痛苦掠过,越是知道她这些年受的委屈,他越是痛恨自己当初的逃避。

    齐娈轻笑出声,眼眶越来越红,“是啊,他纳妾了,在和我成亲当日,我当初所有的奋不顾身抛弃一切都在那一日成了不堪的笑话,燕大哥,这或许是报应。”

    燕束指关节已经泛白,他哑声道,“什么报应!分明是那畜生违背誓言没有好好待你!”

    齐娈淡然一笑,“他待我如何,已经不重要了,燕大哥,这么多年来,我终究是欠了你一句对不起。”

    燕束几乎就要忍不住怒吼出来了,他心里全是对玉云生的怒火,低声道,“娈儿,不要,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听到燕束近乎乞求的声音,齐娈终于抬起眼帘,看向他,“燕大哥,你这是何苦呢?”

    “当初我就不应该放手的!”燕束哑声道。

    “都已经过去了,就算再来一次,也许我还是那样的选择,燕大哥,人总是要错了之后才知道什么是对的,我没有后悔过。”齐娈柔声道。

    “娈儿,难道都已经这样了,你也没有想过要离开他么?”燕束心疼地问道。

    “没有,这已经不是我说离开就能离开的了。”玉夫人轻声道。

    燕束紧皱着眉头,对齐娈这样的认命感到心都揪痛起来,“如果他再伤了你,就算你会恨我,我也会把你带走,离开这里。”

    齐娈一震,对燕束这样坚定的语气感到有些轻颤,她微笑,心里是感动的,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转开话题,“燕大哥,这次回来……可有见到秀娘?”

    她已经来了忠王府好些时候了,秀娘却一直没有出现,是在故意避开她么?

    燕束挑眉,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谁是秀娘,他看了齐娈一眼,低声道,“不曾见到,娈儿,当年你不该那样做。”

    知道他指的是她将秀娘许给他当妾一事,齐娈歉然笑着,“我以为……这是补偿。”

    燕束叹了一声,“娈儿,你没有欠我什么,而且在我心里……不管是何人,都是比不上,比不上……”

    齐娈低下头,避开燕束灼热的目光。

    燕束看到齐娈这样,他也停了话,两人默默坐了一会儿,然后同时抬头,“不如到老爷那里……”

    他们异口同声地出声,在发现对方和自己想说的都是一样的话后,相视一笑,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慢慢消失,而也有些不明的情绪在悄悄衍生着。

第六十六章 谈婚期

    初见到老爷书房的时候,却没想过齐礡也在。

    她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过齐礡,不见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今日一看到他那双深幽黑瞳隐藏的柔情,她的心一下就软得要滴出水来。

    她很想他!很想很想。

    齐礡与齐老爷同坐在上座上,看到初见进来,停下了说话,两人都含笑望着她。

    初见没有望想齐礡也知道他正灼灼盯着她。

    “怎么过来了?你母亲在莲苑呢,没去陪她说话吗?”齐老爷嘴边笑容盛盛,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暗涌情绪他岂有看不出的道理,不过就是装作没看见罢了。

    初见行了一礼,嘟着樱唇娇声道,“外翁您不是知道初见为何而来么?”

    “哦?为何我要知道?”老爷挑眉,故作不明。

    初见嗔了他一眼,“外翁真坏,连这么可爱的外孙女也要戏耍!”

    老爷双眸一瞪,“我戏耍你什么了?”

    初见知道外翁虽然表情凶恶,但其实没有不悦,她娇哼了一声,“外翁分明是故意支开燕大叔,却骗初见说是燕大叔离开了,您就是在暗里惩罚燕大叔。”

    齐老爷哼了一声,没有反驳,“那也是他自愿去为我办事,我可没强迫他。”

    “外翁!”初见跺脚,嘟嚷道,“就算您要燕大叔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会说一个不字,您又不是不知道。”

    齐老爷转向齐礡,“你看你家媳妇儿,竟然帮个外人,实在伤我这个老人的心了。”

    齐礡黝黑的俊脸泛着可疑的红晕,他含笑看着初见,默默无语,尽是宠溺,看得齐老爷直摇头,将来定也是没有夫纲的人。

    初见小脸生晕,羞窘地瞪着齐老爷,“外翁,你说什么呢,谁……谁伤你的心了。”

    “昀王的媳妇儿是谁不就是谁伤了我的心。”齐老爷故意打趣着初见,眼底漾满笑意。

    初见双颊更是酡红,说起话也不顺畅了,“讨……讨厌,外翁,我不和你说了,总……总之以后您不许再找借口欺负燕大叔,我回去了!”

    齐老爷放声大笑,然后才道,“好了好了,外翁答应你就是了,别急着走,昀王还有话要与你说,你们小两口去说说小秘密吧。”

    初见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奈,她怎么从来都没发现外翁竟然有这样孩气的一面,是不是因为今天开心的原因?想到外翁可能因为母亲的关系所以心情才特别好,她的心就暖了起来。

    齐老爷转向齐礡,“昀王,今日我们的事就说到这里吧,还是先看看那边的情形再说,继续招降还是出战,非我们能决定的。”

    齐礡看了初见一眼,点了点头,“本王明白老爷的意思。”

    齐老爷和齐礡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齐礡起身告辞,初见在齐老爷的示意下,也行了一礼,随后也离开了书房,齐礡好像真的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吧。

    出了院,她果然看到站在花园小径等着她的齐礡,她扬唇一笑,向他走去。

    “公,您等着谁呢?”初见小脸挂着甜甜的笑意,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下颌,秋日的阳光还是那般明媚灿烂,在他俊逸的脸上洒上一层金黄的光芒,看起来那样舒服温暖。

    齐礡温柔地笑着,伸手轻点她光洁的额头,“在等一个调皮的小姑娘。”

    初见嗔了他一眼,抓下他的大手,紧握在手里,“谁调皮了?”

    齐礡低低声笑着,醇厚好听的笑声萦绕在周围,他俯下身,在初见耳边轻声道,“带你去一个地方。”

    初见眼睛一亮,不过还是忍住了雀跃,“什么地方?”

    齐礡笑道,“去了就知道。”

    初见嗯了一声,与齐礡从后院的门出了忠王府,后巷里,已经停了一辆单轴两轮马车,车夫是安五。

    “原来早已经安排好的。”初见轻咳一声,小手从齐礡的大手中挣脱出来。

    齐礡笑了笑,将她扶上马车后自己才上去坐到她身边,吩咐安五,“去南边的庄。”

    放下车帘,不算宽敞的车内因为齐礡的存在,初见竟觉得空气有些局促,他就坐在她身边,目视前方,双手平放,她低下头,咬着唇浅笑,小脸微微生晕,她想起了那一夜的缱绻,想着想着,身升起了一股燥热,她猛地惊醒,直摇头提醒自己不可再想些乱七八糟的。

    齐礡侧头看了过来,挑眉看着她,“怎么了?”

    初见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双颊火热地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他目光润亮地看着她,眼神有些深幽,“真的……没有什么?”

    初见瞪了他一眼,闭嘴不回答了。

    齐礡哑声失笑,一手将她搂在怀里,下巴磨蹭着她的头顶,沉声道,“初见,你父亲答应我们的亲事了。”

    闻着他清爽的男性气息,初见双手环着他的腰,点了点头,“我知道!”

    “等日后的小礼,我便与我母亲说,把婚期尽快定下来,初见,你……你这几日有没什么不适的?”齐礡低眸看着她的小腹,语气有些期待。

    初见白了他一眼,“没有不适,我很好,齐礡,成亲的日会不会急了一些?”

    日后的小礼也就是定了,聘书一下,离成亲也就不远了。

    齐礡好像有些失望,温热的大手覆在初见平躺的小腹上,“你母亲的意思是要过了冬至再成亲,不过我想再早一些,初见,我等不了那么久。”

    初见脸一热,有些恼地拍开他的大掌,“你等什么等不了那么久,齐礡,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怀孕很可惜,你是不是就只想要孩!”

    齐礡抬眼诧异看着初见,发现她好像有些生气的小脸,才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连忙柔声哄着她,“我不是这个意思,初见,我只是担心万一要是你不小心有了……那,那对你不好,我并不是想要孩,你还这么小,再过两年咱们再生孩也不迟的,但是现在离冬至还有那么久,你没身孕那是最好,可让我等到冬至,也久了。”

    初见听着他到最后变成了不悦的咕哝,忍不住笑了出来,“久吗?不就几个月吗?我们不是住在一个宁城吗?见面也是可以见面的啊。”

    齐礡睨了她一眼,恼怒地发现她在装糊涂,她分明是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他们定亲之后就不能见面,要等到成亲那日才能相见,这教他如何能忍得心里的想念,“等定一下,你母亲和你舅母她们便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见你了,你说,还要等到冬至过后才成亲吗?”

    初见嗤嗤笑着,双手揪着他的双耳,“不见就不见嘛,冬至那日是我生辰,正好我也长了一岁,如今已经快九月了,两个月不见也是没有什么的。”

    以她现在的年纪,在现代而言还是个未成年小少女,可是在这古代,这两年她要是不定亲,怕就成了老姑娘,真汗颜,幸好她身发育还算早熟的,看起来已经像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了,不然她自己心理肯定过不了这一关,才几岁啊,自己竟然就跟这个男人xxoo了。

    初见在心底呻吟了一声,自己那天究竟是不是因为上一世没有和男人上过床,所以特别容易冲动啊。

    齐礡紧抿着唇,有些含怨瞪着眼前这个心思不知道又飘到哪里去的女人,两个月不见也没什么?她说得还真是轻松,对他而言两日已经够长了,别说是两个月。

    搂在她腰间的手臂力道有些紧,初见回过神,看到眼前一张有些怨气的俊脸,嘻嘻笑了起来,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轻声道,“别这样嘛,这成亲的日期也不是我们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要那算命师说了才作数的。”

    齐礡眼睛一亮,随即笑颜逐开,有些兴奋地亲了初见好几下,“小家伙,你怎么想到算命师的?嗯,我知道怎么做了?”

    初见有些傻眼,她有说了什么吗?怎么这个齐礡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想了一想,初见满脸黑线,“你不会是想收买那算命师吧?”

    齐礡嘿嘿笑着,“多亏了你的提醒,我想玉夫人应该也会相信算命师的话的。”

    初见白了他一眼,不愧是皇族的人,算计和手段都是与生俱来的,“连我们的婚姻都拿来计算,齐礡,你可真对得起我。”

    齐礡哈哈大笑,“我也没说要去收买算命师。”他只会跟那算命师稍微提一下,下个月有吉时宜嫁娶罢了。

    话毕,马车轻轻震荡了一下,车外传来安五的声音,“爷,到了。”

    初见愣了愣,“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齐礡扶起她,“下去看就知道了。”

    下了马车,初见看着眼前这个不算大的小庄,狐疑看着身边的齐礡,“这是?”

    “我幼年生活的庄,想带你过来看看。”齐礡低眸看着她,眼底有些紧张。

    “你以前在这里生活?”他不是应该在王府的吗?这庄从外表看也简陋了一些,齐礡他可是王府的唯一嫡呢。

    齐礡牵着初见的手走进了庄,低声解释,“我刚出世没多久,便被父亲放到这里,四岁的时候要到宫里当的侍读,才回到王府。”

第六十七章 探旧仆

    齐礡一边解释,一边牵着初见走进了庄的大门,刚一进去,就有一位身着鸦青色布衣的老者向他们走了过来,这位管家打扮的老者约有五旬,看到齐礡的时候,已经布满皱纹的脸激动而开心。

    “王爷,您回来了?”那老者走到他们面前,双手合抱,行了大礼。

    齐礡扶住他,不让他行礼,“鲁伯,不必行礼,这里不是王府,这些虚礼就罢了。”

    鲁伯抓着衣袖拭了拭眼角,眼角的皱褶微微舒展开,“是是是,小的总是忘记王爷的交代,该打该打。”

    齐礡淡淡一笑,“本王许久不曾过来,今日便来看看。”

    鲁伯道,“王爷总是征战四方,这年来,小的们无一日不挂念着您。”

    “华娘呢?”齐礡表情是难得一见的温和。

    “在后院呢,小的带王爷过去。”鲁伯行了一礼,眼睛扫了初见一眼,转身向左边的花园小径走去。

    初见狐疑地看看这位管家鲁伯的背影,又望向齐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环顾了周围,这庄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齐礡带着她跟在那个鲁伯身后穿过了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里也只是种了一些寻常见的花花草草,没有假山亭,过了花园的小径,便见到是一座院。

    齐礡捏了捏初见的手,得到她的注意之后,才在她耳边道,“在看什么?”

    初见笑道,“我在看咱们王爷小时候住的地方是怎么样。”

    齐礡低低声笑了出来,“哦?那你觉得怎么样?”

    初见睨了他一眼,“不怎样,这王爷真是傻,那么华丽丽的王府不住,竟然住这样小的庄,嗯,虽然这庄周边环境是很不错的,但和王爷的身份不怎么相称就是了。”

    齐礡闻言,表情一凛,眼底有寒光闪过,他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鲁伯已经敲开了这院的二门,来应门的丫环见到齐礡,震了一下,忙脸红地曲膝行礼,“王爷”

    齐礡淡声问道,“华娘呢?”

    那丫环退了几步,让齐礡和初见他们进去。

    鲁伯在一旁对那丫环叫道,“芳儿,还不赶紧去给华娘说一声,爷来看她了。”

    那名为芳儿的丫环低着头应了一声,小步跑开了。

    “王爷,华娘这两年来身不怎么爽利,还要请爷移步到屋里去。”鲁伯跟在齐礡他们身后进了大厅,双眸一直打量着初见。

    初见知道他在打量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回了他一个微笑。

    齐礡坐下之后,听到鲁伯的话,眉头皱了起来,“华娘病了?怎么无人去王府跟本王说一声。”

    鲁伯道,“这……这是华娘不让小的说,华娘她说咱们这些奴才出身的命,没必要惊扰了爷。”

    齐礡站了起来,“到屋里去看她吧!”

    话音刚落,侧边的内屋便传来了一声苍老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王爷来了么,王爷来了么?”

    初见寻声望去,方才那位丫环芳儿双手扶着一位年迈的妇人走来,那妇人走得有些急促,双眸目光浓浊,却还是能看出她眼底的激动泪光,她脸色蜡黄,身也瘦得厉害,几乎就剩下一副骨架了,而她就这样走出来,初见都隐隐能闻到一股药味。

    “王爷……”一出了内屋,见到齐礡站在厅上,那妇人曲膝便想要行礼。

    齐礡大步走向前,扶住她的手,“华娘,怎么病成这样也不使人与本王说一声。”

    华娘苍白的嘴唇颤了颤,瘦骨嶙峋的手紧紧握着齐礡着手臂,“王爷,王爷……您来了。”

    齐礡眉心紧皱,“嗯,华娘,本王来看您了。”

    华娘呵呵笑着,泪水从她眼眶落下,“老奴能在临死之前见上王爷一面,死也瞑目了。”

    一旁的安五马上开口,“华娘,这种不吉利的话还是别说,爷就快要大喜了。”

    华娘怔了一下,好像有些反应不过来。

    齐礡扶着她坐到一旁的师椅上,低声道,“华娘,本王要成亲了,您要赶快好起来,才可以喝到本王的喜酒。”

    华娘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难掩的激动和开心,“成亲?啊,王爷要成亲了,王爷是该成亲了,好,好,老奴真的什么心愿都满足了。”

    华娘身边的芳儿却是脸色苍白地看了齐礡一眼,又斜眼看了看初见,咬着唇低下头,眼底有些郁郁之色。

    齐礡望向身后的鲁伯,“请大夫看过了吗?”

    鲁伯道,“大夫来看过了,一直都在服药,就是不见有气色。”

    华娘挥手道,“人老了,毛病自然就多了,王爷不必担心老奴,这是命数尽的时候了。”

    那芳儿却突然低声叫道,“大夫说母亲是因为以前中过毒,所以现在才落下了毛病。”

    “芳儿”鲁伯和华娘都同时喝住芳儿。

    鲁伯狠狠瞪了芳儿一眼,才对齐礡道,“王爷,这是小孩在胡说八道,您别放在心上。”

    齐礡沉声道,“华娘本来就代本王中过毒,本王是记得的。”

    华娘咳了几声,喘着气道,“王爷,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不关事的,哎呀,还是别说这些晦气的事儿了,王爷要成亲,不知娶的是哪家千金呢?”

    齐礡知道华娘是不想他多想所以岔开话题,他淡淡一笑,回头掠了安五一眼,安五醒目地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华娘,这便是本王的王妃了。”齐礡牵起初见对华娘温声道。

    华娘急忙站了起来,身还有些摇摇欲坠,她拉起出初见的手,“好,好,生得真好,是个美人胚,和王爷真是郎才女貌。”

    初见反握着华娘的手,“华娘,您坐下说话。”

    华娘叫了起来,“老奴还没给王妃行礼呢,王妃,请恕罪。”说着,她便要跪下去。

    初见急忙扶住她,“华娘,您别听齐礡胡说,我……我还没和他成亲呢,不是王妃,您叫我初见就可以了。”说完,初见不忘回头睨了齐礡一眼。

    华娘呵呵笑着,“现在不是王妃,也以后也是王妃,王妃这闺名真美,真美。”

    “华娘,您别取笑初见了,您还是坐下吧。”初见抬头看向华娘身后的芳儿,那芳儿本来一直注视着初见,被初见这么一眼,吓得急忙又低下头。

    初见挑了挑眉,这丫头好像有些奇怪。

    鲁伯急忙过来扶着华娘坐了回去,对芳儿道,“赶紧去准备热茶,王爷和王妃都该口干了。”

    芳儿应了一声,不觉意都瞄了齐礡一眼,脸红地走出大厅。

    初见心里苦笑,原来是个暗藏春心的丫头,这个男人怎么就突然那么多人抢了,真是一个祸水!想起那个杜素柔,初见心里就突然来了醋意,她回过头,狠狠地剐了齐礡一眼。

    齐礡却被她这含怨含怒的一眼剐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碍于有华娘和鲁伯在,不好问出口。

    初见没有再去理会齐礡的纳闷,她已经坐到华娘身边,拉着她的手柔声问着,“华娘,听齐礡说您是他的奶娘呢,一直看着他长大,他小时候是不是特别调皮捣蛋呢?”

    华娘听了,那张皱纹满布蜡黄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心里却想这位未来的王妃竟然直呼王爷的名讳,王爷也没有发作,还一脸宠溺地看着她,想来王爷是非常疼惜这位王妃吧。

    齐礡在一旁也笑了出来,点了点初见的鼻尖,好笑地道,“你当每个人小时候都与你一般么。”

    初见白了他一眼,扮了个鬼脸给他,娇声道,“你说了都不算数,华娘才是最知道你小时候的。”

    华娘在一旁道,“王爷小时候很乖巧的。”

    齐礡双眸含笑地看着初见,“如何?”

    初见哼了一声,“不如何。”

    华娘和鲁伯对视一眼,这未来的王妃也放肆了一点吧!

    齐礡却是没有不悦,他知道初见其实是在逗他们开心。

    这时,芳儿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她似也是听到了笑声,正狐疑地看着他们几个,看向初见的目光却是多了一些耐人寻味的苦涩,她动作利落地给初见和齐礡倒了茶,端给齐礡的时候,眼含羞涩,不敢多看他一眼。

    初见喝着茶,将芳儿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边掠出一抹浅笑,这个芳儿长得挺好看的嘛,眉目清秀,瓜脸蛋白皙红润,身段也是不错的,她对齐礡有心思,却不知她的母亲华娘是如何看的,难道华娘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事?

    初见还在猜想着,这厢华娘已经解开了她的疑惑,“王妃,芳儿如今也有十六了,老奴知道自身命不久矣,将来芳儿也不知能有什么去处,老奴恳求王妃,能不能收了芳儿到王府去,将来也要服侍您和王爷?”说完,那华娘已经准备跪下去,初见连忙扶住她。

    “华娘千万别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您一定能长命岁,至于芳儿能不能去王府,这要看王爷的意思,您说是不?”华娘是想把芳儿给齐礡么?却碍于她在场所以不好直接开口,于是来试探她的口风了?

    齐礡在一旁深深望了初见一眼,“以后初见进门之后也是需要找几个得力的丫环,不如就让芳儿去服侍初见吧。”

    华娘和芳儿都有些愕然,芳儿更是失望地看了齐礡一眼,她想服侍的是他啊。

    初见笑道,“既然王爷如此说了,华娘就不必担心芳儿将来没有好去处,我也一定会为芳儿找个好人家的。”

    华娘还想说什么,安五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王爷,陈医请来了。”

第六十八章 说旧事

    陈医的到来,止住了华娘未说出口的话,初见含笑站到齐礡身后,他们已经进了内屋,华娘被扶着躺到卧榻,陈医在为她把脉。

    如果不是陈医来了,华娘是不是想要让齐礡收了芳儿做通房还是做妾?这个华娘……对齐礡有恩吧?否则齐礡不会到现在还记挂着她,还为她请了医。

    齐礡的童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今日将她带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初见看向华娘,她因陈医施针之后昏昏睡了过去,眉间的蜡黄之色虽然减淡了一些,但那陈医却是满脸忧色,一边把脉一边摇着头。

    华娘只怕……当真是命不久矣了吧,初见皱眉,有些心酸,却清楚明白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只是如今看着华娘,难免感叹人生苦短。

    陈医收了银针,示意芳儿将华娘的手放进被中,他站了起来,对齐礡拱手道,“王爷,下官无能为力。”

    齐礡皱眉,低声问,“是何病?”

    “五脏六腑皆有邪火,已经是药石无灵了。”陈医叹息道,医者父母心,他已经尽力了。

    “可是因为年轻时中毒引起的?”齐礡问道。

    陈医恍然一悟,“下官道是一般人如何能积了这么多年的邪火,原是曾经中毒,看来这毒药是剧毒吧?”

    齐礡有些僵直地点了点头。

    陈医叹道,“能活下来也是奇迹了。”

    初见却是越听越心惊,华娘不过是一个奶娘有什么人会害她?只怕那下毒之人想害的是齐礡吧,华娘是替齐礡中了那毒药的,当年齐礡才几岁?刚出世?还是四岁?想到他才那么小就要面对这样的毒计,初见的心揪成了一团。

    陈医又感叹了几句,开了一个能减轻华娘病痛的药方,再次表明自己的无能为力,齐礡也是没有怪他的意思,他让安五去找陈医,也是希望有奇迹罢了,他比谁都清楚当年那毒药的厉害,华娘还只是碰了一点点就差点去了半条命,若不是他母亲来得及时,华娘早已经成了鬼魂了。

    齐礡让安五去送陈医回去,鲁伯则拿着那张药方去开药,而芳儿跪在卧榻前,低声啜泣着,初见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却不知如何安慰她。

    华娘还在沉睡,睡容不稳,可见有些痛苦的神色闪过。

    “芳儿,好好照顾你母亲。”齐礡低声对芳儿说了一句,然后伸手牵起初见,默默走出了内屋,走到了院外面的小花园。

    如今已是秋日,花园的花草显得有些枯寂,但也是不见有落叶,小径游廊都打扫得十分干净。

    “初见,我有话跟你说。”齐礡急匆匆走了出来,猛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初见来不及收脚,一头撞进了他怀里,他搂住她的肩膀,表情严肃认真地看着她。

    初见闷闷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初见,我绝不会纳妾,也不会收什么通房丫头,你是知道的!”齐礡目光熠熠地看着她,眼底有焦急的神色。

    初见淡淡扫了他一眼,低声道,“我怎么知道,你又没跟我说。”

    齐礡深吸一口气,道,“初见!即使我不说,你也是知道我心意的,我不会答应华娘纳芳儿做妾,你也不许答应,知道么?”

    初见心里暗笑,原来这家伙是知道华娘的心思的,他这么急把她从屋里拉出来就是要说这些?难道她以为她会因为华娘命不久矣而心软,然后答应了华娘的要求,让他纳芳儿做妾?

    没有得到初见的回答,齐礡心里更加不安,“初见,你听清楚了吗?”

    初见白了他一眼,“知道啦,就是你想纳妾我也不会同意的,你休想享齐人之福。”

    齐礡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同意的。”

    初见挑眉,好笑睨着他,“你怎么知道华娘有意要将芳儿给你?难道她以前也提过?”

    齐礡咳了一声,将初见搂进怀里,低声道,“年前华娘的确有提过,不过我要出征,便拒绝了,如今我有了你,更加不会答应。”

    初见推开他,哼声问,“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我,你这次可能就答应了?那芳儿长得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怎么?大爷您没动心吗?”

    齐礡听了瞪大了眼,实在不知道要感到好笑还是生气,这小姑娘方才还明明一副不在乎的样,如今却像妒妇一样,嗯,不过这个样好,生气勃勃的,又可爱又精神。

    “你还真动心了不成,是不是现在嫌我碍了你啊!”初见看到齐礡那瞪眼的模样,心里一恼,小手指不忿地戳着他结实的胸膛,气呼呼地叫着。

    齐礡笑了一声,一把抓过她的手将她揽在怀里,一手用力拍了一下她的翘臀,“还敢耍我了是不是啊。”

    初见小屁股一吃痛,马上叫了起来,声音却一点生气的味道都没有,倒像是在撒娇,“齐礡,你敢打我,你竟然还打我了。”

    齐礡将脸埋在初见的颈窝,低低声说着,“初见,谢谢你。”

    她是为了不让因为华娘的事情而伤心,所以才故意要逗他开心的,他是知道的。

    初见环着他的腰,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齐礡,你小时候……小时候真可怜。”

    齐礡哑然失笑,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初见被他抱差点喘不过气,“齐礡,我透不过气了,你再不放开,我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个因为拥抱而死掉的人。”

    齐礡猛地松开力道,却没有放开她,只是脸色难看地瞪着她,“不许胡说!”

    “怎么了?我只是开玩笑。”初见的手贴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她并不想问他关于他小时候的事情,她想,如果他想说,就算她不问,他也是会说的。

    他叹了一声,道,“初见,我今日带你来这里,只是……只是想告诉你,王府中虽然复杂,但我一定能保护你的。”

    初见听了,只是点了点头,望着他等他的下。

    “幼年时王府有嫡庶之争,母亲不是个擅长心计的人,知道王府中有人会对我不利,于是恳求父亲秘密将我送到这个庄里,只有华娘和鲁伯陪着我,在我四岁那年,不知道他们从何处得知我在这庄里,便买通了厨,在我饭菜中下毒,华娘为我试菜所以才会中毒,母亲赶来得及时才救了她,母亲知道我在这里也是不安全的,便求了皇后,让我进宫去当的侍读,那些人才没办法。”齐礡淡声说着,轻描淡写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与他一点干系都没有,初见却听得胆颤心惊。

    那些人是谁?是不是杜夫人?不是说杜夫人当年差点让自己的儿承继了王爷一位吗?但如果是她,为何如今却是她在当家?

    齐礡继续道,“不过你放心,当年那些心术不正想要谋夺王府的人已经被杜夫人赶出去了,如今王府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也许王府的生活并不是别人想的那么平静,初见,你知道我的意思么?”

    初见皱眉问道,“当年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齐礡道,“是父亲的两个小妾,不过都已经杖毙了。”

    初见一惊,“当年是谁杖毙她们的?”

    “杜夫人,这些年母亲不理俗事,多亏了杜夫人代理王府,不过你就要是王妃了,将来就要辛苦你了。”齐礡笑着道。

    初见心里却隐隐不安,这个杜夫人真是越来越教她看不透了,齐礡是还不知道今日她遇到杜夫人的事情,若是知道了,他又会怎么说?他好像很信任这位杜夫人呢。

    “齐礡,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将来不能适应王府的生活,虽然王府现在是风平浪静,但算计却还是有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请你也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只要是高门贵族就离不开争斗,这些道理她明白,齐礡更加清楚,所以他才会在今日带她来这里。

    “只要你记得,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知道么?”齐礡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她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王府就算已经没有了妻妾之争,但外面的人呢?如今他得势,许多人都会眼红,都会想方设法想要陷害昀王府,这些……初见都要陪他一起面对的。

    初见偎进他怀里,“我知道的,只要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有勇气去面对去解决。”

    齐礡叹了一声,“初见,我……其实是希望能给你一个安稳静好的生活的。”

    初见笑道,“难道现在的生活不好吗?我已经觉得很好了。”

    “嗯,很好了。”齐礡微笑,一种从所未有的满足感溢上心头。

    “齐礡,杜夫人对我们的婚事有什么看法吗?”初见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先从齐礡这里了解那个杜夫人。

    齐礡挑眉,“应该是没有看法,这件事不必问过她的,母亲已经答应了。”

    果然啊!初见在心里叹了一声,齐礡就算是尊敬这个杜夫人,但是也从心里认为她只是一个妾,没有必要问过她的意见,只要老王妃答应了,他就觉得杜夫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真要头痛了,但愿这个杜夫人当年真的是一心想要保护齐礡的,否则的话……这可真是一个又可怕又难对付的人。

第六十九章 花深处 (今晚还有一更)

    初见和齐礡再次回到屋里的时候,华娘已经吃过了药,又睡了过去,那芳儿见到他们回来,马上又垂泪啜泣,齐礡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只是交代了鲁伯几句,便道天色不早,牵起初见离开了庄。

    初见看了芳儿一眼,心里无奈叹息,这芳儿对齐礡的心思不管是真是假,这样哭哭啼啼博取同情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作法。

    华娘对齐礡有恩没错,芳儿若是想用她母亲这个恩情来得到齐礡的怜惜,她就不自量力了,齐礡敬重华娘,是他本心,但华娘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服侍他的奶娘,说到底,是一个下人,当初替齐礡试菜那是应该的,是她该做的,相信华娘自己也是清楚的,所以才没有用这件事来让齐礡收了芳儿。

    只是这芳儿有些认不清事实了。

    回去的上,初见本来想问他关于老王妃老王爷和杜夫人人之间的故事,不过后来想了想,这些事情还是以后自己慢慢观察,齐礡既然认为杜夫人是个真心为了王府的人,她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引起他的狐疑呢,她也只不过才遇到杜夫人,对她真正的为人如何,还是不清楚的,一切都要等以后她去了解。

    “在想什么?”耳边传来齐礡醇厚的声音。

    马车辘辘辗转,夕阳已经西下,艳丽的红霞染满了半边天,初见撩起窗帘看着外头,在听到齐礡的声音后,才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想你!”

    齐礡低笑出声,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我不是在你身边么?”

    初见睨了他一眼,他还真以为她在想他了,不过她想的确实与他有关,那华娘看起来时日不多,只怕齐礡的心情会难免低落的吧?“齐礡……”

    齐礡应了一声,看着她突然认真严肃的小脸,“怎么了?”

    “那个……”初见支吾着,想着该怎么劝慰他,“华娘的事并不是你的错,你……”

    齐礡笑了笑,揉着她的手臂,低声道,“傻丫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华娘始终是为了我才中毒,她如今这样,多半也是因为我,我会觉得难过,那是正常的,但这并不会影响到我们,人生短短数十年,生老病死谁也控制不了,在战场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初见紧紧抱着他,因为他的豁达乐观感到欣慰,也因为他的勇敢而感动,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竟然是她的,她真的很幸运。

    “齐礡,我有没告诉过你,能遇见你,我真的很幸福,就算之前遇到的所有的不公平都因为你而感到满足,我再也不怨老天了。”初见哽咽地在他怀里说着。

    齐礡扬起唇瓣,无声笑着。

    他们回到忠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初见一进后门,就见到灵玉手里执着灯笼急忙忙跑来,“二姑娘,您可总算回来了。”

    初见讶异看着灵玉,“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灵玉有些委屈地看了初见身后的齐礡一眼,“二姑娘您出去怎么不带上奴婢呢?”

    初见笑道,“也不是去哪里,就是出去走了一圈。”

    灵玉道,“老爷找了您几次了,今天是夫人第一次回娘家,老爷要大家都一起到他屋里吃饭呢。”

    初见呀了一声,“我竟然忘记这件事了。”

    “老爷说了,若是您回来了,就赶紧去他屋里,还请王爷一同过去。”灵玉道。

    初见回头看了齐礡一眼,挑眉问灵玉,“这不是家宴么?怎么齐礡也要去?”

    灵玉笑道,语气有些揶揄,“老爷说了,反正王爷和自己人也没多差别。”

    初见小脸微微一红,瞪了灵玉一眼,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齐礡现在一定在笑她。

    到了老爷的屋里,灯火明亮,笑声不断溢出,其中以老爷的笑声最为响亮,本来沉寂的大屋今晚是热闹的,虽然二舅父夫妇和舅父不在,但大家还是很开心,这么多年了,老爷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开怀。

    他们围坐在一张大桌边,老爷坐在位,大舅父坐在他左手旁,母亲坐在他右手旁,初见和齐礡坐在玉夫人旁边的两个位置上,一切看起来那么和谐温馨。

    初见突然觉得,所谓幸福,约是如此了吧!

    和家人坐一起,开开心心吃一顿家常便饭,便是幸福。

    看着每一个亲人脸上纯粹的笑容,听他们讲着各自身边发生的小趣事,这也是幸福。

    外翁和母亲能重新修复父女关系,这对所有人来说,难道不是幸福么?

    幸福美满的家庭,就是这样的了。

    不是父母各自欢乐留下年弱幼女的家庭,不是宠妾灭妻漠嫡生女儿的家庭,真正的家庭当如此,其乐融融,彼此眼中都有关心,不必说出来,可是你我都知道。

    看着外翁和舅父舅母明亮的笑脸,初见突然想,要是能不要回玉家就好了。

    不过,这也只是初见的奢想罢了,家宴散席之后,玉夫人便对初见说了,要初见明日与她一同回玉家,虽然这个时候回去一定会和玉云生有争执,但也是要面对的,且如今初见即将和齐礡定亲,按照俗例,她是不能留在忠王府的,必须要待字闺中。

    第二天早晨,初见和玉夫人与老爷请安之后,便告辞准备离开忠王府,大舅母和舅母自然是舍不得她们,殷殷交代了以后要经常过来,否则定不会放过初见她们之类的话,听得玉夫人母女二人心中一暖。

    挽着初见的手,卫氏一相送他们走出大门。

    “初见,昨日那件事,想必老王妃和昀王这会儿已经知道了,这两日王府定有闲语会传出,你若听了,也只当没听到,知道么?”卫氏低声交代着初见,昨日她暗中收买了昀王府一个婆,将初见在丽人坊遇到杜夫人的事情传了出去,相信很快就传到两位主耳里。

    初见想起齐礡小时候的事情,有些担心道,“能会有什么闲语,只怕到时候老王妃反而会认为是我们心术不正。”

    卫氏笑道,“你当舅母糊涂了不成,既然用了手段,自然不会让人知道多,放心吧,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传出去的,当时那小花园也不止我们在那,虽说与那些人距离较远,可谁也不能保证她们听不到的。”

    初见笑了笑,“要是我们误会了杜夫人呢?”

    卫氏白了她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看她样就知道不是误会,而且就算她没有什么恶意,但也要有些防范的不是?”

    初见想了想,叹道,“想不到只是定亲就已经要想着如何防范他人算计,将来岂不是要面对的更多?”

    卫氏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初见,这些都是每个女必须面对的问题,就算只是嫁入平常姓家,也要面对许多复杂的关系,有时候即使你不去算计别人,别人也不会因为你的退让而放过你。”说完,卫氏无奈一笑。

    初见眨了眨眼,舅母说的这些她都是明白的,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人与人之间都存在一种利益争夺关系,这是千年不变的,不过舅母怎么好像体会颇深的样,难道在忠王府也是要面对这些?“舅母,难道您和其他舅母之间……”

    卫氏怔了一下,然后嗔了初见一眼,笑道,“这些都是以前舅母在娘家的时候看明白的,如今在忠王府你几个舅父都没有小妾,大家相处也是好的,但这宁城有多少个大宅门能像忠王府这般安宁的?又有多少个男人能像你舅父他们只娶一妻的?”

    初见听了,为赞同地猛点头,她的个舅父还真是里挑一的好男人,“舅母,您能嫁给舅父还真是捡到宝了,不,是个舅母都捡到宝了,嘿嘿,我个舅父可都是好男人呢。”

    卫氏看向前方玉夫人和她身后的燕束,叹道,“你母亲本也可嫁个好男人的!”

    初见拧起眉心,如果母亲当初嫁的是燕束,也许如今也是像舅母她们一样幸福啊,哎,不过母亲好像对燕束真的没什么感觉的样。

    “舅母,您说,燕大叔会不会介意母亲嫁给了我父亲呢?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母亲不是玉夫人,燕大叔是否愿意和我母亲那个……”还没说出来的话被卫氏惊愕的眼神看得吞回了自己肚里,初见呵呵干笑着低下了头。

    卫氏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在初见耳边道,“这个我和你舅父也曾经考虑过,不过一切还是要看你母亲的意愿。”

    咳咳,初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瞪圆了眼无语看着舅母。

    卫氏轻笑出声,她们已经走出了大门,她没有再说什么便将初见送上了马车,玉夫人含笑与两位嫂道别,对燕束则是淡淡笑了笑,便放下了车帘,吩咐车夫启程。

    差不多响午的时候,初见她们就到了玉家大宅,夏玉和燕红几个丫头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们,见到初见都很开心,手脚麻利地将初见和玉夫人的东西都搬下马车,叫了几个婆先拿到院里去,丽娘扶着玉夫人的手上了台阶,两人都有些忧心对视一眼,那玉云生这个时候应该不在家吧?

    初见跟在玉夫人身后,和夏玉她们说说笑笑地进了大宅,在经过正厅的时候,那玉云生正坐在正厅位,目光寒冷地瞪视着初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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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小事介绍:
成为玉家二姑娘,身为嫡女,家中地位却不如个妾生的庶女,她只好自保找后路,为美丽高贵的母亲重新寻幸福。
遇到个会脸红的冷酷腹黑王爷,以为从此生活一帆风顺,和他能手牵手过一辈子了,哪知这王府家里也是没得消停的时候。
相爱的人真的难以相守吗?她不信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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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大清小事》在繁华似梦的广州府寻自己的幸福,开辟自己的天地。
大宅小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宅小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宅小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