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学霸CP嗑不动TXT下载学霸CP嗑不动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学霸CP嗑不动全文阅读

作者:千山大人     学霸CP嗑不动txt下载     学霸CP嗑不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争吵

    “你什么口味啊,淡一点咸一点儿?吃鸡蛋吗?西红柿炒鸡蛋?蒸蛋?皮蛋?”

    “除了鸡蛋,还有其他吗?”

    “有啊,牛肉,五花肉,排骨,乌鸡……”四儿给弋阳报菜名似的把买的食材全部报了一遍,发现没有人接话,便从厨房走了出来。

    弋阳拿着一本杂志躺在沙发上打了一个哈欠,手握成拳头靠近鼻子,好像这样就能防止接着打哈欠一样。

    “你很累吗?”又想起昨晚上的事情来,四儿突然一下脸红,后悔问出这句话来。

    弋阳见四儿十分担忧,来了兴趣,故意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苏锦的原话是:“好你个沈四儿,平日里一副天之骄女的矜持,喝醉了完全就是个智障啊。你连负心汉的嘴都啃的下去?”

    四儿不相信自己喝醉是这幅德行,便为自己辩驳,苏锦愤懑到:“我都不好意思当场问他,他整个衬衣上全是你的口红,你怎么解释?”

    四儿努力回想依然想不起半点儿东西,苏锦却大笑:“哈哈哈哈,看把你吓得。其实我也能理解,他可是你正儿八经的初恋,你等了他四年,好不容易见着了,干柴烈火酒后乱德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咱是过来人。”说着,还朝四儿眨了一下眼睛。

    “不过,我对你家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可没什么好脸色啊,你要原谅我暂时还不能接受他。以后你们的事情,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也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你和他除了是同学,没其他关系。这话骗徐冬冬都骗不了。”

    话说到这里,苏锦接了剧组电话,大清早粥没喝完便急匆匆走了。高老师也因为律所的事情,没来得及送苏锦,只好发了一个毒誓,要是以后再不以老婆为重就秃头。

    “说不说,不说拉倒。”四儿来了脾气,回到厨房将锅炒的蹡蹡响。

    “我来吧。”闻到了一股烧焦味,弋阳把四儿从烟雾缭绕的厨房里请到了客厅,不一会儿,三菜一汤就做好了。

    弋阳见徐冬冬还没下楼,就跟四儿说:“要是多一人来,你会怎么办?”

    “多一个人?苏锦?高老师?”四儿见弋阳摇头,觉得奇怪,自从决定不上时装周了,能光顾这里的除了他们两个没别人,她猛地想起来,徐冬冬从医院之后就没见着人了,难不成开门的人是他?

    徐冬冬这被风吹得打了个哈欠,一觉睡醒赶紧看时间,幸好睡的不久,便给四儿打电话。

    四儿一听手机响,赶紧拿起手机看,果然如自己所想,手忙脚乱的对弋阳说:“赶紧赶紧,躲起来。”

    弋阳不开心,自己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吗?眼神里对四儿的推搡有怨,一把抓住四儿的手低声问:“你怕什么?”

    “别废话,去我房间。”四儿把弋阳推进房门又叮嘱道:“反锁。”

    徐冬冬见没有人接电话,便优哉游哉的回了房间,一进屋闻到了菜香味,喜不自胜:“四儿,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还亲自做了菜了?别说,我还真饿了。我就说嘛,你心中还是有我的。”

    徐冬冬听到厨房里有动静,便坐在餐桌前大喊。

    四儿假装盛饭,对徐冬冬说:“我刚才去买菜了,没看手机,你找我什么事?”

    徐冬冬疑惑的看着四儿,觉得不对劲。

    “怎么了?”四儿问。

    “你今天异常的特别,不像我认识的四儿。”

    四儿被徐冬冬这么一说,心虚地想离开客厅。

    “等会儿,你平时做饭都烧厨房的,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菜?”徐冬冬喝了一口汤,“还这么好喝。”他沉思一会儿,突然严肃的站起来说:“我知道了。”

    四儿往卧室看了一眼,警惕道:“知道什么?”

    徐冬冬慢慢走到四儿身边,探头盯着四儿的脸,突然一把抱住四儿说:“你终于想通了,为了我,要洗手作羹汤了是吗?这才像个女孩子嘛?平时,你真的太凶了,一点都不可爱。不过打是情骂是爱,我懂的。”

    卧室里的弋阳并没有锁门,隔着一条缝可以看到两个人的身影,弋阳对自己这种偷窥行为不耻,对徐冬冬的放肆行为握紧了拳头,却又期待四儿的回答,便屏住呼吸等着四儿的答案。

    四儿使劲挣开徐冬冬的手,徐冬冬却抱得更紧,四儿吃力的回答:“冬冬,你先放开我。我有话对你说。”

    一听四儿这么严肃,冬冬本来还想继续赖皮占便宜,虽然手松开了,但嘴上还不饶人:“不会告诉我,你爱上哪个野男人了吧?”

    “徐冬冬!”四儿本还想好言好语的和徐冬冬商量关于结婚的事情,可徐冬冬这种伤她名誉的话说出来,四儿的怒火马上彪了起来。

    “别别别,我开玩笑嘛,说吧,什么事,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不说了。吃饭吧,吃完了就走人。”四儿冷道。

    “你怎么一会儿一个样,我本来还以为你终于弃暗投明了。怎么,狗娘养的又来找你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四儿愤怒道:“好歹你也是堂堂一个集团的股东,怎么总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哟,还不让说。你和他干得好事,以为我不知道吗?”徐冬冬也变了脸色。

    “我们干什么了?”

    “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监狱里看他了?你以为出狱那天我不知道你去接他了?你以为这几年你一直在找他我不知道?你以为他经常跟着你回家我不知道?谁知道你们孤男寡女有没有做过什么!”

    四儿扇了徐冬冬一耳光。隔着门的弋阳捕捉到了重点:四儿当年去接他了!回想起这几年的耿耿于怀,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正解。

    徐冬冬愤恨的怒视四儿,也打回四儿一耳光,打完那一刻便后悔了,想去抚四儿的脸,被四儿躲开。

    “你到底想干嘛?”四儿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问。

    “我想干嘛?从始至终,我徐冬冬,只想娶你沈四儿!可是你呢,为了那个强奸犯,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真以为天底下除了你就没女人了?要不是我爹,我还真就不伺候了!”徐冬冬吼道。

    四儿心里担心弋阳听到吵架声跑出来,便压低声音,强迫自己冷静:“冬冬,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一直当你是哥们。我和你订婚,是你爸爸拿着协议逼我的,20%的股份你也得到了,你还想要什么。我们之间的婚约本来就是假的,你想爱谁我管不着,我也从来没管过,你这些年,有关系的女人还少吗?我说过什么吗?我给你自由,你也给我自由,好吗?”

    “哼,自由?你给我自由?你给我自由你他妈的在我心里住这么久!”徐冬冬也许是太生气,随手将一只碗摔在地上。

    四儿往卧室门看一眼,摇头,这信息被正要打开门的弋阳接收到。弋阳握紧拳头,青筋暴起,皱着眉头隐而不发。

    “你今天就是来找我吵架的?”四儿倔强地忍住眼泪,下巴微抬,在徐冬冬面前她从不愿意站在对方角度考虑。即使她知道这是一种不尊重,但尊重是给该尊重的人,这三年,徐冬冬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她的忍耐范围。

    徐冬冬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看,是当初那一枚求婚戒指:“我当初求过你一次,现在再问一次,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不嫁。”四儿斩钉截铁。

    “好,你牛。”徐冬冬冷笑一声,正准备叫人修理弋阳,见手机上有人发来信息:那女人好像还有个两岁的孩子。

    徐冬冬正在气头上,这个信息无疑是火上浇油,不管是不是真的,徐冬冬拿起手机拨通刘晏的电话,并开了外音,为的是让四儿亲耳听见弋阳有了其他女人和孩子的事实。

    “你是谁?”对方问冷淡地问。

    “刘晏尔。”

    “畜生,你要做什么?”对方突然压低声音。

    “没干什么,想你了。”

    “流氓!”对方提高分贝。

    “你和弋阳的孩子,两岁了吧?”徐冬冬没想到晏尔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像要沿着信号爬过来掐他的脖子。

    “畜生,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把孩子怎么了?”晏尔在电话里炸毛,像一个发怒的母狮子。

    弋阳在门里听到这些本来也很激动,但越是紧急情况下,弋阳就越冷静,这事本来就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徐冬冬根本不可能知道,除非晏尔心急之下关心则乱,不打自招了。

    徐冬冬听出了晏尔的紧张,思忖着,难道晏尔真的有个两岁的孩子?他知道弋阳是被陷害的,晏尔的孩子只可能……他想起来父亲之前明确表示过这个孩子打掉了……他突然害怕起来,赶紧挂了电话,稍微收敛自己不受控制的变态表情,对四儿讥讽道:“孩子都有了,难不成给人家做后妈?”

    说完用手划过四儿的脸,便急着出了门。

    徐冬冬才走出门口,弋阳的电话便响了起来,弋阳见徐冬冬到了一楼,便接了电话:“晏尔。”

    “哥,他怎么知道我有孩子?怎么办,他们找到孩子了。”晏尔慌张的语无伦次。

    “晏尔,你冷静些,他应该是随便说的,你不要承认就行。之后如果有人找你调查,这件事一定要否认。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孩子在哪里。”

    “好……哥,你在哪里,我害怕,你来接我好不好。”晏尔哭了起来。

    四儿站在卧室门口,正背对门口打电话的弋阳丝毫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全被四儿听在耳里。

    弋阳转身,惊愕之色稍纵即逝,四儿脸上还未消退的手指印提醒他,此时此刻自己是一个毫无担当躲在女人身后的懦夫,他已经配不上她了。

    弋阳走到四儿身边,也不打算解释。如果四儿误会了更好,也许她会忘记他,忘得更彻底,如果把他彻底从脑海里清除,她就可以重新开始,尽管他的内心并不期待这个结果。

    “两岁了?”四儿很冷静。

    “……”弋阳不回答。

    “像你还是像她啊?”四儿假笑道。

    “像她。”弋阳坦诚回答。

    “哦……男孩女孩?”

    “……男孩。”

    “……哦。”最后这一声,四儿几乎没有力气发出声音来。

    “饭都凉了……你还吃吗?”四儿的眼泪从苍白的脸颊上滚下来,颤抖的身子让四儿几乎站不太稳当。

    弋阳伸手去扶,四儿挣开他的手。弋阳跟着四儿悄无声息走到大厅,四儿端起碗,一粒一粒的扒饭,眼泪打在碗里,这是对弋阳无声的控诉,如他母亲一样。

    弋阳害怕这种眼泪,它赤裸裸的嘲笑自己的无能,嘲笑他保护不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有事打我电话。”弋阳背对四儿,再强硬的灵魂此刻也忍不住内心的委屈,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沾着悲伤浸透到血液里。他自我安慰着,只要四儿好好活着,遭受再多也谈不上委屈,更谈不上受伤,这个世界能让他伤上加伤的人已经没有了。

    “我知道是你。”

    “……什么?”

    “每次跟在阿玄车后面的那辆车,是你。你是为了保护我是吗?”

    “……不是。”

    四儿听到这个否定回答,停下手中的筷子。

    “有一次,有人堵截我,后来那几个人进了派出所,听说被打伤了几根肋骨,是你打的是吗?”

    弋阳想起自己背上的伤,说道:“不是。”

    “方医生说,去年六月份有一个胡子拉碴的人去看小宝儿,什么话都没说,那个人,是你是吗?”

    “不是。”

    “你是有苦衷,是吗?”

    “不是。”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

    弋阳心里笑了一声,四儿还是那个四儿,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应激反应下的答案,可惜他不是以前的他了。

    “那我的那份礼物,你什么时候给我?”

    “晏尔喜欢,我送给她了。你一定要,我再买一盆给你。”弋阳撒谎。

    四儿的心在这一天上午扎的千疮百孔,眼睛红肿的像被蜜蜂蛰了一般,整个人低着头泣不成声。刚才和徐冬冬的对话相信他也听到不少,应该早就明白自己的心意,应该知道她和徐冬冬只不过是商业联姻,没有实质意义,应该知道她此刻需要他一句安慰。

    但是,他没有。

    弋阳却在徐冬冬打给晏尔那个电话的时候彻底的清醒,她依旧是春日暖阳,他却不再是曾经的少年,他和她,回不到过去了。

第三十二章 失恋

    太阳光从门口转移到大厅中间,弋阳伸出手想安慰四儿,却只在四儿的影子上停留了半刻,狠心说道:“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那今年我生日,你还来吗?”尽管四儿心里有了答案,依旧不死心。

    “我要准备司法考试,就不去了。”

    四儿想起苏锦说的话,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看不透,已经不是那个看起来清高冷傲实际上善良热心又乐于助人的三好同学,天之骄子了。

    眼前的他,时而冷漠,时而温柔,时而天真,大多时候,总是若即若离,心如磐石。

    “那……老同学慢走,我就不送了。路太远,以后……也别再来了。”

    弋阳果断走了。再不走,他怕自己走不了,哪怕只是出门那一刻,如果四儿再喊他一声,他会立即返回来,再也不离开,然而这之后再没听到四儿说任何话。

    四儿听着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窗外响起车启动的声响,四儿看着一桌的菜,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句话也没说。

    苏锦这边刚刚试戏完,担心四儿生病没人照顾,立刻给四儿打来电话:“娘娘吉祥,凤体安康啊?”

    见四儿没回话,苏锦又接着问:“吃饭了没有?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姐姐我今天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四儿还是没说话,苏锦试探的问:“你没事吧?你还在想昨晚的事?我那是骗你的,你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他是抱你回来没错,你的口红擦在人家衣服上了而已。”

    “苏锦——苏锦——”四儿突然放声大哭。

    “你别哭啊,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失恋了——”

    虽然四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苏锦听来却觉得十分喜庆。八成是四儿追问弋阳昨晚上的事情,要个名分,人家拒绝了。在苏锦心里,觉得弋阳并不是四儿的良配,四儿将来一定会找到一个又温柔又能让四儿开心的人做丈夫。至于现在这场祭奠初恋的嚎哭,还没有到大结局,但凡能够让四儿哭出来的,说明四儿只觉得委屈,不觉得寒心。

    “失恋了好啊,放过错的,才能遇到对的嘛。等着啊,姐带你去见见世面。”

    挂了电话赶紧又给高石林打了个电话,高石林抽空走出会议室问她什么事。

    “老高。”

    “老婆,怎么样,过了吗?”

    “我是过了,可是,四儿失恋啦。”

    “她和徐冬冬分手了?”

    “老高,你是越老越糊涂了是吗?四儿能和小霸王恋爱吗?”苏锦恨不得戳着老高的鼻子骂。

    “哦,那他哪里来的恋失啊。”高石林觉得无聊,想挂电话,被苏锦威胁一个小时候内出现在四儿工作室。“别闹,老公忙着赚奶粉钱呢。”

    “哎,你说你们师徒一场,你徒弟怎么一点不像你呢?他要有你三分之一耙耳朵,四儿也不至于伤心成这样。”

    “老婆,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不行啊,下午那个财产倾占案得开庭,我不能跟你说了,你也别跟四儿说。你好好陪四儿逛一逛,注意安全,亲一个,拜——”高石林急忙挂了电话。

    苏锦叹息一声,赶紧打车回了工作室。

    眼前一幕让苏锦怀疑走错了地方。门开着,苏锦看着一地的易拉罐,没喝完的酒从桌子上一直流到地上,桌上三菜一汤似乎没动过筷子,除了四儿,屋里没有其他人。边笑边打饱嗝儿的四儿见苏锦来了,像个美人鱼似的的从地上扭来扭去扭到她脚底下,扯着她的裤子说:“苏锦,你来啦——”

    恐怖,比三年前还恐怖,这样子真的太损形象了!

    三年前,四儿一个人拿着个酒瓶像个酒鬼一样走到哪里喝到哪里,醉倒在监狱外面的马路边大半天,要不是被人认出来,根本没有人管她死活,还以为她是疯了。接她回来,她不哭也不闹,饿了吃,吃了睡,睡醒了接着喝,整个人就像丧尸一般,那种感觉就像一夜之间所有的花都失去了颜色,好像一个人突然失去是眼儿口舌五识无感。

    当时沈伯伯还没有瘫痪,苏锦一有时间就去陪着四儿,哪怕只是跟着她在那拆迁区里一遍又一遍的走来走去。后来沈伯伯住了院,四儿突然像失忆了一般,所有该做的,该配合的,该笑的,一律做的规规矩矩,连老高都觉得四儿这种自控力非同凡响。

    可那时候,她至少知道化个妆啊,眼前这个,怎么看都像智障。

    “四儿,你别作了行吗?”苏锦心疼地喊道,语带哭腔。

    四儿被苏锦吼了一声,吓到了,委屈的憋着嘴,鼻子一耸一耸,苏锦见她这架势是要哭,赶紧安慰道:“哦哦哦,不是说你,四儿很乖,不是说四儿。”

    四儿梨花带雨抬头看着苏锦问:“真的吗?”

    “真的真的真的,哪敢骗你啊,星海沈洛枳。来,起来,我看看啊,看看我们的大美人都变成什么样了?啧啧啧,这哪还是神仙落泪啊,这简直是鬼见愁啊。”眼瞅着四儿嘴巴一动,苏锦赶紧补充:“没有没有没有,咱们四儿天下第一美,比杨贵妃还美,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呢。不过呢,四儿的发型有点儿乱哈,姐姐给你梳梳头好不好?”

    四儿点点头,乖乖的跟着苏锦进了卧室,苏锦见梳妆台上摆着一盒药膏,见说明书上写着治疗水泡水肿之类,立刻明白弋阳来过这里。但怎么是在卧室呢?也是,昨晚上就已经去过一次了,再去一次又怎样?

    苏锦脑补了一场弋阳给四儿的脚抹药膏的画面,顿时觉得猥琐。

    “真不知道你前世欠了他什么。”苏锦将药膏丢到一边,帮四儿把乱糟糟的头发梳好,又给她泡了一杯蜂蜜水。

    “四儿。”苏锦喊道。

    “嗯?”四儿乖乖答道。笑的像个三四岁的小孩。

    “你醉了?”

    “我没醉。”

    “姐姐问你哦,刚才谁来过了?”

    “我爸爸。”

    幸好没有喝蜂蜜水,要不然一口水全呛在四儿脸上了。这喝醉了怎么连亲爹都不认了。

    “四儿,以后不能再喝酒了,很危险,知道吗?”

    “我很痛苦,我喝酒,不痛苦。”四儿说的含糊不清。

    苏锦带着四儿上楼顶花园晒太阳,看着地上有烟头,像是徐冬冬平日里抽的,突然苏锦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非同寻常。这三个人究竟在这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才让四儿变成了这样?

    “你清醒清醒。”

    “苏锦,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他……有一个孩子,两岁了。”四儿笑道。

    “哦。”苏锦应和道,觉得和醉鬼聊天太费神,但最后这一句话信息量太大,她惊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

    “谁的?”

    “她的。”

    “她是谁啊?”

    四儿没有再说话,望着蝴蝶兰发呆,眼泪就没停过。

    好不容易等着四儿睡着,收拾了一地脏乱,苏锦也累趴下了,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里,高石林打电话来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怎么样啊,四儿好些了么有?”

    “老公——”苏锦哭诉道:“累死我了和宝宝了——”

    “哎呦呦,别哭别哭。我马上到了,给你们带了吃的。”

    “我算是知道了,惹谁都不能惹失恋的人,太恐怖了。”苏锦觉得一身骨头要散架了,催促高石林道:“你快点啊。”

    高石林才挂了电话,便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你好,请问你是谁?”

    “高老师。”

    “你小子,怎么换号码了?”

    “没有,四儿怎么样了?”

    “小子,对女人,得哄啊,你以前不是做的很好的吗?怎么现在还越活越倒退了?”高石林先说教一番,然后说正事:“说吧,找我什么事。”

    “徐冬冬怎么知道孩子的事?”

    “晏尔的孩子?最近公司事情多,刚刚处理了老二的财产倾占案,判了三年,要追查非法变卖的资产,老徐这次栽的跟头不小,应该没闲到去查三年前的案子吧。怎么,徐冬冬问你?”

    “那就好。”

    “放心吧,孩子安全着呢。”高石林说道。“倒是你,又当骑士又当保镖的,白天要上课,晚上要打工,还得抽空考司法,你抗的住吗?昨天见你状态不太好啊?”

    “没事。”

    “怎么这么缺钱?”高石林疑惑的问:“你现在除了助学贷款,应该不欠钱吧。每年奖学金都够你还了,怎么这么拼?赚老婆本?”

    “老师,其他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吗?”弋阳疲惫的回答。

    “我知道你不婚,但人家四儿不知道啊。我劝你啊,没那个打算,就别在给她希望了。女孩子的青春没两年,能浪费多少个四年啊。”高石林叹气一声,自己当年看好的金童玉女竟然成了当下这种光景,未免让人惋惜。这有了老婆的男人还真不一样,以前虽然怕死,但死到临头也就不逃了,如今有了牵挂,就希望天天佛祖保佑,无事一身轻,反而对小年轻们这种刻骨铭心的爱情有种“少年不知愁滋味”而浪费光阴的惋惜。

    “我知道。老师,麻烦你和苏锦好好照顾她。”弋阳像托孤似的,语气沉重。高石林打趣道:“别,她啊,从今以后与你就无关啦。人家爸妈都没托管呢,还轮不到你。倒是你啊,万花丛中过,别马失前蹄啊。那个女孩,叫晏尔的,现在是你妹妹?我年轻的时候,也有很多妹妹。”高石林惭愧的笑道。

    “老师,我是认真的。”

    “你和诬告你的当事人做兄妹,只要没人起诉,自然没事。但是天网恢恢,她迟早得再坐进去。”

    “法律还代表正义吗?”

    “YES,forever。”

    “她当年才16岁,她也是无辜的。”

    “她在孩子的事情上无辜,但和徐冬冬诬告你做伪证那就是有罪,你不能混为一谈。……对于你的家人,我也很难过。你渴望有个家人,无可厚非。”高石林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煽情,便转换话题道:“你粥煲的很好喝,要不要考虑做个连锁粥铺啊?”高石林说出这话来自己都觉得在开玩笑。

    “我只想做律师。”

    “哎呀,律师真的很苦,你看我,被苏锦勒令再早出晚归就卷铺盖走人啦。动不动就是刑事案件,整天担心受怕,真的会折寿的。”

    “这话你三年前说过了。”

    “是啊,我说过,你怎么一点都不长记性。”

    “三年前你还不是律师。”

    高石林无言以对,便对弋阳说:“老爷子听说你和周老板的事了,让我带句话:年轻人,别太冲。当然,这是夸你。好好干啊,缺钱就说一声。”

    弋阳回头一看,书店里的晏尔正眉开眼笑帮学生们挑书,董吉水果铺就在书店对面。

    弋阳看着董吉,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租两个旺铺,还能搞定徐冬冬的举报,必定有人脉也有金钱。只是在晏尔眼里,董吉就是一个普通卖水果的,言语中偶尔透出不尊重来,弋阳也不多说什么。

    第一天开业生意火爆,晏尔数完钱开心的抱着弋阳亲了一口,让弋阳措手不及,而这一幕被人拍到穿上了校园论坛。关于两个老板一个法学学神的三角八卦在校园里传的纷纷扬扬,弋阳的粉丝为了表达抗议,发起地址购买这两家店铺的水果和书籍的活动,晏尔见生意急转直下,就做了一个原版新书五折出售一周的活动,才又将口碑拉了回来。

    董吉对于这些学生的幼稚行为表现的十分大度,也不让价,水果是多少便是多少,丝毫不担心营业额,对校内网上传的绯闻丝毫不在意,有时候还会去安慰晏尔几句,让她把做生意当做一件快乐的事情看待,不要计较得失。晏尔从牙缝里挤出鄙视来:“充当什么生活哲学家啊,还不是卖水果的。”董吉听了只会呵呵呵的笑。

    徐冬冬从四儿家里出门后急着给老徐打电话询问孩子的事情,老徐自顾不暇,对徐冬冬紧追不舍的问题感到厌烦,就挂了电话。徐冬冬一口气堵在心里憋的慌,总想寻机报复弋阳。

第三十三章 查封

    过了两天,徐冬冬在北服校门口意外碰见林眉从一辆劳斯莱斯车上下来,便不怀好意的上去堵人。

    “哟,时尚女魔头看秀回来了?这回又抱上哪个老男人的腿了?”

    “徐大少爷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少废话,钥匙还我。”

    “哦,这个呀,”林眉从徐冬冬送的LV包里拿出那串钥匙:“完璧归赵。顺便声明一下,从今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徐冬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求之不得,便拿过钥匙嘚瑟的说:“这话应该爷说。”他看了一眼车,讽刺道:“恭喜找到下家啊,出手还挺阔绰。”

    “不好意思,那是我自己的车。”林眉将墨镜一戴,走到徐冬冬身边附耳说道:“你的那些个俱乐部啊,游艇哈,飞机啊,最好都清算清算,看看有多少钱,是你老子买的。”

    “什么意思你?”

    “字面意思。”林眉保持一个八颗牙的微笑,“忘记告诉你了,你那房子被查封了。啧啧啧,可惜了那么好的温泉。”

    “查封什么,你把话说清楚。”尽管徐冬冬已经极力地表达自己的愤怒,但林眉却当什么事都没有,踩着个恨天高大摇大摆的往教学楼走去。

    徐冬冬又给老徐打了好几通电话,没有人接。只好将身边那个老头子的间谍叫来问话:“老头子最近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我爸卧底吗,他有什么事你能不知道?”

    “我只知道,老爷让你一定要和四儿小姐结婚。”

    “我爸,不会犯事了吧?”

    “老爷说还倒不了。”

    徐冬冬在心里计算起来,公司里的老二被抓了,如果老头稳不住,那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就得让出来,现在公司的继承人只有四儿,如果自己和四儿结婚,除了原有的20%的股份,还有可能获得公司继承权,现在因为弋阳,四儿不肯嫁给他,他损失的可不只是一个老婆,还有亿万身价。

    随便拿出来一点点小钱让弋阳发生点意外,四儿也许就能回心转意了,当下便决定亲自找晏尔聊一聊。

    四儿清醒以后,开始视奸晏尔微博的一举一动,想看到弋阳离开之后的动态,又担心真的和晏尔出双入对秀恩爱,但这些担心都挡不住她把晏尔的每一条微博评论都翻完了。看到她去点赞微博上热议#清华法学系大一新生弋阳#的话题心里嫉妒又好奇,便也跟着八卦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原来弋阳在清华的知名度很高,竟然还有专门的微博号更新弋阳的日常。

    有时候是九宫格,有时候是一段小视频,有时候是弋阳在图书馆的单图照片。

    四儿心中愤愤不平,却不知道自己在跟谁生气,便用小号去留言说人家侵犯当事人的隐私,对方回答:当事人都不生气,你哪来的资格多管闲事。

    四儿又回:你敢发誓你得到当事人的同意?

    对方回:关你屁事。

    之后就将四儿拉黑。

    四儿气不过,以牙还牙,将对方举报了。举报完那一刻四儿觉得心情十分舒畅,下一秒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幼稚,现在怎么能够不分轻重和一个陌生网友讨论和自己无关的人的所谓隐私呢?她眼下应该关心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几乎是同一时刻,她的脑海又出现了弋阳的影子,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不受控制了,十分担忧地给苏锦打电话:“苏锦,我完了,我的脑袋中毒了。”

    “什么?中毒?你吃了什么?”苏锦开着外音,扯着嗓子回答四儿的话,对刚才那一句只听到了最后两个字。

    “没事吧?赶紧去医院看看啊,我现在走不开啊,你严重吗?”

    苏锦头不能动,现在的她是一只万年老树妖,刚做完的造型,得保持两只手摊开的姿势。造型师嫌弃地说:“能不能别玩手机?”

    四儿见苏锦没空,只好没趣的挂掉电话,又接着盯新出来的话题#弋阳恋爱了#。

    图文并茂,配的图是晏尔亲弋阳的脸的照片,两人背景里还有一个直勾勾盯着他们两的第三者,名叫董吉。

    四儿不屑的嘲讽道:“又不是娱乐明星,搞得这么狗血。”

    不行不行,心理怎么能够这么黑暗?完了,她想着自己一定是中毒了,怎么变得如此脑残,行为如此幼稚,内心如此黑暗,难道错误的爱情真的会把人变成魔鬼吗?

    她开始翻阅相关爱情书籍,渴望找到一个答案,突然一句话扎了她的眼:恋人分手之际,还能把话说得平和得体的,肯定是已然变心的那一个。——《拥抱似水年华》

    弋阳走之前还说着,要她照顾好自己,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变心了。这句话的前提是恋人分手,他们两个都不是恋人,哪里来的变心一说。

    四儿更伤心了,他和她,只是同学而已,一个学期都没满的同学而已,缘浅情深的,只有自己。

    她又接着翻书,看到一句相对来说能安慰她的话:没有回应的爱情也许痛苦难耐,但却是一种安全的痛苦,因为它只会伤及本人而无害他人,是自我导致的个人痛苦,甘苦交织。

    是啊,没有回应的爱情,只是她一个人的痛苦,这也没什么,至少没伤害到别人。

    反反复复的自我询问和怀疑将她折腾的快疯了。

    她心里实在太慌,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跑到一楼工作室里,看着自己那几十套汉服发呆,看着看着便做起了白日梦,梦里她穿着一身嫁衣,等着新郎官来挑喜帕,心里正喜滋滋的期待着新郎官,却被一通电话吵醒了美梦。

    一看是母亲的来电,四儿赶紧接了电话:“妈,怎么了?”

    “四儿……你爸爸醒了,你先别说话。听我说,你爸爸现在已经秘密转院,我们不在国内。起码有半年我们都不在,弟弟你得空多去照看一下,阿玄今天会到北京,以后不要让阿玄离开你半步。”

    沈夫人在电话里凝重嘱咐:“当年你爸爸是被人害的,现在集团多事之秋,我们委托了人来接管。你不用担心,你要做的是保证自身安全,等我们回来。”

    爸爸是被人害的?集团被人接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四儿突然觉得事态严重,追问道:“妈,你们去哪儿。”

    “地点不能告诉你。但是爸妈会很安全的,切记,爸妈都是很爱你的,万一有什么意外,弟弟就交给你了。四儿,你一直都是爸妈的骄傲,以后要学会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沈夫人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她害怕自己颤抖的声音出卖目前危险的处境。

    从老沈醒来第一天,持续有人在医院追查老沈的重症室,最近一天已经发生刺杀事件。要不是陈院长连夜转移了老沈,现在他们一家人早已天人永隔,现在想起来依旧后怕。

    和四儿说完那番话后,沈夫人突然放声大哭。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和自己女儿表达过一声爱,哪怕是表达,也要借着老沈的名义,爸妈爱你,而不是妈妈爱你。

    至于儿子,即使自己愧疚,儿子也无法感知。她觉得命运不公,但相比起那个女人,却又觉得命运给了她够多了。只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老沈闭着眼睛,断断续续的说:“四……儿……安全……”

    “放心,她很安全。咱们耐心一点,在这里接受最好的治疗,等你出院了,咱们就能见到孩子们了。”

    老沈听到前半句,流下了一行眼泪。

    “对不起你……”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

    “你后悔……嫁……给我吗?”

    “不后悔,我从来都没后悔过。”沈夫人握着老沈的手,强忍着眼泪说:“老沈,你好好的,还要抱孙子呢。”

    “你……把我录……录下来……以后……以后四儿看……”

    “我拍的不好,她不会看的。以后你好了,让她教你拍视频。”沈夫人担心两个人太悲伤,便对老沈说了另一个话题:“我听说,秦老爷子大孙子现在在北大历史系,还说要去看四儿呢。你还记得吗?四儿18岁生日宴上那个说四国语言的小孩?”

    老沈重复到:“四国语言……”

    “对,老高跟我说,这小子很喜欢四儿。有秦老爷子,你就放心吧。”

    四儿担心父母,赶紧查看新闻,几个小时前还是清华弋阳,这下热搜全是沈氏集团,除了财产倾占案,还有网友爆料徐冬冬及徐家人名下多处房产,不动产都是非法所得,面临查封。

    她在沈氏集团的官微上看到了沈氏集团的新闻发布会声明:沈氏集团至今还未收到任何监管机关、政府机关或司法机关等任何有关拘留的正式通知或法律文件。此外,公司董事也不知悉任何与拘留有关的其他资料。目前,集团业务及营运维持正常,金三权的拘留不会对集团营运或财务状况造成负面影响。

    她才意识到在自己终日只关心个人问题的这些时间里,公司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要么解体,要不被人收购。母亲的话提醒了她关于沈氏集团的最后命运。

    她看着自己手心的汗,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思索着,这个时候千万别乱了分寸。

    金三权或许是罪有应得,但徐家因此被牵连一定不会放过她和弟弟。父母如果已经不在上海,甚至不在国内,那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母亲所说确保弟弟和自己的安全,不要增加父母的负担。

    尽管她已经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像个成熟理智的人,全身的颤抖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害怕。

    她下意识想给弋阳打电话,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制止了她,是他的父亲。

    “你不能不顾三万个家庭的幸福,只要自己那微不足道的爱情。爱情,拥有过就好了,不能太贪心。你是父亲最爱的女儿,也是父亲最大的软肋。任何人不能拿你来威胁父亲。相信父亲,女人一旦不要爱情,会比男人更优秀。”

    一篇如高考作文一样的教导,父亲就这样在门外独自絮叨。四儿当时就坐在门后面,一声不吭的听完父亲说的每一个字。18岁听这样的话,无异于天方异谈,现在才开始懂得父亲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不要爱情,真的就可以面对一切吗?

    四儿擦了擦自己手心的汗,给高老师打了一通电话,高石林正在开庭,没有接电话。

    四儿在内心作了一个决定,她要回上海确认目前的情况。她将工作室所有的衣服打包好,避免快递损坏,自己打车送到学校去。下车时,因为东西太多,她站在路边发愁。

    她给协会副会长曾茗打电话,让她带几个人来拿东西。

    “会长,我们现在在小龙虾主题餐厅呢。”

    “你们在那儿做什么?”四儿不记得今天协会有约小龙虾。

    “洛枳,说了你别生气。我们……来商演了。”

    “不是说了以后不接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活吗?”四儿听到曾茗的话一时间按压不住心中的怒火,语气说的稍微有点重,对方似乎也被激怒了,反唇相讥。

    “沈洛枳,你注意一下用词。什么叫挂羊头卖狗肉?你参加王府酒店的活动不叫商演,我们接小龙虾的活动就是商演?要不是商演,你现在能有这么出名吗?就许你自己发财出名,不许别人跟着风光?再说,有商演才证明我们协会的价值和潜力,你难道不该为大家的努力开心吗?哦,我差点忘了,你是设计师,只有穿上你设计的衣服才叫做推广汉服,我们穿自己的就不是了,是这个意思吗?”

    “曾茗,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接商演我不反对,但是你们不能打着汉服的噱头做着杂耍的活啊,那和穿个影楼服去促销有什么区别?如果主办方为了宣传传统文化,为了展示传统服饰的美而邀请你们去,我不会说半个不字,他一个龙虾馆,和汉服半毛钱关系没有,现在你们做的这些在他们眼里就是为了吸引客人蹭汉服的热度罢了。”

    “我们没有你那么崇高,还追求什么文化意义。一件衣服,好看就行,扯那么多大道理做什么。他们给钱,我们表演,就这么简单。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非要给一件衣服赋予哲学的高度,我们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说的这些话,也代表大多数会员的心声,希望你能明白。”曾茗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第三十四章 放火

    四儿看着眼前一堆纸箱,心里纠结,曾茗的话不无道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她一样懂得这件衣服背后的历史,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她一样投入二十多年的热情,更不可能如她一样希望给汉服正名,把它消失的历史找回来。

    在他们的眼里,这的确就是一件好看的衣服,再多解释一句,也只会说这就是汉服,汉民族传统服饰。要让喜欢汉服的人发自内心的去维护它,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么一想,四儿堵着的一口气才舒展开来。

    “有什么大不了的,沈洛枳,过了今天这个劫,你以后就所向披靡啦,加油。”四儿内心给自己打气,却对着眼前的一堆衣服发愁。

    手机上有人加自己的微信,推荐人还是自己的母亲,四儿立刻通过好友,对方立刻发来一句:“姐姐,你在工作室吗?我来应聘模特。”

    四儿纳闷,母亲什么时候关注起她开工作室的事情来,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推荐模特?而且自己的工作室已经关门一周了,哪里还需要什么模特。

    “你是我妈妈推荐的?”

    “嗯,阿姨没跟你说么?”

    “说什么?”

    “我找你找了好久啊,终于找到你啦。我现在在你工作室门口,你在吗?”对方发来语音,四儿根据声音判断对方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小男孩。

    “我现在不需要模特,你要是很喜欢做模特的话,我可以帮你推荐给我朋友。”四儿客气的拒绝。

    “我知道,你准备关了工作室嘛,阿姨跟我说的。不过我觉得你心里肯定是不乐意的,我有个方案可以让你既可以开工作室,还能够兼顾集团的事情,你想不想听?”

    “那你等我一个小时,我在路上。”

    四儿觉得十分奇怪,母亲知道自己关闭工作室的打算也许是阿玄透露的,但母亲怎么会跟一个路人甲说这些私事和集团的事情?

    四儿正准备拦车,突然有一波人冲了上来,司机见架势不对赶紧开车走人。

    “哎,师傅,我还没上车呢。”四儿跟着车后面跑了几步喊道。

    “就是她,她就是那个脚踩两只船的绿茶婊。”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中等身材的男子冲着她喊,四儿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人又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出了吃奶的力气,四儿被打得一瞬间看见了星星,嘴角的鲜血留到了下巴,一滴滴的滴在衬衣上。

    “你们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打我?”四儿擦了擦嘴角,下意识的挡在那些箱子前面。

    “哼,装什么白莲花?你一边和沈氏集团的公子定了婚,一边又去抢人家有妇之夫,这就是脚踩两只船的报应,你不冤。”另一个男人又给了四儿一巴掌。

    “你爹贪污30亿,害的三千人下岗,老天有眼收了他,成了残废了还不忘作妖,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天底下怎么有这种没良心的人?这老天爷怎么没连着你一起收拾?”这个人没有动手,只是一脚踢破了箱子,衣服全甩了出来。

    “就是这个。”那个男人捡起其中一件衣服,猥琐地嗅了嗅:“穿着这个也不嫌丢人现眼,既然这么想做日本人,你就去日本啊。”

    “喂……我要报警……北服校门口……”四儿在慌乱之中拨通了110,话没说完,被人夺了手机。

    “骚娘们,想报警?报啊?”夺了手机的胖子将手机摔在地上,手机当场四分五裂。

    四儿牙齿打颤,不敢说话,此时此刻她想不到更好的脱身办法。

    “你不是很能耐吗,瞪着我做什么?老子最讨厌汉奸和渣女,正好,你占全了。”说着示意捡衣服的人将衣服拿过去。

    胖子拿着衣服笑:“你那个视频我看过,要不是有人扒出你的黑历史,我当初差点也就相信了你这神仙姐姐咯。真是没想到,你一个集团的大小姐,干什么不好,要干这种抢男人的事?丢人你知道不?丢人啊。”

    胖子说着擦了一把眼泪:“就是因为你这样的女人太多了,所以我才要替天行道。咱中国的男人,不能被这种女人玩的团团转不是?”胖子转身寻求其他几个人的附和。

    “今天呢,只是给你一个警告,放心,杀人犯法,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只要你乖乖配合,去网上发个声明道个歉,这事就这么算了。”

    “要是我不呢?”

    “不?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网络暴力。”男人念了一个手机号码问,“是你手机号吧?”又将四儿工作室的照片和上海精神病院的正面照片给四儿看:“熟悉吧?”

    “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四儿哑着嗓子哭道。

    “我们也知道啊,所以嘛,我们现在不是在征求你的道歉吗?你要是不道歉,那就是逼着我们犯法啊。”胖子说。

    “我爸爸虽然住院,但是,钱还是有的。你们不过就是要钱罢了,雇你的人给多少,我出双倍。”四儿冷眼说道。

    “哟,小看你了,还不是省油的灯。”胖子拍了拍四儿的脸:“可是臭娘们的钱,我们嫌脏。你爸的钱,那都是人血馒头,我们哪儿敢要啊。今天,就是给你个教训。你也甭费力气打听是谁了,这是来自网友的正义。”

    “哼,”正义两个字从这些混混流氓嘴里说出来真的是对法律的侮辱,四儿说道:“胖子,你是被前女友绿了吧?现在报复我你也解不了恨啊,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四儿又得到了一记耳光。

    “想不到你还伶牙俐齿的啊,人渣还这么刚,人间极品。来啊,她不是喜欢当日本人吗,就让她给我们当个试试。”几个男人围了上来,四儿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我没有做过脚踏两只船的事情,你们搞错了。”四儿对眼前准备上下其手的几个男人求饶。

    “把衣服扒了,换给我们看。”

    “不要……求你们了,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四儿被人逼到围墙边,没有了退路,她一急,便往学校那头跑,没跑两步被人抓了回来。

    也许是良心发现,见四儿吓得双手头蹲在地上哭,胖子叫人住了手,说道:“沈小姐,我们知道你是名人,今天这事吧,你肯定会找我们算账的,我们留下点筹码,你能理解的吧。”说着让人对着四儿拍视频。四儿的衣服被人拉拔开来撕碎了几片,十分狼狈。

    “老大,”一个男人提醒胖子:“等会下课,人就多了。”

    “别急,我们又没干什么,不过就是教训一下渣女罢了,正义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她这种人,法律治不了,就得以暴制暴。那些,烧了。”胖子朝箱子那边看了几眼,另一个男人收到命令,拿出打火机将纸箱里的衣服一件件点燃。

    “不要,住手,不能烧,你们不能烧,那是我的衣服,我的命啊,你们不能烧……”四儿见衣服着火,边哭边喊,先是用脚踩火,用手扒衣服,见火烧起来已经救不了衣服了,痛苦的跪在地上嚎叫,撕心裂肺不要命的去扑火地样子吓到了几个男人。

    “走走走,赶紧走。”胖子被四儿不要命去扑火的样子吓到,赶紧带着人撤了。

    什么都没有了。

    四儿盯着四团浓烟,闻着烧焦的衣服的味道,一时间心痛的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她觉得身体好冷,血液似乎停止运行了一般。

    她打了自己一巴掌,痛,是痛的,这是真的,再看着烧伤的手,烫出来血泡也告诉自己,这是真的。

    “……我在做什么,我在这里做什么?”四儿跪在地上去拾地上还带余热的灰烬,“我花了三年,走了四十二个镇,给人家磨了三个月的豆腐,苦苦哀求人家传授点老手艺,没日没夜的才赶出来这些衣服,现在,全没有了。”

    四儿收住了眼泪,皱着眉头,仿佛在跟自己说话:“你看,真的没有了。我不能向爸爸证明了,他大概又会失望吧。”

    晴天里响了个惊雷,雨水突然漫天而来,将四儿里里外外浇了个透心凉。

    来往的学生背着书包跑的,打着伞急匆匆走的,有人见四儿跪在地上对着一堆黑色的污水不言不语,以为是疯子,都绕着走开。

    四儿失神的跪在马路边发呆,有的司机雨天看不清路擦着路边走,差点儿撞到了四儿,开车到了她身边骂了一句:“你神经病啊,大雨天跪在这里。”

    一把破伞挡过来:“孩子,你怎么了?”

    弋阳?不对,声音苍老,是个老奶奶的声音,这次他没来,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短暂的失落之后,她仰起头。

    那一声温暖的呼唤让她突然恢复了往常的习惯,她不能让关心她的人感到麻烦和难过,不能对善良的人不闻不问,更不能对一个关心她的陌生人摆一张看起来很丑的脸。

    她的身子在抽搐,嘴唇在颤抖,想努力表现自己的理智和正能量,但她失败了。

    她低声痛哭道:“奶奶……我的衣服没了。”

    “贵吗?没了再买。”清洁工从兜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小布兜,雨水从破烂的伞缝中流下来,将布兜打湿了,老人用手肘擦了擦,又将布兜包好:“不多,你看看能不能买件新的。”

    “奶奶,”四儿抬头,雨水顺着刘海流进了眼里。四儿看不清眼前这个人的样貌,只是觉得这雨水似乎没那么冷了。

    “起来吧,我带你去躲雨。”老人伸出长满斑点的手去拉四儿,她的身子已经被雨水打湿。

    四儿不忍心,赶紧站了起来,跟着老人一起往学校安保室走,见老人走路吃力,她就自己推着老人的三轮车往前走,老人脚步不快,想给四儿打伞,只好跟着小碎步跑着走。

    保安见是四儿,赶紧找了把打伞去接人,看到四儿一身的狼狈,还带着个老人,不敢多问,将两个人安置在接待室,每人给了快毛巾,又倒了两杯热水给她们,之后偷偷地给520拨了个电话。

    “孩子,你衣服都湿了,会感冒的。”老人将自己的毛巾也递给四儿:“再擦擦吧。”

    四儿接过毛巾泣不成声,任凭雨水从头发上滴下来,沿着脖子脊背一直流淌到脚跟。

    “孩子,你还小,不管经历什么,都要对以后有信心。都会过去的。”老人安抚道。

    四儿看着眼前陌生的老人,又想起刚刚发生的暴力事件,心里哭道:“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别这么大。”

    “我没事了,谢谢奶奶。”为了避免让老人过度担心,四儿假装事情已经过去,但喉咙里却发不出话了。

    “姐姐,你怎么了?”门口来了个男生,声音听着耳熟。

    四儿看着这陌生的面孔下意识将身子往后缩,“你别过来!”

    “姐姐,是我啊,在你工作室等了好久没见你回电话,也没有回信息。”看着眼前这状况,男孩认为不是回忆过程的时候,又见四儿瑟瑟发抖,嘴角铁青,男孩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四儿身上,轻轻拍拍四儿的背说:“姐姐别怕,有我在。”

    四儿慢慢放下警惕,喝了一口热水问:“你身上有钱吗?”

    “有啊,要多少?”

    “全给我。”

    男孩毫不犹豫从皮包里将所有的现金包括硬币都取出来,一共一千二百二十二块五毛,四儿将钱塞到老人手里说:“奶奶,您别拒绝,您今天帮了我,是救了一条命。您不要觉得我给您钱有压力,就像您也毫不犹豫地把您的全部给了我。”

    “我不需要。”老人平静地说道。

    “到我们这个年纪,金钱都是身外之物。”老人见男孩很紧张四儿,又慷慨的将所有的钱都给了四儿,便笑着说:“傻孩子,不要一次挫折就丧失了信心,爱你的人永远不会对你失去信心的,多珍惜眼前人。”

    老人说完就起身,蹒跚地走了。

    “奶奶,还没停雨,您去哪儿啊?”四儿追上去。

    “没事,这雨一会儿就停了。你们在这儿等等,千万别感冒了。不用担心我,我天天在这里的,不会有什么事。”

    老人拍拍四儿的手,四儿把男生的伞给老人,老人不要,还是拿着自己那把破伞走进了雨帘。

    “奶奶,你说的话,我都记着。我不会忘记你的。”四儿对着老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大喊。

    果然,这雨来得急去的也快,渐渐地就小了。

第三十五章 迷弟

    男生走上来说,“走吧。”

    “去哪儿?”

    “去报案。”

    “……”四儿盯着男生,不知道这个男生有没有看到自己当时的狼狈样子,去报案,也许会遭到那些人的报复。

    “你别怕,我陪着你。虽然不知道你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男生看着四儿惊恐的眼神,想到刚刚进门时看见四儿衣服破碎全身湿透,心疼的想要去拥抱四儿。

    “要是你不愿意去,那就交给我。”

    “你是谁啊?”四儿有气无力。

    “姐姐真的不记得我了?”

    四儿努力回想自己记忆中所有来往的异性朋友,的确没见过这号人物。

    他比弋阳矮一点点,估摸180的样子,但确实是个天生的衣架子,童叟无欺的圆杏眼,留着韩式刘海,穿着砖红色圆领卫衣,脖子上挂着一个怪异的小吊坠,外面套了一件天蓝色牛仔外套,修长的脖颈显得更加白皙,一条浅咖色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时尚却有距离感。

    要不是今天这样的场合遇见,四儿一定会主动邀请他做自己的模特,他的确非常契合她的禁欲系设计主题。

    可惜,现在四儿的眼里,看谁都是一副灰蒙蒙的雾气。

    “你先回去吧,我得空再叫你来。”四儿拿起男生的伞:“麻烦再替我打个车,钱我会还给你的。”

    男生叫来了车,却和四儿一起钻进车里。

    “你来晚了,人都走了。”

    见弋阳急匆匆赶来,保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可惜道:“我说你,平时你都跟着好好的,今天怎么偏偏就不在呢?你这样沈小姐迟早得跟别人跑了,你信不信?”

    “你误会了。”弋阳十分失落,想起刚才停车时刚好有人上了出租车,想来就是四儿,刚走不久。

    “刚才来了个小伙子,那个殷勤哟,我看你啊,没戏了。”保安摇摇头,不再管弋阳的事情。弋阳默不吭声开车走了。

    “姐姐,你冷不冷?”男生问。

    四儿面无表情,苍白的脸上还渗着雨水。

    到了工作室的院子外,男生还跟着往里走。四儿停住脚,转身虚弱地说:“你别跟着我。”

    “你这样我不放心。”男生不肯走。“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看见你难堪的一面,因为我是一个陌生人,你不会在陌生人面前示弱。”

    四儿推了男生一把,吼道:“你谁啊,我不需要你指导人生,你给我走!”

    “好,我走,三十米。”男生即刻跑到马路边,朝着四儿喊:“姐姐,我就在这里,你要是找我,就在门口站着,我能看到。”

    “神经病。”四儿低声骂道。

    弋阳车停在不远处,隔着篱笆望着四儿的大门,见有个男生冒着细雨站着不动,虽说不上嫉妒讨厌,心里却不太舒服。他后悔自己晚到了一分钟,没有接到四儿。哪怕被四儿讨厌,此刻站在雨里接受惩罚的也应该是他。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他不是已经选择结束了吗?弋阳拿出手机,发现四儿的定位还在学校那边,观看了一会儿之后,又掉头回了学校。

    手机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有一半已经找不到。弋阳从雨水里捡起残余的部分手机零件放入口袋,又下意识往旁边的围墙看了一眼,心里觉得不太舒服。

    晏尔打电话真是不挑时候,弋阳直接将电话挂断。晏尔又打了过来,弋阳不接,开车去了手机店换了个新手机,好在卡还没丢。

    晏尔见弋阳不接电话,便留了条语音,弋阳打开来听:“哥,有人看到沈洛枳被人打了。”

    弋阳急刹车,立刻拨电话回去:“你说什么?”

    “就在北服正门口不远处,但是学校还没到放学时间,有路过的学生认出来,还拍了视频呢。”

    接着晏尔将四儿被人威胁羞辱的视频发给了弋阳,添油加醋的说:“衣服都撕破了,发生这种事情,是个女孩都会觉得无地自容吧。哥,你赶紧去看看她吧?现在网上都炸了,铺天盖地的都是她的新闻,要是我,我肯定会自杀的。”

    弋阳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晏尔听出了弋阳的暴怒,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对徐冬冬说:“我不太明白,你这不是在给他们两个制造机会吗?”

    “哼,沈四儿我了解。面子比天大,从来一副天下我最牛的样子,哪里会把自己最难看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何况还是她的老情人。她可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啊,如今有了瑕疵,肯定是不想再见那个强奸犯的。”

    “徐冬冬,你再叫一句强奸犯试试?当初他进监狱,你我心知肚明。你一口一个强奸犯,就不怕自己遭雷劈吗?”

    “哟,你还护上了?”徐冬冬逼近晏尔,语气邪恶:“他不是强奸犯,难道我是?当初你找人四处散播四儿的谣言,我还真以为你是为了我呢,可惜当年你不是我的菜。”他用手勾了勾晏尔的下巴,极尽挑逗之能。

    晏尔厌恶地打掉他的手:“你想恶心谁?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要惹我不开心,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哼,你三年前不也光着脚么,那时候怎么就怕了?”徐冬冬用食指划过晏尔手臂上的蛇形纹身说道:“是条毒蛇,我现在喜欢了。”

    “徐冬冬,你再多说一句,我立刻自首。”

    “去吧,只要你有证据。”

    “这个不够吗?”晏尔将手机的录音关掉,两个人几十分钟的对话全部被录了下来。徐冬冬伸手就要抢,晏尔威胁道:“你可以毁了这个录音,甚至你可以杀了我灭口,我现在不怕了。但是,等着你的,是无休无止的报复,你信不信?”

    “哼,就凭你?”

    “当然不是,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现在名下的资产都在清查吧?你知道是谁举报的你爸爸吗?”

    “跟我谈条件,你不配。”徐冬冬一把掐住晏尔的脖子。

    “我不用跟你谈条件,”晏尔从喉咙里挤出声来:“我儿子会替我报仇的。”

    徐冬冬听到儿子两个字,松了一下手,晏尔趁机挣脱了出来。

    “我的?还是他的?”徐冬冬质问道。

    “你不配知道。”晏尔白他一眼,拿着手机走了。不远处有人喊了晏尔一声,是个男人。男人往徐冬冬看了一眼,拥着晏尔离开,看背影不是弋阳。

    “这个贱女人,还真是来者不拒。”徐冬冬从鼻子里生出鄙夷来。在四儿眼里,他徐冬冬才是这个世上最差劲的败类,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加残忍无耻。

    徐冬冬心里不得不承认,女人狠起来,男人都自愧不如。难怪他爸爸总是教育他,不要得罪女人,为了老婆什么苦都值得。

    正想着他爹妈,他妈妈夺命连环call又来了。

    “妈,你今天已经打了三十通电话了,你到底想干嘛?”

    “你和四儿丫头怎么了?我怎么看她被人打了?哎呀,那个惨的,还让别人看光身子啦。你老婆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你怎么都不管管?”

    徐夫人骂骂咧咧,越说越气:“我就说这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初不同意你们的婚事,还被你爸爸骂了,现在好了吧?丢人都都到公司里来了。现在谁不看你爸爸的笑话?前面的事情还没完,咋还弄出来个续集?儿子,你老实跟我说,四儿是不是在外面卖弄风骚被人家给抓了现行了?”

    “妈,你都听谁瞎编啊?没这事,都是别人眼红瞎写的。”

    “那视频总是真的吧?她得罪什么人了,别人这么打她?还烧了东西?”

    “妈,这些你就别管了。对了,我爸搞清楚没有啊,我名下那些个资产,是正当途径来的吧?我银行卡都封了好几天了,你给我点钱。”

    “又要钱?不是才给了你十万吗?现在家里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省着点花。”

    “哎呀,我知道了,这么啰嗦,给不给,一句痛快话。让老头快点交待,完了告我一声。”

    徐冬冬收到了一条短信,他妈妈只转过来5万块钱,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小气。”转头就给一个账号转了过去,给对方微信留言:“钱转了,让他们这几天不要出现在北京。”

    弋阳到了四儿工作室,那男孩子还在雨里站着。

    弋阳走过男孩身边,无声无息上了二楼。

    “谁!”四儿听到敲门声,猛地转身,轻轻地走到门边,朝猫眼看了一眼,没有人。

    她小心翼翼的捡起旁边的高尔夫球杆,听到敲门声后又问:“谁?”

    “四儿,是我。”

    弋阳。他来做什么?来看笑话吗?还是来教训她?

    “四儿,你开开门。”

    “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弋阳握紧拳头,停了一下说,“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付出代价?付出什么代价?四儿在心里笑,衣服没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该羞辱的也羞辱了,他们能付出什么代价?报警抓了,进去住个几天,出来了接着报复。这种事,徐冬冬干的不少。反正没有死罪,报复的事情,只有1和N次的区别。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你现在不合适一个人。”

    “哦?那我什么时候适合?几个小时前?还是几天前?还是几年前?”四儿的眼泪挂在眼眶里,她努力的控制着不要哭出声音来。

    弋阳听出来四儿是在怪他,怪他三年前失约,几天前说了绝情的话,几个小时前没有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他也后悔,他更痛苦。他甚至觉得今天不应该鬼使神差的去上课,不应该在看到四儿手机定位的动静之后视若无睹。他还去帮无关痛痒的人搬书,这一切,他有责任。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就应该积极面对。四儿如果从此一蹶不振,就会变成和他一样的人,从此活在黑暗里自我折磨。

    “四儿,相信我,你不是一个人。”弋阳放下手里的新手机盒,“手机我放在门外了。”

    弋阳下楼,楼梯间站着那个男生,手里还抱着个快递盒。

    “刚刚有人送来这个,我怕淋湿了。”男生不问自答,其实他把两个人的对话全听在了耳里,为了不让两个人尴尬,他特意躲在楼梯间。尽管这和站在他们面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钥匙在招财猫底下。让她把衣服换了,洗个热水澡。”弋阳交待完走了两步又回头补充:“不许她喝酒。”

    “你为什么不自己进去说?”

    这扇门,没有四儿的同意,他没资格再进去了。

    “我如果是你,会直接进门的。”

    弋阳淡淡地提了一下嘴角,便离开了。

    “姐姐,你怎么样了?”男生敲着门。

    “姐姐,你有个快递,我帮你拿进来了。”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四儿呆若木鸡,穿着湿透了的破衣服坐在地上,不言不语,男生说的话一句也没进四儿的耳朵,直到他进门都没发觉。

    男生觉得四儿这种情况太危险。

    “姐姐,地上太凉了,坐沙发吧?”男生将四儿拖了起来,牵到沙发上,见四儿没说话,又询问到:“姐姐,你把衣服换了吧?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四儿还是目光呆滞,男生只好说:“姐姐,那我可就得罪了啊?”

    他从四儿卧室挑了一件外套,将自己那件换掉,拖着四儿进去洗漱室换衣服。

    “你到底是谁啊?”四儿终于开口。

    “姐姐,我是鼻涕虫啊?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我小时候经常跟在你屁股后面,那时候别人总嘲笑我流鼻涕胆子小,没爹没娘野孩子,你不仅帮我打了他们,还天天给我擦鼻涕,你忘记了?还买了很多糖给我吃呢?”

    四儿根本就不想动脑子,她想就这么失忆,让这一切都消失。

    “算了,那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秦星羽,北大历史系大一新生17岁11个月,马上成年了。”

    “你要是不换衣服,那可别怪我帮你脱哦?”

    四儿看了一眼这个17岁的小孩,他的笑容简单又阳光,根本不懂她现在的痛苦。

    四儿从秦星羽手里拿走衣服进了洗漱室,将水龙头开到最大,使劲的冲洗自己的身体,肩膀上有两处抓伤的伤痕,她使劲的想洗掉这条证据,好证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第三十六章 颓废

    见四儿一直没出来,秦星羽在门口软萌地喊道:“姐姐,你不会晕倒了吧?”

    四儿将门打开,撞了一下门口站着的孩子,自己往酒柜走去,星羽眼疾手快:“不能喝。”

    四儿不听,拿起一瓶酒就开了盖儿咕咚咕咚的当水喝,这架势吓到了秦星羽。

    “姐姐,我知道你难过,难过就哭出来吧。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有肉不硌人。”秦星羽拍了拍自己的左肩。

    毛都没长全,还学人家撩妹。四儿瞥了一眼星羽,挑衅道:“敢喝吗?”

    自己还没成年,喝酒是不对的。但是姐姐这么难过,就应该舍命陪君子。

    “喝。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姐姐要是输给我了,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先喝。”秦星羽也拿了一瓶酒,两个人直接用酒瓶干杯。

    苏锦电话打了进来,餐桌上的手机振动不停,两个酒鬼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谁也没听到动静。

    苏锦急着又给高石林打电话:“怎么办?四儿没接电话,不会出事了吧?那个视频你看了吗?现在网络暴力已经蔓延成现实的暴力了吗?怎么办啊,老高?四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沈夫人交待。”

    “宝贝,你别急啊,我们正在查这个视频的发布者,还有打人的人。你别急,快有结果了。”高石林守着IT安全人员,一个劲的安抚苏锦:“宝贝儿,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千万别动怒啊,也别急,你先回去看看,说不定她回工作室了。”

    “行。老高,我还是怕。”苏锦急着哭出来:“从高中到现在,她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那样光芒四射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这样的侮辱。还有那衣服,那是她的信仰,她的命啊,就这么没了。我怕,我怕她想不开……”

    “别自己吓自己,你先回去看看,要是不在就报警。”

    苏锦将头盔取下,跑到导演那儿请假,被导演骂了一顿。

    “马上到你了,你就要走?全组人都为你服务得了?不干就滚蛋!”

    苏锦解释:“导演,真的有急事,人命关天。”

    “是吗,赶着投胎,那我就不拦着了。”

    “你!”苏锦气头盔扔在地上吼道:“姑奶奶不稀罕。”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林眉见导演要发飙,赶过去劝到:“导演,这好不容易雨过天晴了,咱们犯不着为了一个替身耽误大家的时间呀,大不了这条我亲自来。”

    “这……”导演怒气消了大半。

    林眉嘴上了蜜似的:“这场戏虽然很悲壮,但是镜头很唯美,只有导演您才能拍出这种效果来,我其实很想试试。”

    “好,给林小姐一把刀。”导演笑道。

    镜头里,林眉自杀,一群人拖着她的尸体离开。

    “我会杀了他。”弋阳在电话里说道。

    秦老爷子喝了一口茶,笑着说:“年轻人,别那么冲动。他们也是人,也是有恐惧的。吓唬吓唬就得了,杀了他们,犯法的。”

    “你帮我了结此事,我答应你的要求。”

    “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出卖自己,还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不划算吧?”

    “不答应就算了。”弋阳在心里又对自己说了一句,她比我重要。

    “等下,我没说不答应,只是,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既然你不愿意和四儿结婚,那就不要挡着我孙儿的路。”

    “什么意思?”

    “你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老爷子放下茶杯,走出茶室,在小鱼塘边坐了下来,边说话边喂鱼。

    “四儿工作室?”

    “是啊,他刚才也给我打了个电话,和你说的差不多。”

    弋阳猜的果然没错,那个男孩喜欢四儿。比起徐冬冬,这个男孩更合适。弋阳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四儿的归宿,替她找个合适的人就是自己的使命,何况他的背景强过自己百倍不止。

    “换个条件吧。”弋阳冷冷地说:“我和四儿的事情,不需要第三者过问。”

    “你这性格和你外公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倔驴脾气。”

    弋阳头脑里闪过母亲生前说过的一句话,要是去了清华,替她看看他们。

    弋阳的眼里突然噙满了泪,问道:“他们在哪里?”

    “你想知道,我又得加条件啦。”老爷子笑得更大声,这种游戏他玩了七十年,丝毫不觉得腻烦。

    “那你就保留这个秘密吧。”弋阳挂了电话。

    秦老爷子笑着看了看手机,又打了通电话:“你们以后就听他的了。”

    这头,苏锦马不停蹄到了工作室天已经黑了下来,屋里黑漆漆的,她打开灯一看,吓了一跳,要不是早见识到了四儿的醉鬼样子,还以为家里躺了两条尸体。

    不对,怎么是两条?

    苏锦将四儿的脸拍了拍,喊道:“四儿,你醒一醒?”

    “姐姐,我还能喝。再来——”星羽一只手打在苏锦腿伤,吓得苏锦本能的跳了一下脚,脚落下的时候踩着了星羽的胳膊,星羽只是疼的叫了一声,又睡过去了。

    “这哪里来的野男人?”苏锦用脚轻轻踢了踢星羽:“嘿,嘿,哥们?你谁啊?”

    “苏锦,你回来啦?”四儿眯着眼看了一眼苏锦,双手扒拉苏锦的腿,不哭也不闹。

    “四儿,你还好吧?”苏锦像安抚一只猫一样,扶起四儿,一只轻轻地拍着四儿的背。“我真该死,早知道今天就不去了。为了当个替死鬼,害的你差点儿成了鬼。”

    “苏锦,我脏了。”

    “没有啊,四儿,你很干净。四儿,没事的啊,都过去了。那些歹徒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你别想太多啊。”

    “苏锦,我衣服也没有了。”

    “没关系,以后我陪你去下乡,就算做苦力,我也认了,权当锻炼身体。四儿,你别灰心,我们有的是时间重新来过。”

    “我爸爸病了,弟弟傻了,妈妈从来都是远远地看着我,小莲回家了,弋阳不要我了。徐冬冬,哼……”四儿瞪着大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一直是一个人啊,一直是。”四儿的眼泪从左眼滑了下来,右边靠着的苏锦没发现。

    “瞎说,你不还有我的吗,我会一直在的。”苏锦抱着四儿,不敢哭的太大声。

    “可是,你要嫁人的呀。”四儿笑,“我没事,我只是太累了。”四儿推开苏锦:“你也累一天了,你先休息吧。”

    今天的四儿异常的清醒,这哪里是喝醉了的样子。

    “四儿,你没醉吧?”

    “没有啊,那傻小子,想赢我,没门。”

    四儿往地上躺着的秦星羽看了一眼,突然有种恶心涌上心头。

    苏锦赶紧扯过垃圾桶,及时接住了四儿五脏六腑倒出来的东西。

    “四儿,你难过就哭出来,别忍着,我又不是别人,不会笑话你,也不会批评你。”

    “哭有什么用啊,又不能让时光倒流。”四儿惨白的脸上露出勉强的笑。“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我。就像我们以前经常说的,每一次打击都是一次成长。虽然代价高了点,我要是还没成熟起来,岂不是辜负了这个代价。”

    “你嘴上这么说,不过是想安慰我。四儿,你不用忍着,今天的事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们一切重新再来。”

    风沙沙地吹着窗外的树叶,虫子偶尔撞击玻璃,发出叮叮的响声。

    “姐姐,我会替你报仇的。”星羽冷不丁又冒出来这么一句,把苏锦吓得不轻。

    无眠的人很多,有人在此时此刻准备着复习,有人此时此刻准备着轻生,还有新的生命正在这一刻降临。世界上的事情都遵循它的铁律,不可逆转的发生,不可逆转的注定。

    “我当时挺怕的,我现在不怕了。真的。”四儿眼里的泪已经干了,此刻只想喝水,苏锦赶紧倒了一杯水来。

    “慢点儿,”苏锦看着四儿,心疼万分。

    “小宝贝,小姨对不起你,这么晚了还让你妈妈熬夜。”四儿摸摸苏锦的肚子,笑了一下:“我累了。”

    说着回了卧室。苏锦将星羽挪到了沙发上,给他盖了一张毛毯,自己实在困的睁不开眼,也半睡半醒地过了一晚上。

    “这什么玩意儿?”苏锦听到有报警的声音,声音来源一个盒子。

    四儿起床看着苏锦拿着扫着对着一个纸盒剑拔弩张,便问她在做什么。

    “四儿,你听到声音没有?好像是什么报警的声音,滴滴滴的响。”

    “是吗?”四儿走向盒子,确认声音是来自盒子之后,准备开箱。

    “等下,这是什么东西啊?你买的?”

    四儿这才想起来自己并没买过这东西,下意识的想到了网络暴力,赶紧把苏锦往后推,“让开让开。”

    “姐姐,你起来了啊?”星羽揉了揉眼睛,看见四儿站在眼前,咧嘴一笑。又觉得她姿势怪异,便问:“姐姐,你在干什么?”

    “你,拆开?”苏锦命令星羽。

    “哦,等着。”星羽开心的拿过四儿手里的小刀,将盒子拆开来看:“姐姐,你买的是什么啊,还一闪一闪的,看起来怎么像个玩具炸弹。”

    苏锦和四儿的脸已经铁青,来不及拉走星羽,炸弹已经响了。

    星羽擦了擦满身的白色粉末,无辜地问四儿:“姐姐,你这买的什么东西啊,好吓人啊?这是什么?看起来像面粉。”星羽沾了一手指,想尝一尝,被四儿和苏锦同时喊住:“别吃!”

    苏锦用纸弄了一小丢丢给鱼吃,见没事以后,才放心的自己摸了一点白粉嗅了嗅:“好像真的是面粉。”

    “赶紧把衣服换了。”四儿看了一眼星羽,头疼没有男生的衣服,便给高老师打了个电话:“高老师,您等会来接苏锦的时候顺便带套干净的衣服来,180左右。”

    “我没有这么大的衣服啊。”

    “没有就买啊。”

    高石林觉得这话没毛病,可是等四儿挂了电话后他才想明白自己突然之间的疑惑,这四儿为啥要买180的衣服啊?家里有男人?绝对不是弋阳的,弋阳185,不够穿。也绝对不是给徐冬冬的,难道昨晚上又发生了什么事?

    高石林给苏锦发了个信息:“她没事吧?”

    “没事,就是太正常了。”

    “怎么说?”

    “她昨晚上喝了半宿的酒,没醉,还一直安慰我,让我早点睡,今天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哦,对了,家里面突然多了个男人,还管四儿叫姐姐。”

    “啥?”

    “等会,我去拷问一下。”

    苏锦围着星羽转了两圈,“坦白从宽,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啊?”

    “你是苏锦姐姐吧?”星羽眨巴圆杏子。

    这姐姐叫的苏锦一时间软了心,不好意思对他严刑逼供,也眨巴眼睛问:“你怎么知道的呀?”

    “我爷爷告诉我的。”

    “你爷爷又是谁?”

    “高叔叔的老板。”

    “高叔叔?”苏锦觉得这个高叔叔有点儿巧合,又补充一句:“高石林?”

    “是啊。”星羽点头。

    “嘿,你叫我姐姐,叫他叔叔?”苏锦突然觉得好笑,不顾四儿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地捣鼓,自己在大厅里笑的人仰马翻,“这话请你原话转给老高。哈哈哈哈哈……”

    “姐姐,我来帮你。”星羽跑去厨房帮忙,看着四儿一声不吭,软糯地撒娇:“姐姐,这个洋葱辣眼睛,你帮我切切?”

    “鼻涕虫,你怎么长这么高了?”四儿接过洋葱,的确辣眼睛,辣的眼泪流。

    “嗯,我爸妈基因好。”

    “……”鼻涕虫倒是毫不谦虚,四儿却停下了手里的刀。

    “怎么了姐姐?”

    “这么多年来,你想他们吗?”

    “想啊,每天都想。”

    “那你想他们的时候会怎么办?”

    “我就说,别老是来我梦里,再过七十年再来找我。我现在忙着呢。哈哈哈。”

    “你也是一个人。”四儿总结。

    “没有啊,我和爷爷在一起。现在,又有姐姐了。”星羽从菜盘子里偷吃了一片西红柿。

    四儿同情地看着这个傻子,感叹长不大真好。

    “你说你想当模特?”

    “不是,我是想当你的模特。”

    四儿做了两个汤,几个鸡蛋卷,给苏锦和星羽一人倒了一杯牛奶:“将就着吃一些。”

    苏锦看着星羽先吃了一口,见他吃的津津有味才放心的吃自己那份,吃了一口后皱着眉头把嘴里的那一口咽下去,等自己气顺了,才问星羽:“傻子,好吃吗?”

    “好吃啊,姐姐做的东西都是最好吃的。”

    “啧啧啧,四儿你看看,你这粉丝为了拍你马屁,连命都不要了。”

    “我做你那份时放了盐,后面没盐了,他那份儿没放盐。”四儿淡定的解释。

    “敢情都孝敬我了。”苏锦头上三道黑线,将盘子推到一边,给高石林打了个电话:“老公,我要吃大餐!”

第三十七章 生日

    高石林到了工作室外,见几个人偷偷摸摸在院子外绕来绕去,高石林问苏锦:“你问一下四儿,还有其他路通向工作室吗?”

    过了一会儿,苏锦回答:“四儿说有一条小路通向工作室的后门,但是得走路,车开不进来。”

    苏锦将小路入口的地址转发给了高石林,高石林提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地穿过篱笆墙,翻过一小片泥巴地,才到了小后门,四周扫视了一圈小独栋工作室周围的环境,心里叹了一声:“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真奢侈。”

    门外响起敲门声,苏锦喜滋滋地去开门,一见到人就扑上去:“老公,你可来了,四儿欺负我。”

    “等等等会儿,我手里还有汤呢。”

    高石林顶着一双熊猫眼,看起来十分憔悴。

    “老公,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黑?”

    高石林把打包的早餐放在茶几上,看着餐桌旁还坐着个人,心里头一惊,这小子怎么也在这儿。

    “哦,没事儿,下半夜开了个会,开到了天亮,我没睡好。四儿啊,这衣服是给这小子带的?”

    没等四儿回答,往星羽身上瞅了一眼,便将衣服丢给了星羽:“临时买的,嫌丑别穿。”

    “对了,我刚才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估计是一些狗仔之类。四儿,你这儿不安全,搬到我们那儿去吧。”高石林提议。

    “我想先回趟上海。”

    “我刚从上海回来。那里闹事的股东们天天堵着公司和医院,你回去会被人认出来的。”

    “我不放心。”

    “你放心,你爸妈暂时安全的,现在集团正在谈收购,公司员工怨声载道的,你现在回去不安全,再说,外面那些人都盯着你呢,你最好不要露面,过些日子,我陪你回去。”

    “收购?我爸妈知道吗?”

    “……知道。”高石林想着沈夫人知道,就算知道吧。

    “可是,按我爸爸的脾气,他宁愿公司倒闭都不会答应收购的。”

    “只是在谈,沈氏的市场那么大,别人眼红嘛,走过场而已。”

    “如果真的被收购,我爸爸知道了身体肯定受不了的。我妈妈说,有人来接管公司,指的也是这件事吧?高老师,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没事,能有什么事。”高石林又心虚了。

    星羽见四儿执意要回上海,跟着起哄:“我跟姐姐去。”

    “小孩子懂什么!”高石林凶道。

    星羽被高石林的语气吓到,黑着脸望着高石林。高石林这才想起来,眼下这位是小祖宗,立刻赔笑到:“我是说,你姐姐现在哪里都不要去,外面不安全,而且最近也太折腾了,正好休息一段时间。明天她生日,我们一起过,怎么样?”

    “好呀好呀,我要去唱歌。”

    高石林无语,四儿都没发话呢。再说,眼下是唱歌的心情吗?真是小孩子说话不过脑子。

    四儿的手机响起来,是阿玄的电话。

    “小姐,我到了。”门外按了三声喇叭。

    接着阿玄便出现在了门口。

    “你就这么……走进来了?”高石林问。

    “是的。”

    “门口那些人呢?”

    “应该是去医院了吧。”阿玄下意识将手腕扭了一下,冷漠的回答,走到四儿身边说:“小姐,走吧。”

    高石林愣了一下,刚才自己怎么没想到呢,这个办法简单直接呀。又看了看阿玄的一身肌肉,低头看了自己胸脯一眼,安慰自己刚才的选择是正确的,法律人可不能知法犯法。

    “苏锦,傻小子麻烦你照顾一下,我明天就回来。”

    四儿拿起一件外套就要往门外走,被苏锦叫住:“等会儿,带个口罩帽子。”

    “姐姐,带上我啊。”苏锦还来不及拦星羽,只觉得眼前一股风穿过,星羽已经跟到楼下了。

    “这就是隔三差五要你接送的那位小祖宗?”苏锦质问高石林,“你说你成天里都干些啥啊,尊长爱幼现在直接奶孩子了啊?”

    “宝贝,不是这样的。他平日里就只让我送送东西,毕竟他爷爷是我律所的股东,我照顾照顾是应该的。”

    “看你们熟络的样子,你照顾的不少吧?我在剧组整天被人欺负,让你探个班你都说没时间,给小屁孩送殷勤你倒是乐意啊,是不是因为他有个亿万身家的表姐?”

    “哎哟,还哭上了,为了女人吃醋我能理解,你为一个没长开的小男孩吃什么醋?”

    “你得意什么,叔叔!现在这时代,长得漂亮的男人才是女人的劲敌,噩梦!”

    高石林忘记了自己的老婆是个正儿八经认真尽职的演员,有时候出不了戏也是可以理解的,现在又是个美色当道的年代,谁好看谁说了算,就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探讨了。

    “来,宝贝儿,喝汤,我给你打包的这一份里有排骨,独宠你一人哦。”高石林喂了苏锦一口,“我发誓,我这辈子,下辈子,只宠你一个人。”

    苏锦看了一眼汤,心里瞬间荡漾出阳光来,把刚才的话都抛到脑后,笑着说:“四儿她怕黑,家里那间采光好的房间让给她吧。”

    “行,没问题。”

    “谢谢老公。”苏锦在高石林的脸上啄了一下。

    阿玄带着四儿直接到了上海精神病院门口:“小姐,到了。”

    “方医生,我来看看小宝儿。”四儿礼貌地点了一下头,路过的方医生看见四儿后显得有些吃惊,左右看了看才走近四儿身边说:“你现在不应该来这里。”

    “我只是想看看我弟弟。”

    “跟我来。”

    小宝儿换了病房,一个人住在顶楼,空旷的房子里有各种治疗仪器和心理辅导的配件。

    小宝儿坐在轮椅上,靠着窗户发呆。

    “他怎么住这里了?”

    “前不久有人闯到医院里来拍小宝儿,把他吓坏了。为了安全,我们把他带到这里来了。这个地方之前就是给他准备的,当时沈夫人不同意他远离人群,现在……”

    四儿轻轻地走到小宝儿身边,笑着对小宝儿说:“小宝儿,姐姐来看你了。”

    小宝儿依旧发呆。

    四儿眼睛不太舒服,深吸一口气后,又温柔的将小宝儿的手握住,轻声的问:“小宝儿,你是不是怪姐姐这么久没来看你。”

    小宝儿听到四儿的声音,扭头看着她,依旧没说话。

    四儿和小宝儿击掌,小宝儿的手软柔无力。四儿的眼泪啪嗒一下,掉在了小宝儿的手背上,也许是对这一幕有所触动,小宝儿的手抓紧了一下。

    四儿红着眼道:“我就知道,小宝儿最疼姐姐,不会真的怪姐姐的。”她紧紧拥抱小宝儿好一会儿才蹲下来说,“姐姐最近事情太多,不得已才不来……”

    四儿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把这些天的所有委屈都化成了眼泪和鼻涕,任凭它们肆意纵横。

    “姐姐来的太急了,没带蝴蝶兰和鹅暖石,小宝儿别生气,下次来姐姐一定给你带双份好吗?”

    小宝儿举起手,笨拙的擦了擦四儿的眼睛,嘴里念:“不、哭……”

    四儿又哭又笑:“好,听小宝儿的。”

    “你在看什么呀?那边有很多高楼大厦,看到东方明珠塔了吗?在那里。”四儿指着塔尖。

    方医生摇摇头,离开了。

    星羽在四儿的背后站着,心里隐隐作痛。

    小宝儿被四儿逗了好一会儿才笑,抓着四儿的手一直不放,直到太阳开始下沉,整个城市染上一层血红色。

    四儿得回去了。

    “不、走……”小宝儿发出这两个字。

    四儿一下崩溃,坐在地上痛哭。

    “姐姐不走,不走。”

    星羽走到四儿身边,跟着四儿一起坐在地上,静静地陪着四儿哭。

    阿玄给四儿打来电话:“小姐,不走的话,我们今晚回不了北京。”

    接着给四儿发了一个照片,医院外又聚集了一批人,打着横幅要求见前董事长和沈夫人给说法的。

    星羽也收到了一条信息,是爷爷发过来的,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星羽嘴角一勾,温柔地对四儿说:“姐姐,你要是想留下来,我陪着你,你别怕。”

    四儿心里纠结,她不想离开弟弟,又害怕因为她的出入给弟弟带来危险。

    思虑再三,四儿起身准备走,却被小宝儿死死拽住:“姐姐、不走。”小宝儿眼中带泪。

    第一次看到小宝儿哭,四儿的心痛的难以言表,颤抖着嘴唇始终没说出话来,时间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也隐没在了暮色里。

    “不走,我们不走。”星羽回答,将地上的一些玩具捡了起来说:“我们陪小宝儿玩游戏好吗?”

    小宝儿看着陌生的星羽,目光冷漠。

    星羽示意四儿一个眼神,将小火车给了四儿一个。如今的小宝儿已经十四岁,却还是五岁儿童的智商。见四儿笑了一下,自己才伸手去拿火车,表示想玩游戏。

    晚上八点左右,小宝儿玩累了,在四儿的歌声下睡着了。

    “姐姐,”星羽突如其来的将四儿拥入怀里:“现在轮到你了。”

    “你干什么?”四儿用力推开臭小子。

    “想哭就哭吧,小宝儿已经睡了,现在我来哄你。”

    “傻子,你懂什么。”四儿被星羽这直接的方式弄的有点儿尴尬,虽然他是个小孩子,但毕竟也长成了男人的模样,四儿对这种肢体接触十分反感:“等会回北京。”

    “他醒了见不到你,会难过的。”星羽没注意到四儿的表情变化,只是单纯的想安慰四儿。

    “再难过也要面对,至少他只是难过,不会觉得心痛,睡一觉就好了。小孩子健忘,哄一哄就没事了。”

    “那姐姐可就想错了,当年我爷爷也是这么说的,以为我年纪小,会忘记当年发生的事情。可我倒现在都记得那场车祸,我还记得当年我也很心痛,想和他们一起走。小孩世界很简单,需要记住的事情不多。小宝儿一定记得今天你不辞而别,他会以为没有人要他了。就算只有五岁,亲人的离开也是很致命的。在他眼里,那就是彻底的抛弃。”

    四儿听到这话不再挣扎,泪水将星羽的肩井处打湿了一片。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四儿道歉。

    “其实姐姐说的很对,五岁的小孩很容易哄的,当年我就被一颗糖哄好了啊。”星羽拍拍四儿的背,温柔地说:“姐姐在我心里有十岁,不知道难不难哄?”

    四儿小拳头锤了一下星羽胸口:“傻子,说什么呢。”

    “十岁的姐姐,非常霸道,也很有勇气,大概是不会需要人哄的吧。你当年可是连高中生都敢打的,大概没有人能够让你哭鼻子。”

    四儿想起十岁的时候为了给受了委屈的星羽出气,连着欺负星羽的人的哥哥一起打了,还扬言说:“我是沈洛枳,他姐姐,你们报仇找准人!谁再动他一根手指头,我剁他一只手!”活脱脱一个女流氓。为了这事,奶奶还罚她跪在祖宗牌位面前思过了一天,之后再不敢学流氓讲话。

    那时候的四儿仗着爷爷奶奶疼,还仗着有一个有钱有势但见不着人的爹,她总是觉得她有靠山的,什么都不怕。

    “好了,我没事了。”四儿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地用手擦了擦留在星羽肩上的眼泪水。

    “今晚就留在这里吧,明早等小宝儿醒了,我们录一个视频给他,让他想你的时候就看看视频?”

    四儿点点头,看着夜色里的上海灯火通明,恍如隔世。

    阿玄看了看时间,又抬头看着医院顶楼,坐在车上一宿没合眼。

    “小姐。”阿玄看着带着鸭舌帽和黑口罩远远走过来的两个人,赶紧开了车门。

    “我们约好了,想我就给我视频。”四儿给小宝儿留了一个手机,反复给小宝儿示范如何打视频电话,直到小宝儿学会为止。

    才刚上车,小宝儿的视频就打过来了,四儿好不容易安抚好小宝儿,过了几分钟,小宝儿又发视频过来。

    “姐姐,他是舍不得你。”

    四儿的眼眶又红了。

    反复十来次,小宝儿终于没发视频过来,四儿猜想是没电了,便给方医生留言让他帮忙充电。

    “啊,真羡慕小宝儿。”星羽叹息到。

    “你又发什么神经?”四儿不解的问。

    “做你的弟弟真幸福。我都姐姐姐姐的叫了一路了,你也不在乎我。”星羽委屈到:“我可是24小时没吃东西了。”

    “哦,我忘记了。阿玄,去以前我们经常去吃的那家餐厅吧。”

第三十八章 收购

    “这里我来过。”星羽看着意大利餐厅门口那个手绘黑板,“这个还有呢。”

    “你来过?记错了吧?”四儿不相信星羽的话,他一直生活在北京,小时候也只是在苏州和她玩过,这餐厅是她来上海的时候才开的,星羽不可能来过。

    “没错,你18岁生日的时候,爷爷带我来兜了一次风,当时你们家花园附近有人发生了车祸,爷爷到了你家门口了,又让司机掉头走了,然后带着我们来的这里吃饭。”

    “我18岁?你和你爷爷来过?”

    “嗯,你当时还举办了成人礼,我爷爷是你的正宾,给你主礼的加笄礼。不过当时你好像心不在焉,可能没注意吧。”

    星羽想起来那个求婚的徐冬冬,还有那个“他”,想开口打听,但又觉得会让四儿想起难过的往事,便转移话题道:“那天姐姐可漂亮了,现在更漂亮。”

    说着就拉四儿进了餐厅,熟络的点上四儿喜欢吃的东西,见阿玄站着,一把拉他坐下:“别站着,一起吃。”

    “秦少爷,我有公务在身。”阿玄冷面退了两步,走到四儿身后。

    “别为难阿玄了,这是他的习惯。”

    阿玄眼睛四下巡视,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突然感觉到有镜头对着四儿,阿玄用身子挡住,低声对四儿说:“小姐,这里不安全。”

    四儿赶紧戴上口罩,星羽才吃了一口,被四儿拽着离开了餐厅。

    “还……还没付钱呢。”

    “我家的,不用给。”

    “哦……啊?”星羽似乎被这个结果惊呆了,“我说怎么这家餐厅的菜单这么符合姐姐的口味……早知道当初就报你的名字了,还不用花钱。”

    “报我的名字没用,得刷我的脸。”四儿几乎是把星羽塞进车的,阿玄带着两人离开,拍照片的人跟着出来,拍了一个模糊的车身。

    四儿临走时拿了一个备用手机,手机里跳出了一个新闻:“沈氏千金被打风波后首现身,疑与神秘男子共餐。”

    内容大概是这位神秘男子不是弋阳,也不是未婚夫徐冬冬,而是新上位的小四。星羽被人拍到了侧脸,隐约能看清楚外貌。

    还有一段模糊的视频,是四儿推星羽上车的视频,只有几秒钟。

    没过一个小时,这条微博下评论已经过万。

    “这个贱人,记吃不记打啊?”

    “这种人,打她都是高看她了。”

    “你们别造谣啊,打她的人都已经出来澄清了,前一天的新闻还特意播了道歉视频呢。”

    “躺在医院里道歉,是个人都知道他是被威胁的吧。这女人的段位不是一般的高。”

    “这年头,有点钱就炒作,是个人就出轨,见怪不怪了,人家花的又不是你的钱,都别在这里酸了。”

    “可惜了那么高的颜值,怎么就尽做些不要脸的事。”

    “楼上,等你有了钱,也会享受这种肆无忌惮的青春。”

    一路翻下来,终于看见了一条挺她的留言:“造谣者下地狱!沈洛枳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善良的女孩,你们一个个嫉妒得烂肠子,还是要过着下水道的生活,心里不平衡也得忍着!你们越是发泄不满,越是证明你们自己内心的肮脏和生活的失败,真是为你们感到悲哀!”

    “哟,又来了一朵白莲花,看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有本事实名啊!”

    四儿用小号给那个挺自己的人发了个私信表达感谢,对方回了一句:“不用谢,也许你还会恨我。”

    四儿觉得这个人说话很冷,不像是自己的粉丝口吻,又试着问:“为什么要帮我?”

    “我只是看不惯,并不是帮你。”这之后就再没有回复四儿的追问了。

    “姐姐,别看这些阴暗的东西,你是光,他们就想把你给灭了。”星羽夺走手机,指的前面的一个小区说:“姐姐,我们到了。”

    这个地方比较偏,是高石林为了结婚准备的婚房,不堵车的情况下,离市区要开四个小时的车。这会儿已经天黑,四儿的肚子饿的咕噜叫。

    “赶回来就好,正好,直接吹蜡烛。”高石林笑道,将做好的菜全上了,苏锦端着一个生日蛋糕唱到:“祝你生日快乐……”

    四儿情不自禁,吹灭蜡烛,又切了蛋糕,感动的说:“苏锦,高老师,谢谢你们。”

    “哎,还有我呢,姐姐。”

    “也谢谢你。”四人喝了一杯饮料,高石林用遥控器按了一下,一块白幕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接着他打开投影仪,音响,对小孩说:“你不是要唱歌吗?使劲儿唱,这里就我们一户,不会扰邻。不过现在咱们先吃饭。”

    星羽吃的非常快,他实在是饿了。酒足饭饱之后,对着四儿说:“姐姐,那我就献丑了。”

    一路唱下来,苏锦和高石林凝神静气,互相看了看,盯着星羽一脸的疑问。

    “你唱的这些歌比你年纪还大,你怎么不唱你爷爷那个年代的歌啊?”高石林问。

    “00后唱的歌没营养,我不喜欢。”

    “吼,你得罪的是整个00后。”苏锦笑道。

    “我的出生只是个意外,要是我爸妈不要诗和远方,听我爷爷的话,我也能是90后。”星羽又切了一首歌,是最近比较流行的古风,四儿歌单里单曲循环了一百遍的歌,听起来有点悲伤。

    “你这品味吧,和四儿匹配度达到90%,你不会是监视了四儿的歌单吧?”

    “这就是姐姐的歌单啊,我收藏了的。”星羽笑着,一边唱一边看着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四儿。

    四儿对白天那热火朝天的口水战仍旧心神不宁,担心又会对弋阳有所影响,便又去晏尔微博里看动态,晏尔已经几天没有发动态了,亲了弋阳的那张照片也删了。

    四儿怀疑弋阳和晏尔有了矛盾,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矛盾,但她此刻心里似乎得到一些安慰。转而又自我批评:我怎么总期待她得到报应呢,又不是她欠我的。

    为了驱赶自己心里摇摆不定的杂念,她也凑热闹去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星羽的歌。

    弋阳找了四儿一天一无所获,一直站在四儿的工作室外等到十点,看着二楼的灯始终没亮。他将蝴蝶兰放下之后便去了酒店。

    晏尔给弋阳转发了一条微博,留言说:“哥,你别难过,肯定不是真的。”

    弋阳知道这个侧脸是星羽,心里反倒有一丝安慰和放心,对晏尔的话没有做什么反应,只是他手机上再也显示不了四儿的踪迹,他才彻底明白,她从他的世界里,真的消失了。

    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的坚持没有了意义。

    成为律师,成为最优秀的人,成为有钱人,或者成为令人尊重的人,都已经不能让他充满期待。似乎一觉睡醒,他就可以离去,因为没有人和事再值得他留念。

    他亲手放弃了他最想拥有的身份。

    弋阳破例喝了酒,从出狱到现在,他一直刻意保持清醒和理智,从不沾一滴酒。此刻,酒是他的朋友,他的知己,他的影子。

    他举起酒杯,口中念叨:“原来李白这么孤独。”

    “经理,秦总的电话。”

    “不接。”

    “他说紧急。”

    弋阳接过电话,低沉着嗓音:“什么事?”

    “年轻人啊,别这么消沉。”秦老爷子听出弋阳微醺的声音。

    “还行。”弋阳冷淡地回应。

    “有几个小案子,不需要你亲自去,就帮我盯一下人,别让人跑了就行。”

    “你都这把年纪了,吃这么多,不怕撑着吗?”

    “为子孙为社会,能做一些是一些。”

    “哼,收购能被您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晚辈还真的是受教了。”弋阳喝的有点急,一瓶白酒下肚,开始有点飘飘然,对自己的老板开始有了不敬。

    “收购不一定是不好的,将资源收拢整合再利用,创造更多的价值,不是很好吗?”

    “地址。”

    “发你手机上了。”

    弋阳哼了一声,想象着第二天的头条新闻,觉得资本圈的游戏跟他们校园暴力没什么区别,一个是资本暴力,一个是拳头暴力,都一样的血腥。

    门口进来一个男生,是当天哭哭啼啼要为了爱情牺牲自己的那个人:“哥,你怎么喝这么多?”男生把弋阳手里的杯子拿走,被弋阳挡住:“明风,来的正好,喝一杯。”

    “哥,喝多了容易出事。”明风收走酒和杯子,准备走,弋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道:“我的话,没听清吗?”

    明风被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到,酒瓶子差点儿掉到了地上,懵了几秒后,他小心翼翼地又将酒还回去,弋阳简洁有力地说:“喝。”

    明风只好一饮而尽。

    喝多了的明风开始嘤嘤而泣,因为不敢大声嚎哭。

    “等会跟我去守人。”弋阳又喝了一杯,满身酒气地站起身,拍了拍明风的肩膀,吓得明风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弋阳又说了一句:“去练练胆量。”

    弋阳带着一波人藏在暗处,目标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后,早就等待好的人开始录像。

    男女暧昧之后就是深情的拥吻,深情的极端就是热火烧身,弋阳用望远镜看了一眼窗户上两个忘情的人,掐掉了自己的烟头,拍了拍明风的肩膀说:“去敲门。”

    “啊?”明风腿抖得厉害,“哥,要不你带我走一遍?”

    “不用怕,让他签个字就行。”

    “哥……”

    弋阳阴着脸,大晚上两只眼睛像狼一样盯着明风,嘴里只吐出一个字:“去。”

    “……”明风带着几个人先去敲门,按照惯例,十分钟就能搞定,这次已经十五分钟,弋阳觉得明风是扶不起的软骨头,只好自己亲自上门。

    到门口才发现,明风被一只狗挡在了门外。

    人狗相持不下,狗不叫,人不动。其他三个人劝了半天,明风只说:“狗比人狠,等它走了我们再敲门。”

    弋阳一棒子就将狗头打得呜咽哀鸣,房间里的人听到了动静来开门,开门的是一个女人。

    “找你的。”

    弋阳划了一根烟,冷冷的说:“这是收购协议,签了吧。”

    “哼,你带人深更半夜闯到我家里来,不怕我报警吗?”男人像是见惯了这种场合,也抽起了雪茄,穿着睡衣驾着二郎腿。

    “我不是来协商的,我是来通知的。”

    弋阳让手下的人把视频打开,悠悠的说:“实话跟您说,这是您老婆的意思,如果答应把公司卖给我们,她愿意离婚。既然你公司已经不盈利,死守一个空壳子担惊受怕地折寿,还不如趁着身体好,多享受几年,您说呢?”弋阳看着旁边的女人笑道:“像罗小姐这样倾国倾城的大明星,可没有几个人能像您一样享受这种艳福,为了美人,放弃一个弹丸之地,不亏。”

    罗小姐娇滴滴的瘫软在男人怀里:“你刚才可说了,要一直陪着我的。”

    “公司被收购,我就没实权了,到时候还怎么养你?”男人又补充了一句。

    “那我不管,你就得跟她离婚。”

    “我们答应尊夫人收购之后,仍然给你总经理的位置。”

    男人似乎被说动,但还想再讨价还价:“还得给我股份。”

    “这我们老板可没说。”

    “那不行,我不答应。”

    “您最好认清现实,您不签,等待你的是法律制裁,过错方在你,到时候你一分钱都拿不到,该离婚离婚公司该卖还得卖,你只是一个签字的工具罢了。”

    “我们三十年的夫妻,她竟然丝毫不顾及夫妻情分,宁愿把公司卖了也不放过我。好狠的女人!”

    “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弋阳让明风把协议递上去:“我外头的十几个兄弟站太久了,让他们进来喝口水?”

    男人一听着急了,颤抖的手在协议上签了字,按了指印。罗小姐亲了男人一口说:“谢谢亲爱的,你自由了。咱们下周去瑞士旅游吧?”

    弋阳坐在车上打盹,明风为自己的胆小感到惭愧。

    “哥……”

    “有屁快放。”

    “他老婆不是不答应吗?还说这是他们夫妻三十年打拼的心血,就算破产了也会偿还债务的,还说不怪那个女人。”

    “……”弋阳将明风的脑袋推了一下:“两个人彼此不信任,就会把别人的挑唆当真相。他既然不去求证就签了字,他老婆迟早也会答应我们的。”

    “那要是他老婆不签字呢?”

    “放心,她会签字的。你把视频给她发过去,要高清的。”

    弋阳眯了一会儿,对开车的人说:“去她公司。”

第三十九章 获奖

    天亮了之后,弋阳在车里伸了个懒腰,换了一身行头,站在车外抽完一根烟后,拿矿泉水漱口,一个人上了23楼。

    “我们总经理不在。”前台一见弋阳来马上丢出来这句话。

    “姐姐,”弋阳邪魅一笑:“上次的香水很好闻,和你很配。”弋阳留下一张名片,“我就是专程来看你的。”

    姑娘害羞地笑着低下头,看见弋阳要走,喊道:“哎,总经理的确不在,她见客户去了。”

    弋阳笑着回头:“谢谢姐姐,我下次再来看你。”

    姑娘羞得满脸通红,见四下没人,把弋阳叫到身边,低声说:“她在国贸大酒店。”

    弋阳贴着前台姑娘的耳边低声说道:“谢谢姐姐,先走了。”低沉的声音飘入姑娘耳朵里,让人沉醉地难以自拔。

    “宁总,赏脸吃个饭?”

    “小弋总,我们公司就是个小庙,你们收购了也没用啊,就让我们自身自灭吧。”

    “苍蝇腿也是肉啊。秦总是想帮你一把,名义上是收购,可是你还是执行董事,管理权还在你手上。”

    “我不会卖的。”

    “宁总,刚才那位开得价是多少?”弋阳笑着问,“秦总说,价格好商量。您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从一个摆地摊的做到现在的家业,他很敬佩。这三十年风风雨雨,你比男人还要能扛,连续一周高烧还要坚持去工厂监察项目进度,您这些年的确很辛苦,也很委屈。他不会委屈一个努力拼搏的女人,名义上是收购,实际上是帮助你重组公司罢了。您不用担心自己三十年的心血给别人白养了孩子。”

    宁总声音哽咽道:“秦总是我的贵人,也是我的恩人。但是请你转告他,我不会卖了我的孩子。”

    “如果你的孩子是个残疾,还有传染病呢?”弋阳将资料给到宁总:“除了这些明面上的亏空,你的其他公司也有牵连。您是前辈,资金断链的连锁反应我不说你也知道。”

    “你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而已。您再考虑考虑?秦总说了,价格您开,绝不亏待您。”

    弋阳已经来来回回找这个宁总几次了,实在不想再多费口舌。

    人总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也没办法。

    “你还是个学生吧?怎么说话做事这么阴狠?”

    “生活所迫,这方面您应该深有体会。”弋阳找她之前将她调查的七七八八,也着实对这个女人有种佩服和同情,若不是命运弄人,她现在也许是一个相夫教子的好老婆,好母亲。

    “年轻人,你回去吧,我再考虑考虑。”宁总想打发弋阳走人。

    “宁总,现在和您当面谈,那是为了大家的和气,要真撕破脸了,以后都不好合作。公司逃税行为先不说,您和您老公那点事也不谈,您好歹也要为您女儿考虑考虑。”弋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女孩笑脸如花。

    宁总伸手要抢,弋阳将手举高,然后笑道:“您别急,就是给您的。”说着就把照片放到宁总手里:“还有其他的呢,照片视频录音,还有学校好朋友的照片,要多少有多少。”

    “你要做什么?”

    “宁总,不是我要做什么,是看您准备怎么做。是想做一个好妻子,还是做一个好母亲,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如果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司机的女儿,不知道会不会受不了。当然,您不用担心,我会每天去陪她说说话开导她的。”

    “你……你小小年纪,这么心狠手辣,秦总还真是眼光独到。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宁总,您这话吓唬三岁小孩就行。至少,我手上没沾着人命,要报应也报不到我头上。”弋阳冷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

    宁总吓得两腿发软,嘴干舌燥,在弋阳眼神的逼迫下签了字。

    明风和一干人等先回了酒店,弋阳肚自一人去了公墓,在一片尊贵的身份旁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墓碑,上面只有一个名字,连照片都没有。弋阳放下一束菊花说道:“你女儿会过得很好。”

    难得一次睡到自然醒,高石林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杂志,苏锦刷着微博,星羽看着昨晚上四儿喝醉的视频一直傻笑。四儿没抢到星羽手里的手机,气呼呼地坐在星羽对面生闷气。

    “给我删了。”

    “不删。没想到姐姐喝醉了这么可爱。”他笑的要岔气,“姐,你再看看,那个台灯还像不像太阳?”

    “给我删了!”四儿发怒。

    “哎,老高,宁纺家业不是你们在谈要收购的公司嘛?”

    “嗯,是啊,怎么了?那个宁总一直不答应签字,我们把价格翻倍了还是不肯,说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呵呵,这不是打脸么?现在全是他们的新闻,我看不是不签字,是价钱没给到,一个样衣加工厂卖出了18亿,啧啧啧,你们老板出手真是阔绰,他这么大方怎么不给你那破律所再投资投资啊,多招些人,把我老公还回来。”

    高石林忽略四儿的抱怨,蹭的一下起身:“谢天谢地,这些天的夜总算没白熬啊,来老婆,亲一个庆祝一下。”

    苏锦听到后面那句话,气消了大半,两人旁若无人的对嘴,刚好被四儿和星羽同时看见。星羽转过头对着四儿说:“姐姐,我也要。”

    “滚!”

    四儿一手推开星羽的脸,趁机抢走了星羽手里的手机赶紧毁尸灭迹。星羽的反应更快,将四儿一把抱住,又把手机抢了回来,高举着手说:“抢不到抢不到,哈哈哈。”

    高石林和苏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退出现场,躲到小阳台去了。

    “给我。”

    “不给。”

    “你小子长能耐了是吧?信不信我呼你一巴掌?”

    “姐姐,我可是你的秘密情人啊,你要是敢呼我,我就去网上揭发你的恶行。”

    “你敢!给我!”

    两人正拉拉扯扯的好不腻歪,小宝儿的视频打了过来,四儿手够不着,星羽松了手,帮四儿接通了电话。

    “小宝儿,你好吗?想姐姐了吗?”四儿咧着嘴笑,小宝儿在视频里也张牙舞爪的。

    “大小姐,你走了他一直不肯吃饭,我说可以开视频直播吃饭给姐姐看,他才答应的。”

    “辛苦方医生了。”

    “你还好吧?现在住在哪里?”

    “还好,在我朋友家。我爸妈……有什么消息吗?”

    “你放心,沈董事长已经在康复中,沈夫人目前安全。”

    “那就好。”四儿看着小宝儿大口吃饭,心里十分开心。

    “对了,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弋阳?”

    “是啊……怎么了?”四儿的心突然被人拎了起来。

    “是你朋友就好。没事,就是昨天有人来找小宝儿,没找到人就走了。护士问了一嘴,他说他叫弋阳,是你的朋友。护士没敢相信,就跟我说了。今天看到新闻才又想起来。”

    昨天弋阳去找过小宝儿?难道弋阳是去找她的?所以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还是来了?四儿心里猜测着,隐隐的一丝喜悦被星羽捕捉到。

    “什么新闻?”

    “全国名校辩论赛最佳辩手新闻,我妹妹在里面,就关注了一眼。得奖的是一个叫刘洋的,但我听我妹妹说,他原来的名字叫弋阳。我就搜了一下……你们之间,没事吧?”

    “方哥哥,没事,你别担心。”

    “呵呵,还是听你叫方哥哥顺耳。好了,照顾好自己,我带小宝儿去散散步。小宝儿,和姐姐再见。”方医生挂了电话。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弋阳啊?”

    “小孩子瞎说什么,你在我这儿呆几天了,赶紧滚回学校。整天翘课,北大的面子都被你们这些人丢光了。”

    “姐姐,你别转移话题。他那天走得时候看的出来很伤心,他应该也是爱你的。”星羽说的非常认真,顺便回忆了一下弋阳离开时那个倔强的表情。“当然,你要是不喜欢他,我会更高兴的。”

    “为什么?”

    “因为姐姐是我的啊。”

    四儿耐着性子地说:“滚回学校去。”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帮你重新开工作室的,学校那边不着急。”

    “我不开工作室了,你也看到了,今天给我寄炸弹,明天给我寄刀片,我现在都躲着不敢出门,哪里还能开工作室啊。”

    “又不是现在开,你刚好趁这时间好好想想以后到底想做什么,想好了,我就陪你走下去。”

    虽然童言无忌,但是被人这样表真心,四儿还是挺感动的,便对星羽说:“你啊,好好学习,争取将来成为你想成为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完的一生,没有人会陪另一个人一辈子。姐姐谢谢你这些天的陪伴,现在,你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好吗?”

    “姐,不是没有人,是没找对人。你不用找,那个愿意陪你一生的人就在你眼前,就是我,从五岁起,我就发了誓言的,这一辈子要抓紧时间追上你,错过了你五年,可不能错过一生。”

    “哼,哈哈哈哈哈,小屁孩。你再长三年,三年以后你要还是这个想法,姐姐欢迎你来做我的小模特,好吗?”

    “说话算话?”

    “嗯。”

    “不行,视频为证,还要证人,苏锦姐姐,高叔叔——”星羽朝着阳台喊着,打断了阳台上两个人的腻歪。

    “跟着念啊,苏锦姐,高叔叔,你们都要给我作证。”星羽煞有其事的掰开四儿的三个手指头指天立誓:“我,秦星羽,一生只为一人,今生非沈洛枳不娶。三年后,必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沈洛枳如果反悔,就给秦星羽洗一辈子袜子。”

    “咦——别人的爱情宣言又浪漫又温馨,怎么你小子的誓言一股子臭袜子味儿。”苏锦似乎想象出画面来,对星羽退避三舍。

    高石林挑了一下眉毛,接话说:“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孩子的真心。加油啊,叔叔看好你!”

    苏锦瞄了高石林一眼,心里嘀咕:你不告诉我你看好弋阳的吗?

    得到四儿的承诺,星羽心满意足地回了学校。四儿在星羽走后一会儿接到了阿玄的电话:“小姐,有电视台的电话打给我,说请你去做节目,接吗?”

    “不去。慢着,打给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给我?”

    “您的电话没打通,就找到我了。”

    “不可能啊,我手机……”她看了自己手里的手机,想起来是临时随手拿的两个备用手机,自己原来那个被摔碎了。

    “你都给我推掉,哦对了,千万别透露我在苏锦家。”

    “放心,我知道。”阿玄说话从来不多说一个字,说到做到,加上一身肌肉,在女孩心里面还是十分有安全感的。有时候四儿也会偶尔操心给阿玄找个女朋友,但一看到那张面无表情如机器人一样的脸就打消了念头,他还是适合做个没得感情的机器。

    晏尔特地换了一身白色公主裙拿着花等着弋阳比赛结束,有女生看到她在等人,有的偷偷拍照,有的说闲话,晏尔听着那些话一会儿欣喜一会生气。

    “原来他有女朋友了。”

    “要不说你没事多逛逛校内,她和弋阳的接吻照片都传了好几轮了。”

    “我以为是谣传呢,别说,她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呸,绿茶一枚,看穿着就知道。明明和弋阳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的还不知道避嫌,穿着这么洁白还捧束花,这么招摇,别人不拍她拍谁啊。”

    另一个陌生的女生大概也是弋阳粉丝,因为同一个话题也加入讨论:“听说他们两早同居了。”

    “不会吧,这个女人不过就是个卖书的,弋阳看得上她?”

    “人家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听说和那个沈氏千金还是高中校友。当年弋阳为了她和沈大小姐闹翻了,三年都没有联系过。”

    “为什么事情闹翻了?”

    “这个网上没扒出来,反正背后牵涉到有背景的人,现在能找到最早的黑料也就他和沈大小姐的那一段情了,也是挺霸道总裁的。”

    “为什么我的高中没有这样的同学!”

    “哎,你们刚才看到没有,他领奖的样子帅呆了。可惜了,名草有主。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会得奖,稿子写得那么快?”

    “为了头条,内容提前写好的,名字随时替换就行。”一个女生笑着回答,其他几个恍然大悟。

第四十章 合谋

    弋阳拿着奖杯出了门,一堆记者围上来,有人问:“作为一个新生,第一次参加比赛获得全国最佳辩手有什么想要对观众说的吗?”

    “请问旁边这位漂亮的小姐是你女朋友吗?”

    “请问你和沈氏集团沈洛枳是什么关系?”突然正经的采访里加入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弋阳停下脚步,对着那个男记者暧昧地笑了一下,回答说:“就像我和你的关系。”现场有人失笑。

    弋阳拉着晏尔急匆匆的上了车,一堆记者追在身后。晏尔觉得这一刻十分浪漫,看着弋阳发呆。

    “哥,你刚刚好帅啊。”晏尔花痴地笑着,“对了,你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是你叫人骚扰四儿的?”

    “哥,你说什么呢?”

    “董吉的水果铺里有几个人,最近离开了北京。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这我哪里知道?”晏尔心虚的玩弄手里的花。

    “如果你不知道,你应该先问我是哪几个人,而不是回答你不知道。”弋阳的脸上开始变得难看,当他从施暴者嘴里听到晏尔的名字时,还以为只是同名,直到看到晏尔出现在监控视频里。

    他希望晏尔主动把这件事告诉他,没想到晏尔像一个没事儿的人一样像往常一样天真无辜,他真是小看了眼前这个女人。

    “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谣言啊?最近网上总在传我和你同居的事情,肯定是不怀好心的人想挑拨我和你还有沈洛枳的关系。哥,我要是对她不满意,就不会还总给你们制造机会在一起,不是吗?”

    弋阳停了车,“下车。”

    “又让我下车?”晏尔委屈地掉下眼泪来。

    弋阳自己先下了车,点了一根烟。晏尔只好跟着下车,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低着头。

    “你知道让那几个人住院的人是谁吗?”

    “……不会是哥你吧?”

    弋阳拿出手机,是董吉水果铺的视频监控,监控门口有几个人进了晏尔的书店,过了一段时间才离开。

    晏尔看到这个视频,在心里咒骂了董吉一声:贱人,竟然出卖我。

    “他们就是来看书的,我没跟他们说过什么话。”

    “你最近花钱很快,都做什么了?”弋阳问。

    “衣服啊,化妆品啊,包包啊,女人的东西总是很贵的。”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弋阳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五万元的转账通知,以前晏尔刷卡都是几千几千的刷,不会一次性转账五万元出去。

    “我新进了一批书……”晏尔本想接着撒谎,看见弋阳的眼睛已经露出了凶狠的目光,不敢再说话。

    “实话!”弋阳吼了一声。

    “哥……”

    “我说过,四儿是我的底线,你没听懂吗?”

    “那我呢,我算什么?这四年,我不离不弃陪着你受尽冷眼,我算什么!你的妹妹?你当过我是你妹妹吗?”晏尔哭诉道。

    “上次你找人骚扰四儿,这次你找人打了四儿,我不会允许有第三次,哪怕你是我的亲妹妹。”

    弋阳从口袋里拿出五万现金:“你搬走吧。”

    “哥,别不要我啊,我错了,我就是一时间嫉妒,她那么对你,你还为了她豁出命去,我就是为你不值。你为了她没日没夜的,她呢,前脚和未婚夫吃着帝王蟹,后脚就和小鲜肉谈恋爱去了。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啊。”

    弋阳第一次有想打女人的冲动,提起的手最终打了自己一耳光,把晏尔吓懵了。

    “哥……我真的错了。”

    弋阳转身要走,晏尔从背后一把抱住弋阳哭道:“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她是光,在云层之上。

    “我们都生活在淤泥里,时间久了,以为自己上了岸,其实,不过是学会了游泳。”弋阳掰开晏尔的手,毫不犹豫地撇下了晏尔。

    晏尔无助地尊在地上哭,哭累了,给徐冬冬打了个电话:“我要见你。”

    抛开人心不谈,晏尔的样貌对任何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来说有致命的诱惑力,当然不包括弋阳。晏尔在酒吧喝了几杯,有人前去搭讪,晏尔一杯酒泼在了对方脸上,对方正要动手,被人挡住:“兄弟,女人是用来疼的。”

    徐冬冬打了个响指:“这杯,我请的,今晚的所有花销算我头上。”

    男人得了好处离开,徐冬冬却看着晏尔打量了好久。

    “穿的这么漂亮来酒吧……看你这落魄样,被扫地出门了吧?”徐冬冬得意的喝了一口酒,“说吧,叫我来做什么,总不是为了续旧吧。”

    “陪我喝两杯。”晏尔心如刀绞,只想找个人痛痛快快的喝过去,在北京她认识的人不多,除了弋阳就是董吉。她向来看不上董吉,不会傻乎乎的给董吉机会。徐冬冬是自己的仇人,如今有了共同的目标,暂时也算是盟友,不会对她有什么危险的举动,便把人叫了过去,也没想到徐冬冬真的会来。

    两人多喝了几杯就开始露出本性。

    “你酒量也太差了吧。”晏尔白眼道。

    “笑话,爷我打从高中起,就没醉过,拿酒来……”徐冬冬又叫了一瓶酒。

    “当年你不也没喝过我?”

    “当年我是看你一小姑娘,我让着你。不过,我一直有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

    “你小小年纪的,为什么在手臂上秀纹身啊?学校可是禁止的。”

    晏尔满脸通红,迷糊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这个啊?蛇蝎美人啊,蛇是美人的代表。你当初不就是被这个纹身吸引的吗?”

    “蛇,够狠毒,像你。”

    “比不上你,虎毒还不食子呢。”晏尔回忆起过往,也流下了眼泪。

    “这……你可不能怪我。当初,我看你小小年纪身上有纹身,看见陌生人也不怕,是欣赏你那股子叛逆劲儿。发生那事儿你自己不也是心甘情愿的吗?事后,让你打掉孩子,你偏不。现在知道带着孩子辛酸了吧?我知道,你高中的时候就给我送过情书。可惜啊,那时候我眼里只有四儿。可是我不明白,你既然喜欢我,怎么又和强奸犯搞到一起了?”

    “再说一遍,不许叫他强奸犯。”晏尔生气,瞪着徐冬冬。

    “好好好,你美,听你的。”徐冬冬从晏尔手里拿走酒自己喝了:“其实,当年我也没想过打掉孩子。是我爹不答应……”

    “哼,别装好人了。我们两的事,我是自愿。你给我下药栽赃给弋阳,这事,我是受害者。”

    “装什么纯啊,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前面还要为我生孩子,后面就跟那个人搞到一起去了,你也不是什么善茬。”徐冬冬醉眼迷离的看着晏尔,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像四儿,摇了摇头再看一眼又变成了晏尔。

    “你们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出卖自己的身体,再生个孩子,就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以嫁入豪门了。你想的太他妈美了,这豪门子弟他也不是傻子啊。”徐冬冬一只手搭在了晏尔肩膀上。

    “你也别得意,现在你们徐家要到血霉了。我啊,等着老天爷收拾你们。”晏尔大笑,酒后说出来的话两个人谁也没当真,徐冬冬听到这里也只是顺口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家要倒霉了?”

    “现在有人……要收购沈氏集团了。你大少爷的日子,做到头咯。到时候,还指不定谁看不上谁呢。”

    “你再说一遍……”徐冬冬打了一个饱嗝儿满身酒气地摇着晏尔的肩膀,两人没站稳,一起滑到沙发上。酒吧里的人见两人姿势暧昧,识趣的让人准备了房间。

    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就进了一个房间,徐冬冬迷迷糊糊地觉得四儿在对他笑,看四儿第一次穿得像个时尚界性感的天使,就狼吞虎咽地扑上去。

    晏尔很凑巧地,看着眼前的人,说了一句:“哥,你怎么变矮了呀。”但是却十分配合地躺入了徐冬冬的怀抱。

    一觉醒来,两个人瞪着彼此,都攥紧了拳头。

    徐冬冬率先说话:“昨晚我喝多了,你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晏尔没等徐冬冬说完,从一堆衣服里捡起手机来嗖的搂过徐冬冬拍了个自拍照。照片里徐冬冬惊吓过度,睁大个眼睛盯着镜头。

    “你干什么!删了!”徐冬冬大怒,真想不出这女人如此豁得出去,这样的场景下还能够玩自拍!

    “留个证据,日后好相见!”晏尔将手机藏在身后。

    徐冬冬想去抢手机,睡衣却滑了下来,露出半个身子,十分尴尬的又收回手将睡衣穿了回来。

    晏尔看徐冬冬这一连串的表情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吃亏的人,这徐冬冬倒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我警告你,你别妄想通过一张照片就可以讹诈我。”徐冬冬想起林眉的手段来,率先把话挑明:“我可不是吃素的。”

    “哼,讹诈你?你是孩子他爸,我为什么要讹诈你?我会告诉沈四儿,我们两个经过了一个浪漫的夜晚。”

    “你敢!”徐冬冬暴怒之下跳到床边一手抓住了晏尔的脖子。

    “开个玩笑……松手。”晏尔被掐的喘不过气来。

    冷静之后,徐冬冬松了手:“开个价。”

    “我要四儿消失。”

    徐冬冬被晏尔平静又冷漠的话吓到,自己最多只是恨四儿,极端之下打四儿一巴掌,再怎样容忍不了四儿,也不会想到让四儿消失。这女人的嫉妒心实在是太可怕。

    “不行。她是我老婆,让她消失我和谁结婚。”

    “不答应,我就把照片发到网上去。”

    “你不就是想和那强奸犯……弋阳在一起吗?我成全你们就是了,四儿是无辜的。”

    “你现在倒是想起来为她说话了,烧了人家的衣服还非礼人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是无辜的?那五万块钱还是你出的呢。”晏尔看着徐冬冬笑。

    “我和四儿结婚了,你不就独占弋阳了,为什么非得让她死?”

    “我没说让她死啊,只要她从弋阳的世界里消失,就可以了。”

    “我没这本事。”

    “所以,我们才需要合作。”晏尔伸出白皙的手来,表示达成合作,徐冬冬心里骂道:“女人不要脸还真的无所不能。”

    “成交。”

    之后两人默契的一前一后出了酒店,晏尔后出,鬼鬼祟祟的看着没什么人,整备堂而皇之的离开正厅,被人叫住。

    “晏尔。”

    晏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弋阳怎么好巧不巧的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弋阳问。

    “哼,这不是应该问你吗?”晏尔掩饰自己的心虚,故意反诘弋阳。

    弋阳看了看晏尔的穿着,没换衣服,脸上只是补妆,看起来一脸疲惫,便问:“昨晚你住在这里?”

    “这酒店不是哥开的吧?我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弋阳心里有了怀疑,仍旧不动声色,让人送晏尔回学校,被晏尔拒绝。看着晏尔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弋阳叫了人来:“查一下,刚才那位小姐昨晚和谁来的。”

    “是,经理。”

    经理两个字弋阳听得别扭,宁氏企业收购案之后,他得到了提升,之后一些案子都只是发个话,不用再亲自带人上门。但从一个学生转变成一个经理,还有点不习惯,又在心里嘲笑自己,强奸犯的骂名都习惯了,正儿八经的头衔反倒是不习惯。

    看见监控里徐冬冬和晏尔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间,弋阳心里一黑,冷漠地对手下人说:“所有关于这个女孩的监控,全部删了。”

    “是。”

    弋阳头皮充血,感受到背叛。

    如果她和其他男人出入酒店,他根本不会在意,但是和徐冬冬在一起,绝对不行,那可是侮辱她的人,她怎么能如此寡廉鲜耻!

    更重要的是,自己这几年来的复仇计划要泡汤了。本想将来控告徐冬冬的时候,让她和孩子做人证,现在晏尔恐怕要反悔了。

    弋阳给高石林打了个电话:“老师,把孩子换个地方。”

    “怎么了?有人查到孩子的住所了?”

    “不是,我怕有人出卖孩子。”

    高石林难得一次探班苏锦,人多口杂,不方便说这些事,便从摄影棚里走出去了。

第四十一章 流产

    “你说明白点,谁要卖孩子。”

    “老师,这件事以后跟你说,现在赶紧把孩子带走。我现在开车过来找你。”

    弋阳挂了电话,高石林一头雾水,也赶紧打了个电话。

    “老高,老高——你在干嘛?”苏锦见高石林躲在外面打电话,心里不高兴,好不容易来一次,还是心不在焉。

    “你要不愿意来,没人求你。你既然来了,就给我认真点,你老婆我,怀着你的孩子还在认真工作呢,你竟然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打电话?”

    “哎呀,我的祖宗,你小点儿声。你不是说这事被人知道了,会毁了你的前途吗?我刚才就接了弋阳的电话。真的,不信你看……”高石林假装大方的翻着通话记录。

    “行了。他找你什么事儿啊?既然都和四儿分的干净了,还找你干什么。”

    “有点业务往来,呵呵呵呵。”

    “业务往来?你给他介绍工作啊?他一个学生,能接什么业务。”苏锦鄙视到。“走啦,马上到我了。”

    林眉穿着古装服装站在水边,正在室外拍女主落水的情节。天气不是很好,眼看着要下雨,即将出镜的池塘水有点儿冷。

    “你看我们剧组这些衣服,比起四儿手工制作的汉服,那真是有多远差多远。有时候我还真是挺佩服四儿的,一针一线得缝多少针啊,你看女主身上那件,就是手工定制的,穿起来就是不同。听说那一套衣服上万呢,啧啧啧,四儿要是接了电视剧的服装制作,能赚不少钱。”

    苏锦一直盯着这块生意,总觉得四儿与其推广汉服赔本赚吆喝,还不如实打实的接一些服装定制项目。只是目前要再提汉服两个字,担心伤了四儿的心。

    “苏锦,你来一下。”

    “导演叫我了,你等着啊,看你媳妇的奥斯卡演技。”

    高石林远远看着苏锦和女主角还有导演在讨论着什么,说着说着,似乎两个人就争吵起来,高石林赶紧跑过去。

    “导演,这场戏没我啊。”

    “水太冷了,你替林眉吧。”

    苏锦看了看池塘,再看看林眉:“你是说,这场跳水的戏,我来演?”

    “是,你没听错。”

    “可是……”苏锦摸了摸肚子,稍微扭头时看到了高石林,眼神示意让他走人。

    高石林一听要跳水,急了:“不行啊,她还……”

    “她还怎么了?”导演接话,一看不是剧组的人,便骂:“这谁啊,出去。”

    “导演,是苏锦的老公。”

    “这拍个跳水的戏,还带个老公来,干脆把你爸妈一起带过来吧。你到底跳不跳,不跳有的是人跳,别耽误工夫。”

    苏锦上次的戏黄了,是林眉帮她争取了机会,这导演才又叫她回来的,这次再拒绝,也许林眉也帮不了她。

    “导演,我来吧……”林眉刚想开口,被导演的一个手势禁了声。

    苏锦咬咬牙想说自己不会游泳,还是果断地说:“来吧。”

    “好!来,准备——action。”

    “再来一次。你跳下去的时候别像个石头一样,要优美一点,这样镜头才好看。”

    “你听不懂人话吗?再来!”

    “不演了!”高石林跳出来,跑到河边想去救苏锦上来。

    “导演,再来一次,这次我有感觉了。”苏锦怕高石林闹事,打断他的话,导演本来想发火,听她这么说,对着她冷脸说:“最后一次,再跳不好就滚蛋!”

    苏锦这次算是体会到女主心灰意冷想跳河的绝望了,一个冷不丁掉下水去。

    “好,完美!非常自然!小苏啊,有进步。来下一场——”

    高石林懵了:“人还在水里呢,怎么没有人救她!”高石林急匆匆跳下水把苏锦抱上岸。

    耳朵里传来事不关己的声音:“水很浅,死不了。再说,不还有老公在嘛。刚好英雄救美啊——”

    其他人附和着笑,又转到下一个场景拍摄去了。林眉不忍心地看了一眼苏锦,什么话没说,跟着走了。

    “老婆,你再坚持一下,千万别出事啊。”高石林看着脸色惨白的苏锦表情痛苦,急得三魂丢了七魄。

    弋阳才到高石林发给他的地址,就看见高世林抱着一个人急匆匆的跑出来对着自己喊:“快,去医院。”

    各种检查完毕之后,医生沉重地说:“让她好好养身体,多注意休息。其他没什么事。”

    “那就好,那就好。”高石林终于舒出一口气。

    “不过,”医生的话又吊起高石林的心:“孩子没保住。”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们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高石林一下懵住了,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他都准备当爸爸好几个月了,好不容易适应父亲的角色,突然告诉他没有了。这事如果让苏锦知道,怎么办?他下意识的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苏锦知道孩子的事。

    弋阳看着高石林脸上表情的变化,对他说:“她迟早会知道的。”

    一个父亲失去孩子的痛苦,弋阳无法体会。在他有限的体验里,自己的父亲似乎从来不会为失去孩子痛苦。他也从来没有在父亲眼里看见过如高石林脸上一样自责痛苦的表情。

    弋阳决定暂时不提晏尔孩子的事情,把病房让给了高石林,自己一个人躲在拐角处抽烟。

    一个护士走过来说:“同志,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

    弋阳面露歉意,走到住院部一楼外面的小平台,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眼前走过来一个人,提着东西,定定地看着他。

    弋阳抬头,眼眶湿润。

    她怎么来了?也是,好姐妹,苏锦出了事,她当然会第一时间到场。想起四儿被人打的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觉得无脸再见四儿。他掐灭了烟头,起身准备走。

    “站住。”四儿喊了一声。

    四儿不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也不想听他说话,他只想看着眼前这个人,害怕他又一次从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走。她对他有怨,但更害怕他消失。

    弋阳欲言又止,垂下目光,不敢和四儿有任何视线上的接触。

    四儿提着东西走到弋阳面前,拽着他的衣服往住院部走。

    “高老师,衣服我都带来了,还有一些洗漱用品。”

    “好,这里有我照顾,你和弋阳回去吧,还要上课。”

    “我留下来吧……你一个人会很累。”

    “你来的时候,没有人发现你吧?等会让弋阳送你回去。暂时顾不上你了……”

    高石林握着苏锦的手,焦急地等苏锦醒过来。

    弋阳知道自己老师正忍着难过,男人的眼泪是不愿意让不相干的女人看到的。弋阳牵过四儿的手说:“走吧。”

    两人走出病房,四儿想挣脱弋阳的手,却被弋阳紧紧抓在手心里。有人似乎认出了四儿,开始窃窃私语。四儿低着头,将头发拨弄到自己的脸上想遮盖,弋阳见四儿害怕,牵着她的那只手突然搂过四儿,将四儿的脸贴在自己胸部说:“跟上。”

    四儿小碎步快跑,被弋阳夹在胳膊下,整个人像一股风一样离开了医院。

    车上两人一句话没说,熟悉的沉默。阿玄见小姐上了男人的车,一直跟在车后面,又给四儿打电话,四儿接电话说:“我没事,你回去等我。”

    四儿此刻心情复杂,更多的是无助。苏锦生病,她的外甥也没有了,为什么她在乎的人都如此不幸……她不能哭,担心苏锦触霉头。

    “住哪里。”

    四儿没有回答弋阳的话。

    “这些天,找不到你,你住在……高老师家?”

    四儿微启嘴唇,还是忍住了回答。

    “下车,我去个地方。”四儿越想越愤怒。

    “好。”尽管弋阳知道四儿驾照已经被吊销,但此刻反对四儿的要求似乎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四儿猛踩油门,车速快的让弋阳吃惊,迎面而来的车急按喇叭,还好被四儿躲过一劫,弋阳喊道:“小心。”

    终于平安到了目的地,原来是苏锦的剧组。

    四儿的出现引起了一点骚动,有人开始指指点点,有人小声说:“这不是消失的沈洛枳吗?”

    “怎么还带了一个男人来,不像是网上的秘密情人啊。”

    “啧,不就是脚踩两只船的那个男主角吗?”

    “她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是想干嘛?”

    “走走走,跟过去看看。”

    四儿正要往剧组拍摄地闯,被工作人员拦住。弋阳没想到四儿来这里,小声提了一句:“苏锦的事别说出去。”

    四儿知道不能让苏锦知道流产的事,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就对着封了的路口大喊:“叫你们导演出来。”

    “小姑娘,你来说相声的吧,我们导演是你想见就见的?”工作人员说着就推开四儿:“走走走,别在这里闹事。”

    弋阳一把挡住四儿,抓住要推四儿的手,冷言到:“动她试试。”工作人员龇牙咧嘴喊着:“疼疼疼……去叫人。”

    接着来了几个长相高大粗壮的人,朝着四儿来势汹汹:“是你闹事?”

    接着几个人将四儿和弋阳围住。弋阳退了两步,在对方动手之后,放开了手脚大打出手。

    “要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这是在拍戏呢,实打实的精彩。”

    “这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现场的人拿着手机纷纷拍照,工作人员担心出事,又叫人去通知导演。

    导演才姗姗来迟,喊了一声:“住手。”林眉跟在身后,看见弋阳和四儿,皱了皱眉头。

    “你这个杀人凶手!”四儿失去理智扑上去,旁边的人一急,拿着手里的道具刀下意识一挡,弋阳眼疾手快,揽过四儿转了一圈,手臂擦伤了一点点。

第四十二章 喜欢你

    “你是有病吧?我见过你吗?谁家的演员?”

    “导演,她不是我们组里的演员,是苏锦的朋友,来探过班的,之前给大家买全家桶的那个。”旁边的人提醒到。

    “原来是你。看你这样子是跟我有仇啊,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哦,你为苏锦来的?前面来个老公,现在来个朋友。不过是跳个水,又不是要她的命。这么宝贵,拍什么戏?过家家吗?有钱任性是吧?那就回家当大小姐去啊?”

    “你再闹下去,苏锦在这行很难立足。回去吧,这笔账咱们以后慢慢算。”弋阳在四儿耳边低声道。

    “导演,这么多人都拍着呢,您看大事化小吧,这姑娘估计喝多了,不太清醒。苏锦平时和大伙儿关系都特别好,最崇敬的就是导演您了,她的朋友自然也是很敬仰您的。今天来,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导演,您大人大量就别计较了。”

    林眉见情况不好,挡在要发火的导演面前,“各位,误会一场,大家都散了吧。”

    四儿盯着林眉看了好一会儿,不领林眉的情。

    苏锦平日里跟四儿说过这个林眉,看起来总在导演面前说好话,但每次都是因为做林眉的替身才吃的苦。心里骂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走吧,再不走,头条又要是你了。”弋阳将衣服套在四儿头上,强行将四儿拉走。

    “走吧导演,天气很好,我们抓紧时间拍完今天的戏吧。”林眉挽着导演的手,尽量安抚他的心情。

    “脑子有病!这个苏锦,从今天起,不用来了!”

    “别啊,导演,我们配合挺好的。其实苏锦朋友来闹事,也是讲义气。苏锦跳水跳了很多次,生病住院了。我还听说……”

    林眉在导演耳边说了点什么,导演眉毛一挑,“谁让她自己不说,出了这种事情能怪谁?娇气就别干这行!”

    “是是是,导演教训的是。消消气,我们继续拍摄吧。”一行人跟着导演走了。

    “你拦着我干什么!”四儿甩开弋阳的手。

    “你那么聪明的人,这次怎么这么冲动。娱乐圈是什么,你应该深有体会。”

    “凭什么要这么欺负人,为什么善良的人总是被欺负!”四儿委屈的掉眼泪。

    还有人在拍他们,弋阳将四儿的头挡在自己的衣服里,轻声的说:“这就是丛林法则。善良的人以为所有的人都善良,没学会保护自己。好了,车里等我。”

    弋阳给手下的人打了通电话,让人跟踪一下四儿这出闹剧的舆论,适当控制走向。

    “我真的做错了吗?”

    四儿想起弋阳说的话来,担心自己的冲动真的影响苏锦的前途,如果真的从此无缘影视圈,自己就是毁了苏锦梦想的凶手。

    “善良没有错。但是善良也要有些锋芒,让他们知道善良不是懦弱。”

    四儿没有说去哪里,弋阳开着车带着四儿到处转,试图等四儿情绪稳定了再问去处。

    “那是一条命啊,他们就这样伤害一条生命。”

    “这世界上,多的是不受保护而死去的生命。”

    四儿听到这句话,偏头看向弋阳。弋阳冷静的脸多了一份俊朗,少了一份阳光。

    尽管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四儿却从他冷峻的眼神里看出来悲伤。他不同情那条生命的消失,却对人性有着本能的悲观。

    四儿想,在他的眼里,她的消失也无关紧要吧。

    “先回工作室吧。”四儿无力地说道。

    门口放了一盆蝴蝶兰,四儿先是一惊,突然哭了起来。看着弋阳,嘴唇颤动。

    他来过。四儿对弋阳的怨恨稍微减轻了一分。

    弋阳明白四儿此刻的表情,十分温柔地看着四儿。又走到招财猫旁边拿起钥匙和一个盒子,“没浇水,快枯萎了。”

    四儿涕泪横流,将蝴蝶兰放在窗台上,走了几步抱着弋阳狠狠地哭。

    “我刚才不该去闹的……我是太害怕了!”

    “我知道。”弋阳将手轻轻放在四儿背上,像安抚小孩一样拍着她。

    “我害怕我在乎的人,一个个都失去了。”

    “我知道。”

    “你那天为什么不出现?”四儿一时间突然释放出无比的委屈。

    “为什么不来啊?我在心里叫了你那么久,我以为会有奇迹的。你知道有一把伞打在我头上时我是怎么想的吗?我当时以为是你,我以为老天爷还是可怜我的。可是给我打伞的是个老奶奶……你懂那种明明很痛苦,还要对一个善意的老人保持自己的乐观……那种拧巴吗?”

    四儿的伤心将弋阳的心又撕了一道口子,弋阳回抱四儿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要失去我了。”四儿像个得到了大人理解和恩准的孩子一样放开了嗓子。

    这句话听在弋阳耳朵里,感情色彩大不一样。他自责又莫名地心里兴奋,感觉自己的欲望被唤醒,“失去”的感觉是他这些天最深刻的体验。

    他的确以为,他已经失去她了。可四儿的话像一个小火苗,让他死灰复燃。

    弋阳压制心中的滚烫,任凭自己的心跳加速,不由地抱四儿更紧了些。嘴里的话十分低沉又沧桑:“我知道。”

    四儿感受到弋阳的回应,此刻觉得温暖,安全,之前所有的恨在此刻突然消失。她害怕一松手,弋阳又不见了。

    “四儿,我们先……进去。”弋阳喉结吞了一下。

    四儿感受到弋阳的异常,红着脸眼泪淋淋,赶紧松开手,抱着蝴蝶兰等着弋阳开门。

    两人再回到这个空间,当天弋阳倚靠在门口的情形又跑回四儿的脑海里。

    “你来拿什么?”弋阳问。

    “你不是说手机给我拿回来的吗?我走得急,带的是备用的手机。”四儿盯着弋阳。

    “……原来是走得太急。”弋阳以为是四儿故意不要那个手机,看来不是。

    弋阳不经意的笑了一下,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四儿:“你手机坏了,我买了个新的。”又补充了一句:“卡没换。”

    四儿难掩自己的感动:“谢谢。”

    弋阳欲言又止,四儿的新手机已经没有了定位功能,就算他想重新设置,也得要四儿的指纹验证。他不知道现在的四儿还愿不愿保持这个“情侣”之间的联系。

    四儿看着新手机,心里十分遗憾,暗自揣测:“现在已经没有定位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可惜。”

    “想吃什么?我来做。”弋阳问。

    “你看冰箱里还有什么,随便做一些吧。”四儿不好意思的回答。

    穿着围裙做饭的弋阳,特别不一样。四儿很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好让这个记忆一直维持。不管之前发生什么,她都想珍惜此时的相处。她不由自主的拍了一张照片,忘记关声音,被弋阳听见。

    “偷拍我?”

    “哪有。”四儿将手机藏在身后。

    两人开饭,四儿觉得很奇怪,一直盯着弋阳看,弋阳被看的不自在,便问:“怎么了?”

    “我发现,你不喜欢吃鸡蛋呢?”

    “哦,是吗?”弋阳对四儿这个发现很震惊。

    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自己不爱吃鸡蛋,四儿才正儿八经第一次和他吃饭,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虽然夹了鸡蛋,但是其他的菜吃了,你这块鸡蛋还是这块鸡蛋。是不是以前你妈妈总是让你多吃鸡蛋,你养成习惯了?”

    四儿从弋阳碗里夹走鸡蛋,自己吃了。

    “……”四儿的确说中了,弋阳觉得难过,狡辩说:“也吃一点。”

    “没关系,不喜欢吃就别吃。”

    四儿将那盘西红柿炒鸡蛋移到自己面前,将其他的菜推到弋阳面前。

    这种感觉很熟悉,霸道又温暖,似乎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关心他的人。就像高三时,四儿挡住他的去路强行塞给他定情信物一样,自信可爱,让人无法抗拒。

    四儿见弋阳不怎么说话,自己强行充当话匣子又觉得太聒噪。想起上一次两个人在这个房子里,因为孩子的事情闹的不开心,心里有点愧疚。

    她想,有孩子就有孩子了,做后妈也许是个不错的尝试,反正孩子是无辜的。

    但她不知道弋阳是怎么想的,就想借酒壮胆,于是试探着问弋阳:“好渴啊,你要不要喝点酒?”

    又想起来弋阳开车来的,又补充了一句:“哦,你开车来的,不喝了。可是,这句话为什么这么耳熟呢?”

    四儿好些觉得这句对白似曾相识。

    “喝。”弋阳笑道,回想四儿喝醉的样子。

    如果之前的克制是为了四儿的幸福,现在的放纵就算是为了自己幸福的豪赌一次。

    弋阳异常享受这一刻的美好,什么仇恨,梦想,自卑,甚至是未来,危险,他都想通通抛下,痛痛快快的和四儿喝一杯,好好地陪着她。

    四儿将珍藏的红酒拿了出来,对弋阳笑道:“当年生日为了宴请同学偷了我老爸的,十万一瓶,他逼问了我三次,我都没承认。没想到还能喝上,哈哈哈,来,走一个。”

    两人碰了杯,谁都不想旧事重提,四儿先开口说:“恭喜你啊,拿了那么多奖,离你的梦想更近了。”

    “也恭喜你……”弋阳突然住了口。汉服两个字,是四儿的梦想,但是如今是她的噩梦。

    “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弋阳想说她更优秀了,可明显不是一个最好的说法。

    想恭喜她更漂亮来了,四儿历来不喜欢听。如今家庭、事业、爱情,似乎没有一个可以恭喜的。

    弋阳这才意识到,四儿的人生已经从一个高不可攀的云层中跌入凡间了。

    “恭喜你,成功下凡渡劫。”

    四儿咽下嘴里含着的那口酒,眼泪转了转,愣是被四儿逼回去了。

    “这个值得恭喜,哈哈哈哈,本仙女儿渡劫不易啊,不知何时飞升上神。来,再走一个。”

    弋阳又和四儿碰碰杯子。

    酒过三巡,四儿开始给弋阳讲故事。故事从她三岁,一直讲到了十八岁。

    讲到开心的时候牙龈都笑出来了,讲到难过的时候就呼呼大叫,倔强的昂着头,不让眼泪看起来那么廉价。

    弋阳见她忍的难受,就拍拍她的背说:“眼泪排毒,哭出来健康。”

    四儿傻笑起来。

    弋阳问:“那以后有什么打算?”

    “说实话,不做汉服设计师,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这些年,我没有备选的梦想。”

    “四儿,别放弃。”

    “啊?”

    “你不是说梦想就是你的光,你的指引吗?现在虽然在走一段看不见光的路,但是路还是在的。”

    四儿听着弋阳的话,心情低落起来:“可是,我感觉它离我越来越远了。汉服设计师这条路,黑漆漆的,太吓人了。”

    “黑路我走过,坚持到底就有出口了。”

    “我还是怕。”

    “别怕,四儿是最勇敢的。”

    “那你会一直在吗?”

    弋阳没有回答,四儿喝得七晕八素,弋阳却异常清醒,如今的他就算喝再多的酒,也无法酒入愁肠了。

    四儿信了弋阳的话,杀猪似的嚎了一天,两人一直喝到天黑。弋阳起身想去拉灯,四儿一把抓住弋阳的手说:“别开。”

    “你不是怕黑吗?”

    “谁说的。”

    “小莲。”

    “叛徒。”

    四儿从地上爬起来,往沙发上躺,喊着弋阳的名字:“弋阳……”

    “我在。”

    被四儿靠了一天的肩膀有点儿麻木,弋阳揉揉肩膀,拿过毯子盖在四儿身上,这次四儿喝醉了十分乖巧,不哭不闹地睡的很安稳。

    弋阳想起身,四儿翻了个身,差点儿从沙发上掉下来。弋阳只好轻手轻脚的抱起四儿往卧室走。

    乌漆嘛黑的没走两步,不知道绊住什么东西,四儿差点儿被弋阳扔出去,弋阳颠簸了两下将四儿放了下来靠着墙,一只手去开灯,一手撑着四儿手臂。

    四儿突然两只手伸出来环抱着弋阳,嘴里说道:“好暖和。”

    弋阳不敢动,也没去开灯,低头借着窗外的夜色看自己怀里的人,四儿的呼吸声像从自己的喉咙里传过来。又听见囫囵的一声呼唤:“弋阳,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第四十三章 跳楼

    弋阳的心就算是千年寒冰,此刻也化掉了。他感觉自己的脸跟着发烫起来,胸口涌起一种悸动。不由地轻轻在四儿的头上伤疤处吻了一下。

    四儿也许迷糊之中有所感受,抬头挣开迷糊眼,虽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但闻着身上熟悉的味道,她知道是弋阳,黑暗中踮起脚来,摇摇晃晃的仰头贴了上去。

    四儿呼吸不过来,在喘息之间突然说了一句话:“别抽烟了。”

    这句话,浇灭了弋阳所有的欲望。

    弋阳无语地笑着,用鼻子在四儿鼻子上蹭了一下:“……你不喜欢,以后不抽了。”便抱起四儿进了卧室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说了声“晚安”,自己一个人在沙发上睡了一宿。

    这一天的晏尔也遭受了自己有生以来的最大打击——弋阳地下室的蝴蝶兰不见了!

    她曾经一再要求弋阳将蝴蝶兰送给她,弋阳不肯答应,每天进出门第一件事都是先和蝴蝶兰打招呼,好像这花有人性似的。

    她第一反应是,有小偷!

    绕着房子转了一圈,闭着眼睛长长的叹气道:“刘晏尔,你是不是傻!”

    “早知道你心狠,没想到你这么狠!”晏尔收拾东西决心离开弋阳,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空空如也,一时间又心软起来。

    如果当初只是因为想赢过四儿占有弋阳,现在,她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全身是伤却从不言说的男人。

    晏尔看着房间里的奖杯,轻轻摩挲着,开始掉眼泪:“哥,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是因为我有孩子吗?还是因为我没有沈四儿的好出身?可是我比她更爱你啊。为了让你将来翻案,我都努力的扮演一个好妈妈。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儿就相信,我是一个好妈妈了。”

    晏尔哭着哭着,脑袋里出现弋阳和四儿的脸,突然气得面部狰狞,一气之下将所有奖杯扫在地上,摔得粉碎。

    看着一地碎玻璃,那一刻晏尔突然害怕起来,想逃离现场,便给董吉打了个电话:“来接我!”

    “我现在有事,不方便。”对方挂了电话。

    “好你个董吉,现在连你也背叛我!”晏尔气急败坏地打车去了学校店铺,发现董吉不在水果铺,店员说他去了美容店。

    “他去美容店干什么?”

    “不知道。”

    晏尔又给董吉打了个电话,这次董吉没接。

    “你知道那个美容店在哪里吗?”晏尔问道。

    “不知道。”

    一万三不知,晏尔放弃询问,看着自己一堆东西,心想必须找个住的地方,要不然就只能睡在书店了。

    有个人见晏尔站在门口,拿着一个纸条过来说:“刘老板,你在啊,这是下半年的租金,你看看什么时候给啊?”

    “哎?什么租金?”晏尔觉得莫名其妙,再看一眼上面的催租字据,问:“董吉不是给了吗?”

    “他只交了三个月,到这个学期结束。下学期你要是不租,那我就要挂门面转让了。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啊,这是旺铺,一天一个价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董吉!

    “你在哪儿!”晏尔发了一个信息给董吉。

    “怎么了?谁打你电话催的这么紧?”一位中年女士年过五十依旧容光焕发,她自己认为这都得意于常年做SPA的结果。

    “夫人,是那个女人。”

    “刘晏尔?你接啊,干嘛挂掉。”

    “估计,是来要钱的。”

    “哦?”中年妇人来了兴趣,语气里满是嘲弄:“弋阳给他的还不够吗?”

    “不是,她刚刚被扫地出门,书店的续约金又得交了。我只给她交了一个季度。”

    “董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小年纪就遭受了这么残酷的打击,会想不开的。”中年妇人笑道,“你回去看看,别想不开跳楼什么的,影响不好。”

    “是。”董吉仔细观察中年妇人的脸色:“那,还给钱吗?”

    “我们只负责让她认清生活的真相,至于她还想不想热情的生活,不该我们管。弋阳那小子,最近在干什么?”

    “拿了个辩论赛的大奖。”

    “不是这个。”

    “哦,他和沈家大小姐在一起。”

    “还真是冤孽啊,别插手,让他们相爱相杀,我看老爷子到时候是把外孙接回来辱没门楣还是放任血肉亲情冷眼旁观。”

    “是夫人。”

    “哦,刚才直播,你给我按开始了吗?你看我这记性,终究是比不上年轻人。”中年妇人拿手机一看,“哎哟,又得掉粉了。”

    “夫人是与时俱进的楷模,粉丝们都羡慕您年轻的心态和身材呢。”董吉拍完马屁,见妇人没有生气也没有开心,便打起退堂鼓说:“那没什么事,我就去处理后事了。”

    “去吧去吧,我呢晚上陪老爷子吃个饭,顺便说一说他外孙的事。”

    “好的。”

    才出门,发现晏尔堵在门口。

    晏尔气势汹汹地走向董吉,出言不逊:“没看出来你还好这口。”

    “晏尔,你怎么来了?”

    “我问你,书店租金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帮我搞定了吗?为什么只有三个月?”

    “我是帮你搞定了啊,你不是生意兴隆的很么?按照现在的生意来看,你自负盈亏没什么问题。”

    “好你个董吉,我一直以为你是老实人,没想到你这么阴险。”

    “晏尔,哦不,刘小姐,我和你,没牵过手,没亲过嘴,也没上过床,就是做了好人好事,送你回了一次家,吃了一顿饭,帮你开了店。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现在气势汹汹的来质问我,你是我什么人啊?谁的钱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一回儿事了?”说完,顺便把王府酒店的发票给晏尔看,“你要是方便,将来把这个钱也补上吧。”

    晏尔气得胸闷,见门口又出来一个贵妇人,董吉直接漠视晏尔,扶着那个贵妇人上车走了。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只会欺负我!就因为我没权没势没后台好欺负是吗!”这一切都是因为弋阳!不,都怪沈四儿!

    晏尔给徐冬冬打电话:“徐冬冬,你儿子想不想要回去?”

    徐冬冬这头也没好过,自己的别墅莫名其妙被查封了,名下其他私产都一律无法私自使用,还被限制了最高消费,此时的他自身难保,看到晏尔的电话心堵得慌,一听这话,更加生气:“怎么,缺钱缺到要卖儿子了?你之前不还扮演一个护犊子的好母亲吗?”

    “我告诉你,我和弋阳在一起,就是为了将来指证你,为了让你坐牢,才把孩子留下来的。”

    徐冬冬将信将疑,虽然没有想打掉孩子,但也不想突然喜当爹,既然他爹没发话要回孩子,自己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如果弋阳真的翻旧案,反过来栽赃当初是他强奸了晏尔,晏尔又去给弋阳做伪证,自己肯定逃不了牢狱之灾。

    “你要多少钱?”

    “我不要钱。”

    “啊?我没听说吧,没听见掉进钱眼里的,还能出来。”

    “我要和你结婚。”晏尔下定决心。

    “你想的到美,我不愿意和你结婚啊。”徐冬冬心里说,我又不傻,娶个蛇蝎美人回家,家宅不灵。

    “你会求我的。”晏尔挂了电话。

    突然没了去处,晏尔像个幽魂一样在街头四处晃荡,架不住肚子太饿,只好就近找了个餐馆。

    有人拉着小提琴在表演,她想起来刚来北京第一天,弋阳带她去吃的第一顿饭,是在一个大排档,她当时很不开心,就望着对面的豪华餐厅发呆。弋阳看出来晏尔的想法,第二次也约在了一个这样高档地方,只是那次他没有赴约,为了四儿被人打伤住院了。

    晏尔回忆自己从高中第一次看见他站在沈四儿的奥数挑战风云榜下,时光在那一刻静止。想起在小树林见到弋阳,弋阳一挑六却毫不露怯的样子,英勇的男人形象在她心里瞬间高大起来。从此,她就开始记恨起弋阳怀里那个女孩。星海中学的神话。

    她总是跟在他的身后,吃的都是他和四儿的狗粮。

    “真是够了!”

    上天对她真的不公平。明明是她先遇到他的,爱情里为什么不讲究先来后到。

    她走到三楼的空中走廊边,给弋阳拨了视频,对方没接。

    “如果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晏尔夸过栏杆,轻轻闭上眼睛,像一个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之后救护车来了,围观的人散了。

    弋阳一大清早看手机,除了晏尔的电话,还有很多未接电话,其中竟然有110。

    弋阳回拨110才知道,晏尔自杀了。

    四儿醒来晚一些,在房里转了一圈,没看到弋阳的影子。

    “弋阳?”四儿喊了好几遍。正准备打电话给弋阳,看到了一条头条新闻:豪门狗血三角恋沈氏千金为情逼死原配

    四儿被沈氏两个字吸引了目光,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看懵了。

    四儿被写成晏尔和弋阳之间的第三者,晏尔和弋阳已经有了孩子,她还无耻地去破坏人家的家庭,如今逼得原配走投无路跳楼自杀。

    “媒体还真是什么故事都编的出来!”四儿气得丢手机。

    但是,晏尔自杀是真的。

    她打开电视,正好是社会新闻,电视里是晏尔住在医院的,一群记者在病房外守着拍照片。

    她不敢去网上看评论,又想了解现在事态的严重性。

    她打开了微博,边看边哭。

    “当小三的还这么猖狂,天理难容!”

    “祝沈洛枳死全家!”

    “如今原配打不过小三,司空见惯了!”

    “这前一天奸夫**还一起手撕名导呢!如今的热搜都这么没质量的么,整天的没一点正能量。”

    “这是真的,我亲眼看到那男的一身好功夫,长得的确痞帅痞帅的,要不是渣男,我就粉上了。”

    “必须人肉,必须替天行道!”

    “不会是真的吧……当初那个神仙落泪真是惊艳我了,还以为从此出道了呢。”

    “有视频,实锤!私聊~”

    “这个弋阳,传说在高中的时候杀了人坐过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有这事儿?网上一点消息没有啊。”

    “就最近一个论坛爆料的,说是当时有人封杀了消息,他所在的星海中学就是沈洛枳父亲投资建立的,估计就是沈氏集团封锁了消息。”

    “再怎么喜欢人家,也不至于逼死原配吧,这太缺德了。”

    四儿气得心肝疼,深呼吸好几次还是没忍住眼泪。她咬着嘴唇,一口气连喝了好几杯水,心情还是不能平静,她给弋阳打了个电话,弋阳没接。

    “阿玄,帮我查查,刘晏尔住哪个医院。”

    “小姐,您现在不适合露面。”

    “什么时候连你也不听我的了。”四儿怒气汹汹,意识到自己对阿玄的态度过分,语气又温和了些:“对不起,阿玄,拜托,她毕竟因为我自杀的,再怎么样,我也得看看她怎么样了。”

    “这……”阿玄犹豫了一会儿,对四儿说:“那小姐换个男装出门吧。”

    四儿一身工装,带着鸭舌帽黑口罩,低着头从后门走了好一段路,直到看见阿玄站在路口看着她,心里才稍微放心了些。

    四儿不经意瞥了一眼车牌:“你怎么把车牌换了。”

    “避免被人跟踪。”

    “还是你想的周到。”

    晏尔被人抬走的时候还有意识,知道自己没摔死,这又是一次侥幸的成功。她知道,新闻一出来,弋阳肯定会来找她的,便在心里开始下一步计划。路人叫来120,她被送到就近一家医院。

    因为这次跳楼事件关系到四大财阀之一沈氏八卦,这家医院在记者的视频里一次又一次的出现,也跟着火了一把。有点新媒体意识的护士长跟院长建议,一定要给这个女孩人文关怀,给社会树立一个正面的,关怀弱小的侠义形象,有利益于获得群众的好感。

    所以晏尔被安排在了最好的病房,独立一间。还特意允许记者进医院,但不能打扰病人休息。眼下晏尔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稍微脑震荡,加上摔伤了腿。记者们拍完照被请到了一楼采访区。

第四十四章 黑狗血

    弋阳也伪装了一番,只向护士打听晏尔的病房。护士问他是谁,他没报自己的名字。护士左右上下看了个仔细,惊讶一声:“是你?”

    周围的眼光都向他们投过来,护士是个弋阳铁粉,降低了声音说:“其实我是你的真爱粉。我相信你和刘小姐是真爱,真爱无敌,加油。”

    弋阳莫名其妙的被粉丝安慰,不知道怎么自处,又压低嗓门说:“谢谢,她在……”

    “我带你去,走安全通道。”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特护病房。

    “我们院长交待的,VIP特护病房,放心,她没事。”护士看着弋阳笑的十分开心。弋阳本想走,看护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问:“额……还有什么事?”

    “哦,我们可以合影吗?你是我的偶像,我终于看见活的了!你不知道,我当年也想学法的,可是家里不让,你真的是我心中最完美的正义之光!”

    弋阳突然被这句话扎了一下,“正义”两个字讽的他突然心虚,忙找借口说:“我现在很急,下次可以吗?”

    “哦,可以可以,有事来护士站找我。”

    看着病床上的晏尔,弋阳有那么一刻后悔自己过于冷漠,导致晏尔想不开。但这种自责在躲在厕所偷听到护士换吊水瓶的时候的闲谈就完全消失了。

    内容和微博热议的差不多。

    看晏尔没有醒过来,弋阳从厕所走出来,拿出手机想看四儿的微信,却看到了一分钟前四儿的来电。

    此刻的四儿是最需要他的。不,也许需要的只是一个陪着他的人,但不一定是他。于是,他给秦星羽打了个电话。

    “你怎么有我电话?”秦星羽看到来电并不奇怪,他早从高石林那里拿到了情敌的手机号码,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号码主动打给自己。

    “这些天,拜托你照顾一下四儿。”

    拜托一个才17岁的孩子照顾一个22岁的女孩,说出来弋阳自己也不信,但又有如女人的所谓直觉,直觉告诉他,这个17岁的孩子会安抚四儿的心。也许是因为当初他晚了这个男孩一分钟,晚了一分钟,很多事情都晚了。此刻他离不开,只好委托星羽。

    “不用拜托,应该的。”

    “……”

    “我也看微博了。我快到医院了,你那边怎么样?”

    “你来医院?”弋阳对这个小孩的脑回路有点好奇,他与晏尔无冤无仇也无亲无故,他来医院凑什么热闹。

    “姐姐那性格,哪里会安心坐在家里等你回来,肯定会去医院看望病人的,我就去医院堵人就行,绝对不会让她见到你。”

    弋阳听到星羽说不让四儿见自己,心里不舒坦,尽管这是他所希望的。

    “最好这样。”弋阳冷冷地挂了电话。

    弋阳的话没说完,四儿已经出现在了门口。见弋阳要转身,赶紧躲开,心里想着:“果然在这里。”

    失望,失落,有怨却不敢怨,毕竟他们两才是同居一室的正经男女朋友,还有个两岁的孩子,自己的确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小三。她笑了笑,小三?那也得弋阳给她这个身份不是?

    “哥,你来了。”晏尔微微挣开眼睛,没确定眼前人是谁,就颤颤巍巍地抓紧了正在给她调滴液速度的手。

    弋阳手稍微一抽,感觉到晏尔的手的力度又大了些,晏尔泪流满面:“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如果不是晏尔雇人伤害四儿,他的确想过和晏尔做毫无血缘的家人过一生,毕竟那个孩子也是无辜的。

    “哥,我想坐起来。”

    “你重伤,不方便移动,还是好好躺着休息。”

    “哥……”晏尔表情凄婉,面色惨白,弋阳心软了一下,双手轻轻地去扶晏尔。

    “哥,谢谢你来看我。”

    “你是我妹妹,当然要来看你。”

    “对不起哥,又给你添麻烦了……还连累了四儿,对不起。”

    弋阳本来觉得晏尔也很无辜,自己的可怜之心已经泛起,但听到这句话突然冷起脸来:“你怎么知道连累了四儿?”

    “……我,我猜的。我们三个,不管什么事情,媒体都会添油加醋。这次,我虽然是自己想不开,但我想媒体一定会乱写,把这个责任怪在四儿身上吧。哥,我这次真的是想成全你们。对不起,给你添乱了。”

    晏尔无辜的眼睛里泪花闪动,虚弱的声音次从喉咙里发出来,让人觉得十分可怜。弋阳一瞬间觉得母亲在跟自己道歉,鼻子一酸,说:“不怪你。”

    晏尔听着这话,是真的委屈了。也不顾自己浑身的疼痛,扑在弋阳怀里嘤嘤地哭泣了起来。

    弋阳没有推开晏尔,也没有抱她,就让她一个人默默哭着。

    四儿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相偎相依,将眼泪吞进肚子转身走了。

    “姐姐,你去哪儿。”星羽见四儿从病房口转身走了,喊了一声,跟了出去。

    弋阳才知道,刚才四儿就在身后。

    “哥,四儿一定又误会了。你赶紧去追她吧。”说着就微微颤颤地咳嗽了几声,虚弱无力的直起了身子。

    本来还在乎四儿的误会,弋阳在听到星羽喊了那一声之后,也有想立刻追出去,但看着晏尔此刻的无助,只好忍着心里的着急说:“没事,你好好休息,我看着你。”

    晏尔心里一喜,嘴角露着笑,手抓着弋阳轻轻问道:“真的吗?会不会我一觉睡醒,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不会,睡吧。”

    晏尔虽然闭着眼睛休息,手却丝毫不肯松。弋阳只好跟晏尔说:“我抽根烟。”

    晏尔知道如果弋阳要走,刚才是最好走的,现在答应不走了,那就肯定不会走,才松开了手。

    弋阳走到门口走廊的窗口拿出来一根烟,正习惯的打了火,想起四儿的话来,又熄了火将烟丢进了垃圾桶,满脸阴郁。

    四儿觉得自己十分丢人,只想找个地方钻进去,星羽紧追不放,两人才刚到一楼,被一个人撞了一下,那人看了几眼四儿,追了上来,拿起手机猛拍四儿和星羽,接着大喊一声:“都过来,渣女在这里!”

    守在大门口的人听到这声喊,也不顾是不是他们要追的人,就一窝蜂都跟着过去了。

    四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出一双眼睛。

    星羽拉着四儿往大门口跑,一批人追了上来,其中还有人说:“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秘密情人,别让这狗男女跑了!”

    大门口外又来了一拨人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也许是积攒了太多的民愤,有备而来的粉丝见门口两个人被一批记者追,确定了是沈洛枳和狗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朝两个人扔东西来,四儿对眼前一幕似曾相识,下意识挡在了星羽前面,被人泼了一身血。

    星羽见四儿被欺负,气冲冲要去打人,被四儿拉住,有个记者见两人狼狈,趁机狂拍,星羽挣脱四儿的手,一把抢过对方的相机砸在地上,扯着嗓子喊道:“再上来一步试试,不让你坐一辈子牢,我跟你姓!”

    说着脱了自己的衣服盖在四儿头上,裹着四儿打车走了。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这个看起来没长开的小孩,看起来一副要拼命的样子,不像是个只会放狠话的小奶狗。

    “这人是谁啊?什么来头?”

    “不知道啊,之前只知道是这贱人的地下情人,没想到带了绿帽子还护着她。这女人不简单啊!”

    “看他样子很像一个人……”

    “谁?”

    “不可能啊……他……他要真是那个人的孙子,刚才说的,就不是吓唬人了。”

    “别卖关子了,谁啊?”

    “南坊布行的秦老爷,一个已经退休的布庄老板,传说他在找继承人,大家都以为是继承他的那个江南第一布庄,其实,他还有更大的家业。”

    “是什么?”

    “他早年是青帮起家,广东那一代赫赫有名的头目。当年也是17岁,一人挑战一百人,一战成名,后来好像是自己儿子出了车祸,才金盆洗手做起来生意,整个商界叫得上名的私人保镖,还有政府官员的保镖,那都是从他手里出来的。现在叫做安保集团,管理者其实都是原来那一批人。”

    “……这么说,他是太孙……”

    “我只在秦老爷70岁大寿上看过这小子一张照片,看不太清。保密工作做得太好,现在没有人知道这秦老爷子的孙子到底是谁,有人传秦老爷子在找继承人,因为他孙子不愿意做生意。”

    “啧啧啧,这么大生意,竟然不要?千算万算没算到有个败家的孙子啊。”

    “也难说,毕竟他还小……”

    四儿惊魂未定,依偎在星羽怀里许久没说话。

    “姐姐,没事了。别怕啊,有我在呢。”星羽拍拍四儿的肩膀。

    “你怎么来了,又逃课了?”四儿从星羽怀里起身,喃喃地说。

    “姐姐,你都这样了,还操心我逃课?”星羽歪了歪头,坦诚到:“我已经跟学校申请了休学一年,以后都陪着你。”

    “三年之约,你忘记了?”四儿有声无力,衣服上的血味刺鼻。

    “我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姐姐身边危险太多,我要离开三年,就见不着活着的姐姐了。”

    “回去吧,我没事。这些人只是发泄一下,不会真的把我怎样的。”

    “今天泼狗血,明天会不会泼硫酸,谁知道呢。我以后就得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就算要泼硫酸,起码我还能给你防个毒挡个脸,这么漂亮的脸蛋儿,毁容可就可惜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个孩子,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过了今天,我就18岁了。可以合法追你了。”

    “……”

    四儿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单纯简单说话没有轻重,却时不时说出惊骇情话的男孩,觉得看不懂现在小孩的心思。

    “姐姐,去我家吧,没有人知道我是谁,那里暂时比较安全。”

    “今天之后,你不也出名了吗?”

    “是啊,从今以后我也是名人了,那是不是和姐姐更配了?”星羽笑道。“姐姐,你闻闻你身上这血味儿?像不像黑狗血?哎呀,说得我都饿了,咱们去吃火锅吧?再补点血?”

    四儿看着刚才还经历了一场生命危险,此刻却十分欢脱的星羽,无语的叹息了一声,问道:“你是不是忘记刚才死里逃生了?”

    “姐姐,就是因为我们又成功躲过了一劫,才值得庆祝嘛,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火锅店,独家口味,绝无仅有。等等,脸,脸,藏一下……”星羽神秘的说着,见四儿要走,又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戴在了四儿头上。

    两个人走到了一家在闹市里却十分隐秘的“食刻”私厨,星羽在门口拉了拉铁环,来了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见是星羽,喜出望外:

    “你小子,终于记起来还有我这个叔叔了?还以为你小子见色忘义,绑在你神仙姐姐的石榴裙上了。”

    “弋叔叔,都怪课业太多,我连着研究生的课一起修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我其实做梦都谗你做的菜。这不,还带了朋友来捧场呢。”

    这小子连着研究生的课一起上,不会就是为了休学吧?四儿听着脑海里多了一个疑问。

    中年男人听完打量着全身是血的四儿,又盯着星羽说:“你这是要我窝藏凶犯?”

    “叔叔,说什么冷笑话呢?姐姐这身上的血,您还闻不出来?”

    男人凑近闻了闻:“吼,还是新鲜的黑狗血。你这专业不用去盗墓吧?还泼一身狗血。”

    “哎,说来话长,叔叔,我们都饿了,赶紧开锅吧,我都好久没吃了。要多放点血啊,我们刚才惊吓过度,需要补补。”

    三人围坐在一桌,四儿换了一身男人的衣服,非常不合身,中年男人看着星羽一直在安抚四儿,笑而不语。

    “你姐姐叫什么名啊?”中年男人夹了一块牛肉。

    “沈洛枳。”

    “沈洛枳?沈氏集团的沈洛枳?”

    “叔,沈氏集团这你也知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与世隔绝呢。”

    中年男人突然停住了筷子,看着四儿不说话。

第四十五章 生日礼物

    四儿警惕的看了看中年男人,又看一眼星羽,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天天上热搜,只差上新闻联播了,想不知道都难啊。她该不会是……”

    “怎么了?”四儿想跟着星羽叫叔叔,又觉得不好意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就直接把称呼省了。

    “没事儿,吃吧。”中年男人又拿起筷子继续夹菜。

    三人各怀心事,一场饭吃得四儿特别忐忑。

    临走时,中年男人问四儿:“你和弋阳,到底是什么关系?”

    “……”四儿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何如此问,也不知道对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又疑惑一个陌生人为什么关注她和弋阳的关系,便选择了沉默。

    “他们两是同学。”星羽抢先说道。

    “叔叔,我们吃饱了,谢谢款待,结账找我爷爷呀。”

    “等会儿,你生日,老规矩,这个给你。”

    中年男人给星羽一本书,星羽接过来喜不自胜:“哦,宋刻板,老古董了啊,叔,你真好。”

    四儿这才想起来,星羽说过今天是他生日,自己也没准备什么,心里更加愧疚。

    中年男人留住星羽说了一会儿话,四儿在门口等着。

    “你说了十几年的神仙姐姐就是她?”

    “是啊。”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爸妈不在,我也算你半个爹。这婚事,我不答应。”

    “为什么?”

    “他和弋阳关系太复杂了。现在网络上到处都在传她逼的弋阳的原配跳楼,你最好不要趟这趟浑水。”中年男人想起来一天前弋家人开的家庭会议,对弋阳的事情欲言又止,最后转了个话题。

    “晚了,我来的路上还英雄救美了呢,你现在打开手机看一看,也许我也火了。”星羽贼兮兮的笑,全然不把这种上新闻的尴尬当做一回事,只要四儿安全无恙,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可以了。

    “哎呀,你真是!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我知道啊,沈洛枳。”

    “那你知道,沈家和我们弋家的关系吗?”

    “知道啊,你不是说,当年沈老爷子本来要娶表姑,因为弋爷爷看不上,就棒打鸳鸯了。表姑一气之下就嫁给了自己的司机,后面再也没回来过。你不是因为这个才一直和弋爷爷赌气的么。都这么多年了,叔叔还记仇呢?真是奇怪,同样是哥哥,你和大表叔一点不像?”

    “我懒得记仇,何况,又不是让我滚出弋家。”

    “叔叔口是心非,为了给表姑报仇,你现在还单身呢,不就为了气弋爷爷的么。”

    “小鬼头,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自由!怎么扯到我身上了,反正,你不要和这个小姑娘太近,到时候太麻烦。”

    “叔叔,你这话我听不懂啊,要是说让她不和弋家太近,我懂,我和她又没有宿仇。何况,我爷爷也是支持我的。所以叔叔不用为我担心,对了,从今天起,我也是一个可以自由恋爱的合法公民,我可以正式追求姐姐了,叔叔得为我加油啊!我要走了,姐姐等久了!”

    “你小子……”

    没听完这中年男人的谆谆教导,星羽急匆匆地跑去门口笑着问四儿:“姐姐,等久了吧?为了赔罪,我请你看电影啊?最近出了一个非常好看的惊悚片……”

    星羽神采飞扬的几乎已经把电影内容剧透一遍,四儿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恐怖片,她从来不看的。

    “这是假的,姐姐不用怕。”

    “就是假的才更可怕,你想,一个活生生的人,愣是被明知道是假的东西吓得魂不附体,这假的东西还不可怕吗?”

    “这不还有我嘛,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小鬼遇着我,也得绕着走,姐姐不用怕。”星羽拉着四儿要走。“走啦,我票都买了,不看浪费了。”

    “可是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不会,看完都十二点了,我们踩点去。那些烦人的记者再敬业也得睡觉吧,谁会事先知道我们要去电影院呢。路人发现不了的。”

    四儿被星羽连哄带骗的带到了电影院,一看票上写着结束才十点,就怪星羽撒谎,星羽笑着躲开四儿的拳头,买了一桶爆米花。四儿本能的站在门口不肯进:“你是多变态,看恐怖片还吃爆米花。”

    “给你准备的。”

    到了放映室,四儿干脆闭着眼睛用手塞着耳朵。

    “姐姐,放心看,看完你一定会感谢我的。”星羽将四儿的两只手移开。

    四儿听到影片开头舒缓的旋律,心情放松了一点,半信半疑睁开眼,惊喜地打了一下星羽的手说:“你怎么知道我想看这个……我都期待上映好久了……我的男神……我们走错片场了吧。”

    这是一部爱情片,四儿曾经幻想带着弋阳一起来看,满足一下情侣之间的小浪漫。没想到竟然是和一个小孩……算了吧,就当是和自己恋爱。

    “错了就错到底,还能有意外惊喜。”星羽将爆米花递给四儿。

    看到男女主拥吻的时候,四儿感觉脸上火热,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星羽却看着四儿笑:“姐姐,这个你都害羞,你不会没接过吻吧。”

    “小声点。”后面的人说了一句。

    星羽立刻闭嘴,幸灾乐祸的笑抓了一把爆米花。

    看到男女主生离死别,四儿哭得鼻涕直流,星羽瞪大眼睛,没有带纸巾来,只好把自己的袖子借给了四儿。一边拍着四儿安慰,一边在心里乐的开花。

    影片结束以后,星羽看着娃娃机不肯走。

    “姐姐,玩玩这个吧。”星羽拉着四儿的衣角撒娇。

    “别玩啦,那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四儿不好意思的微微垂下眼角躲避四处投来的目光。

    “不嘛,我从来没玩过,就玩这个,姐姐抓娃娃厉害吗?”星羽一只手拉着四儿,一只手拉着娃娃机,两个人僵持在原地。

    四儿回忆自己大学四年,除了汉服设计就是汉服活动,每次看着室友拿着男朋友送的娃娃或者从娃娃机里抓到的娃娃,总是在心头酸那么一句“幼稚”,又回忆自己高三那一年收到的一屋子的礼物,也是有娃娃的,只是自己从来没抱过。可至少那时候拥有过吧,于是又感叹时过境迁。

    “你已经叹了好几口气了,女孩子叹气会赶走运气的。”星羽将四儿的嘴变成微笑型。

    “才不会,我运气超好的,我也就是不屑于买彩票,我要是去买,那绝对中大奖。”

    “是是是,姐姐运气很好,不过,我的运气更好。要不,咱们比比运气?”

    被星羽这么一激将,到也来了兴致,想看看这个娃娃机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留住万千少女的心。重要的是,一定要赢。

    两人投了三十个币,小心翼翼,或者大手大脚,或者想好了对策才开始,但是直到最后一个币投完,一无所获。

    “哎,”星羽叹了一口气:“姐姐真是太菜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刚才三十个币我才玩了五个好吗,你自己不也一个没抓着。”

    “那我是小孩子啊,抓不着不是很正常的?姐姐比我多吃几年饭,看来都白吃了!”

    “你不是说你运气比我好吗?”

    “是啊,我最大的运气就是遇到了姐姐你啊。难不成,你最大的运气是遇到我?”

    “……”

    四儿觉得这逻辑……无言以对。对,一定是这个娃娃机坏了!她踢了一脚娃娃机说:“你别看别人抓那么多,那都是圈套知道吗?有些娃娃机故意弄的很松的,就是不给人抓着,不信让他们换我们刚才的娃娃机试试?再说,你是男孩子,学人家女孩抓什么娃娃,兴趣爱好能不能阳刚一点?”

    说完,旁边走过一对情侣来到他们两刚刚抓过的娃娃机,不一会儿,女孩抱着一堆娃娃笑容满面的依偎着男友轻飘飘的走过。四儿白了对方一眼,心里又说道:幼稚。

    星羽失望地看着四儿,憋着嘴好一会儿说:“我的兴趣爱好一直是姐姐啊……下次姐姐陪我去打枪吧,绝对阳刚。”

    “真枪?”

    “真枪。”

    除非去部队,要不然哪里来的真枪。

    “做做梦就好,走吧,狗粮吃的够多了,胃胀。”

    两人走出了广场,四儿冷的打了个哆嗦,想回家去,见星羽意犹未尽,便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没准备什么礼物,还让你陪我一天,实在不好意思,以后姐姐给你补上。”

    “姐姐,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啊。哈哈哈,今天是我十八个生日里过得最有人味的一次,我很开心。”

    见四儿冷的哆嗦,星羽一把将四儿拉进自己的大外套里说:“姐姐,以后每个生日,你都陪我过,可以吗?”

    四儿想挣脱星羽的怀抱,剁了他一脚:“你都在哪里学的这些花里胡哨勾搭女孩的招数啊?这一路上听得我毛骨悚然的,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爸妈……你爷爷知道吗?”

    四儿说错话了,但说出来的话也收不回了。虽然表现的十分不在意,但在生日这样的日子里,提到爸妈两个字,星羽还是会有所触动。

    “我爸妈肯定知道啊,他们最大的心愿不就是他们宝贝儿子娶个老婆,生个孙子?天底下父母都这样,你是他们唯一见过并且点过赞的女孩,所以,我在努力完成他们的遗愿,哈哈。”

    “……”四儿白了星羽一眼:“姐姐最讨厌油嘴滑舌的男生,你说自己的想法可以,但不能还以你父母的名义瞎说。我当年也就见了他们一面,他们怎么可能记得我。”

    “他们记得你穿汉服学昆曲,还记得你被贺奶奶罚写毛笔字呢。”

    四儿想起了自己的爸妈,又想了星羽五岁时父母出车祸以后被其他小孩嘲笑没有父母时那委屈的眼神,被星羽勾起童年回忆,突然心疼的伸手想去摸摸星羽的头,发现有点儿怪异,就只好拍了拍星羽的肩膀说道:“长到这么大,辛苦你了。”

    四儿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串戴着一小块甲骨文的龟壳项链递给星羽说:“刚才在你叔叔家,看你好像很喜欢一些旧东西,这个是我爷爷临终给我的,他说将来如果有人看得懂这上面的字,就把这个送给他。你瞅瞅,要是你看得懂,就送你了。”

    “你爷爷给你的,你给我了,舍得吗?”

    “他都说了可以送,那就送给有缘人吧,反正我看不懂。”

    星羽接过龟壳项链对着路灯看了好一会儿,开心的围着四儿转了一圈说:“天太黑了,我回去好好研究,认清楚这上面的字就告诉你。”

    四儿想说太晚了,先回家。星羽虽然把外套给了四儿,却走哪儿跟哪儿,四儿看着星羽,终于无奈的说出口:“我叫了阿玄来接我,要不,送你一程?”

    “姐姐,我都说了我休学了,现在不用回学校。你现在就是我……”

    “千万别说你不学习是为了我,这样的罪名我担不起,明天头条又得是北大学霸痴情沈氏千金,休学追爱甘当小四。我这一天天的就是整个社会行走的负面教材了,求你念我的好,别添乱了行吗?”

    “我是正牌,可不是小四。”

    “……”

    “小姐。”阿玄停了车走了过来,叫了四儿一声。“……秦少爷。”

    见秦家的小少爷也在,又补了一句,疑惑的看着四儿,以为此刻和她在一起的应该是弋阳才对。早知道四儿身边是一个不经打又不抗事的小娃娃,就不应该远离四儿视线范围,便对四儿说:“小姐,以后我会跟紧一些,请上车吧。”

    “先送他回学校吧。”

    星羽走了两步路,突然晕倒在地。

    四儿惊慌:“星羽?你怎么了?你没事吧?阿玄,搭把手,把他扶起来。”

    阿玄故意用了一点手劲,疼的星羽立刻醒过来说:“姐姐,我刚才怎么了,头好晕啊。”说完挣脱阿玄的手,有意无意的靠着四儿。

    “小姐,太晚了,您最近休息少,送少爷回去可能太晚了。”

    “是啊是啊,真的太晚了。”星羽附和道。

    “我们给他叫辆车吧,就不送他回去了。”阿玄又补了一刀。

    星羽兴奋劲儿被这一刀砍得差点儿气晕了过去,委屈的喊着:“姐姐……我白天才救过你,就忍心那些人明天去学校围堵我?我现在可是和你一起泼过黑狗血的人呢。”

    “算了阿玄,带他回工作室吧,高老师那儿地方太小。”

    心愿得逞,星羽觉得这个18岁给自己的成人世界开了一个好头。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8321/ 第一时间欣赏学霸CP嗑不动最新章节! 作者:千山大人所写的《学霸CP嗑不动》为转载作品,学霸CP嗑不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学霸CP嗑不动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学霸CP嗑不动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学霸CP嗑不动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学霸CP嗑不动介绍:
他是百年难遇的数学天才,她是学霸中的战斗机。
他是寒门子弟,她是财阀千金,他解了她出的奥赛题,她与他一见钟情。
他去赴她的生日宴,出车祸被陷害,一夜之间成了阶下囚。
她被父亲商业联姻以换取30亿资金弥补集团巨额亏空。
她去探监,泣不成声。
“我等你。”
“不用。”
“我信你。”
“……”
“我打听了,只要三年,学校还给你保留着学籍,你还可以再高考的。”
“别等我了。”
三年后,他出狱,两个月考上清华,开始了与她的十年相爱相杀。
他爱她,愿她活在阳光下。
她恨他,愿他恨她而强大。学霸CP嗑不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学霸CP嗑不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学霸CP嗑不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