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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山大人     学霸CP嗑不动txt下载     学霸CP嗑不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徐家倒霉

    弋阳守在病房里,夜里晏尔要上厕所,只好把护士站的小姐姐给叫了过来。

    “偶像,你们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这个?”护士奇怪的眼神看的弋阳尴尬的笑了一下,走到走廊,电话响了起来。

    “哥,你还来酒店吗今晚?”

    “什么事?”

    “没事,就是担心你。”明风说道,想起正事来,补充说:

    “对了,这件事还真不是刘小姐自导自演,媒体那边都是自发的。网上那些喷子也的确是自发行为。”

    弋阳往房间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刘晏尔自导自演,他不知道对晏尔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行,我知道了。”弋阳冷道。

    “不过……这次舆论有点儿控制不了,沈氏集团的股价已经连续跌停一周了,小股东把责任怪在沈小姐的负面新闻上。老爷子让您尽快接手收购的案子,免得沈小姐受牵连。”

    “不是高老师在跟吗?”

    “高律师人在医院,这个案子现在暂时没有人跟进,老爷子说要趁热打铁,要不然给了对方死灰复燃的机会。”

    “徐佐宾呢?”

    “那老狐狸还在垂死挣扎,他儿子最近倒是规矩了很多,限制了消费,最大的一笔花销还是之前给刘小姐转账那五万块,其他没做出什么特别的事。”

    “继续盯着。”

    “哥,还有一件事。沈小姐这新闻总是赶在风口上,我怕狗急了跳墙……我听说,沈老爷子身体不行了,估计沈小姐知道会受不了,哥,你说怎么办?”

    “这个消息你盯紧些,别让媒体乱写。四儿那边我会跟,之前让你去追那三十万的账,追回来了吗?”

    “放心哥,不会丢了你的脸。”

    “孩子呢?”

    “放心,高律师给了我地址,孩子安全。”

    “做得不错,我还有事。”

    “哥,你终于夸我啦!”明风高兴地在电话那头里喊。

    弋阳挂了电话,双手交叉握拳,靠在窗户上吹着夜风,神情凝重。他不知道四儿站在病房门口那一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她急匆匆离开的脚步声告诉他,她是失望的,伤心的,甚至迫不及待的想立刻逃离现场。

    他喉结动了一下,张开嘴轻轻地将肚子里的气吐了出来。

    “偶像,可以了,你们继续。”护士临走时还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晏尔看着弋阳,从他疲倦的脸上看出来了不情愿,晏尔本来很开心弋阳信守承诺真的守在身边,可留住了人留不住心,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哥,你是不是又想她了?”

    “别多想,睡吧,医生交代要好好休息。”

    晏尔看着眼前的人,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她哽咽道:“我以为我受了伤,你也会像紧张她一样紧张我。你不是说,会待我像亲妹妹一样吗?为什么我觉得你待我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对不起。”弋阳走到床边,将被子给晏尔盖上:“我……照顾人,我没经验。明天,我给你去买点吃的。”

    “我想喝哥亲手煲的汤。”

    “……医院的粥很好喝,营养又干净。”弋阳假装没听懂,“早点睡。”

    “哥哥的心,比我还狠。”晏尔没想到自己的铤而走险换来的是如此冷漠的照顾,还不如随便捡来的一只阿猫阿狗得到善待。

    晏尔默默地留着泪,在心里斩断了对弋阳的最后一点期待。

    徐冬冬并不把晏尔住院前跟他说的那些威胁的话当真,看着晏尔住院的视频还有点幸灾乐祸,在心里骂了一句:活该!

    但紧接着,晏尔的火就烧到了他的身上。

    这几天,除了司法人员要求他配合清点名下财产、被限制高额消费之外,还莫名多了很多记者要求采访。

    最开始他试着接了一个电话,对方劈头盖脸一顿问:“传说您和刘晏尔女士是高中同学?她真的从高中开始就和弋阳先生在一起了吗?有网友看到你们一起出入,您是她的朋友还是情人?有人说孩子根本不是弋阳的,而是您的,您怎么解释……”

    “打错了。”徐冬冬赶紧挂了电话。

    “现在的网友怎么不去做警察,真是什么事都管!”徐冬冬在家里气得摔了手里的遥控器,电视被切换到另一个台,放的内容正是白天四儿和星羽被人泼黑狗血的画面。

    “怎么又被泼狗血了!”徐冬冬骂道,一看身后还有个男生,不像是弋阳,看样子是四儿在护着身后的男生,顿时火冒三丈:“他娘的,我们两个争个你死我活,你小崽子渔翁得利。”

    马上给手下人打电话:“你们怎么搞的,那个野男人的事,你们怎么没一个人告诉过我?”

    “少爷,您说的是谁啊?”

    “还有谁,白天和四儿被人泼了黑狗血的。这人之前没见过,什么时候搞在一起了?”

    “最近沈小姐都躲的紧,狗仔都追不到,别说我们了。”

    “谁给你们的胆子,跟我讨价还价了!”

    “我!”徐冬冬身后响起一声暴怒。徐冬冬听出来是自己老子的声音,忙挂了电话。

    “爸……”

    “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么个孽障东西!”

    “我又怎么了?”徐冬冬不敢在自己老子暴怒的时候顶撞他,只能小声委屈。

    “咱们徐家,要完啦,完啦!”老徐语带哭腔,双眼布满了血丝。“你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光想着那一点儿女私情,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那你得问我妈啊?”

    “你!”老徐气得扬手就要打,却没忍心打下去。

    “爸,徐家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真怪不得我,要怪也怪您失算。那30亿的财产倾占案,人家金伯伯本来就是冤枉的,现在也不过是真相大白。现在查封了就查封了,我们家又不止这点家产,白吃白喝到您寿终正寝,绰绰有余了。”

    “畜生!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老徐捡起茶几上的杯子往徐冬冬身上砸:“你是要亲眼看着我下半生住监狱才会消停是吗?刘晏尔跳楼,是不是你逼的?”

    “我是挺讨厌她的。但我们又没有杀父之仇,逼她跳楼这种事,我都懒得做。”

    “那怎么有人说你在她跳楼前和她在一起,还一起从酒店出来?你们在一起干了什么,都说什么了?”

    “她……她就是拿孩子威胁我,还说要嫁给我。我就当神经病,没搭理她啊。”徐冬冬想起来酒店那一晚两个人喝醉的事情,心虚的将目光从老徐脸上移开。

    “孩子在哪里?”

    “我哪儿知道啊。”

    “一定不能让人找到孩子,找到孩子了,这孩子你不认也得认。”

    “爸,是个人总会被人找到的。你要这么说,那好办,找到那个孩子杀了就是了。”

    “你能不能说话过脑子,整天打打杀杀的,你当杀人是个游戏吗?你干过的的事传到别人耳朵里,就把这话当新闻传出去了。我教过你多少次,谨言慎行。现在好了,媒体天天追问那个刘晏尔的孩子是谁的。这事,迟早给媒体挖出来。”

    “挖出来就挖出来,反正做都做了,也不怕被知道。”

    “徐冬冬!”老徐被气得几乎要晕厥,这个怎么也说不通的蠢儿子真是上天派来收拾他的孽障。

    “你知不知道,当年的案子重审,你是要坐牢的!坐牢!你徐大少爷,马上就是一个强奸犯了!你要是进去,可不是三年那么简单!”

    徐冬冬突然明白了什么,脑海里出现弋阳在监狱的画面,胡子拉碴的,不像个人样,转眼那个人脸就变成自己的了,之后被人围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腿脚被人打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开始害怕起来。

    “那怎么办啊,爸,我不想坐牢。”

    “你趁着现在没有限制人身自由,赶紧出国去,机票给你买好了,去海外找你姑姑去。再也别回来了。”

    “那你和妈呢?”

    “现在沈氏集团面临收购,我被人盯着出不去,你妈她也不肯走。你别担心,我没事的,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你先走,到时候我和你妈来找你。”

    “不行,打小姑姑就不喜欢我。我不去。爸,你别怕,他们要是没证据,我的罪名就成不了。”

    “你,听我的好吗?最后一次!当年逼着你娶四儿,虽然手段不太光明磊落,可也是你喜欢四儿我才铤而走险的拿那30亿换的股份,你就算跟我置气,咱们爷俩还能成仇人吗?这么多年了,你气也该消了。现在沈氏集团要被收购了,四儿本来就讨厌你,到时候肯定和你解除婚约的。你为了她留下来,不值得。”

    老徐只差将徐冬冬绑走了,如果徐冬冬不答应,他的人已经在门外等候,直接把人绑上飞机。

    “我不是为了她。法律的事我不懂,但要给我定罪,起码要有人证物证吧。谁说当年是我强奸的刘晏尔,我们两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保险措施没做好才有了意外。现在,我愿意把孩子接回来养,不是刚好证明我是一个负责人的好男人吗?”

    “可是当年我们诬陷了弋阳进了冤狱,弋阳不会放过我们的。”

    “爸,你放心,只要刘晏尔和我们合作,给我作证当初是你情我愿,弋阳手里的孩子就威胁不了我们。再说,当年的确是警察把他们带走的,视频里也的确是弋阳和刘晏尔在一起,谁能证明当时是我让人绑架了他们,故意诬陷的。”

    “你手下的人靠谱吗?”

    “放心,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办事不靠谱,忠心还是有的。”

    “以防万一,让他们先回老家避避风头吧,孩子我会派人找,你去搞定刘晏尔。”

    “放心,她不是还求着让我娶了她吗?好办。”徐冬冬吃了一颗糖,听到门外有动静,问:“爸,你还叫了人来?”

    “哦……”

    “开门,警察办案!”

    老徐听着门外的叫喊声,叹气一声说:“该来的都会来的。记得我的话,给你三天时间,搞不定那个女人,就赶紧走。”

    “爸,他们来干什么?”

    “带我走的。”

    “不是都还了吗?怎么还抓人啊?”

    “没事,过几年就出来了。现在只是去问话,还有周旋的时间。你一定要记得,老徐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记住啊……”老徐老泪纵横,蹒跚地走到门口,才开门,就被两个人反手扣上,带走了。

    随后听到一个女人大哭大叫:“老徐,老徐,你别走,你别走……”

    徐冬冬跟出来,看见自己的母亲撒泼打滚地抱着老徐的腿不让走,两边站着警局的人,还有好几个穿便装的,似乎和警察不是一伙的,站在一边不吭声。

    “妈,你先起来。”

    “照顾好你妈妈。”老徐没有看这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也不看身后的儿子,只是仰天叹息了一声,就跟着警察走了。

    那几个便装走了过来说:“夫人,老爷交待,带少爷今晚离开上海。”

    “少爷,走吧……”

    “三天以后再走,你们把我妈先送回去,我去一趟北京。”

    四儿右眼皮直跳,用手按压眼睛,被星羽看在眼里,星羽给四儿到了一杯水说:“姐姐,你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吹风感冒了?”

    “没那么脆弱。”

    四儿一天心神不灵,按老家迷信,这右眼跳不停,不会有什么好事。她先给高老师打了个电话。

    “高老师,苏锦怎么样?好些了吗?”

    “差不多,今天办出院手续。”

    “这么快,不多休息两天吗?她才……”

    “……她说耽误工作会被导演骂……你在哪里?我看到视频了,还好吧?”

    “苏锦没看到吧?”四儿担心苏锦的暴脾气会马上杀到医院去。

    “放心,这几天都没让她看手机,把她憋坏了。她说想你了,等会出院直接找你。”

    “……我在工作室。”

    “不是让你住我那儿吗?你那里不安全,这一段时间很乱,你安心住我那里,哪里都别去。刚好,苏锦身体没恢复,在家住两天,你们两相互照顾。我公司里的事情比较急,也需要你帮我看一下苏锦。”

    “老师,对不起……”

    “没事别瞎道歉。你别告诉她孩子和剧组的事情就行,她现在热情高涨,巴不得马上复工,我怕到时候你们有误会。”

    “嗯,好。那我现在马上回去。对了,我身边还有一个……星羽不肯走,可以带过去吗?”

第四十七章 甲骨文

    “没事,我这几天抽空回来看看,不住家里。”

    四儿挂了电话,星羽见四儿还是眉头紧蹙,趁四儿不注意,将四儿拉入自己的怀里安抚:“姐姐,凡事有我呢,别皱着眉头,不好看。你要是还在意医院那事儿,我就把人揪出来,让他们进监狱拘留几天。”

    “不是这事,他们也是被舆论误导了,也不能完全怪他们。何况我现在也没事,网上说的再难听,我选择的看一些就行,不会全当回事的,你放心。我是打不倒的沈洛枳,被三两句话打到了,不成了笑话。”

    “好。姐姐,别赶我走,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一个人在你身边。弋阳不在,我陪着你。”

    四儿听着听着,就感动了。她的确需要一个人给她转移注意力,要不然,光凭那些个网络上的唾沫,就能够把她的心堵死了。每天消极的自己和积极的自己在内心争夺话语权,她觉得她快分裂了。

    “可是你现在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你忘了,我可是连跳三级考上北大的人,可不输给那两个月考清华的。”星羽一脸傲娇,低头看着四儿,轻轻摸了摸四儿的头说:“你知道甲骨文上的字是什么吗?”

    被星羽这么一问,四儿有点儿好奇,便将星羽脖子上的项链拿在手里仔细看查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观察这个字的造型,中间有一个圆圈,四面像一小节树枝环绕在小圆圈周围,觉得这图案还挺好看的,便问:“什么字?”

    “这是个‘卫’字,郭沫若先生在《殷彝中图形文字之一解》中有提到这个图形意义,吴其昌先生解释为守卫之意。关于这个字的由来有很多解释,我倾向的一种解释是,卫是一种保护商王的军事集团,后面发展为一个诸侯国。卫的繁体字,从刀从币,从行,这也就意味着,能够承担起‘卫’这个角色的人,绝非普通人,既要有雄厚的军事实力保护君王,还得有钱支撑起军事花销,还得有时间寸步不离的守着君王,具备时间、金钱、实力的男人,才配成为这块甲骨文的主人。而这个甲骨文的主人只有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就是保护你。”

    “保护我?”

    “是啊,看来爷爷是在为你选丈夫啊。”星羽用手指在四儿鼻子上点了一下。

    四儿脸一红,“你不会是瞎说的吧?爷爷当年给我,只说送给有缘人,没说这个……”

    “爷爷高人,可惜了爷爷那一身宝贵的学识了,我要是早生几年,还能向爷爷请教呢。”

    “没事啊,爷爷走了,书还留着。你喜欢,以后跟我回老家,家里的古书多的是,还有一些是爷爷亲手写的,没发表过。我想,爷爷要是知道自己的研究后继有人,应该很高兴的。”

    “爷爷是该高兴,他找的人非常靠谱,在天之灵也会祝福我们的。姐姐以后可就许给我了,不能再许其他人了哦。”星羽怕四儿反悔,将项链轻轻扯了一下,塞进自己的脖子里。

    “哎,你小孩子家家的,为什么老不正经?现在的小孩脑袋里装得都是这些不健康的思想吗?我……我后悔了,项链还我。”

    “姐姐给的东西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不给。”

    “你都说这是我爷爷留给我选丈夫的,那我可不能随便给了你。还给我。”

    “姐姐,你脸红什么啊?”星羽和四儿在抢夺项链中肢体碰撞了几下,四儿的手在挽着星羽脖子的那一刻感受到了肌肤的温热,怵了一下,将手收回来,看着两人打闹躺在沙发上的暧昧姿势,瞬间脸红起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给你一个坠子。”星羽从口袋里拿出一枚血红色月牙形状的玉坠子系在四儿脖子上,“咱们就算定下了,下辈子你也跑不了。”

    四儿觉得眼熟,好像是星羽第一次来找她时脖子上戴着的吊坠。

    “别瞎说,这个坠子也有来历吗?”

    “当然。”

    “是什么?”

    “走吧,苏锦姐姐肯定在家等我们了。”

    “吊胃口了就不说了,太不厚道了……你怎么知道苏锦回来了?”四儿刚还想发脾气,听到星羽说着苏锦的名字,被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苏锦姐姐是个急性子,和你也差不多,她在医院哪里呆得住。刚才听你和高老师打电话,我就猜到啦。再说,你不说还多带一个人么?”

    “走走走……话说在前面,等苏锦回来了,你就走。你是个学生,整天不务正业,我怎么向你爷爷交待。”

    “爷爷的交待就是——把四丫头带回来。”星羽笑着跟在四儿身后,四儿收拾一箱子的衣服,星羽说:“等会儿,你这些服装的书也带过去吧。”

    “带过去干什么?”

    “我看啊,凡是带‘史’的书,我都感兴趣。”星羽又将书丢进了四儿的箱子。

    临走时,四儿看着阳台上的蝴蝶兰沉默了几秒,轻轻地对它说道:“我出去几天,你要好好生长,不许偷懒哦。”

    星羽有点吃醋,又在心里想,“我都有甲骨文了,我怕什么。”又赶紧追上四儿说:“姐姐,粗活哪能让你干,我来拖箱子。”

    从小道走到大马路有一段距离,星羽拖得有点吃力,四儿往身后看一眼,嘲笑道:“行不行啊你?你不是天选之人吗?不是还有个军事集团吗?就你这点身体素质,可不要给兵哥哥招黑哦。”

    “我又不是当兵的,平时都是高老师接送行李的,自从有了苏锦姐姐,见不着高老师几面,我行李箱能省就省了。哪像你啊,搬家似的。”

    “刚才谁说来着,要把那些书全搬走,好像要准备长住一样,现在叫苦,自找的。”

    “姐姐教训的是。我保证,从今天起,锻炼身体,强健体魄,一定让姐姐感受到我的实力。”星羽一脸坏笑。

    阿玄远远地见星羽拖着个箱子,便快跑到星羽身边,一把提起箱子扛走了。

    四儿忍不住笑,看着星羽额头上的黑线,绷住嘴拍拍星羽肩膀说:“年轻人,任重而道远,加油!”

    苏锦早早的等在门口,一见四儿兴奋的拥抱上去:“皇上,臣妾想死你了。”

    “爱妃辛苦了。”

    “不苦不苦……哎?这小屁孩怎么还跟着?喂,你是被学校开除了吗?”

    “苏锦姐姐,你怎么和四儿姐姐一样古板,谁说爱学习就得天天在学校的?赶紧开门啊,姐姐带了个大箱子来呢,打算在您这儿长居久安了。”

    “哎哟,巴不得呢。请进吧?”阿玄将箱子放下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四儿看了看说:“阿玄,你没事就先回去吧,这几天我住苏锦这里,不出门了。”

    “不行,小姐住这里,我不放心。”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苏锦不解,挺出半个身位说:“有我在,谁敢欺负她。”

    “苏小姐,小姐前天才……”

    四儿赶紧捂住阿玄的嘴说:“他是太担心我了。阿玄,你放心,我这身边好几个大老爷们呢,不会有事的。高老师这里很偏僻,那些个人吃饱饭的也不会跑这么远来,你放心吧。”

    “就是!”苏锦不服气。

    “那……小姐,我就住在附近酒店,有什么事打我电话。”阿玄有点生闷气,很不愉快地转身走了。

    四儿舒了一口气,往屋内扫视一圈:“高老师呢?不是他送你回来的吗?”

    “他刚刚才走的,说是集团的事,那个徐董事长,好像进监狱了。”

    “进监狱了?那沈氏集团现在谁在管?”

    “不太清楚,我之前只听老高说有人一直在和沈氏谈收购的事,徐董事长一直没答应。”

    苏锦突然意识到自己嘴太快,四儿知道自己家的集团如今面临收购,岂不伤心死了?赶紧又补充到:“我只是听说啊,你别多想。”

    难怪自己右眼皮一直跳,原来是自己家里出事了。

    四儿赶紧给海外的母亲打了一通电话,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电话:“四儿,怎么了?”

    沈夫人看着眼前的丈夫不省人事,眼睛已经哭肿了不成样子,努力将自己的悲伤之情收敛起来,假装一切没事似的温柔的问着四儿。

    “爸爸还好吧?”

    “还……还好啊。”

    “我听说沈氏集团被收购了?当初您说有安排人接管这件事,接管的人是谁?”

    “你不用管,到时候还是会给你股份的。你现在就是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个暑假,明白吗?”

    “爸爸不知道这件事吧?”

    “四儿,为了你爸爸健康着想,才不告诉他的。”

    “我要和爸爸说话。”

    “四儿……他刚刚睡下了。下次吧?”

    “妈,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方哥哥说爸爸身体在康复中是不是骗我的?沈氏集团被收购,他要真的在康复的话肯定不会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可能躲在海外一直不回来。是不是爸爸……让爸爸跟我话。”四儿声音里带着颤抖。

    沈夫人看着眼前戴着氧气瓶的丈夫,眼泪收不住。终究,还是没有把丈夫治好。

    “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会在你毕业的时候回来的,可能还会提前呢,你不用担心。”沈夫人抽泣。

    “妈,你哭了?”

    “没有,感冒了。不说了四儿,我去照顾你爸爸了。”

    沈夫人挂了电话,见老沈有话说,手一直指着自己的氧气瓶。

    她泣不成声,将氧气瓶摘掉,贴在老沈耳边问:“我听着,你说。”

    “我想见四儿……我不能客死异乡。”

    “……好,今天就回去,你要坚持……”

    谁也不知道沈夫人心里承受着多大压力。她亲手拆了丈夫的氧气罩,谁也没通知,悄悄地一个人带着丈夫回了国。

    直到医院发现人不见了,才通知上海陈院长。陈院长给沈夫人打电话,没有人接。老沈可能出事了。陈院长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交待方医生看护好小宝后,一个人去了沈府花园。

    沈夫人将老沈带回来他第一次遇见弋甜儿的地方。

    老沈站在星海中学门口,虚弱的说:“当年这里还是一个工厂,她扎着两个辫子十分俏皮。她说,要是生下男孩,就叫星海,生下女孩,就叫洛枳。”

    老沈慢慢地移到校园人物风云榜旁边,抬头看着四儿和弋阳的照片,欣慰又愧疚:“我对不起孩子。也对不起她。”

    “都过去了。”沈夫人忍住悲伤,一边安抚自己的丈夫,一边又自嘲自己心太宽,那个女人虽然不在老沈身边,却被老沈记挂了一辈子,反而是身边人,老沈很少提起。

    “让四儿回来吧,公司转给她,她想做汉服,就让她做。我所有的股份,都给她。”

    “好。”

    “老沈……”校长站在身后,看着病恹恹的老沈回光返照,心里唏嘘,便说:“老朋友,你辛苦了。”

    “辛苦一辈子,总算到头了。”

    突然两眼一黑,老沈失去了意识。

    两人扶着老沈回了沈府花园,陈院长一见情况不对,赶紧敲大门喊:“达叔,开开门!”

    管家以为自己听觉出错,又仔细听了一遍,确定有人在门口喊他才慢慢悠悠的去开门,一看是老沈沈夫人,急忙呼着:“老爷怎么了?”

    “别传出去。”沈夫人吩咐。

    几个人忙手忙脚,陈院长给老沈做了检查,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准备准备吧。”

    沈夫人咬着手无声的哭,怕老沈听到。

    高石林在这时给沈夫人打了个电话:“夫人,已经签字了。”沈夫人意识到,沈氏集团正式不存在了。

    “高老师,四儿在你家里吧?”

    “是。”

    “麻烦你告诉她回上海,要快,慢了,怕是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高石林回答:“好。”

    高石林鼻子一酸,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本想给四儿打给电话,但又觉得这样悲伤的事,当面说会好一点,于是火急火燎的又赶去了自己的住所。

    四儿给自己母亲打了好几通电话不接,又给高老师打了一通电话,这次接通了。

    “高老师,你在上海?”

    “我现在回北京。”

    “你别回来了,我和苏锦一起去上海。你帮我去我家看看,看我爸妈回来了没有。”

    高石林惊讶,以为四儿知道了,试探着问:“你爸妈?”

    “我心里不舒服,总觉得家里出事了。”

第四十八章 影子

    星羽跟着四儿苏锦一起出了门,“阿玄,开车,去机场。”

    “星羽,我现在没空管你,你先回学校好吗?”

    “姐,你不用管我。我和你一起去,决定了,你阻止不了我。”

    一下飞机,高石林等在机场外,到了沈府花园外,四儿突然一阵害怕,不敢去推大门。

    “进去吧。”苏锦劝道。

    四儿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心慌甚至是心痛,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拼命的往大厅跑,边跑边喊:“爸爸,我回来了。爸爸,我回来了,7点前回来的。”

    走进大厅,见达叔手拿白布走过,四儿扯过布小心翼翼的问:“你在干什么,拿这个做什么?”

    “小姐……”

    “四儿,去看看你爸爸吧。父女一世,最后一面。”

    “不会的。”四儿小声说了一句,跑到二楼父亲的卧室。床上躺着一个人,躺的十分规矩,也没听见鼾声。

    “爸爸?”四儿小声喊道。

    “爸爸我回来了。你先别睡好不好?”

    沈夫人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女儿像小时候试探睡着的丈夫用手去探鼻息,一声不吭的掉眼泪。

    苏锦高石林以及星羽都陪在门外,谁也不敢发出声音,只听见四儿一直在和老沈说话。

    “爸爸,我快毕业了,你不是说还要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吗?起来吧,我知道你装睡的。”

    四儿掀开被子去握老沈的手,冰冰凉凉,一直凉透了四儿的心。

    “我帮你暖和一下。”四儿将老沈的手搓来搓去,就是不见血色。

    “啊……啊啊啊……爸爸,你起来啊。”四儿扑在老沈身上:“你起来,你不是骂我睡懒觉不好吗?你这个骗子,你自己都不以身作则。”

    沈夫人行尸一般走到四儿身边说:“四儿……”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四儿吼沈夫人。

    “别吵醒他。”

    “我就是要吵醒他,我就是要吵醒他!呜呜呜呜……”

    沈夫人任凭四儿哭闹,不说一句话。

    四儿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夫人:“你出去。谁都别进来。”

    四儿将沈夫人推出门去,又将门锁了,自己一个人握着老沈的手发呆。

    她想起小时候,父亲半夜从上海回来,迷迷糊糊来亲自己的额头。她知道是爸爸,故意装睡,为的就是让他父亲多亲几口,醒了父亲就会一本正经的教育她了。

    她第一次把父亲带到家长会上骄傲的跟人说:“我没骗人,我有爸爸。”所有的同学都被爸爸带回来的糖收买了,从那时候起,再也没有人嘲笑她了。

    可是她八岁的时候出去贪玩,把睡着了的才一岁的弟弟放在家里不管,爷爷奶奶那会儿上班不在家。就外面买了个冰激凌回来的工夫,弟弟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爬出房子,掉进了小水缸。

    从此,弟弟成了痴呆儿,爸爸就再也没抱过她了,哪怕自己表现的是个成熟懂事的大人,学习成绩名列前茅,都得不到父亲开心的夸赞,永远都是警戒她继续努力,戒骄戒躁。

    十岁那年,星羽来做客,被邻居家的人欺负,四儿为了星羽被奶奶罚跪,爸爸破天荒的鼓励她要心怀正义见义勇为,她的勇敢得到了认可。那时候,她以为他的靠山又回来了。

    现在,靠山没有了。又没有了。

    “再也不会有人来接我了。”四儿泪眼朦胧的啜泣着,哭得累了,躺在老沈身边渐渐的睡过去了。

    门外的人听不到房间里的动静,星羽担忧的问:“阿姨,姐姐她……”

    “没事,可能是哭累了,睡着了。”

    “你们是四儿的朋友,葬礼要是愿意参加,就多留几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先失陪。四儿这边,麻烦各位先照看一下。”

    沈夫人沙哑的喉咙发不出声音来。

    “好。有……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没事,我会让达叔去安排。就麻烦你们陪着四儿,我怕她想不开。”

    沈夫人下了楼叫了一声:“达叔……”

    校长和陈院长面色沉重,跟着沈夫人一起走了。

    “夫人,灯点好了。”

    “阿玄,你去找几家合作的媒体,让他们准备新闻稿。”

    “是。”

    高石林看着楼下离开的沈夫人孤寂的背影,心里十分不痛快。想起第二天就是沈氏集团收购新闻发布会,这会儿新闻发布会和沈董事长的死讯一起,可能不太好,便急匆匆的下楼去追沈夫人。

    “夫人,等一下。”

    “怎么了?”沈夫人回头看着高石林。

    “明天……是收购沈氏集团的新闻发布会。”

    “哦,抱歉,我把这个忘记了。阿玄,”沈夫人又喊道:“那新闻晚一天发,让达叔他们也注意点。”

    “夫人,我能体会您现在的悲痛,请节哀。”

    沈夫人稍微欠身点头,便离开了沈府花园。

    高石林给弋阳打了个电话。

    “明天你要出席发布会吗?”

    “嗯。”

    “换个人可以吧?”

    “怎么了?”

    “四儿要是知道收购沈氏集团的人是你,她不恨死你。”高石林压低声音说:“这事儿,四儿不知道。现在……现在事情很麻烦,你明天尽量不要出席发布会。”

    “我不出席,媒体就不会写了?”弋阳冷冷的说。

    “你……总之,你不要出现。现在知道你身份的人不多,外界只知道是集团与集团的交涉,不知道执行人是你,明白吗?”

    “瞒不住的,她要恨我,就让她恨吧。”

    弋阳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又用手捻灭烟头。“我还有事。”挂了电话之后,转身面对秦老爷子。

    “明天你可以不出席发布会,但是,安保集团的继承仪式你要出席。”

    “什么意思。”

    “你收购了沈氏,大功一件,我决定把安保集团交给你。”

    弋阳冷笑一声:“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现在没有路可以选了。明天新闻一出来,大家都会知道,带着三十几个人围堵徐少爷的小混混是谁。要不是老徐还护着他儿子,也不会这么快签字。所以啊,人还是不能有牵绊,被人一要挟,就什么都没有了。老徐虽然狠,还是有个弱点。你上无老,下无小,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你要是继承我的安保集团,一来,保你衣食无忧,二来,可以保护你在乎的人安全。三来,没有人可以威胁你。”

    “无所谓。”弋阳说道。

    “你可能不知道,老沈回来了。当年,你母亲和四儿的父亲,也就是老沈,曾经是一对儿恋人。你还记得我说过你的外公吗?”

    恋人?这个老头儿真会编瞎话。

    “你不是说有条件吗?”

    “当然。我告诉你,条件就是做我的继承人。”

    “我和他们没有关系,我对你的条件也不感兴趣。”

    “别急,先听完。”

    “你外公,现在是手里有枪的人。是谁我现在不方便说,将来他可能会来找你。说说你母亲。当年你母亲下乡认识了你父亲,后来在上海一家小工厂又遇上了,怀过一个孩子,因为你外公不同意,强行让你母亲打掉了孩子回北京结婚。

    你母亲性格倔强,外人谣传说她是为了报复你外公,才和自己的司机也就是你爸爸无媒苟合的。其实不是,是因为你爸爸一直守护在你母亲身边,你母亲是自愿的。这之后,你外公为了家族的脸面,就把你母亲从弋家赶出去了。后来你母亲再也没回过北京。

    你高三那年出了事,是你外公保的你。老沈是知道你身份的,所以他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不是因为你是一个穷小子,而是因为你是弋甜儿的儿子。你爸爸……拿了一百万,就答应放弃你的高考了。

    说实话,我很同情你,也很欣赏你。我知道你想当律师,但是,法律可以解决纠纷,消除不了人性的恶。出了法庭,出了监狱,它们会再卷土重来。

    如果你真的想保护好四儿,不是和她白头偕老,而是成为她的影子,在暗处保护好她。你懂我的意思吗?”

    “故事很好听。”弋阳努力克制自己的冲动,他不相信那个每日被父亲打得惨不忍睹的母亲竟然是一个高官小姐,更不相信就这么巧,四儿的父亲是自己母亲的情人,两人还有过一个孩子。

    更荒唐的是,这个故事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但如果这是真的呢?他不敢想,如果老沈真的曾经抛弃过自己的母亲,才导致之后他们一家人的悲惨遭遇。

    他还该不该继续保护仇人的女儿?除非是他父亲亲口说出来,否则谁说他都不信。

    “我没有骗你。”

    “他为什么没有去找我母亲?”

    “你说你外公?”

    “沈董事长。”

    “他找过,没找到,就只好商业联姻,娶了四儿的母亲。”

    “他被逼的?”

    “不,他自愿的。”

    “呵,”弋阳攥紧了拳头。突然觉得一切都十分荒谬,自己拼命要保护的人,怎么会是抛弃自己母亲的负心汉的女儿。

    “当然,让你继承我的家业,我也是有私心的。”秦老爷子叹气道:“我只有一个儿子,儿子三十五的时候出车祸死了——仇人报复。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背景,我是青帮出身。”

    老人哽咽道:“我向来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但在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我错了。打打杀杀的日子,没有尽头。虽为青帮,为什么要助纣为虐?维护社会和平不行吗?可法律只能做到公正,消除不了仇恨。

    所以我就金盆洗手做起来布庄生意,把原来的帮会改组成了现在的安保集团。后面收过一个义子,不过他对救人更感兴趣。后来又收了一个义女,但她私人生活太乱,交给她我不放心,她也不喜欢我的生意。

    我现在只有一个18岁的亲孙子,他从小把四儿当做神仙姐姐的崇拜,太过于天真也容易脆弱,不适合承担大任,我也快死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我死了,我的那些仇人会找我孙子报仇。你要是能放弃学业,接管安保集团,也希望你将来护我孙子安全。”

    弋阳沉默,这些信息太多太复杂,不立刻相信没有证据的话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他现在不相信任何人。

    “你觉得,我在骗你?”

    “有这个可能。”

    “我为什么要骗你?”

    “你的理由不够充分。安保集团如果只是想找个继承人保护你的孙子,你可以随便培养人,也可以从你心腹中选一个,像我这种家庭出身,集团里应该不少。你曾经给了我三百万,只说你弥补良心。我可以理解为,我进监狱也是你策划的。”

    “有证据吗?”

    “编故事,好听就行,不需要证据。”

    “哈哈哈哈,幽默。信不信随你,这个继承仪式呢也不急着现在办,最近的新闻,可能都要围着沈氏集团和老沈了。”

    秦老爷子伸了伸腿说:“我累了,你出去吧。”

    弋阳出了门,老爷子从桌子盒子里拿出一张与老沈合照的照片自说自话:“没想到,你比我这老头子走的还早。你放心吧,我有一口气在,沈氏集团就还姓沈,你安息吧。”

    弋阳此刻想起来了父亲。

    消失了四年的父亲,一次也没回过家祭奠他母亲。父亲殴打自己和母亲,还仇富,大概就是因为母亲和沈家的前缘吧。难怪母亲对父亲的殴打从不言语,也不反抗,是早就心死了吧。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结婚,还要生下他?

    为什么自己的世界总是这样阴云密布?他只想依靠自己的能力,能够站在正义的一边,给黑暗里的人一点点希望。

    没等到希望,黑暗却要将他窒息。

    明风急匆匆的打电话给弋阳。

    “哥,我收到消息……沈董事长,死了……”

    “确定?”弋阳丢掉烟头,冷静又淡漠的问道。

    “真的,我让人去协商拆迁,他们看到沈家大晚上的门口点了灯油和红烛。听说是急匆匆从海外赶回来的,白天还好好的。”

    “四儿回去了吗?”

    “回去了。回去了很多人。”

    所以,高石林给他打电话是暗示这个?如果明天出席发布会,四儿伤心过度,会把沈董事长的死怪罪于他收购了沈氏集团,导致沈董事长病情恶化?是否秦老爷子已经知道沈董事长死了,才暗示自己去接管安保集团的?

    弋阳觉得这一切必须自己亲眼所见,赶紧开车去了上海。

第五十章 葬礼

    “四儿,今天来的都是你父亲生前的挚友,你不要丢了你父亲的面子,在他们面前,要保持你作为沈家大小姐的体面。很多人都想看着沈家从此一蹶不振,曾经没有从你父亲这里拿到好处的人,以后会使劲的打压我们娘俩,你不要让他们觉得我们两好欺负。沈氏集团是被收购了,但你仍旧占最大的股份,姓不姓沈,不是一个名字决定的,是绝对的控股权。你懂吗?你父亲希望你把国风事业部带起来,你要是不想辜负他,就继续为他保持和这些叔伯们的情谊。要想哭,葬礼完了回家哭。”

    沈夫人严肃地交待完四儿后又不太放心,补充说:“等会儿你姑姑舅舅们都回来,你小心应对。除了你父亲平日里的好友,其他的都不是真心来吊唁的,你不要给他们拿了短,到时候他们和你争夺财产,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另外,如果有人问起你之前的八卦新闻,以及你和徐冬冬的婚约,你只说一条:以沈氏收购案的新闻发布会为准。”

    沈夫人将发布会视频给了四儿,四儿呆呆的看着视频。

    “集团重购后更名为星海集团,董事长由沈长麟先生的女儿沈洛枳担任,占股55%,因沈洛枳小姐学业在身,暂时由沈董事长遗孀张晚晴女士代理董事长,南坊布庄占股25%,执行董事由弋阳先生担任,沈小宝占股5%,由沈氏精神病专科医院代为持有,由院长陈允德先生担任股东。剩下小股东持有。”

    “请问,此次沈氏集团被收购是否属于暴力收购?”

    “我们的收购章程合理合法,一切公正透明,欢迎媒体朋友审查。”

    “沈小姐作为一个还未毕业的大学生,能否担任星海集团的董事长?”

    “她从小跟着沈董事长身边耳濡目染,又是服装设计毕业,也是国际知名服装设计师童辉女士的高徒,对于星海集团的未来发展,她最有发言权。何况,星海集团代理董事长是张晚晴女士,星海集团的未来大家可以放心。”

    “沈小姐之前一直和前董事长的儿子徐冬冬有婚约,如今沈氏集团已经被收购,婚约还作数吗?”

    “众所周知,这是商业联姻,既然前提不在,两个人又没有感情,婚约自然不作数。”

    “徐冬冬在一天前被打重伤,是否和星海集团有关?是否有人以他作为要挟逼徐董事长签字转让股份?”

    这个问题问出来,现场安静了一下。

    “徐冬冬被打属于私人恩怨,此事和星海集团无关,警方已经在调查,相信会给大家一个结果。”

    “沈小姐和南坊布庄的太孙是否正在恋爱?”

    “抱歉,这个问题与今天主题无关。”

    “请问南坊布行的弋阳先生和沈小姐之前的绯闻是否造成徐冬冬先生被打的原因?”

    “这个问题已经答过了,对于徐冬冬先生的遭遇,我们很同情。警察会还他公道的。”

    “这个发言人是谁?”四儿问自己的母亲。

    “是南坊布行的人,叫明风。”

    四儿觉得南坊布行很耳熟,突然想起星羽来,急匆匆地跑去大厅找星羽,星羽正在帮达叔置办葬礼现场需要的东西。

    “为什么南坊布庄收购了沈氏集团,弋阳要作为执行董事?”

    “……他……他现在是我爷爷的下属。”

    “一个刚上大一的学生,能帮你爷爷做什么?一来就成为执行董事?”

    “姐姐,你忘记了,他可是天才。我爷爷……可能是觉得他是可造之材,想培养一下他。”

    “他们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他都帮你爷爷干什么了?徐冬冬为什么被打了?解除婚约我怎么不知道?”

    “姐姐,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你要是以后有机会,不如当面问他比较清楚。”

    “收购沈氏集团,是你爷爷提出来的?”

    星羽赶紧摇头。

    “那是我妈妈的主意?”

    星羽又摇了摇头。

    “我不问你,我去问我妈。”

    “四儿,这件事已经成定居了。你还纠结怎么发生的有什么意义?阿姨现在的伤痛不比你少,她一边是一个失去丈夫的未亡人,一边还是整个沈家的主家人,还要处处维护你的心情,你看看阿姨这两天憔悴成什么样了?她也是个女人,她也会有坚持不了想要放弃的时候,她也会因为承担不了这些痛苦而崩溃,可是她没有。她在硬撑,你看不出来吗?是,这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事情毫无逻辑不可理喻,但就是发生了,就算你知道了来龙去脉,你能改变什么吗?你能做的,不是去责怪谁,而是承担起属于你的那份责任,一起和你的母亲,在乎你的朋友,还有爱着你的人,一起撑下去。姐姐,这些道理,可都是你十岁的时候教给我的。你不能输给十岁的自己!”

    四儿哭得一抽一抽的,似乎对星羽的话听了一大半,她哽咽道:“对不起……我……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脑子不转了,我现在就是傻了。”

    “你现在,先把眼泪擦掉。然后补一个淡妆,等会儿我陪你去见那些来宾。过了今天,我们再来整理我们破碎的心,好不好。”

    有星羽在一旁帮衬,四儿整个葬礼上接人待物异常地顺利,表现的也十分得体,不该说的一句没说,不该示弱的一个不少。那些朝着家产来的人也没讨着什么便宜,悻悻地抱怨一通或者假意安慰几句就离开了。直到父亲下葬,四儿都在众宾客面前维持着应有的体面,但大口大口的呼吸告诉她,她很快就要窒息了,她必须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呆上一会儿。

    四儿看着父亲的公墓,摩挲着石碑上的照片,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她放声大哭。

    她不知道在哭什么,有点后悔父亲下葬的时候自己没有去看最后一眼。她抱着父亲的墓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觉得天黑压压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星羽苏锦以及高石林在身后默默站着,不远处,弋阳看着他们三,也没吭声。

    “走吧,四儿,要下雨了。”

    星羽走了两步,俯身去扶四儿。

    “我能走。”四儿拒绝了星羽,一个人没有方向的走着。

    “四儿,这边……”苏锦担忧的喊道。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四儿小声的说了一句。

    星羽和苏锦他们交流了眼神。

    “那,你小心点。”苏锦假装答应。

    四儿走到路边随手拦了一辆车,星羽坐后面一辆跟了过去。

    四儿到了精神病院门口,整理了一下衣裳,给方医生打了个电话。

    这时候接到电话的方医生做好了心理准备,便对四儿说:“小宝儿刚刚休息了,四儿要不下次再来?”

    “没事,我就偷偷的看看他。”

    四儿四处看了看,找到两颗鹅卵石,跟着来迎自己的方医生进了医院。

    小宝儿的确睡着了,好像哭过。

    四儿看着小宝儿,安静地坐在床边,将鹅暖石放在了桌子上。

    她不说话,也不哭不闹,这让方医生拿不准,正准备喊四儿,身边多了一个人。

    “嘘——”星羽做了个手势,“我守着。”

    方医生仍然担心,但还是相信了星羽,轻微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

    “小宝儿,姐姐给你送鹅暖石来了。”四儿弄了一下小宝儿的头发,“以后姐姐会更加爱小宝儿的,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哪里都不去可不行,星羽觉得四儿再沉浸在这种悲伤里迟早抑郁。

    “都怪姐姐啊,说了不该说的话,现在遭报应了。怎么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呢?我认真祈祷的事没实现,随口一说就灵验了。呵,姐姐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当年,爸爸不让我和他来往。我还气得他心脏病发作了,我还傻傻的以为那就是个普通的病。什么学霸啊,什么星海神话。我就是天底下最傻的人。小宝儿不是傻瓜,姐姐才是。”

    “姐姐真的很后悔,你说,要是有什么时空穿梭,我就把那就话收回来,该多好啊。”

    “可是哪里有这种时光穿梭呢。”

    四儿嘴角抽动,害怕自己的崩溃吓醒小宝儿,就在小宝儿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姐姐现在比较难过,先离开一会儿。你好好睡。”

    星羽赶紧躲了起来,见四儿跑出了门,又追了出去。

    两个人走到了一座桥底下,有个人在卖水果。

    四儿觉得口干,搜了搜口袋,找出一张纸币,就买了一块哈密瓜。

    卖水果的人说:“要下雨了,这些都给你,十块钱。”

    四儿木讷的给了二十整的,没拿找的钱,只提着水果袋往前走,水果商贩在后面喊了几声见四儿不答应,乐呵呵的说:“今天遇到傻子了,真走运。”

    四儿走几步,吃一口,走几步,吃一口,大雨挡住了去路,他就躲在天桥底下,天桥底下睡着个人。那个人看着她也不说话,似乎是垂涎她手里的水果。

    四儿给了那人两串。

    “吃。”四儿笑了笑。

    那人接过水果也啃了起来。

    四儿大口的咬着密瓜,眼泪一大滴一大滴的往下掉。鼻涕流了出来,四儿又将鼻涕吸了回去。

    旁边的小乞丐吃完了,看着四儿哭,表情怪异,但也没问四儿原因。

    四儿觉得老天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所有的希望,就是将来让父亲认可她的汉服,现在人都走了,认不认可有什么意义。

    那……自己活着的意义呢?

    “我的光,没了。”

    四儿冷不丁说了一句话。小乞丐没听懂,雨水漫过他们两坐的位置,小乞丐往桥墩上靠,四儿却将剩下几个串留给小乞丐,自己走了。

    走在雨水里,全身冰冰凉凉的,心里也是,和父亲最后的体温差不多。

    星羽跟着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十来米。

    突然雨帘里有一束光,星羽拼命跑向四儿,就在四儿要走向马路中间的时候,车按了一下喇叭,星羽把人拉回了人行道。

    星羽抱着四儿吼:“你吓死我了。”

    四儿用手一直捶着星羽,越捶越重,星羽忍着痛不吭一声,四儿突然咬住星羽的手臂不放。

    “四儿……疼。”星羽疼的难以忍耐。

    听到“疼”字,四儿松了口,哇哇大哭,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没事没事,不疼,不疼,一点点疼而已。”星羽安抚四儿。

    “我没有爸爸了。”

    星羽的心跟着四儿一起沉入海底,绝望,窒息,似乎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他紧紧的抱着她,感受怀里的人的无助,弱小,挣扎,那一刻,他也想起那个爆炸的画面,自己不过去小解,回头就看到父母头破血流的闭上了眼睛。

    他慢慢地走过去,从父亲衣服里找到一个沾满血腥的礼盒,里面是那枚月牙玉坠,父亲说这个玉坠是高僧开过光,可以保小孩平安的,还说将来看中哪个姑娘,就送给她,可以保护她一生周全。他也很后悔,如果当初他不要这个礼物,或者直接送给爸妈,会不会就不会发生那件事了。

    “你还有妈妈,还有我。”

    曾经是四儿给了他生的希望,现在轮到他给四儿生的勇气。

    星羽默默的又将四儿抱紧了些,尽量让四儿感受来自自己的力量,突然怀里的人没有声音了,他才发生四儿晕过去了。

    大雨天不好打车,星羽带着四儿就近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舒适的酒店,把空调开了,让服务员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给四儿换上。

    “四儿,你感觉怎么样?还冷吗?”四儿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弋阳又借来两床被子加在四儿身上。

    四儿开始发烧,嘴里说着胡话。

    弋阳跑了好几里路才买到感冒药,手忙脚乱的完全忘记自己一身湿衣服没换,还是酒店服务员提醒自己才发现。

    星羽换了酒店的浴衣,给高石林打了个电话。

    “酒店?”高石林惊讶,意识自己声音太大,赶紧压低声音:“怎么了,怎么去酒店了?”“她淋雨感冒了,我拦不住车,就临时住酒店了。我衣服湿了,你给我送衣服过来吧?”

    “苏锦现在还哭着呢,我走不开啊。”

    “那你跟沈夫人说一声,让阿玄送衣服来。”

    “沈夫人送宾客去了。”

    星羽看了看四儿,对高石林说:“算了,雨总会停的。”

第五十一章 名分

    四儿是真的累了,此刻睡得很沉。

    星羽在旁边看着四儿,长长的睫毛偶尔动了动,眼皮要睁不睁的,好几次把偷看的星羽吓到了。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星羽不想接来人的电话,却还是接了。

    “四儿怎么样?”弋阳车停在路边,仰头看着四儿入住的酒店。

    “睡了。”

    “那就好。”

    “你不上来看看?”

    弋阳觉得星羽的警觉性不比自己低,“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公墓就看见你了。我要是你,肯定也会跟着来看看的。1003房间。”

    星羽报了房间号就挂了电话。

    弋阳对星羽的坦诚有点意外,心中竟然生出感谢的心来。如果不是因为命运弄人,他和星羽根本不会如此和平相处,就像当年他和徐冬冬一样。

    房间门没锁,似乎是星羽故意留的。弋阳推开门进来,发现星羽穿着浴衣,再看了看堆在一边的衣服,往床上看了一眼,虽然眼见不一定为实,但这种场合,这种场景,还是让弋阳心里十分不痛快。

    “吃醋了?”星羽嘲讽道。

    “呵,轮不到我。”

    “谈谈?”

    “好啊。”

    两人躲进了厕所,隔着玻璃门,能看到四儿的动静,但听不到声音。

    “你为什么放弃她?”星羽逼问。

    “我没有。”

    “没有放弃?”

    “没有拥有过,谈不上放弃。”

    “现在呢?”

    “我们只是同学。”

    “以同学的名义喜欢她?”

    “关心。”

    星羽将手拍在弋阳脑后的玻璃上:“那好,从今天起,我正式追求姐姐。看见这个吗?姐姐的甲骨文,你没见过吧?当年沈爷爷给她的,说谁认出这个字来,就是四儿的丈夫,我认出来了,所以,我们才是命中注定。”

    星羽瞅了一眼,想起四儿第一次落水住酒店时他曾经看见过这个吊坠:“卫?”

    “你……你怎么知道?”星羽差点儿因为手滑倒在弋阳身上。

    “刚好看过一点甲骨文。”

    “你不是数学天才吗?看这些考古的东西做什么?”

    “无聊。”

    “难怪爷爷说你是天才。”

    “彼此彼此。”弋阳往星羽手看了一眼说:“你确定要一直这样吗?”

    星羽觉得有点暧昧,收回了手。

    “反正,她把坠子给我了,她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可以和我公平竞争,但是,你不许惹她伤心。”

    “比如说?”

    “比如说,你喜欢她就应该告诉她,趁着她现在心里还有你。而不是明明知道她喜欢你,你却总是一副忽冷忽热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再痴心的女人也会有心寒的一天,将来她要是喜欢上我了,你再来撬墙角,那我不会客气的。”

    “好。”弋阳答应的很爽快。

    “好?你不应该说你不喜欢她,以后不会靠近她吗?”

    “我为什么要撒谎?”

    星羽被成功的激怒了,扯着弋阳的衣领怒道:“你是不是个男人,喜欢又不承认,四儿就这样被你耗一辈子?你以为你为她打架为她流血,她就会感动,就会永远爱着你?不会。她只会愧疚,只会觉得因为她,你变得不是你,因为她,你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因为她,你把自己的一生都毁了。”

    “她没这么伟大。”弋阳说的话不多,但每句话都让星羽想打人。

    “四儿估计不回北京了,你就在北京好好做你的继承人吧,我反正会陪着姐姐的。”

    “那是最好。”

    “你……你就不能有点表情,有点情绪,有点人情味?”星羽气得攥紧了拳头。

    “情绪除了妨碍正确的表达,还能做什么?像你这样?你无非是告诉我,你在害怕。我不需要借助表情也已经明确表达我的态度,我的一切选择,和四儿没有关系。”

    “我害怕什么。怕你?打你我是打不过,但是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吧?”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星羽被人看穿了心思,又羞又恼。的确,他一直信誓旦旦的觉得自己才是四儿的最佳选择,从四儿18岁那年听到一个“他”字开始,他就慌了。打嘴炮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尤其对这种没有感情丝毫不受情绪影响的怪物。

    星羽害怕自己只是四儿的弟弟,成不了四儿的依靠。

    弋阳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没看手机,只是推开星羽,对他笑着说:“照顾好她,我要走了。”

    “四儿或许现在喜欢你,但她不会喜欢一个一直呆在黑暗里的人。你接手了我爷爷的安保集团就会变得事不由己,它会改变你的,这不是四儿想看到的结果。”

    “我的路,我说了算。”

    “哪怕她恨你也不怕吗?”

    “是。”

    “你太冷血了。”

    “你爷爷说的对,我们不是一类人。”弋阳拍拍星羽的肩膀,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第二天醒过来已经是中午,四儿发现星羽穿着浴衣和自己共处一室,突然明白了什么,赶紧掀了一下被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大喊道:“秦星羽!”

    “姐姐,姐姐……”星羽被四儿吓的恶梦都没了,赶紧乖乖的跑到床边问:“姐姐醒了,睡得还好吧?有什么要我做的?”

    “你怎么穿成这样?我的衣服呢?”

    看着四儿惊恐的眼神,星羽本来想调戏四儿,但考虑到沈伯伯刚刚过世,不敢太造次,就乖乖向四儿坦白:“你昨天淋雨发烧了,我让酒店服务员给你换的衣服。你放心,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还想做什么?!”

    “不是啊,姐姐,在你心里,我是这么肮脏的人吗?”

    星羽的手机在充电,他想看看时间,就直接越过四儿去床头拿手机。整个身体挡在四儿眼前,四儿将眼前的肌肉看得清清楚楚。她大喊一声:“你又干嘛?”

    “拿手机。”星羽无辜的拿过手机,开了屏幕,已经十二点了。

    “姐姐,你醒了,咱们就走吧。昨晚上阿姨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才没来找你,现在肯定担心死了。”

    四儿感觉自己好久没有睡过觉,一觉睡醒,有一种不知东南西北的间歇性失忆,直到星羽提醒母亲还在家等着她,才想起父亲已经出殡的事情来,瞬间冷下脸来。

    “衣服还没干,等下去商场买一件再回去吧,免得阿姨担心你。”

    四儿将那一身黑衣收了起来,在商场换了一身休闲装。星羽要付钱,四儿抢着说:“我来,小孩子别乱花钱。”

    收银员会意的笑了一声。

    “姐姐,咱俩都睡一张床的,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星羽故意揽过四儿的肩膀,将自己的卡给了收银员。

    “以后还你。”四儿说道。

    “干嘛算的这么清楚,你是怕我讹诈你还是想和我划清关系?”

    “我是不想你把学习的心思都花在追女孩身上了。你拿我开玩笑可以,但开玩笑要有个度。”

    “姐姐还真是健忘,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四儿赶紧堵住星羽的嘴:“你瞎说什么呀你?”

    “哈哈哈哈,”星羽为自己撒的谎得意,见四儿紧张更得意。“我不会告诉阿姨的。你也是生病了,意识不清醒嘛。”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会骗我的吧?”

    “没骗你。”

    “怎么可能……我爹还尸骨未寒呢……”四儿皱着眉头仿佛做错了大事的样子,眼泪已经挂在眼眶上了。

    “好了好了好了,姐姐,你怎么这么经不起玩笑,逗你的呢。我说过了,我合法追你,还没追到你呢,要是姐姐不给名分,我还不想白捡姐姐的便宜呢。”

    “你的意思是名分更重要?”

    “那是自然,我是正牌的。”

    四儿噗嗤一笑:“走吧,傻小子。”

    苏锦在沈府花园等着四儿回来,打算商量一起回北京。四儿将父亲的遗像放回父亲卧室,跟母亲道别。

    “马上毕业了,你也正式从学生变成独立的社会人士了。妈妈不想多说什么,你要是想回来,这个家随时欢迎,你要是不想,妈妈也支持你。最近的事情比较多,毕业典礼……妈妈就不去了。”

    “好……不过,我想先回苏州看看奶奶。”四儿哽咽。

    “你奶奶来过电话了,让你先毕业,你要是回去会勾起她的伤心。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了,大家就都别再给她添堵。”

    “妈,对不起。爸爸的事……我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对不起。”四儿看着母亲憔悴的脸庞,想起星羽说的话来,心里十分惭愧。

    “妈妈理解,四儿长大了,会慢慢的体会人世间的疾苦,生老病死都是逃不掉的,慢慢的习惯慢慢的看淡就好。将来,妈妈也会走的,倒时候,妈妈不希望四儿会这么难过。今生做母女,是前世修来的缘分。缘分要是散了,强留也留不住。四儿以后做任何事都不要强求,尽人事听天命。答应妈妈好吗?”

    沈夫人又恢复了温柔平和的语气,帮四儿整理了头发以后对四儿说:“去吧,他们在等着你。”

    “妈妈,我毕业就回来。”

    “不急,看够了世界再回来,也来得及。到时候,希望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星海集团等着你回来。”

    “嗯,谢谢妈妈,我们走了。”

    阿玄开车,星羽和四儿一个车,高石林带着苏锦有事儿坐飞机先走了。

    “苏锦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

    “剧组有新戏,叫她回去试戏。”

    “她不是被那个导演除名了吗?哪里来的戏?”

    “姐姐,不就是演戏吗,在哪里演不是演?爷爷很多朋友都是导演,随便说一句话就行。”

    四儿一听乐了,抱着星羽大笑:“谢谢你,你帮了姐姐大忙。”

    “那,亲一个。”星羽指指自己的脸。

    “你现在没名分呢。”

    “那我也不占便宜啊。”

    “亲了你,你还不占便宜?”

    “姐姐,多少女孩子想亲我呢,我都不让。像我这种高颜值小鲜肉,亲到我,就是赚了。”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嗯,所以,给你当模特,你不亏。要不要好好考虑?把苏锦姐姐也叫来给你做专职模特了,别去受罪当什么明星。将来做汉服模特火了,不比那些个影视明星差。”

    “你小子挺有眼光嘛。”

    “那是,我眼光一直很好,最好的眼光就是从五岁起,就看中了你。”

    “哎,又来了。”

    星羽见前面是个急转弯,就趁着转弯的时候四儿撞过来占四儿便宜,四儿擦了擦脸说:“那你占我便宜怎么算?”

    “大不了你亲回来咯。”

    四儿已经不想和无赖辩论。

    苏锦才刚到机场,就有人在接她。她小心问道:“请问你们是谁安排来的?”

    “小少爷。”

    “小少爷?哪个少爷。”

    “少爷只让我们这么说。”

    “哦……老高,我怎么觉得瘆得慌,他们不会把我们带到哪个土匪窝里给咔嚓了吧?”

    “老婆,你警匪片看多了。我看,八成是星羽那小子干的。”

    “他一个学生,有什么能力喊这么人来?看起来都是练过的,用钱买的?”苏锦摇摇头:“买来的兵,怎么会喊他少爷,那会喊老板啊。”

    “别想了,快到了。”高石林拍了苏锦脑袋一下。

    剧组的人都在等苏锦,看着这排场被惊吓到了。

    “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就跟着我。”苏锦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没事,他们都是你的保镖,我们懂。”导演一脸笑容,看起来很和蔼,比之前见过的导演都有名气,苏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问高石林:“我这是得了臆想症了吗?我竟然和著名导演对话了?还能参与他的作品?”

    “你没看错。”导演笑道,“秦老爷子是我朋友,派这些人来想必不是他的本意。要是你信得过我,就把这些人撤走,毕竟场地就这么点大,人多不方便。”

    “信得过,信得过。”苏锦走到那两排保镖面前挥手说:“谢谢你们啊,哦,还有你们的小少爷,这里很安全,你们先回去吧,可以吗?”

    “请允许我和小少爷通话。”

    电话打完,那领头的小伙子将两队人带走了。

    “这架势,还以为出动了军队了。”苏锦在心里念了一句。

    高石林给星羽打电话:“小子,两队人是你叫的?”

第五十二章 毕业晚会

    “是啊,怎么了?”

    “够仗义啊,叔谢你了。”

    “不客气,以后帮我追姐姐就行。”

    “你姐姐的心早就有人了,你何必挤进去呢。”

    “可是那个人占着姐姐的心,却总让姐姐心痛,我总不能看着姐姐心痛而死吧?好不容易从悲伤里见到了阳光,我不想再让她去感受疾风暴雨的摧残了。”

    “得,你年轻,有时间有资本,小年轻的恋爱嘛谈谈也可以。就是你姐姐那牛皮做的心,一时半会儿的钻不破,你就等着屋漏又逢连夜雨的时候捡漏吧。”

    “高叔叔,这几天,您说话水平见长啊,说到我心坎里了。我就准备拿个金刚钻,姐姐的心就算是钻石,我也能钻个窟窿来。”

    “好,支持你。成功了,叔给你个大红包。”

    “一言为定啊,到时候你可不能偏心你的徒弟,专门给他助攻,给我当猪队友。”

    “说的什么话,就冲你帮我老婆介绍工作还安排两队保镖这份情,我以我老婆的名义和你发誓,我们现在是穿一条裤子的战友了。”

    “好,那亲爱的战友叔叔,请问你当初追苏锦姐姐的时候送了什么礼物才追到她的啊?”

    “礼物?我们……”高石林搜刮自己的记忆,好像就吃了一顿饭,喝了一顿酒,然后就顺理成章啦?还真没送过礼物。

    “嗯,请她吃了包子。”

    “包子?”星羽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包子?你确定是包子?”

    当然是包子,难不成是饺子。他还是个小孩,不能教坏他。

    “好,谢谢了。”

    “等会,你要追四儿?”

    “是啊,不能光打雷不下雨啊?我现在就是要正大光明告诉全世界,我开始追求姐姐了。”他突然降低声音,捂着手机靠近窗户边说话。

    “额……嗯……她不是快毕业了吗?你可以去参加她的毕业晚会。你懂我的意思吗?”

    “嗯……不懂。”

    “这是每个学校的传统。毕业的时候同学们都聚在一起吃散火饭,唱散火歌,喝散火酒,然后呢,该哭的哭,该笑的笑,该表白的,表白……懂?”

    “哦哦哦,毕业这么好玩的吗?我都期待毕业了。行,我知道怎么做了。”

    星羽满意的挂了电话,四儿听得断断续续,问:“你在说些什么?谁毕业?”

    “姐姐,你毕业典礼是哪天?”

    “后天。”

    “那,你们会举办毕业晚会吗?”

    “会啊。”

    “能带我去吗?”

    “你去做什么?”

    “避免被人截胡啊,我听说毕业晚会上会有人跟自己喜欢的人表白,我可不希望姐姐还没收到我的表白就被别人抢了第一了。”

    “你连表白都要争第一?”

    “不,我只争和你有关的第一。”

    “那你要失望了。”

    “谁向你表白了?”

    “小学,高中,大学,都有。你要听哪一段?”

    “弋阳表白过吗?”

    “提他做什么?”

    “他才是我的情敌,我不能输给他。”

    “他没有。”

    “那就行,我就要赶在他之前跟你表白。姐姐的初吻可要留给我哦。”星羽突然用手在四儿嘴上点了一下,四儿猝不及防,脸上竟然微微泛红,打了星羽一下,怨道:“没大没小的。”

    四儿不好意思的摸了自己的嘴唇,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一个黑漆漆的画面,画面里她好像抱着一个男人,两个人还发生了一点点不可描述的事情。这个初吻到底还在不在?

    “应该是做梦吧。”四儿自言自语,她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做梦,但她能确定的是她吻的人是弋阳。无论是不是做梦,她脑海里只有弋阳一个人,怎么能和其他的男人有肌肤之亲,便又刻意离开星羽一点点。可是,如今的弋阳似乎已经不是以前的弋阳了。

    “梦见我了?”星羽顽皮的问。

    “没有。”

    真到了毕业典礼这一天,四儿呆在工作室不肯出门。星羽大清早催四儿,在卧室门外喊了半早上嗓子。

    “姐姐,你可是越来越懒了啊,太阳晒屁股了,你怎么还没起来。”

    四儿懒洋洋的开门,乱发蓬松,醉眼惺忪。星羽凑过去闻了闻:“你咋自己一个人喝上了,还关起门来喝?喝了多少?”星羽嫌弃地抓住她的手,将人带入洗漱间,“刷牙。”

    四儿迷迷糊糊的拿着牙刷一上一下,十分机械。眼睛肿成了一条缝,像没睁开眼睛的晴天娃娃。

    “呵,”星羽无语地笑了,就帮四儿刷牙,又打了一杯水:“漱口。”

    四儿十分听话的漱口,跟着弋阳的指令走来走去,像一个被训练的金毛。

    “你走哪儿去,又去睡?擦把脸啊,赶紧的。”星羽嘴上嫌弃,手却十分温柔,他怕水太凉,兑了一些温水,轻轻给四儿擦脸以后,又拿起四儿的化妆水说:“女孩子要多补水,你看你这张脸,没等我长大你就老了。来,擦一点。”

    星羽的掌心因为摩擦生出温热来,原来女孩子的脸蛋这么柔滑细腻,他不禁说出了心里的话:“还Q弹Q弹的。”

    四儿肚子叫了一声,低头看着肚子傻笑:“难怪我的牙这么酸。”

    “就知道你饿了,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看着眼前这个乖的不像话的人,星羽产生了不现实的错觉。

    “姐姐,你是我姐吧?”见四儿不回答,又问:“你还记得你是我女朋友吗?”

    “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四儿反驳。

    “那就好,没傻。”星羽突然站起来说:“姐,你装傻吧?我不管啊,我就要去你们那个毕业典礼,你不想去,我绑也要把你绑去。”

    “今天吗?”

    “姐,你是不是得了健忘症?”

    “我看看啊……”四儿将日历一翻,上面画了一个红圈圈,备注了毕业礼三个字:“还真是。我怎么把这个也忘记了……”

    “装失忆这招不行!跟我走。”星羽去拉四儿。

    “等下,我给我爸爸打个电话,他要是来不了,我就不去了。”

    这话一说出来,把星羽给吓到了,四儿自己也意识到说错了话,一下子心情掉到了谷底。

    期待的人都不在了还去什么毕业典礼,难道专门去学校听那些八卦的人在她耳边说三道四么。

    “你想去我跟同学说一声,我就真不去了。”

    “姐姐,人生就这么一次毕业典礼,你应该带着沈伯伯的那份期待一起,完美毕业。”

    “你看看我的眼睛,见得人吗?”

    “戴个墨镜不就行了?”

    “总之,不去。”

    “听说每个学校都有谢师宴的,你不去和你的恩师道别?我听苏锦姐姐说那个童老师可是你的偶像,偶像你都不见了?”

    “不见了。”

    电话响了起来,星羽眼疾手快,一看是童老师,用手指着手机说:“偶像电话。”

    四儿赶紧擦了擦手去接电话:“喂,童老师。”

    “今天晚会,你还来吗?”

    “老师去吗?”

    “盛情难却,我刚好也有时间。”

    “去,我一定去。”

    “好,等你。”

    童老师已经挂了电话,四儿却傻愣愣的没回过神,突然大叫起来:“咋办啊,我的眼睛,我总不能带着墨镜和老师说话吧。”

    “还是老师面子大。”星羽嘟嘟嘴,走到厨房去将茶鸡蛋从茶壶里拿了出来,“过来。”

    星羽坐沙发上,四儿跑过去乖乖地也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星羽的腿。

    星羽用热鸡蛋在四儿眼皮上滚来滚去,嘱咐道:“这一时半儿消不了肿,不过到晚上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呢,到时候灯光明灭,不一定看得出来你哭过。以后你别一个人喝酒了。我会吃醋的。”

    “我一个人喝酒你吃什么醋。”

    “你喝醉酒那么可爱,我可不让别人看了去。更不想你浪费你的可爱,肯定得让我守着才行。”

    “你看我这眼睛,还可爱吗?”

    “可爱啊,有种富态的大唐风韵。”

    “滚。”

    苏锦给四儿打了个电话说:“我晚上有戏,去不了了,你要原谅我啊。”

    “没事,现在毕不毕业都无所谓了。一个晚会,我本来也不想去。”

    “你说什么傻话呢,以后出了学校,你最怀念的一点是你大学四年的时光。好好珍惜这最后一晚,要是有什么帅气的小哥哥深情表白,你也不妨尝尝鲜……你懂的啊。”

    “苏……”还没来得及说苏锦已经挂了电话,她想说自己开的是外放,此时的星羽已经开始脸色难看。

    “她的意思是……是……”四儿两只手在空中比划,也没比划出什么合理的解释,咽了咽口水说:“姐姐也是成年人了,这种事不用跟你说。”

    四儿想离开沙发避免尴尬,毕竟两个人现在的气氛有一点尴尬。

    “姐姐,你又脸红了。”

    四儿赶紧双手摸脸,“有吗,没有吧。”

    “姐姐刚才想什么呢?以为我误会什么了?”

    “我说什么呀?”

    “那你说的成年人和尝尝鲜有什么必然的因果联系吗?”

    “小孩子家家的,不跟你说了,我去换衣服。”

    星羽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许多,情不自禁地一手抓住四儿的左手,半晌没说话。

    “放开我,再不走,我就反悔了。”

    “姐姐,真的想尝鲜吗?”

    “开玩笑的,苏锦那大喇叭,一张嘴什么该说不该说她又没个把门的,你别听心里去。”

    四儿感觉星羽有点生气,手腕被星羽抓的有点疼,便说:“你抓得我手疼。”

    星羽才松了手。

    “姐姐不穿汉服去吗?”星羽见四儿穿的是一条小洋裙,虽然看起来很漂亮,但还是建议换成襦裙。

    “你们专业和别的专业不一样,我敢保证今晚去的都是些奇装异服,你为什么不把自己要走秀的作品今晚上穿呢?就当那是你的秀场咯?而且童老师主动给你打电话,我敢保证如果你穿汉服去的话,一定会得到她的赞赏。”

    “……”四儿听到汉服两个字,心里抖动一下,没有说话。

    “真的,相信我。姐姐穿汉服才是最美的小仙女,我心中永远的女神。而且,我不希望姐姐抱残守缺,永远活在那段悲伤的记忆里。汉服这么美,姐姐应该千磨万击至死不渝的捍卫你的梦。”

    “那我再换换。”

    所有走秀的汉服都毁了,只剩下自己18岁时那一套成人礼上的衣服。人生每一个阶段似乎都给她打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而每一段刻骨铭心,都是汉服在见证。她走到衣柜里拿出自己那套四年未开封的装束,穿着走了出来。

    星羽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个明媚皓齿刚成年的少女就在眼前。红白相间,艳而不妖,魅而不俗,仿佛掉入人间的仙子。

    “这才叫美。”星羽忍不住赞叹。他不敢凑的太近,怕吓跑了姐姐身上的仙气,抿着嘴屏气凝神。

    “你傻了吧?”四儿把他从梦幻里叫醒,“走吧,阿玄等着我们呢。”

    “姐姐,你要是再温柔一点就完美了。”

    “是不是让我给你松松皮?”

    学校里热闹非凡,很多人在拍毕业照,星羽牵着四儿的手从下车那一刻起就已经成功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这谁啊,难不成要结婚?”

    “好美啊,我怎么没想到穿汉服拍毕业照。”

    “好想借她的衣服来拍一拍啊,那个头冠好漂亮啊……”

    “啊,我死了。”

    “旁边男生也好帅,他们也太登对了吧。”

    “是不是此刻,脚下的每一步路都是T台?”星羽打趣道。

    “少来,你看四周指指点点的,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呢。”

    “姐姐从来不是怕看笑话的人啊?再说,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羡慕你呢?”

    “羡慕什么?”

    “羡慕你的颜值,你的身材,你的美若天仙,当然,还有身边这个完美的搭档。”

    “没发现你这么自恋的。”

    “自恋是一种极端的自信,天生的,没办法。”

    一路上看着他们的人都似乎被定格了,满脸的羡慕惊叹,四儿越走越淡定,如星羽说的,自己本来就是抱着让汉服活起来的目的才一直痴迷汉服的,不管大家怎么说她,至少汉服的美已经被人认可了。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8点,学校的宴客厅被改造成了晚会现场。灯光一打,音乐一放,还真的有种离别的伤感在滋生。

第五十三章 告别

    已经有同学先喝上了,陆陆续续来了些老师,果然如星羽说的,服装设计的学生穿的就是与众不同,有人甚至只穿了一块布,准确的说,是用布将自己裹了一圈,随时可能因为某种巧合让自己坦坦荡荡的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有人去问:“你就不怕走光吗?”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怕没人敢靠近呢。”

    “也是,你这样的魔鬼身材,以前都没发现呢。今晚应该会有很多人跟你表白。”

    “我只期待被我的男神推到。”

    “你男神谁啊?”

    “不是我们学校的,不过他会来的。”

    “谁啊,这么神秘。”

    “我拜托了我同学给他送的邀请帖,他收了的,亲口答应来。”

    四儿听着不在意,和星羽一人拿了一杯饮料碰杯。

    “哟,沈大小姐复出了呀?”

    “你的衣服不是被烧了吗?这件没见你穿过?手工不错,布料上乘,一看就是大家手笔。这个是苏绣吧,哟,这绣花漂亮……果然是家大业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心自然也就大了吧。死了老爹穿着还这么华丽,真坚强啊。”一个穿了超短裙的女生阴阳怪气的去摸四儿的衣服,被星羽挡住了。

    “姐姐的衣服自然好看,可别被不干净的爪子弄脏了。姐姐,我们换个干净的地方吧,这里太臭。”星羽把四儿带到另一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下,门口进来一人,四处张望,有人发现是童辉,惊喜的喊道:“童老师,您来啦,还以为您太忙了,不来了呢。”

    “大家好,抽空看看大家,你们继续。”

    童辉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四儿,走了过去。

    “老师……”四儿突然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喊道。

    童辉打量了一下四儿,笑着说:“我还担心你过不了这个坎,看来是我多虑了。”

    “嗯?”

    “你的事情前前后后我都知道了。老师为之前跟你说的话,道歉。”

    “老师,别……您没说错,我的确太急功近利了。”

    “不,老师知道你不是那么浮躁的孩子。当时网络争议太大,老师因为担心你走了歧路才把话说重了,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但我却不相信你,这是我的错,我向你郑重道歉。我希望你继续你的梦想,你是有天赋的。”

    “可是……”四儿想说,自己已经没有那个动力去证明了。

    “谁没有受过打击呢?老师一路走过来,吃的苦不比你少,但如果你能坚持到底,以后再回头看看,这些经历,不算什么,甚至你都会觉得它不值一提。”

    “我也很想重新开始,可是……我现在像泄气的皮球,我说服不了自己重新再来。对不起老师,我怕又辜负您的期望。”

    “洛枳,这不是我的期望,这只是我的建议。你不用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和期待,哪怕它就是权威。你只需要在乎你自己的内心,如果这是你要走的路,你就应该风雨无阻的坚持,永不妥协。我记得你当初跟我说,为了汉服,上穷碧落下黄泉,至死无悔。怎么,人家放了一把火,就把你的心烫伤了?”

    四儿眼泪打着转儿,的确,自己的心烧伤了。加上父亲离世,她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希望去鼓励自己继续这未完成的事业。

    “但是,老师还是那一句话,设计是一门寂寞的事业,设计师个人的生活不应该过多的曝光在媒体面前。如果你能够踏踏实实的重新开始,老师会支持你的。时装秀也好,包括以后的时装资源,和汉服商的合作,老师也会给你推荐。”

    “谢谢老师……我还得再想想。我现在很迷茫,我不知道是继续做汉服设计师,还是做普通时装设计。”

    “设计师才是衣服的灵魂,没有灵魂的衣服,是不会被人尊重的。你有天赋,也勤勉,是这一届里我最喜爱的学生。人生遇到挫折很正常,我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期待你回归,我在国际大舞台上等着你将汉服带向世界。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一下,老师,敬您。”四儿举起饮料,星羽立刻给童辉倒了一杯饮料,十分尊敬的递上杯子。

    “他不错,可以考虑一下。”童老师幽默了一下四儿立刻了。

    星羽像得到了国家认证似的欣喜的看着四儿说:“你看你看,童老师是国家大师阅人无数,她都说我好。姐姐,你不收我,可真就没眼光了。”

    “继续贫,我看你是没吃饱是吧?有吃的也堵不上你的嘴?”四儿给星羽嘴里塞了一个小面包。

    人群突然躁动起来,灯光打在一个人身上,好戏来了。

    一个男生捧着一束花走向一个女生,深情的单腿跪地说道:“我喜欢你,请做我女朋友吧。”

    女生激动却矜持,周围的人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女生娇羞的点头,男生开心的起身抱住女生。

    周围人又喊:“亲一个亲一个。”

    两个人旁若无人似的亲的天昏地暗,尖叫声此起彼伏。那个只穿了一块布的女生喊道:“我男神怎么还没来啊,我都快被狗粮淹死了。”

    星羽和四儿碰了碰杯,四儿笑着喝了一口。

    “沈洛枳,我喜欢你!”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喊一句,灯光打在了四儿身上,四儿用手挡住眼睛,侧头看是谁在瞎喊。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孩子从女人堆里挤了出来,连人都找不准,对着墙说:“我从大一就喜欢你了。”

    “那边——”一个女生嫌弃的将喝醉了的人转了九十度,大家哄笑。

    说着,那男生就哭了起来。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了,你穿汉服的样子像极了我的女神,神仙姐姐。”

    “谁啊?”

    “刘亦菲。”

    “不像吧?”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不懂啊?”

    人群里吐槽一片。

    男孩接着说:“我没有钱,没有车,没有房,可我愿意偷电瓶车养你。我也愿意做你的专属外卖小哥,永不迟到。我……我会带你去我的老家看星星,我们家有一百亩地,三千只羊,你会和我无忧无虑的生活在童话里的。”

    “老地主?”

    “这是带回去做牧羊女吧?”

    “还童话,哈哈哈哈。”

    男生说着就往四儿跟前走去,吓得四儿往后一躲。星羽挡在四儿面前说:“你死了这条心吧,早干嘛去了?姐姐是我的人,你换个女孩回家放羊吧。”

    “你们当中,谁想继承他们家那一百亩地,三千只羊的?这可是隐形富豪啊,可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咯。”星羽朝着人群喊了一句,得到了哄笑声。

    “来来来,现在是放飞自我的时刻,请尽情享受你们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一晚吧,音乐,嗨起来!”班长突然发话,同学们像发了疯的野牛,一个个拿着酒瓶挨个敬酒。

    星羽给四儿挡酒挡的快吐了,四儿看着心疼说:“臭小子,我可以的,你别喝了。”

    “不行……你喝醉的样子,不能给别人看到。”

    弋阳站在窗外,看着四儿和弋阳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心里不是滋味。

    “男神,你在这里啊?”

    上厕所回来的那个穿了一块布的女生惊讶的喊道,一把把弋阳拉进了群魔狂舞的宴客厅。

    女孩牵起弋阳的手说:“男神,我们跳个舞吧。”

    弋阳没有拒绝,眼睛却盯着四儿。

    女孩有意无意的用身体去靠弋阳,旁边的男生手欠,将女生背后的那个蝴蝶结一扯,整个裙子掉在了地上。

    “切——”人群里发出不屑的声音。

    “你这还穿了一层呢。”

    “我又没说里面没穿。”

    “没意思。”

    四儿帮星羽挡了几杯酒,开始有点不太清醒,她模模糊糊的好像看到了弋阳在眼前,以为自己是眼花。

    她跌跌撞撞的向那个影子走过去。

    弋阳停下了舞蹈动作,看着四儿眯着眼像一个夜盲症一样探着头走过来。

    四儿虽然看不太清人脸,但心里比划着高矮胖瘦,又伸手去摸弋阳食指关节左右看来看去,的确有一条疤。

    “弋阳……你怎么来了。”四儿糯糯的喊了一声。

    女生吃醋的问道:“不是吧,沈小姐,你又和我抢?”

    突然灯熄了,宴会厅四周窗台的布被人拉上,整个房间里黑漆漆一片。一只手拉着四儿走了。

    “现在,请开始拥吻你的爱人。不管暗恋明恋,不管是男是女,不管有没有关系,现在,请你享受此刻,音乐结束后,你们将回归原有的轨道,所以请你们珍惜这一刻的美好时光。放肆吧,青春!”

    舒缓的音乐响了起来,有人在喊:“猪猪,你在哪儿,我在第一个窗户边。”

    情侣们各自确定自己对象的位置,暗恋的人喊着对方的名字,剩下落单的人凭声音确定了男女之后,就拥吻在一起了。而那些找不到对儿的人,感受到一屋子的荷尔蒙,十分烦闷,喝完酒后只期待音乐结束。

    “是你吗?弋阳。”四儿问。

    “放开她。”星羽在黑暗中抓住了四儿另一只手。

    “你说了,我们公平竞争。”弋阳说道。

    “晚了。”星羽怒到:“你说过,你们只是同学,不是吗?”

    只是同学?四儿听明白了这句。

    对啊,他们只是同学。

    他还有一个住在医院养伤的原配,还有一个两岁的孩子。对了,他现在已经是星海集团的执行董事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自己就像徐冬冬说的,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和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躲在家人朋友背后的懦夫做同学,大概不是很光彩的吧。

    四儿说:“松手。”

    “都给我松手。”四儿吼道。

    两个人同时松了手,星羽借着酒劲讽刺弋阳说:“伪君子,懦夫,我看不起你。喜欢你就说啊,我敢说,你敢不敢?我,秦星羽,喜欢沈洛枳,一生一世,绝不变心。”

    “幼稚。”弋阳说道。

    四儿却期待弋阳能像星羽一样坦白,证明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你不敢说,还是不喜欢?”四儿冷声问道。她讨厌自己逼问一个男人的真心,显得自己强买强卖,但她忍不了这样的煎熬,不喜欢四年的苦苦等待,只是自己的一场空欢喜。她不希望自己想要的一切,最后都是徒劳。

    弋阳的答案太重要了。

    星羽似乎明白了四儿的心思,突然非常冷静的说:“我在外面等你们。”

    星羽从来没想过,真到了面对面的PK时,他会自己投降了。四儿的心里装满了弋阳,怎么会留一点空隙给自己呢?星羽擦掉自己的眼泪,笑着说:“姐姐,抓紧啊,音乐要结束了。管他喜不喜欢你,你喜欢他就行啊。”

    走之前,星羽推了四儿一把。

    弋阳下意识扶起跌入自己怀里的人。

    星羽走到门口,被一个横躺在地上的人差点儿绊倒。他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不会促成他们两个,自己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失恋的滋味,比酒苦,比醋酸,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心里的痛苦就是无法发泄出来。

    梦里,是她主动亲了弋阳。她希望这次不是梦,她在等弋阳的回答。

    “你不喜欢我?”

    四儿又问了一句,醉醺醺的酒味传到了弋阳鼻子里。弋阳说:“你喝醉了。”

    “酒都是那小子喝的,我没喝几杯。”

    弋阳再努力控制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声以及身体的反应。四儿感受到弋阳身体的变化,嗤笑一声,抱住弋阳说:“说喜欢我,会死吗?”

    “会。”

    “你怕了?”

    “不怕。”

    四儿几乎是趴在弋阳身上,虽然还有意识,两腿已经没有了力气。这首圆舞已经循环了好几遍,十分钟后,音乐就要停了。

    四儿突然觉得没趣,弋阳再优秀,再闪着光,面对她却始终畏手畏脚。她如果是他的枷锁,这种感情不要也罢。她不希望自己的喜欢,对弋阳来说是个负担。

    音乐停了,灯却没亮。四儿转身要走,被弋阳一把拉入怀里。

    这次,他主动了。

    音乐又响了起来。四儿像做梦一样,跟着弋阳的脚步天旋地转,好像一瞬间整个宴会厅里盛开了蝴蝶兰。

    “毕业快乐。”

    说完,弋阳松开了四儿的手,灯又亮了起来,房间里没有弋阳的身影,四儿回忆起刚才的体温。

    就这样?吻呢?我喜欢你呢?四儿不相信这只是自己臆想,她追了出去。

    “弋阳——”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划破夜空。

    终究是自己一厢情愿,四儿对着空旷的校园喊:“你今天要是走了,我们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没有人回复。

    四儿又歇斯底里的喊:“弋阳,你这个胆小鬼,我鄙视你!”

    还是没有人回复,走过几对情侣,指指点点说:“喝醉了吧,毕业生够疯狂啊,如今女孩子都这么生猛!”

    “是啊,追不到人家还放狠话,吃相太难看!”

    “姐姐,回家了。”星羽从情侣身边走过,冷冷的瞪了他们一眼,朝着四儿喊:“宠物丢了就算了,我再送你一个!”

    星羽努力站稳脚步,在四儿面前打了一个嗝,醉醺醺地将四儿拥入怀里拍背说:“乖,我们回家了。”

    “都怪你,都是你,都说了不来了,你偏来。他一定误会我们了,一定是。你为什么不回学校去,我都说了,你是我弟弟,我们之间只有姐弟情分,你为什么就是听不懂呢?你看那些人都是怎么写的,说我沈洛枳,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凭着有点儿臭钱,专门诱惑你们这些刚上大学的小鲜肉。我怎么诱惑你们了?姐姐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正经牵过一次手,初吻都还在呢……呜呜……更别说谈恋爱了。你,你说,我和你是情人吗?我有和你做了什么只有情侣才能做的事吗?没有呀,没有的呀。哦,看电影。那是你生日,我不想让你不开心。吃饭,吃个饭就是谈恋爱了吗?不是的呀,我和我弟弟吃个饭怎么了?还有那个刘晏尔,是我逼她跳楼的吗?在她跳楼之前,我连她全名都记不住。这下好了,我想记不住都不行了。还有未婚夫徐冬冬,四年了,说是非我不娶,外面不是送车,就是送房子,还不让我知道。我知道的呀,我不在乎。还有那个负心汉弋阳,我等了他四年,我以为他回来了,就会来找我。不,人家直接生孩子了。天才帅哥,干什么都是一路绿灯,奖杯一大堆,粉丝一大把,现在直接收购了我们家公司,成为霸道总裁了。人家为什么要看上我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啊?你说,你说说?凭什么我做什么都不成?老天爷,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平时拜您拜少了,我给您拜拜,我欠您的,我都补上,好吗?好不好,别再惩罚我了……我受不了了。”

    “姐姐,你别这样。”星羽默默的听着四儿的数落,直到四儿说完话后,才低落地安慰四儿。

    “求你了,你回学校吧。”四儿哽咽道。

    “你就这么讨厌我?”四儿为了弋阳赶自己走,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我不想他误会。”

    “他不爱你,他宁愿守着医院里那个作妖的女人,也不愿向你解释半句,他明明可以一句话说清楚的事情,就是憋着不说,为什么?就是因为不够爱,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所以他不在乎你是不是等了他四年,是不是为了他痛苦了四年,是不是为了他总是被别人伤害。也不在乎这样耗着你对你来说比凌迟还残忍,你怎么就看不明白?”

    “不是这样的。他爱我的,他只是怕我受伤,他有苦衷,一定有。”

    “你也就自欺,傻子都看得明白!”

    “你别说了!”一巴掌甩在了星羽脸上。

第五十四章 孩子没了

    星羽不敢相信四儿竟然为了弋阳打他,十分气恼,赌气说道:“好,我不说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全算我自作多情!你就继续等着他拿着刀子剜你的心吧!”

    星羽气冲冲的跑了。

    四儿打完星羽后后悔了,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四儿看着自己的手,觉得此刻的自己已经是一个丧失理智的疯子。

    夜色渐深,看热闹的也散了。没有人的校园十分清冷,星星多了起来,四儿跟着星光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要走哪里去。

    保安看见四儿,熟络地打招呼:“沈小姐,恭喜毕业啊。”

    四儿恍恍惚惚,也不回答。

    走到了龙虾馆,想起了那个脱单的故事,弋阳的脸又出现在自己脑海里,四儿朝着空气胡乱扑通,痛不欲生。

    “呀,是你啊?今天这一身漂亮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仙子,你男朋友没一起来吗?”

    四儿心里骂了一句:“你男朋友才没一起来。”

    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好像,这条路从来没走过啊?”此时眼里看什么都是模糊的,觉得自己头重脚轻,轻飘飘的。

    “走走走,又来了一条死鱼。”

    “这个不同啊,这个穿的花里胡哨的,还挺漂亮。”

    “这么漂亮的女孩一个人喝醉了还没有人接送,不符合常理啊。”

    “那要不要上?”

    “别,凭经验,一般这种女孩都傲娇,护花使者不止一两个,等着,我敢打赌,身后一定跟着备胎。”

    “一百块。”

    “一百块就一百块,要是出现两个及以上,翻倍。”

    “没问题。”

    两个人忘记了自己打劫的目的,竟然开始关注起四儿身边的来往行人,只要有人一经过四儿,两人就叹息。

    星羽绕回去没找到人,保安跟他指了四儿立刻的方向,星羽追上去不远不近的跟着。

    他不相信弋阳这么心狠,会丢下四儿一个人,一边盯着四儿安全,一边又四处查看弋阳是不是在暗处。

    “一百块,我敢保证,那个人是他的备胎。”

    “怎么证明?”

    “你上去跟那女孩喊一嗓子,保准他冲上来。”

    “打我怎么办?”

    “跑啊。”

    “哦,好。”

    那个人呆头呆脑的跑到四儿眼前,还没喊,已经被四儿的尖叫声刺的耳朵疼,“大姐,我还没怎样呢,你这杀猪似的,我耳朵都被你喊聋了。”

    赢了的人挨了一拳,但拿了一百块十分得意,输了的耷拉着脑袋非常郁闷。星羽给阿玄打了个电话,半路两人上了车,一路上四儿睡得很沉,星羽心事沉沉不发一言,阿玄问道:

    “秦少爷,您和小姐吵架了?”

    “没有啊,怎么了?”

    “……您太安静了。”

    “去,想说我话多直接说。”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你能让小姐开心,我希望你可以多陪陪小姐。这段时间,她连续经历了太多打击,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阳光的小姐了。”

    “你也发现了?”

    “是。以前她会让我给她买吃的,半夜也会。现在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以前路过布料店要逛大半天,现在看都不看一眼。以前喜欢逞英雄,现在遇到事情喜欢逃避。”

    “看不出来,你眼睛挺毒的。还真不能少看了跟在沈伯伯身边的人。”

    “您过奖,我只是了解小姐的习惯。她现在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她出门的时间和说话的时间明显少了。连最爱的蝴蝶兰都没心思打理,所以,我觉得小姐可能生病了。”

    “你说的是……抑郁症?”

    “差不多,我希望少爷不要介意小姐说的话,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说的很对。虽然她今晚上说的话让我很难过,但其实,她心里更难过。她能发泄在我身上,总比堆在心里好。阿玄哥,谢谢你。”

    “秦少爷,做下人的受不起。”

    “不过,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您爷爷的大名无人不知,曾经的故事我也听过,小姐是一个干干净净透透亮亮的人,我不希望小姐和那些好勇斗殴的人来往,侮辱了小姐的清白。”

    “我又不是我爷爷。”

    “您的确和您爷爷不一样。”

    “听起来不像在夸我。”

    “秦少爷这么尊贵的人,不需要一个下人的夸赞。”

    “当然需要,你是四儿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我当然很在乎朋友的看法。你夸我,就是认可我,我很开心。”

    “……我不是小姐的朋友……”

    “怎么不是?四儿还想给你介绍个媳妇呢,就是你整天一副机器人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工智能上了人造皮。四儿说其实你笑起来贼好看。”

    “小姐真这么说?”

    “真的。”

    阿玄龇着八颗牙回头看着星羽,吓得星羽赶紧喊:“看车看车。”

    “你这笑的也太渗人了,正常笑就好。”

    “好的。”

    “你送他上去吧,我就回学校了。”星羽到了高石林的小区,星羽想起四儿的话,决定回学校去。

    “……你不是答应陪着小姐吗?”

    “我怕她不高兴,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我。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出现,咱们现在是朋友了。最重要的是,如果弋阳和她在一起了,一定要通知我。”

    “好。”

    “谢了。”

    星羽叫了个车走了。

    弋阳的车停在不远处,看着阿玄扶着四儿进了高石林的小区,自己抽了一根烟,才闷闷的开车回了酒店。

    “怎么一个人回来的,那小子呢?”

    苏锦见四儿醉醺醺的回来,四处查看星羽的影子。

    “秦少爷回学校了。”

    “不是一起参加毕业典礼的吗?出门前还跟我臭屁要成为班上最亮的仔,这回来怎么成了条臭鱼了,玩的不开心?还是怪我没有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这个请您问小姐,我先走了。”阿玄下了楼。

    “夫人,小姐安全到家了。另外,已经将您的话全部转达给秦少爷了。”

    “好,辛苦你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沈夫人挂了电话,看着丈夫的遗像,慢慢地走向钢琴,从老沈住院开始,她就再没碰过钢琴,这会儿她心事重重地按了一个键,声音沉闷。

    “夫人,老爷已经走了,您多保重身体。”达叔说道。

    “没事儿,以前他总说没时间,难得回家来想听我弹一首,我还不乐意,现在好了,都有时间了,我现在也乐意了,也没人听了。”

    “夫人这些年过得不容易,老爷也是知道的。他是不想强迫夫人,才说没时间的。”

    “人都走了,说这些也没用了。等我把公司交给四儿以后,也就可以放心的去找他了。”

    “夫人,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夫人还年轻,小姐肯定希望夫人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达叔,你瞧我说的都是什么话,你去帮四儿看看那些花草吧,我自己待会儿。”

    “好。”

    苏锦将四儿伺候睡下,觉得不太舒服,跑进厕所蹲着马桶给高石林打电话:“老公,四儿不正常啊。”

    “怎么了?”

    “她以前跟我说,毕业典礼是人生唯一一次释放自我的机会,她说过她要决战到天亮的,今天回来竟然是一个人回来,那个小子也没跟着回,我猜估计臭小子表白被拒绝了,两人吵架了。”

    高石林看着弋阳,心无可恋的说:“也有可能是和别人吵了。”

    “啊——”

    “怎么了怎么了,老婆,你没事吧?”高石林的心被苏锦的尖叫声吓到。

    “老公,我见红了。怎么办,孩子是不是有事,会不会流产了啊,呸呸呸,不会的。你赶紧来,我害怕。”

    高石林脑袋嗡的一声,不知道怎么回答。“弋阳,我有事我得先走了,就不等老爷子了,你跟我向他解释一下,家里有事。哦,那件案子,咱们找个时间单独谈。”

    高石林一边跑一边安慰:“宝贝,没事,别紧张,等我回来。”

    “老公,你快点来……”

    苏锦害怕的上网搜索怀孕期间的各种见红的原因和保胎办法,越看越害怕,已经脑补了一百种惨烈的画面。

    “老婆,我来了。”

    门刚刚一开,苏锦委屈又小心的挪动两条腿说:“老公,我不敢动,我怕一动,就影响宝宝了。”

    “没事没事。”高石林安抚道。

    “那,我们去医院看一下?”

    “不用。”

    “高石林,你有没有良心?我都见红了,你说不用?万一宝宝有个三长两短呢?还是你变心了不爱我了所以不希望宝宝来到这个世界?”

    “没有,宝宝,你说什么呢,你和宝宝都是我的宝宝,我最爱你们。”

    “那你还不带我去医院?”苏锦有十万个委屈,都说老公好不好,生个孩子就知道了。现在她的老高,已经有了不忠的迹象。

    “哦,我知道了。你们老板的外孙女是不是又缠上你了?你对她动心了是不是,你不要我了?”

    “老婆,我真佩服你的联想力。你做演员,真的很屈才。”高石林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想起来了,我有个同学学医的,我去问一下。”

    “等下……”高石林抢过苏锦手机:

    “老婆,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但是你别激动……”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苏锦忍着自己内心的怒火,在不确定之前,千万别发作。

    “不是这个,关于孩子,我想和你谈一谈。我和你都很年轻,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

    “打住,你不想要了?”

    高石林抱住苏锦,轻轻安抚苏锦,头一次那么认真严肃的说话吓到了苏锦。

    “老婆,都说人生如戏,每个人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离世,都有它的命数。如果宝宝它现在不想来,我们就再等一等。”苏锦想挣脱高石林的怀抱,高石林却死死抱着苏锦:“我们第一个孩子,它不想来,但是它以后会来的,还会带着很多弟弟妹妹来。我们再耐心一些好不好?”

    “高石林,什么叫不想来!你诅咒宝宝是不是?你是不是不想对我们娘两负责任?你学生出狱了好歹还养着孩子,你倒好啊,五个月了你让我打掉?”

    “孩子已经没了。”

    “……”

    苏锦心像被针刺了一下,突然揪着疼起来。

    什么是孩子已经没了?她看了一眼肚子,想起刚才的血,又想起来这几天胃口突然好了起来,出了医院之后,想吃什么高石林都答应。她还以为高石林是吓坏了,紧张她才依着她,原来,他是知道孩子没了。

    “你……你骗我?”苏锦颤抖的问。

    高石林沉默。

    “你骗我!”苏锦放声大哭,“孩子明明在我肚子里!”

    高石林想再拥抱苏锦,被苏锦一把推开,“我要去医院。”

    “你上次住院……就没了。”

    上次住院?那次连续跳水十多次,后面冻得昏厥过去的那一次?可为什么医生没跟她说?他联合医生一起骗她?

    “难怪这两天总有人阴阳怪气,说我怀着孩子就别到处害人,害了上一个导演,又来害下一个。我还纳闷呢,我害谁了?为了不给剧组带来麻烦,我连院都不住了,我还不够敬业吗?他们就说我仗着爬床的能力傍上大款了,演个女三比女主角还威风,带着军队驻营来了。我他妈的连大款长啥样都不知道啊……”

    “老婆,你受委屈了。”

    “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我以为孩子还在,对着他发誓再也不伤害他,我还跟导演说了我现在有五个月的身孕了。现在要是大家都知道我在骗人,我在这行还怎么混啊。”

    “咱们……不当演员了好不好?我努力一些,多接一些案子,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保准比那些大明星还要年轻貌美。”

    “不好。这是我的梦想,当初有了意外,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给你生个孩子,现在好了,孩子没了。你还想让我没有了事业?”

    “不是……当明星就那么好吗?今天被这个内涵,明天被那个揩油,整天就是炒作绯闻制造噱头,那还要豁得出去,像你,好面子,又好强,要不是那导演逼着你跳水,孩子也不可能丢。”

    “你现在怪我了?孩子丢了是我不该去演戏,是这个意思吗?”

第五十五章 分手

    四儿迷迷糊糊听到了吵闹声,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问:“苏锦,高老师,你们怎么了?”

    “没事。讨论点事,是不是吵到你了?小点儿声。”高石林怕四儿糊里糊涂哪壶不开提哪壶,想要支走四儿。

    “这叫没事?!”苏锦气得跳起来,拉着四儿评理哭到:“四儿你来,你来给我评评理,自从有了孩子,我连大步都不敢迈,就怕掉了你高家的小祖宗,所有的戏我能推的都推了,就想着一年以后孩子生了还有机会,为了你高石林,这一切都值得。可你呢,你从我有孩子开始有几天是在我身边的,现在孩子没了,你竟然说没事!我的事都不是事,你那破律所才是事,你那千亿家产的富家小姐才是事是吧?你是不是巴不得孩子没了你就可以不负责任就不和我结婚了?”

    谁说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律师,律师的嘴根本说不过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

    “不是这样的宝宝,我是用词不当,你别生气,小心气坏了了身子。”高石林去哄苏锦。

    “你知道……孩子没了?”四儿糊里糊涂的听了个大概,小声问了一句。

    “四儿,你不要告诉我这件事你知道啊。”

    苏锦突然将一腔怒火对准了四儿,只要她点头,就立即点火。

    四儿看了看高石林,想起弋阳的话来,解释说:“我不是故意去剧组闹的,害的你没了工作,对不起。”

    “你还真去找我剧组闹过?为什么?”

    四儿懵了,不敢说话。

    “你知道她们怎么说我吗?说我怀得还不知道是谁的种!说有个豪门朋友撑腰就是好,得罪了大导演换个地方照样装,比带资进组的还牛逼,干脆主角给配角当替身算了。所以,她们说的是真的。是你闹了剧组,害的我丢了工作,才找星羽那臭小子给我走的后门,是吗?”

    “……苏锦,你冷静点儿,我们只是不想让你想太多……也是为你好。”

    “瞒着我就是为了我好?什么都不告诉我还让别人来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贱骨头才叫为我好吗?我苏锦,靠的自己本事吃饭,从来就没攀附过什么豪门!”苏锦一气之下将杯子摔在地上。

    “四儿是一片好心……”

    “那我成恶人了?我没了孩子,丢了工作,还得感谢我这个豪门朋友让我成了毫无本事的关系户?是这个意思吗?我不知好歹,一边工作一边怀着你孩子还要忍受你和富家女来往,还拼命给你找借口说你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里外不分仰仗着别人的鼻息活着还不知道感恩?高石林,你是这个意思吗?我对她难道就不好吗?这四年我陪着她作天作地,放着别人跑断了腿豁出几辈子的命都得不到的家产不要偏偏去追求什么汉服梦,放着死死追求他的豪门公子哥不要,非要去等一个根本没有未来的人,每次她喝死了哪怕我就是在几百公里以外还得飞回来接她,像个老妈子似的看着,伺候着,我不是好心?她爸死了,放着母亲死活不管,我陪着她妈妈前前后后的安抚,我没有好心?现在她在我们家,我好吃好喝的供着,我没有好心?她想做绝世圣母我不拦着,我们这种底层的贱骨头不配做她这游戏人间的神仙姐姐的朋友。”

    “苏锦,你今天怎么了?孩子没了谁都痛苦,我们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变成现在这样。没有人说你不好,你很好非常好,我们好好养身体,还能有孩子的。”高石林抱着苏锦安慰道。

    “哼,哈哈哈……没有孩子了,你还会要我吗?当初要不是喝醉了酒发生了意外,你一个知名大律师,怎么可能娶我一个毫无背景的傻女人做老婆。我最光荣的身份,就是沈四儿的闺蜜。我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主角的机会,因为她一个电话,我放弃了,我还骗她说就是一个替身,我怕她自责。因为一个孩子,我拒绝了多少角色,你又怎么可能知道。演了三年了,跑了多少龙套,我以为我终于有机会演上一个有性格有台词的角色了,结果都是她的功劳。就许她有梦想,我就不能有吗?你总说让我别演戏了,你养我,你拿什么养?靠你的律所?这个案子的老板没有公德心不接,那个案子的老板和你过去客户是竞争者不接,看不惯哪个客户的为人处世也不接……一个房子的装修到现在还没定下来,你拿什么养我啊?还是和你那个老板的外孙女一起养我?”

    “你够了!”高石林吼道。

    这是高石林和苏锦在一起五个月以来第一次冲着苏锦发火。

    “不要放大你的情绪。孩子没了只是一个意外,四儿去闹剧组是因为替你打抱不平,你现在工作是星羽给你介绍的,不是四儿,你要是抹不开面子就别去干,凭你的本事自己找个好角色。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凡事要有个度。”

    高石林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以为他的理性说教能给苏锦一个梳理思绪的好建议,他想错了。

    苏锦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推,说道:“高石林,好样的,不亏是律师,条理清晰面面俱到,够理性,够冷血。你不安慰我心疼我就罢了,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想分手是不是?成全你!以后你不用偷偷接电话,也不用拉着我去给她做证明,你就直接找个小三小四给她看,告诉她你高石林就是有这么烂,她要是还喜欢,那就是真爱,恭喜你,你这一辈子不用愁着装修费了!”

    “你冷静一下,我律所还有事,我先走了。”

    高石林原本是想去哄苏锦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鬼使神差的也赌气起来,来之前弋阳正在和他商量关于他之前的杀人案的新证据,这是他洗刷自己清白的关键。他回头看一眼苏锦,对四儿说:“四儿,麻烦你照顾一下她。”

    四儿点头,却不敢太靠近苏锦。

    “苏锦……”

    “你也滚!”

    苏锦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两个人最大的矛盾就是去哪里吃饭,四儿吃得口味淡,但苏锦口味重。慢慢的四儿就和苏锦保持口味一致了。这四年,无论发生任何事,苏锦都是第一个跳出来保护自己的人,现在轮到自己保护苏锦了,怎么能够走开呢。

    她轻轻的走过去抱着苏锦,苏锦想要挣脱她的手,四儿却死死不放。

    “放手!”

    “不放!”

    “放手!”

    “放手了,你是不是也没了?”

    苏锦愣了一下,突然哭了起来:“沈四儿,我上辈子欠你的!”

    “是我上辈子欠你的,我上辈子一定是一个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恶魔,这辈子我来赎罪的。这些年来,我没什么朋友。你要是赶我走,我就没地方去了。”

    “你沈家家大业大,不还有个集团等你回去继承吗?你别在我这种小人面前装可怜。我才是真可怜。”

    “苏锦……我知道,你从进了大学就一直努力做各种兼职,你从来不跟我说你家里的事,我知道你不想说肯定有原因。我很佩服你,比我坚强,比我勇敢,比我扛得住。你是女中豪杰,超级英雄,真的。”

    “别戴高帽子,我才不想要这些,能够躺在家里数钱,谁想出去拼命啊。”

    “你想啊,你要是不想,抱着高老师的腿也能啃一辈子的,凭你的容貌和身材,但凡你有点小聪明,都已经成主角了,可是你不会出卖自己。你为了梦想从来没停下来过,当初去给你们送全家桶,我听说了,你为了不让工作人员白忙活,别人都在吃午饭,你吊在威亚上一天没下来。不过就是个替身,你都不要命。我就看着你一遍又一遍的从几层楼的屋檐上跳下来,跌了撞了擦伤了,不吭一声,直到导演喊cut为止。你看着我还笑着开玩笑说自己终于圆了飞檐走壁的女飞贼的梦。其实你想做的,是女侠。”

    “别说了,你煽情没用,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去的。我现在就是不要你了,你以后也别帮我了,我要和你这豪门大腿一刀两断。”

    “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吗?我算什么豪门?你知道为什么沈氏集团改名叫星海集团吗?”

    “为什么?”

    “我爸爸以前有一个儿子,没出生就死了。当时他说生男孩就叫沈星海,女孩就叫沈洛枳。我是我们家第四的女儿,我妈妈前面只夭折了两个女儿。所以我其实从小就知道,在我妈妈之前我爸爸有其他女人,还有一个儿子。后来我弟弟在一岁的时候因为我贪玩跑出去了没人看管,掉在小水缸里烧坏了脑袋,傻了,我爸爸从那以后就总爱朝我发火,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我有时候挺替我爸爸委屈的,两个儿子都没保护好,最没用的女儿却活的好好的。你说老天爷是不是不长眼啊?让最糟糕的活的最好。在我的印象里,我爸妈感情不能算好,也不算坏,就是那种相敬如宾彼此尊重,媒体面前无懈可击的恩爱夫妻,但我妈妈从来不会在我们面前对着我爸爸笑。我以前很想问我妈,是不是不爱我爸爸,后来我爸去世了,我在我爸爸卧室里看到了一张女人照片,我才知道,原来一直是爸爸不爱妈妈。所以,也不是那么爱我。我很想证明我是值得被我爸爸爱的,可是现在证不证明都没用了……”

    四儿说着说着就哽咽了,也说不下去了。苏锦听着也掉眼泪,慢慢的身体放松下来,手不自觉的拍着四儿:“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所以,那个公司我也不想继承,那不是给我的。星海中学,星海中餐厅,连我名下那个意大利餐厅外面的海报,每天讲的小故事都叫做星海传奇,现在集团又改名星海集团,我一直都是代替另一个人活。”四儿咧嘴假装没事人一样,宽慰苏锦到:“所以我说,你别赶我走,我真的没有地方去了。”

    “对不起,我的确是太难过了,才口不择言。你骂我打我都好,别往心里去。”苏锦道歉。

    “怎么会,但你真的不许生气了。妲己娘娘要是还生气,就把小女子的心肝掏出来看一看,一定是红彤彤的。”四儿用手比划一个小爱心给苏锦,苏锦才破涕为笑。

    “听你这么说,我爸妈对我还算好的,普通的老实人家,家里就我一个独生女,也没有人跟我争。只是我自己不服气,就想挣扎出个自己的未来。”苏锦惆怅地叹了一身,转而笑道:“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现在?太晚了吧?”四儿皱了皱眉,看一眼窗外的月色,偶尔听到的几声猫叫声。

    “你就是太乖了!从现在开始,享受你的人生!我知道一家特别气派的酒店,最重要的是里面的服务员都非常帅。”苏锦揽着四儿的肩膀出了门。

    两人来到酒店门口已经半夜,有几个外国人从大厅走出来路过两人身边,一位清秀的小哥热诚又绅士地送他们离开,听到小哥中英法自由切换,四儿不禁在心里竖起大拇指来,如今不会几国语言连服务员都当不好了。也许是听到了四儿心里的钦佩,那小哥送走客人后来到四儿跟前说:“姐,这位就是沈小姐吧。”

    四儿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她已经被全网黑到这个程度,连酒店的服务人员都认得这张脸?四儿尴尬的笑了一下,拉着苏锦不想进酒店,苏锦却像个老熟人似的对那小哥说:“老高不在吧?”

    “高律师平日里不常来,只有董事长来他才来。”

    “不用为他遮掩。今天他不在就行,走,四儿。”

    “姐,高律师不让您来,您别为难我了。”

    “我们吹了,他管不着我。走,今天谁拦着我,我灭了谁。”苏锦拉着四儿往大厅走,身后响起来一句娇滴滴的声音:“我!”

    三人看向拦路人,小哥弯腰,微笑中带着敬而远之的疏离,礼貌地问候道:“大小姐。”

第五十六章

    “啧啧啧……”这位大小姐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黑色貂绒,手戴皮质黑手套,樱桃小嘴点缀耀眼的血红,有种谍战片里的玫瑰杀手的致命诱惑,唯一缺憾的是她那稍带娃娃音的霸气,一开口就引人发笑。

    “苏锦,模特,不入流替身小演员。出身一般,长相一般,身材嘛……”大小姐上下打量完苏锦,视线在苏锦胸前和腰部停留了几秒,又比对了自己和苏锦的差距,说了一句让苏锦大翻白眼的话:“有倒是也有点,也没石林哥哥说的那么完美,看你们的合影,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呢。你这……哪里做的?”

    “啊?”苏锦没听明白这女人的360度的急转弯,究竟是来找她茬的,还是来找她午夜深谈的?

    “这胸,整的吧?这腰,抽脂了吧?模特身材我看过很多,像你这样上下比例失调的,基本都是整的。”

    “你才整的呢,你们全家都是整的!睁大你的小姐眼看清楚,纯天然,无添加!百分之两百原装正版!”苏锦气得攥紧拳头,咬着牙,将身子挺的抖直,她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孩能在模特圈里混这么些年,除了任劳任怨,最大功劳自然要归属她的完美武器,一个无可挑剔的身材。

    小哥在旁边听着憋不住笑,发现苏锦杀人的目光扫射过来,小哥赶紧圆场:“大小姐,都是自己人,咱们进门说?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谁和她是自己人!”苏锦和这大小姐异口同声。

    苏锦不想被人扫了兴,就拉着四儿走在前面说:“我们今天包场,闲人免入。”

    “好大口气。”大小姐跟着身后突然快了两步说:“要是告诉我在哪家医院做的,给你免单。”

    苏锦深呼吸一口,拿出手机翻出星标电话,对方秒接:“怎么了?”

    “把你家千万身家的大小姐领走,别在我耳边嗡嗡嗡的乱叫,否则我拉黑你!”

    “你怎么和她见上了?”

    “大晚上撞鬼你以为我乐意?”

    苏锦挂了电话,带着看懵的四儿进了包间,大小姐也跟了进去,苏锦气道:“我说你听不懂人话吗?就算是你家酒店,我花了钱来消费,这里,现在,就是我的私人空间,请你现在出去!”

    “石林哥哥的眼光真的太差了,你看看你这着张口就来的low样,说好听点是坦率,难听点是欠教训,好在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大小姐死皮赖脸不肯走,叫小哥送上一扎啤酒,又吩咐道:“把小风叫过来。”

    “大小姐,他今天和总经理去催收去了。”

    “总经理总经理,你倒是叫的顺口,他不过就是我爷爷身边的小跟班儿,以为接了几个案子就可以跻身名流了?天真,我们家这总经理就跟大风车似的,一直转啊转的,他那位置坐不了几天。”大小姐不耐烦,转身道:“他平时带着的那几个,喊来陪我们。”

    “大小姐……他们回老家了。”

    “怎么回事啊?国泰民安了安保集团的员工都失业了?”

    “大小姐……”

    “哦,我记起来了,他们打了沈氏集团的那个假太子爷。哈哈哈哈,活该。打的好。”大小姐自己笑了好一阵,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人看着,便收敛起放肆的笑容,一本正经地伸出手去和四儿说:“我们有共同讨厌的人,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四儿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和事很陌生,整个人又有点困,虽听不明白这位大小姐在说什么,但出于礼貌,还是和她握手了。

    苏锦挡在四儿面前说:“谁和你是朋友。”

    “酒啊,酒和你是朋友,和我也是朋友,那自然,咱们都是朋友了。我不跟你计较,只要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整的,石林哥哥不喜欢我肯定是因为我的身材不如你,要是我和你一样,我不相信他还会对我坐怀不乱。”

    苏锦觉得这位大小姐还没有喝酒就已经醉了。难道她不知道她们两是情敌见面非死即伤的关系吗?谁会大方到和绯闻小三做朋友!

    “这样,你要是喝赢了我,以后石林哥哥就归你了。”大小姐挑衅道。

    “什么叫归我了,他本来就是我的。”苏锦气道。

    “你喝不喝,一句话,输了的人就离开石林哥哥。”

    “喝就喝,谁怕谁!”

    两个人将所有啤酒盖打开,四儿来不及阻拦,两个人已经喝上了。苏锦本就是想来撒酒疯的,自己拼命的灌醉自己,一会儿,两个人莫名其妙的抱在了一起,一边干杯一边放狠话:“大小姐,你不行了。你输了。”

    “我没输,我还能喝。你看你那一杯,还有几滴没喝完呢。”

    “你说,你那么有钱,看上谁不行啊,你图老高什么?一个穷律师,一把年纪了,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你图他什么啊?”

    “我图他……长得老,像爸爸。”

    苏锦差点吐在大小姐身上。“像爸爸?你没爸爸吗?找个老男人就是因为他像你爸?”

    “不是……像爸爸一样温暖。”

    “他……他有什么温暖的,没有钱,总是说话不算话,答应陪我去孕检,老板一叫就走了。说好了中秋结婚,孩子没了就分手了。女孩子说分手,那就是希望男孩子哄的嘛,哄一哄就好了呀,他竟然还凶我,还让我冷静,就这么走了。他不是个男人!”

    “对,他挺窝囊的。特别怕我爷爷,也特别怕我,看着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你说,他怕什么呀?现在的猫又不吃老鼠,它们都是可以做朋友的,谁说老鼠不能爱上猫呢。”

    “嗯,你……你说的对。就像那歌唱的,鱼儿爱上了云,就算够不着,看着海里的倒影也能一辈子。跨生物种族算什么,无机物爱上有机物那也是可以有的!”苏锦为自己的合适的比喻感到满意。

    “哎,你这觉悟比我高,但是无机物就别爱了,冷冰冰的,没得感情。”大小姐又喝了一杯。

    “有个地方我不太明白……”

    “你说,哪里不明白……来,走一个。”

    两人碰杯,苏锦笑嘻嘻的看着四周旋转,定了定神才问道:“你为什么也讨厌徐冬冬啊?”

    “他睡了我姐,还不负责任。我姐姐不跟他计较,不代表我不计较。虽然,我们只是同母异父,但是毕竟我们都没见过亲生爸爸,我们都是一样的。爷爷疼我,可没有人疼姐姐。我,我疼。”大小姐拍着自己的心口,像一个发狂的大猩猩拍着胸脯。

    “睡了……你姐姐?”苏锦似乎还有一点点清醒,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儿。

    四儿远远地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看着两个醉鬼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没往心里去,自己觉得疲倦,却又担心两个人喝太多,一直撑着自己的眼皮。有四个年轻的面孔敲门进来,见两个人已经醉了,便问四儿:“姐姐,还需要我们吗?”

    “不用了。”

    四个人刚想走,苏锦叫住了他们:“来,站前面来。站成一排……”

    四个人非常听话,如苏锦所说,这一晚上见到的人刷新了她对于颜值的定义,除了弋阳,似乎他们已经是她见到的颜值榜首了。

    不知怎么了,此刻浮现在脑海里的竟然是那个小兔崽子。

    不知道星羽回学校了没有。现在回忆起毕业晚上说过的话,陆陆续续的有一些画面出现在脑海里,她想起来星羽失望又不敢相信的眼神,心里自责起来。

    那四个男人正在苏锦和大小姐的调教下认真的跳四小天鹅,真心佩服他们服务态度和服务心态,四儿觉得他们大好的青春年华应该用来做更有价值的事情,在这里赚着青春饭实在太可惜,便说道:“要是你们想做专业模特,可以找我。她们喝醉了,别理她们。你们走吧。”

    四儿给了为首的男孩一张名片说道:“你看起来稳重些,就交给你来决定吧,如果想好了,联系我。”

    “沈小姐,我们卖艺不卖身。”其中一个男生说。

    “我们不会走的。”又一个男生补充道。

    “为什么?只是因为这样的工作赚钱快?”

    “不是。”为首的男孩说道。

    “那是为了什么?”四儿十分不理解。

    “我们是刚入校的体校学生,因为志愿才来这里兼职的。”

    “志愿?”四儿不敢相信如今的小孩志愿如此异类。

    “是,体校生体能比较好,对这个也擅长……”小男生没说完,被四儿打断,四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的小孩竟然张口就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便责令到:“你们父母辛辛苦苦送你们上大学,是让你们来这种地方工作的?”

    “沈小姐,你误会了。”为首的人解释道:“他的意思是,我们体校生做安保人员本来也是专业对口,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们总经理也是一个学生,当初也是在这里兼职,他短短一个月内从一个小员工做到了总经理,是我们心中的偶像,我们希望来这里锻炼,将来也能进入安保集团。”

    四儿知道自己想偏了,有点尴尬。听到他们是为了进安保集团才来这里兼职,便觉得奇怪。

    “你们知道安保集团的前身吗?”

    “知道,秦董事长年轻的时候一人单挑一百人,一战成名。”

    “你们认为拳头在现在的法治社会还有用吗?”

    “沈小姐,你了解的太过片面。现在的安保集团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青帮了,而且在总经理的改革下,一切按照FBI的标准培养核心员工,我们希望将来有机会成为安保集团的核心员工。”

    “学有所成以后呢?”

    “沈小姐,这个就是商业机密了。”为首的笑道。

    四儿觉得这几个人虽然看起来还稚气未脱,但说话却谨慎有余,和弋阳高中时候有一丝相似。她莫名觉得这几个人将来会有所作为,便微笑着说:“那就祝你们心想事成,不过,还是希望世界和平,你们学到的东西都用在正途上。”其他三个人走了,为首的没走,四儿觉得奇怪,便问:“你有话问我?”

    男生笑了笑,说:“沈小姐觉得什么是正途?”

    “自然是法律允许的才是正途。”

    “法律并没有罗列世界上所有的路。”

    “没有被禁止的,那就是可行的。”

    “如果沈小姐爱的人选择了用自己的拳头捍卫正义,你会怎么办?”

    “你问的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我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只能说,用拳头得来的正义,总有一天会被更强的暴力夺走,这是一种恶性循环,最后的结果绝对不是你想要的。”四儿想了一下,认真回答道。

    首先,她爱的人一定是一个合法公民,其次,她爱的人不会傻到只用血肉之躯对抗邪恶。即使她爱的人不爱她,他也是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天才,一定会用他的智慧去捍卫正义,而不是逞匹夫之勇。

    但,弋阳会一直站在阳光之下吗?如果这个世界把他逼到了阴暗的角落甚至是深渊,他还能回到阳光之下吗?她不知道。四年前,她信他可以回来,现在她不确定。因为她在弋阳的眼里看到的是没有边界的孤独,仿佛对一切都不再有兴趣。他眼神里曾经对律师这份职业流露出来的坚定之心,也不复再见了。

    “谢谢沈小姐。”男生离开,四儿突然从昏沉的睡意里清醒过来。

    万一,弋阳屈服了,他放弃了法律,选择了拳头怎么办?外面风传安保集团在找继承人,如果找的是他怎么办?四儿感觉到一种无形的阴影正追着弋阳跑。

    她给弋阳打了一通电话,没有人接。她又给星羽打了一通电话,让她意外的是此刻已经是半夜,星羽竟然秒接了电话。

第五十七章 忌日

    “你怎么还没睡?”四儿问。

    “睡不着。”星羽张开嘴,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像刚睡醒时带着鼻音,听起来有一种成熟男人的声音所具有的磁性。

    “为什么睡不着?还在生我气?”四儿问。

    “担心阿玄给我打电话。”星羽内心很开心四儿半夜给他打电话来了,至少证明四儿心里还是有他的。他担心四儿住在高石林家,万一苏锦丢了孩子的事情发生,她可能遭受池鱼之殃。如果四儿阿玄给他打电话,他就来带走自己的人。

    “他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电话里传来笑声,笑了一会儿说:“没什么,姐姐怎么也没睡,梦到我了?”

    “我……”四儿差点说漏了嘴,这个点还在酒店,就算是告诉星羽她们只是来酒店单纯的喝下半场,星羽估计也不信。

    “对不起啊,之前说话太过分了。”四儿道歉道。

    “姐姐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星羽不想要四儿的道歉,如果四儿此刻能叫他回去,或者此刻能在自己身边,这才是他的奢求。

    “……”四儿始终没问出口来,“那,你睡吧。”

    “你有事儿?说吧,我听着。”星羽站在四儿工作工作室二楼的走廊外看着月亮,他听出四儿的欲言又止。但凡欲言又止的事情,大多是她不好启齿的,而她不能在他面前启齿的,只有那个人。夜风习习,星羽嗓子发哑。

    “你感冒了?”这回,四儿听出来星羽的声音不对劲。

    “没有。”

    “那你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我想姐姐了。”听起来星羽心情变了,这种关心在此时此刻有种致命的诱惑,他那一刻以为他又拥有了四儿,他还有机会可以拥有。不过就是一句关心,比喝一水壶开水还要暖心。星羽答非所问,全凭着自己心里的冲动说着内心里的声音。

    星羽说的太自然也太直接,这让四儿一时间无法接话。她不知道这是星羽故意说这样的话,还是他真的遇到什么事情。此刻的星羽,有点反常。

    “你在学校吗?这么晚在哪里?”四儿急道。

    “我在学校啊,姐姐指定回校,我哪里敢东奔西跑。难道姐姐想我了,让我去找你?还是姐姐来找我?”

    “少贫,我现在有点事,在外面。我想问你个事儿。”

    “……你说。”心里的那个期待,破灭了。她果然是为他来的,星羽觉得自己猜得太准不是好事,这样就享受不了四儿给她带来的意外惊喜。

    “安保集团现在招人都是招的刚入学的大学生?”四儿没有听出星羽的心情。

    “这个我不知道,我从来不管爷爷生意上的事情。”星羽有点搪塞,不太想回答四儿的问题,却又不忍心让四儿失望。

    “那谁最清楚?”

    星羽犹豫了一下,试着问:“姐姐问这些做什么?”

    “没事,我遇到几个体校学生,都说想去安保集团工作,说安报集团改革,要搞什么FBI核心员工培养计划,我以为你知道这些事。”

    “知道……一点点,现在很多集团都需要高智力高素质人才,传统的保镖培养方式已经不符合市场需求了。安报集团的战略需要吧。”

    “那你认得他们新上任的总经理吗?”

    “……不认识。”

    “那……你知道弋阳除了在你爷爷的南坊布行担任挂名董事之外,还有其他什么职务吗?”

    “姐姐,我说过了,他的事情,你最好问他。从别人嘴里得知的消息也许会妨碍你的判断。从我个人情感来说,他和我是情敌,我还不至于大方到为一个情敌做个毫无怨言的传话筒。”

    星羽还是输给了嫉妒。他以为尽量的忍让大度,让四儿在他的世界做一个自由出入的神仙姐姐,但他战胜不了自己的私心和占有欲。听到四儿心里嘴里念的都是弋阳,星羽心里十分嫉妒,自己的低落在心爱的人面前连伪装都显得多此一举,她根本察觉不了。

    “星羽,你别这样,我的心思你明白的,我也跟你说清楚了。你要是认真的,那……那以后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姐姐的意思是,如果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宁愿这一辈子不见我是吗?”

    “星羽,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我也有喜欢的人。”

    “你……”

    “我不能让你放弃你喜欢的人,你也不要让我放弃我喜欢的人。我很庆幸是我先喜欢上姐姐的,我年轻,我不怕等,姐姐总有一天会喜欢我的。至于姐姐喜欢谁,那是姐姐的自由,我不会阻碍,也不会干涉,更不会背后使手段。我自信对姐姐的爱有十分,只贪姐姐的一分回应。只需要姐姐的阳光从门缝里塞进一些来,照到我心里就行。要是姐姐还觉得我要的多了,那就再减半分,我就远远看着姐姐就好,只要你别消失。”

    星羽看着天上的零星的几颗星星,手里握住四儿给他的甲骨文吊坠,心里隐隐作痛。

    “星羽,你怎么了?”四儿这会儿终于察觉出星羽的异常。

    “没事,姐姐要是没其他事,我先睡了,同学们嫌弃我声音太大,吵到他们了。我躲在厕所呢……”星羽撒谎道。

    “那好吧,你早点休息。”

    “姐姐刚才的话要收回去,我这一辈子跟定姐姐了。还有一个事跟你说,下周二有个丝绸之路的专家讲座,给姐姐留了两张票,明天让阿玄给你送过去,要是姐姐没心情去,票可以随意处理,不用觉得为难,姐姐开心是最重要的。”

    “好。”四儿不是没心情,是没勇气。当初因为要准备毕业作品国家丝绸展览会没有去成后悔了大半个月,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但凡听到和服装布料工艺这一类相关的话题,四儿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的懦夫。

    星羽挂了电话,一个人隐没在月色里。他想起当年四儿对他的安慰来。

    “你别哭,传说地上的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他们会在天上守护你的。往后,要是我们还在一块,每年的忌日我都陪你来,好不好?”

    十岁的四儿,像一个小大人一样一边安抚偷偷跑去祭奠父母哭成泪人的小星羽,一边提着自己曳地的襦裙,两个人走了很久才从公墓走到了公交站。

    今年,他没有回去。他找到要保护一生的女孩,他想带着她一起去告慰亡灵,但是这个女孩应该不愿意再去了。

    高石林终于赶过来了,将两个七横八题睡姿难看的女人掰开,抱着苏锦起身,喊人把大小姐送到贵宾房去,见打完电话回来的四儿,惊讶的问:“你们一起来的?”

    “嗯。”

    “你就让她这么喝?”高石林气问。

    “我……对不起。”

    高石林气冲冲地抱着苏锦走了,四儿悻悻地的跟着出了门,高石林等在门口,冲四儿喊道:“姑奶奶,你们真是我祖宗啊,还不上车。”

    “高老师,你怎么了?”四儿第一次看见高石林发这么大火,不敢说太多话。

    “都还小是吗?一个个真当自己是大小姐是吗?喊一声就必须到,哭一声就必须哄,还不依不饶的三更半夜跑这里来鬼混,你们是女孩子啊,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的吗?要是不早交待,你们今晚上躺哪里都不知道。”

    “高老师,我们知道错了。”

    “我真的很累了。”高石林像在和自己说话一样,听到苏锦醉醺醺的在后座上时不时骂一句:“老高,你不是男人!”心里更是窝火。

    “苏锦口是心非,你知道的。”

    “现在天亮了,我等会还得回律所,这几天比较忙,你们两个相依为命一下。我照顾不来你们,拜托别再给我惹事了。还有那个大小姐,你们最好别和她往来。”

    “为什么?”

    “她妈妈不好惹。总之,慢慢学会做一个社会人吧,没有人能够时时刻刻保护你们,我们真的分身乏术。你们也该成长了。”

    “是,高老师,您注意安全。”四儿目送高石林离开,本想让阿玄送他,但想起高石林一脸的怒气,不敢再多说话。

    弋阳看到四儿的未接电话,打了过来问道:“我在外地,开车没看到。”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有事?”

    “见面说。”

    “开了一晚上车,我累了。以后再见吧?”

    “那我去学校等你。”四儿怕弋阳拒绝,自己先说了结果就马上挂了电话。

    送苏锦回家之后,四儿实在撑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醒过来到了第二天中午,四儿想起要去学校找弋阳,看苏锦没醒,就熬了粥,煲好汤,留下字条就走了。

    一无所获。她找到了弋阳所在的班级,同学说弋阳已经退学了。又是退学,这次没有人逼他退学,他为什么放弃大好的前程和自己得来不易的机会?

    四儿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弋阳放弃学业,要去走那条独木桥了。别人眼里安保集团的董事长,继承人,小莲嘴里光宗耀祖的好前程,媒体眼里的财阀大家亿万财富。但在四儿父亲老沈的眼里,那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尿壶,社会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用一用,不需要的时候,就是最肮脏污秽的脏东西,得不到任何尊重。

    那时候,她父亲也会跟她说一说秦老爷子的故事。他说秦老爷子早些年总是失眠,总梦到仇人报仇,杀了他的儿子,还杀了他的孙子。这个行业拥有一个法律认可的身份,也拥有法律禁锢不了的暴力。

    谁去做下一个安保集团的掌舵人,直接决定着安保集团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青帮。

    当年父亲反对她和弋阳在一起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他小小年纪,眼里充满的都是恨。他要是不离开你,就会害了你。”

    为什么他的眼里都是恨?明明当年她看到的是希望,是光,是执着,是善良。

    她想起毕业晚会上弋阳说的那句:“毕业快乐。”之后他就消失在了夜色中。他是来告别的,他真的走了。

    她一定要找到弋阳,天才不能被恨带进地狱。

    她又给弋阳打电话,没有人接,发短信,没有人回。四儿跑去高石林律所询问律所的人弋阳有没有去过,律所的人却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一个人。四儿才知道,原来弋阳从来不去律所找高老师,他们的来往在其他的地方。

    四儿又给南坊布行的前台打电话,说有弋阳的快递,需要本人签字。前台说弋阳已经很久不去南坊布行了。

    弋阳,又失踪了。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次,四儿很冷静,她不相信弋阳就这样消失了。刻意找一个人总是找不到的,如果那个人有意躲着自己。

    在一温泉馆里,弋阳和高石林泡在水里。

    “真不见了?”高石林问。

    “老师最近很辛苦。”弋阳看着高石林的熊猫眼说道。

    “她迟早会知道,见不见都改变不了结局。”弋阳给他和四儿之间的纠缠下了一个总结。

    “什么结局?”

    “我们就是两根交叉线,曾经有过一次交叉,往后都是无限的远离。”

    “挺形象,但四儿未必这样想。”

    “怎么说?”

    “也许你是她无限靠近的那根线,以为有希望,却永远没交点。这才是让人绝望的事。”

    “老师和苏锦也是这样?”

    “我们……”高石林从来没想过自己在25岁以后还会遇到爱情。如果不是因为杀人案的证据找到,他可能这一辈子也不会再干律师了。天意给了他一次机会,相信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说正事吧,你们怎么找到那个小孩的。”

    “我们挖了棺材。”

    “挖棺材?”高石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不迷信,但重新开棺是对死者的打扰和不尊重,他当初虽然有疑虑,也没坚持开棺,导致杀人案找不到被杀的孩子,让徐家人无罪释放,自己作为徐家人的辩护律师,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为原告辩护,导致自己在行业恶名远扬。

第五十八章 杀人案

    “……是个小男孩,六岁左右,被藏在了徐家那个病逝的老人遗体下面……徐家老家暴雨,冲刷了很多祖坟,有人看见野狗从他们家下葬的那副棺材里叼出来两个头颅,村里就传开了……”

    弋阳虽然说得冷静,声音却有稍微颤抖,如此惨绝人寰的杀人手段,在那个没有监控镜头又封闭愚昧的农村,给正义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这个世界,总有阳光到不了的地方。

    高石林捂着脸泣不成声。

    弋阳说:“我已经让人去帮这家人重新起诉了,他出不来了。”弋阳的手打在高石林肩膀上,两个大男人沉浸在自己的痛不欲生里。

    “谢谢。”高石林努力压制自己的悲伤,失败了。一个三十六岁的男人,在一个二十二岁的男人面前哭得像个小孩。

    “这就是你不肯做律师的原因?”弋阳问道。

    “我卖了房子,拿出所有积蓄,想弥补那家人的丧子之痛,但是用多少钱能换回一条无辜的孩子的命呢?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明明知道凶手就是他们,但没有证据。在一个封闭的农村里,你根本无法掘地三尺的找真相,也没有人愿意帮你去找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真相。他们那一张张失去孩子的痛苦的脸,这些年就像一个噩梦一样缠着我,我逃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我在高中教书,也只是为了一口气,自己孑孓一生,也不拖累别人,活着就是为了证明正义不会缺席,万万没想到,真相自己真的跑出来了……老天有眼啊。”高石林灰色的心灵被这个真相点亮,心里恢复了一丝亮色。

    “所以,老师还是相信正义的。”弋阳从旁边拿了一根烟,悠悠地抽了起来:“来一根?”被高石林拒绝。

    “那会儿,怀疑过。”

    “所以,老师才不让我做律师?”弋阳很认真地看着高石林。

    “你现在不是也明白了吗?”高石林无奈。

    “那你以后怎么打算,还结婚吗?”

    “最开始,我对孩子有愧,我的确是不想结婚。后来苏锦有了孩子,说实话,我很怕。我怕我保护不了她们娘两,现在,老天给我惩罚了,把我的孩子也带走了。还结不结婚,我不知道。要看苏锦还愿不愿意给我机会了。”

    “要是她愿意,你还做律师吗?”

    “我想开一家早餐铺子,带着苏锦过平平淡淡但是看得见抓的找的真实生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的明星梦,根本不懂人世险恶。我们还早着呢。”

    高石林叹气一声。

    弋阳想着四儿,心里却有截然相反的答案,自言自语说:“她在坚持梦想的时候,才是最快乐的。”

    “她现在已经没有勇气再坚持梦想了,这个时候你离开,不是更加让她挫败么?”高石林接过话,无奈的笑。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能让她重新开始的人不是我。”弋阳将烟头掐了,起身穿衣服说:“晏尔的孩子,接过来吧,我想带在身边,别人带着我不放心。”

    “你还真上心了,任老伯跟我说你让人带了很多进口牛奶和新衣服给孩子,越来越有当爸爸的样子了。老师很欣慰,哈哈哈。”高石林半是讽刺半是勉励。

    “我本以为我会成为我爸那样的人,没想到我遗传了他的暴力,没遗传他残忍。终究不如他。”弋阳自嘲到。

    “那你真的不见四儿了?”

    “明天下午两点半,我去接孩子。”弋阳留下这句话走了,高石林还泡在温泉里,继续自己对那个孩子的惭愧。

第五十九章 绑架

    四儿没找到弋阳,怀疑弋阳去医院找晏尔了,自己带着白帽子黑口罩,偷偷摸摸地去了晏尔的VIP特护病房。

    “出院了?还没到时间啊。”四儿向护士站那个弋阳的女粉丝打听。

    “是出院了。我看你眼熟啊……你是……”护士想半天,好不容易想出来,四儿已经走了。“你就是那个逼得原配跳楼的小三啊。”

    四儿走了一段路,隐隐约约感觉身后有脚步声不远不近的跟着,她走,那脚步也跟着,她停,那脚步声也停下来。她不敢往身后看,听着脚步声,背后不只一两个人。

    四儿拿出手机在路过转角的时候想给阿玄打电话,脖子后被别人打了一闷棍,四儿顿时失去了意识,再醒过来已经到了一个她不熟悉的地方。

    四儿看着四周,像是一个地下室,光线忽明忽暗,自己正对面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四儿从没想过绑架这样的桥段会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下意识想到父亲生前的仇人,心里权衡起利弊来。尽量拖延时间和歹徒达成协议,好让人把她送出这个地下室里。

    她低头看自己,突然意识到手机掉在了晕倒之前那个拐角处了。也不知道阿玄能不能追踪到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

    她四处仔细查看,寻找可以逃生的可能。

    地下室只有一扇门,一扇窗,窗户没有玻璃,有风从窗口吹进来。

    她扭头看到身后那扇门底下有走来走去的影子,应该是有人守在门口。

    她努力想着到底父亲的仇人里,究竟有什么女人。

    她想保持自己的冷静,疯狂跳动的心却显得异常错乱,她无法欺骗自己,现在这种从没有遇到的处境,她无法保持理智,她怕,怕极了。她一急,就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醒了?”女人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一刀一刀地在苹果上比划。

    “吃吗?”女人笑了一下,将一小块苹果递到四儿面前。“我很喜欢吃苹果,哥哥以前经常会买给我。”

    “是你?”四儿看清楚晏尔的样子,还穿着病服的晏尔,头发蓬松,两眼透出怪异的眼神来,似笑非笑地盯着苹果,一刀下去,切去了半个,看得四儿心惊胆战。

    “好久不见啊。沈洛枳。咱们正儿八经面对面的这么说话,还是四年来第一次吧。”晏尔将苹果塞进四儿的嘴里,尽管四儿努力咬紧牙,还是被晏尔强劲的手力掰开了嘴。

    “没毒,我不会要你的命。就是想让你也尝尝我尝过的滋味。”

    晏尔慢慢俯下身子靠近四儿的脸,说道:“不过,还有时间,我们慢慢来,先叙叙旧。”

    “嘘——”晏尔笑道:“我知道你不好说话,所以,你听我说。”

    “那一年,他带我回老家去,本来打算就这么过一辈子的。他没想报仇,你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带我来北京吗?你当然不知道。你爸不让你们在一起,你以为只是因为他经常打架斗殴么?当然不是,因为你老子和他妈,曾经是奸夫**!她妈妈是被你老子抛弃以后才嫁给了他爸的,你知道为什么他从小打架吗?因为所有人都笑他爸是个窝囊废,老婆给自己带了绿帽子也不敢吭声,连孩子都不跟着他姓,这孩子是不是他的也说不定,哦——说不定,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呢!你想想,清北的摇篮,没有点关系又没有钱是想进来就能进的来的?像我,要不是我有一个在星海中学教书的金牌名师舅舅,我还真不能和你们唱一台戏。明明我比你先遇到他,可他偏偏喜欢你。无论我多么巧合的出现在他眼前,他的眼睛从来都是从我的头顶掠过去,像雷达一样,永远只锁定你。”

    晏尔说到伤感的地方便开始哭:“我本来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啊,我本来也是有很多人宠爱的女神啊,为什么他偏偏看不见。一来学校就为了你打架,一个天才怎么也中了你这白莲花的毒。明明带着我回老家了,为什么因为他妈妈死了,又要重新回去报仇?明明去报仇的,为什么总是为了你不顾性命,明明我就在他身边,他却只记得你。都是骗人的,他骗我报仇,不过是为了洗清自己的罪名好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哼,想得真美。以为我是傻子吗?他以为我像你这么傻,把承诺当圣旨?他太小看我了。你大概不知道,为爱的人生一个孩子是什么样的感觉?等一会儿,我就会帮助你先体验生孩子之前该做的事情,之后你就会体会我所经历的一切了。这样,你就会懂我的。懂我对他的爱,懂我对他的恨。你就会原谅我的疯狂,对吗?你一直都是很懂事的好学生,你很擅长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的,这次你会站在我的角度原谅我的,对吧?”

    晏尔笑的阴森森地,让四儿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拼命的摇着头。

    晏尔拍了拍手,门开了,进来两个男人。

    “我们现在来历史重演一下当年他是怎么对我的。”晏尔拿出了手机,打开视频,笑呵呵地退了两步,冷冷说道:“脱衣服。”

    其中一个矮个子先去脱四儿的上衣,四儿拼命摇头,嘴里塞着的苹果抵着上下牙齿,口水从嘴角流到了脖子,一直流到肩颈。

    “啧啧啧,就流口水了?别急,还只是前戏。你,把苹果塞紧一点,别让她发出声音。”

    高一点的男人邪笑,对晏尔说:“我来,我擅长。”

    四儿已经能猜到接下来的事情,两只绑在椅子上的脚拼命挣扎,在矮个子男人的手碰到自己衣领之下的半寸肌肤时,青筋暴起,整个人连着椅子一起跳了一格,男人骂道:“死丫头,你力气还很大。”

    “没关系,总是要先挣扎一下才享受的。哥哥这会儿听说去老家祭奠他妈妈了,再也没有人会24小时监控你的安全了。想起来我真的为他不值,每天去你工作室等你睡着了人才回来,好几次回来都鲜血淋漓的,他为你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你呢,和你的未婚夫不清不楚的过了四年,前脚刚踹了窝,后脚就搭上了小太孙,你这魅力不服都不行。可是没有了他们,你算什么?现在,你算什么?”

    四儿全身绷紧,瑟瑟发抖,额头的汗珠随着泪珠一起随着脸颊流下来,四儿的V领衫被两人扯掉,还剩下一件内搭白衬衣,扯衣服时,苹果被撤掉,四儿趁机大喊:“救命啊——救——”

第六十章 救命

    男人捡起沾满灰尘的苹果又塞回四儿的嘴,跑去一个小方桌上拿来透明胶,一层一层的撕下来,最后把四儿的苹果拿掉,用透明胶将四儿的嘴又重新封上:“让你叫,你叫啊,现在还叫不叫?”

    男人又往四儿肚子踢了一脚,四儿连着椅子倒在地上,痛的胃酸直冒,眼冒金星,脑袋一瞬间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了几秒空白。

    高个子男人又将四儿扶起来,转身戏谑地对晏尔说:“你,要围观?”说着就开始解皮带,晏尔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向黑漆漆的角落划了一根烟说道:“我等个人,你们小声点。”

    四儿瞪大眼睛,绝望,期望,绝望,期望……反反复复,也就只过了一分钟,她却像等了一个世纪。为什么阿玄还没来,为什么弋阳不来,为什么没有人来……她想喊,喊不出来,她想逃,逃不掉。

    四儿惊恐地摇头掉眼泪,心里大喊:“求求你们放过我。”

    男人将四儿连着椅子拖到靠墙处,蹲下来看着四儿,用手指划过四儿的轮廓说:“我知道你,神仙落泪。”又擦去四儿的眼泪:“果然有点神仙的姿色,放心吧,对待神仙,哥哥会温柔一点。”

    矮个子男人看着他们羡慕中透出鄙视,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手机视频跟着两个人移动。高个子男人伸手去解四儿的裙子,同时色眯眯地凑嘴过去吻四儿的脖子。

    门,被一脚踢开。

    晏尔来不及挡踢门的人,气极败坏地吼道:“你不是回老家了吗?我到处找你找不到,呵,她一有事,你就立刻变出来了,还真是她的影子。”

    是弋阳。

    弋阳飞奔过去一脚踢飞了拍视频的矮个子,拎起附在四儿身上的男人朝着肚子连打了几拳,最后一拳打在了高个子男人脸上,鲜血喷在了四儿身上。

    矮个子男人捡起一根钢筋往弋阳脑袋打过去,弋阳一闪,拽着矮个子男人握住钢筋的手腕一扯,将人甩出了几米,晏尔拿着那把水果刀跑过去哭着喊:“你还是来了,你为了她,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命也不要?”

    “我说过,她是我的底线!”弋阳吼道,一把夺过晏尔手里的到逼在晏尔的脖子上,“都给我滚!”

    “哼,我就是等你来的,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大不了,我们一起死。是不是没找到孩子?高老师没跟你说吧?孩子被我抱走了。”

    晏尔对着弋阳身后的人喊:“叫你们来看戏的?!”

    那两个人一怔,立刻从桌底下抽出两把刀来,朝着弋阳直接砍了过去,弋阳拉着晏尔没躲过,后背被划了一道口子。四儿看得心里着急,怒火集在胸口像上了膛的子弹,恨不得自己飞出去砸在那两个人身上,烧死他们。

    “别留情啊,都说一起死了,明天新闻上写的是我们双双殉情,我觉得很完美。杀了她,剩下那三十万都是你们的。”晏尔歇斯底里地抓狂起来,逼着弋阳不得不下了狠心。

    弋阳将晏尔一推,整个人擦着地面滑出一道线,晏尔的脸和手都擦伤了,晏尔笑的很疯狂,嘴里一直念念有词:“杀了她,钱就是你们的了。”

    两个人以为晏尔说的是杀了弋阳,便冲着弋阳过去。

    弋阳夺了一把刀,将两个人的手各砍了一刀,愤怒道:“你们两条命,只值30万吗?她的钱都是我给的,哪里来的30万给你们,你们绑架的那个女人有的是钱,三百万也给得起,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是不是杀错了人?”

    两个人为了自保已经乱了阵脚,一只手护着受伤的手,各自想了一会儿,觉得弋阳说的有道理,但又担心弋阳事后报复,便说:“谁不知道你是安保集团的未来继承人,你要是报复我们,我们根本活不了。”

    “现在怕了?”弋阳冷问道。

    “我们谋财,不害命。我们也只要30万,我们兄弟俩本就是亡命之徒,活一天算一天,你要是保证我们走了不报复我们,我们现在就走。你保证不了,我们两个,也不能白白死在这里。”

    “呵,跟我谈条件。”弋阳将手一伸,拿着刀的那只手刺向了说话的高个子,两只眼睛顿时成了血窟窿。

    矮个子胆小,跪地求饶:“钱我们不要,求你放过我们。”

    晏尔气得战战栗栗地爬起来,自己扑向弋阳,矮个子趁机扶着受伤的高个子跑了。

    一只手掐住了晏尔的脖子:“你、自找的!”

    晏尔被掐的快咽气,嘴却不肯服软:“呵呵,哈哈哈,四年前我就应该死了。我当初就不该心软,不该去看你。更不该……不该喜欢你。”

    四儿眼前渐渐模糊,看不清两个人在做什么。

    “小姐——”阿玄十万火急终于找到了地下室。

    弋阳松了手,晏尔掉在地上一直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气来。阿玄跑到四儿身边将透明胶撕掉,发现四儿已经昏过去了。弋阳接了四儿手脚的绳子,抱着四儿要走。

    “你今天走了,别后悔,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绝不!”晏尔喊不出声音来,却还在竭尽全力的示威:“我会杀了孩子!”

    “你试试!”弋阳冷漠又低沉的声音传入晏尔的耳朵,晏尔瘫坐在地。这是他最后的警告,她果然是他的底线。

    杀了孩子,他也不在乎吗?因为不是他的孩子?那为什么要对孩子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养孩子?为什么孩子丢了找的那么急?他是想为自己的清白证明。

    不,他不是,要是为了清白,来北京就可以起诉了,他没有。他是爱孩子的,他是真的想做孩子的父亲。不,他不想做孩子的父亲,那是他的证据,是他让徐冬冬坐牢的证据,等她死了,徐冬冬坐牢了,他就可以和那个贱人一辈子都在一起了。

    不行,不能成全他们,绝对不能!

    “绝对不能!不能!”晏尔疯疯癫癫的跟着跑出去:“不能走,不许走!都给我回来!否则,我就杀了孩子!”

    “你太冷血了……”晏尔两眼无神地游荡在大马路上,嘴里一直念道:“你太冷血了……”

    突然,晏尔被一个人拉入了小巷子里。

第六十一章 卖孩子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徐冬冬一脸嫌弃,却没放手,问道:“接下来怎么办?孩子呢?你不说把孩子给我的吗?”

    “孩子我放在……”晏尔附在徐冬冬耳边说。

    “你把他……你怎么能把他放在一堆妓女住的地方,丢了怎么办?染上了病怎么办?”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病了就病了,丢了就丢了。怎么,你现在心疼起你儿子了?”晏尔木讷地看着徐冬冬哭哭笑笑,眼珠子半天没转动一下,眼神涣散,把徐冬冬吓了一跳。

    “你这个死人样,想吓唬谁,赶紧去医院。”徐冬冬本想说带着晏尔去医院看伤,却没说出口。晏尔脸上有几处严重的擦伤,手上也是,徐冬冬对自己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同情生出鄙视来,这种毒蝎女人,同情她就是自己有病。

    好不容易把晏尔送到了医院,交了钱以后,徐冬冬一瘸一拐地跑去了晏尔说的那个叫红霞的妓女住的地方。

    这是一栋旧城楼,三教九流都住在这里,红霞正在给孩子喂饭,徐冬冬喊了一声:“谁是红霞?”

    红霞站起身往城楼口一看,扭动这腰肢一摇一摆地朝徐冬冬走过去问:“你是徐少爷?”

    “孩子呢?”

    “钱呢?”

    “什么钱?”娘们就不该同情,在这里还摆自己一道。

    “你们不是一伙的?”红霞双手环胸道:“那孩子你可带不走。我们做生意的,也讲个信用。10万,你就把人领走。”

    旁边走出来几个大汉,徐冬冬吃了太多眼前亏,这会儿也学乖了,但语气没软下来:“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十万。”

    “有录音啊。”红霞把他们和晏尔交易过程的录音内容外放给徐冬冬听,没想到晏尔为了钱连亲生儿子都能卖,他在这一刻有点同情眼前这个小孩。

    “可以,但我有个条件,这个录音我得带走,你们不能留证据,拿了钱,可不能还拿着把柄。”

    “放心,我们做这行的,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这个手机也给你了,值不得几个钱。”红霞笑的花枝烂颤,“里头有我私人照片,白送你了。长得油头粉面的,就是腿残了,不过也不影响和谐,有空来找我啊。”说着用手指在嘴里吸了一下,表情暧昧的看着徐冬冬好一会儿,见徐冬冬一脸的嫌弃,才转身叫那个小孩过来:“小猴子,你爸来接你了。”

    这个小猴子的确瘦不拉几,三岁的人了个头不高,一点都不随他爹的身高。徐冬冬嫌弃的看了一眼,极不情愿地去牵小猴子的手。

    “你叫小猴子?”徐冬冬被小孩拒绝牵手,只好耐着性子去套近乎,“我有好吃的,跟我走,就给你。”

    “爸爸会来接我的。”孩子怯生生地退了两步。

    “哪个王八羔子敢冒充你爸我?我就是你爸啊,我不来接你了吗?”

    徐冬冬吼道。

    “你不是我爸爸——”小孩放开了嗓子哭,引得楼道里的人看热闹。

    “哼,除了你亲爹,谁会花10万买个小畜生!”徐冬冬不管孩子的哭闹,直接将人抗在肩上带走了。

    “哎,徐少爷,这你就是外行了,我们这一行做得多了,有人卖,就有人买啊。”红霞笑道,“慢走啊,欢迎下次光临。”

    徐冬冬已经走出旧城了,带着孩子打了个车想先去找晏尔,车上正在播放新闻,“星海集团前董事长徐佐宾十年前涉及杀人案,案件已经水落石出,法院已经重审当年杀人案件,当年被告当事人律师当庭给原告作证,引发律师行业职业道德危机,而徐佐宾因原告找不到被害孩子尸首被无罪释放。现在真相大白,徐佐宾故意杀人罪成立,被判无期徒刑。其子徐冬冬涉嫌四年前高中生猥亵案,现已立案……。”

    “这徐家一家人,没一个好人。无期徒刑,怎么不判死刑!一个孩子都下得了手,真是丧尽天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你说是不是?”司机点评之后询问后座一直不顾小孩哭闹的大人,以求获得认同。

    徐冬冬握紧拳头,压低声音说:“停车。”

    “哎,你这一百我找不开啊。”

    “不用找了。”

    徐冬冬拉着小猴子走了几步路,又重新打了一辆车去了看守所。

    才短短几个月,老徐头发白了一层,褪去董事长的光环,此刻的老徐也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看守所的人看着老徐孤寂的背影,议论纷纷,其中一人冷笑道:“坏人变老了,不值得同情。”

    又朝着牢门喊了一声:“徐佐宾,有人看你。”然后对着其他人说:“这样的人渣竟然还有人探监。”

    “再可恨的人,也有可怜的地方。别说闲话了,带他去吧。”另一个人说道。

    徐冬冬带着小猴子坐立不安,老徐拖着脚铐蹒跚而来。徐冬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竟然是自己那未过五十的亲爹。一时间心里难受,鼻子一酸,流出眼泪来。

    “你怎么……你怎么还不走?不是让你去找你姑姑的吗?”老头压低嗓子问道,以为这样看守所的人就听不到。

    “爸,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都是因果报应,不用救。你听话,赶紧走。”

    “我……我走不了了。”

    “为什么?他们答应了签字就不追究当年的事,难道他们起诉你了?”老徐抬头四处看看,确定没人,小声问道。

    “……爸,这就是那孩子。”

    老头闻声,往小孩看去。小孩扭捏害怕,眼泪未干,不肯往铁门靠近。

    “孩子,靠近一点,让……让我看看。”老徐老泪纵横,伸出手想去摸孩子的头:“老天还是给我们徐家留了后啊。够了,够了。”

    “爸,晏尔……”当着孩子的面,他不忍心说出晏尔把孩子交给他的真相。

    “你把孩子也带走吧,当年我做的事,我来承担,你把责任都推给我。既然孩子都这么大了,就留着吧。”

    “爸,他们要把孩子带走。”

    “不行,他是老徐家的独苗了,不能带走。你赶紧把孩子带出国去,赶紧。”老徐激动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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