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它来了，它来了，它闻着金哨走来了！
听话，灵新差点没让一口茶呛死，摇摇头心念道，真是枉我突然对神仙有的敬佩之情。
果然是人都一个样，神也不例外。
这家店虽然之前和自己也算是有点梁子，不过上菜的速度倒是很快，果然狗眼看人低，对于客人还是没有丝毫怠慢的意思。
看着墙上的画像，灵新还是好奇，估摸着这人的画像和现在老鼠巷的变化会有什么关系。
灵新见上菜的小二还是叫住他，“小二，那是谁啊？”
店小二顺着灵新眼神看着墙上的画像笑着说：“一看二位客官就不是本地人，这啊，是我们洛城的大英雄。”
“英雄？”
好一个英雄，如果自己没瞎的话他不就是那个在正阳桥下羞辱烛沉腿瘸还向二爷告状的，其中的一个狗腿子么。
他是英雄？狗熊都是夸奖他。
店小二一提到这位大英雄突然又来了话题，骄傲得很。
“对呀，我跟您说啊，这原来洛城并没有现在这么好，这城里有一批常住的乞丐帮，搞得洛城乌烟瘴气的，后来，这个英雄来到洛城，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靠自己高强的武艺灭了整个老鼠巷，从那以后啊，洛城再也没出现过乞丐！”
“武艺高强？”
灵新都要笑出声了，这洛城人都是傻子不成？
她抬头盯着墙上的画像实在想笑，真的不得不佩服有些小人，就算逆境也能凭这运气靠着一群傻子一步登天。
灵凡在一旁暗幽幽说道：“就算是乞丐，洛城没有王法吗？可以随意杀戮。”
店小二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哎，客官您可不懂，这乞丐真的是很恶心人，我们洛城的百姓都巴不得叫他们赶紧死光，烧杀抢掠什么不做啊？您刚来，都不知道洛城这一到天黑普通人就不能出来随意走动，这条规矩也是因为那帮乞丐定的，我们也是不得已啊，太不安全了，要不然，像我们这种做买卖的人谁不想多点时间开张多赚点银两啊？”
“烧杀抢掠？你们还真看得起这帮乞丐呢。”
灵新喝着茶试图不带入自己，说实话，自己要真的像这小二说的那么厉害，还真想把当时在洛城欺负自己的人都杀光呢。
“哦，对了，看在二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不知情，我可好心提醒客官啊，这大英雄是洛城的天，绝对不能随便议论啊，要不然会遭殃的。”
灵凡淡淡道：“比如？”
店小二凑近，放低声音说道：“假如说了这英雄的坏话，会被…”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便离开了。
灵凡冷笑一下自言道：“还真是离谱。”
看灵新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模样，灵凡问道：“怎么？和自己知道有出入？”
灵新冷声道：“何止，天翻地覆啊。看来现在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老鼠巷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是乞丐？”
灵新点头道：“嗯，还和我有过节，我之前会死有一半也算是拜他所赐。”
灵凡不由得感叹道：“奇人啊。怎么？想找他问话吗？还是报仇啊？”
灵新摇摇头：“我们还有事，不去浪费时间了。”
她想知道，只想从烛沉那里听到。
本以为一切都过去的灵凡刚吃一口菜就听见灵新恶狠狠说道：“等我找到烛沉第一件事就回来把他的头拧下来。”
女人啊女人，真的是狠啊。灵凡不由得看了看那张人像，心道：“祝你早死早投胎。”
吃过饭，二人走出酒楼，灵凡路过包子摊还不忘上去买了五个包子给灵新：“路上吃。”说完顺手拿了一个在街上就吃了起来。
灵新看着灵凡道：“仙上，你没吃饱啊。”
“神仙是没有饱饿的感觉的，想吃便吃啊，傻吧你。”
吃着包子的灵凡故意放慢脚步，他总觉得灵新还有事没办完，就算自己走的很快还是会被她叫住，之后再往回走岂不是很累。
谁知灵新跟没事人一样快步往城外走，刚到大门灵凡还是叫住了她。
“你就这么走了啊。”
灵新回头疑惑道：“我们不是着急赶路吗？”
灵凡瞄着城墙上的人像，还真贴的到处都是，用下巴指了指道：“就这样了？”
灵新自然明白灵凡的意思，整个洛城的人都被他们的“大英雄”骗了，还被这个人统治着，不能随意议论这英雄，并不是所谓的大不敬，只不过是那个徒有其表的“英雄”在华丽的府上一边享受着锦衣玉食一边在害怕，害怕有一天自己会被认出，害怕自己又做回那个人人喊打的乞丐。
这个城里从来都没有英雄，他是乞丐，她也是。
灵新看着灵凡眼神中带着坚定，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洛城只是一座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而已，自己牵挂的已经不在了，这城也就没有意义了，她不是神仙，没有菩萨心肠，既如此，那就让他们永远活在这个由一个他们最痛恨的乞丐制造出的“幻境”里吧。
“我不是英雄，就算做英雄也不会做这儿的英雄。”
灵新冲灵凡笑了笑，转身往城外走去，这背影居然有些潇洒，坚定、没有半分犹豫，可能这里对她来说这里不是家乡而是一场噩梦，而这个噩梦很长，直到烛沉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才开始苏醒。
灵新从出城就开始跟着灵凡，她实在不知道那个极寒之地要往那边走，要走多久，之前明明在天上飞得好好的，如今却要走路，真的是昨晚回忆的时候很爽，今天上路很难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一介凡人都不愿意多走路那身为神仙的灵凡就应该更不喜欢了，早就飞来飞去惯了又怎么可能喜欢。
“灵凡仙上，对不起啊，是我心血来潮想回到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只能提前下凡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到极寒之地。”
灵凡回头道：“你终于知道自己连累我了？”
他可是逼着自己不去想昨晚自己住的地方到底有多脏啊，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不过，看着灵新愧疚的表情他还是不舒服，这丫头说说还真较真儿了，想想自己一路上有个人一直在你身边一副死鱼的表情灵凡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摆手道：“算了，就知道和你出门不会有什么顺利的事，我也没留多大的期望。你也别一副闹心的表情了行不？看得我更不舒服。”
本来想着走得更远再拿出来的，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办法了，要是不解决掉她愧疚的根源，恐怕这表情不是自己一两句话就能收回的，灵凡伸出手法力一转，一只金色的哨子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是什么？”
灵凡瞥了一眼旁边这位没见过世面的小妖，淡声道：“等着。”
灵新点点头，估计就是什么神仙的坐骑吧，红眼睛的金毛狮？长翅膀的千里马？还是镇守天门的哮天犬？不对，哮天犬是其他神仙的，应该叫不来。
灵新望着天边一脸期待，终于能看见话本子上那所谓神仙的坐骑了，一定很霸气！
曾经自己偷跑进茶楼听过一段说书先生的故事，据说每位神仙都有自己的灵兽，能飞天遁地，平时让主人骑着到处游玩，战斗时又能喷火喷水。
想来自己在天界住了多时，从来都没见过灵凡和仙尊的灵兽，更别说骑上试试了，看来今日时运不错。
灵新望天望了好久也没见半个兽影路过，就连一只喜鹊都没有，灵凡到底算是个什么神仙啊，话本里从来都是召唤即出的啊！
“仙上，我们还要等多久？我脖子都酸了。”
灵凡道：“那你就不要盯着这天看了，想必是离我们很远所以才会耽误了时辰，再等等。”
灵新实在不想拆穿他，但是想想这神兽也太无用了吧，这只是用来赶路就要等这么久，这要是遇到魔族打上一架，估计等它到了只能给我们收尸了。
突然，天空中传出一声嘶鸣，听声音，难道是凤凰？
灵新赶紧拍拍屁股站起来，这么壮观的一刻自己可要好好看个清楚。
忽然，远处渐渐出现一道白色的影子，那速度极快，刚才还远在天边一眨眼便落在自己的面前。
灵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从未见过如此雪白的仙鹤，那仙鹤全身雪白通透，没有一丝杂色，白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着实刺眼。
灵新不由地感叹道：“好漂亮啊。”
灵凡听这话自然是愉悦，这仙鹤从小便是他养大的，自然漂亮，也不说自己用了多少心血才照顾成这样，他抬脚轻松地跨坐在仙鹤的背上，看着下面一脸发蒙的灵新说道：“上来啊。”
她也想上去啊，可这仙鹤委实有点大啊！
这么高，连灵凡都是用了仙力飞上去的，自己一个凡人要怎么上去啊？
看灵凡这样子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凡人的事了，没办法，她只能使劲往上爬，眼看着就要成功了，突然！脚上一滑差点掉下来，灵新没多想只顾着不想让自己半途而废，一把抓住了仙鹤的羽毛，痛得仙鹤瞬间发怒，扑腾起翅膀，毫不留情地将灵新甩了下去。
第三十二章 灵新的脑袋还有点用
灵凡看着她搞笑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感觉到主人开心的仙鹤也嘶鸣一声配合着灵凡，仰着头洋洋得意。
摔在地上的灵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皱着眉头看着灵凡和仙鹤。
真是郁闷，灵宠随主人说的真是一点也没错，这仙鹤果真和灵凡一样。
灵凡见状也不想同这丫头计较，摔这么一下就算是昨晚睡老鼠巷的报酬了。
他温柔地摸摸仙鹤的脖颈，说道：“低一些，你看她腿又短又不会飞，同她计较什么？”
仙鹤像是能听懂灵凡说的话一样，果真趴在地上。
这次的高度，灵新可以很轻松地上去了，心里不由感叹，果真是灵兽，明明不会说话确能听懂人话。
想当初，自己是多么渴望坐上威风凛凛的神兽在天上飞一飞啊，但现在，真的坐上去，灵兽不威风只漂亮就算了，自己身体还开始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灵新再也不敢抓这仙鹤的毛了，刚才掉下去顶多是屁股疼，现在要是掉下去，灵新往下看了看顿时打了个寒战。
大概会尸骨无存吧。
灵凡坐在前面自然感受到灵新的紧张，都抖成这样了，再没感觉，他神经未免太大条了，叹息道：“你的妖血果然没啥用。”
又提？灵新知道灵凡很讨厌妖族，之前之所以会对自己态度冷漠也是因为自己浑身上下的妖气，虽说现在误会解开了，可对于将妖血封在我体内的人，灵凡还是有很大敌意的，所以他现在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总喜欢没事调侃两下。
灵新不想与他争论，她现在可是在生死一线中，谁有心情斗嘴：“你可以不说话。”
灵凡本不想与她争论，但看她这牛脾气不由得想说些她不爱听的气气她。
“妖族从古至今都没有出息，你看六界哪一族没有一个可以与天界抗衡的君王将领，凡间暂且不论，毕竟凡人无法力还血肉之躯，可妖族从未有一族首领，还分崩离析。哪有一点可以独占一界的样子？所以，你个凡人加上这妖血简直就是比下等还下等，除了让你人不人妖不妖地活着以外还有什么用？”
灵新知道灵凡在指桑骂槐，他不喜欢妖自然就不喜欢那个用妖血救我一命的他，但骂她可以，想说烛沉一句，绝对不行！
“就算是妖，他也救了我，最起码没有利用我！他没有害你，你凭什么要这么说他？”
“你！”
一提到仙尊，灵凡果然生气了，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表情让灵新看着就爽个不停。
半晌，灵凡沉声道：“就算你辩解又有什么用？这是事实，他是妖不管他在你心中是好的还是坏的。他破了六界的大忌，龙族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灵新耷拉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低声问道：“为什么就不能放他走呢？”
“因为龙族是不会让自己产生污点的，蛇妖想变成神龙，怎么可能叫他活着。”
“你知道了……”为了保护烛沉，她一直都没有把烛沉是蛇的这件事说出来过。
感觉到灵新震惊地看着自己，灵凡继续说道：“就算你不和我说，师父基本什么事都会告诉我，那人是谁，叫什么，原本是什么，现在又到了什么程度，将来可能会变成什么，威胁到谁，我都知道了。”
是啊，灵凡前两日整天和仙尊去云霄殿与天帝议事，只有自己还在院子里除草干活，希望有一天能听见烛沉的消息，熟不知人家在殿上早已经此时说个明白了。
灵新默默地点点头，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傻透了，不但傻还没有用，一个凡人到底怎么才能帮到他，她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灵凡忽然沉声问道：“如果烛沉被天界剐了，你怎么办？”
灵新知道，只有杀龙的时候才会用上“剐”字，她希望烛沉可以得偿所愿，虽然这个字很残忍但她不怕，她低下头想都没想平静答道：“和他一起。”
【极寒之地—章尾山冰湖】
烛沉站在山顶望着眼前这无尽的皑皑白雪，寂静，洁白，让人心生惬意。
传说中无人之境，果真连个鬼影都没有。
烛沉看这四周无人的章尾神山很是中意，自从离开家乡变成孤家寡人后，他便一直希望能在这六界找到一个无人看管的地方自己生活，他向来不喜欢吵闹更不喜与人交谈，一个人安安静静便是他对着生活的向往了。
他一袭红衣站在山巅，那抹鲜红在纯白世界中异常耀眼。他望着整片极寒之地好像在寻找什么，直到瞧见远处一个硕大的冰湖。
烛沉抬脚朝冰湖飞去，整个湖面已经完全冻死没有一丝缝隙，他蹲下用手探寻着想找到冰面最薄的地方。
这里！他握紧拳头刚想用力将冰按碎，只见手下的冰开始向下渐渐融化，烛沉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手，那冰融化速度极快，还未等反应便在他脚下化开。
烛沉立刻化作一团红雾落入湖中，那冰湖中如死一般沉寂，湖水清澈，冰得刺骨，比山巅那阵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烛沉穿梭在整片冰湖中，水温虽冷但他却感觉不到，甚至身体周围还有一股暖流伴着自己。
他环视一圈，真不愧为六界无人之境，就连着冰湖水源如此清澈之地都没有一个活物，与那神龙赤伤镇守的南海截然不同。
猛然间，一缕强烈的白光闪在烛沉的脸上，莫非还有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东西？
他向着光的源头游去，靠近便看见一株含苞待放的莲花，上面散着白的光芒，花的周身仿佛缠绕着千缕金线在流动，实在惊艳。
看样子应该快开花了，可这花究竟是什么神物，居然长在湖底，成为这整片湖中唯一的风景，明明连根水草都没有地方。
烛沉看着花实在好看便想着自己左右也是一个闲人，不如就在这看着花开消磨时间，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风景。
想着便围着花，盘起蛟身趴下来，不知何时他居然睡着了，洛城那个梦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眉头紧锁，浑身燥热，经过洛城那次他早已知道自己在梦中，他还清醒着，所以他更奇怪自己明明就在冰湖中，为何会热？
烛沉慢慢睁开眼，眼前的白莲花不知何时居然开花了。花心发出幽幽的蓝光，整朵白花冰清玉洁本应该看着就纯粹清爽。
烛沉想抬起身却越发吃力，反而感觉体力好像渐渐被抽离，他眯着眼昏昏欲睡，终于忍不住，闭上眼没了意识……
灵新和灵凡被白眼狼仙鹤直接丢在章尾山峰，打着哆嗦，毫不留情地转身飞走了。
其实，也不怪这仙鹤忘恩负义，一身毛都冻成这样，这章尾山到底有多冷啊？
灵新浑身冻地直发抖，忍着寒风从包里拿出自己带的衣服。
“太冷了。”
灵凡不禁翻个白眼：“废话，这是六界最冷的极寒之地，能不冷吗？”
灵新着急套上衣服，瞥见旁边的灵凡宛如一尊雕像杵在那里，跟没事人一样向山下望着。
“可，我感觉你不冷诶。”
灵凡道：“我用法术保持了自己的体温。”
灵新感叹道：“神仙还真是方便啊。”
“自是与你们凡人不同。”
又来了，这可气的优越感，灵新懒得理他，办正事要紧。
眼看她从包里拿出一本秘籍，灵凡问道：“你看这书做什么？现在想学习是不是晚了点。难不成这本书还能帮我们赶紧找到浴血冰莲不成？”
灵新翻看书籍点点头，说道：“果然没错，这株冰莲就应该在这边。”
起初，在天界她们准备下凡时，灵新问他能不能直接到极北章尾神山时，自己还以为她要找那个和她一起流浪的人，现在看样子，她的目的是冰莲，她居然没有动歪脑筋，就这么乖乖地找冰莲让他有些意外。
灵凡问道：“你怎知冰莲会在这章尾山上？”
灵新轻哼一下，还神仙呢，如果不是怕灵凡直接把她丢在这儿，她真想嘲笑他一番。
“很简单啊，我们去找浴血冰莲，这么大个稀世珍宝，天界古籍中对它的所在地、用途都有很详细的记载，而且它很特殊，只要这六界有一株便不会再生出第二株，只有之前那株消失死去第二株才会立刻生根，上天、入地、山中、海里，都可能是它出现的地方，往前看六界万年以来共出现十株左右，每一次它的出生点都各不相同，但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就是每一次出现的地方都是六界中极为特殊的地方，有名得很。之后我便仔细地研究了六界绘图，发现只有这个章尾山还未曾出现过，那这株就很有可能会在这里出现。”
不过这冰莲还真的是傲娇，好像它知道自己品性高洁，花身尊贵一样，每次都会挑不俗且不显眼的地方，难不成这花有灵？还是花神附体了不成？
灵凡赞同地点点头，说道：“没想到啊，你这脑子还有点用啊，不错。”
最起码比你们这帮只会法术的神仙有用！灵新心中骂着。
虽然不满但是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小命要紧，这白雪漫天遍地的，好看是好看，但是想必自己死在这里也是很简单的事。
第三十三章 终相见
灵凡打量着四周将哨子递给灵新。
“这个给你，我们在太阳下山时回到现在这个地方集合，要是迷路了就吹响它。”
灵新低头看着手中的哨子，这不是那个召唤仙鹤的金哨子吗？想想那仙鹤瞧不上自己的样子，就算召唤出来了它真的会乖乖趴下让自己爬上去吗？
灵新道：“那仙上要是迷路了怎么办？”
灵凡道：“神仙是不会迷路的，就算会，我也能自己回到天界，可不像你一样还要云卷来接。”
云卷，这仙鹤还有名字啊……
灵新回想起那仙鹤的拽样儿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听着就不咋样儿。”
转眼间，灵凡已经消失在自己面前，灵新低头翻着古籍，想再找些线索，毕竟这章尾山天大地大，要是靠自己的凡人之躯不知道要找多久，神仙有无限的体力和法术加成，自己就只能动用那不算很多的智慧了。
灵新环视整个章尾山，这极寒之地还真的是一点生气都没有，除了山就是大片的白雪地，西面有一片森林，北面则有一大片冰湖，南面正是自己脚下的神山，而东面只有无尽的白雪。
也不知这西面森林里的树是什么树，居然可以只有干干的枝杈便可常年在这里生根。
还记得仙尊池中的冰莲会散发刺眼的光芒和清冷的香气，要是这雪地上有的话应该很好看见，东面自然就要排除，这脚下的神山刚才也和灵凡大致看了一眼，要是真的有灵凡应该可以感应到。
灵新望着西面，看来只有从西面下山从森林里开始找，要是没有就沿着森林走到北面的冰湖。
越想灵新越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要不是小时候没爹没娘只能流浪，要是自己可以去私塾和夫子读书的话，现在肯定能在皇城考个功名。
本来一切想起来都是那么顺利，可谁能想到自己虽然有一个会分析的脑袋却没有一个可以完成高难度动作的体力，看着眼前这陡峭的山壁灵新不由地哀嚎。
“这怎么下去啊……”
灵新急得直转圈，暗自下定决心：不行就滚下去吧。
不过，这个想法一秒就被她排除了，要是滚下去，下去行了，要是死了，别说冰莲了，这辈子都找不到烛沉了，她还是找云卷吧，受点气总比下不去好。
她拿起哨子用劲吹了两下，生怕云卷飞的太远听不见哨声。
灵新一屁股坐在地上，先歇一会，按之前的经验这恐怕又要等好久吧。
果真，云卷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失望，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反应也没有，天边空荡荡的，连片云都没看见。
灵新实在等不及了，她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雪，向下望着下山的山坡，心念道：“也不是非常陡，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况且自己身上不是有烛沉的妖血吗，虽然自己感觉不到，但天界那帮人不都能感觉到我身上的妖气嘛，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吧。”
嗯，不会死！
虽然灵新一直在自我催眠，想让自己有勇气迈出那一步，但是面临这种山坡又哪是咬咬牙下定决心就能轻易做到的。
她焦躁地在山边上走来走去，实在是没有这个勇气。
徒然，北方天边好像闪出一道蓝光，灵新定睛吓了一跳，一失足直接跌了下去！
还好，这山坡看似陡峭，还不至于直接让她掉下去，一直滚到山脚下的灵新感觉自己头晕目眩，看什么都是双影的，她站起身抱怨道：“我的腰啊。”
她抬头望着自己滚下来的上坡，果然烛沉的妖血还是很有用的，要是自己原本的血肉之躯这么一遭下来早就血肉模糊了。
“啊，冰湖！”
这下可真的是省了不少事，原本好像从西面找起，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了，幸亏自己胆小，没下定决定提前滚下来，要是真的胆大早早就下来恐怕就要绕远了。
灵新越靠近冰湖就越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奇怪，好像能感觉到自己体内血液在加速流动，就连手腕上的镇妖锁也越发躁动，生出一片红色的妖气就像当初附着在锁上的黑气一样越发鲜红。
怎么回事？自己带上这镇妖锁早就有两天有余，原本自己也是很奇怪，为什么需要吸食灵气的镇妖锁没有在黑气散掉的时候吸食自己的妖气取而代之，而是黑气消失后就像两只很普通的黑色手镯一样平静地戴在自己手上，当时灵凡告诉她是因为自己妖气弱，妖气中有没有煞气，镇妖锁就算吸食也只是很少量的吸入，所以并不会显现出来，当时灵新还觉得有点可惜，自己怕鬼族，对之前的黑气也很难接受，可毕竟镇妖锁也是神物，还是周身散着气息比较霸气。
没等灵新想完，体内加速流动的血液变得更加猛烈了，好像有两股力量在身体中打仗，挣扎。
灵新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一下子跪在地上，她试图让自己冷静，撑着身体，突然一个身影在她眼前一闪而过：“谁？”
灵新挣扎着爬起来，定睛发现眼前根本就没有人，除了冰湖一片沉寂。
她努力回想着自己刚才看见的身影，熟悉又陌生，虽然她是个凡人没有什么想象力，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身体中的妖血异动肯定跟他的主人有关系。
灵新踉跄地走到湖面上，这湖面被冰封的严严实实，她慌了，她不希望自己想的是真的，第一次她害怕自己的预感是真的。
灵新跪在冰面上用力拍打着冰面，怎么办！怎么办！他在里面！！
突然，冰化开了，灵新看着身下逐渐融化地冰面呆住了，还没反应就坠入水里，湖水刺骨的凉让她清醒不少，掉下去的那一刻，她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融化的冰面又重新冻了上去，灵新没空去想又重新冰封的湖面，既然能进来肯定能出去！趁着自己还能憋气，她转身向下奋力的游，她能感觉到，越往湖底，镇妖锁就越躁动，就在那束光的地方！
猛然间，原本湖底的幽光突然消失！周围一片漆黑让灵新一下子迷失方向。
冰封的湖面，静谧黑暗的湖底，她害怕了，刚想挣扎，突然，原本平静的湖水从湖底出现一个漩涡，越来越大，湍急的水流像是湖怪的触手缠住了灵新的脚。
冰凉的湖水直冲鼻腔，她是在憋不住了，张开嘴一口口冰水毫不客气地灌进她的口腔。
不行，撑不住了。灵新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渐渐衰弱，她还没有来得及见到烛沉就要死了吗？
忽然，她身体一轻，好像有人扶住了自己的腰，一只大手拖着自己的脸颊，唇上一温，好软。
恍然间，她感觉周围的湖水好像变得温暖许多，明明刚刚还那么刺骨。
“烛沉……”
灵新感觉自己被那人抱上岸，她挣扎地睁开眼想看清那人的身影，便听见烛沉低声道：“别动。”
烛沉将灵新放在岸上，用法术将她的体温升高，保证寒气不会趁机侵入，他将手放在灵新的面前一挥让灵新将吞进去的水吐了出来。
烛沉看着躺在地上的灵新，“真的一模一样。”
她不是在洛城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还有，那个人呢？
他正想得入神，突然原本还躺在地上的灵新已经坐起来，一把拽住他的衣角死死地盯着他。
“你认识我？”
灵新错愕地看着烛沉：“你，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烛沉摇摇头：“不知。”
他忘记了，灵新低下头，就算在天界呆了这么久也并没有改变她从小便养成的自卑感，当烛沉不认识她的时候，是不是自己就应该不再打扰他。
自己只是一个凡人，还是在他渡劫时差点没害死他的凡人，不断地欠他，最后还麻烦他救了自己一命。
灵新放开死抓着他衣角的手，抬头笑道：“既然不识，估计是我认错人了！”灵新好像突然有劲儿了一样，她站起身，必须走，现在就走，不然，看着这张脸恐怕自己再也走不了了，她垂着眼不敢看着他的眼睛，拱手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你，喜欢吃包子吗？”
闻言，灵新瞬间睁大了眼，眼前的烛沉变得越来越模糊，她抬手赶紧抹掉马上就要流下的眼泪，摇摇头：“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这样啊。”
梦果然是梦，烛沉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自己居然无聊到开始注意梦这种事了，本身就都是假的啊，眼前的人虽然和他长得极像，但是梦里的人是个男人没有错，可眼前明明是名女子啊，真是离谱。
看着烛沉丝毫没有怀疑的表情，灵新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从认识开始自己就一直在给他找麻烦，现在一切都重来了，为何不能给他一个自由呢？这样仙尊也没办法用她威胁到烛沉了。
话本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一个绝世高手总是心无牵挂才没有弱点，而自己就是那个差点成为他弱点的累赘。
“等一下。”
求求你别再叫我了！灵新背冲着烛沉在内心哀嚎着。
“你叫什么名字？”
灵新转过身看着他，这一幕，好像很熟悉，还记得当初自己非逼着烛沉告诉自己他的名字，还被他教育了一句。
灵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勾勾嘴角仰起头说道：“问别人名字的时候不应该先说自己的名字吗？”
没礼貌。
烛沉愣了一下，说道：“烛沉。”
我知道。
“洛青悬。”
这次是不是没有之前那么难听了？
“我可以走了吗？”
烛沉默默地点点头。
第三十四章 天劫
灵新想尽办法想让自己走得潇洒一点，但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她支着耳朵全力听着他的声音，直到听见烛沉转身离开的脚步声，她再也忍不住了。
“烛沉！”
就一下，就最后一下就好，灵新一下子扑进烛沉的坏里，双手环着烛沉的背死死地抓着他。
烛沉被她吓了一跳，不知所措道：“你这是……”他很想严声告诉这个挂在自己身上的人赶紧放开他，他向来不喜这些亲密接触，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周身妖气和自己的气息相同的原因，总之，他并不反感。
烛沉抬起头眼看着这天比之前暗了几分，他眯起眼观察着风向，明明现在是正午，为何会这样，这感觉居然还有点似曾相识。
烛沉低下头看着死死抱着自己的灵新还是不习惯，可看她情绪低落奇怪，感觉现在说这些不太合适，但这一会要发生的事可等不了，他低下头轻声道：“可以放开我了吗？”
“灵新！你在哪？”
灵凡再喊自己？这声音没错。
灵新一下子从烛沉的怀里弹出来，她瞬间清醒过来，听着声音他应该没离多远。
灵凡对妖族嫉恶如仇，绝对不能让灵凡看见烛沉！
她抬头看了一眼烛沉，转身跑进森林，果然没几步就看见在森林闲逛的灵凡
“你跑什么？有狼追你啊？”说着还往灵新身后看了看。
灵新见状急忙挡住灵凡的视线说道：“不是仙上你在叫我吗？你叫我，我当然急了。”
灵凡冷哼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见灵新心不在焉地不肯回话接着说道：“花，如何了？”
啊，冰莲！灵新一拍脑门，自从在湖上感应到烛沉的气息后就把浴血冰莲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自己还看到冰莲在湖上发出的光，想着烛沉可能在冰湖那边，冰莲也在冰湖那边，又不能带灵凡去看，这该如何是好？
“想什么呢？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地去找冰莲啊，刚才分开的时候不是还挺用心得嘛，现在怎么心不在焉的啊？”
“……还，还不是这里太大了！我走哪都找不到，然后我下山的时候还走不下来，只能滚了下来，浑身上下都是伤，哪哪都疼，哎呦……”
灵新抱着肩膀，心念不好：我这究竟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都语无伦次了，灵凡怎么说也是个神仙能信就有鬼了好吧。
灵凡打量着眼前这个演技浮夸的小妖，说道：“不是给你哨子了吗？干嘛滚下来不找云卷？”
他信了？？灵新还真有点不敢相信，哼，云卷，不提还好一提就生气，抱怨道：“仙上你可别提你那只坐骑了，你确定它很靠谱吗？上次就来晚，这次索性来都不来了，要不是因为等不到它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呵，云卷也是看人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意使唤的。”
瞧灵凡得意的样子她实在无奈，“既如此，仙上早就知道云卷有可能不会来找我，为何还要把哨子给我？”
故意的吧，这个坏心眼儿！
灵凡盯着镇妖锁说道：“你这妖气是怎么回事？如此不稳定。”
灵新低头看着手上的镇妖锁，周身还漂浮着烛沉的红色妖气，不过应该是因为离他越来越远的缘故，妖气比刚才淡了许多。
灵新恍惚间意识到烛沉可能已经离开这边了，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他，想着，灵新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泪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这一哭吓了灵凡一跳，他下意识地退了两步，问道：“你干嘛？哭什么？”
他也没说什么，就算没找到浴血冰莲，也不至于啊，才到这儿而已。
灵新不想回答任何问题，刚才为了不让烛沉怀疑自己，她一直在忍，现在她只想哭个痛快。
眼前的灵新越哭越凶，原本寂静的森林变得有些吵闹。
这丫头到底怎么？找不到冰莲会这么难受？灵凡摇摇头赶紧放弃自己这奇怪的想法，就算自己跟灵新认识不长，但为人还是很好看透的，以她没心没肺还敢故意弄死师父冰莲的人，是绝对不会因为找不到冰莲就哭成这样的。
忽然，一阵强风刮过，天色又暗了几分，原本无人的森林在黑夜笼罩下有种说不出来的阴森感，灵凡打量着天空，这天象他还从未见过，乌云密布妖风四起，看来等一下这里会发生比天劫都要惨烈的天象，为何突然会这样，难道风神水神失心疯了，不然如何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怕是把毕生的法力都用上了吧。
“凡儿。”
只见仙尊为首的天界众将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灵凡赶紧回身上前，拱手道：“师父，徒儿还未找到冰莲，劳师父下凡一趟是徒儿无能，还请师父降罪。”
仙尊挥手说道：“无妨，本尊来并不是因为浴血冰莲，而是有更要紧的事。”
………
灵凡道：“敢问师父，所为何事？”
“也罢，告诉你也无妨。”仙尊瞥了一眼从头到尾都站在他徒儿身后的灵新，沉声道：“看，这天的异状，马上就要有一百零八道天雷降世了。”
一百零八道？！
灵凡错愕，他从未听说过如此多的天雷，天雷降世的目的就是渡人历劫，要是过了就能顺利升品，要是失败了自然就是尘归尘土归土，就算被劈得连渣都不剩也实属正常，只不过寻常天雷只有二十一道，最高阶的神仙也只听说过历过八十一道，这一百零八道真的是为所未闻。
灵凡道：“徒儿愚钝，从未听说过有一百零八道的天劫。”
仙尊摸着胡子点头说道：“老夫也是从未见过，想来这上一次出现这么多的天雷还是在万年前祖龙出世之时，可见等下这历天劫之人是有多么的可怕啊。”
灵凡紧皱眉头感到不安，师父喜练丹药，在上战场打仗这方面向来都不在行，就连一样趁手杀敌的兵器都没有，更何况这个即将要历天劫的人如此厉害。
“既如此，师父为何会来？却不派龙族战神来支援？”
“谁说没有？我在这儿啊。”
闻言，灵凡一抬头便看见站在天将身后探出头和他打招呼的逆缪严。
怎么又是这家伙？灵凡直起身不屑道：“你来干嘛？你很好战吗？”
逆缪严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男人，贴近他的耳朵低声道：“本神征战的时候，仙上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喝奶呢。”
“你！”灵凡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虽然这逆缪严说话声音很小，小到自己面前的师父都听不到，但这不是当众丢脸的问题，这简直就是调戏！还不如让所有人都听个真切，真是不知羞耻！！
“凡儿，休得无礼。”
灵凡憋着气，也是，按品阶这讨人厌的雨龙天神比师父还高，面对这么多将士，他们又没听到逆缪严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话。要是自己突然发作显然不合规矩。行，先记上一笔，算上之前樾安居的那笔，等到所有事都办妥了回天界在一道清算清算！
灵凡懒得理身边这个无聊人，转身对仙尊说道：“师父，敢问灵凡是否可以一并参战，只要能帮上师父徒儿定当竭尽全力。”
逆缪严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还是习惯灵凡炸毛的样子，这般殷勤害得他浑身不自在，他仰起头用下巴指指后面的灵新，“你的任务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把她保护好，别让她卷进去灰飞烟灭就行了。”
灵凡不解道：“为何她会被卷进去？”
逆缪严故意看了一眼仙尊，说道：“叫你保护就保护，不是说好竭尽全力的嘛，问什么问。”
从仙尊来到这章尾山开始，灵新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躲在灵凡身后止不住地颤抖，如果她想的没错，不，又怎会有错？这极北之地本身就是无人之境，这里除了自己和灵凡也只有烛沉还在这里，仙尊和雨龙天神带着天兵来到这还能因为什么？本想着不让灵凡见到烛沉一切就可以平安无事，看来还是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眼看着黑云越积越多，整个极寒之地就像黑夜降临一般，没有了阳光的照耀，满地的白雪不在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取而代之的寒风将脸刮得生疼，四周一片死寂，黑云不时闪着电光，气氛十分压抑。
灵凡本来想走到灵新的身边，却不见她的踪影。
这丫头，什么时候跑掉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逆缪严转身追去，回想她刚刚听到天雷后抱着肩膀颤抖的样子于心不忍，这丫头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从她上天界开始每天都在刷新她对六界的认知，现在又要看着一百零八道天雷降世，而这一百零八道天雷还要一并打到一个人的身上，这种状况就连他活了千年都觉得十分残忍更别说她了。
烛沉站在章尾神山的山顶，望着天上压满头顶的黑云，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只不过现在他觉得突然罢了，他不禁回想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从蛟化龙本身需要千年的修为才行，可他成为蛟龙后却只过了人间几十年而已。
原本他早已准备好自己一人在这无人之境的冰湖里度过这漫长的千年，可谁又知道天劫居然提前了这么久。
罢了，来的正好，反正他早就等不及了。
第三十五章 天雷降至
“烛沉！”灵新早就顾不上那么多了，上去扑烛沉一个满怀。
他还是不自在，心里疑惑她为何总是喜欢扑上来？
灵新焦急说道：“烛沉，你快走，现在就走，无论去哪儿不要回头！”
烛沉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试图让灵新冷静下来安慰道：“你冷静一下再说。”
“灵新！”灵凡终于追上来，看到烛沉的那一刻他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和灵新流浪，将她弄得一身妖气的就是这个下等货色，货真价实的妖族！
灵新急忙挡在烛沉面前喊道：“仙上，烛沉他什么都没做过，他没有害人，不要抓他，求你帮我跟仙尊求情好吗？”
灵新知道，在仙尊眼里自己就是一个下等妖族，仙尊和灵凡一样对妖深恶痛绝，在天界时也从未给过她好脸色，为了感谢他的收留灵新从来没有怨言包揽了殿中所有的杂活，为的就是希望能靠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小事来换仙尊的收留之恩，虽然仙尊有着利用她的目的，但这些，她从未在乎。
可现在这些放在烛沉身上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就算自己要背叛仙尊留下一个不知感恩，忘恩负义的骂名也都无所谓。
烛沉，他绝不一样。
灵凡怒道：“他是妖，我为何要为他求情？就算不是师父我都想上去斩了他！”
灵新道：“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灵凡道：“没有。”
灵新道：“那为何！”
灵凡道：“不为何，只为妖。”
灵新道：“只为妖，好一个只为妖，你们神仙不都自称正派可以普度凡间众生吗？烛沉与你无冤无仇，你们现在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简直配不上你们说出的豪言壮语，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听言，灵凡怒喝道：“你一介无依无靠的凡人有懂什么？！我父母皆因妖族而死，仇恨不共戴天！我灵凡只要活着就一定会为他们报仇雪恨，谁都不能拦我！”
“就算仙上父母亲死于妖族之手但这些都与烛沉无关！冤有头债有主，谁做的向谁还！”
灵凡冷笑一下，恨声道：“我如何还！杀我父母的妖族早就死绝了！我没有亲自将他们碎尸万段就难解我心头之恨，既然仇人死了，那就由整个妖族还清吧，等到这六界的妖都被我杀个干净，到时候，估计我就会对他们产生怜悯之心吧。”
第一次，灵新第一次看见灵凡如此模样，简直愤恨到了极点，幸好他的法力还没有那么高深，不然这般极端灵新还真的是浑身发抖，灵凡抽出随身的佩剑对着烛沉和灵新。
烛沉见状一把将灵新拉到身后，以眼前这人修为，就算天劫之前比较虚弱自己也能对付得了。
正当灵凡准备冲过来时却被赶来的逆缪严拦腰挡了回去，他伸手在灵凡的额间点了一下，笑道：“赶紧谢谢我吧，这要是冲过去。估计今天第一个灰飞烟灭的就是你了。”
逆缪严嘴上说笑着心里却很担心，这么点修为还想跟这妖孽斗？怎么说也是升阶两三次的妖王了，怎么会如此轻慢，就算是急火攻心失去理智也不至于如此冲动啊。
经过逆缪严这一点，灵凡冷静了不少，晃着身子无力地靠在逆缪严的臂间。
“别睡啊，还有事给你做呢。”
灵凡好像从梦中醒来一般，他站直身摇摇头，他突然有些不记得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只是觉得回想起来头就很痛。
逆缪严低声问道：“如何？”
灵凡按着额头说道：“还有点痛。”
“凡儿。”一直站在一旁未说话的仙尊终于开口：“等下天劫降世，躲远一点。”
灵凡不忘躬身，答道：“是，师父。”
逆缪严转身看着烛沉说道：“你看着天劫如何？以我的了解，应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下来了吧。”
烛沉当然知道，天劫，对他来说都是老朋友了，他知道逆缪严的意思，灵新，的确不应该留在这了，刚才那个拿剑差点冲上来的人就是之前和灵新同行之人，既然他们都彼此认识，目标又是自己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烛沉抬头递给逆缪严一个眼神，转身跳下山去，与此同时逆缪严自然看懂了烛沉递给他的信息，飞身过去一把抓住灵新的肩膀将她抓到灵凡的面前，说道：“看好了，别让她过去。”
说完便向烛沉的方向追了上去。
眼看黑云聚集似有雷声滚滚，猛然间一道扎眼的闪光落在眼前，瞬间点亮了整个章尾山，这震耳欲聋的雷声吓得灵新一哆嗦，刚才，是天雷，落下的地方，是烛沉跳下去的方向。
“烛沉！！”
灵新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力量，她一把甩开拉着自己的灵凡向悬崖边跑去，她想知道，她要看见，她要跳下去陪他！
还未等灵新跑到崖边，一只红色的蛟龙腾空而起，一道天雷直直地砸在烛沉的身上，灵新眼睁睁看着一道接着一道天雷劈在烛沉的身上，让她近在咫尺可却没有一点办法。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自己生来就是一个无用的凡人！
灵新跌坐在地上茫然地流着眼泪，“不要，不要，停下来，求你了……”她一遍遍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十道、二十道、三十道、四十道……
她喊着烛沉的名字声嘶力竭，直到她发不出任何声音。随着第六十道天雷的落下，灵新再也无法忍受，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了，她拼尽全力撑起身却还是站不起来。
灵凡上去拽住拼命往前爬的灵新，以她的肉体凡躯别说被天雷砸到，就是被闪到光波及到都有可能死无全尸！
灵新挣扎着，对拽着他的人拳打脚踢，灵凡头痛还未好得完全自然有些吃力，他只能喊着灵新的名字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灵新！你听我说好吗？你冷静一点。”
灵新发不出声音，嗓子里好像糊满了血，一股铁锈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每咽一下口水都感觉生疼。她拼命地摇着头，什么都不想听，她什么都听不下去，现在唯一能让她清醒的办法就是烛沉能够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
眼看着灵凡没有体力拦住情绪失控的灵新，仙尊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没有任何怜悯只是抬起手将法力输到灵新手上的镇妖锁上，瞬间灵新感觉手上有千斤重，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压得站不起来。
“师父！不要这样，强行压制只会让她更痛苦！”
仙尊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受劫的烛沉，只想好好地看着这一切。
灵凡看着在地上挣扎的灵新满脸泪痕，他没有办法，用法术给镇妖锁施法变为武器都是天界德高望重的神仙才会的高阶法术，现在灵新被镇妖锁压得动弹不得，已经八十道了，还有一点她就挺过了。
灵新趴在地上拼命挣扎着，这镇妖锁不仅变重了还将她的双手绑在一起，她知道，是仙尊。
突然她开始怀疑整件事是不是都是仙尊自己策划好的，她早知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他找烛沉的棋子，现在就连镇妖锁也都一并算在内了，从封印自己的记忆，到偶遇逆缪严恢复记忆记起烛沉，再到灵凡提出用镇妖锁压制自己的妖气，然而，从离开天界带上这镇妖锁以来什么反应都没有的锁链已经证明自己的妖气低微，废了这么大的劲，就为了现在？还是为了让自己光明正大的将镇妖锁带到这章尾神山，然后等到烛沉天劫身体虚弱之时用来再锁住他？
“哈哈哈。”灵新突然在地上狂笑起来，她满眼泪花盯着站在不远处的仙尊，真的是好计谋，原以为自己用了计谋下界，结果却被人反而利用了一次又一次！她笑着心念着，就算他救了自己如何，就算他收留自己在天界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因为想要利用自己杀了烛沉！她笑自己就是一个傻子，居然会相信天界的人，或许对普通人来说，天界之人，仙神皆为正派，是救世主。而在自己眼中，她早就不是人了，她心心念念的就是一个全天界都视为敌人的妖，从一开始自己就是天界众生的敌人，是自己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以为自己在报恩，可笑！从前世到今生，只有烛沉才是自己拼尽全力想保护的人，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害他？凡人也好神仙也罢，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好过？他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你们费尽心神就想置他于死地？！
忽然，灵新感觉自己越想越生气，她心脏狂跳，感觉越来越喘不上来气，她拼命呼吸一时间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灵新！”
仙尊不擅长征战但医术在天界可是除药神之外无人能敌的，作为他唯一的徒弟灵凡的绝技也自然是医术。他看着灵新就知道她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的昏厥，他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粉洒在手心，用法力金粉浮在空中慢慢渗入灵新的口鼻中。
“这样应该可以了。”
灵凡抬头看着局势，还有八道马上就结束了。
终于，云开雾散，章尾山又恢复了往日晴朗的天空，烛沉的真身终于在最后一道天雷中被震碎，他幻成人形浑身是血地趴在地上，好像连最后一口气都没有了一样，周遭的鲜血映在雪地上显得尤为刺眼，扎得人眼睛生疼。
第三十六章 苏醒
天界为了防止烛沉在天劫后还能与天将众兵血战才派来逆缪严前来保证此行万无一失，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想多了。
未出灵新的意料，仙尊将灵新手上的镇妖锁取下扣在了烛沉的手上，镇妖锁突感妖气震天，瞬间变得血红躁动不堪。
“看来还是防着点好。”逆缪严打量着镇妖锁，估计要是这人再清醒点这锁头就要被这无尽的妖气撑碎了。
当灵新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天界，与平时不同，自己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的房顶从白色变成了蓝色，她坐起身便看见坐在不远处看书看得入神的逆缪严。
“雨龙天神。”刚一出声，她便摸了摸自己喉咙，这声音还真的哑到让她感到陌生。
逆缪严放下书说道：“醒了，不错，才一个月。我以为你真的要昏上这一年半载呢。”
灵新回想着自己昏倒前的事，她迅速下床却没站稳，一下子跌在地上。
逆缪严倒着茶，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伤还没有痊愈，现在还不能急着下床，就算痊愈了我也没见过谁能躺在床上一个月然后下地就能跑的。”
灵新忙问道：“烛沉他……”
“放心，你想的人还没有死，活的好好的。”
虽然听他这么说但是灵新还是没有放松，只要自己没见到烛沉就无法安心：“那他现在在哪？”
逆缪严轻啄一口清茶淡声道：“自然是在天牢里。”看灵新一脸只关心烛沉的样子却忘了自己，他不忍提醒道：“你就不问问自己为什么在我这？”
灵新闻言没有什么惊讶，她不用想也知道烛沉已经被抓到，她对仙尊也自然没有任何用途，醒来之后不再自己原来睡的床上也是很正常的，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醒来会是在樾安居，她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来了。
“这个不奇怪，我只是想知道天神你为何会选择收留我？是和灵凡仙上有关吗？”
逆缪严点点头，看来这丫头也不是一个普通的愚钝凡人，能想通问题还有自知之明：“仙尊本想将你留在下界，只是灵凡有些不放心，不知你会睡多久，恐你出现问题，可能是因为我们都觉得你很可怜，人不由己，被人顺水推舟，灵凡想让你留在安全的地方，而他自己除了天界的人以外还认识谁啊，除了本神我就没人帮他了。”
灵新点点头，几乎和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自己本身与这尊天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要是能做到把自己救回来还带进殿中实属不易，以之前自己对逆缪严的了解他十分真爱自己的樾安居和水灵榕，让自己这样的外人住进来已经算是破戒了。
“谢谢你。”灵新直视着逆缪严，本已没有任何用处的她就算被仙尊丢在下界也完全不意外，就算自己就会这么被丢下，能活着醒来便算是幸事，没想过自己还能再天界醒来，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见到烛沉。
逆缪严沉声道：“感谢这种话你最好还是跟灵凡说比较好，毕竟我本心也没想过将你带回这儿，不过，你最好不要动什么不该动的想法，免得害了灵凡。”
看那眼神，她不仅不惊慌甚至眼神中连恐惧都没有，面对实力与自己天差地别的敌人却这番镇定，看来，烛沉若是死了，她应是命不久矣。
本来逆缪严之前帮灵新解除仙尊施加的封印就是为了自己闲来无事添些乐子，反正他向来对仙尊的所做作为都有些看不惯，正想着有什么方式可以再找点他的麻烦就正好看见了这个凡人半妖，为了自己顺便帮了她，本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助人为乐自己又开心的事，但谁知经过章尾山这一遭他才知道，原来灵新一直要找的人并不是什么寻常的妖怪，而是一个狼子野心，一心想要渡劫化龙的妖怪，这倒是真真的让自己有些无奈，龙族向来注重血统，虽说龙族不会主动孕育后代，但也不是什么精怪都可以随便入族的，尤其还是一只品阶底下的蛇妖，就连在妖族都排不上什么地位，更别说入这神族。要不是为了灵凡，他才懒得管这些，幸亏自己平时就不喜欢随意打打杀杀，要是这蛇妖和灵新遇到其他脾气火爆的龙族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逆缪严！”
又来了，逆缪严无奈地摇摇头，打从灵新住在樾安居，灵凡必须每日过来一次，眼看着自己本身清致淡雅、与世隔绝的居所都要变成菜市了，真是交友不慎，也不知道灵凡到底担心什么，自己还能把她怎么样不成？
“你还真是日日都来，无一例外啊。”逆缪严打量着把樾安居当自己家的灵凡，话里话外满是无奈。
灵凡说道：“怎么？我天天来你还不高兴了，原来你不是总叫我没事就来看看的吗？”
逆缪严转直身看着灵凡：“我那时叫你没事来找我说说闲话，你现在是来找我的？”
灵凡道：“要是灵新那丫头没醒我可不就是来找你的。”
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逆缪严懒得听他狡辩，给他一个眼神：“这不醒着呢嘛，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灵凡一眼望去看见灵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你还好吧。”
灵新点点头说道：“仙上，谢谢你把我带回来。”她还是觉得感谢的话和灵凡有些说不出口，在这天界灵凡是最照顾自己的人，虽然他嘴坏总是爱数落自己，但是灵新知道灵凡他很善良，也很心软，平时斗嘴斗惯了，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起话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灵凡有点意外，谁不是斗嘴斗惯了啊，他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谁叫你可怜兮兮的没地方去，那极寒之地那么冷，你又那么弱，想找的人又在天牢里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也是没办法，你以为我很想扛着你回来啊。”
“天牢。”灵新一下子抓住了重点，烛沉被抓到天牢去了，刚才醒来时便问了雨龙天神，但他与她交情非但不深现在好像还产生了很大的距离感，她很想知道天牢里的情况只能问灵凡，只有他是最有可能和自己透漏消息的人。
逆缪严十分识趣地走出门顺便还帮他们带上了门，他知道灵新一定会向灵凡打听天牢的事，而自己的存在会让她无法问出口，灵凡那边自己肯定会顾，不过，他倒是挺想看仙尊吃瘪的样子，那真的是相当好看的风景了。
灵凡知道灵新担心，他平静说道：“想知道什么，问吧。”
灵新抬头望着他：“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灵凡道：“不能，他不会再出来的，如果他从天牢出来就证明他要被押到云霄殿上行刑。”
灵新问道：“一定会死吗？”
灵凡淡声道：“绝无其他可能。”
灵新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灵凡有些奇怪，说道：“你就这么一句想问的？”
灵新道：“什么时候？”
灵凡道：“还未有结果，师父每天都在云霄殿中和天帝商议此事，他没怎么回来过，就算回来他也没有要见我的意思。也许三日后，也许十日后，也许就是明天。”恐怕师父在灵新的这件事上已经开始对自己不信任了，他瞧见灵新那冷静的模样问道：“真难得，你居然能如此沉得住气。”
灵新耷拉着眼皮看着自己的双脚，她很平静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不沉住又能怎样，我又没有办法。”
这话听着还真让自己有些安慰，灵凡起身准备离开，丢下一句：“这件事你无能为力，知道便好。”
知道？是，她知道，她无能为力，但是就算知道又怎样？大不了一起死。
灵新坐在床边呆呆地望着外面的风景，自从灵凡走后便没有再看到逆缪严，每日自己的饭菜都由仙娥送到面前，虽然没有胃口但是她还会努力让自己吃下一些，免得连最后的体力都没有。
她盘算着，想来在天界呆了三年她没有犯过任何错误，她只知天牢在离云霄殿不远的地方，要是有法力几乎用上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可惜她没有法力，对于凡人来说，天牢还是很远的。这么远的地方她自然是没有去过的，谁叫自己别说在天上飞行，就连个像样的坐骑都没有。
灵新抬眼一亮，这坐骑真的是提醒到了自己：“云卷！”
她坐起身赶忙翻找自己在章尾山上的随身衣物，果然，灵凡仙上没有把哨子拿回去！真的是太好了，灵新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哨子。
还未等身子痊愈灵新就已经安耐不住了，自己本身就没有法力，想要做的事又太多，要是不早点动身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烛沉的行刑。
很庆幸，樾安居的主子对自己的死活似乎并不感兴趣，自打自己醒来之后见到他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今日又听闻他下凡去了东海，不在殿内，据那帮仙娥说，这雨龙天神可能会在东海待上一阵。
天界的规矩多，血统重，灵新向来是不习惯的，可唯有这八卦能力是真的帮了灵新不少。
第三十七章 吃人嘴短
这两日为了能将云卷研究透，灵新特意找到了一本叫做《六界坐骑异闻录》的古籍，想看看这里到底有没有什么能帮到自己的地方。
这一看啊灵新才发现原来这六界坐骑种类真的是应有尽有，她以为像云卷这么好吃懒做，吹哨都不来的坐骑一定档次非常低，直到她看到云卷的档案。
“速度……六界第一？？？”
这实在是太吓人了吧，云卷要是能六界第一，那其他坐骑都是用爬的吗？！
上回在山上等了它多久才来啊，章尾山上更是，来都不来了。
灵新放下书尝试着消化里面的内容，一只仙鹤都六界第一了，你们有问过凤凰的意见吗？
自从逆缪严不在殿里，自己想要出去就变得简单多了。
灵新来到天界最偏僻的入山口，元山。
元山常年没人，这里不但景色不好还是天界与魔界的连接地，元山以南为天界，元山以北为魔界，不但空气不好，能见度还极低，魔气甚重，是天界那帮华服锦衣，仙气飘飘的神仙躲都来不及的地方，更别说有人会故意靠近了。
至于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个地方，那还真的要拜仙尊所赐。
在碧寒天里没少受到歧视，上到来往做客有品阶的神仙，下到干杂活的仙娥仙童都会有意无意的欺负自己，语言攻击更是家常便饭，想着自己活着的时候怎么说也是混迹在一帮乞丐里的小强啊，自然是不能惯着他们，所以，每一次自己对他们的行为有所反击都会被仙尊知道，之后便被罚到元山静思己过，每次都要三天甚至更多，现在自己早就是这元山的常客了，熟的跟葡萄干一样。
就因为自己常年来着元山静思才知道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毕竟这么久别说神仙了，连魔都没见过。
双方互相忌惮着自然不会出现找事，如今这里变成了唯一可以偷偷召唤云卷的地方，只不过云卷这厮来不来，只能赌上一赌了。
灵新吹响哨子，上次章尾山云卷没有出现让自己从山上跌了下去，听灵凡说云卷因为玩忽职守已经领罚了，扣了它最爱的锦鲤鱼，使得云卷郁闷了好一阵子，现在……灵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拎着的一桶红锦鲤，心念道：“来了，我就让你走不了。”
或许真的是上次的惩罚太严重，不一会灵新就听见远处云卷的鸣叫声。她兴奋地抬脚望了望，刚刚还在天边的云卷瞬间便落在自己眼前。
灵新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摸着云卷细长的脖颈，叹道：“我就眨了一下眼，你也太快了。”
可云卷似乎并不领情，它别过头摆出一副“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你”的表情，好像在说：“要不是为了锦鲤，我才不来！”
这反映早在灵新意料之中，她从木桶里捞出一条锦鲤，说道：“哎呀云卷，看你受罚弄得都瘦了，我都看不下去了，上次你没来我也不怪你啊，所以啊，我今天就偷着帮你带了四只锦鲤鱼想让你解解馋，这锦鲤今天也太肥了，一看就都是肉！”
说着灵新爬上云卷的后背，把锦鲤凑在云卷的嘴边继续勾引，感叹道：“啧啧啧，肯定是喂多了。”
没想到云卷还有几分骨气，看到锦鲤也没有回心转意，依旧别过头一副“莫挨我，本鹤还在受罚禁闭”的神情。
灵新打量着云卷心道：“真的这么有骨气，看着不像啊，哈喇子都要流满地了。”谁知那锦鲤实在太滑，她想事分了心，手中的鱼突然开始活蹦乱跳，没稳住一下子掉了下去，还没等灵新那句“啊”喊出来，云卷突然向下飞去，灵新一把抱住云卷的脖子，今天她终于体验到了“六界第一”的速度，这称号看来真的不是买来的！
云卷吞下刚才那只差点下凡的锦鲤很是满意，虽然现在自己有点凌乱，但是，上钩了！
灵新坐起身看着云卷将自己带来的四条大锦鲤吃个干净，笑盈盈地说道：“好吃吧，有道是吃人嘴短，像你这样有名的仙鹤不会不知吧，既然吃了我的东西就要和我商量一件事。”
云卷自然不从，拼命扑腾着翅膀想把这个威胁自己的人甩下去，灵新抱紧它的长颈急忙说道：“你要是不和我商量我就把你刚才破戒的事告诉灵凡仙上！到时候就不是禁食锦鲤半年这么简单了！”
果然，听了她的话，云卷消停了不少，它扭过头含恨地瞪了灵新一眼不再折腾。
灵新知道自己想让云卷带她去天牢这件事会让云卷陷入困境，也会把它拉近这个漩涡里，自己的确是利用了云卷贪吃的毛病，她都知道，但是，现在她除了相信灵凡会保住之外别无选择，只要到时候她一口咬定是自己威逼利诱。
她没有办法，在天界，她想要自己救烛沉是绝不可能的，除了云卷，没有人会带她去天牢。
从那之后，灵新就与云卷达成共识，只要每次她吹动哨子云卷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用最快的速度。就算云卷答应她会带她去天牢，灵新还是选择每日都抽出时间带着锦鲤鱼去找云卷，眼看着这梦园池塘里的锦鲤都要被自己捞光，不由得感叹云卷的食量。
为了能见上烛沉一面灵新也没有坐以待毙，除了与云卷混熟，她还特意调查了卷宗，上次烛沉在自己眼前历经天劫，虽然自己没有挺到最后，但一百多道天雷，烛沉的伤也可想而知，整个天界都在盼着他去死，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为他包扎，好像闭上眼就能看见烛沉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地爬在天牢冰冷的地上，她尽可能地搜集一切天界里自己能拿到的丹药，但是在典籍上自己能接触的丹药都属于下下品，只能治疗一些皮外伤，对烛沉的重伤根本无用。
现在的她实在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去了解一下丹药，只是在后来跟着灵凡学了一些保命的招数，她知道的实在是太皮毛了。
这天，她又在自己房间里研究药典，抬头便看见站在门口的灵凡。
灵凡走进盯着她手中的药典，“哟，这养伤无聊知道看药典了，看来受点伤还是对你蛮好的。”
她自然不会说自己真正的原因，淡声说道：“闲来无聊，我这副身子也不适合出去走动。”
灵凡赞同地点点头：“嗯，这样也好。”
他随手翻看着灵新手边的典籍：“你从哪弄来的？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书了，不适合现在看了。”
“我在书室里看到的就拿来看了，书室里只有这些关于药典的书。”
“你在碧寒天这么久都没想学习，现在倒是积极。”
“之前喜欢又如何，仙尊从来未想过叫我进炼丹室。”
说的倒是没错，仙尊将灵新直接交给了殿中的仙娥，这几年里灵新除了洒扫杂活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你真的想学？还是准备要去救某个人？”
灵新毫不避讳地说道：“如果可以，我会救。”
她的小心思瞒其他不知情的人还好说，仙尊、灵凡还有逆缪严，最好别撒谎。
灵凡道：“你救不了。”
灵新抬眼看着他：“就算救不了我也要救，无妨，如果能和他死在一起，我更开心。”
灵凡看着她直叹气，那妖到底给这个凡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可以一脸幸福地说出自己去死这种话，别说，这感情自己还真的是理解不上去。
“碧寒天的药典最全，到时候我把它拿来给你看。”撇下这句话灵凡便回去了，没过几天药典就由一个小仙童送到自己的手上。
灵新翻看着最新的药典，果然比之前看的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丹药和治疗方法。很奇怪，自己之前从未想过要去了解这些，就算一直呆在六界药理最完整的碧寒天，自己也没有去试图了解，或许，这就是目标的意义吧。
新的药典内容极其丰富，灵新没空去了解所有，只能不停地在找适合烛沉天劫伤的药。
最后她只找到了“王丹”，可惜王丹是蛇族禁药，不但自己拿不到，到现在蛇族神出鬼没到底隐居在哪自己都不知道又如何拿到王丹？灵新一页一页仔细地翻看着，直到最后那最新的一味丹药属性与“王丹”相同，对致命伤有奇效！
“灵云丹……”
灵云丹不就是上次她故意弄死仙尊的浴血冰莲的时候，仙尊和灵凡还有一众仙童一起费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炼成的仙丹，就是那个用水灵榕和吞云剑毒炼成的仙丹，只有一颗，就在碧寒天仙尊的寝殿里！
事情突然变得麻烦起来，灵新坐在那边发呆，她实在不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能到仙尊的寝殿里把灵云丹偷出来，她想到了灵凡，但是立马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她已经让云卷参与进来了，不能再拉灵凡下水，只有灵凡独善其身才能等到东窗事发，仙尊怪罪下来能为云卷脱罪。况且，灵凡一直对自己帮助有加，她绝对不能利用他。
第三十八章 路遇散仙，竟是劫匪
既然没办法让灵凡帮忙，就只能自己去偷了。
从小就是乞丐的灵新自然在偷的方面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好久没偷了希望自己“手艺”不会变烂。
只是，她压根就不知道烛沉什么时候会被行刑，时间不等人，既然自己决定让灵凡毫不知情，远离是非，自然就要选择仙尊和灵凡都不在碧寒天的时候。
在天界，把守的天兵比较少，每个殿挺多有两个人，但是一旦被发现，周围的天兵们就会突然赶来支援，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千万不能被发现！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一旦某一天倒霉起来，你会觉得六界的人都看自己不顺眼，但有一天这运气来了也是想挡也挡不住。
这不，天帝的二儿媳妇终于生了，天帝平时就对二殿下宠爱有加，现在喜得金孙更是开心得不得了，天帝也因为金孙的诞生便延后了烛沉的行刑日期，看来不止凡间忌讳这种红白之事冲撞在一起不吉利的说法。
天帝为了小金孙召回了闲散在六界各地的神仙百家，还特意邀请了仙界的仙尊和鬼界皇帝鬼使，就连和龙族结下私仇的魔王厌叱然也收了九重天的邀请函。
连龙族的私仇都忘了，这天帝一高兴果真失去了理智。
灵新知道自己想在天帝金孙庆贺宴上趁乱跑进碧寒天盗走灵云丹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但是除了那天，她真的想不出还有更适合的时机了，毕竟当日所有人都会呆在云霄殿上。
这两日正赶上各路仙魔上九重天之时，直到听说魔王厌叱然入云霄殿后灵新才敢再来到元山吹响哨子，谁叫那厌叱然生性暴虐，连龙筋都敢抽，这要是自己在元山恰巧被路过的魔王看到，恐怕还没等见到烛沉就灰飞烟灭了。
经过长时间的交流感情，云卷果真变了许多，那速度快到好像它一直就住在元山等灵新吹哨一样。
灵新拿起一条红锦鲤喂给云卷，摸着它那细长的脖颈轻声道：“云卷，今天我们要动点真格的了。”
云卷好像听懂的模样仰起头长鸣一声，它抖抖羽毛放低了身体。
显然这暖男的举动惊到了灵新，跟之前的云卷比起来还真的天翻地覆啊。没多想，灵新一步跨了上去，眼神变得坚定，沉声对云卷说道：“走，天牢！”
连半柱香都没到。
云卷带着灵新躲在天牢对面的山丘上，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实行自己的计划，而是蹲点。
天界天牢怎么说也是关押重犯的地方，自己没有法力就算了，连空手都打不赢谁，遇到点突发情况怎么办？灵新瞄着对面那偌大的天牢，这个大牢外表黑漆漆一片，上方好像浮着阵阵黑烟，看着有些眼熟，那黑烟向上不断飘散，但却源源不断好像没有尽头一般，只有正门上方的匾额上那“天牢”的两个大字散着金光，正门口只有两个守卫在把守。
灵新一点也不相信这么大个天牢只有这门口两个守卫，要是自己真的冲上去也许就会跑出来一队人马把自己抓进去，或者，就算只有两名守卫那肯定也是法力高强一般妖魔无法近身，绝非等闲之辈。
“你是来劫狱的？”
这一声是真真吓了灵新一哆嗦，就连一同偷看的云卷也不由得一激灵掉了两根白毛。
灵新一把捂住那人的嘴巴强迫他蹲下身。
是个年轻的男人，一身布衣还背着一个草筐。可这人她并不认识，是第一次见，从哪冒出来的？
灵新还没有回过神，颤声否认道：“你别胡说，谁和你说我是来劫狱的？！”
男人放下手上的锄头扒开灵新的手说道：“这里是天牢，上面浮着煞气都能看见了，这么晦气的地方你要不是劫狱来这干嘛？”
灵新仰头问心无愧，“我没来过，看看不行吗？”
男人上下打量着灵新，又歪头看了看她身后的云卷，笑道：“你这组合倒是稀奇，妖和仙籍坐骑？”
果真，这男人看着穿着简单甚至还有些穷酸但还真不是个凡人。
灵新问道：“你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倒是你，等到天帝审问你的时候你估计就知道我是谁了。”
灵新一把拽着他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呢，这条件你也看到了，就是一介生活在天牢边上的散仙，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只能每天上山看看这山上有什么能吃的没有，就这样勉强度日。如今我看见你这个图谋不轨的人，当然是上报天界要点赏钱花了。”
原来就是个想讹钱的登徒子。
灵新转念一想说道：“你骗谁啊？神仙哪用得着这些吃食？你当我没和神仙待过是吗？”
男人无奈道：“那是品阶高的神仙，像我们这种散仙只能和凡人一样正常吃饭，你以为很容易吗？”
的确，当年住在碧寒天里，那些负责扫撒的仙娥仙童们的确是正常吃饭的，当时她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休息没事做的原因，现在看来他们每次都会把所有饭吃得一点也不剩也不止是为了不让自己吃饭。
“那要怎样你才不会告密？”
男人又一遍打量着灵新，眼光一亮，指着灵新的脖子说道：“不让我告密可以，毕竟天界那么远，我这种没什么法力的散仙走过去的确是不容易，不然，你就直接把这个给我吧。”
灵新看着他手指的方向，正是挂在脖子上的金哨子！
她急忙抓住哨子，说道：“哨子不行！这是……有纪念意义的！你换一个！”
给你这哨子岂不是把云卷也给你了？那怎么成！
“我虽然穷但是也不是强盗，那你把腰带给我总行吧。”
腰带？这倒没什么，灵新摘下腰带递给那人，“这有什么好要的？”
那人将腰带捋直放在灵新眼前，指着腰带中间的红宝石，“看见没，就是这个。”
灵新怕暴露行踪，不想和他多过纠缠，道：“现在行了吗？”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回应道：“行，那我走了。”
“慢着，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万一你再去告密又如何？”
男人叹气道：“我虽然穷，也是一个仙好吧，虽说不上是什么正派，但是说话还是算数的，你当我是下界妖魔啊。”
“谁和你说妖都是坏人？”
男人挑眉说道：“你既不是坏人这仙鹤怎么会在你的手上？看你这样也不可能有这种品阶的坐骑吧。”说着他掂量着手中的腰带，“再给你个提示，但凡常年驻守天牢的附近的人，不论是我这样的还是在牢门口穿得有模有样的，都是散仙，走了。”
都是散仙……
灵新看着男人的背影得意地勾了勾嘴角，看来这条腰带很值得。
为了参加小金孙的庆生宴雨神逆缪严也和镇守东海的龙族宿星玄一道回来了。灵新她实在不能在樾安居消失太久，坐着云卷在天黑前回来到了自己的寝殿。
刚一进门就看到灵凡在水灵榕下和逆缪严在喝茶。
灵凡瞧见灵新就起身向她走过来，说道：“跑哪去了？怎么没在屋啊。”
“出去，透透气。”
“透气？你可真会找事做，这樾安居里的空气算是很不错的了。”
“灵凡仙上是来找雨龙天神喝茶的？”
“嗯，一半一半。我就知道你整天自己呆在这殿里没意思，你性格又不像逆缪严喜爱清净，樾安居剩下的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没人理你，所以，我只好给你带一点好消息来了。”
灵新抬眼，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光亮，“什么好消息？”
“本神在这樾安居也没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这逆缪严到底是什么毛病，平时都看不见一个人影，只要灵凡一来他就随处可见了。
灵凡回头看着走来的逆缪严，说道：“你平时不也一个人呆的挺好的吗？怎么又没意思了？”
“我是龙族天神，怎么可能表现出来，更不可能像一个姑娘家一样楚楚可怜惹人同情啊，只怪平时某人没有眼力啊。你说是吧灵新。”
灵新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呆在这儿，连忙点头说道：“对，没错！灵凡，灵凡仙上，平时雨龙天神很孤独的，总是一个人坐着看书发呆！你多陪陪他，嗯！我回去了。”
灵凡懵了，这说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哎你上哪去啊？”
灵新赶紧跑走边跑边说：“啊，我，我散心散累了！回去睡觉！”
灵新跑回屋子突然想起灵凡刚才好像要告诉自己一个好消息来着，可现在这个情景也不能再回去问他了，她跌坐在床上，好像一下子褪去一身的疲惫。
算了，再等等吧，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讲还能有什么好消息？除非天帝打算放过烛沉，但这想都不用想，怎么可能。
灵凡无语地看着过来插嘴的逆缪严：“你要干嘛？”
逆缪严道：“你还是不要把消息告诉她过早比较好，毕竟天帝那老头你知道的，任性的很，想一出是一出，今天他因为金孙开心决定免除烛沉的死刑，没准儿过一个时辰又想立马杀了烛沉泄愤，什么时候帝书下来了才说也不迟啊。”
灵凡真是不敢相信，“身为天帝当真的会这么儿戏？”
逆缪严轻笑一下，说道：“何止。”
第三十九章 偷丹
这天灵新一直都在打量自己寝殿的陈设，之前因为是借住，除了自己需要的床和吃饭的餐桌，她就没有研究过其他东西，介于上次那散仙的提醒，她决定行动那天要随身带一些值钱的东西，以免再碰见那些穷到不行的散仙，她总不能一直不带腰带回来。
“这都什么啊？”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比较值钱呢？
灵新拿着柜子上通白的花瓶瞧了瞧急忙摇摇头：“不行，不行，这么大没地方放。”
突然，门被粗鲁地推开了，吓了灵新一跳，没拿稳，花瓶碎了一地。
想都不用想又是仙娥给她来送吃食了，从来都没敲过门，敲门的只有灵凡和逆缪严，放到平时他早就习惯了，可今天只能说她做贼心虚。
灵新看着一地的花瓶碎片，真是可惜，责怪道：“就算我不是神，不是仙，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吧，每次都不知敲门吗？”
领头的仙娥冷哼一声说道：“我们来给你送饭就已经很不错了，再说，你也不用害怕摔碎了东西雨龙大人会罚你，反正等你死了，这些东西也不会有人要啊。”
灵新从不在意天界的人咒她去死，毕竟听得太多早就练就全当没听到的本事了。
“什么意思？都不值钱吗？为什么不要？”
“还能有什么意思？值钱又能怎样？你用过的，晦气！到时候都会摔碎的。”
放下饭食，仙娥转身便离开了，依旧是那么我行我素，连门都不知道带一下，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
灵新盯着桌子上两支晶莹剔透的杯子笑道：“反正也要被扔掉，现在自己拿出来用一下也不算浪费了。”
想到这里连气都消了，灵新连忙将杯子装进自己准备好的包裹里，她坐在床上，盯着桌上的饭菜发呆。
明日，便是庆生宴了。
灵新坐在床上呆呆地，她整夜没睡，不只是因为藏着心事睡不着，还有这热闹的天界，就连自己住在偏僻的樾安居里都能听见众仙家忙碌的声音。
看来，这一夜不止自己无眠。
一大早，灵新早早就走出来樾安居，她拿着包袱走在路上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今日，所有人的眼中只有一件事——给小金孙办一个完美的庆生宴。
天界仿佛一夜之间由清雅的白色变成了多姿的彩色，天帝下令要求各宫都要为小金孙挂上彩幅。
灵新穿梭在人群中，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天界居然会来这么多人，大部分，她并不认识，可能是下界上来的神仙，也有可能是魔界鬼界的代表。
灵新把自己的包袱提前放到元山，召唤出云卷在山边等自己，来的时候庆生宴还未开始，到现在，众仙家应该都起身前往云霄殿了。
灵新回到碧寒天，大部分看守各宫的天兵都被调到云霄殿了。她抬头望了望这熟悉已久的匾额，自打自己从章尾山莫名其妙的回来后她便没有接近过这里，今天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灵新像一只黑猫一样钻进殿中，对于这殿内各个宫的位置她简直轻车熟路。
此时正值晌午，负责洒扫的仙娥仙童们应该都在休息，灵新避开正门从偏殿的胡同绕道仙尊寝殿的后身，她轻轻地推开窗子的缝隙往里望着，确定没人后小心翼翼地将身子探进去。
“喂，你干嘛呢？”
有人！灵新闪身躲在仙尊正殿上那把高高在上的椅子后面，她悄悄探出头查看外面的状况，只见两个小仙晃晃悠悠地走进正殿。
“我就是看看而已。”
“别乱动，那是仙尊大人的宝贝，你弄坏了怎么能担当得起？”
那小仙看着手中的仙丹都要流哈喇子，还是不死心地说道：“你说，这东西真的能治好致命伤？还能让修为大增？”
“自然是，仙尊他老人家可是这六界最厉害的炼药仙，他炼的宝贝怎能不厉害？哎呀别看了，再怎么看仙尊也不可能将这丹药赐给你的，我们赶紧把这宝贝拿到地下去吧。”
致命伤？灵新盯着那仙童手中闪闪发光的盒子，那盒子里是不是就是灵云丹？想到这里灵新又自己快速打消了这个念头，心念道：“开什么玩笑？自己何时有这等运气了，还能刚来就撞见不成？”
可是，那仙童口中的地下自己却从来都不知道，不会是什么密室吧，若是密室，那把灵云丹拿到手就难如登天了。
灵新从兜里掏出一个锦囊将里面的粉末倒在手里，一不做二不休。她偷偷来到两个仙童的身后轻唤道：“喂，你们在干嘛？”
俩仙童闻声刚一转身，就被灵新撒上患失粉。
这种粉末是当初灵凡在炼丹室教给她的，当时为了让她能有一技傍身，也为了能让她能在关键时刻自保才教给她的。患失粉对人并无直接伤害，只是能在瞬间让人失去意识，短暂性昏厥。不过这效果和中招者的修为是成正比的，这种小把戏如果遇到龙族这种天神还是不要拿出来比较好，但对付眼前这两个小仙，绰绰有余。
灵新扒开小仙的手，将仙丹放在手里端详，盒子里的丹药简直就和书上记载的灵云丹长得一模一样。
不费吹灰之力啊！灵新真是不敢相信自己此生竟然会有这等运气，难道说老天爷可怜自己上辈子苦了一生，不但爱情没有开花结果还英年早逝？否则以自己的运气这绝无可能。
“你在干嘛！”
糟了，是小紫，门前冲她喊叫的人正是之前和自己一起做事的仙娥！灵新跑过去想对她使用患失粉，没料到这丫头平时令人讨厌的大嗓门今天来了用处，她转身便冲外面大声喊道：“来人啊！灵新这妖孽杀人了！”
糟了！还是让人发现了，灵新迅速拿起金哨子用力一吹，她真的希望云卷能记得把自己的包袱也一同带来。
她吹完哨子后扑上去一把推开小紫，冲进正院，院子里的小仙们立即将她团团围住，现在凭她自己想逃出去就只能依靠云卷了。
小紫大声说道：“你这妖精居然还敢回来！还杀了衣作和月朗，盗走了仙丹。”
灵新叉着腰，为了拖延时间等云卷，她只能假装理直气壮。
“谁杀他们俩了？大姐麻烦你看个清楚再来污蔑人好嘛？”
小紫道：“反正证据确凿，你本就是个罪人，仙尊大人丢弃的棋子罢了，居然还敢回来为非作歹！赶紧去云霄殿通知仙尊大人，叫大人回来将你在这正院挫骨扬灰！”
灵新并不怕这个狐假虎威的女人，但是如果仙尊听到自己回来取走仙丹，赶回来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不，他一定会赶回来的，以仙尊的修为从云霄殿到碧寒天可能连一盏茶的时间都用不到。
忽然，空中传来一声清澈的鸣叫声。
“云卷！”灵新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落了地，好样儿的，总算没有白白喂你这么久！
云卷做了这么久的坐骑终于当众耍帅一会，它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走灵新让它骄傲了好一阵子，就连去天牢的路上都时不时仰仰脖子啼鸣两声。
灵新夸奖的摸着云卷的脖子夸奖道：“干的漂亮啊，我现在真的是对你刮目相看呢。”
说完灵新便低头有些沉思，就在她刚才跃上云卷的后背时好像瞥见了灵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怎么会出现在碧寒天呢？
“算了算了。”灵新猛地摇摇脑袋，发生过的事还想着干嘛？如今自己盗丹逃走已经人尽皆知，相比仙尊也早就知晓了事情的原委，恐怕追兵早就在后面了，只是云卷太快才没有追上而已。
天牢里，烛沉趴在昏暗的牢房里，他仅存的一点意识不断地告诉他自己伤的有多重，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剧烈疼痛，让他动弹不得，就连翻个身都办不到，烛沉微微睁眼看着自己的手，手上那伤痕累累的皮肤已经开始脱落，里面的新的皮肤慢慢生出，泛着光芒。
“……龙鳞？”
对于他来讲飞升早就不是新鲜事了，就像上次天劫过后自己再醒来，发现自己在城外的乱葬岗里躺着，至于为什么会在哪里自己早就记不清了，幸好，这次没有失忆，只是皮肉的痛苦他还能坚持。
“喂，你看见没？”
两个守门的散仙路过，烛沉被送来已经一月了，几乎每天都会有一些变化，眼看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变成了一个看不清是人是鬼的怪物，这换做谁在这阴森森的天牢都忍不住打颤。
“什么啊？”
“那人啊，是，是人吗？好像变样了……”
“你干嘛，吓唬人啊，六界还没听说什么人能变样呢？大惊小怪。”
“他，他送来的时候真身是蛟龙吧。”
“嗯，不过是只野的，连血统都没有，被处决是早晚的事儿。”
“可，可是他不一样了，现在看着不像是蛟龙。我们要不要找天界禀告此事啊？”
“不用，管他呢，那么重的伤他也逃不出去，没准一会就死了，少找麻烦了，我来这就是为了赚点吃食的银子，要是这么多活儿还看着这种怪物我才不做呢。”
第四十章 相见
灵新抱着包袱来到天牢门前，果不其然，被拦在了外面。
她从兜里掏出自己在天上可以随意行走的令牌，要是有用不就不用费事了。
刚才那嫌麻烦的散仙说道：“天牢重地，这不是观光的地方，有令牌也没用，谁都不许进。”
那二人刚才的对话早就让灵新听个清楚，再结合一下之前拿走她腰带男人说的话，果然需要这个方法。
灵新从兜子里掏出两个雪白透亮的杯子在那守门散仙的眼前晃了晃，赔笑道：“天兵大哥，这是上等的水晶白玉杯，就算是天界也是上好的杯子呢，很值钱的，这个给你，你就让我进去吧。”说着便将杯子往对方手里塞。
那杯子摸起来冰冷透凉，质地薄脆，十分好看，说它上等货肯定是真的，两人心中一喜，但是天牢重地，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人放进来，还是有些担心。
灵新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感觉有戏，赶紧低声说道：“你就拿着吧，让我进去，你都看见我的令牌了我可是天界的人，能干什么坏事呢？我就是看看，一会就出来，很快的。你就行个方便呗。”
那守门散仙一把将水晶杯收到自己的袖口中说道：“好吧好吧，你赶紧办完赶紧出来啊！”
“那是自然，我很快的。”
灵新抱着包裹跑进天牢，她从未没想过在天界这么明亮广阔的仙境也有像人间这样阴暗的地方，天牢里只有微微的几缕亮光，与人间的监牢无差，都给人湿漉漉、阴森森的感觉，只不过这相对于人间的牢房这里干净了不少。
灵新找了好久都没有看到烛沉的身影，这里的牢房空间很少，非但没见到烛沉反倒是碰见一群半死不活的妖魔精怪，灵新逼着自己去面对这帮十恶不赦的犯人，生怕因为自己害怕漏掉烛沉，突然灵新感觉有东西拽住了她的脚腕，低头一看，是一团黑气，顺着黑气看去，正是从一个牢房里伸出来的煞气，那牢笼漆黑一片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从感觉上，好熟悉，是……灵新忽然想到这煞气和自己当初带上镇妖锁上原本缠绕的黑气一模一样，当时灵凡曾告诉过她，那团黑气的主人是，鬼族！
灵新瞬间脑袋一片空白，上辈子自己就最害怕鬼了，这辈子更怕，之前以为是传说而已，现在她都知道了，鬼族都是真的，并不是人想出来吓唬人的！徒然脚上的煞气用力一扯，瞬间把她拽倒在地，灵新蹬着地面拼命地挣脱，被鬼族缠上真的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忽然，那鬼好像玩腻了一般将灵新甩了出去，灵新被甩到一个石梯边上，没刹住，一个重心不稳从石梯上滚了下去。
灵新用力爬起身，迷迷糊糊地环顾四周，“这天牢还有地下？”
明明从外面看上去只有一层而已，她站直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抬头刹那间便看见最里面的牢房里趴着一个人，身形变了，但气息还在。
“烛沉…”
灵新顾不上扭伤的脚腕快步向里面跑过去，刚一靠近，映入眼帘的便是满身是血，面目全非的烛沉，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见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了，现在他不像人，不像蛟，更不像龙。
灵新捂住自己的嘴不想让自己的哭声吵醒他，可她太高估自己了，面对眼前烛沉的样子，她连发声都做不到。
灵新趴在栏杆上，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从怀里掏出灵云丹，说道：“烛沉，你醒醒，我带了仙丹，你吃了它就没事了。”
烛沉听见有人唤他，他微微动了动手指却实在没有力气把头抬起来看她。灵新注意到烛沉的微动她尽可能将自己手臂伸进牢房，可不管怎样仙丹离烛沉的嘴还有一定的距离，可，就差那么一点。她想再用力一下也许就能碰到了，一用力没拿稳仙丹直接掉在烛沉嘴边三公分的地方。
“糟了。”
烛沉现在连动都动不了，只能自己想办法了，灵新环视周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能帮上忙的的东西，突然她抬手取下头上束发的簪子，将仙丹推到烛沉的嘴唇边上。
“烛沉，快，你快把它吃进去！”
烛沉感觉到嘴边凉凉的东西，他微微动了动嘴唇将仙丹含在嘴里。见他终于把灵云丹吃进去灵新仿佛一下子卸了一口气，跌坐在牢房前呆呆地看着他。
这灵云丹能治好致命伤，眼前的烛沉虽然没有死但看着也只有不到半条命吊着了。
如今自己盗灵云丹的事应该闹得满城风雨了吧，就算没有惊动天帝，仙尊也一定会抓自己，要是可以，她希望自己不要死的那么早。
她转头看了看烛沉旁边的空牢房，念道：“要是能住在这儿就好了。”
灵新看着满身是伤的烛沉，回想着凡间的他和章尾山上历天劫的他，为什么他这漫长的一生要经历这么多折磨，原以为当初的自己就身处地狱，到头来还是比不上他一时半点。灵新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她在尽力的忍，不能让眼泪流下来，就算他现在看不见，她也不能再在他眼前哭了，她不能把所有的悲伤都带给他，灵新迅速抹干要留下来的眼泪，责备道：“哭哭哭！为什么自己就知道哭，这样显得很没用啊！”
“灵新！”
灵新一回头便见到灵凡怒气冲冲地站在身后，吓得她立刻往他身后望去。
“师父还没来，我先来的。跟我走！”
说着便拽起灵新往外走，灵新知道灵凡并不会害自己，她更清楚自己曾经想过妥协，不想挣扎，想直接让仙尊看见自己盗了仙丹，帮了烛沉就直接给她关进牢里都是幻想，仙尊，一定会直接杀了她，只有活着，才能继续帮烛沉。
忽然灵新停住脚步，既然仙尊能直接杀了她也能直接杀了烛沉，她看着灵凡紧张道：“不行，我不能走，仙尊会直接杀了烛沉的！”要死就死一块，没有烛沉，自己活着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灵凡叹气道：“如果能这么轻易的处决掉他为什么还要带他来天牢啊？你好好想想不要在我眼前犯傻可以吗？”看灵新一脸茫然便继续说道：“在章尾山天劫结束的瞬间，如果历天劫之人没有失败死亡而是活了下来就证明历劫成功，虽然他现在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但是他实质上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现在的他是难看点但早就是龙了，只不过力量没有恢复，寻常仙魔根本就没法杀了他，天界的人想杀他只能将他押到云霄殿的刑柱上用老方法把他剐了，所以，就算师父来他也死不了，你懂了吗？！”
见灵新点点头却还在犹豫，灵凡二话不说，拽起她继续往外走，他环视周围被关满的牢房，里面什么作恶的妖魔鬼神都有，便问道：“你这丫头怎么做到进来还没事的？”
灵新道：“可能，都手下留情了吧。”
灵凡听到冷哼一句：“他们还是知道什么是手下留情？”
嗯，应该知道，要不然自己就不是被摔出去那么简单了，要是不被摔出去自己也发现不了烛沉，看来也不算坏事。
一出牢门，两人便看见站在门口用扇子挡着自己下半张脸的逆缪严，就算他挡了自己大部分的脸也能知道他一脸嫌弃的表情。
逆缪严抬头望着房上的徐徐黑烟，说道：“这地方可真是越发的恶心了。”
灵凡将灵新推到他身边，道：“少在这说风凉话，在战场上杀敌崩一身血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矫情，赶紧带她走，我在这等师父。”
逆缪严皱眉道：“你确定自己能全身而退？要我是仙尊可是不会相信你赶来的时候这丫头已经不见踪影了。”
“就算师父他老人家不相信只要抓不到她就行了，我就纳闷了师父干嘛这么想弄死她啊，知道你讨厌没想到这么讨厌。”
听灵凡到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知道调侃自己她一时间有些语塞，按道理，现在不应该很严肃吗？
逆缪严道：“行了，别在这儿打趣了，看样子仙尊应该快到了，我先带她走，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要是被关进来，你记的救我啊。”
逆缪严想了想一脸嫌弃地看着后面的天牢，说道：“你最好不要。”
逆缪严带着灵新飞到当初她“踩点”的山后，只见逆缪严轻挥衣袖一间四四方方的寝殿便凭空而出，但这寝殿蓬荜生辉，一看便与这山间风景格格不入，果然是尊贵的龙族天神，还真的是讲究。
逆缪严说道：“看模样天界你是回不去了，就暂时在这儿住吧，估计你也更希望离着天牢近一点吧。”
灵新呆呆地点点头，的确，自己回去不就等于自投罗网，要是自己有点法力也不至于如此被动，突然，灵新想到一件事急道：“云卷呢！我怎么没看见它？”
“我们赶来的时候它在天牢后面急的直扑腾翅膀也没见你出来，灵凡叫他先回去了，以它的速度现在应该到家了。”
听到云卷没有事灵新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刚才实在太忙了，灵凡能来救自己的确没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差点把一直共患难的朋友给忘了。
第四十一章 告别
灵新低下头说道：“对不起，一直要你们帮我才能救他。”
逆缪言不以为意，“我也是看在灵凡的面子上，是他婆婆妈妈地看不下去你自己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在这边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忙来忙去，而我，同样也是见不得他一个身份低微的神仙冒天下之大不韪帮你，而已。”
灵新疑声道：“身份低微？灵凡仙上的身份不低吧，我见好多人见他都会行礼的。”
“嗯，和你比那是自然。”
哦。和你比，连天帝都要让三分呢。
半晌，灵新还是觉得应该向逆缪严道谢，她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和灵凡上仙的关系，但是逆缪严作为正统的龙族天神，应该对烛沉很是讨厌，他居然没有像天界其他人一样想杀了他，也没有伤害自己的确是不容易了。
灵新抬头看着逆缪严刚想说话便听见他说：“想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你并不欠我什么。”
还真的是神仙，连她要说什么都知道，灵新嘴边的话就这么被堵回去还真是别扭，但既然人家并不想接受自己道谢拿自己只能安静地坐在这儿等灵凡找到他们。
“雨龙天神，你也会讨厌烛沉吗？”
“讨厌。”
“就因为他不是正统的龙族吗？”
逆缪严迟疑了一下，说道：“嗯。”
本想举个例子让她换位思考，感同身受，但想了一下灵新这丫头前世好像就是个街边乞讨的，连做凡人的时候都是人下人，上了天界依旧被大家排斥看不起，能和自己感同身受才有鬼呢。
灵新将头埋进膝盖，低声道：“可是，为什么呢？烛沉很好啊。”
逆缪严正声道：“你要知道，你口中那个很好的人我们并不了解，就算他对你很好，可他还是触犯了龙族的规矩，是我们的敌人。”
灵新不明白，“难道妖就不能成仙成神吗？是妖就要做一辈子的妖吗？”
就像自己一样，是乞丐就要做一辈子的乞丐永世不得翻身，就算翻身做主也不会得到尊重。
逆缪严道：“能，要怪就怪烛沉的野心太大，从妖想一跃成神的人太多，但像他一样想一步登天的却是少之又少。龙族本就是天界的圣族，是历史更是荣耀，要是他能甘心做个散仙便也没什么，非选择要挑战至高，他的存在无疑是污染了龙族的血统，天界又岂能留他？”
灵新默念道：“不合理。”
逆缪严道：“这天下没什么合不合理，只有应不应该。”
灵新知道她跟烛沉和逆缪严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就算自己再怎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希望他能理解烛沉，试着向天帝说两句求情的话，就算不能免了烛沉的罪责，只要保住他的命便好，一切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看来还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灵新不再多问逆缪严，也没有主动与他讲话，屋内变得越来越安静，好像连空气都在逐渐变冷。
终于，门被打开了。
灵凡刚进屋打量一眼便不忍说道：“你是怕别人看不见这屋子是吗？这么显眼。”
逆缪严见灵凡回来，立马起身问道：“如何？”顺便上下打量着他，看他有没有受伤。
灵凡道：“我倒是没事，师父没怎么理我，只是叫我回去不要跟着参与此事。”
逆缪严安心道：“无事便好。”
灵凡继续说道：“但……灵新。”
灵新眼巴巴地看着灵凡，当看见他刚进屋的时候就很想问烛沉的情况，但看逆缪严这么担心灵凡受伤就想等他们说完，只能在旁边等着，其实她不着急问还有个原因，因为，她害怕。
灵新颤声问道：“怎么了？”
“烛沉被带回天界了，行刑，提前了。”
一瞬间灵新好像失聪了一般，除了灵凡的话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脑中不断闪着有关烛沉的记忆，一段一段都是烛沉温柔地对她笑的模样。
烛沉生的很好看，他的笑容在灵新眼中就像是在黑暗的夹缝中生存时偶然遇见的一缕阳光，那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芒。
她这条命本身就没有任何价值，她的人生本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头一次，在乱葬岗产生了想活着的念头，头一次，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因为他，如果没有遇见他，她永远都是洛城的老鼠巷里一直啃着脏馒头人人喊打，没有容身之所的乞丐，她已经眼睁睁地看着烛沉死过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决不能！
灵新道：“提前到何时？”
灵凡道：“后日。”
逆缪严突然嘲讽道：“怎么？不给金孙图个吉利了？”
灵凡道：“是师父，他担心夜长梦多，毕竟烛沉就算是野种也是龙族，要是真的等到伤好力量恢复，就要比现在麻烦得多，天帝便允了。”
逆缪严道：“这理由给我听听也就算了，要是真的被应龙那女人听见，估计天帝明日都要少根筋。”
灵新没心思听他们说有关其他人的事，沉默片刻说道：“我知道了。”
见她没有继续说话灵凡就知道这丫头又在自己谋划着什么，自己又不是傻子，上次以为她没事都弄出这么大幺蛾子，现在还是当时那一摸一样的反应，一看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灵凡道：“我还是那句话，我能救你的我都救了，你要是真的只身闯进云霄殿救烛沉，我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灵新闷声点点头：“谢谢仙上。”
灵凡看着反应叹了口气便被逆缪严拉出去，“算了，你能做的都做了，不要继续了。”
灵凡道：“那还能看她就这么死了？我怎么说也和她在碧寒天相处这么久呢，要不是你，我一直以为她是自愿为妖，一直对她冷嘲热讽的，还无视了那帮小仙对她使坏，这些日子她在碧寒天过着什么生活我再清楚不过了，要是真的这么放任她去送死，我是真看不下去。”
逆缪严道：“那又如何，什么结果都是她自己的选择，烛沉的行刑没人能阻止，如果那人死了，你觉得她会活的快乐吗？”
灵凡觉得奇怪，今天的逆缪严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为何这样讲？”
逆缪严沉声道：“如果是我心爱之人离我而去，再也回不来的话，那我也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偷活在这世上。或许，死就是她和烛沉的一种团聚方式。”
灵凡看着逆缪严难得认真的表情，说道：“难道，这样她会更快乐吗？”
灵新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自从烛沉被抓到天牢到现在，这已经不知道是自己多少次看着窗外发呆了，灵凡和逆缪严将屋子设下可以抵挡法力的结界便回天界去了，她知道他们的意思，无论自己要做什么都会全然当没有的事。这样反而轻松，毕竟她一直以来也担心会连累灵凡和云卷，现在看来终于可以没有牵挂地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了。
只有两日，这是她仅剩的时间，当灵新决定自己将有去无回时她就变得异常冷静，她拿着笔依照着自己对天界的了解画出了云霄殿刑柱的位置，那柱子立在天边，平时也是云里雾里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灵新走出房门后又拿起了她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金哨子，她放在云卷那里还有一件重要的东西没有取回。
出乎意料，云卷看来是真的把她当成主人了，尽管上次被灵凡训斥，回了老家，却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灵新向云卷伸出手示意它赶快把自己放在它那里的东西交给自己，只见云卷会意后有些抗拒地甩了甩头，看着灵新似乎完全没有打算收手后便仰起头来酝酿一下，不一会便吐出一个袋子，它怏怏地呕了几下好像没缓过劲儿。
真是只有恩必报的神兽，灵新安慰地摸摸它雪白色的后背，捡起袋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看着手中那闪着白光的扇子若有所思。
云卷见状用额头拱了拱灵新强迫她回神，灵新转头看着云卷，说道：“云卷，谢谢你一直以来陪我做了这么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我明白你是个忠肝义胆的神兽，只用了几条锦鲤你就这么踏踏实实地听我的话，下次不要这样了，你总这样等我走了我也不放心你，希望你能答应我，除了灵凡仙上的话以后不要再轻易相信一个人了。还有，你要记得自己回去把这个哨子还给灵凡仙上，我可能马上就要死了，没有机会亲手还给他了，也不能再与你玩耍，喂你锦鲤鱼了，今后，你自己要加多小心。”
灵新说着就感觉到自己的眼泪在眼睛里不停地打转，在天界真正关心她的人真的很少，现在她为了不连累他们选择将最后留给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在和云卷说什么，好像早就已经变得语无伦次了，但她知道，云卷很聪明，它能听懂自己说的所有。
灵新颤抖着身体上前抱住了云卷那细长的脖颈，将哨子挂在它的脖子上，说道：“你快走吧，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
云卷扑腾着翅膀好像在对着她告别，看着云卷逐渐消失的身影，灵新低头看着她手上的扇子若有所思。
第四十二章 恢复记忆，妖血回归
这扇子并不是普通的物件，而是一把法器，这是当初她在碧寒天盗取仙丹时特意拿走的。
此扇名为白羽阴阳扇，是仙尊最得意的法器，虽然它没有像其他兵器那样吹毛刃断，削铁如泥，反而他的杀敌能力很弱，但它却有另外一个用途，就是防御。
白羽阴阳扇号称六界最能抵御攻击的法器，没有顶级兵器就想破了白羽阴阳扇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灵新知道就算自己当天拿着这世间最好的兵器也不可能从天界众神的手中救下烛沉，但是她也明白，只要她拿着白羽阴阳扇就能挡住烛沉行刑时的攻击，为他挡下致命伤，只要有自己做到给他争取时间烛沉就一定能脱身！
浑身是血的烛沉被天将压上了云霄大殿的门前，在天劫中受的伤完全没有好转，头很沉，他迷糊着却还有知觉，他知道自己即将被钉在六界赫赫有名的刑柱上，也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在这里，本来以他的法力想挣脱逃走轻而易举，但现在他连睁眼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气，也许，就到此为止了。
天兵应天帝之令架着烛沉飞上玉白色的刑柱上，看似庄严圣洁的白柱却有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传说。
此柱，柱体通白毫无杂色，自开天辟地以来就耸立在此，就连云霄大殿也是为了迎合刑柱的位置而建造，千百年来刑柱的用途只有一个——剐龙。
六界中神乃万物缔造者，其强大、正派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地位远凌驾在仙、鬼、妖、人之上，而其中让神的地位可以如此强大的原因就属天界的十位神龙了，十位神龙各司其位，各有神通，自天界第一位神龙祖龙在远古战争中创下丰功伟业之后，便开辟了这六界，随后他掌管天界平定四方。
然而祖龙岁年纪很大却玩心不小，远在十几万年前便选择了现任天帝继承了自己的位置，从此隐居消失，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龙族虽说是神但又和神族有一定的区别，可能因为人数实在太少无法分出第七界，也能是祖龙低调，不喜龙族成为特例，就将龙族划分给神族，成为神族的一员。
在世人的眼中，龙就是神，可在神的眼中，龙不只是神。
因龙族独生，无父无母，六界之大随处都有可能有一神龙自己降世，无人知其来历，无人懂其过去，天生便拥有独特的法力，也正是因为神龙过于强大且没有族人牵挂使得天界也无法保证所有的神龙都可以向祖龙一样走向正途。
于是，和祖龙一样年岁的刑柱便成了天界用来治理神龙的绝佳利器，刑柱曾因天帝的请求被祖龙赋予神力，只要历代龙族之首幻化出真身将被行刑者贯穿，刑柱上的法力将全部打入其体内，届时，哪怕是龙神，想不灰飞烟灭都难。
烛沉疲惫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云霄殿和天界众神，天帝落座正中，众神更是像要即将观看一场演出的人群一样迫不及待，所有人都在等他灰飞烟灭，所有人都在盼望自己赶紧去死。
猛然间烛沉好像看见一个人的背影，那个人似乎从未想过让自己灰飞烟灭，好像一直在护着自己……烛沉勉强地扯扯嘴角轻蔑的笑了一下，胡说，如今这世上还有人护着自己么？
随着天帝一声令下，人群中走出一位眉目俊朗的女神，看似英姿飒爽的身形却严肃至极，让人不由心生敬畏，这气势不愧是天界万年来最受人尊崇的战神，也是现任龙族之首，应龙清夜！
她站在大殿中央双手合十将灵气注入其中慢慢扩大放出，瞬时间一巨大的双翼金龙腾空而出，仰头向上空嘶鸣。
不愧是天界，不愧是剐龙，连行刑都弄着如此气派。烛沉不由得感叹着自己的面子到底有多大，需要如此折腾，要说遗愿的话或许就是还未见过自己的真身，看这应龙如此气派，属实有些可惜。
烛沉闭上眼等待飞龙穿身却迟迟未有动静，只听一声震耳的龙啸，烛沉睁开眼，眼前一片刺眼金光，如果他没有看到金光中一个模糊的黑影他真的以为自己失明了。
“谁？”
眼前的黑影用尽全身力气挡住金龙，巨大的力量顶的黑影频频后退，连仙尊的顶级法器都难以阻挡！
眼看金龙没有丝毫退让，若不是仙尊的法器白羽阴阳扇的防御能力也是十分强劲，凭着那黑影算不上修为的修为也就只能算是应龙清夜飞天时碰到一粒尘埃。
仙尊凝视着与清夜抗衡的白羽阴阳扇皱紧眉头，恼怒灵凡为何会如此失职竟让这孽障将扇子带到大殿丢人现眼！
烛沉望着背影，大喊道：“快闪开！会死的！！”
那黑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走？怎么可能走？她怎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就算烛沉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只要能救下他，那都不重要。
看着眼前人拼命抵挡金龙却根本不是对手，烛沉变得越发慌张，他用力挣脱身上的铁锁却丝毫未动。
烛沉心里明白在彻底飞升之前自身的力量会消失殆尽，等到飞升成功之时重组恢复，到时不仅之前的力量会原封不动的回到自身还会因为进化而产生前所未有的飞跃。
可现在，无论如何他完全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挣脱镇妖锁的！
难道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吗？
“好一个白羽阴阳扇！仙尊还真的藏了一把好东西呢！”连她战神的攻击都能阻挡，看来天界仙神也不全都是孬种！
白羽阴阳扇为上古法器，其最卓越的能力便是阻挡一切攻击，只要破了这白羽阴阳扇，龙族就还是天界众神不可逾越的最强一族！清夜停止抗衡，后退半步。
她想重新攻过来！闪开，快点！
还未等烛沉喊出就见那金龙瞬身飞过震碎法器，一股强大的法力刺入那黑影的体内直至贯穿。
仅凭最后一丝力气，黑影转身挥动残破的阴阳扇破开镇妖锁将烛沉放下来后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被救下的烛沉好像一下子忘记身上的疼痛，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黑影跟前，扶起那奄奄一息的黑影，这次他终于看清了这人的脸，这个人是……洛青悬？为何？他想不通，明明只是在冰湖中见过一次而已，为何她会拼尽性命救自己？
烛沉皱着眉头的样子灵新看着难过，她看出烛沉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拼命救他，他都忘记了，如果他还记得便不会是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了，她好想解释，好想告诉他为什么。
灵新手指微屈，她好想碰碰他的脸，真的好久了：“烛沉，你没死真的太好了你看，我做到了，我终于还给你了，我一生中一共欠你两次，一条腿……和一条命，我，我现在还清了腿……还欠着你一条命，我可能没办法还给你了，谢谢你在我最孤独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本来没有……任何价值的人生出现了一道光芒……”
烛沉的眉头越来越紧，他盯着灵新不解的表情让灵新忍不住发笑。
“听不懂没关系……你能记住我就好，我这一生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不管有多孤独多无助，都不要放弃自己……答应我好吗？”
又是这句话？和母亲死前相同的话再度出现在烛沉的耳中，你们全都叫我好好的活着，那为什么要留下我自己一人呢？他没办法质问她，就像他不能质问母亲一样，眼看怀里的人没有时间了，他只能魂不守舍地点点头。
他答应了，灵新欣慰地笑了笑，她的身体已经没有知觉，可是她好开心，好开心。
她盯着烛沉的脸舍不得移开，人生结束时的最后一眼，她一定要看着他，满眼都是他。
不然，今后就再也见不到这张让她魂牵梦绕的面容了。
烛沉眼看着在自己怀里逝去的灵新渐渐化为灰烬却无能为力，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有，心中一股空牢牢的感觉突然像蛀虫一样开始腐蚀他的心。
…为何会这样？
在灰烬消散的最后一刻，一颗通体鲜红的血珠浮在烛沉眼前。
妖血？
是自己血液凝成的妖血珠？这就是为什么刚开始在洛城他遇见灵新下凡时嗅到了自己的气息。
但为什么自己的血会在灵新身体里？
本在空中浮动的血珠慢慢飘向烛沉，从眉心融入他的体内。
妖血回归，可它变得不一样了，它沾染了灵新的气息和她全部的记忆。
当初两人相遇的一幕幕就像昨天一样出现在烛沉的眼前。
“青悬……”
烛沉闭上眼，一时间他不知应该怎么消化自己的情感。
半晌，他重新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众神不语，想起母亲和洛青悬在死前对自己的嘱咐，他实在没有理由不活着走出去。
可他不想再听到这句话了，他不想再千年万年孤独一人了，母亲的离开，是他当时没有能力，可现在，绝不能让洛青悬再离开！
第四十三章 再无长明
烛沉感受着自己身体进化的速度，曾经他听说催动法力可以帮助自己完成化龙，但这个办法只是听说过，不知道奏不奏效，如今也只能孤注一掷，只有化龙才能让他带着洛青悬毫发无伤地走出去。
远处的清夜感受到烛沉的异动，转身道：“天帝，此妖需立即行刑。”话毕，未等天帝准许，回首现出真身向烛沉冲去。
清夜眉头一皱，这是龙的气息？好久未见如此高深的法力了，可惜还没有彻底稳定，力量…竟与自己不相上下。
“开什么玩笑！区区一只野种！”
烛沉缓缓开眼，妖气缠身，凝视奔向他的应龙轻声道：“来不及了。”
清夜闻声后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一般阴寒冰冷。
“你做了什么？！”
烛沉暗声：“别慌张，不是你眼盲了。”
清夜吼道：“不是眼盲？天界几十万载靠着祖龙留下的光辉长保明亮！这偌大的云霄殿还能出现黑夜不成？！”
天庭突然一片漆黑？这种事众神想都不敢想，纷纷乱了阵脚。
“虽不知你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术法把天变黑，但如你再不将这里恢复原样，我清夜作为群龙之首，定要将你灰飞烟灭！”
或许是天界一片漆黑的关系，烛沉的声音突然变响亮，灵空：“我烛沉，今日飞升龙神，只想逍遥自在地活下去，无入龙族之意，往后无论六界如何看我都与我没有干系，从今日起，烛龙九阴镇守极北之地章尾神山，趟若再有仙神视我于无物，扰了清静，我必重返天界，让这天上地下永生永世再无光明之日，言既出，决无食。”
见烛沉转身想走，清夜吼道：“站住！”
“你没打够？”
敌在暗，自在明，况且从刚刚自己对他的法力判断，这场仗未必好打。
“把天界恢复原样。”
烛沉握了握拳头，沉声道：“天界会一直黑夜长眠，除非她能回来。”
他得到了非比寻常的力量，如那丫头真的灰飞烟灭，这天界人间永无光明之日又该如何才好？
逆缪严感到清夜气息不但没有震怒反而心情愉悦，说道：“在眼皮子底下让人跑了你还笑得出来啊。”
清夜骄傲地仰仰头说道：“你懂什么？现在看来竟连野种的能力也能独特至此，果真是我龙族中人。”
闻言逆缪严无语地摇摇头，真的造孽啊，清夜慕强的性情天界无人不知，天帝那老头要是知道天界第一大将看到罪妖烛沉就这么走了还如此高兴，估计会一下子气到屏气，昏死过去。
烛沉在众仙神的感知下转身一跃回到下界，飞升化龙后他的恢复能力变得更优秀了，一身的伤痕居然顷刻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原本烛沉还担心过自己，他总觉得自己的一生没有什么意义，无聊得很，唯一的执着便是从蛇妖飞升成神，之前有想过，如果自己有天做到了那今后又该如何？成神之后便再也不会经历生老病死，只能永远的存在，就这样自己一个人。
他曾经想过自己今后的生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直待下去，不管做点什么，只要清净便好。
他用妖血珠保住了洛青悬的气息，可她现在就像长眠一般什么都听不见，妖血珠保住的那一缕气息是一时的，并不能长久，他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天界这帮迂腐的仙神周旋，可若就这么直接走了，他也不想，让天界仙神活在黑暗中似乎就是他能做到，对他们最快的惩罚了。
一团红雾坠地瞬间化作人形，烛沉望着城上的两个大字心里五味杂陈，他活了太久，走了太多的路，见过太多的人，可除了那个地方从来都没有让他印象如此深刻的了。
洛城，他又回来了。
自那一战，魔族参与凡人战争被天界阻止，人间安生了一段时日后，依附魔族的鬼族一派为了得到右使的好感，主动将这洛城和乱葬岗一并烧毁，异火足足烧了这里整整十日，自那之后洛城便成了鬼城。
鬼族顺势将整个洛城连着之前的乱葬岗变成了更大的一个鬼市。
烛沉走进洛城，他本以为白天的洛城应该空无一人，就像之前的乱葬岗一样，到了晚上才会焕发“生机”，可眼前的情景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洛城，远比当初还要繁荣。
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地方，这么久了居然还是和原来没有什么差别，他走在大街上迎面而来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投来警惕的目光。
气息，的确有凡人的味道，但感觉有些奇怪。
洛城里的人都在忙手中活儿，有的逛街，有的嬉闹，看起来和普通街市别无差别，但明显这里没有一个活人。
既是白日也自然不是鬼族，烛沉轻笑了一下，这鬼族果然在地下闲的无聊，居然玩起了人皮傀儡。可转念一想，自己本意是想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洛城着毕竟是青悬的故乡，如今这城中变成这副鬼样子叫他如何将洛青悬复活？
“滚！你个臭东西！再来偷粮食我就扒了你的皮！”
只见旁边酒楼突然窜出一个气急败坏的小二，他将手里的东西丢出来，一脚踢了出去，那东西重重地摔在地上哼唧了一声，它吃力地站起来抖了抖毛往胡同中走去，好像这一切早已习惯了一样，没有怨言没有反击，面对小二侮辱众人辛辣的目光消失在巷中，它走路看起来有气无力，明显已经撑不了几天了的样子。
小二满脸气的通红嘴里叨咕着要是再被偷吃自己就要被扣工钱。
“这是怎么了？”一位身穿锦袍的贵客上门，小二立马开始点头哈腰，满脸堆笑道：“爷，里面请，没什么事。就是一不懂事的畜生，总来偷吃东西我便把它丢出去了，不算什么事，可千万别扫了您的雅兴。”
烛沉看着那东西的背影好像想到当时的洛青悬，想起她为了得到自己的原谅好心递馒头被抢，想打架讨回来又打不过的样子，想起当时为了要一口吃的填饱他们的肚子被包子铺老板追了三条街的事。
烛沉不由地叹了口气这鬼族有时候还真的玩心很重啊，就连建个傀儡城也要弄的与凡间无二，但这样的幻境也只能迷惑一下凡人，这么热闹的洛城必定会吸引不少人吧，看来夜冥神下辈子的吃喝算是不用愁了。
烛沉抬脚往巷中走去，一路上他毫不遮掩跟着那只有一口气的东西。
还真是有缘，又是老鼠巷，虽然这地方与曾经的老鼠巷有很大差别，但这路他还是记得的，鬼族如此嚣张将凡间一城变成鬼界地盘，将洛城变得与原来无异却单单无法把老鼠巷恢复，着实有些滑稽。
不过自己居然每次来洛城都会在这儿走一遭，弄得自己要是以后再来都忍不出来看看了。整个巷子与记忆中那满地乞丐有很大变化，现在的老鼠巷一片死寂，空空的什么也没有，黑暗狭长的巷子还是那么长，那么暗，好像越往深走越是无尽的深渊。
那东西跳上角落的垃圾堆，它低头卖力地翻的，不正是自己曾经睡过的垃圾堆嘛。
它看起来饿坏了，弄得垃圾到处都是，就是没找到一样能吃的，就连烛沉在身后一直盯着自己也毫不知情，眼看着一块烂掉发黑的香蕉皮掉了出来，那东西上前嗅了嗅便张嘴咬了一口，烛沉看着尴尬，那香蕉估计已经不必再嗅了，用眼睛看就知道不能再吃了，估计它只是上前判定一下吃了会不会死而已。
为了不让它再吃第二口，烛沉轻咳了一声，吓得那东西一激灵没站稳从垃圾上摔了下来，一打滚有立马站起来盯着烛沉，呲着牙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看起来到时蛮吓人的，好像全身上下就只剩下这条命，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其实内心估计吓得都快魂飞魄散了。
“我不会杀你，你无需害怕。”烛沉先开了口，单靠它的修为是无法知道自己法力的，自然会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凡人，并不会和自己说什么。
那东西蹬着圆圆的眼睛一脸不信的样子好像在说，你不杀我那又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知道你会说话，我不是凡人。”说着烛沉伸出手，一团火红色的球凝结在他的掌心中。
“高阶法力……你是谁？”那东西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接着问道：“你有什么事找我？我什么都没有，就算你吞噬我也涨不了什么修为，没用的！”
烛沉没有时间与她兜圈子，现在自己最重要的事还没有做。
“我要你的命。”
“……要命。”它盯着烛沉居然没想逃跑，它耷拉着耳朵，无辜地说道：“你刚才还说不会杀我的。”
法力不行但还懂得迷惑敌人，放松敌人的警惕性，还是有点脑子，只不过现在来说什么都晚了。
烛沉道：“你既是妖族应该明白，现在你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住了，就连灵体都有破碎的兆头，事到如今不管你如何补救都无济于事，我会等你死后将你的真身换成别人继续活着。”
第四十四章 妖猫双儿
看着它低着头没有丝毫惊讶的神情烛沉便知，这小妖怕是早就知道了，虽然它没有放弃一直在找东西吃都只是为了不做一个饿死鬼罢了。
“你还未幻化人形来凡间做什么？”
“山里，找不到吃的了，我很饿实在忍不住了。”
全身上下就这点法力，来凡间后又误打误撞来到满是傀儡的洛城，就连真的凡人和鬼族都分不清，自己毫无隐藏的跟在它的后面也没有发现，这样就来到这儿结果必死无疑。
那东西仰头嗅了嗅，果然，刚才它就觉得眼前这人的味道很好闻，这么干净的气息它第一次闻到。
“你是道行很深的仙人吗？”
烛沉摇摇头：“非仙，从前是妖，现在是神。”
“神？”它忽然眼睛发亮，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神。
“妖居然可以飞升成神？”
这她从未听过，难道命运不是一开始就已经注定的吗？
烛沉道：“可以，只不过需要经历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也是，一跃成神哪有说的那么容易，自己明明都已经活了百年却仍然拖着这副脆弱的身体，就连人形和无法幻化，什么也做不了。
“很辛苦吧。”
烛沉道：“之前很苦，现在是甜的。”
它好像一下听懂了一般问道：“是因为那个你要救的人吗？”
“是。”
烛沉救人心切，洛青悬本该在乱葬岗就死了，误打误撞，靠着他的妖血珠活着，但如今妖血珠脱离她的肉身，回到自己身上，一天不取出来就有一天消失的危险。
他明白这小妖命苦，找它也是因为知道它是将死之人，便补充道：“我会在取你真身前完成你的一个心愿，只要我能做到，什么都可以。”
就算小妖将死，但也算是还了恩情。
“心愿？”它有什么心愿呢？它法力微弱还没有什么天赋，就算百年修为无法幻化成人，但总是能有一些护体的法术傍身，但它一直都没有，除了会说话，它就是一个连凡人都不如的动物。眼前这天神说的话她都知道，自己阳寿将尽，就算可以也无法撑过一月了，既然他说了会帮助自己完成心愿，或许是件好事，毕竟自己的生活已经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它抬头看着烛沉问道：“大人真的可以实现我的心愿吗？”
烛沉道：“我从不食言。”
一时间，它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是开心还是难过，本来这百年来痛苦的生活就要结束了啊，但心底似乎还有些不甘心，本以为自己生而为妖天生便拥有法力，看着周围人都渐渐幻化成人，生活在六界的各个角落，过得都很幸福。可偏偏自己就是个对法力没有敏感甚至是个出生就有缺憾的残废，有些事情就算不用别人告诉你，自己也是清楚得很，眼前的人并没有骗它，它真的就快坚持不住了，是时候将这一切结束了。
它眼睛亮了亮说道：“大人可否让我看一下我将来幻化成人的模样？”
“好。”这要求对于烛沉来讲并不难，他蹲下身将手轻轻放在它的头顶说道：“烛沉。”
它闭上眼，回应道：“猫妖，双儿。”
烛沉将法力输入双儿的身体中，本来站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小猫渐渐变成了一个较小的姑娘，她眉清目秀却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就连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显然已经病入膏肓。
她低头不停地看着自己和那身美丽的衣服，伸手一会儿摸脸一会摸头发，脸上漏出难得的笑容。
“大人你也太厉害了！原来神仙的法力都是这么用的，真是无所不能啊。”
“这很简单，你从小应该就是体弱多病不易产生法力，修行不多又无人指点，只要将足够的修为渡到你体内便可。”
“修为？”双儿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岂不是要浪费大人很多修为？”
是妖都知道修为都是常年累月积攒而来，十分不易，自己本就没什么修为，想要一下子幻化成人便需要将近百年的纯修为才能办到。
“无须在意。本就是我先有求于你，况且，这百年的纯修为对我而言并没什么影响。”
双儿忽然好奇，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今年多少岁了？”
烛沉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意外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双儿看他一时间回答不上来有些紧张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想窥探大人的事，就是想知道要想想大人这么厉害要经历多少年才可以。”
烛沉道：“并不是，只是对于年纪活一天便一天如果不仔细算一下容易忘记。大概，几千年了。”
几千年！双儿震惊的有些合不拢嘴，从她出生到现在不过才两百年，这都让她感觉时间是个非常漫长的东西，就连曾经族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老才一千岁而已，如今眼前这个大人居然告诉自己他有几千岁，最重要的是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一点岁月的痕迹，就像一个二十有余的凡人一般。
忽然，一阵咕咕的声音打断了双儿的思路，果然一点也没有吃饱，之前被可恶的小二赶了出来，刚找到这片垃圾准备好好翻一下，就吃了一口又被大人吓了一跳，她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烛沉后突然眼前一亮，产生了一个绝好的想法。
“除了幻化，大人可否再赠我最后一个心愿？”
烛沉应道：“自然。”
烛沉被双儿带到刚才被踢出来的酒楼门前又确认了一边：“这当真是你最后一个心愿？”
双儿点点头，道：“大人莫要觉得这心愿过于简单，可对双儿而言这是我一直都没有做到的事，也是每天都想的事。”
还有什么会比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吃到一顿饱饭来得幸福呢？
“那又为何回到这里？洛城酒楼很多。”
双儿愤恨道：“洛城酒楼是很多，但是就属这家最好吃！虽然这里的人都一副丑恶的嘴脸，但每天就他家飘出来的最香了！”
果然，一进屋便看见那小二满脸堆笑的走过来，双儿也没有客气左一趟右一趟没少折腾小二，跑得小二满头大汗，就算不满也不敢说什么，可明眼人都能看到小二的笑容有多僵硬。
双儿点了一桌子的荤菜，满桌子的肉看得她口水差点流出来，下一道菜还没有上前一道就已经吃完，进度一点也连不上让她有些不满，等小二不知道多少次被使唤后，双儿一边啃着红烧猪蹄说道：“就是他，以前可没少打我！”现在不报仇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反正自己也没想把他怎么样，折腾到体力不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横扫完三盘肉的双儿被吃的迷惑太久，才注意到一旁的烛沉一直在喝茶：“大人你不吃吗？”
烛沉放下茶杯：“我不必进食。”
啊？又涨新见识了，原来厉害的神仙连饭都不用吃的：“那你不会饿吗？”要是自己也不会饿也不并遭这么大的罪了
“修为增长到一定程度就不需要靠饮食来维持体力了。”
双儿不禁感叹道：“真好……”
突然，双儿想起了烛沉刚开始和她说要用自己的肉体承接新的灵体，对之后用她身体活着的人有些好奇。
“大人放才说需要我的肉体去承接新的灵体，那个人是谁啊？”
烛沉道：“她叫洛青悬，洛城人。”
“洛城人？”那不就是这里：“她是鬼族？”
“准确的来说她是原本的洛城人，那时这里还不是鬼族势力范围，只是普通的凡间的一座城而已。”
“哦，凡间，那就是一介凡人了。”
见烛沉默认双儿显然意外，一个高高在上，法力通天，随随便便就能将百年修为渡给一个将死之人的天神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去救一个很久之前在这里生活的凡人？虽然她不知道洛城已成为鬼城多久了，但是按照凡人的寿命现在估计连骨头渣儿都快找不到了吧。
“大人有把握吗？”
“有。”
双儿看着烛沉坚定地眼神，没有一点怀疑自己的模样，可能这就是自己不懂的地方，不懂一个人为什么会对另一个人如此重要，不懂一个人为何会如此执着。不管如何那个马上就会用自己肉身恢复意识的人一定是幸福的。
双儿将一桌子菜吃个精光，开心地拍了拍自己鼓起的肚子，脸色似乎也柔和了许多，既然所有心愿都已经达成那自己也应该早点履行承诺好让大人尽早见到他想救活的人。
双儿很开心，那瞬间她好像卸下自己这两百年的负担，可能在她这漫长的一生中，临死前的自己才最不像一个将死之人，她再也不用找垃圾去填饱肚子，不用流浪，不用被欺负，冬天也不必再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她走了，回到轮回的起点重新来过，或许这次她会拥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这不是结束而是解脱。
第四十五章 复苏
妖族死后都会变回真身，烛沉将双儿的肉身带回章尾山，刚落地便看到远远站在冰湖旁望天的灵凡。
烛沉像没看见灵凡一般径身走过，可他向来一身红衣，在白雪无际的章尾山更是明显。
灵凡自然不是瞎子倒也知道这妖的品性便主动走过去喊道：“哎！你给我站住！”
烛沉停住脚步，就算自己不想说话他应该也不会善罢甘休。
“何事？”
灵凡忍住怒火，他向来讨厌妖族，可这妖从在天界化龙开始便不是从前的妖族了，就算没人愿意真心接受他，但谁叫祖龙认定神龙一族向来不讲血统，只要真身化龙不管什么来历都直接纳入族谱，不但天界众神，就连六界除凡人之外的五界都要通知一番。
还真是一点也不嫌弃。
他即成为真正的龙族品阶就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就算他生气将整个天界变为漆黑一片也无人敢苛责半句，但真心降服也是绝无可能，不过，就算是逆缪严，正统的龙族自己都不知道怼过多少次，面对他自己自然也有让他不舒服的方法。
灵凡上下打量了一下便单刀直入，问道：“灵新呢？我是来找她的。”
烛沉沉声道：“她早在云霄殿上就已经被你们神族的人灰飞烟灭了，你不会不知吧。”
灵凡轻笑道：“你少蒙我，要是灵新真的被清夜处死你怎么可能在章尾山这么安分？说吧，你是不是找到救她回来的方法了？”
烛沉皱起眉头有些不悦，“与你无关。”
灵凡甩了甩袖子说道：“行，我不和你争，反正等到灵新回来我再来寻她也不迟。”
“你何时与她走得这么近了？”
灵凡道：“你不知道吗？怎么说我们也认识很久了，从她上天界就一直在碧寒天，每日都能见到，熟得很啊。况且在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是几次三番救了这丫头呢。”
“今后用不到你。”烛沉走出两步又回头说道：“如果没有记错我早天界说过，从我化龙那日开始，极北之地章尾山便是我烛沉的私地，以后没有我的允许我不希望再有人打扰我的清净，灵凡仙上也早点回去，免得仙尊跑来管我要人。”
灵凡看着烛沉离开的背影，这章尾山常年白雪成山，一望无际，除了这雪松和一片冰湖什么都没有，真不知道他要带灵新往哪走。
“我早就说了你不听，偏要来，撞墙了吧。”不知何时逆缪严从后面走出来，手里还把玩着刚搓好的雪球。
灵凡冷哼一声，说道：“你懂什么啊，反正现在天界黑得跟那芝麻似的，好人呆在那里时间长了也会变成瞎子吧，还不如下界来找找这人的不自在。”
“你怎么知道他不自在？明明不自在的就是你吧，看不惯人家也没办法。”
“你还在这说什么风凉话？我没办法，你有，一介妖族都和你平起平坐了，你还在这儿搓雪球？”
逆缪严无辜地丢掉雪球：“那我有什么办法啊，谁叫这些不成文的规定都是祖龙大人定下来的，我们后辈只能执行，你以为我喜欢啊。”
灵凡才懒得和他争辩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干掉他也行，咱们总要想个办法把天界变回来吗？总这样黑漆漆的也不是办法啊。哎，他是龙族你也是，你还比他资格老，你想想办法啊。”
“又是我？”逆缪严指了指自己说道：“你是不是傻了？在天界这么久你不知道龙族不会出现一样能力的人吗？我是雨龙，天界黑了我能干嘛？”
灵凡道：“我想也是，你能干嘛？细想来还不如火龙呢，不如我们去南海走一趟吧。”
逆缪严闻言不满，不屑道：“赤伤？他回来并不会把天界点亮，只会把天界给点了。”
灵凡无语，今儿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个说话都没个好气，忽然有点想念灵新了，只有她任由自己欺负从不反抗。
烛沉走到雪松林深处，直到逆缪严和灵凡离开才走了出来，自己都带她回到这里了却还有人阴魂不散。
他转身看着整个极北之地，一片无际的皑皑白雪，银装素裹没有掺杂一点杂色，整片章尾山好像只有冰湖那边比较好，想要常住也不能一直在雪上，总要有些风景。
烛沉选好地点便随手一挥生出一座房屋，终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屋子才好。
他走进屋内便将双儿的肉身放下，催动法力将妖血珠从身体里取出慢慢推至肉身，承接灵体需要消耗大量修为，一时间烛沉有些虚弱，自打化龙之后他便立刻下界到了洛城，先是废了百年修为又飞至极北之地立刻复活她，看上去无碍，实则还比较虚弱，动用大量修为还是会损耗自身，但他没办法等下去了，青悬的那一缕气息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如果消失了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等一切都打点好再恢复也不迟。
整整渡了十余天终于完成了，可是她并没有醒来的迹象，烛沉望着冰湖想起自己在历天劫之前与她的再一次见面，不知为何，自从他记起洛城流浪的日子后便觉得孤身一人的生活很是难熬，每天都希望她能醒过来和自己说上一句话。
真是奇怪，明明自己已经度过来几千年不是吗？怎么化龙之后就变得越发的脆弱了呢。
终于，在烛沉出门的一天，趴在床上百年之久的小猫妖终于动了动耳朵，洛青悬慢慢地睁开眼，望着眼前完全陌生的环境发呆，不过似乎这场景并不陌生，怎么自己总是从一个不认识的地方醒来呢？
话说……这是哪？她不是死了吗？记得最后自己还救下了烛沉，还和他说了些他根本就想不起来也听不懂的话，也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她甩甩头让自己别想了，烛沉他肯定没有问题的，他答应我会好好活着的，既然他答应就一定会做到！
如今还是研究一下这是哪比较要紧。
洛青悬没有任何怀疑，既然自己死了，那死后必定是来到这往生之地了，那往生之地是不是和鬼族有点关系呢？经历这么多事总是会和鬼族结下不解之缘，弄得她现在都不害怕他们了，鬼族现在在她心中一点也不严肃。
她身体僵硬，需要缓一下才能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这样睡了多久，看身体僵硬的程度来看，没个三五十年可能也不会这样，感觉过了很久了，为何现在才来这往生之地？
洛青悬惊讶地看着周围陌生的坏境，原来死去的人来到的地方和活着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啊。不对，好像有点区别，周围的东西比原来大了不少，为何会这么大？难道这里的人都长得很大？自己很小不成？
她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手？不是，这是……爪子？！
怎么会是爪子？自己变成什么了？洛青悬起身发现自己异常的轻盈，走到床边，这床边离地面居然这么高！这跳下去会不会摔死啊？不行，那也要跳啊，要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现在到底变成什么了？怎么来了一趟往生之地连人都不是了，现在她忽然觉得做个凡人也不错。
灵新闭上眼纵深一跃却轻松地跳了下来，不仅没摔到，就连爪子都没有半分疼痛。
她心中一喜，这也太神奇了吧……难道自己会飞了不成？
洛青悬满屋子地寻找自己想找的东西可是却一直没找到，明明这个屋子也没有那么大。
屋里既然没有那就去外面看看。
她抬头看这对自己来说巨大的门，这是什么啊？哎，虽然现在自己变得无比轻盈，但这周围的东西什么都是这么大对自己来说还是很不方便的。
洛青悬用尽浑身力气在门边上挤出一道小缝顺利的钻了出去，踏出去一步她就后悔了。
门外的景象让她实在忍不住哀嚎出了声，这往生之地的日子要不要这么艰苦啊，本来人死了就够悲催了，死后还不给弄个好一点的地方！
这外面这么大的雪，还冷，早知道就不出来了，现在又回不去了。可是，这也不是自己想回就回的啊，刚才出来都是挤出来的，这门往外推的，现在倒好自己还能徒爪把门拉开不成？
洛青悬实在没办法了，走出去的路可容不得自己回头，她走在雪地上妄想着能碰见一个和她一样的人问问自己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顺便希望这个人能带她回到原来的屋里去，外面真的好冷。
可是一路上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这是奇了怪了，明明自己活着的时候都能天天看见往生的人，现在来到这儿了这还不挤了，空唠唠，难道就没有个人能救救她吗，鬼也成啊！反正都这样了，还挑什么？
自从醒后洛青悬就觉自己很饿，身体好像也变得有些虚弱，刚开始醒来以为是自己躺的时间太长了导致，现在却越走越累，后或许是长时间的久昏睡造成的吧。忽然她好像看到前方的有一片蓝色的水域……冰湖？和章尾山的好像。
曾经那段记忆又涌了上来，当时自己居然想都没想就跳进去救烛沉，没成不说差点淹死反而又被他所救。
看吧，都饿出幻觉了！这记忆真真是不能再想了！越想就越难过，这冰湖不过就是长得相似了些吧，又怎么可能是烛沉救自己的冰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