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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魔妃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欢童     重生之魔妃天下txt下载     重生之魔妃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代为操心

    邱清水已经和司徒宏一同进了玄遗,司徒宏的手还握着她的手,邱清水心中滋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他们无数次地这样拉过手,没有丝毫缱绻之意,就像朋友跌倒了去拉一下,握手相互鼓励的感觉。

    至少她的感觉是那样,至于握手的另一位是什么感觉她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四周漆黑,但他拉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摸索,走得很稳,像走过千百次一样。

    邱清水走在司徒宏身侧,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气息与之前不同,更加沉稳,就像两个人。

    邱清水想说些什么,但感觉他攥自己的手有微微的湿润,还是决定先不问,毕竟问了也不一定得到一个真实确切的答案,而且还可能使场面变得很尴尬,这样迷糊朦胧的感觉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来说最好。

    他们走的这条路应该是凿的山洞,因为他们是直线前行,而且路面很平整。

    百来步都没有走到,就看见了光亮,是一个出口。

    不知是邱清水的错觉还是怎么的,她感觉到他的脚步变缓了。

    他拉着她的手无言走完了这一段暗黑的路程,然后在光亮的出口放开了她的手,因为没有理由再拉着她的手了。

    光亮外是悬崖峭壁,但由于藤蔓茂盛,遮挡了视线,倒也没什么害怕的,只是崖风些微,吹着她沾染了汗水的手有些凉。

    这外面就是他之前所说的石栈道,是凿进悬崖峭壁的蜿蜒小道,靠近外面的小道地上等距有着小洞,应该是做围栏打的孔,但围栏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被侵蚀得一丝不见。

    栈道逼仄两人并排难容,一人独行有余,是以司徒宏让她先行:“你先走,尽量靠近石壁一侧。”

    他看邱清水迟疑了一下又道:“这是最安全的一条路,除了刚才暗黑处有机关,这条栈道是没有机关的。”

    “那落离沐呢?”邱清水还挺担忧他的。

    “他走的是坎位水路,也没什么大的危险。”司徒宏道。

    “嗯。”邱清水回答,然后走在了前面。

    栈道曲折向上而行,一路上无言,因没有话题,也因为这地方的确是不知多少年前的东西,有些地方侵蚀刚好够一只落脚,能从脚下叶荫中隐约看到悬崖底,意识到自己在半空中,惊心动魄,注意力也自然集中到了每一步。

    司徒宏走着,余光还注意着邱清水,看她走得小心而艰难,有点懊恼自己为什么偏要走这条路,原来这条路是能看见最美的风景。现在瀑布不见,碧水不见,成片的紫桐花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杂乱无章盘绕的藤蔓,还有残缺的石栈道。

    但走其它的路也未见得不危险,关闭陷阱的机关可能已经故障,似乎什么东西都敌不过时间的摧残,他现在的能力也不足以在机关重重中保护她还有自己。

    这样一步步小心谨慎地走着,原来只需半刻钟走的栈道生生用了两刻钟。

    好歹是安全走到了暗道口。

    有两条通道,里面都暗黑,看不太清楚什么。

    司徒宏站在通道前也愣了一下,他太久没有来这里。当初司徒毅修建天露阁的时候他也仅仅在上面阁楼待了一会儿便离去,回忆太伤人。

    “怎么走?”司徒宏怔神好久,邱清水问。

    从种种迹象来看,她是不该把他当小孩看了。不管怎样,不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他对这里很熟悉,跟着他走总比自己一个人乱闯好。而且,邱清水心底有一个深深的认知,他不会害自己。

    “……走这边。”司徒宏指了右侧那条道,然后手半垂着,想拉她的手却有些纠结,没有刚刚那么直接本能去拉她的手。

    前方已经没有机关障碍的威胁,他脑袋也清醒了很多。

    邱清水看到他的样子,伸手拉住他的手:“走吧,我不认识路,也害怕不小心碰到什么机关。”

    他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回握住然后往前走,心里默默想,她现在还什么都没记起,如果可以,真希望她永远都不要记起。

    邱清水原本还想记路的,但七折八折的,黑暗中看不太清楚,岔道巨多,像是一个迷宫,记得脑袋晕,只记了个大概。

    他紧紧拉着自己的手,一刻都没有停下的脚步意思,觉得他真的厉害。

    “小心,有台阶。”司徒宏道。

    “嗯。”邱清水摸索踏上第一二阶台阶,后面的也就好走了。

    司徒宏在旁边摸索着,不知道动了哪个机关,头顶上的石块移开,枯树叶飘落而下,光亮猛然刺入眼睛,邱清水用手挡着,眯了眯眼睛,好一会才适应。

    邱清水和司徒宏从通道中出来,外边是一片树林,在不远处能看见楼阁,这里没被利用,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司徒宏松开了她的手,缓缓道:“先跟着我。”

    “嗯。”邱清水单音回应。

    司徒宏朝着那唯一看得见的阁楼前去,就算走出来森林,也没有丝毫躲避隐藏,这一路上也没有遇见一个人。

    他直接推门走进那阁楼中,邱清水也紧步跟着他,说实话,她还是有些担忧被发现的。

    好在阁楼中一个人都没有,这阁楼中的装饰看似很平常,但透露出一种低调奢华,各类家用品摆放得简洁而大气。

    司徒毅在找人,一楼没看见就直接上了二楼,邱清水也跟上了二楼,二楼相对于一楼就显得杂乱,随处可见书籍,邱清水草草扫了一眼,除了什么杂文什么游记地方趣事之类的,就是医书,《伤寒杂病论》《药材鉴谱》《筋脉修复论》什么的。

    司徒宏没找着人,正欲下楼,一楼就传来开门的声音,司徒宏一丝躲避之心都没有,直接下了楼。

    那人看到司徒宏,也吃惊了一番,但很快就平息了,“怎么?不是把你留在皇宫,不让你来了吗?”

    只他一人,他坐在轮椅上,说话很轻柔,明显中气不足,言语中带着笑意。

    “司徒毅,”司徒宏不打算回答他的话,语气冷淡,他回眸看后下楼的邱清水,“把我还有她安排在晚宴上。”

    司徒毅自然也注意到了邱清水,带着些许打量探究,然后又看着司徒宏,“真怀念那个围着我团团转叫我毅哥哥的阿宏。”

    他说得听不出嘲讽,语气淡淡,带有一丝怀念的意味。

    “司徒毅!”司徒宏加重了语气。

    “好吧,”司徒毅推动滑轮到矮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你总要告诉我她是什么人吧。”

    司徒宏没说话,气氛有点不对,邱清水上前道:“清水,青楼女子。”邱清水都有些佩服自己能平静说出青楼女子四个字。

    司徒毅抬起头看着她,她看不出来神情,没有鄙夷,倒像是有些好奇,司徒宏不了解现在的她,也有点惊讶她现在身在青楼。

    “哪家青楼能培养出你这种小小年纪就不卑不亢的姑娘啊?”司徒毅兴致勃勃问着。

    这像是在套话,邱清水觉着,她不想给万花楼惹麻烦,迟迟没说话,司徒毅也不恼,他将轮椅移到她三步前,闭上眼睛轻吸了一口气,“梓桑、海棠、秋兰……还有最为浓郁的玉蝶花香,这扑的是玉蝶粉吧,”司徒毅依旧淡淡说,“据我所知,玉蝶粉这种小奢的香粉,只有一流青楼的末流会用,比如说飞鹤楼、流云楼、绕指楼,还有……万花楼。”

    邱清水显然被他惊讶到了,玉蝶粉的香早就该散完了。邱清水的心跟着他的话跳得有些快,他说到最后的万花楼时邱清水眼睑不由一跳。

    司徒毅一直认真却又让人感觉不到唐突地看着她的脸,明显看到了她神情变化,“那就是万花楼吧。”

    还真是万花楼,他也有个朋友在万花楼呢。

    邱清水无言以对了,司徒毅也将目光转移到了司徒宏身上,“你知道吗?”

    这问得有些扎心了,司徒宏选择不回答。

    司徒毅把轮椅移到司徒宏旁边,刚摸到他的头,司徒宏就挣脱开了,有点生气,“别碰我。”

    司徒毅听着就像司徒宏在耍脾气,他知道自家收养的这个小弟有时会很高冷成熟,又是却又可爱粘糊,爱不得也恨不得,但毕竟也是他弟弟,可爱粘糊的那个他会特别体贴自己,高冷成熟的那个他会耍很多小聪明,但从来什么坏心,还帮他打过嘲讽他残躯病体的人。

    是以他对这个血缘上不算太亲的人比对任何人都用心。

    司徒毅查过,司徒宏这个情况古也有之,被称为“两面人”,一般长大就好了。

    所以,对司徒宏到底是不是人,是个什么东西他没有想过。

    司徒毅有点担忧,想着万一他长大后可爱的那个完全消失了怎么办?他看了看司徒宏现在的模样,那不就变成了冷冰冰的冰块了吗?

    司徒毅强行遏制住自己跑马似的想法,远忧还是不说,近虑是要解决的,一看司徒宏就挺信任清水的,直接把她带到他这里。

    这清水初次感觉是不错,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她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把自家小弟拐骗了该怎么办?

    (操心病娇老哥,别被他病弱外表欺骗了?)

    〔此处无良作者有话说:司徒毅对司徒宏好是一厢情愿,司徒宏其实一开始没怎么把他放眼里,别问我为什么?这只个美丽的误会〕

第六十二章 倾城一舞

    “又长高了,”司徒毅缓和一下气氛,“说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你们没请帖的吧。”

    “翻墙进来的。”司徒宏冷静地睁眼说瞎话。

    司徒毅点头,他这个弟弟是有点修为的。他看不清邱清水的修为。

    一时间的沉默。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司徒毅还是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这回司徒宏不说话了,他们怎么认识的,那要追溯到多远啊,但他永远不会忘记而且清晰如昨历历在目。

    这问题是问他俩的,邱清水看他不说话她也闭嘴,总不能说一句“和他一起‘翻墙’的时候认识的吧。”

    “我们要去宴会。”司徒宏声音冷了好几度,他早该知道来找他会被他问到底的。

    “得,”司徒毅不想惹司徒宏发脾气,那是个毁天灭地,“我回来拿药的,在二楼卧房抽屉,帮我拿拿。”

    司徒宏不动。

    “我腿不方便,身体也不好,上楼太费力了。”司徒毅对他笑笑。

    司徒宏才转身上了楼。

    邱清水感觉奇怪,明明是残疾还住楼房,住楼房还没有残疾专用通道,那不是每次上楼都需要别人的帮助,但现在他的确是一个人啊,要是遇到他们,他该怎样上楼?

    司徒毅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我还是能走两步路的,平日需要静养,也不习惯有人服侍。”

    他又把轮椅移到她面前,“是个好看的小孩子。”他的语气同一般的赞美没两样。

    “你觉得司徒宏怎么样?”司徒毅又以之前那种淡然浅笑的样子看着她。

    邱清水心底莫名又一点发麻一闪而过,斟酌了一下,“他……很贴心。”

    邱清水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贴心两个字,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来说,明明有很多比较客观的词可以形容他的,比如奇怪厉害之类的,而她从他与司徒毅的对话中感受到他其实是个很强势清冷的人。

    可能是因为走暗道的时候他紧紧牵着自己的手,走栈道时她无意余光发现他手臂微向前,只要她不慎滑落他就能一把拉住她。

    “贴心?”司徒毅看着她不像说谎,“从没有人这么形容他啊。”

    司徒宏拿了药,从二楼看见司徒毅和清水在说什么,脚步加快下楼。

    “你们说什么?”司徒宏把药瓶扔给司徒毅,语气有些不好。

    “没说什么,随便聊聊。”司徒毅接过药瓶,倒出了两颗吃上。

    司徒宏看邱清水脸色正常,也没再多说。

    “你们先跟我走吧,看你们一身脏的,先去换衣服。”司徒毅移着轮椅出了去,邱清水和司徒宏跟在身后。

    司徒宏还是换着他身为皇族精致华美的衣服,邱清水则换了一个小侍女的衣服,她那随身带着的笛子因为背在背后不妥,现在这身衣服衣袖也可藏物,她便把笛子放在衣袖中,感觉挺不自在的。

    “你呢,依然是我的弟弟七皇子,你呢,就当……七皇子的侍女。”司徒毅道,本来呢他准备是将邱清水扮作他的侍女的,他常年独身修养,身边人是少但那些个人都没怎么见过,而七皇子身边变了人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的。

    但看到自家弟弟难得有些期待难得这么明显关心一个人他换了到嘴边的话,反正待会他与司徒宏坐一起,侍女是谁的也难看出。

    邱清水跟在司徒宏的身后,司徒宏刚开始走两步走回头看她一眼,显然不太适应邱清水不在他的视线里。

    他一回头,邱清水就对他一笑。

    “这么情深意重?她又不会跑掉。”司徒毅在一旁看得有些心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司徒宏没说话,也没回头了。

    邱清水也得以时间认真观察这里的景色。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好地方,阁楼小亭与景色融为一体,相得益彰,有时能俯视看到山下绿色辽阔的波浪,天际偶尔有几户小家,是登高望远凌然天地的感觉。

    更好的是,这里还有不少温泉,据说都是天然温泉,至少修建天露阁时这些温泉都在。树木遮挡,腾蕴的水汽飘散从花木灌丛溢出,令人浮想联翩。

    这里很大,但很快就到了今天举办宴席的阁楼,就以天露阁为名,足足四层楼,长宽占地具有百尺,可谓很恢宏壮大气派足足的。

    侍女小厮进进出出,见到他们,立即行礼。

    乐声舞步不停,他们从侧面进来,没打扰几个人,司徒毅让小厮再加一个位子放在他身侧。

    邱清水看了一眼正前方上座的人,明黄色的身影,该是当今皇上,他一左一右坐了两位美人。

    一位凤钗步摇装饰青丝,衣着妆容规矩而不妖艳,是皇后,坐着离皇上有些远,看似含笑地喝着果酒,但握酒杯的手有些捏红了,而另一位一整套紫玛瑙头饰点缀发间,妆容妖艳,身着绯色长裙,该是五皇子的生母七皇子养母姝妃,她正给皇上倒酒,邀着他同喝。

    这场景是有些不妥,但今天喜宴,且天露阁也是姝妃之子司徒毅的,倒没有讲究那么多。

    高台之下,右侧是皇子高官之类的,先是太子,四皇子然后才是他们,接着是郑国柱和郑以霆,郑以霆看上去收敛了很多,有些憔悴,然后再是六部官员,而左侧,看衣着是异国人。

    邱清水往左侧微微一扫,目光停滞,瞳孔有些放大,坐得靠中位置的一个人,她见过,而且样貌刻入脑海,是当初杀了猎户姐姐和沈婆婆的那个人,邱清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坐垫被准备好,入座前,司徒宏看到邱清水的手颤抖了两下,皱眉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位身着玄色服饰二十来岁的人独自喝着酒,旁边有人敬酒想结交,他也回了一杯酒。

    没什么特别的,但他从邱清水身上感受到了愤怒和些微害怕,他安抚握了一下邱清水的手,邱清水回过神来,低下了头,收敛了情绪,他才落座。

    司徒宏又看了那人一眼,眼神有些刀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人他记住了。

    那人感觉到了司徒宏的眼神,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种莫名的敌意并没有使他不自在,他重新倒了酒,举起手中的酒杯敬他一杯,咧嘴一笑,然后一口喝了下去。

    司徒毅收回了目光,没有理会他的敬酒。

    “秦公子,那位看样子是个皇子,您认识吗?”坐在他下侧的那人两鬓有些斑白的人问道。

    “不认识,”秦轲拿着酒杯在拇指和食指上来回旋转着,“但有意愿结识。”

    坐在高位上的皇上吃了姝妃送来的一瓣蜜橘,笑意加深,向下看着五皇子回来了,而他旁边还坐着七皇子,问道:“宏儿怎么来了?”

    “禀父皇,是儿臣接宏弟来的,他着实想参与平乐王和安和公主的喜宴,也关心儿臣的病,想来看看儿臣。”司徒毅恭敬道。

    皇上没再说什么了,他不喜欢司徒宏这个儿子,感觉他太过于阴沉了。

    “皇子兄友弟恭,旭日皇帝真是得神眷顾。”坐在左侧首位的异国人说到,听他的话语,看他深色衣着,应该是天启国的人,而且还是位长老级别的人。

    旭日皇帝是他国人对司徒平阳的尊称。

    “是啊是啊,如此这般,也才能成就了望月国这繁华的太平盛世。”坐在第二位穿着高领围颈的白色衣服的流川国人道,拍马屁也不能一个人就拍完了。

    一瞬间,场上各种赞美之声起伏不绝。

    皇上笑着,眼角拥簇在一起的皱纹表示着他真的是很高兴。

    旁边有一小厮对姝妃说着什么,姝妃来了笑意,但装作一副吃醋模样,回首就对着司徒平阳说:“皇上,您那日对妾身说想看看那临曦城第一花魁的舞姿,这不,妾身可忍了好大的不甘为你请了来,只等你唤上来呢。”

    望月国对青楼女子尤为宽容,可能就是自上而下的,皇族也尤为欣赏高端的青楼女子,但就只是欣赏,不可能纳妃什么的,因为作为妃子必不可少的不是才能和美貌,而是背景和权势。且就算是一个低阶妃子,也是要洁身自好清白的,为了彰显皇族的高贵。

    “吃醋了,什么不甘心,就你最理解朕的心意,朕的心里你可是占了好多。”司徒平阳摸了摸她的脸蛋。

    姝妃一脸娇羞,眼神无意间扫过了旁边的咬牙切齿的皇后,心里喜性翻倍,笑了起来。

    司徒平阳收回了手,大笑了两声。场面渐渐安静了下来。

    “皇上可知道了什么好事笑得这么开怀?”一人问。

    “众所周知,临曦城的花楼繁多,才情与美貌并有的姑娘数不胜数,今日,诸位有幸,可以看到临曦城第一花魁茜茜姑娘的舞姿了。”司徒平阳说。

    一直跟着他的付公公中气足足一声道:“宣水镜楼茜茜姑娘进殿献舞。”

    满座安静,各乐伶鱼贯而入,站好自己的位置,放好自己的乐器,排场可谓浩大。

    琴音一起,各乐声和入,艳红身影似火凤从大门口飞跃而来,像百禽之首,引领着身后无数各有风姿的美人,但她的绝色一点没被压制。

    她浅笑着,回首明眸善睐,洁白额头画了一朵将绽未绽的花,柳叶眉秋水瞳鹅蛋脸,红唇配皓齿,似险峰的鼻梁正让这张脸充满立体感,各方面都很绝美,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被天神青睐过的脸庞。

    她身姿似柳但不是弱柳扶风,起舞就很惊鸿,旋转娇柔,水袖舞得柔媚与刚烈并存,移步飘柔似容于风。

    众人没有言语没有动作,是被惊艳了。

    但她的舞远不止这些,伴舞不知从哪里拿来两片人高的些微透明的白色丝绸,围绕她旋转,从外面上看,能看见里面颜色由火红变成了深蓝。

    众人正好奇,她便从上方一跃而出,像破茧而出的蝴蝶,像跃出深海的沙丁鱼。

    就像这样,她来来回回换了六身衣裳,在场的宾客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但也忍不住张开了惊讶的嘴巴。

    舞蹈的最后,她身着白色衣衫,那额头与嘴唇的一点艳称得她像坠落红尘的天仙,她转身像一只白蝶翩跹而去。

    舞伴与乐伶也跟随下台。

    场上很安静,邱清水也被惊艳到了,看着现在空无一人的场上,庄周梦蝶南柯一梦说得可能就是她现在的感受吧。

    “好!”最后是司徒平阳打破这平静,赞赏之声更重更浓涌过来,所有人都在赞美。

    但坐在左侧的秦轲没有说话,握着酒杯带着探寻的笑意看向了他上座的那个仰头喝酒的人,他名为司寇煦。

第六十三章 成婚之礼

    “这一行可算开了眼界啊!”一人说。

    “是啊,天仙何物?今日终于算是见识到了。”另一人道。

    邱清水站在司徒毅和司徒宏身后,司徒毅偏头对司徒宏赞叹:“绝色的美人,绝色的舞蹈,好看吧?”

    “嗯。”司徒宏端着果酒,小口喝着,八风不动的样子,就像在说,美人是美人但关我什么事?

    邱清水不去看左侧的人,一舞过后,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她思索过了,现在不是她报仇的场合时机,她的能力修为也不太够。

    她转而无意间看到了郑以霆,邱清水觉得以他的本性,看了这舞过后会很激动,可他一直不停地喝酒,没有丝毫笑意,似乎有什么心事。

    邱清水想到了姑姑说的他之前也算是个天才现在却近乎一无是处,不由有些感叹,觉着他有些可怜。

    但她最在意的一件事是,这不是平乐王的喜宴吗?怎么不见平乐王,更别提安和公主了。

    这大殿虽然装饰了红绸贴了红纸,但却一点也不像喜宴,倒像是皇族接待他国人的接风宴。

    邱清水把余光扫向了高台上座。

    “皇上,你看你都看出神,被茜茜姑娘醉迷住了。”姝妃心里有点后悔,但很快就消散而去。

    虽说不惑之年的男人猛如虎,但对于司徒平阳来说,他对子女流露的感情都少得可怜,可不要说对他而言属于衣服一般,传宗接代的女人了。

    他最先压下自己的欲最先回神,听了姝妃酸溜溜的话打趣般回答:“姝妃这可是吃醋了?那位茜茜姑娘人美舞美,幸是你把她请来了才能看到这惊鸿一舞,在他国人长望月国面子,她献舞有功要赏,你筹办也有功要赏,你要些什么奖赏呢?”

    姝妃一喜:“妾身心里想要的皇上难道不知道吗?妾身只想常伴君王之侧,妾身不在时皇上能常常想起妾身就好了。”姝妃一脸情深意重地说,只不过到底投没投注感情,投注了多少感情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皇后手暗暗扯着衣服,指甲都要扯断了,脸色也憋得很不正常,很有些坐不住的感觉。

    付公公给了她一个起身的机会,道:“皇上,还有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戌时了。”

    戌时是成亲行跪拜礼的吉时。

    司徒平阳稍微推开了姝妃,姝妃也没缠着他,“诸位请安静,”司徒平阳道,嘈杂声便渐小,“诸位都知道,今日吉利,易接风更易成亲,所以,请诸位到这天露阁不仅是接风,欣赏这天露阁的奇异美景,更是为了参与见证爱女安和公主和平乐王的婚礼,现在,请诸位移步这第二层楼。”

    下面的人开始小声议论,本国的人还好,显然是早知道会这样安排,其他异国人可就议论纷纷了。

    他们来这天露阁时就想问今日不是婚礼吗?但一开头旭日皇帝就说“今日接风洗尘要放松玩得高兴”,便以为今日只是办宴,正式的婚礼在明天举行,但现在看样子,是接风宴和婚宴一起办?

    素来听闻望月国重礼仪,但这样明显不合礼仪规矩啊!明显,没彰显到望月国的礼仪之道。

    “这样是否有些……急促。”一个流川国人道,他本来想说“不妥当”的,但生生换了个词,不想祸从口出。

    这两日他们也见尽了望月国特别是临曦城的繁荣,铁具刀器竟敢明目张胆买卖也不会触犯法律被捉拿,更没有为争夺食物随意的砍杀事件。

    想想他们从分裂自今二十来年都还没稳定的朝廷,若与其起干戈那结果一眼便可预见。

    “不急促,良辰吉日就今日的最好。”司徒平阳笑着,彰显宽仁普爱气度。

    这些日给平乐王的权利有些大了,本以为他只是个有些微野心和能力的人,背后没有人支撑着他,给他这么大的权势他也都吃不下要不起,但这几天下来发现并不是如此,给他权给他势他都接下,而且接得稳稳的,做事谨慎,一点口舌差错都没有留下,让他有些不安。

    他的皇位要牢牢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直到死,挑选的新皇也只能由他认定,只能是司徒家的血脉,他的嫡系血脉。

    今日婚宴这般办也是给平乐王一个提醒,在望月国,他绝对控制着所有人和事,任何人在天子脚下都只能臣服。平乐王只能规规矩矩按照他的指令做事。

    至于那些说这不合礼仪扫了皇家的脸面又怎样?那些异国人敢到处乱说吗?况且他也给了国库五分之一当做嫁妆,赐了他们新婚之府,还宴请了众多国人,无论是官是商或是其他有些微名望的人。

    这次花费是前所未有的大花费,但他在自己国人面前的威严,皇族的高贵彰显出来了,国人只会更拥护他。

    至于平乐王和安和公主成婚到底怎么样,在天露阁隐蔽,就算说出去相信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

    有国人的拥簇自己的皇位是撼动不了分毫的,司徒平阳这般想,这是有些委屈自己的女儿,但她本来就只是一颗棋子。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了,陆陆续续起身转上二楼。

    邱清水感觉到一种微妙的火花,只想这火花不要误燃到她身上。

    皇上皇后和姝妃先行,司徒毅司徒宏和她走得算是后面的了,四皇子司徒玄浩也差不多和他们同时起身,但没有欲往上走,而是走到了他们面前。

    “五弟七弟安康啊!”他说着,语气阴阳怪气。

    司徒宏对他一向不会理睬,要理睬也是直接动手。

    司徒毅咳嗽了两声,吐字有些不清,“说不上安康啊,倒是你,生龙活虎,花香呛鼻,一看就是夜夜美人在侧,看来不久会为父皇添一位皇孙,那可就是第一位皇孙了,父皇肯定喜欢。”后面的话司徒毅说得带着冷冷清清的笑意,说不上嘲笑,就是让人很不舒服。

    太子都还没有子女若他先有了,绝对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

    其实司徒玄浩的母亲和太子一样,都是皇后,可他俩从小就不合,太子司徒瑜和皇后一样看似端庄尊贵其实野心勃勃又不敢争,但就算他不争太子的位子也是他的,他是嫡长子,皇后也亲近司徒瑜而疏远他司徒玄浩,他不甘心。

    其实,今日高台之上皇后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他还有些好笑的。

    即使眼前这两人一个作为姝妃亲子一个作为养子,也是皇位的竞争者,他却没有多少心思对付他们。

    一个短命相一个智障儿,一个口毒了些一个下手狠了些,都不值得他与之作对。

    司徒玄浩还记得当初他生气骂了太子和安和公主,连带着骂了司徒毅一句,司徒宏就把他扑倒在地,几拳就那样狠狠揍过来,揍得他养了好几个月才敢见人,那酸爽,司徒玄浩现在想着就心惊胆战。

    司徒玄浩不想在他们这里惹一身骚的,但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不打招呼不行,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的目光直看向司徒宏身后垂着头的邱清水。

    邱清水其实一看到司徒玄浩走过来,她就低下了头,这人她熟悉就是在和乐府莫名其妙要打杀她最后让平乐王把她请出去的四皇子。

    她心中有气,但不想惹事生非。

    司徒宏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邱清水,挡了挡他的视线,皱眉。

    司徒毅也自然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这清水惹过司徒玄浩?

    “她怎么在这里?”司徒玄浩问,他很不爽邱清水的,摆出一副阴鸷的表情。

    司徒毅猜测了一二,觉得他们的矛盾其实也不太大,但就算矛盾很大,要依着自家弟弟的意思,还是要护着她的。

    “她是我的侍女,宏儿一个人来便叫她服侍宏儿了,有什么不妥吗?”司徒毅说着,这关头最好不要闹出什么大事。

    “你的侍女?”司徒玄浩嗤笑,“今日在和乐府的时候就是她顶撞了我,若非我仁慈,她早就被打杀了,而不是只被收了帖子赶出了府。”

    “奴婢哪点顶撞你呢?”邱清水实在忍不下去了,是个人都会有点脾气的,她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把这莫名其妙的罪名扣在她身上?她顺着司徒毅给她安排的身份抬头带着刺道。

    还有,当时他明明是想把自己打杀了,还不是平乐王说的把她请出去的,真是虚伪!

    “这语气,不就是在顶撞本皇子了吗?!”司徒玄浩道,“众人皆知本皇子厌恶奶香味,你却公然涂抹这种味的香粉还故意恶心本皇子!”

    听了这番解释邱清水被惊愕到了,心中狠狠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厌恶奶香味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知道?我为什么又要不扑奶香味的花粉,这是我的自由吧?!还有,谁tm知道会遇到你这种神经病?

    真的是自恋自负到了绝迹了!

    司徒玄浩和司徒毅同岁,今年都十五,又同时身为皇子,处于同一个大环境,司徒毅倒多少也能了解这种变态的心理。

    情况大体知道了,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咬死邱清水是他的人就是了,他不敢动手的。

    “四皇子,这人是我的人,这地也是我的地,你想怎么样?”司徒毅病弱的声音难得透着强势。

    “你的人?五弟你可不能这样含糊我吧?”司徒玄浩那样子是必要让邱清水不被打杀也要受罚,“我记着自己说她是那个什么……万花楼的小贱蹄子,她……”

    司徒玄浩还没说完,记忆中的发麻恐惧的感觉侵袭脑海,司徒宏又像他记忆中的那样向他扑过去,把他扑倒在地。

    司徒宏眼瞳像深潭,面无表情却尽显狠意,比上次还要令人恐怖,他没说话,就那样一拳一拳打在他脸上他嘴上。

    还没走完的人都把或好奇或惊讶或嘲讽的眼神投过去,刚才不是还在说皇子兄友弟恭的,现在不就打起来了吗?

    事情压不下去,掩盖不住了,显然已经闹大了。

    秦轲走得慢,由于一直注意着司徒宏,把事情发生的前前后后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津津有味地看完这场闹剧。

    最后,他还得出一个结论,那司徒宏很在意那个侍女,他也看了看那侍女的脸,总感觉很熟悉在哪里见过。

    不过,他对感觉和记忆这东西从来不太在意,只想是像某个死在他手上的亡魂吧。

第六十四章 被罚之人

    这事惊动了皇上,拜礼在即,但又不可能不管,皇上传了他们几个当事人在一个小厢房问话。

    看样子这是定要有人受到处罚的,司徒毅觉得,很有可能邱清水会接下所有的锅,到时候什么魅惑上主挑拨离间的罪名就下来了,邱清水地位低就一个结果,判死刑。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邱清水出现在皇上面前。

    司徒玄浩被打得鼻青脸肿头晕眼花,由人搀扶着坐下等待太医,他一直哀嚎疼痛,听着就烦,也幸好没注意到邱清水这边。

    司徒毅唤了一个自己的侍女,让她领着邱清水到雾依阁去避避。

    邱清水挺担心司徒宏的,不过仔细想想他是皇子该是受不了什么惩罚,又有司徒毅在旁维护,定会让司徒玄浩理亏的。

    现在自己最好还是暂避,别给他们添麻烦。

    这般想着,邱清水也就跟着侍女走了。

    路途中,邱清水回想当时情景,司徒玄浩被打她心中的那口气也疏散了许多,但司徒宏的反应确实是有些过度暴力了。

    她当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打起来了。

    仔细想想前因后果,好像是因为司徒玄浩所说得那句“小贱蹄子”。

    不会吧?如果真是这样,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一定会很感动的。

    邱清水想事情走得慢,前看领路的侍女看到她这般,以为她还在后怕,毕竟看样子她才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

    侍女安慰道:“小姐不要怕,事情已经过去了。”

    “哦,”邱清水回过神,看到侍女安抚的笑意,“谢谢,我没事。”

    邱清水抬头,眼睛却被某个东西的反光闪了一下,她朝地面看去。

    一只水晶簪子,品相很不错,邱清水见过,是茜茜姑娘的,茜茜姑娘跳舞时,这只簪子很很夺目。

    邱清水将它拾了起来,这里虽是大道,但因为人都在天露阁内,倒没人注意到这只掉在路中间的璀璨的簪子。

    该是不小心掉在这里的,邱清水想,总要还回去的吧。

    邱清水想到自己现在不便去找茜茜姑娘,就想给那侍女让她去还。

    但那侍女不愿,似乎是听过茜茜姑娘的某些苛刻传闻的,“小姐,五皇子吩咐了奴婢其他的事,不便去寻茜茜姑娘,还是小姐您自己先拿着,寻个机会还吧。”

    她的语速有些快,把五皇子搬出来了明显不想干这份差。

    邱清水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将簪子收了起来。

    雾依阁有些远,应该说整个天露阁这个山头很大,阁楼点缀其间,走最近的一个阁楼都要有些时间。

    穿过九曲回廊,过了三个亭子,才到了雾依阁。

    雾依阁之所以为雾依阁,是因为它处的地势在悬崖边,加之阁内又有温泉,时常云雾盘绕,所以命为雾依阁。

    那侍女把邱清水送了进去,还妥帖备了衣服,说:“小姐可以泡泡温泉,这温泉很浅的,缓解平复一下心情,奴婢先退下了。”

    毕竟她说了五皇子还吩咐了他其他的事嘛。

    这阁楼很特别,背是悬崖,架空搭建,一定很费了心思,背面那面墙没有修建,只是围了围栏,可以看到悬崖之下的景象,很震撼。

    雾依阁的前面左侧,假山灌木鲜花遮挡视线,但有温热飘渺水汽溢出,该是温泉所在之处了。

    邱清水前世没少泡过温泉,泡温泉是有瘾的,那种舒适的感觉让所有的神经都放松下来,能拂去一天的劳累。

    邱清水拿着侍女为她准备的衣服兴致勃勃地探过花丛看到了温泉的真面目,挺大的,边缘很曲折,湖面很平静,对面是茂盛的树木,很隐蔽的。

    邱清水准备下温泉,但一声异动打断了她脱衣服的手。

    温泉中央先是咕咚冒了两个泡,然后咕噜噜地冒了一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

    邱清水警惕了起来,但还是防不住底下那个东西猛然跃起溅起的水花。

    温泉水如倾盆而下的大雨一般淋得邱清水全身都湿透了,她抹掉脸上的水,终于看到了那个造成她这副狼狈样的罪魁祸首,看起来没什么危害。

    那是一个人,他站起来,泉水只还没淹完他的下身,他头发都散乱了,自己拨开湿答答的头发,吐了一口水,脸全然露了出来,他大口大口呼吸着,像是憋了很久,随之自言:“靠!终于出来了!”

    “落离沐!”邱清水道,她之前还在想落离沐会去了那里,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问司徒宏。

    邱清水在阁楼里为他找了一件衣服,让他换上,自己也回房间换了侍女给她准备的衣服。

    “这里是哪里?你怎么也会在这里?”这是邱清水和他对坐而视他说的头两句话。

    “这里是天露阁,我是司徒宏带进来的,”邱清水回答,又问,“你怎么回事?当时怎么说都没说一句就消失了?”

    “不要说了,不是我在那峭壁……无意碰到了那峭壁,就掉进一个暗道里,”落离沐其实是踢石头踢得不小心摔了一脚手就不小心触碰到了机关,“门立马关上了,我喊了好几声,但好像那门好像很隔音的,没听到你的声音,漆黑的,自己的回音倒是缭绕不绝,怪恐怖的空气也挺阴寒的……”

    落离沐把他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个遍,吐槽了不知多少次。

    大致就是他在暗黑中大致向上走走,磕磕跘跘摸索着走,手脚难免会触碰到开关,他触碰到的第一个开关只是喷出了一口水,把他吓得,还好不是什么刀剑利刃之类,他放下心来,但没多久,他碰了第二个机关,同样是液体,但很粘稠,一股污浊之气扑面而来,他可是妥妥地吐了,吐的他肠子都要吐出的感觉,那气味是馊掉变味的剩饭剩菜潲水油脂之类散发的。

    不能回头,回头也是死路,他就继续硬着脑袋向前走,捂住口鼻,度秒如年,不知多久,后方突然一块巨石落下,前方也没路了,他以为要困死在里面时,不知触碰到了什么机关,暖和的水就倾注而下。

    好在他游泳憋气不差,憋气一刻钟不在话下。他在水中隐约看见有光亮,求生的本能让他向前游去,时不时有水流冲击,但他一直朝着他看见的那光亮奋力地游。又不知过了多久,反正他觉得他已经到了极限,绝对已经超过了一刻钟,他都要晕厥了,也就在这时,他被一股热流冲击把他带到了这里。

    遭遇挺惨的,邱清水挺同情他的。

    其实,如果司徒宏在这里,会觉得落离沐挺幸运也挺蠢的。

    幸运的是落离沐没碰到溷轩的地下通道的开关,那喷出的就全是人的排泄之物了,而蠢的是被水淹没若他一开始就随暗流而走,不肖片刻便能出来,哪能被冲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怪不得他在温泉里洗了那么久,邱清水想,其实早在水底下水冲击时他全身就被冲洗干净了,他心里作用只觉得自己身上很脏。

    落离沐原本红润跳脱的脸也因这次经历而变的苍白而萎靡。

    就在落离沐和邱清水对坐相谈时天露阁小厢房里紧迫气氛扑面而来。

    厢房里只有四个人,皇上坐在上面,司徒宏和司徒毅在一旁,脸上抹了些白色药膏的司徒玄浩站在另一旁,面相很狰狞神情却透露了委屈。

    “是七皇子无缘无故先打儿臣的。”司徒玄浩说着,也不叫司徒宏为七弟了,其实也没什么先打后打的,只是他自己单方面被虐打。

    皇上皱眉,猜测就是司徒宏惹事,果然如此。他很不喜欢司徒宏的,但为了权衡皇后与姝妃的势力,特意让有个病弱之子的姝妃再收了司徒宏做养子,对他也偶尔关怀赏赐些东西。

    但总归是下贱的人生的孩子,品行上一点也没有皇族的雍容。

    “怎会无缘无故?”司徒平阳问得恼怒尽显。

    司徒玄浩脑海中闪过邱清水的脸,且邱清水不在,越发觉着他被打是因为他骂了邱清水的原因,“……儿臣就只是骂了一个……奴婢……”司徒玄浩没在邱清水名字前冠以什么不好的形容。

    “怎么回事!”司徒平阳隐忍的怒气爆发出来,为了一个奴婢就闹成这样了!

    司徒宏依旧没打算说话,司徒毅接过话,要现在还不说,就真的是他们理亏了,“父皇,那奴婢是儿臣的侍女,不料无意间冒犯了四皇子,因为她抹了带有奶香味的玉蝶粉,本来这纠葛已然解决,但四哥在此见了那侍女竟说她是万花楼的姑娘,纠缠不休,儿臣也有些生气的,天露阁是皇上命旨修的赐予儿臣的,平日儿臣一人在这天露阁呆着,大大小小的阁楼来来去去的侍女小厮儿臣都知晓,那侍女叫琴穗,古琴剑穗的琴穗,是天露阁内无花楼的扫洒侍女,怎会是一个青楼女子?后来四哥言语说得过分,儿臣气得有些缓不过气来,阿宏见了便动了手,说到底,这一切倒是儿臣的过错了。”

    司徒毅娓娓道来,说得真诚。

    司徒平阳也想不可能因为一个侍女就动起手来,多半是司徒玄浩先故意挑恤的。且他也知道司徒玄浩这个不能闻奶香味的癖好,一向不喜。

    “儿臣……”真相是这样的吗?分明是在狡辩!司徒玄浩想解释,但皇上没给他这个机会。

    “够了!”司徒平阳起身走到司徒玄浩旁,“你也真是够了,多吃的五年皇粮长了什么?!连你弟弟都打不过,还惹事生非,罚你现在立刻回府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府。”

    “父皇……”司徒玄浩还想解释。

    “你手上的政务就暂交太子处理。”说完,司徒平阳拂袖快步离去了。

    外面的人需要他的解释,拜礼也要继续进行,皇上没有想法在这里多做纠缠了。

    被打的人受了惩罚,这就有点好笑了。

    “拜礼要开始了,我们也要去参加,就没有时间送五皇子了。”司徒毅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回头想摸摸司徒宏的头但他避开往外走,司徒毅自然也跟着他离去了。

    徒留司徒玄浩在那里发愣,想想他才争取到的政务权力没了,心在滴血。

第六十五章 茜茜其人

    那边处理好了打架之事,邱清水这边准备出雾依阁去天露阁。

    主要是因为落离沐肚子一直咕噜叫,之前那番呕吐已经让他腹部空空,这阁楼也没什么可以吃的,而且总待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什么消息都不会打听到。

    邱清水便带着落离沐按照来时的记忆走,途中遭遇许多侍女小厮的他们都选择避开了。

    一路上落离沐一直不间断问了很多问题,邱清水能答的都答了。

    “司徒宏怎么会知道那什么玄遗的机关?不会又是做梦做的吧?”落离沐听了邱清水的经历道。

    邱清水没说话,这她不知道,也没问过。

    “算了算了,不说他了。”落离沐觉得他邪乎,摇头不再多想了。

    前面廊道转角过了就到天露阁了,来往送菜的人也就自然多了。

    这人群繁杂,他们也不再躲避,混在其中进了去。

    上了二楼邱清水和落离沐就躲在楼柱后面,这大厅装扮地就喜庆多了。

    看着皇上司徒宏和司徒毅都在,看来事情是完好解决了。

    虽然四皇子不在,邱清水这时也不好上前同他们打招呼。

    时间刚刚好,他们还没站多久,一直没见着面的新郎新娘入场。

    平乐王还是穿着那身以黑色为主调红色为辅调的喜服,安和公主则穿了一件红色为主调黑色为辅调的新娘服。

    可能是心有灵犀,平乐王李灏一进场就下意识看了那圆柱后面,只有那个角度能完全看到圆柱后面,李灏的眼和邱清水的对视了一秒,他脚步迟疑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继续向前走。

    他淡然无波的样子让邱清水觉得他根本就已经忘记了她。

    看着他同安和公主拽着同一条红绫并排走着,她的手也下意识拽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微难受的感觉。

    一步两步三步,邱清水看着他渐渐远离自己,周围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

    走在高堂下,他们停住。

    尖锐的声音响起,刺耳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一瞬间,各种嘈杂声音涌入她耳朵。

    “一拜天地!”

    “好啊,又要凑成一对良人了!”

    “二拜高堂!”

    “不知道安和公主样貌如何,但平乐王是极英俊的!”

    “夫妻对拜!”

    “恭喜平乐王与安和公主喜结良缘!”

    一瞬间,这句话起伏响起。

    邱清水不知怎地,不由自主地低着头往外走,撞了个侍女,道了声对不起然后继续往外走着。

    落离沐不知她怎么了,轻声叫她她也不应,顺手拿了那侍女端的一盘酥饼,在那侍女反应过来前追着她出去了。

    她这是怎么呢?就感觉不想再呆下去。她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喜宴上全是没营养的祝福语,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呢?还有这里的景色好看。

    日已西斜,亲吻着磅礴峰峦。

    邱清水在天露阁的侧面灌木中找了块地,半躺靠在乱石上,落离沐跟上来坐在她旁边。

    花木灌木丛遮蔽,走在廊道上的人倒看不见他们,但他们能听到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和低声切语声。

    “喂,你怎么了?”落离沐那手肘蹭了蹭他,一手拿着盘子一手拿着酥饼,嘴里咬着一口酥饼含糊不清说着,他实在是饿得有些不行了。

    邱清水看着西方那片绯红与暗红相互渲染的天空,没有说话。

    她好像的确有点不太正常,但对于现在这般美景应当把诸多烦恼都抛弃。

    “要吃这饼吗?”落离沐问。

    邱清水摇头。

    落离沐难得没絮絮叨叨地说了,只一口一口吃着盘里的酥饼,直到吃得干干净净,意欲未尽的样子。

    同邱清水坐了一会,她像是有心事,但落离沐果断否决了主动问她的想法。实在是坐不住了,肚子也没饱,他道:“我再去找点东西吃,你……同我一起?”

    邱清水摇头。

    落离沐也不强迫她,走之前说了句让她尽量在原地等他。

    邱清水呼了口气继续躺着,直到天空开始闪烁着星星,周身有点冷了,落离沐还没有回来。

    回忆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邱清水像突然想通了,她与平乐王有些相似,就总要对比的,他十七就有了自己的新娘,而自己呢?心智三十岁都还是单身,连男朋友都没谈过。

    邱清水觉得自己矫情,三十年都这么过来了,况且自己现在还是个小孩。

    这般宽慰想通了之后,重新鼓起勇气,宴席上那么多位高权重的人,不信一点信息都流露不出。

    邱清水探起身,正欲往天露阁走,旁侧亭子传来的说话声打断了她的步伐。

    靠着夜色和花树的遮挡,邱清水得以没被发现而听到他们的对话。

    声音是一男一女。

    “司寇煦,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放下了。”女声说话的声音很空渺,很好听,也显得很清淡不在意。

    “茜茜,怎么能说过去就过去呢?”那个叫司寇煦的人显然不相信,“当年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你不要气了好不好,我们曾经那么相爱,我真的不知道你有孕了,我……”

    那人是茜茜姑娘!她屏住呼吸,似乎无意间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不要说了!”茜茜语气微重那声音显得有点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茜茜……”司寇煦还想说什么,但被她打断了。

    “谁在哪里?!”茜茜眼神似刀,似乎还带着些许泪光,反射这光芒更显狠冽,回头道。

    邱清水一惊,她没有动也没弄出声响啊,说得肯定不是她!

    不料,下一秒茜茜就直接冲下来,攻势凌厉。

    邱清水一下就被擒住了。

    司寇煦站在原地愣住了,他不是设了结界了吗?

    他不知道,邱清水手腕上那条由玉镯幻化的白线是可以带着主人悄无声息进入任何结界的。

    茜茜看到邱清水的样子,也惊了一下,她知道司寇煦是布了结界有人在这结界中他会知晓,如果这人能悄无声息地进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人修为高强,比司寇煦高,可不曾想竟是一个小孩子。

    她的手已经虚握住了邱清水的脖子,只要一使力,邱清水的头便会如同折断的芦苇一样。

    但她迟疑了,因为对着小孩她感觉不到任何修为,这小孩明显就是无意间听到的。

    “茜茜姑娘,”邱清水的声音有点颤,她觉得自己在死亡的道路上走了一遭,但其实,就算茜茜真的下手,玉珝也会保证她不死。

    “你的簪子落下了……”邱清水都想敲敲自己的脑袋,现在怎么说这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呢?可直觉告诉她她不说点什么茜茜姑娘就随时可能真的掐住她的脖子直到掐断。

    茜茜的眼神凶光掩盖了不少,但手一直虚扣着她的脖子。

    邱清水看缓和了不少,想伸手到怀里把簪子拿出来说明她并没有说谎。

    但茜茜谨慎,害怕她那什么暗器毒粉之类的,冷冷道:“别动,动就是死!”

    邱清水猛地停顿,袖子中的笛子不慎掉落。

    茜茜的余光看到了那笛子,一怔,青歌怎么在一个小孩子手上?

    疑惑虽疑惑,但顿时对邱清水戒备减了不少,她收起自己纤秀却有力的手,将地上的笛子捡起来,仔细看着上面暗淡的一朵花的花纹,玄力微运,那花纹变化了,的确是青歌无疑,而且看样子已经认了这小女孩为主了。

    乐姑竟让它认人为主了!它竟也认她为主了!

    青歌是一只笛子,也是一个组织的名称,是个女子组织,也是个青楼组织。

    自古以来,青楼一直没有衰败过,只是有时各时期名称有所不同,青歌是最古老的一支组织,其根基不是在现在花楼繁多的望月国,而是在流川国。

    青歌的首领换了一代又一代都没湮没在历史的潮流,不仅是因为青楼的繁盛不息,还因为其中有一个特别的执掌人在青歌的首领去世或退任后收回青歌,重新选择下一代领袖,那人就是乐姑。

    有人说乐姑是一个职位名称,由上一代传给下一代那样一代一代传下去的,也有人说乐姑自始自终就只有一个人,长生不死。

    第二种解释看似荒诞,其实茜茜是更相信第二种解释的,也有由头,她曾是乐姑的养女,虽然乐姑什么都没说,但她能隐约感觉猜到什么,她也曾是青歌领袖的待选人,但青歌不认她,也没有认其他人。

    不知道乐姑怎样青歌又怎么样了?

    茜茜没有问出来,她早已经脱离了青歌,这些都不是她该问的了。

    青歌里的人几乎都知道她与司寇煦的事,无所谓什么杀不杀人,灭不灭口了。

    邱清水看她一直看着青歌出神,以为她看出来什么端倪,但一会儿后她把笛子递还给了她,还是补充了一句,有点威胁的意味:“你听到了多少我不管,但都给我咽下去烂在肚子。”

    “……嗯。”邱清水回应。

    茜茜的发丝上肩上落了些花瓣和花叶,她随意拂去,将要离去。

    邱清水觉着其实她不像传言中说的那般苛刻,其实还算比较温和的。

    “茜茜姑娘,你的发簪!”传言真可怕,真的是传得面目全非。

    “既然你拾到了,就赠给你了,用过一次的发簪我也不会再用了。”茜茜没有再看一眼司寇煦,没有停留一步离开了。

    司寇煦见她没计较,也没管邱清水,追着她的脚步离去了。

第六十六章 所来何事

    邱清水手里握着那簪子,最后还是放到了袖中,深呼吸呼出一口气,折回天露阁内。

    还闹着,酒过三巡,那些人多少带着点醉意,但邱清水发现靠近上座的那些人脸色都还很正常,像是没怎么喝酒。

    烛火摇曳,把阁内照得通明。

    邱清水想着先把落离沐找着,但目光来回逡巡了几次,都没见到他人影。

    而且司徒宏和司徒毅都没在。

    “今日就到这里,诸位今夜在天露阁可以先泡泡温泉再休憩。”皇上放下一直没有添过酒的酒杯。

    “是。”这多是望月国人回答的。

    说着,他起身先走了。

    就到这里呢?邱清水想,她来扑了个尾?

    官员和异国人陆陆续续地出了去,邱清水站在墙角阴暗出,没人注意到她。

    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邱清水想着这次来是要无功而返了。

    邱清水想着也跟着一起下楼,可走到一半顿住了,有点不对,皇上他们走的是后面那条道,那后面是竹林,没有建筑物,还要绕回来,那样不是太麻烦了吗?

    那他们很可能不是往下走而是往上走。

    邱清水转身又回到了大厅,只剩几个侍女小厮在收拾残羹狼藉,她沿着墙绕到了后面,小心上了楼梯,第三层与第二层的布局有很大不同。

    楼梯正对着的是一条走廊,没砌墙只在边缘围了竹栏杆,便于欣赏底下的竹海,也便于欣赏头顶闪烁的星辰。

    走廊左侧是小厢房,门一扇接着一扇,其中,较中间的那扇门晃动透出光亮。

    邱清水小心翼翼地走近那扇门,有被茜茜姑娘发现的经历后,她还特地封了自己的气息,耳朵贴在门上听着,模模糊糊的但仔细听还算听得明白。

    “说吧,什么事这么急非得今日说?”是皇上的声音。

    “族内有些事明日必须启程离去,还望皇帝海涵,”是那个天启国长老的声音,“此事事关重要,趁着流川国使者也在,正好在此一同商议。”

    说着,是一阵抖弄纸张的声音。

    “不知写的是什么?”在宴会上听到的那流川国使者的声音。

    又是一阵纸张传递的声音,那流川国使者轻声道:“‘乱世将起,由欲生魔,唯有持上古神器者定天下。’……荒唐!谣言!如今虽有纷乱,还不至于说是乱世将至,这是什么?”

    “此是神谕所预示的,不可能为假。”天启国长老声音很是严肃。

    “哈哈,”流川国使者笑了两声,“神谕不是有好几年都没显示过了,怎地如今就显示了呢?况且,听闻神谕不是被盗了长老还不知,这不才发现才寻回的吗?还不知是真是假,这上面的事能信?”

    “神谕乃天道,你这般侮辱小心遭天谴!”天启国长老生气了。

    神谕被盗之事他无话可说,谁知道段相生那小子会大逆不道盗取神谕!好在发现后就设计让那小子回来夺回了神谕,本来该将那小子处死的,可他竟然逃了,连他的父母都不管地逃了,真真是不肖子孙,罔顾人伦!

    流川国和天启国两国之间纠怨不小,流川国朝堂至今都这般混乱少不了天启国的手笔。

    “好了!”司徒平阳略吼地说出来的。

    他不信奉神谕,可他还是偏向这上面说的话是真的,因为龙虎大将军前些日从东漠拿回来的噬魔虫与原本的不太相同,那噬魔虫比上一次收回的多了一足,是七足噬魔虫了。

    司徒家秘籍上有记载,九足噬魔虫的出现会带来毁天灭地的大灾。虽现在与九足噬魔虫相比还差了两足,可要知道,记载上,从四足噬魔虫到五足噬魔虫的演变花了上千年,五足到六足噬魔虫的演变花了三百余年,而这六足噬魔虫到七足噬魔虫的演变竟只花了二十年!

    演变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且试验下,这七足噬魔虫比六足噬魔虫噬魔的能力翻了不止一倍。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司徒平阳眯眼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道。

    “神谕上还说了些什么?有关上古神器是何物,在何地的吗?”司徒平阳问道。

    “据神谕所说,当年始神命人打造了数个神器,却被叛乱者偷走了十把神器。当年始神与其妻同叛乱者相斗时,毁了不知多少,保留下来至今的也不知到有多少了。不过,神谕确实显示了一个上古神器的所在和所为何物,”天启国长老道,又递了一条纸条,“‘东方之国,捧月之处。’这该是上古神器的所在地,而那句‘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该是神器为何。”

    “镯子。”司徒平阳说。

    “不错,且是一对镯子。”

    夜风微凉,拂过邱清水的脖颈,邱清水下意识地一颤,看向手腕处的白线,“何以致契阔”不是玉珝上刻的字吗?

    “谁?!”天启国长老猛地起身,身如虚影,移到门口,迅疾打开门。

    凉风习习,花香微微,他左右看了看,长廊空旷,没有一人,也没有遮挡的地方。

    他皱眉,明明感觉到有人,难道是自己多疑了?他关上门重新回去。

    “疑神疑鬼,果然是天启国长老作风。”流川国使者有些嘲讽。

    “今日所言诸般事,还是谨慎些好,若神器落在邪教魔人手中,那天下就毁了。”天启国长老正襟危坐在原位。

    ……

    邱清水的嘴被捂住,她的汗水滴落,心扑通扑通跳得迅速。

    她现在在隔壁厢房里,捂着她的那人是个女子,从她身上的香味和身姿来推测的,房里还有另一个人。

    漆黑的看不太清,但能感觉到他。眼前似有亮光闪烁,那人是在布结界,应该是能阻隔声响传出去。

    “好了。”那男声说。

    捂住邱清水的手也放了下来,一点烛火被点燃,邱清水看到了那两人。

    一个是茜茜姑娘,另一个竟是许久不见的段爷。

    邱清水心还跳个不停,当时,她听见天启国长老的那声“谁”的时候,脑海中还没闪烁完“她完了”这句词的时候,就被茜茜姑娘捂住口拖进了厢房。

    事情发生得太快她现在都还是晕的。

    “多谢茜茜姑娘,多谢段爷。”邱清水回过神来,除了道谢,还有些疑惑茜茜姑娘怎么会和段爷在一起,而且看上去很熟悉。

    “不谢不谢,要谢多谢谢茜茜姑娘,她才是出力的那个人。”段爷道,伸手摸了摸邱清水的头,邱清水微躲了一下没躲过,他没抹粉,神色看起来很不好,甚至在他脖颈处看到了伤痕,邱清水也就没躲了。

    只道:“段爷怎么受伤了?”

    “知道关心你段爷了?”段相生收回手,拿出一把扇子捂嘴笑笑,只是烛火照不入他深邃的眼,“没事。”

    “请你去救她,我竟不知道你们似乎认识?”段相生转移话题对茜茜姑娘说。

    “今日才认识的。”茜茜姑娘说,倒没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因为段相生也算个青歌里的人,如今青歌笛子在清水手里,为青歌领袖,段相生不可能不认识清水的。

    她倒不知段相生不知道邱清水已经入了青歌,还已经收了青歌笛子成了青歌领袖。其实他还想引清水入青歌的呢!

    而且,就连邱清水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青歌领袖,乐姑似乎有意要瞒着,有意不让她桎梏在青歌内,给她青歌笛子不是为了让她当青歌的首领。

    “嗯,”段相生回了茜茜,又带着揶揄对邱清水说,“清水好样的,没什么修为就敢偷听,要不是今日恰好遇见,早就不知道被抹脖子多少次了。”

    真的是越来越喜欢清水这个姑娘了。

    “呵呵。”邱清水没说话。

    “叙旧就少来了,先仔细听着。”茜茜觉着段相生的语气不像是对青歌首领的语气,而邱清水也丝毫没有作为青歌首领的感觉。

    她疑惑虽疑惑,也知道青歌的是她是问不得管不着的。

    就像今日,她与段相生一同听墙角,没提过有关青歌的只言片语。

    他们一同只是因为她看在他曾经帮过她,作为朋友交情不错的份上。且她修为不错,他结界不错,他们都要偷听,恰好可以拼个伴,危险减半而已。

    厢房里静了下来,段相生施了个阵法,那边的声音清晰地透过来了。

    “东方之国是望月国,那么捧月之处该是这作为望月国最高的天露山了,且山形奇特,恰似双手捧月,愚者觉得这天露山就是神器的藏身之所。”天启国长老道。

    “不错。”司徒平阳心情也有些不错道。

    “那就请旭日皇帝搜寻神器了。”天启国长老道。

    “呵呵,天启国不参与这次寻找上古神器?谁知道你说得这神器所在之处是真是假,天启国想独贪神器,谎言道神器在天露山怎么办?”流川国使者咄咄逼人。

    “天启国从来说一不二,何必要说谎!这神器与天启国无缘,天启国参与也只会空手而归!流川国若参与贪图小心大挫国力!”天启国长老也是怒了。

    “这神器?!难不成还有别的神器的线索?天启国想独吞其他神器?!怪不得你这老匹夫急急忙忙要明日赶回去!”流川国使者听声音的气势上一点也不输那长老。

    “你!……”

    “怎么了,说不出话,说中了吧!”

    “好了!”司徒平阳拍桌,“天启国愿把此事说出来已是天地仁心,争吵也解决不了问题。”

    你到得了一个神器消息,流川国使者暗自想,在望月国内在这天露山中也只有皇族的人才能寻觅得吧。

    “那流川国此次来望月国有何事要商谈?”司徒平阳问。

    “……流川国请求重开尚武学院。”那使者憋了一口气道。

    “哦?”司徒平阳有点疑惑。

    尚武学院是这大陆还只天启国一个国家统治的时候所立的学院,收录培训有天资的学子,集体训练比拼,倒也曾经桃李满天下。

    可尚武学院后来衰败,在二十年前天启国分裂成三个国家时也解散了。

    望月国是当时尚武学院的首府所在之处,现在都还有大量遗址。

    “两三月前,有一场震动,相信望月国和天启国都有感知。那场震动引得封印在流川国内的上古魔兽有了异变,那魔兽可是当年天下第一高手勉强才把它封印,虽说这事算流川国自家国事,魔兽短时间内也不会冲破封印。但若魔兽破封印而出不仅危害流川国,连同天启国与望月国也同样会受到危害,所以从长远来看,请求重开尚武学院为镇守魔兽培育人才。流川国也将为被选上镇守魔兽的人才给予无上的赏赐与光荣。”流川国使者道。

    那震动司徒平阳让顾新怿查过原因,可没查出什么所以然来。

    其实,镇守魔兽只不过是一个由头,那魔兽冲破封印不知要多久,主要的是流川国混乱太久了,要平定需要高手,要改变也需要人才。

    “可以,”司徒平阳道:“若真的乱世来临,也的确需要高手人才,就当是训练平定天下的预备军。”

    司徒平阳答应得很爽快,觉得他的眼界可以再宽些,欲望可以再大些。

    若尚武学院真的有当年的名声,那作为尚武学院所在之国的望月国也会被无数高手尊崇。

    在谈及尚武学院的重建费用时,司徒平阳更是一口承担了全部,因为就算流川国和天启国要给也给不了多少,还不如他一口气全包了独担着这重建学院的美名。

    流川国使者高兴,立即允诺了尚武学院重建完之后定举国上下收罗送来有天资的学子来此学习。

    天启国长老说送与学子这事不是他一个人决定的。天启国族人大都是恋家的且很少出国,不过看着架势,又以为乱世做准备,想来之后也多多少少要送些人来。

    “尚武学院重建时间不会短,规模也不会小,但朕许诺,定举国之力,在五年之内修建完成!”司徒平阳到,“今日若没有什么商论那便就到这里了。”

    片刻后,走动开门散了会。

    偷听也就到这里结束了。

第六十七章 半路拦截

    “啧啧,”段相生感叹,怪不得他重伤后明明是必定被捉拿的,他们却没有继续搜捕他,原来是神谕有了新的指示,“今日可是收获不少啊,清水你说是吧?”

    “嗯。”邱清水思索着。

    邱清水沉思的样子,配上她那张婴儿肥的脸,很懵懂很可爱。

    “收获不小那就回家洗洗睡个好觉吧。”段相生继续说,没有追问邱清水为何会来天露阁为何会在此偷听,就像当初帮助她偷辣椒一样,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对她有多么的纵容,像哥哥对妹妹的宠溺。

    “走吧。”段相生回头对茜茜姑娘说。

    “嗯。”茜茜姑娘回答,今日听到的消息重磅,但都不是她渴望打探到的。

    一行人下了楼,却在阁楼下碰到了司徒毅以及不该在此处见到的平乐王李灏,连避都没来得及避,倒像是专门在此堵他们的。

    “怎么这么晚才离去?”司徒毅坐着笑着说得意有所指。

    邱清水想,司徒毅可不是个简单的人,如今这又是在他的地盘,他不可能对皇上与他国人议论的事一无所知,可能对于她偷听差点被逮的事也知道。

    见邱清水没说话,他有接着说:“茜茜姑娘倒是认识,可茜茜姑娘身后那人可面生得很。”

    “这是茜茜身边的一个小厮。”茜茜姑娘说,毕竟段相生是她带进来的。

    “哦,”司徒毅点头似思索道,“闻着这浓郁的药味定伤得不轻,不知在茜茜姑娘身旁做什么的能伤得这么重?”

    “会唱几个小曲,玩几个杂耍逗茜茜姑娘开心的,自己拙笨杂耍时自己伤了自己,幸的茜茜姑娘不弃,来涨涨见识。”段相生自己走上前解释,拿着扇子遮着嘴巴,连带着脖颈上的伤。

    他接着道:“也有幸见着五皇子和平乐王。”

    “是吗?”司徒毅语气明显不信,但没多问,转而对茜茜姑娘说,“虽说好茜茜姑娘今夜不在天露阁休憩,可没想到茜茜姑娘这么晚都还未离去,天露阁客房多,不如就在此地将就一晚?”

    “不必,”茜茜说,“若今夜未归,茹管事会担心的。”

    “路途那么长,天晚又危险,实在是不放心。”司徒毅真的不想放他们走。

    邱清水想,偷听了这么大的秘密,若他们今晚被扣在这里,可能真的是出不去了。自己还好,司徒宏应该会保她,但段爷和茜茜姑娘怎么办?茜茜姑娘修为的确深不可测,但还要带着重伤的段爷,定难以逃脱。

    茜茜姑娘和段爷刚刚可是救了她的命,她能见死不救吗?

    “五皇子,清水今夜也是要回万花楼,不然姑姑也会担心的。清水自己一个人也害怕,不如茜茜姑娘一起回去,倒也刚好做个伴。茜茜姑娘很厉害的,不会有什么危险。”邱清水道,觉得有司徒宏的层面上,自己说话多少比茜茜姑娘说话管用,她没有直接提司徒宏,免得他觉着自己在用司徒宏威胁他。

    “清水?你不是叫琴穗,无花楼的洒扫侍女?”司徒毅道,“若不是你是天露阁的人,今日皇子打斗一事你便会承担所有过错从而被打杀。”

    司徒毅看透了,自家弟弟是着了迷地要护着邱清水的,正是因为这样,才不能放她走。现在司徒宏不在身边,若自己把她放走了,他定会冷淡自己好多天。

    而且,如果把邱清水留在天露阁,司徒宏那小子也会常常往天露阁跑,他也常常能见着自家弟弟了。

    司徒毅打了一手好算盘。

    可他忘记算了一个人。

    李灏在一边静静听着,但目光多在邱清水身上,但邱清水一点也都没注意到他,这让他皱眉。

    “本王也要回府,捎带他们也不是不可,不必担心危险问题。”李灏淡淡地说。

    却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震撼。

    茜茜姑娘和段相生惊愕这位从未谋面的平乐王会帮助他们?

    邱清水心情复杂,这位冷血毒舌的王爷吃错了药把心吃暖呢?且今日还是他的婚礼呢,他怎会有心管他们的事?

    司徒毅,则像遭了一个晴天霹雳,他以为他该揪心的是李灏不眨眼会把他们全都杀了,他该怎样护着邱清水。

    可事情完全不是他想的那般。

    他退回去暗自小声对李灏说:“他们听到了上古神器的事。”

    “上古神器在你的地盘上你怕什么?况且,他们也不是什么邪教魔人,难不成还要全部杀了。”

    说的是挺有道理的,可作为那位冷血无情的男主李灏,你的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可是,这样放回去是不是有些不妥?”司徒毅道。

    李灏皱眉思索,司徒毅觉得有戏,但他接下来的话还是让他有点吐血:“今日所闻之事不得外传,本王便允许你们与本王同行。”

    拜托,这么大的事谁没脑子敢外传?

    “可是……”司徒毅还想挽救什么的,被他威胁打断了。

    “最新的一批药材你想多久到手?”李灏淡淡问着。

    司徒毅彻底闭了嘴。

    司徒毅把他们送到了天露阁出口,已经有两辆车备着了。

    司徒毅不情愿,觉得还可以尽量挽救一下,便道:“清水,若有时间可以在天露阁来泡温泉。”

    说着,把手上黑色矿石质地的令牌递给了她。

    “拿这令牌可以出城当然也可以进天露阁。”

    谁让自家弟弟喜欢这小女孩的呢?先打好关系再说。

    邱清水迟疑,但还是接过了令牌,想问有没有见过瘦高肤白似女子的落离沐,不过想来他修为又不差,就闭嘴没问了。

    而此刻,没到场的落离沐正和司徒宏在一起。

    拜礼过了没多久,司徒宏就去雾依阁找邱清水没找着人,回到宴会上恰好碰见落离沐,落离沐也同他打招呼,然后带着他去假石花丛中找邱清水,结果没找着。

    落离沐喝了点酒,不知道把他当谁了,拍着他的肩说一些“天仙”啊“化蝶”啊乱七八糟的东西,司徒宏一怒,随便拍了他一掌他就倒地不起。

    司徒宏不想管落离沐接着去寻邱清水。

    时间地点都刚刚错过,寻遍了都没有找到邱清水,倒又是在一处偏僻处见着了落离沐。

    他司徒宏走上前想问问见着清水没?

    结果他酒还没醒,司徒宏不想在那里耽误时间但被落离沐扯着又不知道触碰了哪个开关,他们落进了暗道里,这个暗道司徒宏记忆中没有,像是新挖的。

    现在也不能上去,由着不能困在这里的心,司徒宏在暗道中行走,他不想管司徒宏的,但落离沐醉酒也发挥他缠人的本事,愣是一步一步跟着司徒宏的脚步没与他走散。

    ……

    这边,邱清水茜茜姑娘和段相生已经坐在车厢里了,这车还是以角兽为动力的车。

    李灏和安和公主坐的前面一辆车,毕竟是新婚之日,还是要回自家的府邸和乐府的,邱清水他们坐在后一辆车内。

    “平乐王怎么会帮忙?”茜茜姑娘问。

    邱清水没说话。

    段相生倒看着邱清水笑着道了一句“谁知道啊”。

    气氛怪尴尬的。

    车厢里有熏香,气味很淡,很是清香,茜茜姑娘好像很是喜欢这个味道的,拿着镊子轻轻拨弄着那香,一举一动优雅迷人。

    气氛缓和了不少。

    段相生靠着车厢眯着眼睛静静地呼吸。

    茜茜姑娘无声地放下镊子,自己也闭着眼前深吸了一口气,烛火下晕光,烟雾缭绕,越发飘飘欲仙。

    现下在车中安静坐下,邱清水也得以有时间仔细看茜茜姑娘。

    不知是灯光原因还是她的改了妆容,此时的她五官很柔和,少了许多她跳舞的惊艳,多的是一种时间的沉淀,静美。

    越相处下来,邱清水越觉得茜茜姑娘是一个很温柔宽和的女子,哪里像外面的人说得那么刻薄古板。

    邱清水有些好奇,不知道茜茜姑娘知不知道他人是如何评价她的?

    “茜茜姑娘。”邱清水道。

    “怎么了?”茜茜姑娘睁眼,眸光潋滟。

    “你与外界传闻的很是不同。”邱清水注视着她的眼。

    “是吗?”她笑了,很不在意地说,“是不是说我刻薄毒舌斤斤计较得罪不起。”

    “呃。”邱清水尬笑了两声,没想到她对于这些话这么淡然。

    她补充的话更让邱清水愕然。

    “我的确也是这样啊,”茜茜笑了问段相生,“是吧?”

    段相生闭目养神的,但在听她们谈论时就有兴趣想插话,说:“是啊,我从未见过比茜茜更毒舌计较的人了。”

    可邱清水一点都还没感觉到。

    “可能今日遇见故人心情不佳没有发挥出来,”段相生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冷,接着又说,“其实她还是改了好多了的。”

    “哦。”邱清水其实还是有点不信不理解。

    段相生看出了她的疑惑,就帮着茜茜解释了:“茜茜大美人,临曦城第一花魁,仰慕的人自然就多,若没些刻薄苛刻的要求,连有些没头没脸的人都对她动手动脚的,能应付的过来吗?她这般毒舌也是好,记得她狠狠讽了随意拿她东西的人后,那人上了水镜楼的黑名单后,就再也没有人随意敢动她的东西惹怒她了。自然也清净了许多。”

    “哦。”邱清水顿悟点头,就想变色龙的保护色一样,强硬的外表是内心温柔的保护。

    邱清水把目光转向她,只见她对自己嫣然一笑。

    这话题过后,车厢里安静了,段相生似乎很累的样子,又在闭目养神,茜茜又拿着镊子拨弄着熏香,特意往段相生那边扇了扇,似乎这熏香有安神的作用。

    邱清水不再说话,偏头目光盯着车厢前方,好像透过了车厢看到了前一车厢中的人。

    第一辆车中,李灏坐在正中,而他的新娘安和公主坐在侧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喜帕早已不知丢到哪里了,但她的头饰还是新娘装扮,容妆也是。

    挺美的一个公主的,但要说哪里美,却又说不出来。

    对于今天的婚礼,她很冷静,这拜礼对于皇家的人来说是薄了点,但她不在乎,只要能嫁给眼前这个人就好了,虽然这人一点也不喜欢她,也和她约法三章不会碰她让她也招惹他,她的脸上也还是显露出抑制不住的喜悦。

    “李灏。”司徒琬盯着他的脸不自觉地喊出来。

    李灏皱眉,回看了她,还是问道:“怎么了?”只不过语气有些冷漠。

    “没,”司徒琬稍微敛了一下目光,“我今后可以叫你李灏吗?”

    “随你。”说完这句话李灏就直直闭目养神。

    司徒琬却猛地无声笑了。

    静静享受着自己爱慕之人就在身旁感受。

    车速迅疾,没多久,就进了城。

    西城门给他们留了门,见装饰平乐王标志的车进去后,守门将士才敲锣关门。

    虽在城内,但这条道偏僻,两侧也没什么居户,倒也没惊动其他百姓。

    月黑风高的,道上独有两辆车在奔驰,像是在摆脱追逐在身后的什么东西似的,怪恐怖的。

    但坐在车里的人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进了城了,马上就要到了。”段相生听到了锁城门的锣声,醒了神才道。

    这话还没落多久,茜茜突然倾身抱住邱清水,也就在同时,角兽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声,倒地不起,车厢也因为惯性被甩出去几尺远,撞上旁边的护墙上,粉身碎骨。

    幸好茜茜姑娘护着她及时滚了出来,以玄力护体,没有受伤。段相生虽然伤势很重,但毕竟是练家子,又有结界护身,也没有受伤。

    只是猝不及防,三人都弄得披头散发,很是狼狈。

    李灏和司徒琬所乘坐的车也一样撞成了破烂,他们两人也没事。

    只可惜两个驾车人好像没反应过来被抛出去落地后当场暴毙。

    邱清水惊愕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一个小孩,身高看上去同她差不多,也是个女孩。

    那女孩浑身散发着黑气,与那日闯万花楼的狂魔人一样,她也该算是一个狂魔人了,不过,她这黑气比那狂魔人更黑更浓,感觉也比那日的狂魔人更阴沉。

    不知怎地,邱清水从她的身形上感觉到了一种熟悉感。

    那女孩艰难地偏转这脑袋,似乎这脑袋才安上去的,脖颈还不好用。

    她黑气掩面,看不清脸,但该是打量了所有人后,把目光停留在了邱清水身上。

    这和上次的狂魔人不一样。邱清水脑中闪动着这句话,至少不会像上次那个无缘无故祭奠魔气给她。

    事实也正如邱清水所想的一样,那女孩锁定了邱清水后,速度快得只看得见残影,向她扑过来,是杀招。

    乐姑叫她随意不要暴露自己是魔修,但现在这番情况好像不暴露不行。

    邱清水已经运起了魔力,茜茜却挡在了她的前面拦住了那女孩的攻击,茜茜拿出的是一支笛子抵挡她发狂似的攻击。

    才两个回合,茜茜的笛子就碎了露出里面细长的短刃。

    司徒琬跟着李灏来到了邱清水身边,李灏目光确认她没事后没说话转而认真去看打斗。

    倒是司徒琬多盯了邱清水两眼。

    那女孩出招毫无逻辑,但快而狠,和茜茜打得不相上下。

    但要知道,茜茜是乐姑带出来的,虽然才二十出头,但她天资不错,又修炼着乐姑给的极品修炼功法,现在也是进了神玄期的人了。

    就说今日来的那天启国长老,看上去一大把年纪了,也才只触碰到神玄期的门槛,还没有进。

    李灏站在一旁内心震动,一为茜茜姑娘,二也为那女童化身的狂魔人。

    要是他与此狂魔人对打,不使些诡计,借些辅助,他也只能同茜茜一样和她打成平手。

    “清水,吹笛!”茜茜在把那狂魔人拍进地后,对清水吼道,然后又陷入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打斗中。

    邱清水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拿出青歌放在嘴边轻轻吹奏,青歌有清心抚躁的作用,就是不知道茜茜为什么知道,但现在也不是多问的时候。

    笛音刚传过去,那狂魔人动作一顿,身上的黑气向散了些,向茜茜打去的动作也缓了几分。

    狂魔人渐显劣势,就在茜茜要一刀刺入她的胸口制住她的时候,她却动作清晰,像是受了什么指令似的一躲闪出几十米远,翻墙逃走了。

    茜茜没有追,蹙眉,朝着她消失的方向看着,她好像看见那个方向之前站着一个人,好像还是认识的。

    邱清水停止吹笛子,但握着笛子的手没放下来。

    刚刚她吹笛子时,那狂魔人身上的黑气化掉了不少,她在刀影中看见了那张脸,好像是欢歌的脸。

    不可能吧?!

    欢歌不是死了吗!?

第六十八章 再现魔人

    一切结束后,守城巡逻队才迟迟而来,领兵的不是顾新怿顾执统,今夜皇上在天露阁过夜,顾新怿为保皇上的安全自然也留在了那里。

    此次领兵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小队队长,看过这打斗的残迹,惊愕得一直闭不上嘴,又看见平乐王在这里,连忙向平乐王问安,想让他主持大道。

    李灏冷冷看着那队长,像丝毫没察觉他的请求一样道:“天黑露重,本王承受不了,安和公主也承受不了,先去寻两辆马车。”

    那队长一脸苦瓜脸,这平乐王明显是不想管这事的,他也只能乖乖听话去牵来两辆马车。

    好在上车前,李灏说:“今夜之事本王自会禀告皇上,先把这里的残局收拾了吧。”

    “是,王爷!”那队长转悲为喜道。

    离开之前,李灏回眸对他们说,不,应该是对邱清水说,因为他的眼睛看着邱清水的:“你们很厉害,但也请放心睡一晚,明日本王只说该说的。”

    司徒琬有些惊讶,她现在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李灏对那小女孩的不同,在上车之前,又投了一个深沉得意味不明的眼神给她。

    邱清水他们也上了马车,车厢内,茜茜有些不太相信,“所以平乐王是允诺不会将我修为的事说与皇上?”

    段相生噗地笑了出来,一扫之前的紧张焦虑不安氛围,带着调侃对着茜茜余光却瞟着邱清水:“是不将邱清水会笛子的事说出去,想让她睡个好觉,你嘛,是托了小清水的福,顺带的。”

    茜茜瞪了他一眼,段相生笑着摇头不再说话。

    邱清水没理他们,想着李灏说这话的神情,带的是十足的认真,她好像要抓着了一些蛛丝马迹却也什么也没抓着。

    就这样,到了万花楼外,邱清水都还在神游天际,是段相生像提小猫一样把她提下来,让马车继续往水镜楼开去。

    “醒了啊!”段相生笑着说。

    被人毫无防备地提离地面,吓了一跳,能不清醒吗?

    邱清水乜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万花楼门前敲门。

    等了好一会儿,守门的人才打着呵欠来看门,本想说两句,但看到邱清水身后跟着的段爷时,生生把口中要说的话转为喜不自胜的语气:“段爷回来啦!”

    “嗯。”段相生收起扇子在邱清水敲了一下先进去了。

    邱清水缩了缩脑袋,觉得他莫名其妙。

    守门的人却清醒了,低头一言不发。

    一来二去折腾了那么久,现在已经是子夜了。

    邱清水想着姑姑该早睡下了,不想,走到门外,房内的烛火还亮着,邱清水刚推门,乐姝就道:“回来了?”

    “嗯。”

    “水温在温壶里还没冷,”乐姝和蔼道,“洗漱好早点睡。”

    说完,乐姝就转身脱鞋脱衣上床睡觉。

    邱清水站在那里看着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原来回家有个人这样在等你的时候感觉是如此的奇妙催泪。

    邱清水尽量小声地洗漱完毕,吹了蜡烛缩上床却怎么也睡不着。

    也没翻来覆去,在黑暗中兀自睁着眼睛,也没说要看清什么,脑袋里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看到了追杀她的仇人却无手刃仇人的能力,而且两次偷听被发现这些都越发加重了她努力修炼提高修炼等级的心。

    但最让她在意的是在刀影中看到的那张酷似欢歌的脸。

    她只能用酷似,因为她是亲眼看见欢歌脑袋开花,脑浆喷出,血流得在地上都积了一滩血水,是绝对不可能还活着的。

    可这个世界那么奇妙,万一她还活着呢?

    明明证据确凿,也一直说服自己欢歌已经死了,可就是这一点假设弄得她心绪不宁。

    然后思绪就一发不可收拾。

    万一欢歌没死,她就是欢歌,那她又是怎样变成那副模样的呢?

    邱清水思索不透,苦思不得其解。

    心想今晚看来别睡了。

    也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穿插了李灏的一句话“放心睡一晚”,还有段爷的调侃话语,刚刚与他同坐一辆马车的时候都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不知怎地段爷说那话的笑意越发清晰,自己的脸也越发地发烫。

    邱清水双手捧了捧自己的脸,又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是有些发烫。

    今日受惊发烧了吗?

    邱清水暗自想,渐渐地,竟然在那种晕乎乎的状态下坠入了梦乡。

    翌日,邱清水猛地睁开眼睛,第一缕阳光刚好斜照进来,和她往常起床时间一样。

    借李灏吉言,真的是一夜无梦,睡得还不错。

    都说老年人少觉,也确实如此,邱清水穿好衣服束好头发后看向姑姑的床,被子折得整整齐齐,早就没人了。

    邱清水刚开门,差点和迎面而来的姑姑碰上,只见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的是今日的早饭,两碗煮得很濡的稀饭,还有一盘炒得油亮的青菜和一盘凉拌泡菜。

    邱清水忙接过乐姑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道:“姑姑今日怎么没在院子里走走呼吸清晨干净空气?”

    和乐姑住的这段时间乐姑每天都是要去院子里走走的。

    “天天走也走腻了,偶尔还不让偷个懒?”乐姑带着老小孩的语气道。

    “好好好,”邱清水拖出板凳,上前扶着乐姑让她在桌前坐下,“先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直到邱清水把最后一口饭吃进肚中,乐姑才道:“去天露阁感觉怎么样?”

    邱清水放下筷子和碗,擦了擦嘴真心道:“感觉自己能力太弱了,要加紧修炼。”

    “不错,开拓眼界,能激励上进心。”乐姑用赞赏的语气说着。

    “还有,姑姑,我打听到了不少大事……”邱清水道。

    她想接着说下去却被乐姑打断了:“你所听到的看到的不必都与我说,你要有自己的看法,做自己该做的事。当然,你如果经验阅历少有什么事向我请教,有什么是想让我替你分忧,当然直说就好了。……我不希望你太过依赖我。”

    乐姑真的很体贴人,是一个真正的长者。

    邱清水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一些事说出来:“姑姑,天启国神谕传来消息说乱世起,只有上古神器能平定这场乱世,还有尚武学院也要重建,最后,我们昨晚回来的时候碰到了狂魔人。”

    邱清水简洁地把想表达的事说出来,狂魔人的事最撩动她的心。

    “那所谓神谕有些所言确实不假,但也不见得能全信,”乐姑道,带着白翳的眼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玉珝,“你有得天的优势。”

    乐姑好像知道玉珝就是神器之一。

    但没等她问乐姑又接着说:“尚武学院重建是迟早的事,不过,狂魔人怎么会又出现呢?”

    “这次出现的狂魔人很厉害,修为很高的茜茜姑娘也只和她打了个平手,幸好姑姑您叫我随身带这青歌,助了茜茜姑娘一力,但那狂魔人还是逃走了,”邱清水有点担忧道,“还有,那狂魔人是个小女孩所化,我看她身形和面貌都好像……欢歌。”

    茜茜作为她曾经的养女,她当然知道她的修为如何,不过,连茜茜都只打了个平手,那这狂魔人魔力是有多高。

    “欢歌?”乐姑觉得这名字很熟悉,对了,“是狂魔人袭击万花楼那天死的那个小女童?”

    “是。”邱清水道。

    她了解过狂魔人的形成,必须要是活人修魔走火入魔才能堕落成狂魔人,不可能由尸体变成。

    所以她接着道:“可能是我看错了。”

    “眼睛是会骗人,但眼睛看到的最直观的现象,有时才是最真实的,”乐姑摇头,严肃了起来,“那狂魔人除了魔力强盛外,比之前闯万花楼的那个可有什么不同?”

    邱清水想了想。

    “倒是有一点不同,”邱清水猛地道,“魔气消散露出她的脸时,她的额头上闪着血红的光,像是某种图案,又像是某种字。”

    “那你还记得具体是什么样的?”乐姑比她还紧张急切,身体微微向前倾。

    邱清水摇头,追溯着记忆,“不记得了,当时站得远,看见她的脸只有一瞬,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没事,”乐姑收回身子,“若额头上有字很有可能是被施了什么咒语秘法被控制住了,却也不会让死人变成狂魔人,除非,那欢歌小女童当初没死。”

    邱清水震惊,她当时是亲眼看到欢歌被打在墙上,墙都裂了纹路,血流满地。

    可也的的确确没有走进探过她的鼻息与脉搏!

    其实要看是不是欢歌还有一个更简单迂回的办法,看看她的尸体还在不在!

    乐姑和邱清水想到一起了。

    “我居住在这万花楼也有段时间了,虽不常出去走动,但也是知道像当日那种大事是由城南尸敛房派人收敛尸体,也有书册记录的,”乐姑呼了口气说,“就看你害不害怕。”

    尸体邱清水见过不少,不过是人活了一辈子在世上留下的唯一属于自己的证据罢了。

    “不怕,”邱清水坚定道,“可我能独自出万花楼吗?”

    乐姑笑了,“今后万花楼再也不会限制你的出入了,你想去哪里就去,不过离开前记得与我说一声,年纪大了,经不起担忧了。”

    “嗯!”邱清水握住乐姑的手回答。

第六十九章 城南之行

    这日,邱清水独自离开了万户楼,万花楼狂魔人事件,经历了三个月渐渐冷淡了下来,万花楼外查探消息的早在一月前就撤走完了。

    此时,万花楼后楼女童所住的楼上,笑语站在窗户前,看着男装打扮的邱清水穿过街道,手不由地颤抖握紧。

    邱清水顾着走路,没有感觉到那双一直注视她的眼睛,她今天必须要弄清楚欢歌的尸体在不在,她到底死没死。

    离城南敛尸房是有些远,不过,自从她魔修后,体能相较于同龄的人好了许多,腿劲也很好,几公里的路半个时辰就走到了。

    城南因为停尸的原因,居户很少,很是荒芜,一条道走到头都没看到一个人,建筑也破烂不堪。

    邱清水没管那些被遗弃的破旧的房屋,一口气走到了道路底,那里坐落这一个在外形上看上去空间很大的茅草屋。

    茅草屋门是大打开的,门槛很高,阳光洒进去似乎也驱走不了里面的阴寒。

    邱清水走到门口,一眼望去,全是被白布盖着的尸体,不知道从哪里吹出一阵阴风,掀开了几张盖尸体的白布,死人的模样露出了,或尸斑遍脸或血肉模糊或苍白恐怖或瞪目伸舌,死态千奇百怪。

    一两具尸体邱清水见过,但一群尸体像开展会一样展现在邱清水面前,还是有些悚的,面目也太恐怖了,邱清水感觉肚子里一阵翻滚。

    突然,一只手从她背后伸过来,带着一阵凉风,猛地拍打在她肩上。

    邱清水一吓一颤,回首就给他一个过肩摔,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那人无防备,被邱清水摔进去刚好压在两具尸体上,和尸体做了一个亲密接触,压的那两具尸体一个全身血脓水喷溅,一个舌头弹出,掉落在已经腐烂的嘴边。

    那人嗷嗷叫着,是个两鬓已经斑白的老人。看自己摔了个人,还落在尸体中,邱清水忙道:“抱歉,抱歉……”

    “我的龟龟,嗷,骨头要断了。”他一边嗷着一边艰难地站起来。

    对于身上溅的血沫,他随手拂去了,暗道了“晦气”,然后撑着门槛自己站了起来,瞪着一双怒瞳对着邱清水道:“你这小娃娃,到这里来干什么?!力气还挺大的!”

    看他样子,听他语气,好像是要打人一般,邱清水往后退了两步,勉强笑着:“大爷好。”

    “什么大爷不大爷的,叫我叔,叫我吴叔!”吴叔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有因为被摔一事,还好像夹杂着其他感情,声音略小地补了下一句话,“我有那么可怕吗?”

    “没没!”邱清水连忙回答。

    “我问你了吗?!”

    “……”

    邱清水把他扶到了旁边一家小屋里坐着,这里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

    “吴叔,这就你一个人吗?”邱清水给他倒了一杯水问着。

    “也不算只有我一个人,时常守城护卫队都会往这里运尸体的,我在这里守着登记然后等着葬尸的人来拖尸体去城外埋。”

    那还不是就你一个人嘛。

    邱清水没说,这吴叔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挺寂寞的。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吴叔放下茶杯,警惕了起来。

    “没,不干什么。”

    “那为什么你来这里?”

    “我……我来找我姐姐的尸首……”邱清水灵机一动,带着哭腔道,“两月多前,我姐姐失踪了,从其他人那里打探她……她被撞死了,尸体被收敛到了这里,听到此事真的是伤心欲绝,想来确认一番,若真的事已至此,只想着让她回葬家坟,不要做无名游魂啊。”

    邱清水演得拙劣,吴叔却听得流泪,不再怀疑,只道:“你同我来,我这就去为你查找两月前的死尸名录。”

    吴叔走进另一间房屋,拿出一叠纸册,坐在椅子上翻阅着,邱清水便在一旁看着。

    几页下来,邱清水看到了“万花楼女童死尸一具”的字眼,后面还打了一个勾。

    邱清水立即道:“是就是这个,万花楼女尸!她现在在哪里呢?”

    吴叔看到了那后面打的勾,道:“已经拉去埋了。”

    随后他又很疑惑地说:“我记着她是一件大事中的死者,当时顾执统都来看过她的尸体,她怎么会是你的姊姊?”

    “已经埋了吗?”邱清水皱眉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但旁人就是说了她去了万花楼,可能被误杀了吧,”邱清水回答他的话,又道,“那您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伤得如何?”

    “那小童,我印象极深,我给她验的尸,她胸口被踹了好多脚,生生是被踹死的,”吴叔咬着牙道,“真狠咧。”

    踹死的?不对,欢歌要死也该是爆头而死,怎么会被踹死的呢?

    难道那尸体不是她的?那真正的尸体呢?或者说还没死的欢歌是怎么没到敛尸房呢?

    以她那状态,不可能自己还能找一具尸体来代替自己。

    想到昨晚遇到的狂魔人是欢歌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心里不安有些,愧疚也有些。

    “那吴叔您知道当时是谁运的尸体来这里的吗?”邱清水决定要弄清楚。

    “一般来说都是守城护卫队的人,不过,因为觉得碰死人晦气,就会高价请人来运,”吴叔道,“我记得特清楚,那天是小东运的尸体,还给我带了一壶酒嘞。”

    “那您知道小东现在在哪里?”邱清水问得有些急切。

    “就这条道回去右转过三个街口的那条街叫葫芦街,葫芦街卖面旁就是他家,你去问问就知道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吴叔。”邱清水转身离去。

    “你姐姐已经葬了,入土为安,最好不要再动土了!”吴叔对着她的身影喊着。

    “知道了!”

    邱清水按照他说的找到了葫芦街,挺冷清的,但至少街上来来去去走着那么几个人。

    大写的面字纬幡随风飘扬,邱清水走向前,那是个小铺子,只有三张桌子而已,而且没有一个客人。

    邱清水看了那铺子两侧的人家,关门闭户的。

    恰好现在也到了午饭的时间,她坐了下来,点了一碗面。

    掌厨的是一个大娘,她看来了客人,很是欢喜,高高兴兴下了面,端到她面前,“我家的面是顶好吃的!”

    邱清水笑了笑,看着那清汤寡水毫无颜色的面,吃惯了蜀菜的麻辣,这卖相清淡的面一点也没提起她的胃口。

    她索信也就没动筷子,问那老板娘说:“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叫小东的人?”

    “小东,当然认识啊,我们是邻居,”大娘指了指旁边隔了两个门那屋子,“他去西城卖东西去了,看样子不多久就会回来了,你个细皮嫩肉的小公子找他干什么?”

    大娘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一脸淳朴笑意,看上去很健谈。

    “找他打听点消息。”邱清水道。

    “打听消息啊,那小子的确比我们这条街的人见识多,”大娘道,用真诚的眼神看着她,“吃面啊!”

    大娘热情太过,邱清水笑了一下,还是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除了盐味,真的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刚才看尸体的不适感又来了。

    邱清水想放下筷子,一抬头就看着大娘的笑意,说着“吃呀,不用管我。”

    邱清水只得握着筷子小口吃着。

    “真斯文。”大娘感叹道。

    邱清水想哭。

    好在没一会那名为小东的人就回来了,邱清水连忙结了帐,向他走去。

    “小东哥哥。”邱清水喊住正在开门的小东。

    他转头,不认识这人,很疑惑地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我有事想问问小东哥哥。”邱清水道,看着长得偏瘦但看起来朴实的他。

    “喔,”他打开了门,“那先进来坐吧。”

    屋内简洁,一床一柜一桌子,还有几张椅子,有个后门,他提着菜走了进去,应该是厨房。

    放好菜他回到前屋,“小弟弟,你想问什么呢?”

    “我想问,”邱清水单刀直入,“两个月前小东哥哥你是不是从万花楼运了一具尸体到敛尸房?”

    他的神色明显一变,支支吾吾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是知道些什么,邱清水露出一个无害的笑把与吴叔说的话同他说了一遍,又加了句,“那人不是我姐姐,我想知道我姐姐在哪里?”

    “那被误杀的女尸你姐姐?”小东明显放松了些,不是来追究责任的。

    他也就全说了:“那天运尸体,半路上我发现她的尸体不见了,来回找了好几次都没找着,就拿了具相似的女尸顶替了。”

    果然,是换了的。

    还不能确定昨夜的狂魔人是不是欢歌,但的确欢歌的尸体消失了。

    小东看她低头沉思的模样先露出的不属于他们的气质,连忙补了一句:“这事你可不能在外边乱说。”

    “嗯。”邱清水回答,在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消息,转身走了出去。

第七十章 幕后之人

    邱清水没怎么吃面,走到路上肚子就饿得咕咕叫,到一家名为“一杯醉”的酒楼时,就不想再饿着肚皮前进了。

    一杯醉?挺有趣的。

    想来这里的酒很好啰。

    看着这人来人往,还挺受欢迎的,邱清水也跟着人群进了去。

    “客官,”小二热情地说,“来,看着位子坐。”

    邱清水站在中间,一楼最后那张桌子被刚进去的那几个人坐了。

    “小公子一个人?”小二立即注意到她上前问。

    邱清水点头:“一个人。”

    “二楼雅座有空,就是加了五两费用,小公子可愿上去坐?”小二灿烂笑着道。

    五两?是有点贵了。

    可她是真的饿了,为了意外情况,乐姑给了她些银两,倒还算足够。

    邱清水犹豫了一下,点了头。

    小二立即把她请上了楼。

    这楼是酒楼,但还是提供菜食饭食的。

    小二递给她菜谱,她从头看到尾,名字都是些花里胡哨的,看得她眼花缭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懒得问,也得匀着些银两,索性就点了最为便宜的一菜一汤。

    小二纠结了一下,这点得也太寒酸了吧,“小公子不再点点儿?”

    邱清水摇头。

    “那再来壶酒?”

    邱清水也摇头,她不喝酒。

    小二也只好下楼去点菜了。

    这里的桌子都是矮茶几形式的,要跪坐着吃,邱清水不习惯,盘着腿随意坐着。

    环境挺好的,座与座位之间都用屏风隔离了起来,看不见人。

    这里的人不像一楼那么喧哗,所以旁边小声说话的声音还是能清清楚楚听到。

    大都是讲昨日婚礼的没什么营养的话。

    没等多久,邱清水点的饭菜就端上来了。

    邱清水突然觉得,自己的想象力真的不够,那菜真的诠释出她的想象力有多贫乏,或者是取这名字的人有多天马行空。

    她点了份“金箔玉翠”的汤和一份“辣酱红萝”的菜,听名字就挺高大上的,想必菜也是不错的。

    可当她看到端上桌的汤菜时,她愣了,这豌豆蛋花汤是什么鬼?这凉拌萝卜又是什么鬼?

    小二还急着去招呼别人,但被邱清水拉住了衣袖,“这菜是不是上错了?”

    小二也是个有耐心的,笑着说:“没,客官您点的的确‘金箔玉翠’和‘辣酱红萝’的呀,您看,蛋花与金箔,豌豆颠与玉翠不是挺相似的吗?还有这凉拌红萝卜,有辣椒有红萝卜不就是‘辣酱红萝’的吗?”

    邱清水放开他的衣袖,表示真的服了!

    “小公子是要加点什么吗?”

    邱清水摇头,这花销已经是她所带银子的极限了。

    小二笑着说还要招呼别人转身离开了。

    邱清水回到座位上,听到了旁侧压着声音的谈论声。

    “这人第一次到这里来吧。”

    “多半是。”

    “真显乡巴佬啊,这酒楼酒好菜好,也是临曦城赫赫有名的一座酒楼了,就是雅俗共荣不太好。”

    “这种事还问出来,感觉若是自己都不好再吃下去了,还到二楼雅座上来,脸面都掉光了……”

    邱清水听着他们的言论,还是拿起筷子吃着饭,点都点了,钱都花了,还有不吃的理儿?

    不过,这味道还是挺不错的,至少该辣的辣,米饭也足,足够吃饱。

    “你还在找那孩子吗?”

    听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声音,邱清水一下就注意到了。

    “嗯,怎么了?”

    “昨夜在城西发生了一次打斗,还封锁了一夜你知道吗?”

    “不清楚。”

    “我因着好奇,去看了看现场,那建筑物毁的可严重,足以见证昨夜那场打斗有多激烈。而且,我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邱清水也因着好奇,透过屏风缝看到那人拿的东西时,手上的筷子都掉了。

    一颗挂在脖子上的宝石挂坠,邱清水在欢歌的脖子上看到过。

    邱清水立马起身,转过屏风,抢过那挂坠,仔细看着。

    的确,这就该是欢歌的没错。

    那人说是在城西打斗之处发现的,那不就是昨夜与狂魔人打斗的地方吗?

    这样一来,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能肯定昨夜的那个狂魔人就是清水。

    “你干什么?!”那人抢回挂坠,对邱清水吼道。

    邱清水扫了他们两眼,三四十岁的样子,一个是望月国本国人,另一个虽穿着望月国的衣服但脸上风沙日晒的痕迹感觉像是流川国人。

    “对不起,对不起,”邱清水忙道,“看错了。”

    邱清水欲往回走,被他抓住了衣摆。

    “有这样抢东西的吗?小心我告官府。”望月国人道。

    “好了,好了,”那个流川国人一直看着她,“不是道了歉认错了吗?”

    “让她走吧。”那人继续说,另一人不甘但也就松了手。

    邱清水转身回到桌上,吃得已经七八分饱,也没心情再吃下去,下楼付了帐转身离开了。

    “那小女童好像知道些什么?”那位望月国人道。

    “可能吧。”

    “要不要派人跟着她?”

    “不用,感觉她挺怪的,不要惹事生非,这关头静心潜伏以防暴露,”那位流川国人从他手中拿过那挂坠道,“好歹知道她还活着。”

    街道人群熙攘,平乐王婚礼的余温,大下午的还游人如织,比肩接踵。

    邱清水穿过两条街,回到了万花楼。

    一回房,便将今日之事告与了乐姑,这结果在意料之中,也太多吃惊。但这样也确定欢歌后面有人,有人在操纵欢歌。

    要知道,狂魔人一般形成之后理智会残留一些,但身体会完全不被控制随着本能做事。

    将近三个月都没有事为什么昨日就出事了呢?

    越想越让乐姑想到了巫莲教,这么多年没有动静了现在突然有了定是有什么更大的预谋,这明显只是个开始。

    “这些天你要小心些,”乐姑关心道,“我觉着像巫莲教的作风,但没有证据,巫莲教的人心狠手辣若遇上不要同他们讲道理,时刻提防着。”

    “嗯。”邱清水回道,巫莲教她也了解了些,大多大事发生都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这本魔籍写完了,你拿着好好领悟,切记不要偏执不要贪心,修炼的时候也不要忘了平心静气。”乐姑递给她一本不太厚的整洁的装订书。

    “是。”

    “今天先不修魔,再教你一曲笛子……”乐姑道。

    邱清水这边对狂魔人幕后之人一点也没头绪,茜茜姑娘心中早已有了个猜测对象。

    茜茜一个人绕道一座府邸的背后,然后优雅飞墙而过。

    这府邸布置优美,繁花簇开,花香扑鼻。

    她没走两步,就听到了铮铮弹奏琵琶的声音,她找的人在。

    穿过长廊,茜茜走到一厢房前敲了门。

    琵琶声嘎然而止。

    “进来吧,”那是个女声,“我就知道你会来,特地遣了所有的人。”

    茜茜推门而入,那人擦拭着琵琶弦,也没看她一眼,问:“要不要合奏一曲?”

    “我的笛子毁了,就在昨天。”茜茜道。

    “是啊,”那人抬头恍然大悟般,“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你帮着那小孩挡下了我新豢养的狂魔人的所有攻势。”

    她笑意盈盈的脸全部展现在茜茜面前,茜茜却丝毫没感觉到她的笑意,只感觉心里一阵凉。

    她叫胡华,身在郑以霆的私下府邸里当小妾,由于拥有异域美色和刚烈舞姿,众人都叫她胡姬,其实她是地道的望月国人。

    “你不是脱离了巫莲教,不是说不再豢养狂魔人了吗?”茜茜皱眉。

    “我是说不再主动豢养狂魔人了,是她来找我的你信吗?”胡姬放下琵琶走到她的面前,两手搭在她肩上一推,让她坐在了板凳上,自己也重新拉了张板凳坐下,“别那么紧张,我们有一年没见了吧,坐下好好说说话。”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这句话哽在她喉咙中硬是没有说出来。

    “我先说说这狂魔人怎么回事吧,不然你不会静下心和我说话的,”胡姬看她将言未言的样子道,“最先不是我发现的她,是一个送到这里的万花楼的小姑娘发现的,偷藏的时候被我发现了。”

    她倒茶顿了顿,递给茜茜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着,“万花楼我知道是青歌的,本来送来了三个我已经打杀掉了两个,这一个想着再留几天的。”

    “我已经离开青歌了,你要恨也该恨我而不是恨青歌!”茜茜站起身来,难得情绪波动得厉害。

    胡姬大笑着摇头:“你一直觉得我该恨你?”

    茜茜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胡姬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笑得双眼闪烁,笑过之后,也没再提过往事,继续道:“那女孩本就魔气侵体,而且还是最浊的魔气,也幸是这样,她才在重伤之下保住一条命,但若放任不管,要么她就会变成一个只会烧杀泄怒的狂魔人,要么她承受不住魔气暴毙,我豢养她,不过是偶尔善心一发罢了。”

    “狂魔人善性全无,五感不通,只留有贪欲怨恨任凭你驱使,你豢养她让她在人间受苦还不如直接让她去死!”茜茜怒道,“偶发善心不过是恶性萌芽!你忘了你拼死退出巫莲教说的那些话了?!”

    胡姬嗤笑,她说得很清楚了,极浊的魔气,简称之心魔。

    她发现时也很吃惊,这种东西只存在于传说中,但它现在却出现在现实中。

    要是寄托的人死了心魔就能化掉就好了。

    她还是觉得她是可不知悔改的极恶之徒。

    “你昨晚怎么还让它去袭击他人?!”茜茜又道。

    心魔附身之人又岂会是寻常人所能控制的住的?

    就算她豢养它,也只能稍微消除一点它的戾气和躁动,完全控制它还很难。

    昨夜,为了收回它,她还被它反噬了。

    看她不说话,茜茜又道:“把它交出来,你狠不下心,我狠得下心。”

    胡姬没动。

    一时间空气凝滞。

    “好,就别让它出来祸害他人,若它再出来,别怪我一刃刺杀了它再伤了你!”茜茜说完,转身就走。

    胡姬站在原地,想挽留,但闹成这样了,还强留她下来做什么呢?

    〔胡华:想和老朋友聊聊天加戏份??〕

第七十一章 书信寻人

    万花楼

    乐姑又教给了邱清水一首笛谱,这次学谱子比上一次快多了。

    阳光微弱,夕阳西下。

    邱清水放下手中的笛子,这篇新谱子和上一篇差不多,半日下来,她已经有粗浅的理解,想来真正领悟也会来得快很多。

    “谢谢姑姑。”她认真地鞠了一躬,对于乐姑她始终是感谢的,今天也终于郑重道了一谢。

    “好孩子。”乐姑起身,笑得灿烂,摸了摸她的头。

    邱清水想着沈婆婆也是这样摸过她的头的,不禁有些伤感。

    她不仅要报仇,更要保护爱她的和她爱的人。

    所以,邱清水更加坚定要努力修炼,要变得强大!

    “我去拿晚饭。”在乐姑收回了手后,邱清水道。

    笑语站在她的厢房门口,看着邱清水从房中出来转而去了膳房拿食物又回到屋里。

    她也转身回到了屋中。

    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也去上课了,不过变得不怎么爱说话。

    在这里,再没有她的朋友伙伴了。

    邱清水和乐姑安静而融洽地吃完了晚饭,还没收拾好,一个小厮敲了敲敞开的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来。

    “清水姑娘,有一封信给你的。”那小厮道。

    邱清水很疑惑,万花楼姑娘特别是女童是不能够与外界进行通信的,这信怎么寄到她这里呢?

    不过能确信的是,这信既然是寄了进来肯定是得了摇姐的同意的。

    谁会寄信给她呢?

    邱清水迟疑片刻才从小厮手中拿了那封信。

    那小厮道:“信使还在外面等着的,希望清水姑娘能有个回信。”说完他退了出去。

    只见泛黄的信封上写着清水亲启,邱清水直接打开了它。

    信中写着:

    “清水姑娘,阿宏不见了。天露阁已寻遍,皇宫也已问过,都没有阿宏的行踪。已经过了一天一夜,怕他出什么事。想来他喜欢你,就问问你知晓他的行踪吗?望你能来一趟。司徒毅上。”

    字迹很潦草,能看出来司徒毅真的很着急。

    司徒宏失踪了?

    邱清水捏着那信封都捏皱了,想着昨晚遇到的狂魔人,心里很不安定,只希望别出什么事。

    她拿起青歌急急对乐姑说:“姑姑,我有点事要出去。”

    乐姑听她着急的语气道:“出什么事儿了这么着急?”

    邱清水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槛,“一个朋友失踪,我去看看。”

    言毕,邱清水往万花楼门口跑去。

    万花楼正楼还在修,搭着框架,看来再有几个月才能修好。

    邱清水当然没空思量这些,穿过摇摇欲坠危险的施工场地,到了万花楼外。

    一辆角兽车停在那里,旁边站着一个侍女,是那日引邱清水去雾依阁的那侍女,她频频盯着万花楼门口,很是焦虑。

    看着邱清水出来了,她上前走了几步,道:“清水姑娘您终于出来了,可有七皇子的消息。”

    “没有,不过我能跟着去天露阁吗?我也担心司徒……七皇子。”邱清水道。

    “当然,五皇子就希望您能去,请上车。”

    邱清水坐上了角兽车,随行的小厮驾着角兽正缓慢起步着,却被猛然打断。

    前面的布帘被掀开,邱清水看到了段爷的脸。

    “小清水去天露阁,捎个我行么?”段爷今日上了粉,很精神,脖颈上的伤不知是好了还是被粉遮住了。

    段爷虽这样说,但没等邱清水和那侍女说话,就已经上了车和邱清水坐在一起。

    坐得很正,很光明正大的样子。

    “怎么不走呢?”段爷问道,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意味。

    “这人是我朋友,能一起去吗?”看他样子是不会下车的,邱清水问那侍女。

    那侍女估量了一番,觉着赶他下车可能会要一段时间,勉强点头,对着小厮说:“先上路吧。”

    车又一次缓慢起步。

    邱清水抬头看着他,段相生对她一笑,然后又摸了摸她的头,邱清水躲了又没躲过。

    邱清水从他眼中看到了关心,没说什么,打掉了他的手。

    侍女在旁静静看着,段相生拿出他的扇子扇着:“我是她老师,她是我徒弟。”

    邱清水:“……”

    侍女表示没人在意你们是什么关系。

    车内静默,无言到了天露阁。

    太阳已经坠落到了地平线之下,落日余晖晕染了西方一线天际的云海,酡红似酒。

    下了车,邱清水没想到司徒毅都坐在外面等着,他是真的在意他那个弟弟。

    且除了司徒毅,还有顾执统以及众多侍卫,邱清水第一次这么近见顾新怿,知道他是皇上随行的人,官职很高。

    皇上和诸位参与婚宴的人今早就散了,他在这里是寻司徒宏,也是为寻找神谕所说的神器,司徒宏的失踪刚好给他们找神器打了幌子。邱清水这般想。

    顾新怿本来想拦人的,但司徒毅制止了他,对他说:“这是我请的贵客。”

    要是他执意不让邱清水他们进去,倒显得很不正常。顾新怿想,皇上给他的旨意是密旨,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说是要找一对镯子,一对可以用作武器的镯子,顾新怿觉着挺神奇的。

    看邱清水的神情,司徒毅就知道没司徒宏的消息,有点失落。

    就连看到了邱清水旁边的段相生,也没提起多大的兴趣。

    “七皇子怎么会不见了?”邱清水问。

    “边走边说吧,”司徒毅调转轮椅道,“你那里也没有人,守卫的人也说阿宏没有出过天露阁,那现在能确定的是他多半还是在这里,可我到处都找遍了都没有找着他人。”包括他修建的那些暗道,司徒毅暗暗想着。

    找遍了都没找到吗?

    邱清水担心了,觉得司徒宏很有可能是在玄遗里,就是他们来时走的暗道。

    想到那危险的石栈道,邱清水心提了好高。

    肯定是要去找的。

    “我知道有个地方司徒宏可能在那里。”邱清水快步走到了司徒毅的前面。

    司徒毅一愣,也没说什么,抬头看着跟在她后面和他并排的段相生。

    是昨晚跟在茜茜姑娘身后的人,司徒毅想,这人他还不知道什么底细。

    段相生摇着扇子对他一笑。

    “仁兄何名?”司徒毅问。

    “五皇子叫我段兄就好了,”段相生回答,“无名小辈而已。”

    “段兄伤得很重,玩杂耍也难伤得这般重吧。”司徒毅探问。

    “五皇子是不知民间生活的艰苦,做什么都是有生命危险的。”段相生缓缓回答。

    “是吗?”

    段相生只笑没有再说话。

    司徒毅觉着他没什么危险,也没什么恶意,至少现在是这样。

    邱清水把他们带到了那日她和司徒宏出来的地方,道:“这里有个暗道,昨日我和七皇子就是从这里进的天露阁。”

    此地地方偏僻,顾新怿带领的那些人还没搜寻到这里来。

    “暗道吗?”司徒毅喃喃道,他都不知道这里有个暗道!

    这暗道门是从里面打开的,邱清水蹲下拍了拍,没什么动静。

    段相生也跟着她一起半蹲下,这暗门挺有意思的,他除了阵法机关也了解一些。

    他起身,然后沿着那石块拼接处的痕迹,走到了旁边一块石头旁,轻轻按了下去。

    邱清水站的那块地在移动,她立马起身,那石块移开,暗道口显现。

    “就是这个!”邱清水道。

    司徒毅皱眉,看着漆黑一片的阶梯。

    “我和段爷一同下去找,五皇子你就在这里等着吧。”邱清水提议道。

    司徒毅皱眉皱得更深了,坚决否定:“我同你们一起去。”

    “可是这里面有很多机关,很危险,你……行走也不便,有些地方过不了轮椅的。”邱清水道。

    “没事,浓雾,你去拿些药,和我一同下去。”司徒毅对之前那领着他们来的侍女说,这暗道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浓雾回答,有点疑问,“是所有的药都拿些吗?”

    “嗯。”

    片刻后,准备就绪。

    邱清水以为浓雾给他拿药她吃了就能走路下楼梯之类的,但事情不是这样。

    司徒毅拿了几瓶药随身放着,没吃,浓雾也拿了怀揣了几瓶。

    邱清水和段相生拿着火把先下去了,等着司徒毅他们下来。

    司徒毅在没有浓雾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然后一步一步扶着墙壁缓慢地下楼梯,真的是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

    浓雾在后面拿着轮椅,也没去扶他,该是这种情况有过很多次。

    楼梯有些陡,每阶楼梯之间的高度距离是平常楼梯的两倍,他走得很艰难。

    待到完全下了楼梯后,浓雾立马把轮椅放在地上,看着他腿比以往颤抖得更厉害,才搀扶着他坐下。

    能在柔和火把光亮下看到司徒毅的脸有些苍白。

    他是真正的有些残疾,昨日他说他能走两步让她以为他的腿也没什么大问题。

    邱清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转身和段相生一起开路。

    前方路很黑,火把不够亮照不到路的尽头。

    亮光把他们的身影拉得或长或短,轮廓畸形,随着走动而颤抖。

    不知是否是心里原因,只感觉寒气有些重,怪阴森恐怖的。

    “这里面岔道很多,我也只记了个大概,可能会走错路。”邱清水在第一个分岔路口道。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邱清水只好继续向前走。

    第二个岔路,左行

    第三个岔路,直走

    第四个岔路,左行

    ……

    两刻钟过去了,还没走到石栈道那里,要是她领对了路,早就出去了。

    邱清水不再往前走,有点尴尬,回头愧疚看着他们。

    他们也知道邱清水要表达的意思。

    所以,他们这是迷失在了这暗道中!

第七十二章 吃药而行

    好在这里的暗道没什么机关。

    “我似乎走错路了,”邱清水弱弱道,“现在怎么办?”

    真的不怪她,她当时和司徒宏一起走的时候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路,完全是她被动被司徒宏领着走。

    司徒毅是记着路的,但总不能现在就这样原路返回。

    昨夜听到神器在他天露阁的时候他还很诧异,现在看来,若天启国长老说的是真的,那么那神器大抵也会在这他不知晓的暗道中,且司徒宏多半也在这里,他不可能就这样回去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暗道的?”司徒毅问道。看她完全不熟悉的样子,昨天她又和司徒宏在一起,他猜测,“阿宏带你来的?”

    邱清水想了想,觉得现在也是瞒不下来的,回答:“是。”

    真是阿宏!他怎么知道这么隐蔽的暗道?

    不过司徒毅没问,自家弟弟的确有时候会知道会做出出人意外的事情。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继续往前走?”段相生打断他们还想继续聊家常的势头。

    “走!”司徒毅坚定道。

    浓雾推着他走到了他们旁,拿了段相生手中的火把,然后走到了他们前面,邱清水和段相生对望了两眼,跟了上去。

    段相生作为神谕曾经的信徒,现在虽对神谕质疑,但内心深处还是相信神谕所预言的事情,特别是关于天下兴亡的大事。

    他对神器很有点兴趣,现在这样看来,神器很可能就在这暗道的某个地方。

    段相生觉得他就算是一个人也会走下去的。

    暗道里处处都像是一样的,但又是不一样的。

    邱清水一度认为他们一直在里面转圈圈。

    所以她在走过的地方留下了痕迹,但一直走着也没再遇到她打的记号,这说明他们一直走的不是同样的路。

    这地方到底有多大!?

    这暗道到底有多长?!

    照这个暗道的密集程度,她都很佩服为什么这地方没有塌陷!

    就在邱清水在内心这般吐槽的时候,司徒毅停下来。

    没路可走了。

    前方两条路,都塌陷了半挡了前进的道路,只在顶端留了一个近似圆的小洞口,直径大约三十来寸。

    想什么来什么!

    司徒毅腿脚不便,要翻越大约一米高的碎石堆钻过去着实有些困难,这不像等距高的楼梯。

    邱清水觉得,就算他现在说回去她也能理解,但她知道他不会那么做。

    司徒毅低着头,摸着怀中的药瓶,最后还是没有拿出来,像是在权衡利弊。

    段相生看到这场面,他看司徒毅也不会轻易回去的,便说出来他这一路上一直想说的话:“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兵分两路,我与清水一路,五皇子您与您的侍女一路,如何?”

    段相生觉得,司徒毅身份再怎么高贵,毕竟行动不便,带上绝对是个累赘。因着神器的原因司徒毅肯定对清水和自己有防备,到时真的得到了神器的线索找到了神器,难保不会反目。

    这天露阁是司徒毅的地盘,他们处在劣势,分开走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司徒毅从思索中回到现实,他轻声笑了,他自己移动轮椅转身道:“段公子,兵分两路是可以,不过我要同清水在一起,若你不嫌弃,我的侍女浓雾可以同你一路。”

    开什么玩笑,段相生打什么主意他还猜不出吗?

    他觉着,这一路找神器的事儿都是次要,找他可爱的弟弟才是重中之重。

    阿宏看样子很喜欢清水,若清水有什么意外,她觉着阿宏会和他呕气一辈子。他觉着他与清水一起找到了阿宏说不定会对自己更亲切。

    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实际逻辑关系,只要一遇到自家弟弟的问题司徒毅脑子就会有点不正常。

    而段相生来此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清水的安危,又怎会答应,也没有放弃:“清水还是个稚子,恐不能把五皇子照顾得周全,还是您的侍女比较有经验……”

    “好了!”场面越来越往糟糕的方向发展,邱清水只好打断了段相生的话语,扼杀了即将而起的紧张争论与内讧,“这地方我们谁都没走过,不知道前路有什么,还是聚在一起有个照应。”

    段相生和司徒毅都闭了嘴,谁也对谁不对付,不再去看对方。

    倒是都对邱清水刮目相看,他们刚刚说话时浓雾都屏住了呼吸,邱清水好胆量敢打断他们。

    不过,司徒毅想司徒宏一向不喜与人交往,他看上的人肯定有独特之处。段相生想的倒是这才是他看重的清水,独有一番气势。

    “那现在是走哪条路呢?”邱清水松了一口气,没注意到自己刚刚行为有点特别,也没注意到他们的目光。

    没人回答。

    “走哪条路呢?”邱清水加重了语气。

    “你说走那条就哪条。”

    “随意。”

    前者是段相生所言,后者是司徒毅所说,两人同时讲话,目光撞在一起撞出激烈的火花。

    两人已经有些不对头,因着邱清水的原因没有爆发出来。

    邱清水看势不对,马上岔开,他们两人的意思都是让她选路,她指了左边的那条路,左边那口子看起来大些:“就左边吧,怎么样?”

    “可以!”

    “好!”

    邱清水有点头疼。

    “五皇子,你没问题吗?”邱清水担忧。

    司徒毅对着邱清水抿嘴笑着摇摇头:“没事。”

    “那我和段爷先过去探探路,你再和侍女过去?”

    “好。”

    堵路的是一些石块,段相生没有从浓雾那里拿回火把,而是自己在手指上生了个小火,他是火系灵力,这样做倒没有什么难度。

    司徒毅看到那火苗,挑了个眉,玄修是不可能凭空生火的。

    他倒没想到他是个火系的灵修!

    段相生径直走到乱石前,先对要走的每一块石头试了试,很稳固,就先行爬了过去,然后在那边伸手抓住邱清水的手把她拉过去,整个人消失在那边。

    过了很久,那边都没有传出声响回音。

    浓雾都请示他要不要她再过去看看。

    半刻钟都过去了,就算遇到危险也该有个声,除非……

    想到这个可能性,司徒毅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前额,他脑子今天是怎么了,早该预防到的。

    这个情况,只有可能他们丢下自己先走了。司徒毅想。

    该死!

    以他对清水的认识,觉得她不是那种会丢下同行朋友走的,但她旁边有个段相生啊,完全可以捂着她的嘴强行带着她离开的。

    想到这里,司徒毅恼怒,没再纠结直接把怀中的药拿出来每瓶都倒了些,或一颗或两颗或三颗,没有水也没关系直接一口吞了。

    好在药丸小,不卡喉,但也是有一大把的。

    浓雾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她看司徒毅吃药的样子看得都有点畏缩。空气中有股浓浓的苦味,浓雾觉着自己的舌头都满是苦味,肚子一阵反胃。

    反看司徒毅,却是面无表情,就像他刚刚不是吃的苦到极的药,而是普通的吃食而已。

    自家主子真的狠,特别是对自己,浓雾想。

    这想法在她脑海中停留了一会就立即被她扫了出去,因为司徒毅全身开始抽搐,汗如雨出。

    她立即去制住司徒毅,扣住他的嘴和双手,害怕,不,以防他自残。

    司徒毅现在完全是靠自己的意志忍耐的,但他睁眼已经看不清东西,感觉自己被生撕成了一块一块被凌迟般,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痛。

    就算他再坚毅毕竟是凡胎肉体,神智正在掉线,很快就痛得失去的意志。

    司徒毅早已不在椅子上,浓雾使用了玄力才强制把他压在地上,看着他的挣扎渐渐缓下来,最后彻底不动了才松了一口气,忙又拿出一颗药丸喂给了司徒毅。

    片刻后,能感觉到一股气息正流转司徒毅的身体,他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两下,然后他猛地睁眼。

    可能是汗水,可能也有泪水,他的双眼很是迷离。

    他就那样再那里躺了几息,努力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神识归位后他起身站了起来。

    他头发散乱,全身像被泼了水,连他刚刚躺的那片地都湿润完了。

    他没管自己有多狼狈,一步一瘸地向那洞口走去。

    虽然走路姿势有点怪异,但不像之前下楼梯那样小心翼翼那样弱,能感觉他的腿是有力量的。

    司徒毅感觉自己的腿有些麻木,是没适应到走路,但却是有知觉有力气的。

    自己的腿天生筋脉尽断,自他有意识时便活在他人表面恭维背地嘲笑厌恶的虚伪世界中,司徒毅曾觉着自己为什么不去死?

    但后来,他有了他的第一个朋友,第一个不嫌弃他的真心的朋友,他曾怀疑过试探过他,但他毫不在意,仍给予他以纯真的友谊。

    渐渐的,他开始重塑已经低贱到尘土中,被自卑代替的自信心。

    他开始不怨天尤人,不信天不信命,在那人的帮助下研读医书,为自己能站起来而拼命努力着,幼小又病弱的他曾一度因钻研书籍而晕死过去。

    也终是那样,他和他朋友为自己研发了很多修复经脉的药。

    自己的筋脉也有修复的迹象,能站起来了,虽然不久,但他高兴了好久,他想终有一天他能完全修复筋脉,能完全好。

    但就在他能站起来走几步之后恢复就到了瓶颈,他失落过,痛苦过,又研发了不那么温和的药,就是今天他多吃的。

    是药终有三分毒,今天他吃的这药对他的身体算是剧毒,可能要调养很久,可能会对自己的身体带来不可逆转的危害。

    他纠结,但他还是吃了,邱清水的原因站一部分,他自己内心深处的想要看到自己和正常人一样站立行走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司徒毅却把那种内心深处的渴望的理由压了下去,他是为了找清水才这样的,他对自己这样说。

    他认为自己从来不是没有耐心的人,也曾允诺过友人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吃这药的。

    腿上的知觉开始回来,司徒毅觉着腿有些软,但不是日常伴随的那种无力感,他心压抑着激动。

    司徒毅踉跄了两步,浓雾想去扶但他没给她机会,立即站稳了脚朝走到了洞前,然后爬了过去。

    浓雾也没管那么多,跟着他爬了过去,但她脚步一滑手一松,火把掉在口子这边,而人滚落到了那边。

    光亮完全被熄灭了,黑暗倾覆。

    〔童童(抹泪):觉得小毅挺不容易的?

    无良作者:剧情需要,别打我啊。

    无良作者:现在来今日提问,请问司徒毅的第一个朋友是谁?

    a李灏

    b司徒宏

    c周锐

    (应该是道送分题吧?)〕

第七十三章 未知事物

    平乐王府

    密室修炼房

    李灏打点好一切,在繁星闪烁之时还是走着夜路从安和府回到了平乐王府。

    今日是三日一次抑制阿雀手伤之日,必须由他冰系灵力才能抑制,所以,就算再晚再累李灏还是回到了平乐王府并立即到了密室的修炼房,这个时辰他猜测阿雀还未休息必定是修炼。

    果然,李灏走进了阿雀专修的那间房,还在门外就能感觉到她专有的木系灵力,李灏就站在门口没有打搅她,看着她闭着眼默念修炼秘诀吸收天地灵气,将灵力运转一周天后,李灏才踏进了修炼房,进入阿雀的灵感范围。

    阿雀感觉到了李灏的气息,睁眼起身半跪:“主上。”

    “你还有伤,还是应该早些休息。”李灏坐在阿雀旁,打量着她还灼伤可见的手。

    这伤是阿雀为制止月一月二打斗时受的伤,两个多月了,月一也从溧南寄回了药材,但差了最重要的一味药,现有的药材调的药只能暂时抑制这伤的灼伤之感,月一还在溧南寻药,李灏每三日便用灵力防止残留在她手上的气息侵蚀她的灵力。

    此时还有一个时辰到子时,对于日起而作日落而息的这个大陆的大多数人来说,这个时辰已经进入了梦乡。

    阿雀平日子夜才睡,所以并不觉得晚,对于李灏的好意,她接受但不会真的早睡,对于她而言若无事情而一日不修炼满便不安,“谢主上关心。”

    李灏知道阿雀是不会真的听他的话,有上进心好强是她的好品质。

    阿雀把手伸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李灏便不言运气滋润着她灼伤的手,一股冰蓝的气息环绕着她的手。

    片刻后,李灏收回了灵力,道:“一刻钟后才能运气。”

    “是。”

    李灏也不多停留,阿雀是必定会修炼到子夜的,他也还有事。

    时间如流水若不好好利用,只会白白流逝。

    阿雀坐在团蒲上,一刻钟不能修炼,她就看着李灏离去的背影,思绪难得飘忽不定,想到了月隐刚成立的时候,最先的成员就只有主上她还有月一月二月三,他们年纪又不大,又要秘密小心地。没有年长者教导修炼,只有李灏父母留下的许多绝世秘籍,他们便相互指导。李灏天赋最好,大多是他指正他们修炼的误区。毕竟修的不是同一种,只能指个大概的错误,引导一个大概的方向,但也是让他们少走了许多弯路的。

    可以说,李灏就是他们的老师,李灏为他们了解了许多他本不该浪费时间的东西。

    他们心里不说但都是很感激的。

    一刻钟就这样过去了,阿雀立刻收回了神,更加聚精会神修炼。

    李灏走在平乐王府的廊庑道上,偶一抬头就看到天上闪烁的繁星,还有那一轮玉盘般的圆月,这景色很美。他肩膀不自觉下垂,一天的疲惫和紧张就在这一瞬全部消散了。

    李灏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深到眼底的微笑,很浅很淡却很真心真诚。

    但很快,李灏难得的放松就被打断,从房檐下跳下来了一个暗卫,道:“主上,天露阁的暗卫传来消息,司徒毅、他的侍女一人和两个外来者,一女童一青年为寻司徒宏进了一个暗道,此前暗卫都未发现那暗道,那暗道某处可能为神器的所在之所。”

    李灏立即收回所有放松,重新挂上以往病弱而冰冷的神情,思绪开始快速运转,往府外的方向走去,道:“我知道了,派一队夜行部的人去,我先行。”

    说完,李灏就运起玄气往天露阁的方向前行。

    “是。”

    只一眨眼,李灏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

    天露阁暗道邱清水一行人消失的另一侧

    邱清水不敢动也动不了,连张口说话也不能够。段相生的烛火熄灭后,周身本该漆黑一片,但黑暗幕布下,却闪烁移动着许多莹绿色的光亮。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香味,很奇怪的香味,不令人讨厌恶心也不令人喜欢,似乎就是那香味和那莹绿色的光让她和段相生动弹不得,连魔力都不得运转。

    幸好段相生在发现这里不对劲后在他点的烛火熄灭前牵住了她的手,现在她的手还牵着他的手,才让她紧张的心绪稍微平静些,对未知的东西未知的危险身边有一人相陪总比一个人面对好太多。

    不知道司徒毅他们怎么样了,只希望他们待在那边不要动。

    不过,这好像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她听到了坠地的声响,他们绝对是过来了。

    那坍塌碎石不只把道路阻挡了,也把本来那里立的一扇石门摧毁得裂了一个口,他们这一侧是悬空的,没有支撑点司徒毅腿脚不便绝对会直接摔下来。

    轻微的问候声,拍打衣服声,随后来的是脚步声,越来越近。

    邱清水能看见眼前莹绿色的光亮闪烁得更频繁也移动得离他们更近。

    欢呼雀跃,这是邱清水从那些光亮中得出的消息。

    邱清水祈祷他们不要再往前走了,至少不要越过即将的转角。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石门被毁了,那些东西也只能在门这边,只能在转角这一边。

    她和段相生就在转角的这一边,面对这不知名的怪物,而转角另一侧,是司徒毅和浓雾。

    火把没有了,被浓雾失足落在那边熄灭了,他们没停下前进的步伐而是摸索着前进,浓雾走在略微的前面。

    司徒毅不怕这地方有机关,毕竟刚刚邱清水他们走过,所以适应了腿脚后走得快而稳,很快就到了那转角处。

    还有一步就要越过去了。

    邱清水能感觉到他们就在她直径两米内,想给他们消息却无能为力,屏住了呼吸,觉得真的是全完了。

    但脚步声猛地停止了,司徒毅拉住浓雾的手,没有言语,用动作制止了她的步伐。

    他闻到了一股香味,很奇怪,也就小心了。

    在黑暗中适应久了,能看得见前方转角那边透露的些微荧光,浓雾先前没注意的,被司徒毅拉住后也注意到了那近乎于无的光亮,缓慢小心地收回了脚。

    还有,就是他听到了转角那边有心跳声。

    感觉到司徒毅他们没向前走了,邱清水松了一大口气,但一点也没放下提起的心。

    前面不知何物,现在退回去也不甘心,真的是进退两难。

    现在看来,他之前那番猜测多半是错的,邱清水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东西才没回来,无声无息地他们就失去了消息,司徒毅警惕心猛地提高,那个东西绝对不是一般生物。

    现在唯一的信息就是一股异味和淡淡的莹绿色的光亮。

    浓雾不知道司徒毅会怎么办,她又不能作主,只能等,心有些紧张地等。

    好在片刻后,司徒毅就给了她回应,他没有说话,害怕说话会引起前面的东西的注意,便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手心上面写着字。

    酥酥痒痒的感觉,浓雾一下失了神,只感觉一股热流从手心传递到心脏然后直冲脑门。

    司徒毅写着的是:拿出屏蔽五感的药吃下,用玄力感知行路。

    他猜测那东西能控制人,邱清水他们可能就在转角那边,从他听到的那属于人类快慢的心跳声可以推测出。

    不可能是用内服的药物蛊虫控制人,那便是用外感控制人的,他从闻到的香味和看到的光亮来推断的。

    司徒毅触摸着药瓶的形状,拿出了屏蔽五感的药,感觉到浓雾没有动作,便倒了两颗出来,拿了一颗递到了她的手上,自己吃掉了一颗。

    浓雾刚刚走神完全没有注意到司徒毅写的什么东西,他递给她了一颗药丸她也拿着就拿着,没有吃下去。

    调息了一会儿,药效起作用了,司徒毅想着两个人拉着也可以防止走散。

    此时他五感全失,只凭着印象拉住了她的手,然后缓步谨慎跨了第一步,走过了转角。

    第一二步都还好,但第三步他撞住了东西,他用他微弱的玄气感受着,只有大致的轮廓,两团,一个高一个矮,应该就是段相生和清水。

    现在这个情况司徒毅觉着要先把他们弄出去弄清醒,就拉着浓雾的手想着她帮忙把他们两个拖出去。

    可司徒毅用玄力感觉浓雾自从过了转角就没动过了,也没感觉到她身上有散发玄力。

    司徒毅有点疑惑。

    她也被控制了?!

    她不是吃了药吗?

    自己没事她却有事,难道她没吃药?!

    或是他的推测有问题,还有什么别的触发条件?

    司徒毅心情复杂,还是有些紧张和着急的,他又拉了拉她,但她一直没有反应。

    没一会儿司徒毅就停止了动作,因为他感觉到有东西离邱清水和段相生越来越近,最后越过了他们俩。

    那东西离他的脸很近,只有一寸的样子,好像在认真观察着他,疑惑他为什么没被控制。

    司徒毅汗水又渗出,感觉自己都要脱水了,心止不住地猛烈跳动。

    这样傻傻地被它盯着也不是办法,司徒毅脑袋一空一拳打了过去。

第七十四章 玲珑小兽

    那一拳落空了。

    司徒毅用玄气感知到的,他那一拳直直穿过了那个东西,什么也没打到。

    那东西好像会变形,或者说是,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群东西。

    拳风带动空气流动,汗水正被蒸发掉,司徒毅打了个寒颤。

    恐惧下司徒毅是用了十足的力的,没打着东西造成他重心不稳向前倾倒,把邱清水和段相生一起撞到在地,连带着拉着他手的浓雾。

    他们一行人都倒地。

    但最让人想骂mmp的不是倒地这件事,而是为毛前面的地不是平整而是向下倾斜着的!?

    就想打保龄球般,第一个倒了后面的也全倒了。

    他们四人揉做一团直直向那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最中心滑去,那里莹绿色的光亮更密集,更闪耀。

    邱清水刚开始不知道司徒毅要做什么,不过他似乎没被控制还想要救他们的,但那东西知道司徒毅没被控制住就向前打探,其间她外露的皮肤与之进行了个亲密接触,它们绝对是一群东西!

    刚接触的时候邱清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因为它们有些部分是毛茸茸的,有些部分又有皮肤的触感,凉凉的。

    她的手上脸上甚至脖颈处都贴着那些东西。

    邱清水唯一庆幸的是幸好它们不会钻进衣服里。

    一开始邱清水为司徒毅担心了一口气,可没想到他直接把他们一起推向了未知的深渊。

    身体向前滑动着,由于不能动,凸出的膝盖骨和下巴磕磕跘跘疼得厉害。

    那些东西也像被他们无意之招吓着了般,纷纷往慌乱逃窜,蹦蹦跳跳地,有些还以他们的身体作为跳板。

    现在能确定的是它们没什么伤害,数量虽多但每只很小。

    想来就算掉进了它们窝里也没什么危险吧。

    但下一刻,邱清水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了,下面似乎有个高坑……

    邱清水的心就像这失重的身体一样空落落的。

    邱清水脑袋中自行穿插了一幅她前世无意间现场看到的坠楼的尸体,脑浆迸出,身体已经是畸形的了,血流得积了一滩血水。

    这般想着,邱清水觉得自己的脑浆都在颤抖。

    好在下面不是硬帮帮的石板,而是一种似流沙般缓慢移动的细沙,掉下去受不了什么伤害的。

    邱清水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在下坠途中她的手和段爷的手分开了。

    邱清水的着地姿势不太好,几乎是脑着地的,脑袋昏乎乎的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也却是如此,但在晕过去之前邱清水半眯的眼看到了亮光也看到了那个亮光后有两个隐约的背影,一高一矮正向她走来。

    还没待她看清楚,意识就已掉线。

    不知过了多久,邱清水梦到自己被吞入了野兽口服之中而猛地睁开眼睛。

    有明亮的烛火之光以及一张大脸,邱清水吓了一跳,那脸的主人也被她吓了一跳,往后一退结果重心不稳绊倒在地。

    “靠,清水你要吓死我呀!”熟悉的声音,邱清水此时才把刚刚那张大脸和脑海中的人对应起来。

    “你有病吗,落离沐!?”邱清水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对着他吼道。

    睡醒后一睁眼就看到一张离你的脸只有两寸的大脸你觉得你会怎样反应?

    最SB的是他还回答了,似思索一阵般地回答了,回答的义正言辞:“我怎么可能有病,我当然没病!你怎么觉得我有病?”

    “……”

    邱清水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耗下去,身上的撞伤有些疼痛,都是上好药了的,玉珝虽具有疗伤的功能但只有到生死关头才能触发。

    “段爷他们呢?”

    落离沐知道她说的段爷是谁,早在邱清水昏睡时他们便做完了自我介绍。

    “早就醒了,段兄一个人去打探地形了,五皇子和浓雾姑娘跟着司徒宏去找吃的了。”

    这信息挺多的,司徒宏就在这暗道中似乎一直同落离沐在一起且听起来没什么危险,邱清水便把注意放在了其他的地方。

    找吃的?这鬼地方能找到吃的?说到吃得她肚子空腹感就突显出来了,不该啊,她才吃过了晚饭。

    “我睡了多久?”邱清水偏头问到。

    “不多久,司徒宏走前说刚刚过了卯时,你也就只睡了一晚而已。”

    一晚?邱清水其实只感觉她过了一瞬。

    话说这里不见天日地,司徒宏怎么会知道时辰?

    算了,司徒宏好像是很熟悉这地方的。

    “你一直和司徒宏在一起?你们怎么下来的呢?怎么会不说一声就消失了?”后面一句其实是针对司徒宏而言的,他们可是很担心他的安慰,至于落离沐,抱歉,邱清水有点忘了他,该是觉着他修为高深不需要担心。

    这话是对着落离沐说的,他自然觉得邱清水在关心他,心里美滋滋的,觉得交了个好朋友。

    “没说一声是没有机会,我与他是一直在一起的。那天我喝了一点酒,不小心拉着司徒宏一起滚进了暗道,我晕乎乎的只记得一直跟着司徒宏走,刚开始他也不熟悉那暗道的样子,来来回回走了很久一直走不出去,直到他想发现了什么走到一道墙边转动了什么机关那墙就翻转开了一扇门……”

    司徒宏和落离沐刚开始坠入的暗道是司徒毅托人挖的,司徒宏不清楚其中路线与机关。但后来他发现的那机关,实质上是玄遗的一个机关,那里曾经是有条道的,由于塌陷掩埋了,后来司徒毅命人挖到暗道与之擦肩而过。

    说起来也挺巧合的,就像是天意,要司徒宏重新再真真实实地进入玄遗的内部。

    之后他们所经历的是落离沐也娓娓道来,大致是他们拿了本来就存放在里面的油灯照明,是要走最近的一条路直接出去的,可奈何时间过了很久,有些机关因没有保养直接故障了,他们就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司徒宏先带他去找吃的,在一个面朝悬崖的通风通光暗道上摘了许多野果将就垫肚子继续走着。玄遗很大,他们又有许多机关不能用,回路不知怎么地机关用了一次后就坏死不得通行,便兜兜转转到了晚上还在玄遗中不得出路,再然后就是遇到了掉到流沙中的他们。

    落离沐没问她为何他们会在这里,想来段爷和司徒毅他们已经解释清楚了。

    邱清水听完他的话,起身打量着周围的场景,石壁上的油灯亮着的,周遭还算看得清楚,她心麻麻地,有点密集恐惧症的毛骨悚然之感。

    她眼前是他们掉下来落入的那个流沙池,很大,现有点燃的灯光穷极不了它的边。

    流沙流沙,就如同它的名一样,里面的沙子在不停地流动,从中间向四周翻涌,就是这些流沙让他们落下时免受于伤还把他们带到了岸边。

    这倒不是邱清水难受的源头所在,她真正看着难受的是流沙上跳动着的一个个圆滚滚的上半身秃头,下半身披着黑色长毛的拳头大小的生物,散发着莹绿色的是它们的眼睛,似乎没有鼻子和嘴巴。

    它们大部分聚集在两个地方,一部分在流沙池的中央跳动着,它们弹跳能力很强,在没有任何支撑点的流沙池能借助其它同伴聚集的身体弹跳到七八米高的上面也就是他们坠下来的暗道中。

    而另一部分,聚集到了流沙池边,离得邱清水很近地流沙池边,一动不动地,眨巴眨巴它们小小的莹绿色眼睛,很是懵懂的样子。

    邱清水先咋一眼看去,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绿眼睛看着她她还是挺恐惧的,但适应了过来,觉得它们还挺可爱的。

    它们好像行动范围有限制,不能越出流沙池以及不能出上面那个暗道的转角。

    扑面而来是阵阵香味,邱清水想到她之前是不能行动的,又问:“那些东西是什么?我不是不能行动吗?现在怎么能了?”

    落离沐去添了添要快熄灭的壁灯上的油,又回身坐到她旁边,道:“司徒宏说的,那些小东西叫玲珑兽,靠着自己身上散发的香味和眼睛可以控制活物,其实过了半个时辰便会无效,此外它们还有一项神奇的作用,观测人心,若人心内善过于恶,那它们便不会伤害之,若其人心恶过于善,它们便会发起猛烈地攻击,与其不死不休。”

    落离沐看着她无言看着自己的眼神,以为她不信,“很神奇吧,其实我也不太信的。”

    邱清水无语,她倒没有不信的意思,司徒宏说的话她还是很相信的。

    所以说,他们这一群人都是善人?

    邱清水转头看着那群毫不顾忌盯着她看的小玲珑兽,好像它们还挺喜欢她的。

    鬼使神差地,邱清水走到那池边离它们只有一步之遥,蹲下来仔细看着它们。

    它们也活跃了,跳动着小小的身躯,小小的圆眼睛一直眨巴着,很可爱。

    邱清水萌心一动,伸手想抱一个来看看,她手刚一伸过去,那些小可爱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推我攘地要挤上她的手。

    “等一下!”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想要制止她捧出一只玲珑兽。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邱清水已经把它捧到了怀中。

第七十五章 狭路相逢

    邱清水回头看着司徒宏等一行人先是不明所以,然后感觉到自己怀中一空,捧着的那小可爱不见了,转而留下的是一捧沙,因着重力从她的指尖缝隙中流过。

    邱清水一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不知是灯光的原因,司徒宏眼睛一暗,走到邱清水面前,蹲下身子,把流落在地上的那玲珑兽化成的细纱一点一点拾掇起来,再走到流沙池边把那细纱洒下。

    池中的玲珑兽全然不知它们出了池子会怎样,只知道凭它们自己出不了池子,还在雀跃地要抱抱。

    它们和司徒宏很熟稔的样子,司徒宏把手放在池边半空中,它们便用自己的秃头跳跃蹭着。

    就算在池边聚集了很多玲珑兽,也没有一只因着拥挤而被挤出池外,很神奇。

    两息过后,司徒宏收回手,道:“它们是不能出流沙池的范围的,你们来时所经历的那条暗道是它们能活动的极限了。一旦出了流沙池范围,就会化成流沙,如你手中所捧着那般。”

    “……对不起。”邱清水万千言语化作这一句。

    司徒宏愣神了很久才回头转身对她一笑,道:“没事,只要重回了流沙池中,百年之后,它便又会重聚成一只玲珑兽。”

    这场景有些熟悉,就像多年之前她第一次看到这玲珑兽时,也是这般捧着一只在怀里看着它化成了沙,他当时也是这样安慰的。

    其实重新聚成一只玲珑兽哪有那么容易,百年只是最短的时间罢了,最有可能的是它就这样永远消失了,变成一捧流动的黄沙。

    “那还好。”邱清水看着那些在池边跳跃的玲珑兽,不再上前,司徒宏虽那般说她还是觉得它被扼杀在她怀中了。

    段爷看到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马上从司徒毅手中拿过采的野果递给了她,道:“先吃点果子,待会就要赶路了。”

    “知道了。”邱清水接过那用布包的野果,每个半个拳头那般大小,颜色红得发紫,表皮光滑趁着烛光看亮堂堂的。

    邱清水随意擦着塞到了嘴里,有点酸涩,但能入口。

    在流沙池边停留了一会儿便又继续前行,野果还剩下很多,是为了中午和晚上的那两顿储备着,两大包本是一同由浓雾背着的,段相生和落离沐觉得让一个姑娘家干苦力活不好便一人接了一个。

    这回人手拿了一个烛台照明。

    走的路先前岔路挺多的,但走过之后就只一条道,司徒宏在前领着路,时不时拨动着隐没在墙中的机关,听到有声响便让他们直接通过,没有声响就意味着那关闭陷阱的机关已经坏死,便让他们跟随着他的步伐像耍杂技一般走过去。

    司徒宏很熟悉这暗道中的机关,司徒毅之前采野果时就见识到了,他也问过,但司徒宏淡淡地拒不回答,他虽疑心着也不再多问。

    落离沐也是一样,藏惊讶于心底没有说出来。

    但作为第一次碰到司徒宏的段相生来说,这太不正常了,若司徒宏是个青年壮年老年人都还能说得过去,但司徒宏只是个十岁左右的稚子啊!

    “七皇子很熟悉这暗道?”段相生问。

    司徒宏没说话,只是在关闭开关时的手势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蓦然,三支已经被腐蚀的铁箭不知从哪里射出来直射到段相生的脚边。

    幸好他敏锐,躲闪的快,才免受箭穿脚背的伤痛。

    司徒宏回首瞥了他一样,好像在说:你看,我也不太熟悉……

    一路上彻底安静了,段相生觉着还是不要去讨打。

    一步两步三步,脚步声虽很小但在这静谧无声又较为封闭的场所显得格外清晰。

    司徒宏兀自猛然停下脚步,紧跟在他身后的司徒毅差点打倒灯台。

    吃了药后,司徒毅一切都感觉很良好,连白日每两个时辰就要吃的药也可以不用吃了。就算要吃也没药了,他拿的所有的药都掉入流沙池中不知所踪。

    唯一不好的就是自己的心跳频率快了许多。

    司徒毅关注着自己的身子,故在司徒宏停下地时候差点没反应过来。

    “好像有人来了。”司徒宏皱着眉道。

    果然,没多久,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混着脚步声以及机关释放声还有中伤声。

    除了退回去似乎无处可避,必然要和那些人打个照面。

    但少顷后,那声响就没有了,那些人不是退回去了就是全军覆没。

    司徒宏没再关机关,而是让他们跟着他的脚步,直接上前去查探。

    转过来一个弯,才在烛火的照耀下,能看见地上躺了几个人,都被乱矢射死不知怎么血肉全化只留了累累白骨。

    那些人确实是有修为了,但那箭矢上不知涂抹了什么能破掉防御的玄力。

    他们身着的是守城护卫的衣服饰品。

    守城护卫队也发现了暗道带人进来了。不过看服饰这里倒没有顾新怿的尸体。

    看到这场景段相生心中一颤,他还记得刚刚那些箭擦着他的脚而过。

    司徒宏没怎么看那些尸体径直走过去,没有再去拨弄什么机关,步伐也随意了许多,想来后面的路没什么危险了。

    后面的路也的确没有什么陷阱了,他们已经走到了玄遗的内部,准备穿过整个玄遗从另外的道出去。

    “守城护卫队进来了,想必皇命所在的顾执统也进来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为了争个寻得皇子的功劳而大打出手。”段相生拿出他那纯白为底红梅点缀的折扇扇呀扇。

    这队伍可能只有不知情的落离沐和司徒宏才一心想着出去,没有丝毫别的念头。

    段相生说得意有所指,司徒毅听得很明白,“都是为皇命行事的人,当然不会,只会一同对抗外敌。”

    感觉又要开始互掐了,好在有个傻兮兮的落离沐岔开了话题:“既然守城护卫队来寻人,还是要早点与他们会和才好,免得他们随便乱碰机关,这里的机关有些只能用一次就不能用了。”

    落离沐这样一说,其他人都没有说话了,神器很可能就在这里面,既然司徒宏已经找到了,且他还很熟悉这里,谁不会再想一想得到神器的事儿?

    若此时和顾新怿会合,找到神器那算谁的?竞争对手已经有一个,谁都不想再让其他人再加进来了。

    话说既然司徒宏这么熟悉这里,那他会不会知道神器在哪里?

    “阿宏,你可否知道这里有……一只特别的镯子。”司徒毅问道,也不好直接说神器,毕竟还有一个落离沐不知情。

    镯子?

    司徒宏记得初遇她她手上就戴了一对独特耀眼的镯子的,不过不知怎地后来就只看着她戴着一只镯子。

    司徒毅把目光放在了邱清水的手腕上,没有镯子的踪迹,倒有一条白线缠绕,他能隐隐约约感觉那白线就是那镯子,不过光芒暗淡了许多。

    这么说,当年那镯子是遗落到了这玄遗内?

    看司徒宏的样子是不知道这镯子的下落。

    司徒毅想着,看来找到这镯子还真的要凭天意。

    有股风吹过来,在暗道里发出低沉地长啸。原本放松的一群人立即做好了防备姿势。

    司徒宏和段相生同时护住了邱清水,能感觉到,有一人修为高深,正向他们走来。

    这人绝对不是顾新怿,这人的修为不知比顾新怿好上多少,透着森森冷意。

    所有人都防备着,看着通道那边烛光摇曳不定,越来越明亮。

    那人缓步走着,十米八米五米,看得见脸了。

    他身上的森森冷意在这道路上全部收敛,像刚刚的感觉只是他们的错觉一样。

    他站立在他们面前,脸色依旧苍白,嘴角一勾浅笑着,像……鬼。

    呃。

    来人是平乐王李灏。

    “大家好呀。”李灏笑着打了个招呼,全身都是无害的意味。

    全场松了口气。

    “平乐王。”司徒毅打了个招呼,浓雾对着他行礼。

    他知道李灏不想表面上那么无害,可没想到他的修为那么高,从刚刚散发的气息来看。

    他倒也不惧李灏知道他能站起来了,毕竟他几乎所有的药材都是通过李灏的途径得到的。

    反观司徒宏,原本该冷冷淡淡的脸透着一股凝重,只觉得李灏刚刚散发的气息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出来像谁的气息。他在望月国这么些年来也没怎么和李灏打过照面。

    邱清水有点讶异他怎么会在这里,不过他与司徒毅是熟识的,会来这里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

    段相生则又拿着他那折扇扇呀扇,眯着眼睛,这平乐王不简单,绝对不是个善茬。

    似乎理所应当,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李灏就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且似无意地挤掉了段相生站的位置,站在了邱清水的后面走着。

    现在道路宽敞,又无机关,司徒宏也让了最前面的位置,和邱清水并排走着,感知一直都放在了李灏身上。

    当他一个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灏时,李灏也移开了在邱清水身上的目光,由于身高原因,睥睨看着司徒宏,而后对他一笑。

    司徒宏能明显感知到他没有笑意,眼神中似乎带着刀子还有警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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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魔妃天下介绍:
邱清水深情喃喃:我在你眼中看到了浩瀚大海与星辰。
李灏勾唇敛眸一笑:我在你眼中看到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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