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七 高级私人酒会
赵霜、秋水生跟着杜三娘子走进芙蓉厅。
芙蓉厅的形状像一朵梅花，周围是宾客们的坐席，中间是演奏场地。
此刻中央就有一名美女正坐在弹奏古琴。
琴声叮咚，周围宾客还在陆陆续续地入场。
赵霜观察了一下，这个梅花形观众席有一百来个席位。
家庭小型演奏场，有钱人真会享受。
杜三娘子带着赵霜和秋水生同她坐在一个桌后的三个席位上。
桌子上摆满各种时令水果，品质都不错。
赵霜坐下捡起一颗桃子吃。
桃子水嫩多汁，清甜可口，美味值二十。
不愧是有钱人家，一个桃子就能有二十美味值。
秋水生也不跟有钱人客气，直接拿起桌上的瓜果就吃。
直到这时候，也没有看到付宁和胡静云，赵霜基本认为，自己这俩个蠢徒弟是失手了。
天下食材归天下人所用是不错，但是也要有本事拿来用。
赵霜扭头对正吃水果起劲儿的另一个蠢徒弟道：“你去厨房找找付宁和胡静云，找不到就打听一下。”
秋水生停下吃水果，起身去找人了。
表演场中，演奏的美女一曲结束，起身道万福给宾客行礼。
一名富态的白胖子笑呵呵的起身道：“各位贵客来到鄙府做客，真是令鄙府蓬荜生辉。刚才是府上的艺姬小蓉献丑，她也只是抛砖引玉。那位高朋今天带了妙人给大家展示一番？”
宾客席一阵窃窃私语，一名身穿丝绸华服的中年男子大声道：“暖州三冠都在场，哪里轮得到咱们家养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展示？”
杜三娘子小声给赵霜解释道：“这些暖州富豪们展示自己家里豢养的歌舞艺姬，是他们攀比炫富的一个手段。”
赵霜道：“除了比拼私人歌舞伎，他们还有什么炫富手段？”
“很多啊，比如衣饰，你看今天到场的男女宾客，随便一个人的衣饰也要数百两银子。比拼食物，这主要是主人家提供，也有客人炫耀自己的新奇食材，带着食材和厨师来赴宴提供一道美味的。”杜三娘子解释。
赵霜闻言心道，若是三个徒弟都被发现，也有办法救他们了。
有宾客提议让暖州三冠之一的刘若娘跳一支舞。
刘若娘推说：“奴家今天受凌老爷之邀，是来赴宴吃好东西的，可不是来跳舞的。倒是我很久都没有喝到杜三妹子的美酒了。今日高朋满座，杜三妹子可有佳酿带来？”
这位刘花魁轻轻松松将皮球提给杜三娘子，杜三娘子久经名流云集场所，也不是菜的，掩口一笑道：“姐姐应该知道，奴家的美酒向来是没有好诗词就不会有好味道的，姐姐可会吟诵一手好诗词，让妹妹一饱耳福？”
刘若娘跳个舞还行，若是作诗，仅仅差强人气，她可不敢卖弄。有钱人附庸风雅，今天到场的不光是有钱人，凌府也会邀请一些才子来点缀宴会。
另一个暖州三冠之一的沈如筠见同行姐妹皮球快提出火药味了，忙出来打圆场道：“宴会没有酒令总是没有意思，不如我们行个诗词酒令，做不出的，就要罚，或者献才艺，或者献美酒美味如何？”
一百九十八 一掷千金的豪客们
沈如筠的提议立刻得到众人的一致同意，如今的暖州官场富豪圈附庸风雅严重，没人会反对表示自己没文化。
于是酒令就从主人凌老爷开始了。
凌老爷念了一首诗还算押韵，紧接着几位宾客纷纷献诗，竟然都还算有模有样，虽然没有什么出彩的诗句。
显然不是这群人都会作诗，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人已经非常熟悉宴会的套路了，提前找人写好了诗，来宴会上念念就可以了。
每次有人念完诗，宾客们或者称赞，或者贬损，主要看双方关系如何。
杜三娘子邻桌的老头儿得意洋洋地念完不知道从哪找的抢手写一首矫揉造作、辞藻华丽的诗，老家伙念完色迷迷看向杜三娘的席位道：“杜三娘子，该你们一席了。杜三娘子，咱们加一个小赌注怎么样啊？我拿三百两银子，你若是做出的诗比我的好，银子归你，若是没有我的好，你陪我喝一杯交杯酒怎么样啊，哈哈哈……”
赵霜心中腹诽：这老头儿怕不是个傻子，就为了跟一位花魁喝一杯交杯酒，砸出三百两银子。花魁是什么？风尘女子的头领，她们别说跟人喝交杯酒了，就是睡觉也是职业所在。
但是众人的反应出乎赵霜的预料，众宾客一脸戏谑地看向老头儿，嘲笑他痴心妄想。
赵霜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身边的狐狸精，莫非这还是一个守身如玉、卖艺不卖身的狐狸精？
杜三娘子扭头对赵霜道：“赵姑娘可有好诗？”
赵霜点点头，随便一首义务教育古诗词就能压住全场这些七拼八凑的所谓诗作。
杜三娘子对邻桌的老头儿道：“刘老爷若是能将赌注变成五百两银子，奴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邻桌老头儿兴奋大笑：“五百两，就五百两！”说着从荷包里摸出几张银票来拍到桌上，色迷迷对着杜三娘子道，“小娘子，相公我可是等着喝交杯酒呢！”
老不正经相公！
在场宾客激动了，实在是没想到一向清高的杜三娘子能答应这样的要求。
一位憨态可掬地中年富商道：“五百五十两，我出五百五十两，杜三娘子与我喝酒如何？”
杜三娘子冲中年富商道了一个万福道：“程员外万福，若是我们的诗词赢了刘员外的诗作，五百五十两归奴家，若是奴家输了，奴家陪程员外喝交杯酒。”
“好好好!”程员外高兴的连连叫好，似乎花出去的不是钱一般。
有人起头，就有人跟风。
宾客众有钱地富商、官员纷纷要参与赌注，以求与杜三娘子喝一杯交杯酒。
杜三娘子眼前的银票顿时有一摞，足有数千两。
赵霜惊叹，古代盐商商贾就是这样一掷千金的！只为了与一位花魁喝一杯交杯酒！
众宾客押完银子后，杜三娘子冲赵霜盈盈一个万福道：“赵姑娘，奴家这一席的诗词就靠您了，赢了这些银票都是您的。”
赵霜一愣，这叫什么来着？你哪里是小狐狸啊，简直是我的小财神好不好？
赵霜对杜三娘子的好感度瞬间蹭蹭上升。
一百九十九 无题
这些人大胆地把银票拿出来押注，不光因为他们有钱可以一掷千金，更出于他们对于杜三娘子没有诗才的确信。
杜三娘子虽然极其喜爱诗词，但本身并没有太多的作诗的天赋，所以这些人才有恃无恐地下注。他们笃定，以杜三娘子的才情，绝对压不过刚才刘老头儿念得那首诗。
话说，刘老头儿今天也是下了血本了，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买了那首诗。
杜三娘子呢，作为一只纯洁的狐狸精，她是绝对不允许人间的那些污秽烂男人碰到自己的。
但是对于诗词的喜爱，她又十分的希望听到新的好诗词，所以她情愿以自己押注，用银子打动赵霜，希望她能有好诗词出现。
赵霜望着桌上的一叠银票，眼睛发亮，虽说她不财迷，可是有钱好啊，有钱能够弄到更多的优质食材。
“杜三娘子果然与众不同，这是从哪里请了一位才华出众的小娘子啊？据说穿的衣服越破，越能写出好诗来，看这位姑娘的衣服一定能写出好诗来，哈哈哈哈！”一位身着华服的老头开启嘲笑模式，捋着山羊胡子嘲笑道。
众人跟着哄堂大笑，看赵霜的眼神充满轻蔑。
这讽刺直接的，比现代社会身穿名牌的上流社会酒会上进了一个穿地摊货的灰姑娘得到的讥讽要直接得多。
但是赵霜根本不在乎，若是有更多的银票，那就让讽刺来的更猛烈些吧。
等众人笑得差不多了，赵霜拿起筷子敲了敲盘子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舫西畔暖河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赵霜一口气念完一首诗，宴会的嘲笑还没有结束，有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那些被请来装门面的、有些真才实学的文士听见了、听得陶醉了。
一位白衣文士不自觉站起来吟诵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好诗好诗好诗！”一边走向赵霜的席位，深深一礼道，“姑娘，在下刚才就听清楚了这两句，可否请姑娘再吟诵一遍？”
宴席上的喧哗笑声渐渐停下了，白衣文士可是暖州著名才子，他都如此说了，那刚才的那首诗一定是好诗了。
赵霜对白衣文士道：“你觉得我刚才的诗比邻桌的诗如何？”
文人有文人的骄傲，自然是不屑于逢迎商贾而撒谎，若是逢迎当官的还差不多。
白衣文士道：“自然是天差地别，那首诗怎么能够与姑娘的诗相比，姑娘刚才一首诗堪比千古绝唱，刘员外的诗不过平平无奇。”
“你……”刘员外听见白衣文士如此评价自己的诗作，很是恼怒，但是天弘国文人地位崇高，白衣文士可是有举人功名在身的，他实在敢怒不敢呵斥，最终忍了下去。
席上另外几个文士的兴趣大起，刚才他们确实没怎么听见赵霜的诗词，现在听见白衣文士给了如此评价，一起道：“请姑娘再吟诵一遍。”
二百 误会
赵霜再次背了一遍李商隐的无题，这一次全场寂静，都在认真聆听。
此诗语句美妙，在情诗界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
不但在场的文士，连一些宾客都在细细品味诗词的意境，眼前出现一幕幕诗词所描绘的唯美暧昧画面。
剩下一些人为表示自己并非胸无点墨，努力不懂装懂的口中默默念叨，微微点头，似乎已经体会到诗词的美妙意境。
白衣卫士品味了一会儿诗词的意境后，兴奋地道：“姑娘，这首诗实在是太妙了，可有名字？”
旁边杜三娘子也是眼睛亮亮地看向赵霜。
赵霜想了想道：“有名字啊，名字就叫《赠杜三娘子》。”
投桃报李，你投我以银票，我报你以名垂千古如何？
杜三娘子闻言，小心肝呯呯乱跳，脸色羞红，不敢置信道：“真的……真的是送给我的诗？”
赵霜一边将桌上的银票揣进兜里，一边道：“当然是写给你的了。”毕竟你帮我赚了这么多钱。
在场文士、商贾、名妓无不向杜三娘子投去艳羡的目光，这么美妙的一首诗冠上了她的名字，杜三娘子从此后不但可以名扬天下，还能流芳千古了。
原本齐名的暖州三冠，从此以后，就要以杜三娘子为尊了。杜三娘子的身价随着这首诗的流传，必然水涨船高，成为天弘第一名妓也是指日可待了。
刘若娘倒了一杯酒，亲自端到赵霜面前盈盈一笑道：“赵姑娘，奴家敬您一杯。”
赶紧巴结一下这位能写出让文士们一致称赞的好诗的赵姑娘，也让赵姑娘给她写一首比过杜三娘子的诗，自己的名气就不会被杜三娘子落下，甚至还能超过也难说。
赵霜根本不想喝，这会儿席上的酒比较普通，很明显凌老头留着压箱底的好酒等着一会儿当彩头儿呢。
但是就这么当众直接地拒绝一位名妓花魁，似乎也很让人下不来台。
正在赵霜为难的时候，芙蓉厅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喧哗声。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都被吸引出去了。
凌老爷怒道：“怎么回事？”
一名管事模样下人飞快跑进芙蓉厅汇报道：“老爷，在咱们家厨房抓到三个外人，小的们怀疑他们是去厨房投毒，但是这三人很难抓。我们既抓不住他们，他们也不肯逃走，反而向芙蓉厅这边走来了。”
下人刚汇报完情况，就见那闹哄哄的一群人移动到芙蓉厅外。
一群家丁护卫包围着三个人，那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付宁三人。
赵霜扶额，我的蠢徒弟们啊，仅仅是去偷个食材，竟然演化成投毒的坏人了。
赵霜站起来道：“误会，呃，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凌老爷因为刚才那首诗，对于赵霜也比较重视了，问道：“赵姑娘，怎么回事？为什么说是误会？”
赵霜笑道：“事情其实是这样子的，那边三个人是我的徒弟，他们都是厨子，非常热爱做菜，善于做菜，喜爱钻研做菜的那种厨子。因为爱做菜，所以对于好的食材就特别的偏爱。今天听说贵府举办宴会，有跟多顶尖的好食材，他们就想去参观参观，所以就去了厨房，其实他们是跟我一起来的，绝对不是坏人，你们不信可以问杜三娘子。”
二百零一 刘老头出题
杜三娘子：我知道个啥？唔，好像来的时候，是有一个男子跟着我们的。不过那男子身上的浩然正气很是让奴家讨厌呢。
可是赵霜刚刚给她写了诗呢，撒个小谎的忙，她怎么能不帮呢。
杜三娘子妩媚一笑：“是呢，那三位是跟我们一起来的，可不是什么坏人，他们都是热爱厨艺的大好人，凌老爷可不要误会了好人。”
凌老爷笑道：“原来是跟杜三娘子和赵姑娘一起来的，那快请来。”
家丁护卫们很快让出一条路来，让付宁三人走出包围圈，进芙蓉厅。
赵霜邻桌的刘老头儿早就对赵霜不爽了，自己可是花大价钱买的诗，竟然被这小丫头随口念了一首就给比下去了，杜三娘子的交杯酒没有喝到，还赔了五百两银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都是那个赵姑娘的错。
刘老头儿捻着胡须道：“是真懂厨艺，还是装的，去厨房有其他目的，试一试就知道了。凌老爷，若是不试试，你们府里上下几百口人呢，万一真的被投毒了怎么办？”
那些下注想要与杜三娘子喝交杯酒的商贾达官们一听，对哦，这个赵姑娘就是讨厌，必须得为难一下。
遂一起跟风叫道：“凌老爷三思啊，凌老爷别被人给骗了。全家人的安全要紧呢。”
家财万贯的凌老爷当然惜命了，这时候也比较为难，一方面是杜三娘子的面子，一方面是自己一家老小的姓名，当然自己一家老小的命重要。
刘老头见到凌老头为难，狡黠一笑道：“其实要证明这三个人是不是厨子，是去投毒，还是参观凌家厨房的高阶食材，只要一试就知道？”
凌老头儿不解道：“刘员外，怎么试？”
刘老头儿道：“很简单，让这三位当众做一个菜，大家尝尝，若真是厨子，必然一试便知。”
凌老头点头，认为可行，毕竟以在座的这些人的嘴，菜做得好不好吃，还是很容易辨别出来的，不像城外那些流民，只要是吃食，就觉得是无尚美味。
若真是厨子，去逛厨房看食材，那就很正常，若不是厨子，去厨房的行迹就比较可疑了。
凌老头立刻吩咐管家，去准备做菜的锅灶厨具、食材。
不愧是暖州首富，连移动的灶火都有，很快就搬进了芙蓉厅。
各种厨具很快准备妥当。
刘老头儿这时候又开始发声了：“凌老爷家里的食材都是精挑细选、精心喂养的，就算手艺再烂的人，随便做做，也能做不错的味道。”
凌老头问道：“那刘员外认为应该怎么考验？”
刘老头儿道：“凌老爷这是让在下替您出题了吗？”
凌老头拱手道：“刘员外点子多，就请刘员外出题考考这三人。若真是厨子，我也就放心了。”
刘老头得意道：“既然凌老爷所托，在下也只好尽力了。”说着看向付宁三人，“凌老爷家的鸭子可是暖州城最精贵的鸭子，味道鲜美、肉质劲道柔嫩，但是呢，我吃鸭子，最烦吃到骨头，所以，呢，你们能不能做出一道以鸭子为主食材，不要有鸭骨头，但是也不要破坏掉鸭子的完整，鸭皮都弄烂了，鸭子的味道就不好了，鸭子的鲜味主要在鸭皮上嘛。”
二百零二 八宝葫芦鸭
想吃鸭子还不想啃骨头，死老头儿，你怎么不去死呢？
胡静云大怒：“臭老头儿，你养只没有骨头的鸭子出来给我瞧瞧！”
刘老头儿嘿嘿笑道：“我又没有去凌家的厨房转悠，若是这点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说明你们就不是厨子，而是去厨房投毒的。”
胡静云道：“你才是投毒的，你长得就像毒药！不用投毒都能恶心死人……”
付宁拦住暴跳要冲上去将刘老头儿给撕碎的胡静云。
秋水生当然不拦，他等着胡静云冲上去，自己跟着大开杀戒，借机将这些作恶多端的达官奸商们一起铲除呢。
赵霜一听刘老头儿的要求笑了，这不就是八宝葫芦鸭嘛，著名的扬州菜。
这个世界没有扬州，却有暖州，暖州聚居着一大群能吃会嗨的富商达官贵人，不过他们还没有嗨出八宝葫芦鸭来。
那么今天，就让他们开开眼界吧。
赵霜给付宁传音让付宁要做菜的食材。
付宁按照赵霜的传音，一一点了食材和工具。
凌府下人很快就将付宁要的东西送来。
付宁先将薏米、芡实米等淘洗干净浸泡，然后开始处理鸭子。
付宁在众目睽睽下，不慌不忙，右手拿起菜刀，左手拎起已经拔毛的鸭子。
鸭毛拔得干干净净，鸭皮完整有弹性，付宁确信，这就是自己今天在厨房拔毛的鸭子中的一只，很好，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处理的。
刀光一闪，付宁从鸭脖处切开一个两厘米的口子，慢慢翻出鸭脖，以菜刀切断筋，将鸭脖骨翻了出来，斩断。
付宁第一次脱鸭骨，一开始速度稍慢，在赵霜的传音指点下，一点点地剥离。
但是，天才不愧是天才，付宁的手速越来越快，渐渐地，众人已经看不清他的手、刀和鸭子，等他们再次看清时，一个完整的鸭皮已经剥下来，鸭骨堆在旁边。
望着那张完整的鸭皮，刘老头儿有些傻眼，其实已经不用再试探什么，付宁熟练无匹的刀工已经很能证明，他是一个纯粹的厨子无疑。
但此时的刘老头就跟付宁手上的鸭子的嘴一般，死硬。
他抱着一丝丝希望，希望付宁做出的东西很难吃。
付宁这边忙着剥鸭子皮的时候，胡静云和秋水生也没闲着。
胡静云帮忙摘菜洗菜，秋水生切丁。
肫丁、火腿丁、笋丁、精肉丁、香菇丁。
秋水生自带刀气，切起丁来动作更加华丽，行云流水的华丽动作，洒脱飘逸，把在场的女眷们都给看呆了。
做饭还可是这么帅！
再看切出来的丁，肉眼看去，几乎大小一致。
付宁那边已经将鸭皮翻转，清洗干净，动作专业，绝对是大师级厨子一名。
食材准备妥当，付宁开始火上放锅，热油，煸炒丁。
随着热油烹炒，香味顿时飘逸满园。
在场众人不自觉吞咽起口水来。
虽说他们都是吃过山珍海味、养尊处优的主儿，可是闻见这煸炒的味道，还是觉得太美妙了，这是他们从不曾品尝过的奇妙的美味。
二百零三 再开一局
付宁带着两位帮厨忙碌的时候，嘉宾席上的刘老头而又开始出幺蛾子了。
刘老头儿：“呵呵呵，看起来这位小哥的刀工还是不错的。凌老爷子，你家厨房恐怕都没有刀工这么好的厨子吧？”
原本对付宁几人的厨艺不甚在意，只要确认他们是厨子，不是去自己家厨房投毒就行的凌老爷，听了刘老头儿的话，马蜂窝被捅了。
暖州商贾们之间本来就攀比之风甚重，凌老爷更是处处不甘落于人后，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本来就是为了展示自己雄厚实力的，现在随便一个女子跳出来说她带着仨厨子来自己家赴宴，宾客们就认为这仨厨子比自己家的厨子都要厉害，这简直是上门打脸。
凌老爷冷冷道：“厨子而已，我家厨房数十个厨子，各个有绝活儿，这三个小娃娃不过是新入门的孩子，拿我家的厨子来跟他们比，不过是以大欺小。我老凌还是要脸的。”
刘老头儿可劲儿地转移注意力，好让人忘记是他刚才挑拨说这仨人不是厨子，要试探一下的。
“术业有专攻嘛，我看贵府厨子的刀工未必能够比得上那位切丁的厨子。我出五百两银子押那位切丁的厨子赢，凌老爷是否肯让贵府擅长刀工的厨子来跟这位切丁厨子比试一下？贵府厨子若是赢了，银子归凌老爷。”刘老头再开赌局。
凌老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这刘老头儿居然还押别人赢，太不拿我凌府的厨子当厨子了，岂有此理！
“好，我出一千两，押我凌府的厨子赢！”凌老爷痛快地掏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来，转而吩咐管家道，“去叫方大厨来。”
管家匆忙去安排。
赵霜一看有钱可捞，赶紧道：“为了比赛的公平公正，在下不才，愿意帮大家坐庄，我们现在押注，押场上这位帅哥赢的，一赔三，押凌府方大厨赢的，一赔零点五。”
说完跑过去将凌老爷桌上的银子收起来道：“杜三娘子，麻烦给记录一下，凌老爷五百两银子，押方大厨赢。”
杜三娘子答应一声，走向芙蓉厅中准备笔墨纸砚的桌子。
暖州富贵们的聚会，为了假装自己规格高，都会在厅上准备笔墨纸砚，以备那位大才子灵感突发，作诗之用。
赵霜看向刘老头：“刘老爷，你决定要押场上这位帅哥刀工赢吗？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帅哥大厨，这是我的三徒弟，姓秋，入门一个月个月，主攻刀工，自从入门学习一来，勤奋刻苦，虽然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刀工，但是他天分极高，大家也看到了，仅仅学习了不到一个月，就能将菜丁切的大小均匀、动作流畅。欢迎诸位踊跃下注，赔率一赔三。”
刘老头儿一听，有些傻眼：啥，才学习刀工不到两个月？感情他这不到一个月都是用来切丁的。估计也就会切割丁丁，若是真押他，我这五百两银子就真的打了水漂了。我老刘有钱，可钱也不是这么扔的，当我傻吗？她设置一赔三的赔率，不就是引诱我上当吗？傻子才上当！
二百零四 文思豆腐丝
很是精明的刘老头儿在最后关头，没有押秋水生赢，而是押了凌家的方大厨。
这时候大家都在热闹的下注，已经没有人在乎之前就是他挑唆凌老头儿，说秋水生刀工好过凌家的厨子，要押五百两银子给秋水生的。
押注结束，除了杜三娘子，在场宾客押的都是方大厨。
方大厨中等身材，肌肉结实，一看就是很有力气的那种人。
凌老爷问道：“方大厨，你最擅长的刀工是什么？”
方大厨恭敬道：“回老爷，凡是吃的东西，小的都擅长切。”
凌老爷面露微笑点点头道：“要你来，是与那位秋大厨比试刀工，既然你都适合，就随便切个东西，与秋大厨切磋切磋。”
方大厨一听是要直接比试，顿时存了要在凌老爷面前露一手的心思，笑道：“那我就切一个文思豆腐吧，我切出的文思豆腐细如发丝，根根粗细长短相同，而且不会折断。”
细如发丝的豆腐，秋水生闻言有点傻眼。他可从来都没有切过文思豆腐。
师父都坐庄了，收了那么多银票，自己要是输了，师父得赔人家多少银子？
输就输吧，大不了记住那些人赢了师父的钱，晚上去他家里把师父的钱“要”回来。
秋水生这边心里斗争的时候，耳边响起赵霜的传音，赵霜先将切文思豆腐的诀窍给他说了一遍，再将刀气的运用给他详细解释一遍。
比试开始。
方大厨那边，一把厨刀在案板上当当当的切出细碎的声音，声音频率一致，不紧不慢。
另一边，秋水生的案板上放着一块豆腐，而他本人则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发呆。
发呆是外人的印象，其实他是在听师父传音。
在方大厨几乎要完成时，秋水生突然动了，他面前的豆腐飞向半空中，然后，宴会厅的众人只看见刀反射的烛光闪耀了几下，那块豆腐便又稳稳落在案板上。
那边，方大厨也刚刚好完成。
细细的豆腐丝排成一排，说是头发丝有些夸张了，显然比起头发要粗很多了，有十几根头发丝那么粗还差不多。
凌老爷揉揉眼睛道：“那个……秋大厨，你的豆腐是切了还是没切啊？”
秋水生没说话，手掌在案板上一拍，原本完整的一块豆腐跳了起来，在空中打了个旋，落下后已经变成整整齐齐一排，根根分明，只是肉眼就可以看出，比之方大厨的要细了不少，有六七根头发丝那么粗细。
凌老爷脸色不好看了，冷着脸对方大厨道：“你还能切得更细吗？”
方大厨支支吾吾道：“小的……小的试试吧。”
一看他没信心的样子，凌老爷就想挥手打发走这个给自己丢人现眼的东西，可是在场宾客不答应啊。
“凌老爷，你看，这比赛也不规定只能切一次不是？就让方大厨再切一次，他刚才可能是没有发挥好。”押了一千两银子的一位宾客很是不甘道。
其他押了银子的宾客纷纷附和：“对对对，让方大厨再试一次，一定是没有发挥好！”
二百零五 品尝
凌老爷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面子被狠狠丢了一把，恨不得将方大厨痛扁三百大板子，但是宾客们一直要求方大厨再切一次，凌老爷不好违了所有人的面子，不然他们输钱会埋怨他的，只好道：“你好好表现，这次必须切得更细。”
方大厨握拳重重点头：“小的一定不会让老爷失望！”
方大厨再次拿起一块豆腐，右手握刀，深吸一口气，将豆腐放在案板上，开始当当当地切起来。
这一次，方大厨用了十二分的仔细。切出来的丝应该是比刚才细了一些，但是肉眼还是无法看出来。
方大厨切完了，凌老爷的胡子已经气得翘了起来。
宾客有的不甘心，拿着放大镜去对比两边所切的豆腐丝。
放大的结果令人失望，放大镜下，方大厨的豆腐丝既不均匀又不够细。
杜三娘子笑眯眯地道：“凌老爷，各位，是不是要方大厨再切一次？”
凌老爷冷着脸摆手让方大厨快点滚粗。
方大厨不甘心地、战战兢兢地走了。
赵霜开开心心将银票都揣进自己兜里，当然不忘分给杜三娘子应得的银票。
众人正在惋惜自己的银票、痛恨凌老爷家里厨子不济时，一股奇妙的香味钻入众人的鼻子。
场中，付宁正在揭开蒸鸭子的锅盖。
随着锅盖揭开，那股香味飘散开。
宾客们咕咚咕咚咽着口水，盯着葫芦形状的鸭子，希望能够吃上一口。
但付宁那边，似乎还没有完成，只见他将鸭子放进竹筐里，端起另一个炉灶上烧着的热油，缓缓浇在鸭子上。
葫芦鸭的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淡黄变成焦黄，色泽更加明亮，看上去就让人想要咬一口。
沥干多余的油脂，付宁将葫芦鸭装入盘中，拿起一把小刀，在葫芦鸭上一刀刀切开，露出里面看上去就软糯可口的馅料。
切好后，付宁分成了七份，端起其中一只盘子走向赵霜，将盘子放在赵霜面前的桌上道：“师父请品尝。”
赵霜拿筷子夹了一块，鸭皮焦脆、鸭肉鲜嫩、馅料糍糯疏散、咸鲜香醇，虽然是第一次做，比之前世的大厨们做得都不错了。
赵霜点点头道：“杜三娘子请品尝。”
杜三娘子激动道：“我可以吗？”
“请。”
杜三娘子夹起一块入口，感叹道：“能品尝人间美味如此，不虚这些年蹉跎时光了！”
宾客和凌老爷：还有我们呢！
赵霜又吃了一块道：“给凌老爷品尝一下，然后看看咱们记的帐，刚才那位宾客押的银子多，便先给那位宾客品尝。”
付宁端起另一只盘子给凌老爷送过去。
凌老头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送入口中，顿时美得眯起眼睛。
那边付宁已经在根据杜三娘子记录的押注名单点名送盘子。
刚才因为输钱一副郁郁寡欢的宾客们，在吃到八宝葫芦鸭后，顿时为自己押注时的机智而窃喜。
凌老头开心地吃完盘子里的食物，然后，就不开心了。
他一直自诩，自己家的厨子是暖州、乃至天弘国最厉害的，自己家的宴会上的食物是最好吃的。
可是，现在，随便来了一位赵姑娘，带着三个徒弟厨子，一个刀工打败了自己府上最擅长刀工的方大厨，一个做的八宝葫芦鸭比自己府上任何厨子做的都好吃。
二百零六 可爱的你们
凌老头笑道：“这位小哥做的这个鸭子的味道确实不错，小哥可还会做别的菜？”
付宁不说话，赵霜道：“我这几个徒弟入门都晚，还不会做几个菜。”
凌老头儿笑道：“正好我们也该开宴了，我府上的厨子还会做几个菜，请赵姑娘品尝，给提提意见。”
刚赚了人家一波钱，赵霜很是谦和道：“贵府的高厨做出来的菜定然都是美味佳肴，在下哪里会点评？”
凌老头儿对于这句奉承还是很受用的，随即招呼一声开宴上菜。
一直没有讨到便宜，还赔了不少银子的刘老头儿很是愤然，听到凌老头和赵霜的对话，眼珠一转，点子又来了。
“赵姑娘，凌老爷家的菜可是暖州城最好吃的，连醉仙楼的菜都无法与凌府的菜比，你要是能挑出凌府的菜的毛病，算我输。一道菜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赵霜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碰到这位脑子有坑的刘老头儿，上赶着给自己送钱来了。
自己今天运气为啥这么好？不是喝了杜三娘子的酒，运气会被吸走吗？
“你的意思是，一道菜，我要是挑出毛病了来，你给我一百两银子？”
刘老头儿道：“对，但你要挑不出毛病来，你就给我一百两银子。”
赵霜扭头看向杜三娘子：“杜三娘子作证人？”
杜三娘子盈盈一笑：“好，奴家给两位见证。”
两人的交易达成，赵霜看了看席上珠光宝翠的宾客们，觉得不将利益最大化实在是对不起他们，便朗声道：“刘员外和在下赌凌老爷家的菜，一道菜，若是我挑不出毛病，我输一百两银子给刘老爷，若是我能挑出毛病，刘老爷输一百两银子给我，诸位有没有兴趣一起参加啊？”
宾客们一听，很多人有些动心了，一百两银子，凌家宴席前前后后要上数十道菜，若是赢了，不但可以把刚才输掉的赢回来，还能赚一笔呢。
见众人意动，赵霜笑道：“每一道菜，大家尝过之后可以在决定参不参加。”
众人一听，顿时摩拳擦掌，想大干一场，这简直比去赌坊还有意思。
真是一群可爱的有钱人。
身穿统一绿色裙子的少女丫鬟们端来第一道菜。
少女们翠绿色的薄纱裙在席间穿梭，美妙轻盈，每一个少女的颜值都不一般，与后世地空姐有一比，举止娴雅，这也是暖州商贾展示财力的一种方式。
再看少女们放在桌上的第一道菜，用莹白的敞口瓷碗装着，碗中间是嫩黄色如同根须状的东西，周围是鹅黄的鸡汤。
赵霜一看便知道，这是暖州名菜鸡汁人参笋。
把春笋做成人参的样子，以鸡汁煨炖，预示着春笋有人参的效果。
凌老爷微笑举起筷子，示意众人享用。
赵霜先拿勺子喝了一口鸡汤，鸡汤鲜香，咸淡适中，再用筷子夹起一根笋丝送入口中，春笋柔嫩中带着一丝脆口，品质口感俱佳。
三十个美味值还是有的。
旁边的刘老头笑嘻嘻道：“赵姑娘，这道鸡汁人参笋可能挑出毛病来？”
赵霜回道：“刘老爷要赌吗？”
二百零七 请开始你的评论
刘老头儿看看赵霜那闪烁的眼睛，再看看碗里鲜香的鸡汁人参笋，心道，凌老爷家的这道鸡汁人参笋是凌府传统第一道菜，经过多次改良，色香味已经无可挑剔。
那小丫头年纪轻轻，懂什么做菜之道？看她闪烁不定的眼神，一定是挑不出毛病来，故作镇定，诓我不敢下注，决定了，赌，先赚这丫头一百两银子，收回点本钱。
想定后，刘老头儿笑眯眯掏出一百两银票放在杜三娘子面前道：“当然赌啦，赵姑娘，掏银票吧。”
赵霜从自己兜里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杜三娘子面前。
宾客们一看形势，纷纷掏银票交给杜三娘子。
赵霜也很忙啊，别人掏一张银票，她就要跟着押一张。
很快杜三娘子面前就押了一堆的银票。
胡静云震撼钦佩，外面的世界真是太精彩了，不光有琴棋书画，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
秋水生望着桌上的银票，若有所思地计算，这能够救济多少天灾中的百姓。
付宁低头拿着筷子夹笋丝，慢慢吃，慢慢品味，慢慢感悟。
大半宾客押完注，没人再押注了，刘老头儿笑哈哈道：“赵姑娘，请开始你的评论吧？”
赵霜起身道：“这道鸡汁人参笋主料是鸡汤和春笋，鸡选用的是七年七个月的老母鸡，这母鸡是散养在山间的农家花鸡，笋呢，是今年的谷雨后的第一茬春笋，长在山坡的阴面。”
刘老头儿噗嗤一声笑了：“故弄玄虚吧，几年几个月的老母鸡也能尝出来，我们这些一把年纪的老头儿都白活了。春笋还分阴面阳面？哈哈哈，赵姑娘，不要觉得我们老了就来捉弄我们！”
宾客们也纷纷笑起来。
赵霜道：“凌府对于食材应该有清楚地记录吧？”
凌老爷捋了捋胡子道：“那是自然，入口的东西，定然要心中有数，不然也不敢宴请各位高朋贵人。”
“你叫你家厨房管事来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凌老爷自然是不信赵霜说的话的，就算一个人舌头再厉害，也不可能连母鸡几年几个月都能尝出来，别说几个月，就算差两年，六年的母鸡和八年的母鸡，不问养鸡人，能够尝出来？纯属无稽之谈。
凌老爷旁边伺候的管家，去叫厨房管事过来。
厨房管事很快拿着小本本过来，用袖子抹了一把汗水道：“老爷，今天第一道菜鸡汁人参笋用的鸡是咱们北麓庄园散养在山间的母鸡，用的是七年前的那批母鸡，年龄大概有七年七个月左右。”
啪啪啪……
地上传来连续不断的掉筷子的声音。
为什么能这么准？七年七个月！不多不少。
席上，刘老头儿突然一指赵霜旁边的秋水生三人：“一定是他们，他们三人刚才偷偷溜进厨房，偷看了厨房管事的本子！”
厨房管事忙躬身道：“回老爷，小人的记账本子一直都在小人身上，片刻不离身，不会被人偷看的。”
刘老头儿不甘道：“你自己翻看的时候，他们不能在旁边偷偷看一眼吗？”
二百零八 你看不到的未必不存在
厨房管事认识躬身道：“这倒也有可能，不过小的并不曾见这三位贵客在小的身边偷看。不过除了小的知道这些，具体负责做菜的厨子也会知道关于材料的详细情况。”
刘老头儿一拍手道：“那就对了，这三人为什么鬼鬼祟祟去厨房，就是为了打听今天宴席上菜肴的食材的详细情况的。”
“你高兴就好。”赵霜对于刘老头儿如此使劲儿地与自己唱反调也是无语了，又不是赌她能不能唱出材料的详细年份。
刘老头儿得意洋洋地坐下了。
刘若娘摇着团扇道：“奴家倒是想知道，赵姑娘是如何能够品尝出鸡汤所用母鸡的年龄的，还有那春笋，怎么知道是长在山的阳面还是阴面？”
刘老头儿插话道：“当然是听厨房的厨子们说的，厨房管事的小本本上都记着呢。”
厨房管事忙躬身道：“刘员外，这个春笋长在什么地方，咱真的没有记载，小的的小本本上只记着春笋是出自紫竹林今年谷雨后第一茬春笋。至于山的阴面还是阳面，没什么区别吧？”
刘若娘冲赵霜微微一礼道：“赵姑娘，可否给奴家解惑，这山阴面的春笋与山阳面的春笋有何不同？”
赵霜拱手还礼道：“山阳面的笋接受的光照比阴面要多，若是在雨水多的年份，春笋肥嫩多汁，口感轻柔明快，但在雨水少地年份，笋质地稍微坚硬，纤维明显。山阴面的春笋光照不如阳面，质地比阳面的笋紧密，纤维不如阳面的春笋坚韧，口感更加柔嫩。”
刘若娘疑惑道：“这个能吃出来吗？”
赵霜道：“用心去品味，自然能够吃出来。”
刘老头儿不屑道：“故弄玄虚！”
其他宾客则是不信，但赵霜的徒弟们自然是相信的，闻言一人夹起一根笋丝，细细感悟。
刘若娘也夹起一根笋丝，仔细品尝，但尝了半天，一无所获。
一位宾客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这道菜是用那年份的母鸡，长在什么地方地笋，都无关紧要，现在咱们要确认的是，赵姑娘能不能提出这道菜的不足之处。”
其他宾客纷纷附和，要求赵霜说出这道菜的不足之处。
赵霜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道：“席上这道鸡汁人参笋装了数十盘，自然不可能是同一根笋做成的，不同的笋会有不同地口味，我桌上的这碗鸡汁人参笋与其他人桌上的缺点并不一定完全一致，但做这道菜的鸡汤用的是同一锅，我就说一下大家的菜都有的缺点：鸡汁不够清澈。”
刘员外闻言大笑：“赵姑娘莫不是在开玩笑？这道鸡汁人参笋的特色就是鸡汁清澈够味，凌府的这道菜更是以鸡汁精益求精著称，你这丫头现在居然说凌府是鸡汁不够清澈！你用眼睛好好看看，你能看到这鸡汁众有一丝杂质？”
看在银子的份上，赵霜耐心道：“刘员外，你看不到的未必就是不存在，我可以用办法验证一下，让大家都看到鸡汁中的杂质。有劳凌管家。”赵霜向管家拱手。
管家忙躬身道：“赵姑娘请吩咐。”
二百零九 琵琶对虾
赵霜道：“劳烦管家给每席客人准备一块宣纸，不用太大，有这么大就可以了。”
赵霜手比划了碗口大小。
管家看了眼凌老爷，见凌老爷点头，边赶紧去准备了。
不消片刻，管家带着丫鬟给每席客人一张A4纸大小的上好宣纸。
不愧是凌家，处处展示财力，赵霜说要碗口大小，他给准备了A4纸大小，还是上好的洛州宣纸，这样一张，就需要两纹钱。
分发到宣纸后，赵霜拿起宣纸平放在桌上后对众人道：“非常简单，拿筷子滴上一滴鸡汤滴在宣纸上，稍微等一下，请在观察宣纸上有什么。”
众人闻言，纷纷拿起筷子，沾上鸡汤滴到纸上。
鸡汤很快渗入宣纸中，在宣纸的表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小小的点点，浅黄色的。
赵霜拿起宣纸道：“杂质已经很明显了，大家自己看吧。”
众人纷纷拿起宣纸举起来在灯下观看，有的宾客们道：“真奇怪，分明感觉非常清澈的鸡汤，里面居然真有杂质！”
赵霜见到众人都已经认可实验结果，赵霜从杜三娘子手里接过银票对众人拱手道：“承让！”
刘老头儿脸色发绿，席上输钱的人纷纷摇头，凌老爷脸色铁青。
第二道菜在少女丫鬟们整齐地步伐中送来。
白瓷盘中，一只只琵琶形状的大虾围靠在一起，色泽金黄，围成锥形，顶端一点碧翠的小花点缀，从颜色上看，这盘菜已经趋近完美，只要不去想锥形顶端翠绿的寓意。
宾客中有人笑道：“琵琶对虾，这道菜最合我的口味！”
“凌府的琵琶对虾口感那是没得挑，选用最新鲜的暖河青虾，大小一致，肉质脆嫩……唉不说了，我要先吃一个！”
说话声中，众人纷纷拿起筷子夹起大虾送入口中，挂糊炸过的大虾，外脆里嫩，肉质弹性十足，鲜美的味道顿时充斥满口。
这道菜还配了三碟蘸料，一碟酸甜可口的番茄酱，一碟花椒盐，一碟辣椒酱，客人可根据自己的口味蘸料。
赵霜三个口味都蘸了一遍，吃得津津有味，美味值五十。
旁边刘老头儿吃完一个大虾，扭头看到赵霜吃得津津有味，又按捺不住了。
鸡汁人参笋是因为有汤汁，所以被这丫头挑出了毛病，这道菜可是没有汤汁的，这么美妙的琵琶对虾，不信那丫头还能挑出毛病来！
刘老头儿咳了一声嗽道：“赵姑娘，这盘对虾如何？”
赵霜如实点头：“很好。”
刘老头儿摸摸山羊胡子道：“这道美味琵琶对虾赵姑娘还能挑出毛病吗？”
赵霜咽下口里的食物，擦擦嘴道：“刘员外要赌吗？”
刘员外眼珠骨碌碌转了两圈，这么好吃的菜，不信那丫头还能挑出毛病，若是不赌，刚才的银票就白白被她赚走了。
“当然，就怕赵姑娘不敢了。”刘老头儿笑道。
赵霜笑了笑道：“刘员外若是要赌，我就奉陪。”
刘员外看了看赵霜维持在脸上笑意，一咬牙，掏出一百两一票交给杜三娘子。
赵霜随之掏出一百两银票。
二百一十 脆嫩相得益彰
这次不用赵霜做宣传，已经押了的刘老头儿主动担起公关的作用，吆喝大家都来下注，要赔大家一起赔嘛。
“老夫再也没有吃过比凌员外家的琵琶对虾更美味的虾了，如果这都能挑出毛病，这天下怕是没有好吃的东西了！若是不敢下注，以前亏得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在刘老头儿忽悠下，宾客们纷纷押注：不信这丫头还能挑出毛病来。
押注结束，赵霜站起身道：“这盘对下很好吃，优点很明显，我就不多说了，因为大家赌的是缺点，我就不浪费大家时间，直说了。”
说着，赵霜拿起一只大虾往桌上轻轻一摔，大虾外面裹着的挂糊整整齐齐分离下来，露出里面粉白色的虾肉。
刘老头儿用扇子指着桌上摔开的大虾道：“你快说，这对虾做的哪里有缺点？说不出来，光摔有什么用？”
赵霜道：“缺点已经出现了？难道精通美食的刘员外没看出来？”
刘老头儿摇着扇子道：“你不要企图蒙混过关，这有什么缺点，虾肉晶莹粉白、挂糊金黄，哪里是缺点了？”
众人同样也是一脸懵懂，与刘老头的观点一致。
只有赵霜旁边的付宁思索片刻，豁然开朗，微微点头。
赵霜对付宁道：“徒弟，你看出毛病来了？给大家解释一下吧？”
付宁道：“这个问题属于烹饪手法的问题，面糊没有与虾肉浑然一体，所以在稍微用力一摔之下，就完整分离。这样的对虾吃起来，会有两张皮的感觉，挂糊是挂糊，虾肉是虾肉，真正做的完美需要虾肉与挂糊浑然一体，吃起来脆中有嫩，脆和嫩相得益彰，诸位可以细品一下，这盘琵琶对虾，还没有做到那一步。”
有的宾客闻言夹起对虾去品尝。
刘老头儿则是道：“你说的倒是挺玄乎，我就觉得凌老爷家的这对虾脆和嫩相得益彰。你要是能够做出你说的那种，比这还好吃的对虾，我就认输。”
付宁道：“若是凌老爷家里还有这样的对虾，我可以试试。”
刘老头儿道：“区区对虾，凌老爷家里有的是，管家，给这小子弄一筐对虾来，让他做！”
管家看向凌老爷，凌老爷点点头，管家立刻去吩咐人准备对虾和食材。
食材很快端上来，对虾还是活着的，养在一口小缸众，被下人们抬进来。
付宁走下中间的厨灶，拿起围裙系上，洗干净手后，从缸里捞起一只青虾，舀了一瓢水，将大虾放进飘中，轻轻按摩。
刘老头儿伸长脖子道：“小子，你在干什么？不赶紧剥虾，拖延是没有用的。”
付宁淡淡道：“你可以过来看看。”
刘老头儿起身走到场中，一看究竟。
只见付宁的手在青虾身上轻轻按摩，那只青虾虾头处开始冒泡，细看下，却发现那虾在吐沙。
刘老头儿惊讶：“这、这是干什么？”
旁边胡静云道：“这个我知道，虾自己把沙子吐出来，就不用专门清理虾体内地沙子，这样做不容易破坏虾肉。”
二百一十一 温度
众人一听说能够让虾子自己将沙子吐出来，均是好奇心大起，纷纷起身去围观，顿时将付宁围了个水泄不通。
“嘿，还真是呀，居然在吐沙子！”围观者不时发出惊奇的叫声。
付宁清理了一只大虾，放在旁边的水盆中，接着捞起下一只大虾按摩，一连按摩了十只。
之后开始剥虾壳、去虾线、清理虾头，留下虾尾。
虾仁准备好后，付宁着手准备挂糊。
远处围观的凌府厨子看了半天不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神仙手法呢，跟我做的也差不多罢了，他不过就是清理虾子里面的沙子时有点小技巧，但这关挂糊和虾肉的融合什么事儿？”
厨房管事：“认真看吧，若是没有点本事，人家怎么可能来这里显摆？”
场中，付宁做完正常的程序，将盛着剥好的虾仁和做好的面糊的两个小盆都放入同一个水槽中。
场外的厨子顿时看不懂了，做到这一步，不是应该挂糊下锅油炸了吗？
席上，赵霜暗暗点头，果然是自己看中的天才，能够自己领悟出方法。
旁边胡静云不解道：“师父，师兄在等什么？”
赵霜道：“这样可以让虾仁的温度和挂糊的温度保持一致。”
“温度？温度是什么？”
赵霜懵了一下，才想起这时候还没有对温度计，自然也没有对温度精确的划分，同样，也没有出现这个词。
“温度就是对于物体冷热的描述，温度高就是说这个物体比较热，温度低就是指这个物体比较冷。”
胡静云点点头：“就是说，虾仁和挂糊的温度一致了，可以保证它们炸出来后，会融合为一体，而不是两张皮？”
这姑娘总的来说悟性还是有的，但就是操作能力太差。
赵霜点点头。
付宁终于开始下油锅炸了，十只大虾，炸过之后，通体金黄，而尾巴亮红，一个个如同一只小小的琵琶。
付宁将琵琶大虾装盘，在盘子里围成一个圆锥，但是没有在顶部加一朵绿色小花。
刘老头儿：“这下完了？你做的挂糊和虾仁融为一体了？”
付宁没有搭理刘老头儿，而是端着盘子走向赵霜，送到赵霜面前。
赵霜夹起一只大虾，稍微有些烫，吹了吹，一口咬下。
脆和嫩相得益彰，香醇鲜美，妙不可言。
八十个美味值。
比凌府厨子做的高出三十个美味值。
这样的差别，就算有的人味觉差，体会不出挂糊和虾仁相得益彰，也应该能够尝出付宁做的，比凌府厨子做的好吃很多。
杜三娘子咽了一口水道：“赵姑娘，味道如何？”
赵霜将盘子推向杜三娘子：“请品尝！”
杜三娘子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送入口中，顿时被美味陶醉，连连点头：“嗯嗯嗯，好吃，比刚才的好吃许多！”
刘老头儿一脸不信，杜三娘子那是花魁，演技自然是没的说的。
“我尝尝。”刘老头儿已经忍不住直接伸过筷子来了，他需要赶紧证明付宁做的并没有达到他们说的那样，因为这次大家押注都是他撺掇的。
杜若娘也起身道：“奴家可否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