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赵大人审咸菜（下）
各种议论声嗡嗡持久不散。
赵大人则是坐在公堂桌后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样子看着众人。
一直等到众人的表达欲望发泄完了，好奇心依然强烈，终于有人忍不住叫道：“大人，您快说说，这咸菜里的毒究竟去了哪里？究竟谁是杀死卢富贵的凶手吧！”
有人出头，立刻就有人跟着要求，实在是太好奇了。
赵大人此时站起身，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
全场立刻落针可闻。
看到这些刚才还嚷嚷个不停的群众，自己只是压了压手，便全部停下，认真聆听自己要说什么，赵大人此时很有成就感，清了清嗓子道：“咸菜的腌制过程其实就是一个细菌生长的过程。我给大家通俗的讲解，把细菌简单分为两类，好细菌和坏细菌。”
“好细菌，比如帮助发酵馒头面的酵母菌，如果没有它们，面团是无法发酵的。咸菜一旦放盐开始腌制后，好细菌就开始工作，把咸菜变成酸菜或者咸菜。同时坏细菌也不闲着，它们会把盐分分解成亚硝酸亚，亚硝酸盐对人体有危害，吃入过多的亚硝酸盐，人就会中毒，皮肤发蓝紫色，严重的还会抽搐致死。”
“坏细菌在咸菜腌制七天左右的时候，达到全盛时期，也就是说，这时候的咸菜中亚硝酸盐含量最多，如果摄入过多的腌制七天左右的咸菜，人会因亚硝酸盐中毒而亡。卢富贵中毒就是因为吃了大量腌制只有一集多一天咸菜。”
“但是，随着腌制时间的增长，好细菌逐渐战胜坏细菌，亚硝酸盐也被逐渐分解，直至二十天的时候，咸菜中的亚硝酸盐含量已经很低了，这时候的咸菜就安全了，基本也就腌制成功了，可以吃了。”
赵大人按照赵霜的讲解，长篇大论说完这一段后，停下等着群众们消化。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明白过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子啊，赵大人果然博学多才啊！”
大多数人一脸懵逼：“赵大人说什么？”
“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
……
等着人群嚷嚷差不多了，赵大人拿起惊堂木啪啪啪拍了几声，现场再次安静下来。
赵大人开口道：“简单来说，就是咸菜腌制七天左右的时候，会产生有毒成分，是有毒的，不要吃，等腌制到二十天的时候，咸菜才算腌制成功，其中的毒已经被分解了。各位乡亲可以自己回家腌制咸菜试试，如果大量食用腌制七天左右的咸菜，会中毒，轻者头晕脑胀，重者抽搐身亡。”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大喊道：“难怪俺前几天吃了咸菜头脑总是昏昏沉沉的，原来是咸菜还没有腌制到时间，中毒了啦，这可怎么办啊？俺会不会死啊？”
这个是赵霜安排在人群中的托，付宁的乞丐小弟们中的一个。
赵大人笑道：“如果只是轻度中毒，只要多喝水，不再吃腌制天数不足的咸菜，体内的亚硝酸盐会慢慢排出体外，毒也就解了。”
“这俺就放心了！”
人群中传来善意的哄笑声。
至此，人群基本被赵墨沉说服了：咸菜腌制时间不足是有毒的。
啪——
赵大人一拍惊堂木，开始宣判：“本官宣布，卢富贵死亡一案，是因为他无知，大量食用腌制不熟的咸菜，导致亚硝酸盐中毒而亡，属于意外事故。卢富贵之妻韩氏无罪释放！退堂！”
威——武——
“青天大老爷英明！”人群嚷嚷着。
“大人，大人，是不是弄错了？我弟弟怎么可能是意外中毒？”卢新贵不甘的叫嚷着。
嘈杂声中，卢富贵的妻子韩则诗被衙役解开枷锁释放，丫鬟小莲立刻冲上去扶住她道：“夫人、夫人，太好了，您没事了！”
劫后余生的韩则诗流下欢喜的眼泪。
管家带着家丁护们住韩则诗道：“夫人，我们先回家吧。”
文书拿着纸笔追着赵墨尘道：“大人，大人，亚硝酸盐怎么写？”
人群中的王润王大夫则是一脸思索：赵大人懂得挺多啊，以后要找赵大人好好讨教一番。
赵霜则是在人群渐渐散开时，走向卢家的管家：“卢管家。”
卢顺忙道：“霜儿姑娘有什么吩咐？”
赵霜道：“你这六大缸咸菜还要么？”
卢顺看看韩则诗，韩则诗摇摇头后，他道：“不要了，不要这害死我家老爷的元凶了。”
赵霜道：“既然贵府不要了，是否可以帮我抬到柔娘家？”现成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卢府上下正在感激赵墨沉为他们夫人昭雪的兴头上，这个小忙自己很乐意帮赵霜。几个家丁在卢顺的指挥下去抬大缸。
四五个家丁抬起一个大缸，旁边柔娘双臂一抱，抱起一个大缸走了，围观者无不感慨她力大无穷。
赵霜又对韩则诗道：“夫人，笼子里的那些活禽你们还要吗？”
韩则诗一听，还能不明白赵霜的意思，当下做了人情，都送给赵霜。
咸菜和鸡鸭兔子都被送到柔娘家的院子里。
柔娘围着关鸡鸭兔子的几个笼子摸着肚子笑，这下可以吃肉啦！
赵霜让柔娘拿来一些糠和玉米面，她亲自动手调制鸡饲料。
要想吃到更美味的肉，就要亲手喂食材。
赵霜想想美味的狗肉，口水都流下来了。不能动手做菜不重要，能动手养食材就是巨大进步。
柔娘和付宁看到霜儿姑娘一边细心地给鸡拌食一边流着口水，心下疑惑：霜儿姑娘是饿坏了？居然对着糟糠和玉米面搀和的鸡食流口水！
拌好鸡食，赵霜没有全部喂给笼子里的鸡仔，而是打开笼子，抓出一只鸡放在自己调好的鸡食旁边。
不信我这大宗师之上的美食家调出来的鸡食吸引不了你！
赵霜等着看母鸡跪舔鸡食时，被从笼子里抓出来的母鸡却状若疯狂地奔向墙根，看都没看一眼赵霜给它调好的鸡食。
什么个情况，居然还有动物能抵挡赵霜亲手调制的美食！
然后就见那鸡仔奔到墙根水槽旁，嘴巴扎进水槽里喝一口，仰起头咽下，再扎，在仰头……
母鸡配音：渴坏老娘了，嘎嘎嘎，没什么都不能没水！那些坏银，喂了老娘辣么多咸死鸡的东西却不给口水喝！
三十二 赴约
“咕咕咕……”赵霜一边叫着，一边端着自己拌好的鸡食放在距离水槽不远的地方。
喝饱了水的母鸡左右看看，走向鸡食，低头啄了一口，咯咯，味道还不错，这是一个好银，这个不那么咸！
赵霜则是蹲在不远处默默等待着那熟悉的悦耳的僵硬倒地声。
嘭——僵硬的倒地声没有等到，等到的则是堪比爆竹的爆破声。
这声音对于赵霜来说更加熟悉，这才是她给动物喂食的常态。
付宁和柔娘吓得原地差点跌倒，赵霜则是默默捂脸。
一片血雾散去，粉末落了一地，吃鸡食的母鸡不见了踪影。
付宁：“师傅，那只鸡呢？”
赵霜：“如你所见，爆炸了。”
“难道……”付宁瞬间联想到鸡吃了那么多咸菜，一出阴谋大戏被脑补出来，他看向院子里的六大缸咸菜。
赵霜摆摆手：“跟咸菜没有任何关系，咸菜是无辜的，可以放心食用。行了，你们练功吧。”
柔娘和付宁各自去练习自己的功夫。
赵霜不甘心地抓出一只鸭子，按到她刚拌的鸡食中，鸭子扁嘴得了食物，立刻开始吞食。
半盏茶功夫，院子里又是嘭的一声，鸭子不见了，地上再次落了一层细碎的红黄色粘腻粉末。
不甘心的赵霜又提起一只兔子。
一会儿，兔子也炸了。
这才是雪上加霜厨艺的真谛，谁吃谁原地爆炸，特殊情况是原地僵硬倒地而亡。
付宁和柔娘哪里还有心思练功，活物大爆炸，简直刷新他们的原有世界观。
“师傅，是因为他们吃了你拌的鸡食吗？”付宁好奇赵霜在鸡食里加了什么。
赵霜已经万念俱灰，也不再试验剩下的家禽了，还是留着让付宁练手提高厨艺吧，大家难得吃个荤腥，别都让她给爆炸了。
前世今生，吃货的路都没有捷径。
“柔娘，霜儿姑娘在你家吗？”门口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柔娘缓缓收住拳，深吸一口气，才走向门口，打开大门，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站在门口。
柔娘对丫头道：“你找霜儿姑娘什么事儿？”
小丫头取出一个帖子道：“我们小姐请霜儿姑娘下午过去喝茶。”
柔娘一把抓过小丫头手里的帖子打开就看。
小丫头捂嘴偷笑道：“柔娘，你帖子拿反了。”
柔娘尴尬了一下，将帖子倒过来，倒过来她也不认识字儿：“行了，我会交给霜儿姑娘的。”
小丫头到了个万福，转身走了。虽然她看不起这个寡妇家的粗鄙女儿，但小姐说了无论何时都不能失了礼数，要不然就是给孟府丢人。
柔娘望着小丫头扭捏的步态，撇撇嘴，转身大步回到院子中，将手里的帖子给赵霜。
赵霜打开帖子看了看问道：“孟二是谁？”
柔娘道：“孟县丞家的二小姐。”
“我以前与她很熟吗？”
柔娘挠头：“不清楚，您以前反正是不跟我们这样的人家交往的，孟二小姐的爹与赵大人都是官老爷，你们应该是闺蜜吧？”
是这样吗？赵霜非常怀疑这个闺蜜是塑料姊妹花，要真是闺蜜，赵霜落水后这么多天，怎么也不见这位孟二小姐过来探望？
柔娘好奇道：“霜儿姑娘，那帖子上写的啥啊？”
赵霜拿起帖子给柔娘念了一遍，其实若不是拜托港台电视剧，这上面的好几个古文字她会认不出来。
但是让她写的话，她还真写不成这么娟秀的小楷，或许以后不能总想着吃，应该练练毛笔字，至少写个回帖什么的，不用被人嘲笑字太丑。
古代教育落后，大部分人是没有机会上学认字的，要想成为优秀的厨子，不认识字是不行的，看样子还要教柔娘和付宁认字。
“小宁子，你认识字吗？”赵霜问那边认真练着太极柔术的付宁。
付宁缓缓收住功道：“认得一些。”
小乞丐居然认识字，这到让赵霜始料未及。
“你有空教柔娘识字，连字都不认识，将来怎么成为一代大厨？”赵霜安排道。
柔娘：“俺不想成为大厨，俺想成为一名侠女！”
“侠女不识字会被人骗的，到了大城市不认得字，你连厕所在哪儿都找不到。”
“小宁子，来，教俺认字儿！”柔娘兴致勃勃地吼道。
……
下午，赵霜带着柔娘去孟府赴约。
巷子里一棵两人合抱的古槐树下，一座气派的宅子，门口蹲着两只半人多高的石狮子。
柔娘道：“这就是孟府。”
赵霜：“看起来蛮气派的嘛。”
能有这样的私人府邸，县丞比知县要有钱多了。
赵霜实在是想象不到，同在县衙做官，孟县丞是怎么挣了这么一大份家业，而自己便宜老爹是怎么混的连小米粥都限量的。
柔娘迈步去侧门敲门，侧门开了一条缝，门人眼睛在柔娘身上转了一圈道：“姑娘什么事儿？”
柔娘伸手将帖子举到门人眼前。
门人接过帖子，看向柔娘身后，看到赵霜，走心地笑了笑道：“赵姑娘，请。”说话间将侧门打开。
赵霜带着柔娘进了孟府，门房里一个婆子道：“我带赵大姑娘去二小姐的院子里，几位姑娘都来了，刚才还念叨姑娘呢。”
赵霜两人跟着婆子向里走，一共过了三进院子，向东进了一个跨院，这孟家还真是不小。
婆子对门口的小丫头道：“去通禀二小姐，赵姑娘来了。”
小丫头一溜烟向院子里跑去，婆子引着赵霜走进跨院。
跨院里种了两棵桃树，一个花架，花架下面装着秋千。
秋冬时节，花架和桃树上都是光秃秃的，若是春夏时光，坐在秋千上赏花，还真是符合古代小姐们雅致的乐趣。
花架后面有个花厅，女子的盈盈笑声就从哪里传来。
门口的小丫头打起帘子，里面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娇俏少女。少女身穿鹅黄衣裙，明丽动人。
鹅黄少女迎上赵霜笑道：“赵姑娘，我们都用了一盏茶了，你怎么才来？”
赵霜不清楚原主与这少女的关系，只好道：“帖子上没有写时间，我怕来早了打扰孟二姑娘午休。”
少女道：“天气这么冷了，我早就不午休了，快进来吧。”
三十三 千金们的娱乐活动
赵霜跟着孟二小姐进了花厅，柔娘被小丫头留在门外廊下。
花厅中已经有四个女孩子，花花绿绿的少女，香风扑面而来。
古代闺阁女子娱乐活动没有现代社会丰富，连出门都受到各种限制，估计几个小姑娘聚在一起聊聊天什么的，是她们比较热衷的娱乐活动了。
四个女孩见到赵霜进来，纷纷起身与赵霜见礼。
赵霜则是学着她们的样子蹲了蹲身子。
然后就看到五个女孩面面相觑，从各自的眼中看出诧异。
赵霜估计自己是穿帮了。
从柔娘母女的话中，她就了解到，原主是个礼仪达人，就算是去河里洗衣服，步态也是非常端庄的，按照大家闺秀的要求来走路的。
换了芯儿的赵霜自然是没有原主的端庄，走路姿态和头饰打扮虽然变了，但也可以理解为赵霜没在意，可是这见礼却是不同，就算再不在意，与人见礼也不会变化这么大。
赵霜也没让这些小姑娘偷偷八卦，直接解释道：“我落水后，以前的许多事情记不太清楚了，几位姑娘都是那个府上的？”我已经不认得你们了，别说见礼的姿势了。
几个姑娘惊了一下，而后了然，传言果然是真的，这位赵大人的千金落水后脑部受损，不但连以前的事情都忘了，连性情也变了不少，最近经常在街上到处逛。
以前的赵大姑娘出门是不得已，要为父亲操持家务、洗衣购物，但是现在的赵大姑娘没事儿就去街上瞎逛，看来赵大人的家教不行啊，赵大姑娘这样就会被养废的。
几个小姑娘各自怀着心事：这样的赵大姑娘，已经没有什么竞争力了吧？
气氛微妙地尴尬了一瞬，那个鹅黄衣裙疑似东道主孟二姑娘的少女一笑道：“赵姑娘忘了我们也不妨事，我们都是好姐妹，我再给赵姑娘介绍一遍，蓝枫县千金圈子人本来就不多，我们以后要多亲近呢。”
说话间，她指着一名圆脸姑娘和一名长脸姑娘道：“这位张大姑娘，这位是张三姑娘。她们的父亲张员外可是咱们蓝枫县的首富呢。”
两位姑娘再次与赵霜见礼。
赵霜回礼，心道，果然是首富的闺女，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的，光手上就带着四个戒指。
孟二姑娘又指着一个面容姣好、浅绿衣裙的少女道：“这是刘三姑娘，她父亲是刘员外。刘家祖上做过翰林呢。”
刘三姑娘盈盈一礼，似乎觉得自己身上带着书香。
赵霜还了一礼。
孟二姑娘最后拉着一个小巧粉衣少女道：“这是我表妹陈姑娘。”
两人见礼。
赵霜略失望，这几个女孩子似乎都没有做厨子的天份。
孟二姑娘最后道：“我是孟家姑娘，族中排行二，赵姑娘就叫我孟二吧。”
见过礼后，六个女孩子围着花厅中间的大圆桌坐下。
孟二姑娘吩咐丫鬟上茶，便对几人道：“我新得了一罐好茶，今天请几位姐妹来，共同品尝品尝。”
“就等着你的好茶呢！”张三姑娘娇俏地笑道。
其他几个姑娘也跟着笑了。
赵霜却从这几个女孩的笑中听出心照不宣的感觉。
两个丫鬟端着托盘进来，将托盘上的茶盏一一奉到几个姑娘跟前。
赵霜看到两个丫头中那个高个儿的，眼睛一亮，还不错啊，居然有收获。
高个儿小丫头弯着腰，一一给小姐们捧茶。赵霜眯眼看着她，心中感叹这个不错的单技能资质苗子。
赵霜此时的嗅觉并没有恢复的多灵敏，比普通人还要差一些，无法隔着盖着茶杯盖子闻到茶水的味道，但这不妨碍她看几个小姑娘那挤眉弄眼的掩饰不住的期待表情。
赵霜端起茶杯，揭开盖子便笑了。
果然是宴无好宴，几个小姑娘请她过来是整蛊的。
茶水黄中泛红，隐隐有辣椒、麻椒、黄连的味道。
赵霜如今不太灵敏的鼻子就闻到了，可见这杯子里加的份量不少呢，估计小姑娘把一锅辣椒榨出来的水都给她加上了。
这么明显的味道，正常人只要一揭杯盖就能闻到，自然不会再去喝这杯茶受捉弄了。
这几个小姑娘之所以还拿这种拙略的把戏捉弄赵霜，应该是她们笃定赵霜闻不出来。
这也证明了原主赵霜本来没有嗅觉和味觉，并非是赵霜穿越的原因。
而且赵霜没有味觉嗅觉这个秘密，这些小姑娘也知道，所以她们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捉弄赵霜。
赵霜笑了，面对好食材，浪费是可耻的。
孟二姑娘见赵霜端着茶杯迟迟不喝，便先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道：“来，大家尝尝这茉莉熏茶怎么样，我觉得喝上一杯，茉莉的馨香都能沁入肺腑呢。”
众位姑娘纷纷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表现出回味的样子，其实在偷眼看赵霜。
偷看什么？偷看赵霜吧一杯苦辣辛酸的东西当成好茶喝掉，然后出于大家闺秀的教养和礼仪，装出回味无穷的样子大加赞赏？
赵霜估计，这帮子臭丫头们以前就利用原主没有嗅觉和味觉的缺陷，故意用难喝的东西代替茶水，让原主喝，而原主一向自诩知书达理、最懂礼仪，必然还装出很会品茶的样子点评一番。
不过是过后让这些臭丫头好好嘲笑一番，这应该是这些姑娘的这个闺蜜圈的保留节目，她们就指着这个逗乐呢。
估计原主至死都不会知道，她们给自己喝了多难喝的东西，自己还谨遵大家闺秀的风度品茶点评，在她们眼里简直就是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赵霜决定给原主出口恶气，修理修理这帮子臭丫头。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么好的食材不可以浪费。
估计这杯子茶，用了至少十斤鲜辣椒、麻椒、上好的黄连压榨，才能得到这一杯。
浪费是可耻的，浪费好食材更是罪加一等。
赵霜将杯子举到嘴边使劲儿嗅了嗅，确定杯子里食材的成分。
“赵姑娘，我觉得二姐这次的茉莉茶非常好喝，清透中沁人心脾，你觉得呢？”陈家姑娘巧笑嫣然道。
不过是为了催赵霜赶紧喝，她们好看热闹。
三十四 入门级黑暗料理
赵霜将茶杯放下道：“材料是好材料，可是这泡茶的手艺有点拙劣了。孟二小姐，我可不可以重新调制一下这杯茶再饮？”
重新调制？
孟二小姐有点闹不明状况，重新调制，辣椒水也还是辣椒水，黄连汁也还是黄连汁、麻椒也是麻椒，还能变成甜品？
想到此处，孟二小姐笑道：“我家的下人粗手笨脚的，自然不及赵姑娘心灵手巧，赵姑娘要重新调制就自便。”
赵霜：“我也挺出手笨脚的，不知道可否借孟二小姐的丫鬟帮我调制？”
孟二小姐冲门口叫道：“杏儿，你来帮赵姑娘调制茶。”
一个小丫鬟打起帘子走进来。
赵霜看了看小丫鬟，摇头道：“不是这个，刚才捧茶的那个。”
孟二小姐道：“把桃红叫进来。”
小丫鬟退出去，另一个高挑的小丫头进来。
赵霜点头：“就是这个。”
孟二小姐道：“桃红，既然赵姑娘赏识你，你就给赵姑娘调茶吧。”
桃红墩身施礼：“请赵姑娘吩咐。”
赵霜道：“你去找一个大一点的能密封口的瓶子，再去厨房拿些醋和食盐，准备一壶开水。”
桃红闻言，并不敢擅自行动，而是看向孟二小姐。
孟二小姐呵斥道：“赵姑娘让你准备你就快去，发什么呆？”
桃红施了一礼，匆匆退出去准备东西。
几位姑娘对于赵霜今天的表现充满了好奇，这位没有味觉和嗅觉的知县千金应该没有发现她们以前捉弄她的事情吧？她又尝不出味道来。
赵霜则是心中冷笑，这些姑娘以前应该是没有用辣椒水捉弄原主吧？
看样子她们还不清楚辣不是味觉，是痛觉，若是原主还活着，今天这杯辣椒水也能让她了解到真相。
只是不知道，明白真相的原赵霜姑娘还能不能端庄下去。
桃红很快回来，带着赵霜要求的的东西：一个大瓷瓶，一壶醋，盐巴若干。
一名婆子跟在身后提着一壶刚烧开的水。
桃红将东西一一放在赵霜面前。
赵霜一一检查后，让桃红站在桌前道：“来，用开水将这个大瓶子涮一下，保证每个角落里都被开水洗到，让瓶子全身的温度一致。”
桃红依言，将瓶子用开水洗过。
看她流利的动作，赵霜表示，自己的选人的眼睛依然很毒，这姑娘果然有调制饮品的天份。
桃红涮好了瓶子，放在一边，等着赵霜示下。
赵霜笑道：“你这双手还算灵巧，将来有一天，你家主子不要你了，可去寻我，我教一门绝学，保证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见到有天分的苗子，赵霜毫不避讳地挖人。
桃红忙称不敢。
孟二小姐呵斥道：“小贱蹄子，赵姑娘给你脸你都不要，还不谢过赵姑娘，将来我这里养不起你们这些丫头了，去投奔赵姑娘！”
桃红不敢反驳，脸上只红一阵白一阵。
赵霜道：“来，将半壶醋倒进瓶子里，摇晃一下，让整个瓶身内壁沾上醋汁。”
桃红很快搞定。
赵霜接着安排她放入瓶子里自己的半杯茶，横摇后加入一勺盐巴，再竖摇，再加盐巴，再放入一杯水，再各种摇……再将剩下的半杯茶加入，再继续折腾。
“很好，不错，你很有调制饮品的天份，来，轻轻将瓶子放在桌上，静止十分钟。”赵霜含笑对着桃红赞许道。
如果那几位小姐上道儿的话，她或许还真能将把这小丫头挖了去给自己调饮料呢。
几位小姐简直被赵霜今天的神操作弄懵逼了，也顾不得再聊天了，只好奇地等着桌子上的瓶子。
虽说赵霜已经让桃红往瓶子里加了两杯水稀释她那杯麻辣茶，但她们心里清楚，那杯茶可是孟二小姐让人精心准备的，据说里面还有橘洲产的辣椒王压榨的水，就算再稀释十倍，也是够味的。绝对能让赵霜“爽”到明天出恭。
这些人并不知道十分钟是多久，不过是觉得等了半盏茶功夫，赵霜就吩咐桃红，端起瓶子。
“一定要稳，慢慢倾斜，唉，好，非常棒！桃红，来，往这个杯子里倒。”赵霜期待地吩咐着。
桃红端着瓷瓶慢慢向赵霜的茶杯注入饮品，将杯子倒满。
赵霜看着杯子中深琥珀色透亮的饮品，掩饰不住笑意，真是好东西啊，没想到这些姑娘居然给了她这么一个意外之喜！
放到现代社会，这也能算是黑暗料理的初级入门作品了。
赵霜小心翼翼地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舒畅！
入口鲜辣、口中酸爽、舌后苦涩，入喉则是醇厚麻香，一股暖流顺喉而下，继而四肢百骸都是鲜活舒畅的气息，一杯茶下肚，美味值竟然达到十！
既有食材优质的缘故，也有赵霜指点资质佳的桃红的缘故。
赵霜这时候看这几个姑娘不再是怀着小心思促狭捉弄人的坏银，像这样的捉弄，多给她来几次啊，多多益善。
张大姑娘忍不住问道：“味道怎么样赵姑娘？”
赵霜回味道：“妙！妙不可言！”
几位姑娘疑惑不解，为什么看赵霜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没有味觉的人，那种享受了美好食物的表情实在不好作假，戏精上身也不容易演出来啊。
难道说赵姑娘的味觉恢复了？
那也不对，如果恢复了味觉，怎么能受得了那种加了料的茶？
享受完美味饮品的赵霜，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几个小姑娘聊着天，见她们没有新的料理给自己享用，便起身告辞。
赵霜带着柔娘走了，桌子上的大瓷瓶里还留着她刚刚喝过的饮品。
这些姑娘亲眼看到，赵霜让桃红将那一杯茶分两次倒入瓶中，还加了两杯白开水、半壶醋，也就是说，这个瓶子里除了赵霜喝掉的一杯外，至少还有两杯和半壶醋的份量。
几个姑娘相互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好奇。
张三姑娘道：“要不我们也尝尝？”
陈姑娘捂嘴：“我怕辣！”
孟二小姐道：“我让丫鬟多准备些糕点来，咱们只尝一点，若是辣，就猛吃糕点。”
三十五 可以做酿酒师的美少年
丫鬟很快端来几盘点心。
桃红端起瓶子，给每个姑娘的茶杯里倒了一些赵霜剩下的饮品。
张三姑娘首先端起杯子，咕咚喝了一口道：“有点酸辣，还挺好喝的，辣椒王原来也不那么辣嘛。”说完咕咚咕咚，将剩下的半杯全部喝掉。
其他四个姑娘闻言，也各自端起自己的半杯饮品，品尝，出入口有些酸辣，但是味道让人有些欲罢不能，她们各自停顿了不同时间后，将半杯都喝了。
孟二姑娘最先不解道：“怎么会这样？听说赵霜骗了刘记茶庄一罐好茶，为了给刘姐姐出气儿，我可是吩咐厨房的婆子，用了整整一筐辣椒王呢！这我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孟二姑娘没有捉弄到人，表示不开心。
刘姑娘安慰孟二姑娘道：“可能是奸商卖给你家的辣椒不是橘洲辣椒王。”
张三姑娘舔舔嘴唇道：“不过赵霜让桃红捣鼓出来的这饮品倒是挺好喝的，比茶还好喝！”
张大姑娘嗔道：“就你嘴馋！”
刘姑娘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咱们玩点儿别的吧，好不容易嬷嬷们没有跟着教训咱们，可不是要放开开心一会子吗？”
众姑娘同意，各自想着玩儿什么。
张三姑娘突然尖叫：“啊——我的嘴好像着火了！啊——好痛！”
几位姑娘忙看向张三姑娘，只见她原本的樱唇不知何时变得又红又肿，简直像两根香肠。
孟二小姐刚要出声安慰，忽然感觉自己的嘴巴火辣辣的，着火般疼痛。
然后几位姑娘先后变成了香肠嘴，不但嘴巴像火灼，这感觉从舌喉一直向下，仿佛肚子里都着了火。
外面廊下守着的丫鬟婆子们听见动静，进来发现五位小姐各个肿胀成了香肠嘴，姿势各异的痛苦抽搐着。
众人顿时忙做一团糟，有的去找凉开水，有的去禀告夫人。
此时的赵霜正带着柔娘悠闲地在街上散步，顺便寻找晚上吃饭的地儿。
同样喝了瓶子里饮品地她，此时嘴巴没有一点异样，相反，还感觉身心舒畅。收集的美味值正在滋养她的五感。
如果孟二姑娘虚心求教的话，她会耐心给她们解释什么叫黑暗料理。
桃红在赵霜的指点下，将瓷瓶中的饮品调制成上下两层，上层是精华，下层是沉积下来的料渣。
赵霜让她慢慢给自己倒了一杯，基本上将上层精华都倒出来，剩下的就是辣椒王和麻椒、黄连经过调制后的厚重加持版了。
孟二姑娘等人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今天要承受上半身的痛苦和香肠嘴的丑陋，明天还要承受菊花残满地伤的凄惨。
赵霜带着柔娘在一家食肆前停下道：“晚饭最好吃粥，这家的粥不错吧？”
柔娘：“霜儿小姐，您真有眼光，于师傅做的小菜配粥经营几十年了，县城很多有钱人都常常到他铺子里要上两个小菜，喝一碗粥。”
赵霜道：“好，我们今晚就在他家吃，我在铺子里等你，你回去叫小宁子过来，今晚有活计干了。”
“好嘞。”柔娘答应一声，高高兴兴跑了。
赵霜要培养自己的徒弟付宁，就要锻炼他做各种菜的技艺，光靠在柔娘家做那点显然是不够的。买食材让他练手又太浪费，何况赵霜现在很穷。
借助蓝枫县城的各个现成的食肆让付宁练手，就成了最优的选择。
赵霜走进食肆，食肆地方不大，窗明几净，很干净，六张桌子，已经占了三桌。
三桌人从衣饰上看，都不是平民，其中一桌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引起赵霜注意的不是中年男子的深沉英俊、少年的清雅俊秀，也不是两人衣饰的华贵，而是少年流动的醇香气质。
赵霜感叹，今天自己一定是与饮品有缘，在孟府见到了一位适合调制饮品的桃红，这里有遇到一个有酿酒天份的少年，把这两人都拐到自己家就好了。
赵霜不自觉地在中年和少年邻桌坐下，还是面向他们的方向坐下。
她忍不住盯着少年再看。
少年头发乌黑明亮，挽着一个发髻，用蓝色发带束起，身着蓝衫、腰间丝带上垂下一块玉质纯净的白玉佩，低调间掩饰不住华贵的气息流转。
真是一坛待酿的好酒啊！
赵霜忍不住点点头。
少年指节分明，青青少年，最是适合酿制竹叶青酒的时候啊，不去酿酒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赵霜的自顾自怜引起了旁边中年男子深深的不快：这谁家女郎？简直不知廉耻，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不在家好好绣花，跑出来到食肆对着少年郎盯着，都要流出口水了。实在是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虽然说天弘国民风开化，但一个未出阁的年轻女子盯着一个男子看这么长时间，连食肆的老板于师傅都看不下去了。
于师傅亲自拿着抹布给赵霜擦桌子：“霜儿姑娘，吃点什么？”
赵霜眼睛舍不得地从对面的少年身上离开一下：“我人还没到齐呢，你要不先招呼别人？”
正在这时，柔娘和付宁进来了，柔娘手里还拎着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挣扎着不想进来，可哪里是柔娘的对手，柔娘一只手就把小丫头提离了地面，进了食肆，按在赵霜面前的地上。
柔娘道：“霜儿姑娘，刚刚我和小宁子过来时，见到这丫头在门口探头探脑，偷偷看你，小宁子让我把她抓进来了。”
赵霜心里疑惑，自己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怕人看吗？
人家看看自己，还不至于抓起来打一顿吧。
付宁道：“师父，这丫头我瞧着像孟府经常出来替主子买东西的丫头，您刚才从孟府赴约出来。”
赵霜还是不解：“所以呢？”
付宁叹口气，这位师父是真不善于揣测人心，“您还是审审她吧。”
赵霜哦了一声道：“丫头，你鬼鬼祟祟偷看我做什么？”
小丫头惶恐道：“奴婢……奴婢只是偶尔路过，看看于师傅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给二姑娘带回去尝尝鲜。”
三十六 原主的黑历史
柔娘喝道：“撒谎！要看于师傅做了什么，你光明正大进来看就是了，用得着爬在窗户边偷偷摸摸看吗？看样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说着撸袖子要揍人。
而没有人注意到，邻桌上的中年男子和少年在听到孟府后，悄悄对视一眼，眼中充满疑虑：我们才刚到蓝枫，难道就被孟县丞发现了？
眼看柔娘要揍人，赵霜拦住，指指丫头身上某个地方道：“冲这里连打三拳，轻点。”
柔娘很听话，控制着拳头，在小丫头那个部位打了三拳，本来还好好跪着的小丫头立刻浑身抽搐，痛苦得脸头扭曲了。
邻桌中年男子和少年神色掩饰不住的凛然起来。
他们想不到，小小蓝枫县，只是少女少男，竟然会这种折磨人的手段！看来此行不会太过顺畅。
五分钟后，小丫头终于平静下来，汗水几乎湿透了衣衫。
赵霜用筷子敲敲桌沿道：“现在可以说了吧，跟着我干什么？”
这孟二姑娘蔫坏，巴巴下帖子请她去府上做客，却用辣椒水、黄连水、麻椒水招待她，完了还让这小丫头巴巴的跟着她，不给这些人点苦头吃，真把雪上加霜当软柿子捏了。
小丫头战战兢兢瞥了柔娘一眼，生怕这个煞星再给她三拳，才道：“是……是我们夫人让我来看看赵姑娘。”
赵霜就不了解了：“你们夫人？孟夫人？她让你来看我做什么？”
她去孟府似乎也没有拜见这位当家主母啊。
“这……”小丫头欲言又止。
柔娘大嗓门道：“快说！”
小丫头吓得一哆嗦，立刻竹筒倒豆子般道：“赵姑娘走了以后，我们二姑娘和另外四位姑娘喝了赵姑娘让桃红调制的茶，然后，几位姑娘的嘴都肿成了香肠，嗓子也说不出话来。孟夫人请了大夫看过说，是被辣的，只能喝凉水慢慢消肿。我们夫人气坏了，让我找到赵姑娘，看看赵姑娘有没有像我们姑娘那般变成香肠嘴！”
柔娘闻言怒骂：“下作的小贱人，咒我们霜儿姑娘……”
赵霜笑着摆手阻止柔娘，问小丫头：“你们孟二姑娘以前是不是也经常捉弄赵……我？我以前的事情记不得了。”
小丫头：“这……”
柔娘扬拳：“快说！”
小丫头忙道：“以前二姑娘用坏掉的茶叶招待过您，发现您没有尝出来，试探之下，才发现您没有味觉和嗅觉，所以后来还用烂掉的菜叶子泡水、老鼠屎泡水招待过您。”
柔娘听闻，又要举拳头打人，赵霜拦下道：“你们二姑娘跟我有什么过节？为毛这么恨我？”
小丫头想说您难道不知道吗？但看到柔娘的拳头又怂了，讪讪道：“奴婢只是听说，刘公子对您青睐有加，我们二姑娘看不过眼去，刘姑娘也不想她哥哥对您好，所以她们就经常结伙捉弄您。”
原主还有朵烂桃花！
赵霜疑惑道：“刘公子是谁？”
柔娘举手：“这个我知道，刘员外家的大少爷，被称为蓝枫第一才俊，不但生的俊俏风流，去年十九岁下场就一举考中秀才。”
原来是情敌，但赵霜还是不太明白，古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之间是没有机会见面的，原主怎么会有机会与刘公子搭上话，还让人羡慕嫉妒恨到让她喝老鼠屎水。
赵霜：“我跟刘公子怎么有了交集？”
这话问的连旁边几桌看热闹的人都无语了，你们男女偷偷私相授受，外人怎么会知道。
柔娘一按小丫头的头道：“说，霜儿姑娘跟刘公子怎么交集的？”
小丫头道：“霜儿姑娘的书法好，刘公子曾经求过霜儿姑娘的墨宝。”
赵霜心里呵呵，书法惹烂桃花的事情，以后是不会发生了，自己写的那手烂字！
既然都是过去的烂桃花了，赵霜也不打算追究了，对小丫头道：“桃红怎么样了？”
“桃红已经被夫人关起来了，说是得了空就把她发卖了。”
赵霜磨磨牙，这桃红有调制饮品的天赋，可不能给弄丢了。
“会卖哪里呢？”
小丫头摇头：“不知道人牙子会把桃红姐卖到哪里，也许卖给人做小老婆也难说，毕竟桃红姐年纪也不小了，即使没有这样的事情，再过两年也会配给小厮的。”
自己的调茶师怎么可以跑去给人做小老婆？更不能配给小厮。
赵霜道：“桃红这样的丫鬟，一般能卖多少银子？”
小丫头摇头：“不知道，每个丫鬟的价格也不一样，桃红姐长的漂亮，应该能多卖些银钱吧。”
赵霜现在缺的就是钱，一听说能多卖些银钱，顿时发愁。
旁边付宁小声道：“师父，如果能让桃红变丑，价格就便宜了。”
变丑……赵霜思索，端起桌子上的茶杯递给小丫头道：“喝了。”
小丫头呆了呆，但看到柔娘一脸的横肉时，乖乖端起茶杯喝掉茶水。
小丫头将一杯茶一口气喝下，战战兢兢将杯子还给赵霜。
赵霜接过杯子笑道：“深吸一口气。”
小丫头听话的吸了一口气，突然痛得捂住最下面的肋骨，面部都有些扭曲了：“你给我喝了什么？”
“毒药。”赵霜坦然回答，“来站直身体，呼气，还疼吗？”
小丫头依言试了试，竟然不疼了：“不疼了。”
赵霜：“这说明我的毒药已经进入的血肉了，乖，听话，每个月十五找我要解药，缓解一下药毒。”
旁边中年男子和少年一脸莫名，他们眼瞅着掌柜刚刚给赵霜倒的一杯茶，也没见赵霜往里边加料，怎么就变成毒茶了？
小丫头吓得瘫在地上，哭哭啼啼道：“赵姑娘，婢子知道错了，求您放过婢子吧，婢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霜道：“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就给你解毒。”
“但凭赵姑娘吩咐！”小丫头恨不得快刀斩乱麻，以后离这位知县千金远远的，真是惹不得啊。
赵霜摸摸了自己的荷包，几文钱和一块玉佩，便问小丫头：“带钱了吗？”
三十七 想不想学
小丫头将荷包翻了个底朝天，只有几文钱：“出来的匆忙，没有带钱。”
赵霜看向于师傅，自己人就算了，柔娘和付宁的口袋一定比脸还干净。“于师傅，能不能借我二两银子，一会儿加倍还你。”
于师傅以为自己听错了，缓了两秒钟才回过味来，这是朝自己借钱了？
他可是一早就听说了，这位今年春天新上任的知县千金自从落水醒来后，性情大变。
好好一千金大小姐，不在家待着，经常带着白寡妇家的闺女四处闲逛，实在是有伤风化。
而且据说这位赵大姑娘还喜欢逛食肆，还指点白寡妇打烧饼、辛三妮做豆腐脑、钱老头做拉面，一个知县千金，怎么会指点人做饭？
一定是讹传，反正他是不信的。
赵大人带着闺女来上任的时候是租了一头毛驴，让闺女坐着，他走着来的。
赵大人简直是蓝枫史上最穷新上任知县，没有之一。
而且这位大人上任后，案头的无头案越聚越多，受到上级多次斥责，连俸禄都领不到，这位赵姑娘借了钱是没想还吧？难道自己到时候还敢去县衙收账？
于师傅堆起笑脸道：“赵姑娘，真是对不住啊，咱们这小本生意，一个月都赚不了二两银子，咱也想送钱给姑娘使，实在是手头没有啊。”
赵霜扯扯嘴角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有酿酒天份的少年道：“我给你二两银子，不用换，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刚才用什么方法打了那个姑娘，让她痛不欲生？还有，你什么时候给茶加了毒，加了什么毒？”
饶是他自诩博学，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什么毒能让人深吸气的时候会肋骨疼的抽出，呼气后又没事了。
赵霜正绞尽脑汁怎么能跟着少年搭上话，开启拐骗之旅，这少年倒是主动给他递刀了。
“二两银子就想知道两个问题，你不觉的这买卖太沾便宜了吗？”赵霜笑眯眯的看着少年。
少年在赵霜的目光注视中，有种小时候街头遇上拐孩子的老太婆的感觉，顿觉毛骨悚然，一时竟连话都忘了说。
中年男子开口道：“那这位姑娘想要多少钱交换？”不光少年好奇，这姑娘诡异的手段，同样勾得他心里痒痒的，职业病使然。
赵霜伸手笑道：”二两银子，先回答你们一个问题，另一个一会儿我们再谈。”
中年男子摸出一角碎银子交到赵霜手上，赵霜将银子直接给了付宁：“我写方子，你去买几味药材。”然后对于师傅道，“借你家笔墨纸砚用用。”
于师傅讪笑：“咱小本生意人，家里哪里有什么笔墨纸砚啊。”
赵霜：“酱油，有吗？”
“有，酱油有。”
“酱油筷子，再来一张你包外卖吃食的草纸。”
于师傅很快找来赵霜要的东西。
店中众人也顾不得吃饭了，都好奇的观摩知县千金要出什么幺蛾子。
赵霜拿筷子沾了酱油，在草纸上写起来。
中年男子与少年虽然心痒难耐，但到底是自持身份的人，没有站起来去看人家纸上写的什么。
赵霜写好后交给付宁：“去药店抓了这几味药过来。”
付宁拿上方子，飞快跑了。
少年忙问道：“现在能回答我们的一个问题了吗？”
赵霜笑眯眯看着少年：“能啊。”
少年吓得差点藏到中年男子身后，面对赵霜，他总有种对上狼外婆的既视感。
赵霜道：“因为我让柔娘打的是这丫头的跳穴，即使轻轻两下，也能让她生不如死。”
“跳穴？人身上有这个穴位？在什么地方？”中年男子疑惑道。
赵霜微微一笑：“这是第三、第四、第五个问题了。”
中年男子无语凝噎：“我们一并算账，二两银子一个问题。”
赵霜：“跳穴。人身上有这个穴位。穴位如其名，在人的身上到处跳，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一共六两，承蒙回顾。”
中年男子这才发现自己被这丫头摆了一道，但事已至此，难道自己要与一个小丫头计较吗？他取出几块碎银子给了赵霜。
赵霜接过银子感慨：总算在古代挣到第一桶金了，虽然这桶可能会袖珍了点。
赵霜将银子放入荷包中，又露出狼外婆的微笑对少年道：“想不想学习观察人体跳穴在哪儿的方法？这个可以给你优惠哦！”
少年忙往后退，摆手道：“不用了。”
跟这女人打交道，他总有一种要把内裤赔上的危机感。
这时，付宁将药抓回来了。
赵霜接过药包，打开看了看，交到小丫头手上，带着她出了食肆，在大街的空旷处对小丫头交代道：“回去把这些药墨成粉末，开水冲泡后，让桃红喝下去，等桃红被发卖了后，我就给你彻底解毒。不要让别人知道，否则就别想再解毒了。”
小丫头只能选择相信，拿着药包走了。
打发走孟府的丫头，赵霜带着付宁回到于记食肆。
当然要回去了，她还有好徒弟得忽悠到手。
赵霜走进店里第一眼就是先看看自己的预订酿酒徒弟还在不在。
少年面前已经放了几样小菜，一碗粥。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勺子轻轻搅动面前的粥，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纯净的眸子专注地望着眼前粥。
这样的少年，让赵霜的眼前忍不住就看到透亮的琥珀色美酒流淌。
真是一坛温润待酿的好酒啊！
赵霜忍不住舔了舔唇边的口水。
付宁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的跟在赵霜身旁，长长的睫毛垂下，看不到他眼神中的表情。
对面的美少年俊雅富贵，一看就是出身不凡，自然不是他一个小乞丐能够比拟的。
师父出身官家小姐，与那位俊美公子才是一类人，他不应该有任何想法的。
柔娘坐在赵霜刚才坐的桌子旁，望着邻桌上的吃食，口水都流出老长了。
中年男子冲赵霜拱手道：“姑娘，现在可以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了吗？”
赵霜微笑：“我们先吃饭，吃完再谈第二个问题。”
三十八 差评师
此时店里人已经坐满了，伙计忙着招呼客人，但于师傅一看到赵霜进来，立刻过来招呼她，这姑娘实在不按常理出牌，她在店里总感觉会出事、不踏实，先将这位瘟神送走求个安心。
“赵姑娘，您的人齐了吗？现在可以点餐了吗？”于师傅使劲儿挤着笑。
赵霜坐在正好能看到对面美少年的桌子一旁，盯着美少年道：“可以了，那是你们食肆的疙瘩汤？”她指指少年面前正搅拌的碗问道。
于师傅道：“是，咱食肆叫珍珠汤，味道还是不错的，霜儿姑娘来一碗？”
赵霜托腮盯着对面的美少年侧颜：“你那叫珍珠汤？不对啊，不但这形状不对，这味道也不怎么鲜纯啊。”
于师傅耐着性子道：“不会的，咱们食肆的珍珠汤选用优质的当年新小麦，经过八道工序，磨成精面粉，疙瘩粒粒饱满剔透，整个蓝枫县再也没有比咱家做的疙瘩汤好喝的了。几位员外家的夫人小姐经常派人来咱店里买珍珠汤回去的。”
赵霜没理会老头儿的自吹自擂，盯着美少年道：“颗粒大小不均匀，差评；火候拖泥带水，导致疙瘩口感不够脆嫩，差评；面粉保存不当，颜色不纯、香味流逝，差评；香葱放的时间不对，没有让葱的香与疙瘩的香相互激发，差评……”
职业差评师雪上加霜再现人间。
批了一堆差评，赵霜笑眯眯问对面搅拌着疙瘩汤的美少年：“所以，是不是很难喝？”
“这……”美少年：我已经被你盯的不会吃饭了好不好？
赵霜没等美少年说话，就兴致勃勃地推销道：“我能做出比这疙瘩汤好喝十倍的疙瘩汤，要不要尝尝？嗯，我徒弟能够做出来。”我做出来的虽然更好喝，但是会死人的。
旁边做背景板的付宁眼神中怀着落寞：让我做出来给他喝么？
于师傅脸色已经不好看了：“霜儿姑娘，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来拉我的客人的？”
柔娘听到于师傅竟然用这种语气对赵霜，立刻站起来撸袖子：“于老头，不要倚老卖老，霜儿姑娘说你的疙瘩汤不好喝，就是不好喝，你这么不谦虚，还怎么进步？”
于师傅比柔娘还矮上少半头，柔娘这么一撸袖子，他还真有点怕怕，蓝枫县城谁不知道白寡妇家的胖妞跟她爹当年一般，力大无穷。
于师傅放软语气道：“好好好，霜儿姑娘说的都对，我的疙瘩汤不好喝，霜儿姑娘去做好喝的去吧！”赶紧走吧您那！
赵霜：“那行，于师傅，我就让我徒弟在你食肆做一顿真正的疙瘩汤，一会儿给你尝尝。小宁子，去后厨准备，听我口令。”
付宁站起来走向后厨。柔娘跟上去帮忙烧火。
于师傅：我是让你们该去哪儿去哪儿做你们的疙瘩汤，不是让你们在我的后厨做啊！
可是赵霜好歹算是蓝枫县的衙内，他也不能用强将人赶走，心里只盼着这位姑奶奶赶紧折腾完走人。
店里部分蓝枫县城的人心中了然：这位知县千金自从落水后性情大变，喜欢指点人做饭的传言果然是真的。
另一部分没听过传言的人和外地人美少年和中年男子则是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操作啊？到食肆不吃饭，居然要用食肆的锅自己做饭，您这是闲得慌吗？
中年男子和美少年觉得这蓝枫县的民风实在是古怪，与自己预想的太不一样，不但街上到处是乞丐流民，食肆的食客也特别，关键是这里民风足够开化，一个姑娘家带着人能在外面这么玩儿！
赵霜估摸着付宁熟悉了于记食肆的厨房，便坐在桌子旁盯着对面美少年开始指挥：“锅的干净程度达到不串味就可以，煮水……柔娘可以将火在小点，火的大小要看水质，不同的火会影响烧开后的水质……以太极柔术第三章打面絮……”
赵霜就坐在大堂盯着美少年指挥里屋后厨做饭，凭的是声音和气味。
虽然她现在五感都比常人还差一点，但用来指挥付宁做一顿疙瘩汤足够了。
对面美少年虽然被赵霜看得毛骨悚然，但好奇心促使他想留下来看个究竟。
中年男子虽然对这姑娘毫不顾忌男女大方地盯着自己的晚辈看很不满，但惦记着刚才的第二个问题，只能暂时忍了。
赵霜都快打呵欠的时候，柔娘端着一大碗疙瘩汤从后厨走了出来。
于师傅只看了一眼这疙瘩汤的颜色，脸色就难看下来。
疙瘩汤呈现出面粉天然的白黄色，上面散落着几颗青色香葱，色泽格外的协调柔和，光是从颜色上就比于记食肆的疙瘩汤要好上许多。
跟在柔娘身后的除了付宁，还有于师傅做厨娘的老婆。
于老婆是于记食肆实际上的掌勺人，她在后厨亲眼看到这碗疙瘩汤是怎么做出来的，非常简单，但是确实比她做得好，她此刻非常想尝一尝味道，见证自己的猜测。
于老婆一生沉迷食道，若不是她钻研做菜熬粥，于记食肆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这样的人见到比自己做的好的疙瘩汤自然充满好奇，若不能做出来，会心痒难耐、食不下咽的。
付宁跟在柔娘身后，拿着几只小碗和勺子。
待柔娘放下大碗后，付宁从大碗中盛了一小碗疙瘩汤给赵霜。
赵霜接过碗那勺子吃了一口，三个美味值显示出了，若是能吃完这一小碗，就可以积累三个美味值。
赵霜眯着眼睛一口一口慢慢品味，一脸享受，小宁子的厨艺进步很快呢，疙瘩嫩软脆嫩，汤浓稠恰当，含在口里爽滑滋润。
于老婆看到赵霜都快吃了半碗了，忍不住道：“霜儿姑娘，能让俺尝尝吗？”
赵霜点头：“可以啊，大家一起吃，对了，小宁子，给对面的美……小公子也盛一碗。”
付宁低着头，一言不发，拿着小碗从大碗里盛饭，他挽着袖子，露出白皙清瘦的胳膊。手微微用力，可以看到肌肉的痕迹，清瘦却有力。
付宁盛好一碗，送到对面美少年的面前，微微颔首，转身回来。
三十九 收学费
柔娘此刻早就自己动手、呼噜呼噜喝上了。
付宁又盛了一碗，送给老板娘于老婆，然后才给自己盛了一碗，默默在赵霜旁边的位置坐下，慢慢喝粥。
老板娘接过付宁手里的汤，只喝了一口就呆住了，呆了半会儿后，开始喝第二口，喝完又呆了半会儿，再喝……
一碗粥在她喝喝停停中进行，于师傅和其余食客也很是好奇，纷纷询问她味道如何。
老板娘没有回答众人的疑问，放下碗后，舔舔嘴唇，对付宁道：“小伙子，能留在于记食肆做厨子吗？工钱优厚。”
付宁想都没想拒绝道：“谢谢老板娘，我还要跟着师父学艺。”主要是学武，他要练出内劲儿，成为武林高手。
众人此时还能不明白，定然是赵霜的徒弟付宁做的疙瘩汤比于记食肆做的还要好吃。
都忍不住想要尝尝，比于记食肆还要美味的疙瘩汤是什么样的，奈何赵霜旁边的柔娘一路呼噜声不断，已经把一大碗疙瘩汤喝得底朝天了。
老板娘看向赵霜：“霜儿姑娘，您打算开食肆吗？”
赵霜摇头：“没有打算。”
老板娘一喜：“能让您的徒弟来咱家食肆做工吗？工钱好商量。”
赵霜瞥了一眼低头吃粥的付宁一眼，这小孩子很是乖巧，用着很顺手，这么听话的免费劳动力、资质奇佳的未来大厨，她可不能弄丢了，必须好好绑在裤腰带上，随时带在身边。
“老板娘说笑了，付宁现在的水平可远远没有到出徒的水平，不过，你要出的价钱合理的话，我倒是可以偶尔带他过来做做饭，顺便与老板娘切磋切磋厨艺。”
老板娘呆了一会儿，才回味过来，忙道：“合理，合理，价钱一定会非常合理的！”
赵霜用勺子刮了刮碗底，感受三个美味值的收获，身心从内到外的舒畅，笑道：“那么老板娘觉得学这道珍珠疙瘩汤多少钱价格合理呢？”
刚才借于师傅二两银子都不肯，赵霜本想借了钱免费教他的，但是现在呢，还是公平交易比较适合这家人。
老板娘道：“霜儿姑娘若是肯教，我们付……五百钱的学费。”
赵霜笑了，五百钱就想学会她的手艺，软件越来越不值钱了吗？
“好啊，但是五百钱只能学会这个味道的疙瘩汤，无法升级，无法改进。”
老板年眼直了：“还能升级？还能改进？”
赵霜：“当然了，五百钱就买这个固定版的，无法改进和升级，你要自己随便乱改，味道就会崩坏，若是学完成版的，不但可以根据方法自己改进升级，我们也会有售后服务，帮助你提升味道哦。”
老板娘的心被吊起来：“学完整版要多少钱？”
赵霜：“十两银子。”
老板娘还没开口，于师傅先叫道：“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呢？”
赵霜不搭理这老头儿的少见多怪，扭头问对面的美少年：“小公子，我们的珍珠疙瘩汤味道如何？”
付宁将汤端给美少年后，美少年没有直接喝，在外面吃饭被人送一碗汤这种事儿实在是头一会儿遇到，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若他在现代的酒吧里待过，以他的样貌，定然会收到许多女孩子送果盘的，也就不会纠结一碗疙瘩汤了。
后来听到老板娘居然要出钱买疙瘩汤的做法时，他起了兴趣吃一口，一口便不可收拾，赵霜问的时候，他正在刮碗底。
他不是没吃过好东西的乡下人，但是这碗用料简单的疙瘩汤愣是用清纯绵软的口感征服了他的。
别说他自己家里，就是整个京城的高门贵府，也没有吃到过如此别致美味的疙瘩汤。
美少年如实点点头：“很好喝，简单却不简陋。”
他没想到小地方还有这种手艺，本以为这次出远门胃要遭罪的。
而且这位叫霜儿姑娘的做法也挺别致，去食肆吃饭，还自己带着厨子亲自动手做饭。
这次蓝枫县之行，或许会有趣吧。
老板娘让于师傅去取银子，要学完整版的疙瘩汤。
于师傅自然不肯：“这婆娘是疯了吧，十两银子学个疙瘩汤，我们要做多少天饭才能赚回来，恐怕咱这辈子卖的疙瘩汤都挣不了十两银子！”
食肆中的其他客人也纷纷打趣于师傅，问他准备学了这疙瘩汤后卖多少银子一碗。
老板娘听着这些人笑闹声急了，对着于师傅骂道：“少啰嗦，快去取银子，老娘几十年如一日在后厨给你做工，花十两银子怎么了？我花的舒坦！”
于师傅见老婆动了真气儿，有些怵了，转身去了里间去银子。
十两就十两吧，于记食肆这些年赚钱也全靠这婆娘顿顿亲自主厨，若没有她的手艺支撑，食肆早支撑不下去了。
赵霜收了银子，让付宁去后厨教学，又招来于师傅，点了小菜和饭，让柔娘吃饱。
师父收钱、徒弟干活儿。
对此付宁丝毫没有怨言，他细心地将珍珠疙瘩汤的诀窍交给老板娘，即使老板娘不会太极柔术，但掌握对了方法，她可以慢慢练习。
等付宁吃完饭，赵霜叫来于师傅结账。
刚刚挣了十几两银子，自然不会为了一顿饭让于师傅再在背地里骂自己。
而且看老板娘勤奋好学的样子，赵霜觉得自己以后还可以挣到不少学费。
等柔娘和小宁子都吃饱喝足，赵霜带着俩人大摇大摆走出于记食肆。
中年男子和美少年立刻跟着他们出来。
夕阳西下，大街上乞丐熙熙攘攘，喝饱了粥，正要找个暖和的地儿窝一晚上。
中年男子追上赵霜道：“姑娘，有什么事儿可以代劳？”
有钱人果然心眼多，看出她第二个问题不能用钱交换了。
赵霜笑道：“其实很简单，请二位明天帮我买个丫头。”
买丫头不要钱？
这回是既要钱又要办事。中年男子觉得这丫头奸滑。
赵霜没想到中年男子心里的弯弯绕绕，从荷包里掏出五两银子给他：“买一个从孟府卖出来的叫桃红的丫头，她肤色发青，脸上许多疙瘩。”
四十 吃个早饭而已
见到赵霜只掏出五两银子，中年男子以为还要自己贴钱，可听到要买的丫头脸色发青还满脸疙瘩，这么一个丑，还可能有病的丫头，估计花不了五两银子。
中年男子将银子接过来，这还是刚才在店里，自己给这姑娘的钱。
赵霜告诉中年男子人市，以及买了人后送到后街的柔娘家。
交代完话，赵霜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预订酿酒师，才带着付宁和柔娘大摇大摆走了。
被赵霜一看，美少年吓得差点躲到中年自身后，不过赵霜也就是临别看了一眼就走了。
美少年压下心中的不安，跟着中年男子往他们居住的客栈而去。
美少年道：“这天下间竟然有这样的姑娘，这次跟六叔到蓝枫县，侄儿真是长见识了。”
中年男子也很是无语，他走遍大半个天弘国，见过的女子形形色色，像今天这位，还真是没有遇到过，说她泼辣，似乎也不像别的泼辣女子那般热辣，说她聪慧吧，好像也没有展示出过人的技艺，说她不懂规矩吧，她好像也没有做出过分僭越的事情。
而且看食肆中的人对她的态度，似乎见怪不怪的样子。
中年男子苦笑：“我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不过看食肆众人的样子，似乎这女子在这里还比较知名，我们回客栈找伙计打听一下。不过，我看那姑娘似乎对你有意思。”
自己的侄子外表英俊，年纪轻轻已经是秀才，在京城也是许多千金贵女的意中人，那姑娘被侄子吸引，他倒是不怎么稀奇。
谁想美少年却道：“六叔，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根本不是喜欢我。”
中年男子不解了，人家姑娘都那么盯着你看了，还不是喜欢？
美少年想起赵霜的眼神，顿时毛骨悚然：“被她看时，我感觉自己似乎是被走街串巷的拐子盯上了。”
中年男子摇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自己不被人拐就不错，还想要拐一个大男人，自己侄子怕是没怎么离开过京城，眼界还是狭隘了。
两人一路回了客栈，找店小二打听霜儿姑娘是谁。
店小二听了，想都没想就告诉两人，是知县大人的千金小姐。
俩人半天没反应过来，蓝枫知县大人的千金就是这幅德行？
所以说，蓝枫县的知县连续三任死在任上一点都不屈，看这知县千金就知道这知县有多不着调了。
不对，这位千金是现任知县的，前三任有没有千金还另说。
两人听说如此生猛的姑娘是知县千金，三观顿时决堤，脑子有点跟不上。
中年男子：“你们这位知县千金经常上街这么……这么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位官家小姐了。
伙计道：“以前不是这样。以前的霜儿姑娘也偶尔出门，但都是直接去河里洗衣服，洗完衣服就直接回家，从来不乱逛，行事作风很有大家风范。
后来霜儿姑娘一次洗衣服失足落水后，被救上来就失忆了，然后就变成这样了。经常带着白寡妇家的胖妞和一个小乞丐四处闲逛，还常常指点食肆做饭。
您别说，经过霜儿姑娘指点过的食肆饭摊儿，做出来的东西还就是比别家好吃。
后街白氏的早餐摊儿最好吃的咸菜和烧饼，沿河街辛家早餐摊子最好吃的豆腐脑，钱记面馆的拉面也快成了我们蓝枫一绝了。
两位客官有时间去尝尝，一定不虚此行的。”
伙计热情地给两外外地来的客人介绍蓝枫县最近一段时间名声鹊起的名吃，如果这两位吃对味儿了，没准还能在蓝枫多住几天，他就能多赚点赏钱，这两位出手很阔绰的。
美少年点点头：“今天那碗疙瘩汤的确是好喝。”
这叔侄俩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知县千金了。
算了，两个大男人，也不是闲得没事儿干，背后揣测人家一个官家小姐干什么。
两人想通这点，便各自回客房休息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中年男子和美少年几乎同时从屋子里走出来。
两人相对一笑，已经明白彼此的意思：去尝尝店小二所说的，知县千金指点的那几家“名吃”。
两人打问了店小二，知道那几个吃饭的地儿都在什么地方，便一边散步一边出了客栈。
早晨的蓝枫县街道终于清静了，乞丐们起得晚，本来就经常吃不饱，不活动是节约能量的最佳办法。
乞丐又不需要做工，所以早晨自然要多睡会儿，一举两得。
两人去了前河街，沿着蓝枫河一路走过去，小桥流水，小县城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辛家早餐摊子的豆腐脑又给了两人一个小惊喜。
中年男子连喝了三碗豆腐脑，自觉这豆腐脑比京城做的还有风味，若是每天早饭能喝上这么一碗，这趟差事就就不那么苦了。
吃完早饭，两人沿街散步，回到客栈。
两人打算在客栈休息消食，然后等人市开市，再去将那个叫桃红的丫头买下来，去跟赵霜交换。
中年男子与俊美少年喝了一肚子的豆腐脑，一路走回客栈。
老远就看见客栈门口有差役，两人心下好奇，莫非身份泄露，知县来找他们了？
两人走到客栈门口，刚要进去，却被差役拦住：“客栈出了命案，今日不营业，闲杂人等回避。”
“命案？！”两人吃了一惊，他们就出去吃个早饭的功夫，客栈居然就出了命案！
客栈里边的一个伙计看到门口的两人，忙迎过来道：“两位差爷，这二位是我们店里的客人，今早出去吃早饭，这儿想是回来了。”
差役道：“既是客栈的客人，那进去吧，好好在房间待着，等着大人传唤。没有大人的命令，不能再离开客栈。”
得，刚才不让进，现在又不让走了。
两人进了客栈，往自己房间去。
中年男子对伙计吩咐一声：“送一壶茶到我房间来。”
伙计答应一声去泡茶。
美少年跟着中年男子去了他房间。
两人进屋坐下，相对无言。
四十一 密室案
中年男子和美少年在客房里相对无言坐着。
自己的差事还没着手，却又撞上命案，莫非这次出门没有看黄历，流年不利？
门口传来敲门声，伙计送茶水来了。
中年男子赏了小二几个钱问道：“客栈出了什么命案？”
小二得了赏钱，热情道：“就是住在你们隔壁的商先生，今早起被发现死在屋子里。脸都青了，七窍流血，好吓人！出了这样的事儿，怕是接下来客栈的生意要受影响！”
两人是昨天中午才到蓝枫县，住进了这客栈，并没有见过隔壁房间的客人。
出于职业敏感，中年男子问道：“那商先生是什么人？”
伙计知无不言道：“商先生是我们蓝枫县一个泼皮无赖，整日游手好闲、靠坑蒙拐骗，帮人中间拉扯过活。他有个老婆，稍有姿色，每日里也是与人勾勾搭搭，两口子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昨儿一早，这商先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来我们客栈开了一间上房住了进去，连上午赵大人审咸菜的热闹也没有去瞧。直到今儿早晨，我们掌柜觉得蹊跷，让小四去敲商先生的门，门儿从里边锁着，怎么敲里边也没动静。掌柜的才撬开了门，进去一看，好家伙，那商先生自己已经死在床上，七窍流血，好吓人，好吓人！我今晚儿肯定做噩梦！早知道就不该好奇心进去瞧了！”
中年男子指指右边道：“就在那边的屋子里？”
伙计道：“可不就是您旁边那间，赵大人这会儿正带着仵作验查呢。待会儿就会传唤店里所有人，一一问询。我们赵大人虽然手上积压了不少悬案，可还是有本事的。昨儿上午审咸菜，查到杀死卢富贵的真凶，还了韩氏的清白。若非赵大人英明，可不就冤枉好人了。韩氏那娇滴滴的小妇人差点被冤枉成谋杀亲夫的凶犯。”
中年男子详细询问了关于赵大人审问咸菜的前因后果，伙计知无不言，还添油加醋，把赵大人夸成博古通今、知识渊博的大才子。
“赵大人还提醒我们，以后腌咸菜，可不能乱吃了，一定要腌够三七二十一天才能吃，不然可能会跟卢富贵一样，那么一个大的家业、那么漂亮的媳妇，无福消受喽。”伙计感慨道。
中年男子对美少年道：“关于咸菜腌制时间太短会中毒一说，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个老妪，吃了过多的咸菜，差点丧命，怀疑是儿媳妇下毒，后来我经过查证，认为问题出在咸菜上。不过我并没有查出咸菜多久会有毒，这个赵大人倒是有点意思。”
美少年道：“您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吃咸菜还有这样的讲究，不注意可能会中毒！”
中年男子对伙计道：“我们能不能带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我们叔侄走南闯那，多少有点见识，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伙计挠头道：“这个……赵大人和典史大人吩咐过，店里所有人都要呆在房间，不得随意出来，防止破坏现场。两位要不还是等等，等会儿赵大人传唤问案的时候，你们可以直接向赵大人要求。”
两人无奈，只得在房间中默默等着，至于去给赵霜买丫鬟的事情，也办不成了，客栈里的人又一概不许出去，连个信儿也送不出去。
两人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差役敲门，赵大人要问他们案情。
中年男子先跟差役去了一个空客房，赵大人在这里临时当询问室。
中年男子终于见到这位蓝枫县的代理知县，看起来倒是相貌堂堂。
赵墨沉坐在桌子后，旁边是典史，提着笔充当文书，记录重要的询问线索。
中年男子拱手道：“见过大人。”
他只是行了拱手礼，并未下跪。
见此情况，对方又是气度不凡，赵墨沉也不敢托大，起身回了一礼道：“请坐。”
中年男子坐下。
赵墨沉道：“先生请通报一下姓名、哪里人氏、是那个房间的客人？”
中年男子道；“在下林楚，京城人氏，住3号房间。”
赵墨沉问道：“林先生何时入住客栈？”
“昨天中午。”
赵墨沉详细询问了林楚自入住后的详细情况，以及是否见过隔壁房间的客人、听到过隔壁房间的动静。
林楚一一作答。
最后，赵墨沉又问：“林先生可否告知，你与侄子到蓝枫县有和贵干？”
林楚道：“我们是商人，自然是寻找商机的。”
赵墨沉点头，刚要打发林楚走，林楚却开口道：“大人，在下走南闯北，自认也算有些见识，可否让在下去命案现场看看，或许能发现些不一样的，给大人解忧，我们也好早日能出客栈。”
赵墨沉想了想道：“好，你且先去房间休息，等我询问完客栈里的人，再带你去看。”
紧接着赵墨沉又询问了林楚的美少年侄子林闻缶，将客栈所有人问完后，赵霜来了。
赵墨沉道：“霜儿，你怎么来了？”
莫非是闺女知道自己这里有了命案，过来帮忙的？上次的咸菜案多亏闺女。
赵大人真想多了，赵霜过来真不是因为案件，这个案件她还没听说。
她只是等了一上午，也没见林楚叔侄俩将桃红给她送过去，严重怀疑这叔侄俩卷了她的银子跑了，根本没想那银子本来就是赚他们的。
赵霜到客栈门口首先遇上看住门口的差役。
县衙的差役赵霜大多认不得，但差役们都认得赵霜。
以前她常出门洗衣服，现在更是天天在街上逛，想不认识都不行。
一个差役忙道：“赵姑娘怎么来了？是请大人回去吃中饭吗？赵大人这会儿还在忙着查案呢。”
赵霜自然疑惑，这客栈有什么案子：“查什么案？”
莫非这家客栈偷税漏税、藏污纳垢？
古代的青楼虽然是合法的，但客栈可不允许越界经营。
差役殷勤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家客栈发生了命案，瘌痢头商先生今早上发现死于客栈的客房中。商先生自左上午进了房间，一直到今儿早上都没出过房间门，掌柜的觉得不妥，才让人打开门，竟发现已经死在了客房里。”
四十二 饭菜中的异样
瘌痢头商先生经常光顾柔娘家的早餐摊子，赵霜也是认得的。
这么一个大活人，今儿就死了。
客栈死人了，住在客栈里的人自然就不能随便出入了。
所以中年男子和美少年才没有去办事儿。
赵霜问差役：“我能进去找我爹吗？”
差役忙道：“姑娘自然可以。”
赵霜带着柔娘和付宁进了客栈，赵大人正好询问完客栈所有人，正要带着林楚叔侄去命案现场。
赵霜要求也要去。
赵大人虽然不想让女儿看死人，但想到上次的咸菜案，若非女儿，恐怕自己的案头上又多了一个无头案，便答允了。
商先生的房间是二楼靠里间的一个房屋。
掌柜的在前边带路，几人到了房门口。
林楚看了看房门道：“掌柜的，这房门今早上是虚掩还是锁着的？”
掌柜道：“里面锁着的，我让小四撬开的。”
“窗户呢？”
“窗户也是从里面栓上的。”
赵霜闻言心道，还是一件密室杀人案。
据说密室杀人案都是需要智商的，吃货赵霜对于那玩意，实在是有些望而生畏。
几人走进屋中，屋子中间是一张圆桌，桌上摆着四个盘子，里面只剩一些残羹冷饭，看样子被人吃了不少。
里面一张床，商先生就躺在床上，嘴角、鼻孔、眼周和耳朵都有凝固的血迹。
美少年林闻缶内心瑟瑟发抖，却强装镇静道：“七窍流血，这是中毒身亡吧。”
林楚点点头道：“像是某种会刺激心肺的毒药，导致血流突然加速，才致血管破裂，七窍流血。”
赵墨沉听见叔侄两人的对话，顿时一喜，这是行家啊，若是这两人能协助自己破案，自己案头上就可以不用多加一桩无头案了。
赵墨沉忙问道：“二位可有什么发现？”
林楚道：“赵大人是否检验过桌上的菜是否有毒？”
赵墨沉道：“还没有，不过已经去请大夫了，或许大夫能协助检验食物中的毒。”
林楚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道：“赵大人，我听闻死者是你们蓝枫县城人氏？”
赵墨沉道：“是，这人专干一些坑蒙拐骗的勾当，风评并不好。”
“所以大人觉得是仇杀？”
赵墨沉道：“案子没有查清之前，只能是一个怀疑的方向。”
林楚道：“大人是否想过，商先生既然是本县城的居民，家里应该是有房子的，他为什么还要破费来客栈开一间上房？这里又不是什么烟花柳巷。”
赵墨沉一拍脑门：“是啊，林先生真是机智过人，林先生还有什么发现？”
林楚道：“既然死者在客栈开上房，目的不是为了睡觉，那定然是有别事情要在客栈房间里做，大人应该查一下死者生前与谁接触过，是否有人有事需要与他在客栈中办？”
赵霜心里嘀咕，自己家里头有房子，还跑出去开房的本地人，目的一般只有一个。
林闻缶道：“六叔，我刚才一进屋子，隐约闻到这屋子里有一种奇香，并非是这些酒菜能发出来的那种香闻。”
林楚走到香炉前，香炉中并没有香，他伸手拨了拨香炉中的沙，手指捏出一个东西道：“你闻闻，是这种香味吗？”
林闻缶凑近吸了吸，点头道：“没错，是这种香味。”
赵霜心悦，不愧是自己看中的酿酒师，这嗅觉比一般人更灵敏。
赵霜道：“我闻闻。”
林楚给她，她没有接，只是凑近使劲儿吸了吸，没办法，现在的鼻子味觉还是不怎么灵敏。
不过赵霜闻到那插在香炉中的一小截香的味道后，立刻分辨出这香的成分：“这香里掺有半夏、扶沙、晚翠，并非是一般的香料，一般不用来熏香。”
林楚道：“姑娘可知道这三种东西有什么药性吗？”
赵霜道：“半夏有毒，扶沙和晚翠有致幻的作用，但仅仅是点一根香，根本不足以至死，要想用这三种东西要死人，起码每样要吃下一斤才行。”
而显然，商先生不可能自己花钱租一间上房，带着三斤有毒的药草，自己把自己所锁在屋里，毒死自己。
林闻缶道：“你怎么分辨出同一个香中的三种不同味道？”
他一向自诩鼻子灵敏，但还没有能够分别出这小小一截香中加了三种不同的药草，这姑娘怎么做到的？
赵霜冲她一笑：“想学吗？我教你？”
林闻缶吓得后退一步，感觉狼外婆又来了。
正在几人查看房间，一边推测的时候，王大夫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笼子，笼子里装着两只家雀。
赵大人忙迎接道；“王贤弟，劳烦你了。能不能查验一下这桌上的食物中可有毒，以及什么毒？”
王大夫道：“我已经听差役说了，来时匆忙抓了这两只家雀试毒。”
说完看向屋中的桌子：“大人是要检验这些剩菜吗？”
“没错，劳烦王贤弟了。”
王大夫放下笼子，去检查桌上的食物。
他先是仔细查看，又凑到鼻子跟前，各种嗅。
古代的时候还没有各种现代检验手段和工具，只能靠人这么分辨。
检验一番，王大夫道：“大人，没有发现这食物中有毒，我让家雀试试。”
赵墨沉点头，剩饭虽然有可能是物证，但这东西也不能像别的物种那样收集起来，会放臭的，只能经过检验后丢掉。
王大夫将一些剩菜倒进笼子里的小碗里，两只家雀立刻吃起来。
食物在桌上放着不动，还没什么，一动后，赵霜似乎隐约闻见不该出现在食物中的东西的味道。
林闻缶道：“剩菜每样留点，我闻闻。”
林闻缶对着剩菜剩饭一阵嗅后道：“这菜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不是饭菜和作料的味道。”
王大夫也使劲儿嗅了半天，奈何鼻子不够灵敏，没有嗅出来，便问道：“什么样的气味？”
林闻缶道：“有一点点苦涩、又有点类似夏天熏蚊子的白毫烟的味道。”
王大夫道：“白毫虽然有弱毒性，但就算加到饭菜里，也不至于致死，除非是吃十斤白毫，才有可能吃死人。”
四十三 一起吃个饭
赵霜端起饭菜使劲儿闻，终于闻到一丝丝白毫的味道。
她笑道：“若是这饭菜里加了白毫，还真可能造成屋内的人中毒身亡。”
王大夫不解道：“怎么会呢？这些饭菜里怕是加不下十斤白毫吧？若是那样，岂不成了炒白毫，哪里还吃得下。”
赵霜道：“王大夫应该知道药物相互作用的道理吧？”
王大夫点头，开始陷入思索。
思考的尽兴时，还伸手在桌上沾着饭菜汤汁写写画画，一副疯癫入迷的状态。
都是来帮自己查案的，赵大人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能等着。
一刻钟后，王大夫突然跳起：“霜儿姑娘，我想明白了！”
赵霜一个眼神示意他说。
王大夫道：“我只是在理论上推测一番，具体真实药力，须得回去试验一番。这白毫有提神舒血驱邪的功效，而半夏、扶沙、晚翠则具有致幻、兴奋的作用，吃了白毫、又闻着点燃的半夏、扶沙、晚翠，便会极易造成心率、血流不稳、经脉逆行，导致血管破裂，七窍流血。”
赵霜点头道：“你基本上已经真相了。”
林楚恍然：“也就是说，商先生是被人用这四种药物的药理冲突而杀死的？这手法当真不一般！能设计这样的谋杀，必然是博学之人。赵大人可以从商先生结怨的人中寻找博学之人询问。”
赵大人拱手感谢：“多谢林先生、王大夫协助，案件才这么快找到了死者身亡的原因。”
林楚道：“其实这件事，令爱才是贡献最多的，令爱也是一个博学之人。”
赵霜不满，这个时候夸人博学可不是什么好事，有可能是嫌疑犯呢。
所以赵霜转移话题道：“先生，咱们谈好的事情还没有办呢？”
林春道：“只要赵大人允许我叔侄出门，在下这就去办。”
赵大人虽然好奇闺女要这两位京城来的行商做什么事，但出于对闺女的尊重，没有直接问出口。
林楚道：“赵大人，导致商先生中毒的这几味药材都不是一般的东西，需要去药店购买，你可以查一下贵县的药店，这几味药最近是否有人购买过。”
赵大人闻言急忙道谢，他还没想起去药店查线索。
客栈也不能总是封着，赵大人让差役们抬走商先生的尸身，收集了房间的证据，便离开客栈。
赵霜对林楚叔侄道：“到午饭时间了，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然后二位去帮我办事儿？”
现代社会，无论男女，几个人一起出去吃顿饭，那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这是礼教森严的古代社会，赵霜提出要与林楚叔侄一起吃饭，着实把两人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这姑娘究竟是为人洒脱，还是真看上林闻缶了。
两人正疑惑的时候，柔娘已经上来，一手提着一人领子，提起来跟上赵霜的脚步。
两个大男人拼命挣扎，奈何柔娘的两只手像铁钳子一般，根本撼动不了。
柔娘本来天生就神力，自从练了赵霜教她的铁拳，更是如虎添翼，不但力气越来越大，还越来越会使用和管理自己的力气。
客栈虽然人不多，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个大男人被一个姑娘拎着脖子，这人真丢不起。
林楚叔侄选择了不挣扎，越挣扎越会引人注意。
林楚道：“姑娘好汉，放我们下来吧，我们跟赵姑娘去就是了。”
柔娘拎着两人出了客栈，将两人放在地上道：“量你们也不敢逃跑，快跟霜儿姑娘去吃饭！”
赵霜已经出了门，正好看到这一幕，不解道：“柔娘，你做什么？”
柔娘一指叔侄俩道：“刚才姑娘要这俩人去吃饭，他们在哪里迟疑，俺就把他们拎出来了。”
赵霜闻言哭笑不得，柔娘太实在，几乎是把自己的话当圣旨了。
她约林楚叔侄两个吃饭，其实只是客气一下，在现代社会，让人家帮了一上午的忙，中午了，自然要开口请人吃饭，人家不吃，哪里有强求的份？
赵霜对林楚叔侄道：“二位若是有事，就不必同我们一起吃饭了。”还能省点钱。
这叔侄俩早被柔娘的怪力吓破了胆，忙一起摇头：“没有没有，我们陪姑娘吃饭！”
赵霜也不好再赶人，带着柔娘、付宁、林楚叔侄俩去了蓝枫县唯一的酒楼。
蓝枫作为天弘与西巫国交界处的一个小县城，能有一座酒楼就已经不错了。
酒楼有两层，一楼大厅，二楼有几个雅间。
蓝枫县有头有脸的人请客吃饭，一般都在这家酒楼。
赵霜几人就在大厅捡了一张桌子坐下。
堂倌跑过来笑道：“赵姑娘、几位要吃点什么？”
柔娘道：“拿菜单来，我们又没来过，怎么知道你这里有什么？”
堂倌去拿菜单子的空档小声吩咐一个伙计道：“快去楼上告诉掌柜，赵姑娘来咱们店里吃饭了。”
伙计立刻蹬蹬蹬上楼去了。
经过这些天的发酵，赵霜在蓝枫县餐饮业里也算小有名气了。
白氏的早餐烧饼咸菜、辛家的豆腐脑、钱记面馆的拉面、于记食肆疙瘩汤，这些经过赵姑娘指点的饭食，正被蓝枫人争相品尝。
现在赵姑娘来他们酒楼了，可不要立刻通知掌柜吗？
掌柜很快从楼上下来，弯着腰站到赵霜的桌边，恭敬询问：“霜儿姑娘！霜儿姑娘可点菜了？”
赵霜翻着菜单道：“这上面的菜可都有？”
掌柜立刻赔笑道：“哪能呢，现在已经初冬，那些春季、夏季的时令果蔬，这会儿是没有的。霜儿姑娘可有看中的菜品，我立刻吩咐厨房先给姑娘做。今天在下做东，这顿饭算在下请，霜儿姑娘能来咱们酒楼吃饭，咱们整个酒楼蓬荜生辉！”
不愧是开酒楼的，这掌柜可比于记食肆的掌柜通透多了。
赵霜笑道：“无功不受禄，还是先看看你们的厨子再说吧。”
做美食需要天赋和努力，缺一不可。
目前为止，赵霜所指点的所有人里，天赋最差的是柔娘母女，若不是要把她家给便宜老爹当食堂，她是懒得指点这母女俩的。
四十四 吃饭自带厨子
掌柜的立刻吩咐伙计去叫来酒楼里的两位厨师。
两个厨师很快来到大厅。
两个厨师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老一小。
掌柜赶忙给赵霜介绍道：“霜儿姑娘，这是我们酒楼的两位厨子，老尹头儿和他孙子。还不快见过霜儿姑娘！”
一老一小两个厨子有些懵，整天呆在后厨钻研做菜技艺，他们并不认识赵霜，仅仅是听人提起过关于这位知县千金近来的事迹。
老尹头儿一生钻研菜品，在做菜一道上很有心得，也有些技术，有本事的人都是有傲气的。
老尹头儿一直觉得，自己是蓝枫县厨师界的泰斗，在做菜方面，还没服过谁。
蓝枫县的大小厨子们的手艺他都尝过，还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过。
现在一个娇滴滴的知县千金居然在坊间教人做饭，对此，老尹头儿是非常不忿的。
甭说这姑娘是否做过菜，就她的年龄摆在那里，她就不可能懂得多少做菜的技艺。
或许只是掌握了一些小偏方，做出的家常饭有点小味道，在这穷乡僻壤没吃过好东西的人眼里，就是无上美味罢了。
所以老尹头儿对于赵霜并不感冒。
“掌柜的，咱只是个厨子，在后厨做好饭菜就行了，这前边伺候人的差事，还是您在行，若是没什么事儿，咱爷孙就去后厨忙了。”老尹头儿作势要走。
掌柜的急了，这可是让赵霜指点老尹头儿，提高蓝枫酒楼饭菜品质的大好机会，这个倔巴的老尹头儿怎么就一点儿都不解风情呢？
掌柜的一边拦住老尹头儿，一边对赵霜道：“霜儿姑娘，您看我们这两位厨子怎么样？可还堪用？”
这胖老头儿倒还有点意思，赵霜笑道：“我们要一个糖醋鱼片，一个炒肺片，一个焖肉、一个白菜炖肉，四样菜都是双份，一份由尹师傅做，一份由我的徒弟做。掌柜的可行？”
柔娘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肉，都是肉！
林楚叔侄心里却在想，四个菜做两份，就是八个菜，还都是硬菜，这你能吃得了吗？不是说赵知县连续两个月被罚奉，穷得叮当响吗？她闺女这么花钱没问题吗？
掌柜自然没有意见：“当然，霜儿姑娘的徒弟肯在我们这里下厨，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赵霜起身对林楚叔侄道：“你们先坐，我和小宁子去后厨做菜。”
赵霜走了一步，似乎有想起什么，扭头笑眯眯地问林闻缶：“林公子，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做。”
林闻缶吓得一哆嗦，忙道：“不了不了，赵姑娘点的菜已经够了。”狼外婆的微笑又来了。
柔娘原想跟着去后厨来着，能闻着那些肉香也是好的，可是一想到这叔侄俩万一跑了怎么办，便坐在这里监视他们。
掌柜跟着去后厨安排。
老尹头儿根本不屑于理会跟来后厨的赵霜师徒，自顾按照点菜的顺序做起自己的菜来。
掌柜安排付宁在另一套灶台做菜。
赵霜略一检查了一下灶台上的设备，对付宁道：“拿起刀来挥几下。”
付宁闻言，握住菜刀，挥舞起来。
这些日子，付宁除了帮助柔娘母女经营早餐摊子、练习太极柔术外，还按照赵霜的要求、练习刀工。
不过柔娘家穷，没有那么多食材供他练习，他只好拿木头、树叶来练习。
好的刀工对一个厨师来说非常重要，虽然他一开始的目的是要学武功的，但师父说，想要练好刀法，你不能用刀去砍人，那么就用刀切菜，学习控制刀的力度，就是练好刀法的最佳捷径。
赵霜先让付宁切了一根萝卜，将萝卜顺着纹理切成薄如蝉翼的片。
付宁现在的功力自然是达不到的，蝉翼是不行的，但看起来也挺薄了。
一边做菜的老尹头儿一边偷眼瞧这边，看到付宁不成气候的刀工，嘴角不觉挂出一丝讥讽。
切完萝卜，赵霜便指挥付宁收拾鱼。
乞丐出身的付宁，这是第一次做鱼，滑不留手的鱼对于他来说，要拿捏住很有些难度，所以赵霜的话也就多了一些。
“左手往右一点、刀往右斜……好，就这个角度，向下，用力……停，抽刀，往左，压刀……”
付宁渐渐发现，只要自己的手一碰着鱼，师父就能根据他的力度、角度、熟悉程度，预估出下一步最佳的做法，他只要跟着师父的口令，一步步操作，一条鱼在他手里渐渐被切除一片片薄薄的鱼片来，鱼刺则被精准的分离出来。
看到这一幕，老尹头儿眼露精光，心道：竟然还有些本事，不过，还差得远呢。
付宁在赵霜的指点下，虽然满头大汗，但手法越来越熟练，进步飞速，逐一将四道菜的材料准备妥当，开始上锅。
古代的时候可没有煤气火、电磁炉等现代锅灶，厨房里有专门负责烧火的伙计。
赵霜不但指挥付宁做菜，还同时指挥烧火的伙计加减柴火。
旁边的掌柜都忍不住道：“霜儿姑娘，做菜要这么复杂吗？”他光听赵霜的指挥，一道菜就有一百多个步骤和要注意的地方了，头都大了，别说学会。
四道菜先后出锅，厨房里一时间香气四溢。
那边老尹头儿早已经炒好了这四道菜，已经在做别的客人的菜。
赵霜看着付宁的作品，夸了一句：“还不错，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大菜。”我果然慧眼识珠。
伙计帮忙，将四道八个菜端去大厅上桌。
柔娘一看到桌上八个肉菜，早就口水滴溜溜打转了，但赵霜不发话，她是不会动的。
赵霜道：“这边的四个是酒楼的师父做的，这边四个是付宁做的，大家尝尝。掌柜的，你是不是也尝尝？”
掌柜闻言，忙道：“我可以尝尝吗？”
作为蓝枫酒楼的掌柜，他对于食物还是有些品鉴水准的。
付宁的菜虽然刀工不如老尹头儿，但味道上未必差，而色泽上看，竟然比老尹头儿的还好看。
特别是那一盘糖醋鱼片，色泽红润、鱼片明亮、汤汁软糯。
四十五 寻找桃红
赵霜：“当然了，做双份就是要请掌柜尝尝的。”毕竟你刚才都给我们免单了。
赵霜想着，省下的钱可以买一车萝卜，回去给付宁练习刀工。
掌柜赶明吩咐伙计拿来筷子，站在桌边，首先夹了一筷子糖醋鱼片。
入口首先感觉到外面的酱汁柔软，咬下去后，鱼肉鲜嫩，保留了鱼肉的鲜美却一点鱼腥都不带。
掌柜的点头，不错，老尹头儿的鱼肉绝对没有这么鲜，因为鱼鲜和鱼腥是相互的，一般厨师做菜，要鲜就不能怕腥，要去腥就不够鲜了，很难把握这个平衡度。
蓝枫地处北方，老尹头儿做菜自然要迎合北方人的口味，鱼片去腥要紧，所以往往不够鲜美。
吃了一口后，掌柜的忍不住又夹了一口，他想要细细品尝鱼片鲜和腥之间的完美平衡，好让老尹头儿照着做。
其实他是希望老尹头儿能够虚心向赵霜学习的，奈何老尹头儿实在是太自大了。
可是蓝枫酒楼又离不了老尹头儿，掌柜的咀嚼的同时忍不住看了付宁一眼，如果这小子愿意来酒楼做厨师，那蓝枫酒楼的生意恐怕要好上一大截了。
这小子有赵霜指点，赵姑娘又不会自己去开酒楼，只要雇佣付宁，就相当于拥有了赵霜的手艺……
掌柜的心里打着算盘，面上不动神色的开始品尝白菜炖肉。
清白的白菜配上酱红的五花肉，只是颜色就让人食指大动。
掌柜的尝了一口白菜，一口五花肉，还没来得及吃第三口，菜就没了，只剩下汤汁。
而另外两个他还没有品尝的炒肺片和焖肉，盘子早就光光的了。
最后连白菜炖肉里面的汤汁也被抢光了。
付宁做的四个菜几乎是瞬间告罄。
没办法，不光柔娘和付宁吃得满嘴香，连从京城来的林楚叔侄都忍不住加入抢菜的行列。
味道实在足，他们从京城到蓝枫、一路上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到了这里刚落脚，就遇上人命案子，实在是很久没有好好吃顿饭了。
他们虽然不是没吃过好东西的人，但这段时间，实在是受委屈了。
吃完了付宁做的四个菜，另一边老尹头儿做的四个菜，林楚叔侄夹了几口后，就不在跟柔娘和付宁抢，没有什么特色，实在不值得掉价去跟小姑娘抢吃。
最后是付宁和柔娘两人筷子飞舞地将菜抢**光。
柔娘咂咂嘴，才吃半饱。
赵霜还有事要办，自然不能再让付宁去做菜，给柔娘要了几屉包子，点了个汤，大家各自喝了一小碗，准备离开。
赵霜象征性问掌柜结账，掌柜自然坚持免单，并且提出要付宁来蓝枫酒楼当厨子。
付宁来酒楼做厨子，赵霜不反对，这样一方面可以锻炼、提高手艺，一方面小乞丐也能挣些小钱养活自己、顺便接济他的小乞丐兄弟们。
付宁一听师父答应让自己留在酒楼，很是着急，悄悄对赵霜道：“师父，不行的啊，没有你一步步指导，我根本不会做菜的！”
赵霜道：“无妨，你可以先借这里练习刀工，做菜的话就只做我教给你的，自己多练习钻研，做出的菜才会有灵性。我也会常常过来教你新菜。你要是怕做不好，就跟掌柜的如实说，让他按照你的实际能力付给你工钱。”
听赵霜如此说，付宁才勉强点头接受，毕竟他也很想提升自己的厨艺。
至于他本来是想要学功夫的，为什么现在变成想要提升厨艺，他自己也没有多想过。
将付宁留在酒楼打工，赵霜带着柔娘往回走，林楚和侄子去买桃红。
林楚叔侄到了人市，转来转去，看不到赵霜描述的女子，正疑惑间，被一名婆子拉住。
“大爷，要买什么样的？”婆子笑眯眯的奉承。
林闻缶作为贵族公子哥，自然是没有见过这种卖人买人的阵仗，而且那婆子还抱着六叔的胳膊，简直有违礼法，他惊的连连后退，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事儿。
婆子察言观色看着林闻缶的表现，笑道：“哥儿一定是没有见过我们这些的，等你将来当家做主了，自然就见惯了。”
林楚不愿与这些人多纠缠，就问道：“我们远道而来，在这里要住一段时间，生活起居不能没有人打理，你能不能给我们找个熟手，不需要教导就能打理事物的丫头？”
婆子笑嘻嘻道：“爷来的真巧，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咱家这里今天刚好收了一个这样的好货。爷跟咱家过来瞅瞅？”
林楚将自己的胳膊从婆子怀里抽出来道：“你带路吧。”
林闻缶则是有些担心，跟这样一个看着就不正经的婆子走，真的没事儿吗？
婆子带着两人进了一个胡同，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小院落。
“爷，屋里请。”婆子笑嘻嘻地邀请。
林楚迈步走向低矮的屋子，林闻缶忙拉住林楚的袖子扯。
林楚回头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进了屋子。
婆子一边擦桌子，一边请两人坐，又叫小丫头倒茶。
林闻缶实在忍不住了，这样的地方，他一会儿都不想多呆：“茶就不必了，我们先看看人，若是满意就要了。”
婆子一扬手娟，差点打在林闻缶脸上，笑嘻嘻道：“这位俊俏的哥儿，不要慌，奴家这里的货色，保准哥儿满意。”说着就让小丫头去领人。
不多时，小丫头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个子矮小，皮肤微黑，但是脸上没有痘痘。
显然这个不是赵霜要的人。
林楚道：“我们要一个手脚利索的，这个太娇小，怕是许多活计做不了。”
林闻缶则是起身就要走，这不是赵霜要的人，他一会儿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婆子笑道：“爷莫慌，我们这里还有。”
既然还有，就有可能是赵霜要的人，两人留下等着婆子继续带人来。
婆子很快带来两个女孩，一个皮肤白皙，身材窈窕漂亮，另一个身材高挑，但脸色黑青，脸上还长着大大小小的痘痘，有的痘痘还破了流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