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到底爱不爱我
林楚叔侄一见这俩姑娘,眼睛都亮了,显然那个满脸痘痘的姑娘与赵霜的要求一致。
婆子以为两人是见到那个白皮肤的漂亮姑娘,眼睛亮了,心中不禁暗暗冷笑,男人果然都是好色的。
婆子笑眯眯地拉住白皙漂亮姑娘手,放到林楚面前,扬着粉红的手绢道:“爷,这个姑娘怎么样啊?”
林楚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道:“这个要多少个钱?”
婆子伸出两根指头道:“爷,这个数不算多吧?”
林闻缶道:“二十两?太贵了吧?”
婆子气得翻了个白眼道:“哥儿,不是二十两,是二百两!这个价还是小地儿人穷,这样的模样,这样的身段,若是放到州府大城,莫说二百两,一千两都使得!”
林楚摇头道:“太贵了,我们又不是卖小妾,只是买个丫头服侍生活起居,旁边这个要多少?”
婆子不悦地垂下眼睑:“这个嘛,您给二十两就领走。”
林楚摇头:“这还要二十两,你是哄我们不知道市价吧?这丫头脸上流脓,还不晓得传染不传染。我出五两银子买她,再花些钱带她去治治病,若是治不好,就权当五两银子丢了。”
婆子急得大叫:“五两银子!唉吆喂,大爷,您不是来白捡的吧?您看这姑娘身材高挑、手脚利索,可是打理家务的一把好手!”
林楚起身道:“我们再去人市转转吧,你这里的几个都不大合适。”
眼见人要走,婆子忙拉住林楚:“大爷,再涨涨,五两银子如何也不能行的!”
林楚叹口气:“还要治病,这个贵了不划算。”说完走出屋子。
林闻缶忙跟上六叔的脚步,心中却着急,若是买不来这个姑娘,那位赵姑娘怕是不好担待。
婆子从屋子里追出来道:“大爷留步,这个丫头是你的了!”
这丫头是今儿早上从孟府领出来的,因为这姑娘脸色铁青满脸疙瘩,疑似得了什么病,孟府像赶瘟疫一般把她交给婆子,所以一分钱都没花。
本想过几天,等这姑娘脸上的疙瘩下去了,再好好打扮一下,卖个好价钱,可是才半天功夫,这姑娘脸上的疙瘩开始破烂流脓。
牙婆也很担心会不会传染,还在思考要不要把她丢出去,反正也是没花钱收来的,总不能让她把自己别的姑娘给传染了。
现在还能得五两银子,总比丢了要好许多了。
林楚取出五两银子,交到牙婆手里时问道:“这姑娘叫什么名字?”
“桃红,大爷买回去想让她叫什么,随便改名字。”牙婆接过银子,笑嘻嘻的将一张卖身契给了林楚,“大爷在契约上填上您的名字,您就是主家了。”
完成了买卖,牙婆打发桃红跟着林楚叔侄走了。
桃红默默跟在林楚叔侄身后,充满对自己未来命运不安的忐忑。
她实在不知道一夜之间,自己怎么就从一个白净的漂亮姑娘,变成肤色铁青还满脸痘痘的丑八怪。
这样的相貌想要卖个好人家都难。
这两个男人买了自己,不知道要做什么,以她现在的相貌,应该不是要做那种事吧。
出了小巷子,林楚问桃红:“姑娘可知道后街买早餐的白氏摊子在什么地方。
桃红点点头。
她作为孟二小姐的丫鬟,偶尔会出来帮小姐买东西,最近白氏摊子的烧饼咸菜非常好吃,她已经出来给主子买过两次了。
林楚道:“你带我们去白氏摊子吧。”
桃红闻言道:“大爷,白氏经营的是早餐,现在是没有饭的。”
林楚道:“无妨,我们不是去吃早餐的,你只管带路就好。”
旁边林闻缶内心则是充满感叹,果然人需要行万里路,刚才六叔以五两银子的价格买下桃红,整个过程令他叹为观止,看来他需要学习的还太多啊。
桃红忐忑地带着新主人到了柔娘家门口。
柔娘家大门洞开,可以看见柔娘在院子里练着拳,一拳一脚虎虎生威。
林楚叔侄顿直觉的后脖颈发凉,这姑娘已经够生猛了,居然还练拳,还要不要男人活了。
林楚在门口咳嗽一声道:“有人在家吗?”
柔娘缓缓收住拳脚时,赵霜已经从屋里跑出来了。
赵霜看到门外站着的桃红,兴奋地拉着桃红道:“快进来!”
桃红没有想到居然又见到了赵姑娘,昨天若不是因为赵姑娘,她也不会被卖出孟府。
对赵霜,她是有怨言的。
可是别人都嫌弃她脸上的疙瘩,离他远远的,这位赵姑娘居然热情地拉她进门,这又让她生出一丝感激来。
赵霜拉着桃红进了门,突然又想起,门外还有一位自己的酿酒师呢,便赶紧回头道:“林少爷进来喝杯茶吧。”
说完发现林闻缶旁边还站着林楚,便再次邀请道:“林先生也进来喝杯茶吧。”
作为一个气质相貌俱佳的中年美大叔,林楚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动不动被人忽略的事情。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位赵姑娘了,若说她爱慕自己的侄子吧,她居然先拉着桃红进院子了,进去后才想起自己侄子来,若说她不爱慕吧,她对侄子可比自己热情多了。
有求于人,林楚也顾不得许多了,迈步进门。
林闻缶有些不情愿,但想到要问赵霜的问题,还是跟着进来了。
赵霜亲自给桃红舀水,让她洗漱,又吩咐柔娘去取来那罐黄山毛尖,准备让桃红泡茶。
桃红闻言,急忙道:“赵姑娘,您看我现在肤色青黑、脸上的疙瘩都流脓了,或许是什么病也难说,您让我泡茶,难道不怕传染您吗?”
赵霜摆手道:“无妨,你这些表症都是我一副药的效果,过两天自动就好了,没有任何传染病,还有助于排出身体毒素。”
桃红一时懵住,自己成了这幅模样,怎么会跟赵姑娘有关?
林楚叔侄露出了然的神色,他们甚至都有些怀疑,那位死在客栈的商先生,是不是就是这位知县千金的手笔?
四十七 我的理想
柔娘家的屋子低矮,屋子里各种杂物,没有生火,也不暖和。
赵霜就在院子的矮桌上放了茶壶杯子,初冬的北风里发着抖喝上一杯热茶也不错。
柔娘放下茶罐,转身去准备用木柴烧一壶开水。
赵霜拦住她道:“柔娘,过来坐,你不用动手,等着桃红给咱们泡茶喝。”
柔娘搬了个凳子坐在赵霜身边,笑嘻嘻道:“难怪有钱人家丫鬟婆子一大堆,有人伺候真不错!将来俺要有了钱,一定要买一个大宅子,买一群丫鬟婆子,天天伺候俺。”
赵霜笑道:“就是说,你的理想就是辛苦赚钱,用来买一个大宅子给一群丫鬟婆子住,还要养丫鬟婆子供他们吃喝。你的理想真是伟大而充满同情心。”
柔娘闻言,不好意思地抓抓头:“也是啊,俺辛辛苦苦挣了钱,却要养她们,凭什么啊?那该怎么办?霜儿姑娘,你的理想是什么?”
赵霜眯眼,我的理想是什么?或者说,我还可以谈理想吗?
收无数个资质奇佳的徒弟,品尝无数美味佳肴?
赵霜笑笑:“如果我说,我的理想是有一天,能够亲自下厨,素手做羹汤,你信不信?”资质再高的徒弟,也没有师父亲手做得好啊。
柔娘没有丝毫迟疑,头点地跟鸡啄米似的:“信!”无条件信任这位能让自己吃饱的知县千金。
旁边坐着小板凳的林楚叔侄俩听得一脸莫名,这位赵姑娘,总觉得有些与众不同啊。
哪里有人的理想是能够下厨做饭呢?女孩子的理想不都应该是嫁得如意郎君,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吗?当然最好还要能封诰命夫人什么的。
桃红不愧是熟手大丫头,已经点着火,灌了一壶水烧着。
赵霜偶尔吩咐一声:“桃红,火不要太旺了,后街井水适合以文火烧水,水质会更柔和。”
烧开水后,赵霜一一吩咐桃红如何洗杯、冲壶、泡茶。
桃红是孟府的丫头,在孟府做事多年,泡茶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很熟练的,但新主人有新要求,她便照做,这是一个丫头的本分。
茶泡好,赵霜让桃红斟了几杯茶,一人一杯,连桃红都有份。
桃红受宠若惊不受:“姑娘喝,奴婢不渴!”才怪!
她一大早就被孟府像打发瘟疫一样打发给了牙婆,早饭午饭都没吃,到现在滴水未沾。
但她动规矩,作为一个丫鬟,哪有与主子一道吃茶的道理?
赵霜却道:“喝吧,不喝自己泡的茶,怎么知道自己泡的如何,怎么提高技艺?”
桃红这才端起茶杯喝茶。
柔娘已经喝完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她不懂品茶,反正就是觉得这茶好喝。
赵霜轻抿一口,以茶水滋润唇舌,细细感受茶的清香,慢慢吸收五个美味值。
喝完一杯茶,赵霜问林闻缶:“林公子,此茶如何?”
林闻缶点头:“好茶、好茶、好茶!”
林闻缶连用三个好茶来表达对这杯茶的肯定,饶是他出身大家,不知品过多少香茗,这杯坐在北风中品尝的热茶依然可以排入他喝过的好茶前列。
林楚则是直接感叹:“没想到在这偏远之地,竟然还能喝到如此茗茶!此茶入口绵软、饮罢口齿生香,乃是不多的的佳品。”
林楚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破院子里,居然能喝到这样的好茶,这样一罐茶叶恐怕能够换这一座破院子了。
院子的主人竟然舍得花这钱!
其实茶叶么有林楚想的那么好,主要是泡茶的技艺。
赵霜看向喝完一杯茶的桃红:“如何?”
桃红点头:“好喝!”
赵霜道:“只是太过柔顺了,你若在泡茶的时候,能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这茶怕是要再添上五个美味值的。”
“美味值是什么?”林闻缶脱口问道。
赵霜笑眯眯地给他解释:“美味值是我用来衡量食物饮品的一个标准,想不想学?”
林闻缶看到她狼外婆的微笑,下意识想往后退,却差点从小凳子上跌下来。
林楚忙道:“多谢赵姑娘的茶,赵姑娘交待的事情,我们也完成了,那第二个问题可否告知了?”
赵霜笑道:“我并没有往茶里下毒,那个孟府的丫头之所以喝了出现症状,是因为她的紧张情绪,加上跳穴刚刚被打,再猛喝茶水,造成肋骨下方肌肉痉挛。林先生若是想要试试,的话,我也能让你身体出现不适。”
林楚道:“也能让我喝一杯茶后,肋下肌肉痉挛疼痛?”
赵霜道:“你与那丫头的情况不同,但是我可以让你脖颈出现疼痛。”说着倒了一杯茶给林楚。
林楚将信将疑地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赵霜道:“你往右侧扭头。”
林楚向右扭头,可是刚扭到一半,猛然停住,脖颈处传来疼痛,让他觉得再扭下去,脖子会非常疼。
林闻缶忙道:“六叔,你怎么啦?”
林楚摇头:“无妨,感觉像落枕了一般疼。”
一时间,众人一起看向赵霜,求解。
赵霜笑道:“很简单,你最近上火了,坐在北风里饮茶,第一杯热茶还好,第二杯茶有些冷,冷热相冲,疑心重重的你猛一扭头,自然就像落枕一般。”
林楚忍不住赞叹道:“妙,真是妙!”
赵霜看向林闻缶:“我的杂学多着呢,想不想学?”
林闻缶条件反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林楚现在倒是想学赵霜这些奇奇怪怪的本事,可是自己不是美貌少年郎,人家怕是不教自己。
林闻缶拉了拉林楚。
林楚颇有些不舍地提出告辞,将桃红的卖身契交给赵霜。
赵霜自然不能将林闻缶给强留下,将两人送走。
她心里琢磨,这小子似乎有些怕她,虽然家里的那面铜镜不清楚,但大致还能看出,原主还算清秀吧。
想要收酿酒师徒弟,还需要另辟蹊径。问题是,这少年郎喜欢什么呢?
柔娘已经将茶壶倒了个底朝天,恨不得连茶叶末子也吃了。
赵霜看天不早了,打发柔娘去帮白翠青磨面。她则是领着桃红去买被褥生活用品。
四十八 裁衣
后衙虽然屋子多,但都空着,只有赵霜和赵墨沉的两套被褥。现在多了一个桃红丫鬟,自然要添置一套铺盖。
两人刚出门,就与匆匆赶来的孟府小丫鬟遇上。
“赵姑娘,求解药!”小丫头可怜兮兮地道,“桃红已经被牙婆……咦,这不是桃红吗?”
小丫头说了一半,发现桃红就在面前,一脸见鬼的惊诧。
按照她的思路,桃红都毁容了,还不知道会被人牙子买到什么地方受苦受难。
赵霜微笑道:“没错,这就是桃红,你干得不错,本姑娘这就给你解毒。桃红,去柔娘家的水缸里舀一杯水过来。”
桃红闻言,转回柔娘家,很快端来一杯水。
赵霜让小丫头喝了。
小丫头一口气喝完,摸摸自己的肋骨道:“我这就解毒了吗?”
赵霜故作高深道:“解药已经给你喝了,但是解毒是个缓慢的过程,这几天你做事不要仓促,吃饭要细嚼慢咽,过两天毒就会全解了,肋骨再也不会疼。”
小丫头信服的点点头走了。
赵霜和桃红继续去买被褥。
但是古代商业不发达,小县城都没有卖现成被褥的,赵霜转了一圈,只好在卢家布行买了布料和棉花之类的原料,让桃红回去自己做被子。
卢家布行是蓝枫县最大的布行,货色比较齐全。
以前赵霜手里一直没钱,除了逛食肆,从来没有逛过其它的铺子,今天得了几两银子,终于不再身无分文了。
看到如此繁多的布料,自然想起便宜老爹那唯一的常服,便给老爹扯了两件衣服的布料。
说起来,自从赵雪霜穿过来,还没给便宜爹洗过衣服。
赵大人对闺女还真是不错,不但没有让闺女给自己洗,还要给赵霜洗,不过赵霜没让他给自己洗。
布料不是成衣,不能直接穿在身上,店里倒是有裁缝,可是老爹人不在,而且老爹每天忙脚不沾地的忙,怎么有空来这里裁衣服?
赵霜正思考解决办法时,卢家韩则诗的丫鬟小莲来到店里。
“这不是赵姑娘吗?”小莲很热情地上前给赵霜打招呼。
赵霜还礼:“小莲姑娘。”
小莲忙闪开道:“赵姑娘是千金小姐,俺只是卢家的奴婢,怎么当得起赵姑娘的同辈礼?”
赵霜与礼数几乎不懂,见到小莲向自己行礼,也便按照在孟府那些姑娘行的礼向小莲行了礼,却没想到,古代还有这样的讲究。
小莲看到赵霜和桃红抱着的东西,问道:“赵姑娘是要做被褥吗?”
赵霜道:“家里多了丫头,做一套铺盖。还给我爹扯了两件衣服,只是他太忙,没空过来裁衣。”
小莲忙道:“怎么能劳动赵大人亲自来裁衣呢?让裁缝跟赵姑娘回去帮赵大人裁衣就是了。”说完她对掌柜道,“安排裁缝跟赵姑娘去,再准备一辆车,送赵姑娘。这么多东西,赵姑娘怎么能拿回去?”
掌柜忙吩咐伙计去办。
小莲笑道:“赵姑娘,请且等一等,一会儿坐车回去。我跟掌柜吩咐两句话,也送你们。”
商家售后服务好、又不收钱,赵霜当然乐意,与桃红等着。
门外很快备好马车,伙计帮着赵霜把东西装上车,又放下凳子,请赵霜和桃红上车,小莲也跟着上了车。
店里的裁缝也跟着马车一同去了县衙后宅。
小莲和伙计帮着将东西搬入后衙赵霜的院子,打发走伙计,她和裁缝留下等着赵大人下衙。
闲着也是闲着,赵霜充分利用劳动力,让小莲和裁缝一起帮桃红做被褥。
赵大人下衙回来,她们正好将被褥做完。
听到闺女竟然给自己做衣服,赵大人本来是拒绝的,要做也该给闺女做,可是看到布料和裁缝都来了,只好在闺女的要求下,量了尺寸。
小莲道:“劳烦裁缝大姐,给赵大人的脚也量量。”
裁缝忙蹲身给赵墨沉量脚。
量完天色黑下来,裁缝和小莲带着良好的尺寸和布料走了。
回去的车上,小莲对裁缝道:“你将衣服裁好,就不用管做了,送到家里来。”
东家有要求,裁缝自然照办,小莲姑娘是夫人的贴身丫头,就是半个东家。
小莲回到卢家,已经是张灯时分了。
佩儿见到小莲回来,忙道:“小莲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夫人都问了你几遍了。”
小莲笑道:“遇到点事儿,耽搁了,我去回夫人。”
小莲到了夫人房间,夫人正在吃晚饭。
一个人、一张桌子、一碗饭、几个小碟子。
烛火下,一身素色的夫人更加楚楚动人。
小莲心中忍不住叹气,这么好的夫人,难道下半辈子就这么守寡吗?
“夫人,您吩咐的事情,奴婢已经交待掌柜了。”小莲行礼后回道。
韩则诗点头道:“知道了。这么久才回来,可是有事情绊住了?”
小莲笑道:“夫人一猜就中了,可不是有事绊住了。夫人猜我在咱们布行遇到谁了?”
韩则诗笑道:“小蹄子,这会儿跟我玩起猜谜了。”遂不理会,自顾低头吃饭。
小莲往夫人身边凑了凑道:“我遇到赵大人的千金赵姑娘了。”
这个话题的确引起了韩则诗的兴趣,但她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问道:“赵姑娘去我们店里做衣服?”
小莲道:“是做衣服,不过不是给她自己做,而是给赵大人扯了两身衣服。我去的时候,赵姑娘正在为难,赵大人没空到店里量体裁衣,我便安排裁缝跟着赵姑娘去后衙给赵大人量了尺寸。”
韩则诗没做声,低头喝了一口粥,烛光下,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小莲继续道:“我让咱们的裁缝连赵大人的脚尺寸也量了,衣服尺寸和脚的尺寸我都带回来了,昨个儿审案,我看到赵大人的鞋边都磨破了……”
韩则诗默默低头吃饭,过了很久才道:“赵大人的鞋自有赵姑娘操心,你多什么事儿?下去吧。”
小莲讪讪出了房间,佩儿拉住她,两个丫头挤眉弄眼地旁边说悄悄话去了。
感谢银烛饮泪同学的打赏
四十九 菜痴
第二天上午,赵霜在柔娘家看付宁练太极柔术时,小莲来送货了。
不但赵大人的两套衣服做好了,还附赠了两双新鞋子。
做衣服送鞋子,这样的商家真是业界良心,赵霜太喜欢了。遂决定,以后的衣服鞋子都在卢家布行做。
蓝枫酒楼里,大厨老尹头儿正在铁青着脸做糖醋鱼片,并且一上午已经做了一堆的糖醋鱼片了。
掌柜不时到后厨来看看,看到越积越多的糖醋鱼片,心都要滴出血来。
老尹头儿这样折腾下去,恐怕这个月酒楼的利润要降好几个百分点,到时候怎么跟东家交代啊。
老尹头儿是昨天晚上尝到付宁做的糖醋鱼片的,他不得不承认那味道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
他之所以肯低下身去品尝付宁做的菜,是因为他发现,这几顿,凡是付宁做的菜,客人都会舔盘,每次撤下来的盘子光光的。
来酒楼吃饭的都是有钱人,能将盘子里吃干净的都不多,何况吃到舔盘?
但是自信如老尹头儿,认为自己一定能够做出超越付宁的糖醋鱼片来,因为付宁学做这个菜的时候,老尹头儿就在旁边,他亲耳听见赵霜是如何一步步指导付宁的。
以他对厨艺的掌握,只要按着赵霜教导的步骤做出来,一定比初学者付宁做得要好。
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开始做糖醋鱼了。
但是直到中午,酒楼开始有客人,他也没能做出如付宁那般味道的菜肴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老尹头儿喃喃自语,状若癫狂,连伙计报的菜都不去理会,幸好他孙子接了点餐做菜,否则客人们怕是会吃不到菜的。
老尹头儿是酒楼的主厨,干了很多年了,掌柜也不敢指责他,只能劝解:“尹师傅,要不等付宁小子过来了,你问问他这菜有什么诀窍?”
临近中午,付宁按约定去蓝枫酒楼做菜。
目前他只会做四道菜,他有时间就过来做菜,没时间就不过来,酒楼按照他做的菜的数量,付给他工钱。
他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打工,是因为他虽然穷,但钱并不是他最渴望的东西,他要学功夫,这才是他最要紧的事情。
师父说做菜可以练习对力量的掌控、练习刀工,所以他愿意来借助蓝枫酒楼的食材练习刀工、练习对力量的掌控。
付宁到了后厨,伙计就报了三份糖醋鱼片。
有三个客人点了这个菜,两个是回头客,一个是看别人点,也要尝尝。
付宁系上围裙,抓出一条活鱼,刀轻轻一拍,鱼就晕过去,他便开始剖鱼腹、刮鱼鳞……
自付宁开始收拾鱼,老尹头儿就什么都没干,好好盯着付宁看。
在他眼里,这个小子的动作远没有自己熟练,但不知为何,他的动作似乎有种韵律,自然的流畅。
付宁对于老尹头儿的围观丝毫不在意,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中,不知道为什么,按照师父传授的方法做菜,他感觉是一种享受,身心舒畅,如果有令他不舒畅的地方,就调整。
第一锅糖醋鱼片炒好,老尹头儿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拉下脸来要求尝一下。
第二个做完,他发现付宁的做菜更加流畅有韵律了。
第三个糖醋鱼片出锅后,老尹头儿终于忍不住了,咳嗽一声道:“付宁小子,能让我尝一下你炒的鱼片可好?”
沉浸在做菜中的付宁呆了一下,才用铲子从盘子里铲了一小片鱼肉片,放在一个空盘子里,递给老尹头儿。
老尹头儿道了声谢,忙拿起筷子品尝。
鱼片一如昨天尝到的那么鲜嫩……不,似乎更有味道了,确定是更加好吃了。
为什么进步会这么快?为什么同样的步骤,他做出来的鱼片就是比自己做的好吃?为什么同样的食材,自己做的就没有这种鲜嫩口感?
老尹头儿发自内心的三连问后,不服输地再次回到自己的灶台前,投入到研制中去。
一直关注厨房的掌柜,心都在滴血,这个老尹头儿若是再研制下去,店里活鱼就没有了,这可是店里一集用的活鱼供应量啊!
掌柜咬咬牙,走进后厨,对着付宁笑道:“付宁兄弟。”
付宁停下手里的活计问道:“掌柜有事儿?”
掌柜的再笑:“付宁兄弟,咱们商量个事儿,你看,你能教一下尹师傅做糖醋鱼的手法吗?”
再一次做糖醋鱼快失败的老尹头儿听到掌柜给自己请师傅,没有了之前的骄傲,也竖起耳朵等着付宁的回答。
付宁:“当然可以。”
掌柜差点给跪了:“付宁兄弟,你真是个好人!”
“十两银子。”付宁道,“我师傅说,要学我们做菜的手艺,一个菜十两银子。”
掌柜呆住了:“十两……银子学做一道菜?”
付宁肯定的点点头:“没错,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于记食肆学了我师父一个珍珠疙瘩汤,也是花了十两银子的学费的。”
掌柜这才想起,这事儿的确是听过影子的,最近几天确实有人传于记食肆的疙瘩汤越来越好喝的。
十两银子,的确不便宜,但若是真能学到一个秘方,将来肯定是赚钱的。
问题是,学是由老尹头儿学,钱谁出呢?
于记食肆是于老头夫妇两个自己开的,这蓝枫酒楼可是另有东家的。
如果老尹头儿自己掏钱进修,手艺更精进了,有可能跳槽,去州府做大厨,或者自己开店,蓝枫酒楼少了这样的大厨,生意会受影响。
如果酒楼出钱给老尹头儿学习,老尹头儿若是跳槽,酒楼的损失就更大了。
掌柜心思几转后道:“尹师傅,学菜的钱酒楼给您出,可是您与酒楼的雇佣合同就要改一改。”
老尹头儿冷哼一声:“不用你费心,这道菜的我自会做出更好吃的味道。”说着又开始研究了。
掌柜的咬咬牙道:“尹师傅,您想研究菜,这是好事,可是您看,咱们店里这一集备的活鱼都被您研究完了,新的鱼还送不来,接下来几天,若是客人点鱼……”
五十 袁溪
老尹头儿怒道:“我自己买鱼研究!”他就不信自己买十两银子的鱼用来研究糖醋鱼片,做不出付宁那道菜的味道!
倔强的老尹头儿继续怼鱼去了。
付宁在蓝枫酒楼做完中午的菜,便回到柔娘家继续练习太极柔术。
赵霜见到徒弟回来,立刻招呼道:“你回来的正好,我教你做一款点心,待会儿让桃红泡茶,我们吃个下午茶。”
听师父有安排,付宁立刻洗手准备。
赵霜让付宁做的点心是用早上发酵好的玉米白面搀和的面团,加了菊花瓣,揉成圆团蒸成的。
点心蒸锅后,赵霜派柔娘去客栈请林楚叔侄过来喝茶。
点心出锅时,柔娘刚好领着林家叔侄进门。
闻着香甜的点心味道,柔娘非常不忿,这么好吃的点心招待林家叔侄,这俩厮竟然还不愿意来。
若非柔娘要拎着两人的后领,两人可能就拒绝了。
依然是在北风中的小院里,众人围着矮桌坐下,桃红开始泡茶。
比起昨天泡茶的动作,林闻缶似乎从她的动作中感受到了韵律,难怪赵姑娘费力将桃红买来,这个丫头果然使得。
细看去,桃红脸上的疙瘩已经少了一些,肤色也从青黑色变得白皙一些。
这姑娘原本应该是挺漂亮的。
林楚道:“赵姑娘,你给桃红改名字了吗?”
赵霜不解道:“改名字?为啥要改名字?有什么讲究吗?”
林楚有点无语道:“没什么讲究,一般主人都会给新买的丫头取个自己叫着舒服的名字。不改当然也没问题。”
关键桃红这个名字很俗气,显得主人没文化好不好。
现代人灵魂的赵霜当然没想到还可以给人随便改名字的,而且她也不是什么文人墨客,本来就起名无能,贸然给人家起个名字,可能比桃红更俗。
等候茶水出色的时候,桃红对赵霜道:“姑娘,奴婢原本是有名字的,被卖进孟府后,孟二小姐给奴婢改名叫桃红的。”
“哦,你原先叫什么名字?”赵霜问道。
“回姑娘,奴家原名袁溪。”桃红稍有羞涩地说道,毕竟在场有两个大男人,说出自己的闺名让人有些难为情。
但一想到自己已经卖身为奴了,名字都是给主人改来改去的,还讲究什么?
赵霜问道:“你喜欢自己原来的名字?”
桃红点点头,脸上情绪幽暗。
赵霜道:“那你以后就还叫自己的名字好了。”
喝茶听故事,赵霜又问道:“你家在哪里,家里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卖身入孟府?”
袁溪,也就是桃红娓娓道来道:“我家住在刘家庄,父亲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家中没有兄弟姐妹。我家里原也有几亩薄田,日子虽然不富足,但也过得其乐融融。
后来我娘亲生病,爹爹为了给娘亲看病,花光了家里的钱,娘亲还是离我们去了。我和爹爹相依为命过了两年,爹爹又娶了后娘,后娘还带着一个弟弟。
后娘初到我家,对我还好,可是不肖一年,爹爹也染病去了。后娘便暴露本性,对我越来越恶,后娘找了后爹后,就把我卖到孟府当奴婢了。”
袁溪语调轻柔,虽然缓慢,但并没有哭哭啼啼。
也是一个可怜人啊!
赵霜揉揉袁溪的头道:“好了孩子,一切都过去了,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上辈子她收的徒弟中也有身世悲戚的,以赵霜的心态看去,付宁、袁溪、柔娘,十几岁都是孩子。
林闻缶看着赵霜这个动作,一时呆住。
他一直觉得赵霜看他的眼神像外婆,虽然是狼外婆,可是绝对不像同辈女孩子看他的眼神。
之前他怀疑自己是错觉,可是现在,他不但从眼神、还从赵霜抚摸袁溪头的动作中,看到了类似祖母对待晚辈的气质。
这不得不让他觉得怪异,赵姑娘的年龄分明比他还要小的样子。
柔娘上前搂住袁溪道:“好姑娘,以后的日子就不苦了,咱们跟着霜儿姑娘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将来还要去闯荡江湖,吃更多的香的辣的!”
赵霜有时间就带着柔娘逛遍了蓝枫县的食肆饭摊儿,自然也同柔娘说起过,将来要去更远的地方逛,找更多的好吃的。
柔娘已经把跟着赵霜闯荡江湖、吃好吃的,当成自己的人生理想。
袁溪揉揉眼睛笑道:“是,多谢柔娘姐姐和赵姑娘的照顾。”
虽然只才跟了赵霜一天,但袁溪已经发现,赵姑娘为人随和,一点儿都不摆主子架子,对她很好,新做的铺盖都给她用了。
赵霜道:“好了,茶已经可以喝了,小宁子,把茶点拿出来给大家尝尝。”
袁溪为大家冲杯倒茶,付宁端来蒸好的茶点。
装点心的盘子虽然粗糙,但黄灿灿的点心看起来蓬松可口。
还没喝茶,柔娘一把捏住一个元胖胖的茶点道:“霜儿姑娘,我先尝一个。”然后哇呜一口塞进嘴巴里。
赵霜端起茶杯对林楚叔侄道:“请。”
昨天的茶两人还回味着,此时好茶在眼前,自然要吃上一杯。
林闻缶轻抿一口,眼睛顿时亮了,今天的茶怕是比昨天的味道要好。
他细细品尝一口后,问道:“赵姑娘,换茶叶了吗?”
赵霜笑道:“没有,这罐茶叶还是坑来的,哪里有钱买新的。不过味道的确更浓了一分,袁溪的泡茶资质的确不错,有进步!”
说完赵霜赏了袁溪一个赞赏的眼神。
林楚喝完一杯茶,有些不敢置信,昨天和今天的竟然是同一罐茶叶,今天的茶显然更有味道。泡茶手法居然如此重要,他都有些想要将袁溪买来当自己丫鬟了。
若不是跟一个知县千金抢丫鬟名声不好,他怕是已经动手了,谁还不是一个爱茶的人啊。
“来,尝尝小宁子的点心首秀,袁溪也尝尝。”赵霜招呼道,因为她觉得自己若是再不提醒大家吃茶点,柔娘就把盘子都吃了。
众人各自拿起一块点心品尝,袁溪在赵霜要求下,也拿起一块品尝。
五十一 玉菊糕
在孟府,下人们是从来没有与主子们同桌吃茶点的。
茶点微甜,但又不是太甜,特别是吃在喝过茶的嘴里,茶的那股青涩柔和在这种微甜里,味道顿时提升了好几倍,一个妙字在口中回味。
林闻缶不觉点点头道:“这点心与茶搭配得真妙!不知这点心叫什么名字?”
名字?
赵霜想着要喝的茶,按照柔娘家现有的材料安排付宁做的,哪里有什么名字。
她道:“用玉米面掺白面,家里菊花瓣蒸的,要不就叫玉米菊花糕?”
你怎么不直接叫白面玉米菊花糕呢?
林楚对于这姑娘的起名能力无语。
林闻缶道:“有玉米、有菊花,我看叫做玉菊糕可行?”
这点心虽然不是多么绝顶好吃,但这种与茶美妙的搭配,若是在京城,必然会被上层社会追捧,怎能没有个名字呢。
赵霜轻笑,玉菊糕比玉米菊花糕不过是省略了两个字,也看不出你多会取名字来。
不过酿酒师徒弟高兴就好,未来的美酒还要着落在他身上呢。
“好,就叫玉菊糕吧。”
几人吃喝正尽兴时,一个衙役匆匆跑进柔娘家道:“赵姑娘,林先生叔侄也在,太好了!赵大人让小的请赵姑娘去一趟宅心堂药店。也派人去客栈请林先生了,既然你们都在这里,就随我一道去吧。”
这时候,赵霜想到了柯南体,脱口问道:“宅心堂药店也发生命案了?”
衙役忙道:“没有,赵大人昨天从客栈离开后,一直在调查命案线索,现在宅心堂药店有发现,所以才请几位过去帮忙看看。”
赵霜起身道:“林先生、林少爷,劳烦走一趟吧。”
林楚叔侄自然随同前往。
赵霜留下付宁柔娘在家练功,袁溪收拾器具,自己同林楚叔侄去宅心堂药店。
赵霜三人来到宅心堂药店,药店门口有衙役把守。
衙役们见到赵霜过来,纷纷躬身请安:“赵姑娘安。”
赵霜不知道怎么回礼啊,昨儿遇到韩则诗的丫鬟小莲,她就弄错了礼仪。
赵霜悄悄问林楚:“林先生,我应该怎么回礼?”
林楚愣了一下,这位赵姑娘居然不懂礼仪,难怪这么洒脱。
“这些都是你父亲的手下,算是比你地位低,你只需颔首致礼即可。”林楚小声道。
赵霜颔首微笑道:“各位差役大哥好。我爹在里面吗?”
门口差役笑道:“姑娘里边请,赵大人在呢。”
赵霜和林楚叔侄进了宅心堂药店,边走边道:“多谢告知,我因为溺水,之前学的好些东西都忘了,特别是礼仪,忘得一点都没有了。”
林楚了然,难怪呢,身为知县,子女总不会连这点家教都没有,原来是脑损伤忘了。
赵大人见到闺女和林楚叔侄过来,忙迎上来道:“林先生,劳烦二位了。”
林楚道:“能为赵大人效力,是我叔侄的荣幸。可有什么发现吗?”
赵墨沉道:“二位请看,我们在宅心堂药店的记录里发现,就在十月初四,也就是一集之前,有人从宅心堂药店同时买走了半夏、扶沙、晚翠以及白毫。”
这四种都属于中药材,抓药时偶尔会用到,但是同时买这四种药材,就有问题了。那个买走这四种药材的人非常大的可能就是杀死商先生的凶手。
但是药店的账目只记录有人买了这四种药,并没有记录谁买走了,毕竟不是砒霜之类的直接能吃死人的毒药。
“已经一集多了,药店掌柜和伙计都已经记不清谁来买走这几种药材了。”赵墨沉解释道。
也就是说,这条线索基本上算是断了。
林楚叔侄也有些失望。
这时候赵墨沉又道:“不过我在翻看药店的账目记录的时候,发现药店有两种药材的出入账非常多。”
说着赵墨沉指着账簿上两种药材道:“这两种多次出现,而且量还不小。”
赵霜三人看去,分别是钩藤和迷醉草。
林楚不解道:“这两种药物似乎不是常用药吧?”
林闻缶道:“钩藤有安神功效。”
赵霜道:“迷醉草的安神镇定功效很好,两者如果用在一起……如果分量足够,几乎可以当蒙汗药用。”
林楚放低声音道:“赵大人,这家药店不正常,你可以办案需要,暂时扣押这些账簿,再派人手盯着这家药店。查看他们将这两种药买给谁。”
几人又在药店查看一番,确信找不到别的破绽,赵大人便以查案需要扣押了账簿,收队回衙。
之后的几天,案件都没有什么进展,赵霜心情也有压抑。
虽然每天都在可这劲儿的追求美食,但是一想到死在任上的前三位知县,赵霜心里就不痛快。
老爹若是死在任上,她的生活肯定受影响,不过这不是主要的,没有了谁她雪上加霜也能活得好好的,主要是这个便宜爹对她还不赖啊。
两辈子总算有了这么点亲情,可不想就这么给弄没了。
天气一天天寒起来,这日一早,赵霜从柜子里找出唯一一件半旧的夹袄穿上走出房间。
住在西厢房的袁溪已经起床,一看赵霜出来,忙去准备洗脸水。
赵霜洗了两把脸,简单梳起自己的马尾就要出门。
袁溪没再坚持给赵霜梳头。
刚开始,她作为一个丫鬟的自觉性,要伺候赵霜起居、洗漱、梳头。但是赵霜不太习惯头上的头发扎成各种繁杂的样式,白天要将就着怕弄乱了,晚上睡觉还得费事解开,便不让袁溪再给自己梳头。
此时天刚蒙蒙亮,街上行人稀少。
赵霜和袁溪来到柔娘家早摊儿,只见柔娘母女在忙碌,并不见付宁的影子。
赵霜第一个念头就是:莫非这小子识破自己培养他当厨子的阴谋,潜逃了?
柔娘却道:“小宁子一定是天冷了,赖床不肯起。”她自己就是早上越来越起床困难。
赵霜心道:赖个屁的床,他一个睡在河神庙地上的小乞丐,地上最多铺点干草,又又硬又凉的地面有什么好赖的。
五十二 目标是人口
一直以来付宁都非常刻苦,每天早早就过来摊子帮忙,今天突然没来,赵霜觉得,要不是潜逃,就是出什么事儿了。
袁溪道:“姑娘,俺去河神庙瞧瞧小宁子吧?”
赵霜道:“好,我随你一起去吧。”
袁溪虽然觉得赵霜去河神庙看小乞丐不妥当,但这位知县千金做的事情都不怎么适合身份,便没有劝解,随着赵霜一起去河神庙。
两人到了河神庙,里面安安静静的,按说这时候,这种空置的房子里应该挤着许多乞丐,闹哄哄才对。
赵霜推开门,屋子里的酸臭立刻扑鼻而来,可是屋中却空无一人。
赵霜记得,光是付宁的乞丐小弟就有十几个,而且现在蓝枫县来了很多流民乞丐,这河神庙里应该挤了许多人盛不下才对。
赵霜问袁溪:“舍粥的上午什么时候开始。”
“巳时才开始,现在还早。”袁溪回答。
赵霜迈步走进河神庙里。
屋子正中供着一尊佛像,佛像前一张方形石桌,除此之外,便都是乞丐们的东西了。
干草、破碗、蓝衣服、打狗棒……
赵霜转了一圈,在干草和角落里发现了几个小包袱,那些包袱里装着衣物甚至还有几个铜板。
这东西应该是乞丐们留下的财产。
可是不对啊,这些东西对于乞丐来说应该是重要财产,他们应该随身携带,即使是去喝粥,也不应该将东西留在这里。
何况对于那些新来的外地乞丐,昨晚在这里睡,今晚不知还能不能在这里抢到地方,或许一晚上就要换一个地方,自然更加不可能将重要的包袱放在这里。
之所以丢下财产,只有一种可能,走得太匆忙,连财产都顾不上拿。
可是赵霜想不明白,不止一个乞丐匆忙到连包袱都不拿就跑了,按说这只会是随手捞起的事儿。
令乞丐们连包袱都顾不得拿就走,除非是涉及到性命……就算是要地震,他们拿上包袱身边跑出去也是随手的事情啊!
所以,把包袱丢下的原因,除非是他们不知道,没有了意识,自然就不会拿包袱了。
没有了意识……
赵霜在河神庙仔细搜索,除了乞丐们留下的东西,再不见别的线索。
她甚至蹲下去嗅,也没有闻到可疑的味道。
先是商先生被高科技药理作用毒死,现在河神庙的乞丐又离奇在无意识状态下消失。
赵霜觉得蓝枫县水还挺深的,起码有一个非常擅长用药的家伙,这个人的目的是人!
赵霜心中灵光乍现,想要人,没有比掳走乞丐和流民更不会引起人们注意了。
所以为了得到更多的人口,他们引诱大量乞丐来蓝枫县。
赵霜想到了广场上舍粥的大锅,如果那些药下在粥锅里,乞丐们喝了,晚上睡得跟死猪一般,被人背走了自然也不知道。
赵霜心急如焚,转身出了河神庙就往回跑。
她的小宁子也被抓去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要她以后怎么吃得下饭啊。
袁溪忙追上赵霜的脚步:“姑娘,我们去哪里?”
“找我爹,封锁城门!”
小乞丐是夜里被抓起来的,夜间的城门都是关闭的,人不可能会被运出城去,只有天亮开城门后,人才会被运出去。
现在天才蒙蒙亮,城门未必开了,赶紧找爹下达关城指令,全城搜查,或许还能找到付宁。
赵霜气喘吁吁跑向县衙,后悔自己之前没有将汲取的美味值用来提升一下身体素质。
这幅身体的素质太羸弱,跑几步就喘不上气来,跑回县衙会不会吐血啊。
“袁溪,你快,跑回县衙告诉我爹,先将城门封了,我回去再解释!”赵霜喘着气而对跑在身边的袁溪吩咐道。
袁溪答应一声,加速跑了。
赵霜看着袁溪一溜烟跑走的袁溪背影,咬咬牙,继续往回跑。
赵霜跑回县衙时,赵大人已经命人封了四个城门,并派人通知还在家的衙役们来县衙集合。
赵霜扶着墙喘着气儿想,老爹还算靠谱。
赵墨沉见到闺女回来,赶忙问道:“霜儿,发生什么事了?”
之前袁溪已经告诉他,河神庙的乞丐都不见了,至于赵霜有什么发现,袁溪不知道。
赵霜将自己在河神庙的发现和推测讲给赵墨沉。
赵墨沉神情严肃道:“霜儿认为有人在掳掠人口?”
赵霜点头:“一定是,付宁以前就发现过,乞丐和流民会越来越少。”
乞丐和流民也是人,人口是一个国家的财富,何况大部分乞丐都是流民演化而来的,等灾荒过去,他们大多都会回到原籍,再次投入生产中,成为国家的劳动力和建设者。
身为天弘的官吏,遇到这样的事情,赵墨沉顿时感到肩头责任重大。
“乞丐和流民中,男女老幼都有,做什么需要这么多人口,还不挑的?”赵霜问道。
对于古代的人口行业她不太清楚。
现代社会,有拐卖儿童的,有拐卖妇女的,拐卖青壮男劳力的也有,但是拐卖老人的就不多了。
拐走干吗?难道有人缺少母爱父爱?
但是隐藏在蓝枫县的这个掳掠人口的团伙显然不挑人,男女老幼都要。
赵墨沉抚了抚并不存在的胡子道:“自来有拐卖妇女儿童的,有拐卖青壮年劳力的,连老人都拐卖的倒是没有听过。”
“不管他们掳掠人口做什么,显然那三个舍粥的大家族嫌疑重大。赵爹爹,你那个孟县丞很有问题啊。”
舍粥的三大家族分别是孟家、张家和刘家。
孟县丞便是孟家人,前几天邀请赵霜喝茶的孟二小姐便是孟县丞的女儿。
有官吏牵涉其中,赵大人心中发苦,孟家是当地的地头蛇,他们牵涉其中,这案子怕是不好查。
“宅心堂药店的迷醉草和钩藤就是用来下在粥锅里,让吃了粥的乞丐和流民夜里睡得死沉,他们好作案!”赵霜想到宅心堂药店大量的迷醉草和钩藤出入库记录道。
赵墨沉点头:“道理是这样,可是要定这三个家族的罪,需要有证据。我们哪里去找证据?”
五十三 惊现画皮
定罪和证据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赵霜现在最担心的是付宁的安危。
“河神庙的乞丐数量不少,这么多人要出城或者隐藏在县城里,都不会是小目标,赵爹爹一边派人查问城门的差役,是否见过可疑车辆出城,一边派人在城内搜查。”
差役们陆续赶到县衙,赵大人调兵遣将,开始了全城搜查。
赵霜则带着袁溪去了舍粥处,看粥里有什么猫腻。
一天两次舍粥,一上午几十大锅粥放完,赵霜没有发现迷醉草和钩藤的痕迹,下午几十大锅,同样没有发现。
赵大人关了城门,乌泱泱搜了一天,没有发现一个被掳掠的乞丐和流民。
蓝枫客栈里,林楚叔侄大眼瞪小眼。
这几天,赵霜天天下午派柔娘去请两人喝茶,两人迫于柔娘的淫威,不得不去。
可是今天柔娘没有来请,两人该松口气的,可是他们却发现,自己竟然很失落,喝着客栈里的茶,嘴里淡出鸟来,与袁溪泡出的茶一比,简直难以下咽。
林楚建议:“要不我们今晚吃点儿好的?蓝枫酒楼糖醋鱼片,还是于记食肆疙瘩汤,要不钱家面馆?”
“付宁晚上一般不去蓝枫酒楼做菜,我们还是去吃钱家面馆的拉面吧。”林闻缶说着,已经想起细细的拉面上浇着酱红的卤肉和卤汁,口水不觉都溢了满口。
林楚道:“拉面虽然好吃,但我觉得付宁的下午茶点心更好。”
林闻缶闻言点点头,叔侄两个对视一眼,来蓝枫县的事儿还没办成,叔侄倒是先被美食给征服了。
折腾了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现,第二天一早,县衙门前的鼓被敲得咚咚响。
赵墨沉早饭都没吃,就急匆匆去了县衙。
赵霜想了想,也跟上去。
击鼓的是商先生家人,差役将人带到堂上,赵大人问话后,这人语出惊人:“大人,请给小的做主啊,小人的堂兄商塘子今天要入殓,我等一家族人今天早上揭开盖单发现,我堂兄竟然……竟然没了皮了,只剩下肉骨……”
商先生商塘子是前几天死在蓝枫客栈的,还没破案,也加入到赵大人桌上的悬案大军中了。
因为该验尸的都已经验过了,虽说现在天气冷了,尸体长时间放着也会腐烂的,所以前两天已经让家属认领回去了。
尸体在家停了两天,现在商家人来报,商先生的皮没有了!
赵墨沉急急招来仵作,带着差役去了商塘子家。
赵霜自然也跟着去了。
此时的商家乱作一团,除了不知所措的商家族人,还有来帮忙或者看热闹的邻居。
赵墨沉先让衙役清了场,才带着仵作进去验尸。
赵霜紧跟着赵墨沉就要进屋。
“霜儿,这样的场面你就不要进去了。”闺女的兴趣爱好越来越特殊了,上次去卢家看尸体,现在居然连剥了皮的尸体都要看。赵墨沉不担心是假的。
赵霜不以为意道:“没关系,我不怕,看看或许能帮赵爹爹有所发现。”
这种情况下,赵墨沉也没工夫再劝说女儿,便进了屋子。
赵霜紧跟着进了屋子。
仵作解开盖布,果然是只剩肉包骨头的尸体。
头一回见到这样景象的赵墨沉惊得赶紧去捂闺女的眼睛,可是他发现闺女竟然面不改色,直勾勾盯着尸体。
赵墨沉一方面惭愧,自己竟然不如闺女淡定,一方面又有些着急,闺女居然不怕,还盯着看,闺女变成这样真的好吗?
仵作一番检查后道:“大人,商塘子的皮已经完全被剥下来,应该就是昨晚被剥的。”
赵墨沉点头,然后开始传商家人一一进来问话。
首先被传进来的是商塘子的老婆,一个有点小姿色的女子。
“大人,”商老婆未语先哭,一副梨花带雨的娇羞悲戚模样,水蛇腰扭来扭去,说不出的不协调,“我丈夫死得好惨,您要查出真凶,为我丈夫报仇啊!”
赵墨沉道:“昨晚你在灵堂守灵吗?”
商老婆娇羞带怯、悲戚戚道:“奴家自然是在灵堂给丈夫守灵的。”
赵大人:“既然你一直在灵堂,你可见到谁动了商塘子的尸体?灵堂里还有谁?”
商老婆悲悲戚戚道:“大人,奴家虽然夜里守灵,可是奴家因为悲伤过度,曾经哭晕过去两次,奴家清醒的时候,不曾见过有谁动了丈夫的尸身,若是看到,奴家怎么能让他如此待我夫君的身体,呜呜呜……”
“你且说说,昨晚还有谁在灵堂守灵?”
商老婆呜呜咽咽了一阵,见得不到同情后,只好道:“奴家的几个侄子在灵堂守灵。”
赵墨沉将那几个守灵的侄子一一询问后发现,这些人虽然都在灵堂,但因为夜深困乏,都有睡着的时候,所以谁也没有见过有人动过尸体。
在商家的调查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
回到县衙,一筹莫展的赵墨沉突然发现闺女脸色异常忧郁,便问道:“霜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赵霜脱口道:“我在担心付宁啊,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赵墨沉:“……”闺女难道真的爱上了一个乞丐?这日子还怎么过?这官儿当得还有什么意义?
见到赵墨沉跟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赵霜忙道:“赵爹爹,我发现给商先生剥皮的人不一般,手法非常熟练,皮肉完美剥离,这样的手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出来的,更加不是一张两张人皮就能练成的。所以,我觉的蓝枫县存在那么一个以剥人皮牟利的团伙,而那些失踪的乞丐,很有可能就是被抓取剥皮了。”
赵墨沉听得毛骨悚然:“剥皮团伙?难道说,孟县丞他们……”
他都说不下去了,这推测太过匪夷所思,而细一想,竟然也合情合理。
如果人皮能够牟利,无端杀害良民,必然引起官府的关注,而乞丐和流民就不同了,这些人往往没有户籍,有也是在原籍,这些人突然失踪,往往不容易被发现。
五十四 莫跑题
就像现在蓝枫县满大街的乞丐流民,就算每天晚上少几十上百个,也没有人关注。
等乞丐流民渐渐少了,大家可能以为他们流浪去别的地方了。
赵墨沉一时急得来回踱步。
赵霜虽然精于食道,但对于查案并不在行,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突然灵光一闪,从京城来的林楚叔侄似乎挺有头脑,客栈里商先生的死因也是在他们的帮助下发现的。
“赵爹爹,既然孟县丞有嫌疑,此案无法与他们商量,你何不请客栈里住的林楚叔侄来帮忙想想办法?”
赵大人想了想,也觉得那位林楚先生不简单,但是这样的大事,让一个不知根底的人来帮忙,安全吗?
“可林楚叔侄是行商,若是与这人皮生意有来往,我们岂不是与虎谋皮?”赵墨沉的担忧不无道理。
赵霜道:“赵爹爹怕是看走眼了。那林楚叔侄怎么可能是行商?天弘的商人为了方便勘验货物,手上都会戴好几个戒指,不同的戒指有不同的作用。而林楚叔侄手上一个戒指都没有。而且两人的气质也不是商人的气质,倒是像出门游历的读书人。”
闺女这么一说,赵墨沉再想想,觉得果然是,便叫来一个差役,让他去客栈请林楚叔侄到县衙一趟。
刚刚吃过早饭就开始想念下午茶的林楚叔侄,没有等到来邀请的柔娘,却先等来了县衙的差役。
“赵大人叫我们有何事?”林楚问差役。
差役:“小的不知道,大人还等着先生,请先生快随小的过去吧。”
林楚叔侄很快就到了县衙,赵墨沉将商先生的情况以及赵霜的推测对林楚叔侄讲了,邀请两人帮忙侦破案件。
林楚听完赵墨沉的话,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稍微等了等,才道:“赵大人,既然你已经想到孟县丞与两位员外行这伤天害理的事情,蓝枫县已经被他们只手遮天,你想过自己的处境吗?想过你之前的三位知县的死因吗?”
经林楚一提点,赵墨沉惊得一身冷汗下来。
他虽然知道自己前面的三位知县都是死在任上的,但身为朝廷命官,不应该信怪力乱神只说,所以根本没有去细想他们的死因。
赵墨沉只是不善于揣测人心、不善于发现别人设下的阴谋诡计,但是他并不是傻子,经林楚如此提醒,他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前三位知县之所以上任时间不长就死在了任上,恐怕就是发现了孟县丞和两位员外之间的罪恶,被灭口了。
赵墨沉一脸忧色看向自己的闺女,可怜的娃,跟着自己这个无能的老爹,吃不好、穿不好,还溺水失忆、性情大变,现在还可能会跟着自己丢了性命。
不行,自己死了算是因公殉职,为国家黎民死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闺女是无辜的啊。
“霜儿,你赶紧收拾收拾,为父送你回老家吧,我修书一封,你回家后交给堂叔伯们,他们也会对你照拂一二的。”说着赵墨沉就要去写信。
赵霜无语:“赵爹爹,你别写了,我不走。”刚刚在蓝枫熟悉一点,再去一个新环境就要从新开始。
何况她怎么可以撇下自己的宝贝徒弟不救,自己跑路呢。那可是百年不遇的好苗子。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优质酿酒师没收徒呢,走了太遗憾。
林闻缶不知道为什么,赵大人要送赵姑娘回老家,赵姑娘不愿意走,竟然一脸留恋馋涎地看向自己。
这让他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赵墨沉和林楚自然也发现了赵霜看林闻缶的目光。
赵墨沉立刻就脑补为女儿不愿意走是因为这小子,闺女看上这小子了!
儿女的婚事虽然自古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赵墨沉更愿意遵从闺女的意愿,毕竟闺女跟着自己不容易,婚事必须让闺女满意。
但是自己与林家叔侄并不熟,总不能这样贸然提亲。况且人家是否定亲还不清楚。
当然,如果林闻缶尚未定亲,若是家世尚可的话,给女儿定下这门亲事,自己就算出了意外,女儿也就有了终身依靠。
事情紧急到这种情况了,赵墨沉也顾不得男女大方,轻咳一声问林楚:“林先生,不知令侄是否定亲……”
赵霜一脸懵逼,刚刚不是在讨论清除笼罩在蓝枫县上空的黑幕,挽救自己、挽救乞丐流民吗,怎么便宜老爹画风突变,突然开始问人家少年郎的婚事了?
林楚忙道:“在下这个侄子虽然不曾订婚,但他父母健在,他的婚事还是需要父母做主的,我这个做叔叔带他出一趟门,实在不好给他做主。”
林闻缶一张俊俏焦急的脸听到叔叔如此说,忙不迭地跟着点头:是这样,我要娶谁那得我爹娘说了算。
赵霜就有点着急了:“你们打住!现在情势如此危急,你们怎么跑题了?我们现在是要想办法救出那些被孟县丞抓起来的乞丐,惩办孟县丞等人,还蓝枫县百姓和乞丐流民一个公道。”
三人立刻意识道这是正事儿,我们怎么可以跑偏话题呢。
赵墨沉道:“可是孟县丞身为朝廷命官,没有证据,我是不能随便缉拿他的。”
林楚道:“赵大人,如今缉拿孟县丞还在其次,你首先应该担心的是,你手下的官吏和差役们,还有几个没有参与到孟县丞等人的罪行中去。若是你的手下大多参与了,你的处境就危险了。一旦他们发现你有所察觉,随时可能会取你性命,再给你制造一个意外死亡的假象上报。”
林楚分析得有理有据,估计前三位知县就是这么死的。
赵墨沉一时没有了计较,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孤家寡人,无人敢用、无人可用,如果装聋作哑,可能还能多活几天,若是敢挑事儿,前三位知县就是榜样。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无人可用。若是赵大人有一些自己可信赖的手下,一来可以保护赵大人安危,二来查案也就有人手可用了。”林楚分析道。
本书写到这里基本确定是扑街了,但是我不想放弃,我想要将我的故事写完。明天上架,求个首订给薛雪点动力,我要写完整,我不要进宫!!!
五十五 孤家寡人赵爹爹
“人手?”赵霜一笑,“这个好办。”
说着她去外面叫来袁溪,写了一张方子,让袁溪去药店抓药。
之后赵霜又叫来李捕头,让他去将柔娘叫来。
柔娘家就在县衙后面,李捕头很快就将柔娘叫来。
李捕头将柔娘带进来后,正要出去,赵霜却道:“李捕头,你也来。”
李捕头转身进来,笑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赵霜却不回答李捕头的话,而是对柔娘道:“将李捕头制服。”
柔娘也不问原因,一把拧住李捕头的脖子,将人按在地上:“霜儿姑娘,制服了。”
李捕头虽然也算人高马大、力气十足,可是在柔娘铁钳子般的手中,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赵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捕头分外愤怒憋屈,自己跑去给人叫人来,就是为了制服自己的,这简直就时典型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霜指了指李捕头侧腰道:“冲这儿打,用一分力气。”
柔娘也不含糊,直接一拳就下去了。
一拳收回,李捕头在地上抽搐起来,痛苦不堪嚎道:“赵大人,小的犯了什么错,您要罚要杀,悉听尊便,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赵大人和林楚叔侄被赵霜这番骚操作搞懵了,刚刚赵霜说过,不管发生什么,让他们几人不要插手。
李捕头是赵墨沉的第一得力干将,赵墨沉忍了几忍,才没有插手。
赵霜指了指李捕头的左肩道:“柔娘,按住这里。”
柔娘立刻按住李捕头的左肩处。
抽搐挣扎的李捕头渐渐平静下来,身上的衣服都汗水湿透了。
赵霜蹲在李捕头身边道:“李捕头,知道你一直对我爹不错,但事出突然,只能对不住了。下面我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若有隐瞒,刚才的过程,我们就再体验一次。”
刚刚身体痉挛的疼痛让李捕头产生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听到要再次体验,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赵姑娘问吧,在下知无不言。”
赵霜道:“孟县丞等人抓乞丐流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参与了多少?”
李捕头瞬间呆住,这个问题可是关乎性命的问题,赵姑娘怎么就问到这个了?
林楚终于明白赵霜要怎么分辨县衙的差役官吏还有多少清白的。
他不得不承认,赵霜这个方法虽然粗暴,但是却非常有效。
若是客客气气地叫来李捕头询问,他们可能根本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危难面前,人都会明哲保身的。
李捕头知道自己从今天开始算是上了赵大人的船了,再也无法像前三任知县那样,能够明哲保身的混这口官饭吃了。
认清现实的李捕头倒是也痛快,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蓝枫县前三任知县的确是给孟县丞等人杀的。最惨的是第二任知县,连家眷都被杀了。
蓝枫县的衙役有一大半都是孟县丞的人,他们协助孟县丞晚上抓乞丐,为孟县丞夜晚将乞丐偷运出城行方便、开城门。
孟县丞俨然就是蓝枫县的土皇帝。
每天白天下午的那顿粥,他们都会选择一个粥锅下药,乞丐和流民往往也是结伙的,一般同一个团伙的乞丐会一起排队喝一个锅里的粥。
喝了下药的粥锅的粥的乞丐会被人盯梢,入夜后,因为药物作用,乞丐们睡得死沉死沉,被人偷走也毫不知情。
这些乞丐会被搬上马车、连夜拉出县城。
至于拉去哪里,拉走做什么,李捕头不是孟县丞的人,自然不知道。
李捕头和差役们也私下里揣测过,乞丐流民身上都什么值钱的东西,孟县丞应该是图谋的这些人,没准送往西巫国做苦力也难说。
赵霜关心的是自己的小宁子还活着吗?
“谁知道那些乞丐会被拉到哪里?”赵霜都亲自动手揪住李捕头的衣领了。
李捕头肩膀被柔娘按着,衣领被赵霜揪着,脖子被勒得上不来气而,连连咳嗽。
赵霜忙松开李捕头的衣领对指着李捕头的前胸和后背各一处地方道:“二分力气同时猛击这两个地方。”
柔娘松开李捕头的肩膀,两只拳头同时猛击李捕头前后。
李捕头连连咳嗽后,趴在地上,突然觉得浑身舒畅,似乎七经八脉都被打通了一般。
赵霜上前扶住李捕头道:“李大哥,你可别嫌刚才我让柔娘下手重。不过你也得了不少好处,经过这么一闹,你的身体骨骼经脉比之前通畅了,再练武功,保证事半功倍。”
打了别人还得让人感谢,李捕头无语地坐起来道:“扬子和二宝是孟县丞的心腹,这两个人应该知道那些乞丐和流民被拉到哪里了。”
赵霜让李捕头去叫来扬子。
扬子是个看上去就机灵的差役,但他的机灵劲儿没有展露出一分来,一进门就被柔娘给制服了,痛得在地上抽搐打滚。
扬子不像李捕头那样,丝毫没有参与到孟县丞的恶行里,他不但参与了,还帮着出谋划策,所以想要从他嘴巴里掏出点东西,得多折腾几次。
扬子很是吃了点苦头,终于怕了,才如实招供,但是这厮并没有提供多少有用信息,因为乞丐被一送出城,就被人接手了,他们这些官差只是负责在城内给孟府、刘家和张家提供方便。
不过扬子道:“我们这些差役只是在外围给孟县丞提供些方便,并不知道他们核心的秘密,但我知道有个人肯定知道。”
“谁?”几人同时问道。
“仵作范蠡卜。”扬子毫不迟疑地出卖同伙,“他一直在孟县丞手底下做活儿,孟县丞给他的好处不知几多,他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
赵墨沉立刻道:“李捕头,你去把仵作叫来。”
李捕头很快就回来到:“大人,李捕头不在县衙。我已经派了一个差役去家里找他。”
林楚道:“赵大人,你现在的情况,最大的问题是你无人可用,孟县丞等人还不知道你已经发现他们的罪恶行径,如果一旦发现,他们必然要先控制住你,可是你手下的人……”
我单机了吗?
五十六 两桶茶
林楚看了看在场的李捕头和扬子,这些人要么是孟县丞的人,要么是明哲保身不愿意参与孟县丞恶行的,一旦赵墨沉跟孟县丞撕破脸,还指望他们能站出来誓死保护赵墨沉吗?
就在这时,袁溪来了。
“姑娘,按照您的吩咐,药茶已经熬好了。”袁溪屈膝行礼。
赵霜道:“柔娘去帮忙,抬过来。”
柔娘跟着袁溪去了县衙后院,一会儿,柔娘一手提着一只大木桶进来。
袁溪则只拿着两只勺子。
赵霜也没有问话,直接揭开一只木桶的盖子,接过袁溪手里的勺子,舀了一杯茶对扬子道:“来,喝了。”
茶很香,带着一股特殊的香味。
可是满屋子人不喝,只让自己一个人喝,显然未必是好东西,扬子想要拒绝,可是一想起刚才那蚀骨一般的痛楚,他是怕了这个知县千金了。
在一屋子人瞩目下,扬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入口竟然有种特别的甜味,非常好喝,接着他便咕咚咕咚喝得一干二净。
扬子喝完刚放下茶杯,就开始肚子疼了,果然这茶不是好东西。
这次的疼与刚才被柔娘打的不同,这次好像肚子里有东西要从里边吃掉自己的五脏六腑一般难受,扬子只想一把抓开自己的肚子,将里边的东西都掏出来。
赵霜接过袁溪手里的另一只勺子,从另一只木桶里舀出一杯茶,给扬子喝下。
这杯茶下肚,不屑一刻钟,扬子身上的疼痛全部消失,而且还有种说不出的飘飘欲仙的感觉。
这茶可真好喝,天上的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吧?扬子心里想着。
没错,第一杯不过是赵霜配置的一种黑暗料理茶,其实坚持一下,痛完了就没事了。
问题出在看似解药的第二杯茶上,此药茶可以令人一次成瘾,此后,若是那天要是不喝一杯,发坐起来,人就不光是想要将自己的肚皮扯破了。
但是第二杯的效果要第二天才能出现,赵大人现在就需要人手啊,所以赵霜需要先让其饮第一杯,制造中毒的假象,让其先尝尝痛苦,才会乖乖听话。
赵霜对扬子道:“以后每天来领一杯茶喝,延年益寿、美容养颜,若是不喝,就像刚才那样。”其实发作起来要比刚才的痛严重多了。
扬子瞬时耷拉了脑袋,自己这算是被人控制了,他还想着等机会向孟县丞告密呢,现在好了,若是敢告密,自己就等着扯自己的肠子吧。
这位赵大人看起来没什么本事,他这闺女竟然这么猛!原来赵姑娘博学多才并不是溢美之词,人家这真是有料啊。
李捕头看到了扬子的待遇,心里庆幸,同时还有种自豪感,赵姑娘没让自己也喝那茶,是对自己的信任啊,以后不能再明哲保身了,必须要对赵大人效忠。
赵霜招呼扬子和李捕头抬着第一桶茶去差役房给差役们喝茶。
为了不被自己扯自己肠子而亡,扬子干活儿非常卖力。
两人很快将在县衙当差的所有差役们叫到差役房。
扬子笑眯眯地道:“今天小弟请各位哥哥喝茶!”
差役甲:“哟,一毛不拔的扬子居然请大家喝茶!日头从西边出来了还是咋的?”
李捕头笑道:“日头从西边出来扬子不管,但是他老婆怀孕,他肯定是要请大家喝茶的。”
差役乙:“我去,老婆怀孕了,才请大家喝茶,是不是该请大家喝酒啊?”
众人跟着起哄道:“喝酒喝酒!”
扬子笑道:“先喝茶,等老婆生了大胖儿子,再请哥哥们喝酒。”
说着很快将桶里的茶一碗碗倒出来。
差役们也不拘器具,每人一碗,咕咚咕咚喝下去。
一位最先喝完的差役用袖子一抹嘴巴道:“扬子,茶不错啊,还真舍得啊你小子!”
此茶不同于差役们常喝一般劣质茶水的涩味,不但清甜,还带着一股特殊的浓香,饮之令人口齿生香。
差役们纷纷打趣扬子,这茶恐怕比喝酒都贵了。
可是不肖片刻,差役们纷纷开始肚子疼了,疼得想要撞墙、抓肚子的都有。
“扬子,你这混蛋给老子喝了什么?”最先有差役明白过来,忍着痛质问扬子。
刚刚他们喝茶的功夫,李捕头已经将第二桶茶提来了。
扬子团团作揖道:“各位哥哥,小弟也是不得已,解药已经来了,这桶茶就是解药,小弟刚刚也喝了这两桶茶。只需一杯,肚子立刻就不疼了。”
一听喝一杯肚子就不疼了,疼得要魂飞魄散的差役们立刻拿着碗去桶里舀水喝。”
一桶茶水很快被喝光,差役们忍着痛骂骂咧咧,诅咒扬子,若是肚子疼不好,就要拆他家房子之类的气话。
半刻钟后,差役们的肚子疼先后缓解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飘飘欲仙的舒畅感。
“好茶!真是好茶!怎么突然觉得,能够喝上这样的好茶,就算刚才肚子疼点也算不了什么!”一个差役摸着肚子感叹。
人性本贱,历来好了伤疤忘了疼。
竟然有好几个差役纷纷附和。
但也有差役不糊涂的:“扬子,你究竟搞什么鬼?平白无故让我们和两杯茶,肚子疼,你闲得慌吗?”
扬子忙赔笑道:“大哥,大哥,借小弟几个胆儿也敢这样戏耍众位哥哥,这是按照赵大人的意思办的。”
“赵大人?”众人顿时有点懵了。
那个蠢萌蠢萌的赵大人,这是突然做什么妖?
扬子道:“众位哥哥也不用为难小弟了,咱们去见赵大人吧。”
众位差役很快见到了赵墨沉。
赵墨沉拱手道:“诸位,赵某到蓝枫县五个月以来,虽然无功,但也一直兢兢业业,试图为蓝枫的父老,为各位谋福。诸位都是蓝枫县父老的守护神,蓝枫老百姓活得好不好,主要在各位的尽职尽责,赵某这里先替蓝枫县父老谢过各位了!”
众人本来是兴师问罪的,要搞清楚这位县太爷为什么要让他们肚子疼的,可是一来赵大人先把他们推到一个道德制高点,还屈知县之尊给他们作揖,这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怒气也消减了一些。
五十七 王大娘的线索
赵墨沉见众人情绪稳定了一些,继续道:“根据本官这五个月来的明察暗访,我们蓝枫县盘踞着一个黑暗团伙,这个团伙专门偷盗人口,剥人皮,做尽丧尽天良的事情,我蓝枫多起人口失踪的案件都是这个团伙所为。”
众差役听到这里,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这位知县不傻啊,竟然不声不响、不显山不露水的真相了。
赵墨沉继续道:“这个团伙严重危害蓝枫父老的生命安全,同时本官也了解到,有些官吏背弃皇恩,参与到这种罪恶行径中去。为了铲除官吏中的害群之马,也为了各位能够忠心效忠皇上,本官不得不对各位用了点小手段。”
“各位刚才喝的第一杯茶叫做断肠茶,喝了此茶,若是不喝解药,会疼到将亲手将自己的肠子扯断。诸位要想不受此痛,必须每天喝一杯本官提供的解药。一天不喝,毒性就会发作,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直至剖开自己的肚皮,扯出自己的肠子。”
众差役听到这里,在联想到刚才肚子的疼痛,顿时脊背发凉,冷汗涔涔。
接下来就好办了,被控制的差役们只能选择效忠赵墨沉,这样每天才能喝到“解药”。
为了防止有人首鼠两端,一边偷偷向孟县丞告密,赵墨沉规定,若是一旦有风声走路,全体差役一天不给解药茶喝。
虽然人手有了,可是这些人大多对于孟县丞的罪行并不十分了解,他们顶多就是给孟县丞犯罪提供点方便,自己本身并未参与道犯罪中去,没有人知道孟县丞将偷盗走的人口运到哪里去。
甚至大部分差役并不知道孟县丞抓走那些乞丐是要剥人皮的,他们只是觉得这么多乞丐流民生活在蓝枫县,给蓝枫县治安造成很大困扰,每到冬天,因为乞丐流民引起的纠纷,会使差役们忙得不可开交。
既然孟县丞要弄走这些乞丐,给他一些帮助弄走这些乞丐,还能挣点小钱,何乐而不为。
而此刻听到孟县丞竟然是要剥人皮,有些差役当场吓得哆嗦着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给这种人做了帮凶,助纣为虐!
见到自己的差役们并没有彻底人性泯灭,赵墨沉也算放心了一些。
林楚叔侄开始觉得赵墨沉面对只手遮天的蓝枫县黑幕们,力量太过弱小,可是一转眼,人家仅仅靠两桶茶就给自己拉来了一批忠心可用的人手,实在令人羡慕。
赵霜笑眯眯对林闻缶道:“想学我的泡茶术吗?我教你。”
见到狼外婆的微笑,林闻缶后退一步连连摇头。
而林楚现在已经完全被吸引了,这姑娘的这些手段实在是太有用了,若是自己能学会,对以后的帮助甚大。
“赵姑娘,在下想学,可否赐教?”林楚诚恳道。
赵霜看向林闻缶道:“我只教俊美少年郎,不教怪蜀黍。”
林楚:“……”
“大人,王大夫带着他母亲求见。”一位差役突然报告。
赵墨沉道:“快请。”
王大夫扶着王大娘进了屋。
赵霜搬了张椅子给王大娘坐下。
差役们都被打发走去回味自己被药物控制的事情了,屋子里还有林楚叔侄。
王大夫看了看林楚叔侄,道:“大人,在下有事要跟大人说。”
赵霜忙道:“我带林先生叔侄去偏厅喝茶。”
听到喝茶二字,叔侄两个眼睛都是一亮。
赵霜带着柔娘、袁溪,请林楚叔侄出去了。
赵大人道:“王大夫请说。”
王大夫道:“大人,家母因为视力不好,夜晚往往不能安睡,昨夜夜起,感觉视力格外不好,害怕再也看不到了,就自己出门转了一圈。”
赵墨沉听到这里,心中一凛,感觉又重要的线索送上门了。
王大夫继续道:“家母见到一个人提着一个包袱进了刘府。刚才在下听人说,昨夜商先生的皮被人连夜剥了。回想家母提到的那人,正是从商先生家的方向过来,进了刘府的。所以在下带着家母过来,告知赵大人知晓。”
正因为这案子一筹莫展的赵大人顿时精神一震:“伯母可曾看清那人是谁了吗?”
王大夫道:“家母说那时候那人恰好迎着月光走,家母恍惚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赵墨沉一下子站起来:“太好了!我们这就去检查刘府,找出那个半夜拿着包袱进入刘府的人,让伯母来辨认。”
王大夫也站起来道:“大人,恐怕是不行了。”
赵墨沉呆住,不行,是啊,现在孟县丞三人盘踞在蓝枫县,把持着蓝枫的绝大多数权力,王大娘若是站出来指证刘家人半夜去剥人皮,若是自己能顺利查清案件,铲除蓝枫县的这三大毒瘤还好,若是不能,王大夫母子很可能会被孟县丞、刘员外打击报复的。
王大夫看到赵墨沉神情,知道他是误会了,便苦笑道:“大人,因为家母今天一早,已经彻底失明,什么都看不到了,现在就是那个人站在家母面前,家母也看不见无法指认了。”
赵墨沉再次呆住,好好一个线索,就这样巧合的又断了!
赵墨沉无限惋惜,又无可奈何,王大娘描述了那人的样子后,王大夫便要扶着母亲告辞。
赵墨沉突然灵光一闪,自己对于查案不在行,但自己现在有帮手不是,忙道:“两外请等一下。”
说着自己快步出去,很快带着林楚叔侄和赵霜回来。
赵墨沉将刚才王大夫的话对三人说了一遍。
林楚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若是那人真是剥了商先生皮的凶手,他必然是孟氏团伙的重要成员,会知道孟氏团伙的作案地点,我们就有希望救出被绑走的乞丐和流民。”
赵霜担心自己的宝贝徒弟,这都一天多过去了,还不知道人被拐哪去了,更别说救人了:“我们不如直接将孟县丞抓来,我有办法逼他开口。”
林楚摇头道:“赵姑娘冲动了,虽然我们手里有了一些差役帮忙,但与孟氏团伙的实力悬殊还是巨大的。现在我们手中没有任何证据,所有的都是推测,若不能一击必中,贸然出手,被他们反咬一口,事情就麻烦了。”
五十八 抽奖活动
赵霜道:“抓住孟县丞,一打就有证据了。”
林楚摇头微笑:“他们是一个团伙,一旦我们贸然出手,抓了孟县丞,他们就会有了反应时间,动手销毁所有证据。没有证据,乞丐流民也没有身份记录,死无对证下,我们只能释放孟县丞,并且当他所有的招供都是屈打成招。”
赵霜有些窝火了,时间每多过一会儿,自己的宝贝徒弟可能就被人剥皮了。
“这不行,那不行,你说怎么行吧?”
林楚看向王大夫母子道:“若是这位大娘能够指证昨晚的凶手出来,就好办一点了。”
赵霜看向王大娘没有焦距的眼睛道:“就算王大娘能够指认凶手,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去刘府认人,不是照样会打草惊蛇吗?”
林楚微笑:“不会,只要王大娘能够指认凶手,我另有办法。”
王大夫道:“可是我娘的眼睛今天一早彻底看不到了。”
赵霜道:“你不是大夫吗?你给你娘治好眼睛不就可以了。”
王大夫唉声叹气道:“我娘的眼睛我治不了啊,不光我,整个天弘国也没有医生能值得了眼内障,一旦得了这种病,只能慢慢丧失视力。”
赵霜望着王大娘的眼睛道:“我或许能教你治好你娘的眼睛,你愿意一试吗?”
王大夫为之一振:“赵姑娘有只好眼内障的方法?”
“我这方法成功率一半对一半,一旦失败,你娘的眼睛就会受到彻底的损伤,真的再也治不好了,你要想明白要不要试试。”赵霜比较谨慎地告诉患者,虽然她急切想要查出剥皮凶手,找到徒弟。
王大娘倒是豁达:“已经看不到了,还怕什么再也治不好,俺愿意试试,润儿,你就给娘治治吧。”
王大夫点头道:“儿子听娘的。”转而向赵霜道,“请赵姑娘传授治疗之术。”
赵霜道:“这个需要准备一些东西,我开一张清单,你快去准备,只要备齐了,我们就可以开始手术。”
赵霜用赵墨沉的笔墨给王大夫写了需要准备的东西,并解说一番。
王大夫看道赵霜写的字,有些恍惚,作为赵大人的好友,他是见过赵霜的书法的,那真是一手好字,可是再看现在这字,横七竖八、东扭西歪,王大夫实在无法承认是一个人写的。
算了,现在也不是纠结赵姑娘的字的时候,王大夫拿了方子,匆匆去准备东西了。
王大夫走后,林楚把治好王大娘眼后如何行事,与几人细说一遍。
赵大人立刻着手安排。
一顿饭功夫,王大夫匆匆回来,东西一应俱全,只等开始给老娘治眼睛。
赵霜先给王大夫做了个岗前培训,毕竟眼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赵霜不是医生,但她有一双最精密的眼睛,她能识记并分辨最繁杂的术式。
王大夫的针灸术很熟练,古代医生除了开药就是针灸,不会针灸的医生在古代算不上医生。
看到王大夫的熟练地操针,赵霜小心地开始指挥。在眼睛里用针不同于一般穴位,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角度方位、不同针之间切换,赵霜说得越来越快,王大夫的手法也越来越快。
最后,袁溪将一只用开水煮过消毒、浸透了药汁的布条双手托到王大夫面前。
王大夫接过药待,轻轻地敷在王大娘眼上。
这边施针的时候,赵大人和林楚那边也在做安排。
两个时辰后,王大夫轻轻揭开王大娘眼上的药带。
王大娘睁开眼。
众人盯着她,心提到嗓子眼儿了。
“我能看到了!”王大娘略带激动。
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她已经比较看开了,但是能重见光明还是让人很激动的。
众人闻言,一阵惊喜的骚动。
柔娘激动地直接将袁溪给抱起来举高高了。
林楚摸着小胡子道:“太神奇了!”
赵霜惦记徒弟安慰,催促道:“既然王大娘能够看到了,我们快点行动。王大娘眼睛刚刚恢复,不可太过劳累。”
刘家所在的街道不远处,多了一个摊子,摊位很奇快,摊位上摆着许多东西,但行人询问价格时,摊主却说不卖。
行人不解:“不卖摆摊子做什么?”
摊主一指旁边挂着的牌子上的字,大声道:“抽奖!一文钱抽一次,中奖率五成!”
行人不解:“什么意思?”
摊主的侄子,一个年轻俊美的少年给行人解释道:“我们这个摊位上所有东西都不卖,花一文钱来抽奖,抽中了什么,就领走什么,无需再付账。”
行人看摊位上的东西:有日用品、农具、首饰、食品……
东西挺全的,每样东西的价格都不低于一文钱,最贵的要几十文钱,这要是抽中了,无论什么都是发财。
摊主侄子捧着抽奖的盒子道:“老哥,抽一个吧,中奖率五成呢,就是一半都有奖。”
行人被说的心动了,摸出一文钱给了摊主侄子道:“抽一个。”
说着手伸进盒子里,摸出一张纸条来打开念道:“桃木梳子一把。我抽中了,哈哈哈,那种雕花桃木梳子得好几十文钱,我婆娘早就想要了,一直没舍得买!”
行人兴奋得直嚷嚷。
摊主侄子接过纸条看了看,拿起摊位上的桃木梳递给行人道:“多谢惠顾!”
行人收起桃木梳子,又摸出一文钱道:“再来再来!”
这边一嚷嚷,很快就围过很多人来看热闹。
摊主侄子歉意道:“不好意思,每人只能抽一次。”
行人不能再抽了,可是也舍不得走,看别人抽。
而不断有人抽到东西,吸引了更多的人来,人越聚越多,一时热闹纷飞。
不远处阁楼上帘子后面,赵霜扶着王大娘道:“大娘,能看清吗?”
王大娘显得很兴奋道:“能,看得清清楚楚,俺很多年没有这么清楚的看东西了!”
街上来了个抽奖的摊位,中奖率很高,还能抽出好东西的消息很快就扩散开,不远处的刘府也不例外。
刘府的家丁、小厮们,没当值的都跑出来试试手气。
不少人抽到东西回去炫耀。
五十九 借兵
围着抽奖的人越来越多,赵霜很担心王大娘看不准。
王大娘突然道:“那边,那个戴绿帽子的人就是!”
赵霜:“……”这颜色出场,倒是很醒目的。
绿帽子男子留着两撇小胡子,中等身材,两只眼睛闪烁不定。
立刻有穿便衣的差役按照王大娘指示的人,过去接近。
便衣差役跟目标接触后道:“兄台,问个路,王大夫家在哪里?”
目标人物:“那边走,拐两个弯儿,就到了。”
便衣差役摸出一角碎银子道:“兄台,领一下路吧,咱路痴。”
目标人物看在一角银子的份上,带着便衣差役拐进小胡同,然后被差役一把按住,口鼻捂上施了药粉的布,很快晕了过去。
后面两个差役过来帮忙,抬着目标人物拐进小胡同,拐了两个弯儿,进了王大夫家。
这里距离王大夫家近,距离县衙太远,抬着一个人在街上走难免被人淇瞧到,一旦走漏风声,麻烦就大了。
一桶凉水浇下去,绿帽子湿淋淋的。
男子幽幽转醒,看清眼前情景。
赵大人的千金、白氏家的胖闺女。
赵霜冲柔娘一点头。
柔娘撸起袖子,大拳头冲绿帽子身上砸去。
刚醒过来的绿帽子突然浑身抽搐,蜷缩在地上,疼得哭天抢地。
赵霜冷冷道:“你们抓走的乞丐都运到什么地方剥皮去了?”
绿帽子猛然听到这话,心中骇然,他们一直把赵墨沉当傻子,却没想到他这闺女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这样的大事,他怎么能说呢,只当没听到,痛得叫唤不跌。
赵霜冲柔娘点了一下头。
柔娘弯腰冲着绿帽子身上几个位置又是一顿拳头。
这顿拳头打完,绿帽子浑身抽搐又加了颤抖,疼得牙齿都在打颤。
赵霜道:“不说你就这样死了吧。”
“我……我说!赵姑娘饶命!”没坚持三分钟,绿帽子就认怂了。
赵霜:“快说,不然你就一直这么着吧。”
绿帽子再也忍不下去这种痛楚,偏又晕不过去,牙齿打着颤道:“被抓起来的乞丐和流民会被运到县城以北十五里外的北洼田庄。”
“田庄是谁家的?”
“刘员外的。”
“还有别的地方吗?”赵霜最怕狡兔三窟,万一付宁没有被运到北洼田庄就惨了。
“没有,只有这一处地方,赵姑娘饶命,小的都说了!”
“田庄里有多少人手?”
“有百来人日夜看守,赵姑娘饶命!”
赵霜冲身后的差役摆手道:“绑结实!”
院子里,林楚道:“赵大人能用的差役有多少?”
赵墨沉道:“二十五人。”
林楚道:“差距悬殊,无有胜算可能,赵大人,你得借兵啊。”
赵墨沉团团转:“我向谁借兵?借哪里的兵?”
“自然是向巡检借兵。”
“巡检与孟县丞一处为官多年,难免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中去,万一借去了,反倒成了我们的敌人怎么办?”赵墨沉额头上都是汗珠,初次主政一方,地方上就出了这样的大案,一个处理不好,自己粉身碎骨不要紧,还要连累了闺女跟自己无辜受死。
林楚耐心给赵墨沉分析道:“赵大人,从差役们的情况来看,这些下层的官兵最多知道孟县丞等人在绑架乞丐和流民,至于弄去哪里,绑了干什么,他们并不知情。所以你可以给巡检下指令,就说追拿逃犯,让他派出一个队长带队,派一百名官兵随我们去即可。”
“逃犯?好好的怎么抓逃犯?这只怕会令人生疑。”赵墨沉愁眉不展道。
林楚从怀里取出一块锦簿递给赵墨沉。
赵墨沉不明所以接过来打开一看,再看看林楚,呆愣了半分钟后,俯身要行跪拜大礼,却被林楚一早就拦住道:“赵大人,事急从权,你拿这块锦簿去找巡检调兵,他自然不会有疑虑。”
赵墨沉匆匆去找巡检调兵了,赵霜等人则是跟着李捕头悄悄出城,向着北洼田庄而去。
二十多名差役便衣打扮、化整为零,三三两两分散开向着目标前进。
北洼田庄在县城以北的丘陵地带,坡地平缓,有不少梯田。
田庄建在丘陵中间的一个平缓洼地里,田庄南面是北洼村。
北洼村的村民都是田庄的佃户。
经过村庄的时候,赵霜被这村庄的穷困深深撼动了。
这才是真正的穷,比电视剧里演得穷多了。
对比一下,电视剧里的贫穷落后山村,在这里都算是发达国家了。
残破的土坯草屋,别说院墙,连篱笆都没有。
篱笆还是柴禾呢,圈个院子还不如用来烧柴呢。再说家里也没有什么值得贼惦记的东西,篱笆有啥用?
街道上干干净净,连片落叶都被村民减去当柴禾了。
赵霜看到在一个破屋子旁有一颗大树,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和两名衣衫褴褛的女童对峙着。
她们在抢不时从樗树上落下来的干巴条。
樗树与香椿树的叶子一样,长在一个硬叶茎上。
秋冬时节,叶子都落光后,叶茎变成干巴条,北风吹过,便会落下来。
三个女人就是在抢树上落下来的干巴条而对峙。
古代远没有现代人想象的那样,到处是青山绿树,青山是有,那要在遥远的人迹罕至的地方。
距离人生活的区域较近的地方,山上是长不起绿树的,连草皮、草根在冬天也会被人刮掉用来烧火。
没有煤、天然气,古代人的能源只有木柴和野草。
村庄附近的树木哪里够村民们长年累月的烧火做饭取暖?树木是根本长不起来的。
如果看到那座山的树木葱茏,那肯定是有钱人的私人领地,村民们去砍柴是要吃官司的。
街道上干净,是因为,对于村民来说,任何垃圾都是资源。
破布?
那是可以用来做鞋底的好东西!
烂菜叶?
美味啊!谁家的烂菜叶舍得扔掉?
牛粪、狗屎?
那都是尚好的燃料好不好?
屎尿、废水?
那还要用来喂猪的好不好!再不济也是肥料。
所以古代,破是真破,但绝对不脏,因为在古代农村,没有垃圾可扔。
六十 为什么穷
北洼村周围的田地都属于旱地,完全看天吃饭,雨水多的年份,多收的粮食都要交给田庄刘员外,村民们能勉强糊口就不错了。
旱年颗粒无收,村民们结伙出去乞讨也是常有的事情。
除了赵霜,其他人对于农村的这种穷困习以为常,大家悄悄穿过村庄,在村边的破屋子旁隐匿下来,等着人手到齐,一举攻破青砖大瓦、院墙高高的北洼田庄。
傍晚十分,赵大人领着官兵到达北洼村。
老百姓一看来了这么多官兵,早就钻进破屋子里,透过没有窗户纸、甚至连窗棂都没有的破窗户偷看。
林楚和赵大人商议后,布置了作战计划,等天一擦黑,借着夜色掩护,大家悄悄出村,包围田庄,然后集中兵力从南门突破。
拟定了计划,接下来就是等待。
赵霜问旁边的赵大人和林楚:“农村怎么这么穷?”
赵大人想说,闺女,不光农村穷,咱们爷俩也很穷好不好?但是考虑到闺女从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便解释道:“北洼村这里都是旱地,而且这里的田地都归田庄所有,村子里的人都是佃户,自己没有地,靠租种田庄的地糊口,收成大部分也都交给田庄了,村民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林楚道:“这几年不光北洼村的村民不好过,就是江南富庶地区的老百姓日子也不好过。”
“为什么?连年闹灾荒吗?”赵霜不解。
林楚轻道:“灾荒是一方面,主要原因是土地兼并现象越来越严重,农民手里的田地越来越少,而朝廷的徭役赋税却越来越重,农民生活自然就越来越不好过了。”
赵霜曾经在中学历史课本上学过,古代王朝末年,往往土地兼并现象严重。
她一直没有去细想过,土地兼并现象为什么会越来越严重。
“为什么土地会兼并?是有钱人逼迫穷人卖地给他们吗?”
林楚笑着摇摇头:“逼迫也是有的,但大多数情况下的土地买卖都是双方自愿的。”
这时候,林闻缶也加入问号进来:“为什么?农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地给卖了?”
“因为俺爹摔伤了腿,要治病,只好把地卖给了田庄。”旁边的破屋子里突然传出一个稚嫩的女孩声音。
赵霜瞬间明白,是了,这也是很多年过去,华夏老百姓爱存钱的原因,因为一个普通收入的家庭,抗风险能力太低了,一旦出现天灾人祸,如果手里还有几亩地的话,那就只能卖地度过难关了。
贫者越贫、富者愈富,这是目前社会一直无法走出的怪圈。
或许有一天,人类的生产力到达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物质财物不再是制约人类的桎梏,这个问题就能解决了。
夜幕黑下来,赵墨沉与领兵小队长商量后下达命令,官兵和差役们悄悄向着田庄潜行。
黑暗中,赵墨沉道:“霜儿,你和柔娘留在村子里等着。”
赵霜道:“留在村子里还不如跟着你们一起安全呢。”
赵大人想想也有道理,便带着闺女一道摸向田庄。
田庄距离村庄还有一段距离,可能是田庄的老爷嫌弃村民们腌臜,不许他们在田庄附近建房子。
田庄占地面积有五六亩,高墙大瓦。
众人刚刚接近田庄,田庄里就传来汪汪的狗叫声。
赵霜从狗叫声分辨,约莫有十五六只大狗。
这些狗若是放出来,也是一个麻烦。
两名与孟县丞关系较好的差役上前去敲门。
不多时,门内传来问话:“谁啊?”
差役道:“我,扬子,奉孟大人过来的。”
“什么事?”里面的人显然非常警惕,声音也谨慎起来。
差役道:“要事,不方便喊出来,咱们见面细说。”
里面的人迟疑了一下,似乎进去找管事的人通报了。
外面的人心里打鼓,若是对方不开门,只能硬闯,这高墙大院,还真不好闯进去。
众人都屏气敛声,大气儿不出一下。
不多时,门内传来脚步声,开锁声、抽动门栓的声音,可见这田庄内部防护严密。
大门吱呀呀打开,里边的人刚探出头来,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向自己冲来,大门瞬间被洞开,衙役和官兵冲入悄无声息地冲进门内。
开门的人和门房的两个门人被制住绑了。
被绑的三人刚要开口喊叫,冰凉的刀刃抵在脖颈上:“别叫。说,里面共有几个院子,被绑的乞丐和流民在什么地方?”
门人不说话,腰部突然挨了一脚,瞬间疼得冷汗下来,张口要叫,嘴巴里却被塞进一团东西堵得严严实实。
闯入的官兵很快惊动了第一进屋子里的人,里面的人刚一冒头,就被刀砍了回去。
这是赵霜和林楚定下的作战方案,不放过消灭任何敌人的有生力量。
因为这宅子里的人干的是剥人皮的罪大恶极的活儿,必然会拼死抵抗,不是我死就是敌亡,所以对上他们绝对不可手软。
被调来的官兵并不清楚他们要面对的是孟县丞等人,被赵墨沉直接告知是罪大恶极的逃犯,所以为了保命,他们见到对方一冒头立刻狠狠砍去。
官兵们眼看要冲破第一进院子,突然窜来一群猛犬,大狗各个膘肥体壮,凶狠疯狂地向着众官兵冲来。
这些大狗跳跃腾挪都比人灵活,看样子经过训练,一条狗的战力绝对比一个官兵强,甚至能以一敌二。
官兵差役们眼看猛犬冲了过来,惊惧呆愣了瞬间,下意识举起手中刀准备硬拼时,空气中突然响起尖利的哨声。
说哨声也不准确,那声音急促苍凉,闻之令人毛骨悚然、如坠地狱,似有万鬼噬体,灵魂在被恶鬼撕咬。
“快砍死那些恶狗!”众官兵被哨声惊惧呆愣的功夫,一个声音当头棒喝道。
众人恍然反应过来,却发现原本凶残冲过来的恶犬此时竟然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显然是被这哨声摄住了心魂。
官兵们大喜,举刀向着十几条瑟瑟发抖的猛犬砍去,竟然如同切瓜砍菜一般,很容易就解决了一大难题。
恶犬被解决,那哨声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