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白马的王子
“抱歉了，亚度尼斯先生，你的对手现在是我。”
景禹天的右手是紫色的微光，他在界域内复刻了魔剑提尔锋。
“原来你们的计划是这样吗？”
暗红色的影子不再执意于拦下白马骑士，而是回到了亚度尼斯身边。
“可是以你现在的状态，剩下的界能，还能维持住提尔锋几剑？”
“那就只有先试一试才知道了。”
魔剑的剑锋迅速像是两条暗红的游蛇缠斗在一起，整个过程二人只站在原地，形同斗法。
白马的骑士重重落在地上，他没飞起来是在充分证明这场神仙打架之余，还有凡人重在参与。
实际上即使不考虑以他的吨位，真正的天马是否能飞得起来，刚才亚度尼斯那一下也着实把他和他胯下的朋友吓得够呛了。
“快上来大炮！”
这位白马骑士基本就是直直朝时天撞过来，时天根本别无选择，他抓住白马骑士的手飞身上了战马。
看得出来这匹胯下战马就是马脸敖霸，原本黄棕色的皮毛不知临时去哪涂的白漆，所谓白马的骑士就是猪头骑在了上边，为了映衬这身白色，他跟个鬼似的披散着绷带，这群牲口穷酸得连一件像样的头盔都没有，最后干脆找了一张白毛巾给包头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大喜的日子是要给谁来吊丧。
“所以我们是去要干什么！”
“白马和王子都到了，当然是应该去英雄救美了。”
“你这副样子不怕把公主吓死？”时天原本想说的是，你这副样子，只怕要被孔武有力的公主当场妖怪活活打死。
“又不是我，是你啊，你负责去救公主，我只是司机。”
司机？
时天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妈的，我就应该知道这群牲口会骑马。
“我说你们啊，我哪是什么王子。再说现在这种局面，你们都当街搅乱盛典了，还用得着什么英雄救美吗？”
时天心里闷闷的，面对方苏武，研讨剑术他多少能想出一些对策，可真要见到萧梦汐，他并没有多少主意。
我该说些什么？
你虽然贵为公主，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我看得出来，你现在过得并不开心，你那看起来英俊帅气，大方有钱的未婚夫，动不动老喜欢拿东西把人扎成刺猬，疑似有家庭暴力的倾向，你以后的生活是不会幸福的。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梦已经醒来，心不会害怕，放弃你现在优渥的环境，踏上冒险的旅途，风餐露宿，苦中作乐，钻木取火，动物们三天两头要造反，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保不齐还要被人砍一刀，但是我们乐观啊，还可以原地复活......
时天越来越没有底气了，他心乱如麻的想法里，只剩下给萧梦汐唱一首《快乐老家》。
非要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作为一群土匪和强盗，要把漂亮美丽的公主劫掠去当压寨夫人，毕竟只有为了这个理由，他们才需要在这个喜气洋洋的日子里，“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去搅乱盛典的举行。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为了一个人，煞所有人的风景，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愚蠢的事情了——何况这究竟是不是那一个人想要的愿望都不知道。
有的人连一只眼睛都舍得赔进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天生白内障。
“直接去抢是行不通的。”猪头好像有读心术似的，“猴哥说了，不能直接去抢，要让公主感受到爱。爱，你懂吧？”
时天一愣：“我不懂啊。”
“不懂就学，就像你现在骑着白马就是王子，喜欢公主，就得让她知道你喜欢她，不然藏着心里没人知道，得憋屈一辈子。你别说你是骑白马的王子，就是骑大象也没用，这句话不说出来，活到头了，她也是别人的公主。”
白色的战马跃过断桥，风声在时天的耳边激荡。
“是啊，得让她知道。”
时天喃喃地念着，乱糟糟的心忽然地平静。
“等等，但不能是我啊，得让她喜欢的人知道这件事情，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白马王子。”
猪头气得要骂娘：“什么你就不喜欢，你不喜欢你现在也得喜欢，我车都让你上了，你说你不行？你什么玩意儿，你还是老爷们吗？”
下了暗桥，与玉辂只有百步的遥望了，王宫的部队本来想要围堵住猪头他们，但是拓跋念这个本该正经的人，马上跟个戏精似的大喊。
“危险！不要拦他！此人乃是穆斯贝尔海姆的守门人，永持光辉的最初之火苏鲁特，月影人现在以白日的姿态出现，胯下坐骑更是他爹，要是现在被他撞到，将九世不得轮回！”
这话本就是在胡说八道，奈何是从拓跋念这位域外王都鼎鼎有名的事务官大人嘴里说出来的，天生自带月影人学术鉴定专家的头衔，不敢有人不信，纷纷让开了道路。
方苏武正要发作，拓跋念早就做好了准备，吩咐手下“保卫”方苏武得严严实实，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王子殿下，到了。”
白色的战马低沉着嗓子，以一副极具体贴的姿态弯下腰，猪头人模狗样地下来，把头巾摘下来搭在左臂上，然后挺直腰杆和胸膛，显然这里并不需要用餐，他只是想扮演一位配合绅士与小姐的侍者。
“尊敬的王子殿下，请。”这位猪头的侍者无不用力地卖弄着他的男高音，仿若帕瓦罗蒂在世。
“时天！”
萧梦汐感觉像是在做梦，她的声音颤抖，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可看到是时天出现在这里，她还是控制不住了情绪。
时天下了马，这一路上他有想过很多的话，可真正看见了萧梦汐，所有设想的对话都被他现场舍弃了，他现在要对这位公主大人说的只剩下了一句。
“跟我走吧。”
在两人还隔着很远的地方，时天就此伸出手。
动作做出来时天当场就后悔了，这算什么，老掉牙的抢亲印象吗？
且不说这个行为在自己的操演下会显得如何呆板和愚笨，可别说是这位公主性情中的几分骄横跋扈乐不乐于买账，就算是一般的良家妇女，也不见得会随随便便跟别人走吧。
在场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时天感觉脸上是火辣辣的滋味，有种恨不得找个狗洞钻进去的冲动。
可就像猪头说的，车都给你上了，大老爷们还能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管不了这么多了！
时天在心中吼了自己一句，他的下一句则是冲着萧梦汐喊的。
“你跟亚度尼斯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本来就不是多么浪漫的人，即使是俗套，就将俗套演绎到底！
“跟我走吧，我会给你找到幸福！”
靠！为什么要说得多余，直接说我会给你幸福不就完事了吗！时天啊时天，你干脆找一面墙自己撞死得了。
时天感觉喉咙像是火烧，从小到大跟女孩子半句告白都没有的经验，如今算得上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他觉得最好的出路，就是萧梦汐忽然绷不住的大笑，骂时天一句你糊涂啦，是笨蛋吗？
然后时天像个捧哏的演员，平着手掌拍一下脑袋的恍然大悟“啊，我是笨蛋”。
可是，情况没有如时天想的，萧梦汐的肩膀确实在微微颤抖，但她没有噗嗤一下的笑出来，在这个距离下，她没有挪动一步，脸上却似水雾般模糊。
时天很少见女孩子会在他面前这样，两个男人吃醉了酒勾肩搭背地说他将来要娶这世上最漂亮的姑娘，要成就世上最伟大的梦想，他们会把声音放得很大，你不会觉得他们有多激动，只会觉得他们开着玩笑。
唯有面对女孩子要袒露出那颗柔软的心的时候，她只是微微低下头一言不发，你感觉情绪像洪水似的要漫到了你的心底。
这世上，任何的情感都怕认真二字。
我成为王子，好吗。
萧梦汐什么都不说，时天知道这时候绝不应该犹豫，他走向前，准备像两人第一次相遇之时那样，把她带走逃离那个禁锢她的城堡。
但是，两个声音重叠声喊在了一起。
第一声“当心”大概是玉辂底下的拓拔念喊的，白色的光尖如同曳尾的流星直射时天，少女急忙将时天拉拽过来。
必然命中的攻击没有停下，它的角度迂回出弯钩，时天看着白色光尖即将刺破萧梦汐洁白的礼服，心脏的跳动简直就要停止。
然而，挡在俩人身前的是一个没有剑的剑士。
他敞开胸膛，正面承受了这个不需要逃避的攻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故人
河水沾湿的衣服上，鲜血止不住地流下来。
时天呆呆地望着男人的背面，光尖穿透了他的身体，浸透染红。
即便是看不到对方的正脸，全凭直觉时天也知道他是谁。
“江书院……”
刚才为了保护时天过分用力拉拽的手忽然无力下去，萧梦汐身子一软，时天连忙将她扶住。
“喂，振作一点！”
这话时天即是对萧梦汐说的，也是对江书院说的。
开什么玩笑，你两个人好不容易再次相遇，跟我演什么见面就飞来横祸的狗血情节，接下来还要发生什么，车祸醒来不是植物人就是失忆吗？
时天的心同样难以安定下来，玉辂底下开始乱了，这道白光是不详的征兆，方苏武开始攻击他的友军。
“现在不是该垂头丧气的时候，你能一个人站起来吗？”
萧梦汐的情绪逐渐缓和，她朝时天微微点头。
现在指望她俩喜极相拥还做不到吧，不过时间还长，总还是会有机会的……
时天留下萧梦汐，独自一人走过去，他拔剑，激活恪守剑的力量，在第二道白色光尖飞过来的时候，愤然将它砍断。
“景禹天，你可真是一个废物。”
底下的人潮慢慢散开一条道路，时天望着那身白装一步步朝玉辂过来。
“江书院，你还能听到我的说话吗？”
湿漉漉的头发遮挡江书院的面庞，目光所及，是那顶米黄色的渔夫帽底下无声的苦笑。
“王兄弟，让你见笑了。”
在小镇上，《考域录》曾经看到的景象，其实应该就是他的视角吧。
“你为什么不愿意去面对萧梦汐？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就好了吗？那样的话，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
这些问题时天没能说出口，现在已不是二人能敞开心扉的时候了。
“请替我保护好萧梦汐。”
“我代替不了你。”
时天一口回绝，尽管他知道这个男人没有在说谎，他的忧愁，是他从来无法做到用剑去坚决地捍卫什么，在这个险恶的世界，界能突破的上限有高有低，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选择抗争。
“既然不会用剑的话，就请成为她身边的盾，这是你能做到的不是吗？”
而且，你一直都是在这么做的啊。
后半句被时天咽在了肚子里，玉辂的台阶并不漫长，那个脚步声在变得越来越近。
“现在看来，永恒之石并不是必须之物。能够超越幻境和虚妄，是人与人之间共鸣产生的情感。”
亚度尼斯登上玉辂，他的面相清心寡欲，从脸上甚至找不到一丝与景禹天战斗过的痕迹。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能砍断圣装具象化的‘银箭’，不过，只有品绿级初阶的话，你确定要打吗？辜负了努力固然让人觉得可惜，但是只要能得到结果，任何的曲折都可以让人接受，我可以就此放过你。”
二人对视，时天一言不发，他知道亚度尼斯是什么一个意思。
这群人总是这样，他们下一盘大棋，在他们眼中你就是一颗棋子，马走日，象飞田，一步步都是计划好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本来这步棋过了河你就该躺地上了，反正你也回不来，可是有人忽然不按常规地将了一手军，胜局已定无棋可走，所以遵照规则封盘，场上的棋子不用被吃掉了，合情合理嘛。
亚度尼斯这人很讲究，他不会跟你说什么，游戏结束了，你该哪凉快哪呆去，人家是贵族，是要脸的，前一分钟还要杀死你的银光，现在是给你活下去的机会，多少人感恩戴德还来不及……
白色光尖飞驰而过，半空断发飘浮，给时天的脸上留下一道浅色的血痕。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这个表情。”亚度尼斯说。
白色的气体呲呲的响着，那便是时天的回应。
“我也一样。”
第二道白色光尖，被砍断，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时天看着亚度尼斯，他的出剑全凭直觉。
但是白色光尖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亚度尼斯与时天只有几步的距离，亚度尼斯具现化的每一支“银箭”可以从各个角度射出，而时天的每一次挥砍都必须不能落空。
“你拥有和景禹天同样的能力，却学不会像他一样审时度势。”
在亚度尼斯的视线中，光尖开始划破时天的身体，密集的攻势快要把空气的间隙填满。
即便如此，时天还是冲破了光尖的封锁，在一记月牙似地开合斩击中，一刹那间，全部的光尖被斩断。
不顾浑身的伤痛，时天重步向前，恪守剑打在圣装的隐形屏障之上，沿着落红雨之前破开的裂痕，将骑士的装甲撕裂出缺口。
然后，时天被白色光尖打中，一道细小的白色光尖精准地穿透他的手腕，恪守剑没办法再进一寸，再然后，是时天的臂膀，他的左腿，他的右腿......
那些被斩断的光尖，碎裂过后没有消失，它们细化分裂，最后回击在时天的身上，便是“远射之神”宣言所象征的无法逃避和阻挡的命运。
时天用剑顶在地上而没有倒下，但他无法再战斗下去了。
亚度尼斯拨动琴弦，在最后一支光尖要刺破时天咽喉的时刻，马脸低身飞速将时天撂上。
“快他娘的跑啊！”
看到光尖一个转向过后，还紧紧跟着自己不舍，敖霸眼泪花都快出来了。
猪头慌慌张张，刚才拿着白毛巾尽顾着摆pose了，他还没来得及上马，想要找条路逃命，却一头撞在别人的身上。
“完蛋了。”看到方苏武那张要活吃人的脸，八戒只觉猪生凄惨。
忽然咣的一声，猪头旁边凭空撕裂开一个麻袋口子大小的黑洞，将他给拖拽了进去。
方苏武没等明白是发生了什么，身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他回头，已经看不见时天和敖霸的踪影，只是地上躺着另一个牲口，还是昏过去的。
“在玩什么鬼把戏？”
方苏武还有些印象，盛典动乱的开端，满是胡子的家伙。
话说，这家伙的能力是什么来着？
人群中爆发出恐慌的喊叫，方苏武连忙看过去，只见地面已被类似于黑洞的黑色物质侵蚀了大片面积，形成像是海浪波动的形状，并且迅速从士兵脚下朝定点蔓延，仿佛有意识在操控。
“糟了！”
随着黑影覆盖到亚度尼斯附近，一阵咕隆咕隆的巨响出现，依附于地面的黑泥突然沸腾起来，每个人都能清楚感觉到脚底下的震动感在增强，像是其中藏有一个巨物，它越来越近。
方苏武眼睁睁的看着，靠近亚度尼斯周围的士兵们在晃动中跌倒，黑泥搅动的频次越来越快，渐渐连方苏武都要站不稳了。
摇晃陡然加剧，地平面慢慢升起一个庞然的影子，像是浮出海面呼吸空气鲸鱼的脑袋，嘴巴宽大到足以将整个玉辂吞下，但是那个皮肤是褐黄色的，随光线发射出黏滑的质感。
“这难道是......”方苏武被巨物所震撼，“鲲！”
那个被方苏武假定为鲲的动物，不断从黑泥中抽出身体，它嘴巴两边的胡须在无意之中顺势将周围的士兵扫倒，在“鲲”的脑袋完全显现的时候，远处的士兵们被吓得瘫倒在地上。
与那庞大的身躯所不同的是，这条大鱼的眼睛异常的细小，两个眼珠子就像死了一样没有半点活动的迹象，这种与人类大相径庭的认知加深了人们对于它的恐惧。
“鲲”张开它的大嘴，随着它鱼跃的轨迹，试图一口吞掉整座玉辂。
“郡王大人！”
方苏武徒劳地喊了一声，在巨大的震颤中，那些黏黏答答的液体粘在他的身上，他甚至无法靠近黑泥的中心一步。
亚度尼斯不为所动，他直视扑面而来的巨物之口，抬手，念出了他将要释放的咒语。
“鲲”一口将亚度尼斯连同整个玉辂吃掉，在数秒钟过后，“远射之神”的宣言同时生效，强大的力量当场打得这条大鱼“呕”的一声后仰。
虽然依仗体重没有被击飞出去，但翻白的鱼眼诉说它已达到了极限。
“鲲”随之一头扎进黑泥之中，临行前用嘴巴上的鱼须卷走地面上的狮子。
在黑泥将要消失之前，数百道白色光尖跟着进去，人们最后看到地面侵染出了血红，但是来袭之人与妖魔鬼怪一并没了踪影。
“无妨。”
亚度尼斯眼角的余光从萧梦汐、江书院身上移开，他对方苏武下令道。
“盛典结束。立刻，返回王宫。”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死的灵魂（一）
盛典结束的第二天，域外王都的空气忽然凉了许多。
已是晚秋了。
时天想着，他站在城沿上，俯瞰底下的街道，萧瑟冷清，士兵们拿着武器，挨家挨户进行盘问和搜查。
“看来昨天你们闹了不小的动静。”
宫语然裹着她那一身褐色的斗篷，她看向望界山的高处，大雾弥漫。
“没想到，那位剑士，居然就是公主倾心之人。”
二人沿着城楼步行，直至一处门前，过了厅堂，里面是一间宽敞的屋子，中间烧着炭火，有人已在旁边的桌上布置一些简单的早餐。
“拓跋念还没起来吗？”时天问道。
“拓跋事务昨夜操劳城防诸事，议得晚了，今日会起得稍微晚一些。”
时天冷冷地扫了一眼屋内，在桌子前面有一台几十寸的大屏幕，底下平铺着一张厚垫子，上面是PS的主机和几张随意散乱的游戏碟片。
“你们的拓跋事务，昨晚就是在这里商议的军机大事。”
侍者不答，只说：“早点已备妥当，请二位慢用。”
然后都退出去，屋子内留下时天与宫语然二人。
“还是最新款的‘达克之魂’。”
宫语然今天难得的没有先关心吃东西的事情，她把从主机退出来的光碟又重新放回去，打开屏幕，上面显示出“达克之魂”的游戏图标和界面。
时天本来也没心情吃东西，宫语然把他叫了过去。
“有两个手柄，你来玩这一个，嗯，用别人的存档好像不是很好，还是我们各自新建一个人物吧，如果是组队游玩的话，会不会一个近战一个远程好一点，我的话，可能比较喜欢‘秘术师’......”
达克之魂并没有所谓的角色职业一说，因为游戏允许人物自由加点，宫语然口中的“秘术师”实际上是选择人物的出身，可以影响前期的装备，但只要玩家愿意，成为一个手持大剑重盾的法师也是完全允许的。
“你居然选择的是‘无用之人’的出身吗？”
宫语然还是有些惊讶的，无用之人出身是“达克之魂”这类游戏比较极端的选择，这意味着初始人物除了一根大棍作为武器外，将没有任何装备，可以理解为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条裤衩。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剑士’或者‘冒险家’，不过就这样好了。”
游戏开始，两人顺着关卡路线，轻车熟路打怪升级，不一会儿就遇到了第一个关卡BOSS。
看完过场动画结束，BOSS一个突然袭击就把宫语然的秘术师给击杀了，时天单人作战一会儿同样免不了失败的命运。
于是再开第二把，BOSS开场一个大横扫，微微碰了一下，宫语然和时天的操控人物就双双归西。
“这一代的‘达克之魂’居然设计得这么难吗？我记得以前的第一个BOSS有一点难度，好像也不至于会一招秒杀。”
宫语然在游戏机旁边找到一本书，封面写着“诸武兵书”，她打开看了看。
“是这样啊，原来这一作是开放式地图，玩家可以不需要按照特定路线前进，我们遇到的其实算是压轴的BOSS了，可以按照上面画的路线先去旁边的祭坛试一试。”
时天大概在书上瞄了一眼，这本《诸武兵书》上面用铅笔画的地图，密密麻麻注解各种物品、道具，还有BOSS的各个招式拆解和分析，这种不正经的用心程度，从某些层面来谈，确实让人叹为观止。
有了这本书作为指导，时天与宫语然顺利过五关斩六将，大地图上的关卡BOSS从简单到困难依次逐步被击破，两人的游戏人物都获得了极大的增强。
“我现在可以学习高阶魔法，这把‘传说之剑’给你好了，按照笔记上的记录，这是游戏里最强的宝剑，代价就是你不能穿戴任何装备，但是这一点对你好像没有什么影响，你也不穿装备。”
宫语然清点着两人收获的战利品，随口问了一句。
“说起来，你之前是有玩过这类游戏吗？我看你闪避的动作很娴熟，这款游戏的设计师很喜欢针对玩家操作的习惯，大多数新手看到怪物抬手就会想到立刻躲避，然后就会被怪物故意拖慢的攻击打中。”
“是玩过一点。”
时天这里回答得很不坦然，他玩过的“达克之魂”是最老的一版，在那个游戏的故事里，主人公就是景禹天提到的不死人，就如同他之前提到的那样，不死人是不会死亡的，他们会在冒险的过程中被怪物一遍遍杀死然后在篝火旁复活，看似这是一个美好无敌的故事。
然而，只要稍微调动一下后台数据你就会发现，整个游戏的通关率低得可怜，大概十个人当中只会有一个人通关游戏，而且通常在第一个关卡的BOSS面前，就会有至少百分之十的人选择放弃。
这不仅仅有赖于BOSS的超高难度，同时还与整体游戏剧情的基调有关。
时天曾记得自己在游戏中击败一个羊头恶魔BOSS以后，救下了一位圣女，一开始这个女人还对你爱答不理，直到后来她的两位骑士在地底冒险的过程中变成了活尸，她瘫倒在地上无力而绝望，你再次救下了她。
等你与她第三次相遇时，她跪在教堂上忏悔，同时向你敞开心扉，然后会卖给你很多强力的法术，当你以为这是一个努力了然后可以把世界不断变得美好的故事的时候，你学会圣女她能教授给你的最后一个信仰魔法，然后她消失不见。
再次相遇，是在游戏后期你去征讨传说中的大魔法师的路上，她变成了活尸，并且向你发动攻击，你只能被逼无奈将她消灭，然后在地上拾取一个名为“人性”的东西和一件护符。
这个游戏真是他妈的有趣极了，玩到一刻，时天简直能想象得到游戏设计者恶意的微笑。
你生气了吗？生气了吗？
这就是他们想要做到的，超难的怪物，阴间的地图，还有压抑的剧情，当你在游戏中死亡会失去全部的金钱，有可能你绕了超远到了路眼前就是下一个篝火，随着一个拐角的暗箭飞出，你嗒的一下就掉在几十米的悬崖底下。
一般来说你就死了，如果没死，是因为设计师在底下留了两条大狗准备慢慢折磨你。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逼迫你放弃，即使你咬着牙硬着头皮通关，最后会发现你身边早已空无一人，曾经陪伴你的那些好心的或是冷漠的人们，他们早就不见了踪影，你独自一人坐在最后的篝火上，等待画面灰暗，直到屏幕出现游戏制作人员表。
如果你提前预见到了这一幕，选择了放弃，恭喜你，你会在某一个炎热的夏天，乍然间回想到游戏设计师最后的恶意。
不死人与活尸之间最重要的区别，都是在游戏里经历了反复的死亡，不死人是还没变成活尸的活尸，活尸是早已灰心丧气、失去全部信念的不死人。
那一幕让时天很难忘记，教堂的光辉照在圣女洁白的袍服上，像是这个残酷世界最后的一抹温情，然后统统都湮灭，在狭小的过道牢房那张脸变得可怖，你只能给予这个女人最后的解脱。
“哦哦，原来这一关是这么过的吗？”
身后传来拓跋念的声音，这个男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饶有趣味地看着屏幕，时天操作游戏人物一丝血皮的状态闪开压轴BOSS的必杀，然后用人物左手的小圆盾再次弹开BOSS的后续攻击，BOSS被打出僵直不能动弹，屏幕上那个只有一条裤衩的“无用之人”角色靠近，然后给予BOSS正面处决。
“完全没有帮上忙呢。”宫语然耸了耸肩，她甚至有些嫉妒地看着时天，“你该不会为了故意陪我玩，才假装前几次没打过这个BOSS吧？”
“没有。”时天觉得自己只是侥幸，“手感上来了，而且没有这把武器的话，说不定还需要打很久。”
“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还能以这种心理素质过关，可是非常了不起。”拓跋念用手搓了搓他还没来得及刮干净的胡须，“我昨天可是受苦了一晚上都没找出对策。一个小小的圆盾，居然可以克制住巨型敌人的大范围攻击，虽然不太合理，却异常的让人觉得有趣。”
“拓跋事务官的心理素质也不差啊。”
放下手柄之前，时天给人物存了个档。
“能当着亚度尼斯和方苏武的面，把部队全都退回来，然后堂而皇之的包庇全城缉拿的要犯，在这域外王都，还有谁能兼具这种通天的本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死的灵魂（二）
“嗯，我可以把这当成是夸奖吗？”
拓跋念走到桌旁，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为什么你要救我们？你就不担心亚度尼斯以此为借口，将你治罪？”时天问。
“任何的决策都需要成本，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了，没必要为难我。这里的东西不合你们胃口？点心还是我特意请商业区的几个顶尖师傅准备的。”
宫语然玩累了，她坐回了餐桌上开始享用早餐：“所以，城楼底下搜查的士兵们，可以理解为是亚度尼斯与你在配合演的一出双簧吗？”
“生活需要仪式感。”
这句话从拓跋念嘴里说出来有些不伦不类，他的早起不是为了洗漱与衣冠整洁，现在看起来正装的穿着，大概是昨夜连衣服都没脱就睡在了床上，也不知道这种人需不需要睡衣。
“你们搅乱了盛典的举行，让全城变得人心惶惶，只要一天没找到袭击者，老百姓就一天不能安居乐业，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我想今天就会有人找到可疑人员，再过一天就会证据确凿事发当天他们统统在场，再加上之前的犯罪前科，这些地痞流氓和歹徒就会顺利压入大牢，听从发落。”
“我是一个曾经被诬陷的人，你是想让我感谢你屈打成招的雷厉风行吗？”
“不，我是想告诉你，事态的发展一旦开始，就不可避免地要牵扯进去越来越多的人，不管他们是否与此事有关，只要别有用心的人没有中止他的计划，就必须要有人陪他玩下去。”
“这个别有用心的人是谁？是亚度尼斯，是梅雨，是哈尔，还是说也包括你？”
时天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换作其他人或许会不耐烦，但是拓跋念显然对时天相当有耐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可以理解为一盘所有人都下注的赌局，但你不可能去关注所有人，想要赢得更多的人会加倍投注，我要做的就是围绕最大的庄家作出决策，然后守住我的基本盘，至于收益都是可以无需考虑。”
“甚至为此不惜以身犯险与亚度尼斯为敌？如果他真的想要剿灭你，以战士公会一部的兵力你觉得能有多少胜算？”
“大概不到三成吧。”拓跋念说，“整顿防务，我最近是有些懈怠了。”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坚持认为亚度尼斯不会向你开战的理由。如果换作是我站在亚度尼斯的位置，我不会放任一个对我有威胁又手握重兵的潜在敌人肆意行动，特别是他还在暗中与城外的势力串联，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相比于景禹天和猴子，拓跋念对于时天可谓是毫无保留了。
“你的思路是正确的，但你缺少太多有效的情报。从利害关系上，亚度尼斯确实有理由向我开战，不过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他能够接受损失的范畴下，七成的胜算是优势，可是这不代表稳操胜券，意味着存在风险。”
“如果我们重新复盘昨天的情况，你就会发现，战略上的疲态是在战术上体现的。对于亚度尼斯来说，首要目的是保住公主，而围绕这一战略想法所展开的实际情况，却是被你们连续击穿三道防线，在最危险的时候，亚度尼斯甚至不在公主身边，即使最后的结果，是你们没能救下公主和她的朋友，但是你们在局势上实现了与手持诸军的亚度尼斯分庭抗礼，他如果再继续深入下去，就必须是亲自出马才能保证优势，这等于公主的控制失去了保障，核心战略上出现了顾此失彼。”
“在这个分析的过程中，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种矛盾，亚度尼斯的性格足够谨慎，只是为了迎娶公主，实际上他不应该举行盛典。”
时天问：“你知道他的目的。”
“成神。”
比起夺取神印，拓跋念给出了不同的说法。
“亚度尼斯想要成神，成神的必要条件，就是公主手上的神印。你应该明白，神印不是结婚证，迎娶公主可以作为其中的条件，但绝不充分，要让公主交出神印，得有一个能让她的心理防线为之动摇乃至崩塌的人或物，也就是亚度尼斯口中的‘钥匙’。”
时天沉默，他大概理解了拓跋念的意思。
“那个叫做江书院的剑士，应该与公主之间存在很强的羁绊。盛典本身是一个诱饵，亚度尼斯会把一切试图靠近公主的人都视为‘钥匙’，本来按照那个剑士的性格，是引不出这段故事的，但是世事难料，你们发起的进攻成为了导火索，没有什么比在公主面前挡下危险的一击更能打动人心了。”
这个说法让人倍感不适，可时天不想反驳。
“我们还有机会吗？”
“很难，亚度尼斯没必要攻击战士公会，因为他的核心战略实现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望界山的深垒当中，这座当年救世战争都没能摧毁的要塞，即使再给我十倍的军队都不会产生攻城的想法。”
“很难不等于没有。”时天看着拓跋念，“你说过亚度尼斯想要成神，但是如果他真的成神了，你不会悠闲到要跟我分享你游戏的经验，你的基本盘是老皇帝归海一心赋予的，不是域外王都的王城。亚度尼斯夺走了萧梦汐和江书院，不代表游戏的结束，公主不可能把神印交给一个想要杀死她真爱之人的凶手手上，亚度尼斯还需要时间，而且王宫的深垒并不是没有风险的。”
一块色泽透亮的小晶体被拍在桌上，时天毫无保留地把他在无尽宝库找到的东西拿了出来。
“在没找到‘钥匙’之前，为什么亚度尼斯之前非得拿到它不可。”
“永恒之石吗？”
这份情报似乎不在拓跋念掌握之内，他略微张着嘴，还有些迟疑的，作为域外王都的事务官，他有很多的消息渠道，但并不意味着收集而来的线索，其指向会比现在时天拿出来的东西要来得有力，因为无人亲眼见过永恒之石。
这一点让拓跋念自己都惊讶，在看到这块小小的石头的时候，拓跋念就脱口而出了他的判断，这不像是他的无意识举动，更像是那块石头的魔力在诱导为之。
“你一直把它放在身上吗？这块石头好像有生命的迹象。”
宫语然用手放在永恒之石上面，感受着它细小的跳动。
“我听到过有一种说法，永恒之石是救世战争遗留下来的龙蛋，具体是黑龙的孩子还是谁的就不得而知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归海一心把它封印在无尽宝库，应该也是担心它会苏醒。”
“永恒之石作为龙蛋看起来太小了一点，关于永恒之石的说法有很多，但要验证一个东西是不是真正的永恒之石，只有一个办法。”
拓跋念用手捏着他的鼻梁，熬了一夜的他不是现在才突然犯困的，只是他觉得现在有必要让自己足够清醒。
“永恒之石存在两面，需要用意识来激活，分别寓意为‘真实’和‘虚妄’，当它放在左手上，使用者会看见他的过往，放在右手上，则可能会陷入幻境之中无法自拔。”
时天一怔：“等等，幻境克服难道是......”
“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拓跋念睁开眼睛，眼白像是一下子遮不住地充满了血丝。
“最好先是左手，别问我为什么，是有人告诉我这样做的，他同样没告诉我原因。”
时天看着桌面上的石头，细小的颤动感在注视中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印象，仿佛在暗示时天不要那样做。
可时天还是一把就抓住了它，当精神开始集中，冰冷的触感一下子沿着左手的掌心顺延到全身，周围变得漆黑与安静。
第一百二十五章 现实？幻境？
黑暗渐渐变灰，当时天想着是不是进入了类似于无尽宝库的空间当中的时候，画面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间卧室，桌面上散乱着书本，立柜旁支着羽毛球拍，窗台是明媚的阳光，屋外的枝叶阴影在室内随风摇荡。
地板上，端坐一个年龄约莫七八岁的孩子，他兴致冲冲地盯着屏幕，全然没有发觉屋内出现一位陌生人。
最初版本的达克之魂。
看到那款游戏，时天有种浑浊的滋味，他知道再过几分钟这个男孩子就要见到那位圣女了。
悄声地打开房门出去，时天一愣，没想到走廊站着一位抱着衣服的中年女性，而且他认识。
“妈......”
时天本能地喊了一声，她的母亲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她的孩子在这时候应该是七八岁的年纪，对于时天的个头她好像也没觉得意外。
“时天，快去把外边的衣服收一下。”
“好......”
时天看着母亲在房间里把抱来的衣服铺在床上整理，他觉得这就像是做梦一样，永恒之石创造的这个梦境栩栩如生，以至于时天感觉自己仿佛就像真的回到了七岁的那个夏天。
走到客厅，果然，父亲在那儿，坐在沙发上，手里撑着一张报纸，翘着二郎腿，现在应该是周末，茶几上放着一杯刚刚泡好的茶水，烟灰缸空空的。
时天记起来父亲在这个时间戒了烟，之后是大玻璃瓶的药酒，里面有枸杞、鹿茸、人参、灵芝、龙眼，还有每次饭桌上父亲必定会提到的所谓冬虫夏草，等他的口头禅变成“人在年轻时用命赚钱，在老年的时候用钱买命”言必称养生哲学又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时天，少玩点游戏，多出去转转。”父亲头也不抬的说，他大概没觉得这个孩子长大了。
“哦。”
时天打开大门出去，被子晒在小区庭院的健身器材的漫步机上，他抱起来闻到一股所谓太阳的味道，一个小孩子在这时候凑了过来。
“嘿，叫你出来都不出来，怎么，现在听你妈的话，出来收被子了。”
这孩子本来个头是够不着作为成年人的时天的肩膀，他垫着脚尖才拍了拍时天的腰部。
“是你啊......”
时天认得这个孩子，他早该知道回忆过往会意味着什么，这是他儿时的挚友，一般叫他小泉。
“阿明发现了一个山洞，我们准备了一点蜡烛和手电筒，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阿明是小区的孩子王，身强体壮，比小泉还大上几岁，在时天儿时的印象中他就像一头牛，不过对比现在的时天只怕是小巫见大巫了。
时天不记得有和小泉去过山洞，就说：“不去了，现在是暑假，我妈让我下午三点要准时训练。”
“啊？每天都要吗？休息一天都不行。”
“没办法，我妈是老师，你知道的。而且训练剑术是日积月累的事情。”
“剑术？”小泉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什么剑术？”
“就是剑术啊。”时天觉得这问得同样很奇怪，他从小都有练习剑术的事情，包括小泉在内应该很多人都知道，难道自己记错了吗。
于是时天便补充了一句他当时的想法：“我以后想考取剑士公会呀。”
“剑士公会？”没想到小泉反而更加不解了，“是指学习剑道吗，我怎么记得你从来没学过。”
时天开始有些自我怀疑了：“总不能我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成为勇者吧。”
“勇者，啊，你这倒是说过很多次，还有奥特曼，超人，蝙蝠侠，打败魔王拯救全世界什么的，班上的很多女生都笑你来着。”
“有这么糗吗？”时天红着脸，心说自己居然完全不记得了，果然每个人的童年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只能让人选择性失忆。
“不说这个了，你真不跟我们去吗？还有文海、赵可都去呢。”
“我就不了。”时天本来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对过去没多少留念的人，想着帮母亲把衣服收了，就该回去了，没打算在永恒之石创造的幻境里停留太久。
和小泉告别，把衣服放回屋子。
“你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母亲看着整理得四四方方的衣服感到十分欣慰。
“我去训练了。妈，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再过几年我其实还会觉醒一个界能突破，我以后还差一点救下了公主呢。”
未来太让人烦扰，即使这样的话在现在来看是毫无根据，时天还是想在临走前，让现在的母亲开心一下。
可没想到，母亲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界能突破是什么？”
然后她很快又转为是孩子的殷切鼓励和训诫：“你要娶公主，得要好好努力学习才行，以后真娶能到了一个漂亮的儿媳妇，妈也不算白生你这个儿子，但是在学校里你可不准给我早恋。”
这确实是自己母亲会说出来的话，可时天却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说永恒之石创造出来的幻境带有一些瑕疵，还是说因为自己的年龄与幻境中的真实年龄不符，导致出现了某些逻辑上的混乱？
既然只是幻境的话，时天觉得没必要深入思考下去，应该先回到现世与宫语然她们对接一下情况。
说起来，回去的办法，是重新激活永恒之石吗？
......
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时天忽觉身子一阵冰凉。
进入幻境的办法，是将永恒之石握在手里，那它现在应该在哪儿？
时天急忙冲进自己的房间，他顾不得与儿时的自己相遇会造成什么影响了，在地板上扫了一遍没有结果，他干脆趴在地上进行寻找。
“别找了，这样是回不去的。”
这个稚嫩的声音让时天抬头，那个七岁的孩子抱着手站在他的面前，这让时天不得不承认，与自己对话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我，你是谁？”
“我当然是你了。”这个七岁的孩子叹气，“真没想到未来的我会变成一个白痴。”
时天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的未来。”
“说来话长了。你要让我解释为什么，我还得给你普及计算机科学与原理，数据结构与编译原理......说实在的，你也不想呆在这里好几年才出去吧？”
这个七岁孩子的成熟让时天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我小时候学的有这些东西吗？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是一个智商过两百的神童？”
“所以才说是说来话长了。”七岁的时天说道，“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答案，但这是不被允许的，至于为什么不被允许，简单来说是因为永恒之石没有直接揭示这个秘密的权限，更进一步的话，是因为我和这里的所有都是遵照特定逻辑出现的产物。用计算机的语言来说，就是一个接口对应一个出口，接口你已经看见了，就是那块神奇的小石头，但是出口你还没想明白，这是我可以告诉你的。”
“请说。”
“小泉。”
答案来得突如其来，时天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为什么是他？”
男孩没回答，而是看着时天。
“是不能解释吗？还是说.....”
时天大概明白了其中的逻辑。
“现在距离他们出发还有几分钟的时间，请抓紧机会。”
男孩像是没有要继续说的了，他回到游戏机旁，重新拿起手柄。
时天准备离开，他打开房门，犹豫了一下，回头问了七岁的时天最后一个问题。
“你在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可能十年，一百年，一千年......我希望我有一天能出去，我希望你......”
电流般的声音过后，孩子的声音变为了之前的兴奋与欢乐，画面中他刚刚击败羊头的BOSS，等他回到第一个篝火，会遇见那位圣女。
第一百二十六章 山洞冒险
枫桦山，时天感觉自己很久没有来到过这个地方了。
夏天的枫树叶是纯红色的，在这个季节，枫树生长得快，落叶掉得也快，红叶铺成的路上，一辆白顶红面的有轨电车慢慢地驶过，在这个万物生长的季节，滑轨声若有若无地在山间奏出轻柔的乐曲。
走在山路上，树都长得高大、阴凉，时天看着枫叶沿着山泉的沟渠缓缓流下来，感觉静谧得心都要化了。
在这片永恒之石创造的“真实”里，这种感觉是沉浸的，是幻梦的，没有蝉鸣或是其他夏虫的惊叫，和谐得想让人舒舒服服就地躺下睡上一觉。
“时天，快点了，迷路了我可不管你。”
然而，时天在永恒之石的梦时刻都是醒的，小泉在前边朝他招手，这段记忆熟悉又让人觉得陌生。
发生了什么呢......
时天发现无论如何整理他的思绪，都无法将那个错落的故事拼接起来。
那个日子要比今天来得灰暗，看不见太阳和月亮的不知昼夜，天像是裂开在喷着火，时天坐在灰黑的地面上，他的视线前方，是小泉向他伸着手，小泉的身上好像被什么很重的东西压倒起不来，小泉不断地朝时天呐喊，然后轰隆隆的，几米宽的大石头掉下来......
头痛感像是要把时天脑袋掰成两半，到底什么才是真实和幻境，是现在眼前的小泉，还是曾经一次次噩梦重现的画面。
“时天，你快点啊！”
一个十一二岁的壮小子在前边也不耐烦了，他跳得跺脚，这个叫阿明的孩子王似乎对时天有着很大的意见。
“小泉，都叫你别带时天过来了，他身子差得很，万一出事了，谁都不好跟他妈妈交待。”
“阿明哥，没事的，时天就是走得慢了点。嘿，时天，再加把劲，这里就到了。”
“来都来了，阿明别老说扫兴的话嘛。”文海、赵可也帮着小泉说话，他们朝底下的时天不停挥手，示意时天快点上来。
唉，不能让这帮小孩子看扁了。
时天三步并两步，一口气走了上去。
“这不就得了，文海你爸打火机带来了吗？快把火把给点上，还有赵可带来的蜡烛。小泉，来，手电筒给你，这两颗多出来的电池记得揣兜里。”
阿明不愧是孩子王，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分工，他家里父亲是搞考古的，自己带了一个大背包过来，除了水以外，里面装着铲啊和锹啊的东西，说是要在山洞里找些大宝贝回去给他父亲瞧瞧。
时天忘了自己是个孩子，跟阿明说包可以交给他来拎，结果被阿明嘲笑了。
“你？你行吗，瘦的跟个猴似的，又矮，你就老老实实呆在我们后边别走丢就行，少添麻烦。”
时天还不至于跟个孩子较劲：“小的时候营养不好嘛，说不定我多锻炼锻炼，以后可以长成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呐。”
“行了，吹牛谁不会，全校都知道你小子以后是拯救公主的大英雄，瞧把你能的。”
怎么老提这档子事。
时天有些郁闷，小泉则过来，一脸的兴奋：“时天，别理他，一会儿跟紧我啊，这洞据说特别长，我哥哥说他当年来的时候都没把它通头。”
“好。”
对于小泉，时天还是表现得很认真，永恒之石创造的幻境肯定包含了某种目的，他唯一担心，是这将会与小泉有关，因此他打算接下来要好好盯住小泉才行。
进了洞，是拿着火把的文海、赵可走在最前面，他俩比阿明小一两岁，但都长得跟个竹竿似的瘦高，阿明则居中，手里捧着一根蜡烛，按他的说法，是为了看看洞内的风向。
“你看呐，火苗往这边飘，说明这边通风，是有路的。”
阿明洋洋得意地向小伙伴们显摆他从父亲那里听来的小知识，说这从天花板垂落下来的叫钟乳石，拔地“生长”的叫做石笋。
文海喊了一句：“哇，看，前面有一条大沟！小泉，你拿手电筒照照看看。”
时天看出来前边的地形有点类似悬崖，对小泉说：“可以把手电筒给我吗？”
阿明听到了马上冷嘲热讽：“哟，我们的大英雄，这才进来几米啊，没手电筒怕啦？”
“别胡说，来，时天给你。”
小泉大方地把手电筒递给时天，时天小心看了一眼脚下，然后把手电筒往下探出去，果然是一个斜坡，坡度一路陡下去到底，大概有将近十米的样子。
“果然是条大沟。”赵可说，“听我奶奶说，这是古时候的老蛇精化来的，它们最喜欢找洞做窝，一年长一米，一条百年的蛇精不得有一百米，所以一般人平时都看不到他们，吃人的时候才出来呢。”
“去去，哪有这么邪乎。”阿明马上学着他父亲的语气，“这条大沟的学名叫做河床，洞穴一般都是水溶洞形成的，在汛期的时候这里就是一条暗河，枯水期才是这样，不信你们瞧底下，估计还能找到别人往河里乱丢的垃圾，像塑料啊、包装袋啊、网啊什么的，绝对有好多漂到这里搁浅的。搞不好还有一些恐怖的杀人犯作案留下的尸体。”
说着过来时天这边，阿明说：“把电筒打低点让他们看看。”
时天照做，但实际上手电筒的照亮范围有限，这让阿明不爽：“让你打低点你怕什么啊，你个怂货。”
时天被这小子挤兑得有些冒火，还是忍住了：“你这么能，自己跳下去不就得了，反正你个高啊，孙悟空三十六变的能耐还要手电筒？”
“你们这些书呆子尽会讲些歪理。”阿明不跟时天争了，“继续走！谁怕谁孙子！”
时天也不想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正要接着前进，发现小泉拉了拉他的衣角。
“时天，能把手电筒给我吗？”
时天本来想说我拿着不就行了吗，可他看到小泉笑得有些尴尬，仔细看的话，还能感觉到他的手臂在微微的颤抖。
“好。”
看来，小泉并不是说一点都不害怕，毕竟他与那时的时天同龄，才七岁的年纪。
按照时天的回忆，自己那一天应该没参加这次的探险，这样看来小泉还是蛮勇敢的，可是一个七岁的男孩子，和三个大自己不少的同伴参加山洞冒险，始终都会让人觉得很孤独吧。
时天的内心忽然有些内疚起来，虽然那段悲剧的故事，不是在冒险山洞的时候发生的，但是小时候的自己确如阿明说的，是有些书呆子的迂腐，很少参加阿明他们的活动，不被阿明喜欢也算是有原因的。
小泉这么真诚的邀请自己，实属是有些对不住他。
永恒之石创造的幻境，说不定是为了弥补这份内心的遗憾吧。
“时天，谢谢你今天能来。”小泉说着，小声的嘿嘿的笑，“其实，我今天还是耽误你训练了吧？”
“没有。”时天猜想这个训练如果没有剑术的话，估计就是一个人在家玩“达克之魂”了。
“其实啊。”小泉用手搓着头发沙沙的响，“不怕你笑，我还挺怕的，山洞我是第一次来。”
“第一次吗？”
“嗯。”小泉小声地说，“你要是不来的话，我不太敢来，可我又担心，担心以后阿明他们不带我玩了。”
“不一定要钻山洞嘛。”时天想说以后可以一起玩电子游戏，不一定要是“达克之魂”，其他的也可以。
“我哥哥不在家，我妈妈说我得像一个男子汉。”小泉有些认真地说，他的目光这时看向时天，表情却有些犹豫，“时天，要是我以后成为不了像你一样的勇者，我们还是朋友吗？”
时天听得一愣，然后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当然了，你在想什么呐。而且成为勇者什么的......”
说话间，手电筒的光消失了。
“欸。”小泉有些意外，“没电了。”
队伍忽然全部停住。
“等等！”
背身阿明的语调有些恐慌。
“我的蜡烛怎么也灭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争斗
什么情况。
时天刚想说，蜡烛你灭了就再点，却看见前边火把突然左右两边一甩，啪的就灭了。
一片漆黑。
“鬼啊！”
几个人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时天分不清是谁在说话，他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旁边的小泉胳膊。
“别怕，是我。”时天能感觉到小泉骨头都要软了，这种事情他是不信有妖魔鬼怪的，“小泉，把电筒给我，我来试一试。”
小泉好几秒过后才回话：“好，我给你。”
咣当一声，什么东西掉了出去。
“啊，手电筒！”
小泉急忙要去捡，时天直接拉住了他：“别急，我来。”
几个连续的响声，地面是有抖度的，时天听得出来手电筒应该滚得很远了。
他让小泉同样抓紧，两人慢慢把身子低下来，这样不容易被底下的障碍物绊倒，然后再通过用脚伸出去慢慢试探的笨办法，一点点顺着手电筒掉落的大概方向过去。
“时天，其他人呢？”
“阿明！赵可！文海！”
时天高声喊了几遍，但是没有回应，整个洞穴安静得只剩下时天自己声音的回荡。
“他们不会出事了吧？”小泉揪心地说。
“先不管他们。”
时天感觉碰到手电筒了，应该是在一个小坑里，他用脚勾上来，然后伸手去捡。
拿到手电筒就好办，先抛开为什么蜡烛和火把会熄灭的原因，不需要借助力量解放，一个手电筒的结构还是比较简单的。
时天把底座解开，取出两颗1号电池，一个先让小泉拿着，一个则用手拿着靠在地上，然后找一块石头，对着它的侧面轻敲几下，然后转面，再轻敲几下。
电池本质上是电解质反应，通过敲打电池表面使得里面的物质“摇匀”，就可以重新形成电路，产生的电量，应急足够用了。
两块电池敲打完毕，重新装进手电筒里面，找到开关，一摁，果然，又有光出现。
“有电了！”小泉喜出望外。
现在还不是能放松的时候，时天能够想到手电筒刚才确实是因为没电了，但是蜡烛和火把又是怎么灭的。
时刻捕捉风吹草动的时天，马上听到身后有动静，他拿着手电筒要往后照，忽然一个东西就扔了过来，砸在他的脸上，湿乎乎的。
“啊！血！”小泉吓得挣脱了时天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又被石头咯到，顺势就沿着石面要滚下去，还好被时天及时给抓住了背上的衣服。
妈的。
时天暗骂了一声，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清了扔过来的是什么，那是一款塑料模型，大概是什么玩具人偶之类的拼装手臂，特意被人用红色颜料涂过，让小泉误以为是血。
会这样做的人，基本上闭着眼睛想，时天都知道是谁。
地上的碎石传来细小的响声，有人想要从背后靠近时天，时天立刻回头一拳甩在那人的脸上。
“艹！”
那人疼得捂住鼻子，这下是真的血了，他没想到时天会下手这么狠，怒得要上去报复，却又被时天站起来一脚直踹出去，疼得他当场喊妈叫娘。
“我的天，你这么能打！”
赵可冒了出来，不一会儿文海也过来了，两人手里各自打着一个手电筒，看到眼前的景象，彼此看着对方，都有些不知所措。
“要打就打！”
时天怒得吼道，他知道赵可、文海是和阿明一伙的，如果这种程度的玩笑都可以算是童言无忌的话，对时天来说这也可以算是手下留情了。
“消消气。”
文海知道玩笑是开大了，他让赵可去把阿明扶起来，自己则安抚时天与小泉。
“这个山洞来过的，前面就是出口，想着是出来玩嘛，整点刺激的，所以在这里想跟你们开个玩笑。”
这话其实也是讨打，时天还是克制住了，他帮小泉拍拍身上的灰尘和泥沙，小泉则是一副好脾气，马上说确实是被吓倒了，但是不怪文海他们。
小泉的好脾气，让文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正想给小泉道个歉，没曾想阿明出现，他故意躲在文海身后遮挡了视线，手里拿着一块馒头大小的石头就要往时天身上砸。
谁知脚下他自己没看，反倒是被绊住了，石头变成了脱手扔出，时天一看这还得了，连忙护住小泉，自己头上挨了一记痛击，差点没晕过去。
“阿明，你疯了！”看到时天脑袋冒了血，赵可大为懊恼，文海赶忙过来挡在两人中间。
“不许再打了，听到没有。”
阿明怒气消了，但一时冲动没缓过劲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时天不说话。
时天是恨不得再教训这小子一顿，可是他看到阿明被吓坏，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背包里有绷带。”文海不管阿明同不同意，从背包里拿出东西先帮时天包扎伤口。
“时天，你还好吗？”伤口见肉，小泉有些害怕，还是鼓起勇气帮文海把时天染血的头发剥开。
时天没有吭声，看着小泉，他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个绝望的画面。
今天发生的事情应该只是一个偶然，在另一个平行的世界里，没有时天参加的这次山洞冒险，或许发生了这场恶作剧，可是并不会影响那个噩梦的经历，永恒之石到底是在干什么，还有七岁的时天说过的话，接口对应的出口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伤口包扎好了，时天依然没有答案，这个插曲让队伍的氛围变得有些尴尬，文海强行活跃气氛。
“终点就在前面了，大家鼓足干劲继续出发喽！”
为了避免阿明与时天产生冲突，队形稍微变化了一下，由文海打头阵，时天、小泉其次，然后是赵可，最后才是阿明。
“奇怪了。”走了一段，文海在前边嘟囔道，“我怎么记得去年这里还没有岔路口。”
“怎么了，不认识路了？”赵可问了一声。
“不存在不存在。”文海很是乐观地说，还不忘调侃阿明，“大考古学家，不拿出你那根神奇的蜡烛来试一试吗？”
阿明没有搭理他，文海也不介意，大大咧咧地说：“那就走这边，男左女右，我们都是大老爷们了，走左边最合适。”
“行不行？”赵可有些担心，“别到时候在里面迷路了。”
“迷路不了，本来这山洞就不长，能多走一段你还不开心？”
“我妈等我回家吃饭呐，晚回去又得挨骂了。”
时天挨了头上的这一下，脑子昏沉沉的，没什么好主意，于是大家就从岔路口左边前进了。
“你看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里这个标记是我全年写的，现在都还在呐。”文海像是有重大发现地用手电筒照着墙壁。
“天口一小最帅的男生到此一游，这么自恋？像是你写出来的东西，但这字不像，你的这一撇一捺得歪到天上去才是。”
“胡说，本大爷的字向来就很规整，不信，你看我再写一遍。天，口，一，小，最......”
文海和赵可的对话被阿明粗暴打断：“还写什么！赶紧出去了，我要回家，要在这里你们自己呆着。”
“好。”文海有些没劲地说，丢下写字的石块，只好继续带路。
接下来基本就没有对话了，大家就安安静静地走着，走着，直到有人开始觉得不对劲。
“这条路有这么长吗？”赵可问，“我记得过了那条大沟，很快就到了，出去就是山门口的那条河，我们好几次在那里游泳来着。”
“是啊。”文海郁闷了，“是不是走错了，难道现在还得回去走之前那条岔道？”
“记一条路都记不明白！”阿明生气地说着，自己就往回走了。
赵可拿不了主意，只好让大家跟着阿明。
花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回到岔路，这次为了谨慎，赵可想找阿明用蜡烛试一试风向。
“都走到这里了还试什么！”阿明直接不管，自己往前走了。
赵可无奈，这时文海从队伍后边走上来，朝他神秘一笑。
“卧槽，差点把你爸给忘了呀。”
文海拿出他爸的打火机，打火。
火焰微小，但是足够判断风的方向了。
是左边。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走不出的莫比乌斯环
文海感觉看错了，重新打火几次，然而，没有变化，每一次显示的风向都是左边过来的，火焰连多余的波动都没有。
“这......麻烦了呀，难道刚才那条路确实是对的？但是阿明走远了，我们该怎么办？先把他叫回来吗？”
“我们要朝左边走。”时天说，“右边没有气流流动的迹象，他自己发现没路了，会回头的。”
“这不太好吧？”赵可擦着额头说。
时天不想理会，拉着小泉就要往走回岔路的左边。
“不行啊，时天，我们得叫上阿明哥一起。”小泉并不同意时天的做法，为此他要拉下身子坐在地上。
“你们的手电筒快没电了，大家还是一起走好一点。”文海为了表示诚意，把自己的手电筒的电池卸下来，然后递给时天，“一起走的话，只需要一个手电筒就够了，你要是担心我们耍花招，你拿手电筒也可以。”
时天不可能抛下小泉，虽然阿明是在意气用事，但现在赵可同样把电池交出来了，显然大家都希望之前的冲突不要演变成为这场探险的灾难。
于是，众人开始沿着岔路口右边前进。
“喂，阿明！”
大家很快就追上了，阿明好像没有走多远，甚至是停下了。
看到阿明没出事，让文海和赵可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走上前去，打算安抚一下阿明的心情。
“别再这样了，快跟我们回去。”
“就是就是，都是大男生，何必斤斤计较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英雄惜英雄，不打不相识嘛。”
文海看到阿明还是一动不动的，知道他没生气，便继续拿他开涮。
“你啊，在这儿罚站是不是要面壁思过呀？”
文海说着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这有点讲了冷笑话自娱自乐的味道，赵可看不下去，小声说让文海别笑了。
“怎么了嘛，大家都死气沉沉的，说点热闹的也不行？”文海看着赵可的表情，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了，“怎么你都开始摆严肃了，这堵墙有毒啊，你也要面壁思过吗？”
这话居然让赵可急了：“你自己看呀。”
“什么嘛。”
文海本来还悠闲的表情，在看到墙壁的一刻，忽然就僵住了，上面是几个很熟悉的字。
“这是你写的吗？”赵可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到墙壁上的天口一小最帅了，但有问题的不是这个，而是这行字旁边还未写完的——“天口一小最”。
“奇怪了。”
文海认出来确实就是刚才写的内容，“最”字因为很难写，当时只写了一个日字，下边还没合上，可是现在这个墙壁上居然和之前一点不差，让人啧啧称奇。
“难道这里有暗道与左边的道路相通！”文海茅塞顿开，“这样的话，走右边其实和走左边其实一样的呀，我们只需要继续前进就可以了。”
“是，是啊。”赵可有些放心了。
“哼哼，阿明，没想到你脑子挺好用啊，居然这一点都被你发现了。可以可以，接下来我们就继续出发吧！”
文海拍拍阿明，阿明还是没有生气，但是他的面容像是变得凝重，而同样是这个表情的，不止他一个。
时天捡起石头，朝墙壁上画了一笔。
“拿手电的，带路。”
一行人重新出发，文海在前边开心地哼着小曲，由于相信前方就是出路了，所以阿明的手电筒没人嘱咐关掉，反而是时天把手电给关了。
这样又走了大概有十分钟，还是没有找到看到路的尽头，文海拿出打火机，又试了几次，发现前面确实是有气流经过。
“难道是我记错了？这条路就是这么长吗？”
赵可感觉还是不对，提议：“要不然，我们哪来的，从哪回去算了，原路返回总不能出不去吧？”
“别呀，都走出来这么远了。”
文海不情愿地说，却看见拿着手电筒的阿明往墙壁一扫，众人顺着光线看到了上面那段似曾相识的文字。
“什么鬼！”文海这下乐观不起来了，他看到墙壁上还是之前天口一小的几个字，而且还多出来时天之前用石头划的一笔。
“不对劲，相当不对劲。”赵可摇头晃脑地说。
阿明的手电筒光线慢慢黯淡下来，不一会儿就断了，黑暗里的宁静让每个人变得心情不安。
时天这时把手电筒打开：“那就原路返回。”
又花了十来分钟的时间，走回了岔路口，再花二十分钟，发现回去的路居然找不到了。
“我怎么记得这里之前是两个路口，现在怎么变成三个了？”文海记得之前阿明就是在这里显摆他的蜡烛判断风向的办法，可现在拿出打火机，发现火苗左右在来回摇摆。
“会不会真有鬼？”赵可说。
时天不想讨论这些，要有鬼也只能是永恒之石创造出来的鬼，他选择继续往回走，其他人没有主意，只好照做。
很快，时天的手电筒没电了，由于之前其他人把电池都给了他，时天把电池重新换上，现在口袋里的电池只剩下两节。
然而，直到手电筒又一次没电，众人依然都没有找到原来的路。
“完蛋了。”看到时天换上最后两节电池，赵可消极抱着头，表现得消极。
“进来的时候，电池都还是够用的。”文海没敢把“迷路”二字说出来。
“继续走。”阿明这时说话了，在这次出来的队伍中，他年龄最大，他知道必须得表现出信心。
“怎么了？”时天看见小泉似乎有话要说。
“我们或许......”小泉看了看他们刚才过来的方向，“是不是应该沿着河道走？”
河道？
“对啊！”文海一拍脑门，“这个风向看不准，难道这沿着河水冲刷的河道还会有错吗？”
这个提议让阿明都有些惊讶，时天看着小泉，心中产生了异样的情绪。
如果幻境是永恒之石刻意而为之，那么再沿着洞口的道路很有可能是找不到出口的，眼下找不出方向，沿着河床走确实可以算是一个办法。
但是这个主意偏偏是小泉提出来的，这种巧合让时天心里感觉不适。
“不可以吗？”小泉紧张地看着时天。
“河床距离这里很高，要下去的话，得先找到路。”时天等于是同意了，他让其他人的再后边。
河床的位置在下边，河水冲刷形成一个缓坡，时天贴着坡面慢慢下去到底，再把灯打回去，让赵可先下来。
“真像是一条大蛇变化出来的。”望着这条长长的河道，赵可吃惊地说。
然后是小泉，接着是文海，最后是阿明。
“呃，居然真的有垃圾。”文海捏着鼻子捡起一个干巴巴的碎布条，“看来真是一条河流啊，可惜现在不涨水。”
“要是涨水，我们就用不着下来了。”赵可说。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往哪头走？”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往前走了。”
阿明：“河水不一定是顺着我们进来的方向。”
文海：“那，往回走？”
时天伏下身子，用手沾了一下地上残留的水痕，说明确实有水经过这里，那么这么大的水力断面，通常以重力流的形式出现，地势高的地方就要比地势低的地方干燥。
“现在是夏天，近期没有下雨，我们朝这边走。”
众人都同意了时天的看法，只是现在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沿着河床行走必须得加快脚步。
“该死。”
在岩层隔断的前方，时天忍不住骂了一声，水流的方向确实与出口存在联系，但是这种联系是建立在水可以自由流动的基础之上——面前是一个狭窄的洞口，时天用电筒照了一下，发现仅可以勉强供一人通行。
“都拿着。”
由于只有时天的手电筒有电了，阿明打开了背包，向大家分发蜡烛。
时天观察发现通道很深，里面还留有积水，这说明前面至少有一个台阶，还不清楚有多高。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第一个进去探路了，时天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可是回头看一眼小泉，隐隐不安。
第一百二十九章 噩梦再临
“你们先等着，我进去看看。”
时天想到的办法，就是尽快完成探路，他交待完了以后，沿着洞口的缝隙进去，冰凉的水一下子渗进鞋里。
好消息是水并不深，差不多漫到时天小腿的地方，可以感觉到脚底下换成了细沙，说明这里的积水长期存在，所以软化了地质，雨水经过这里的可能大大增加。
大概走了几十步，可以看到有一个石台阶，约两米的高度，表面由于水的浸透在电筒光照下有种滑溜溜的质感，可以看到还有青苔的痕迹。
直接上去会很危险，时天用嘴叼住电筒，由于这种1号电池的老式手电筒很大，时天只能咬住它的侧面。
他双手双脚像蜘蛛张开，分别顶住两边的墙壁，利用墙面的摩擦力支住身体，一点点往上攀爬。
等高度够了，慢慢迈出脚站定，时天上了台阶，前边传来嘀嗒的响声，时天连忙拿手电筒去看，发现不是天花板的钟乳岩在渗水，而是从前面的一个拐角传来的。
二层的表面有些难以步行，一不当心就会跌倒，时天感觉有希望，水是积在一层，二层的光滑很有可能是由于水的流动在岩面上形成了膜，就像小河靠近岸边的鹅卵石。
时天继续用嘴咬住电筒，他用双手贴着墙面慢慢过去，拐角不远，几步就到了。
“什么！？”
时天心中一惊，手电筒侧咬是看不见前方的，但是他能在黑暗中看到有一个鹅蛋大小的光眼。
他小心拿下手电筒，往前方照去，发现一个绝望的事实——这是一面墙。
难道，水流只是借着这个有光的小孔留下来的？
不对，有光意味着肯定接近出口，时天慢慢靠近那面墙面，然后关闭手电筒，发现光眼还在。
再把手电筒打开，时天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那不是光眼，而是一小块白底透明的石头。
永恒之石。
时天不知道为什么它现在是这个颜色，但是那个细小的，像是毛细血管的粉红色漂浮物，时天不可能认错。
“为什么会在这里？”
时天拿起石头，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一层传来噗通的一声，然后就是赵可慌慌张张的声音。
“都让你别走这么快了。”
“我哪知道会这么滑啊！”
沙沙，沙沙，微小的颗粒从时天的脸上拂过，在他满是惊愕的目光中，永恒之石表面浮开一层水纹——正如当初在无尽宝库所见。
有危险！
时天顾不得小心了，他大步出去，一跤差点贴在地上，他手脚并用窜出去，从二层直接跳到一层，激起的水浪花吓得刚爬起来的文海一屁股又给坐了回去。
“快回去！”时天来不及责怪这些人为什么不听他的命令进来了了，文海还在埋怨时天行事太冲动，时天一把提起他，大吼，“再不出去，我宰了你，听到没有！”
文海愣住了，赵可则被时天恐怖的脸色吓得调头就跑。
“干什么？”
阿明看到这一窝人从窄洞中出来，正想骂他们是撞鬼了，只听得头顶一阵噼里啪啦，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几块碎石连土带泥就抖落下来。
“上去！都上去！”时天一把抓住小泉的手，然后开始往之前下来的地方爬上去。
阿明等人也意识到是什么情况了，山洞像是要塌方了一样，碎石越抖越多，越下越大，他们一开始拿着蜡烛，等到有半人宽高的石头砸下来的时候，索性都弃了。
没事的，没事的。
沿着斜面的石堆往上，时天安慰着自己，他现在和小泉在一起，如果这个梦境的结束可以是时天的死亡，就让他自己去死好了，小泉不能出事。
“啊，我的包！”阿明喊了一声，又往回跑。
“不要命了，先往上走啊！”
阿明没听文海劝，执意要往下走。
“那是我爸爸给我的，那是我爸爸给我的......”慌忙中阿明的哭声都要出来了，显然这个孩子现在被吓傻了，要不是赵可抓住他，都快要跳下去。
“欸。”
时天抓住的手突然松了一下，他回头，看见小泉往后在伸手要拿什么。
手电筒本来是往前照的，本该黑暗的洞穴忽然透出灰色的明亮。
阿明的背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时天的心砰砰的跳，他从一开始就在往上走，阿明应该在他身后才对，可是现在阿明的背包从时天的上方滚过。
“抓住了！”
小泉兴奋地喊了一声，正想要告诉时天，他做到了。
但是小泉才七岁，他是不可能抓住背包的，而本应该出现在他们身后的背包，也不应该从他们上方经过。
不合理的现象背后是一种牵强的，强制的，无法逃避的，命运......
脚下的石头顷刻间失去了稳定，时天用力抓住的手，不受他控制地脱开。
在那片灰色的背景下，小泉在跌落中在视线中越来越远。
在无法看见他的时候，空间彻底地崩塌，各个大小的石头像是暴雨一样狂泄。
时天感觉不到伤痛，等他再次从废墟中起来的时候，这片空间已不再需要什么手电筒了，几十米外是大片的光，洞穴的出口就在眼前。
“发生了什么啊，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文海拍着头上的灰站起来。
“你还好吗，阿明，都让你不要去捡你的背包了。”赵可把阿明扶起来。
“抱歉。”阿明的腿伤了一点擦伤，拧着脸。
“居然这里就是出口吗？”文海看见了光源的方向，呼了口气，然后激动地打了个响指，“咱们这经历也太牛逼了，出去以后不得成为全校的传说啊。”
赵可帮阿明包扎伤口：“这种事情没人会信吧。”
“你管他信不信呢。”文海用手甩了一下鼻子，“等一百年以后，阿明他儿子的儿子的儿子来这里考古，就会看见本大爷那副‘天口第一帅’的个性签名了。”
“马上就是晚上了，到那时候你再做梦，这地方不太正常，咱们还是快点出去。”
处理好伤口的赵可准备再扶阿明起来，没想到被阿明婉拒了。
“一点皮外伤而已，就不麻烦了，谢谢你，赵可。”
“哟，合着咱这次没白来啊。”文海继续开着玩笑，“咱们的阿明大哥，经此一役，都变得这么彬彬有礼，真可谓‘塞公失马，正知非福’。”
“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赵可说着，想起来什么，“欸对了，小泉和时天在哪儿？”
“时天不就在这儿呢嘛，还有小泉，小泉他......”文海一时语塞了，他左右张望，没看见人影。
“小泉他......”时天接了文海的话，“在这儿。”
众人回头，看到惊人的一幕。
在一个细小的岩缝中，是小泉的半边身体，他探着头伸着手，脸上满是痛苦和无助的表情，在他之上，是一座由石块堆砌成的看不见顶的山。
“怎么会。”赵可崩溃得坐在地上。
阿明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他的表情忽然坚定起来，他向前，说：“没事，我们现在就来帮你。”
时天同阿明一起，他俩一左一右，试图去徒手撬开那些压在小泉身上的重重岩障。
这样当然是行不通的，不仅是行不通，而且他们还要在近距离去进一步感受小泉的痛苦。
“好疼，好疼，轻一点行吗？轻一点......”
小泉哀求着，他并不知道，其实不管时天和阿明是否用力，与压在他身上的岩块相比都是无足轻重。
在持续了一分钟以后，肉体与精神上，小泉都快坚持不住了，他有些失语地喊着“不不不，不用再搬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搬了......”
阿明不想放弃，他一边坚持安慰小泉要坚持住，一边又对文海说：“文海，你不是最会讲笑话吗？讲点笑话可以吗？不要让大家消沉，千万不能消沉。”
这个要求并不复杂，但文海在原地愣神了好久。
“五指山的......”文海的玩笑一下子说不下去了，他是一个爱笑的人，眼泪却突然止不住地从他脸上流下来。
让人绝望的还不止是这个，时天的热汗中滚进沙尘，山洞再次摇摇欲坠。
“有石头掉下来了！”赵可惊慌地看着一块石头就掉在时天与阿明附近。
“你们先走！”阿明大声地对赵可和文海说。
“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文海同样喊着。
“叫你走就走！他妈的再废话，老子一巴掌打死你！”
这是气话，但是文海和赵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他们转身就跑。
“还有你。”这话是时天对阿明说的，。
“你装......”阿明刚想斥责什么，然后停住了，他像是看见不得了的东西，错愕。
“快走！”时天瞪了他一眼，那既是凶狠的，又是哀求的。
阿明没再说什么，他擦干眼泪，弃手，转身离开。
“保重。”
石头，依然在不断地掉落，时天将被石块磨蹭得满是鲜血的手取出来，他看着阿明，阿明看着他。
“救救我，救救我，时天......”
这个画面，已经不是时天第一次看到过了。
一次次地，在记忆里，在回忆中，那个小男孩，他趴在地上，无助地，他哀求着，哀求着可以有人去救他。
“放心吧，小泉，我不会放弃你的。”
时天把衣袖往后挽开，竖起他的臂膀，同时念出咒语，
“界能突破，力量解放。”
第一百三十章 虚妄与真实（一）
时天将双臂交叉伏在那座高不可攀的岩层中，界能突破强大的能力，回应着宣言它的主人的咒语征兆。
按照誓言，只要使用者拥有足够的力量，一切右手触及之物，都将成为时天可操纵的武器，这是必然的规则。
岩面的结构，迅速地重组，任何坚硬的，可靠的物质结构，会在界能突破的影响下，无条件服从于施法者的意志。
莹莹的绿光拉扯出丝线，它们以一种疯狂的姿态在空间的正上方来回穿行环绕，天花板上那些缺失的缝隙开始相互靠拢、愈合，渐渐地，塌陷的趋势停止。
热气从时天的衣服中浸出去，全身的血脉像是要全部虚脱，巨大的体力消耗让时天感觉喉咙要干得黏在一起。
“时天......”
小泉看着时天，安定了下来。
“放心吧小泉。”
时天说完这句话，再次发力，岩面竟然被他的手指强行凹了进去。一开始是一寸，然后两寸，三寸......时天的手指嵌进去，然后他改变动作，开始上抬。
“啊——！”
在呐喊声中，这座高大的石山在动摇，由不稳定造成的抖落的砂石，迅速又被绿色的荧光缝合。
时天感觉眼前一片发白，他的供血开始不足，耳朵从一小点嗡隆隆的响声逐渐放大到尖锐的耳鸣，但是他还在坚持，哪怕肉身要脱离了骨架，时天也告诉自己必须得坚持。
我的意志啊，请你支撑着我完成这件事吧。
时天默想着，身上的痛楚在慢慢消失，这是神经感触都没有了，失去知觉将意味着他离死亡越来越近......
“时天！”
一声呐喊将他唤醒，他睁开眼睛，强逼自己再次突破极限。
“啊——！”
岩石第三次崩塌了，绿色的荧光没办法缝合，它失衡的面积要比之前任何一次来得严重，而且，组织这股力量的主人，现在完全放弃了界能突破的使用。
“坚持住小泉！”时天抱着小泉，疯狂朝洞口跑去。
“谢谢你，时天。”小泉确实在坚持着，他顶住了疲惫带来的困意，在向时天微笑。
“放心，交给我好了。”
石块纷纷落落，洞口的光依然是耀眼的，时天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双腿有此刻这样的轻盈，感觉风都要追不上他。
石头没有一个打中时天，任意一颗沙尘都像是在刻意避开着他，黑暗离他远去，光明近在眼前。
文海、赵可、阿明，在向时天招手。
时天仿佛听见他们每个人在朝他喊，快到了，快到了，加油啊，时天。
在那个光亮得刺眼的位置，三人的手臂伸过来，时天一边抱住小泉，一边向他们伸过去。
结束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没有声响地，光瞬间黯淡，凝成灰色的亮度。
时天回过神来，却不敢相信，他重回了洞内。
“发生了什么啊，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在说话声中，时天眼睁睁地看着文海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是赵可。
“你还好吗，阿明，都让你不要去捡你的背包了。”
“抱歉。”
时天跪在地上，洞外的光还在，在那个他似乎刚刚已经到达的地方。
“居然这里就是出口吗？”
文海打着响指，又谈到了全校传说的事情，一字不差。
没有再等他说出那个满是错别字的典故，时天重新站起来，他挽开衣袖。
“力量解放！”
时天大喊着，一拳打在墙上，震得墙面寸移。
“等等等等，这是发生了什么。”赵可还没来得及要扶起阿明，自己先一屁股坐回去了。
“我的妈啊！”文海看着时天的举动，惊得大叫，“时天你是超人吗！奥特曼他爹啊你！”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时天力量的使用又变得娴熟了，几下动静就把小泉救了出来。
“小泉是怎么回事？”文海没问个明白，就看到时天径直朝洞口跑去了。
有办法的，应该是有办法的。
时天尽量让自己保持头脑冷静，就像之前被山洞里迷路一样，只要找到了破绽，就能寻找出路。
重新靠近那道光，这次没有三人的遮挡，外面的景色都是清晰可见。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路。
时天加快步子，他要一口气冲出去，只要速度够快，就可以冲出去！
然而，光还是再一次的消失。
抱在胸口上的小泉，再一次不见了踪影，眼前只剩下岩洞的灰。
没用吗，那就再来一次。
这次连文海都没话说了，时天凭借力量解放，又一次救出小泉，然后朝洞外跑。
还是没有成功，回到了洞内。
难道方向是错的？
时天重新审视周围的环境，除了洞口没有找到出路，连像永恒之石创造的视觉光孔都没有。
那就把整座山都击碎。
时天开始一次次用拳头重击岩面，吓得文海、阿明等人脸色惨白。
“时天，你，你在干嘛啊！”
“住手啊时天，你会害了你自己的。”
“都滚开！”
“不是，你到底在干什么，还有小泉呢？小泉去哪了？”
“找不到，啊，洞又要垮了，时天，快跟我们走吧！”
“赵可小心，先别管时天了，他是肉筋怪力猛男，死不了，咱们先走！”
石块不断打在时天的身上，力量解放无法控制住失去统一整体的碎片，他的手脚经脉被先后打断，头破血流并被石堆所掩埋。
然而，直到整个洞口崩塌，最后的结局也没有改变，依然是时天再次回到了起点。
时天的耐心被消磨殆尽，他想要直接毁掉永恒之石，可是重新搜遍全身，发现又一次地消失不见。
没办法了，时天硬着头皮用老办法继续解救小泉，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重复三次，时天渐渐分不清光明与黑暗之间的界限是否在哪儿。
“还是失败了吗？”
时天看到手上的血痕消失，他又一次来到了洞内。
“发生了什么啊，我还以为自己......”
时天强压住反复听到这句话的烦躁，他直接喊出咒语。
“力量解放。”
“时天，你在干嘛呢？”阿明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时天没理会他，一拳重击在墙面上，咔的一声，时天的手肘弯掉了。
“这这这......”文海直接看得语无伦次了。
“是小泉！”赵可喊，“快去帮忙啊。”
阿明强撑着腿上的伤痛，走到时天身边：“别逞强，我来。”
“滚开。”骨折的疼痛让时天的脸有些扭曲，他只把这当成是无所谓的劳累。
“时天，还是我来吧。”文海说着，给手势让赵可帮时天处理伤势。
“我不需要，都让开。”
时天知道他精神上有些疲惫了，他记不清这是多少次的重启，但是疲惫也不能放弃，他告诉自己，必须要坚持下去。
他挥起另一条臂膀，准备再打过去，却被阿明抓住了。
“别勉强了。”阿明放低声音，“你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时天还不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他奋力要挣开，发现摆脱不得，他干脆再次大喊。
“力量解放。”
“你听不懂吗？别再这样了。”
“力量解放！”
“......”
“力量解放！力量解放！”
没用，阿明还是制住了时天，这让时天惊讶地回头。
“我不想嘲笑你。”阿明的脸上是几分的愁苦，“但是勇者什么的，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我知道你很不愿意，但是接下来，就交给我，好吗？”
时天感觉这个世界无声地拍了他一巴掌，直到这一刻他才察觉那种细微的变化是什么。
从那个奇怪的仰视中，时天将目光转看到自己的身体，摸摸他的脸，有种难以形容的稚嫩，再看看他的腿，离地面近了许多。
七岁的......孩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虚妄与真实（二）
“小泉，请你先忍住。来，时天，你先过来。”
赵可把失神的时天拉走，远离了那座石山，阿明与文海上前，开始尝试营救小泉。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会变成了一个孩子。
混沌感简直要把时天的脑子搅乱了，永恒之石创造的世界，有着不符合逻辑的地方，可是既然是不符合逻辑，为什么还要将自己引诱到这里？
“你太用力了，一部分骨头脱臼......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耐一下。”
赵可尝试帮时天把骨头接回去，疼痛感让时天忍不住地喊出来，把阿明和文海都引起注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不怪时天，太疼了，七岁体质的时天有种力尽要倒下去的冲动。
“不要再乱动了......我们救出小泉......就马上出去......找医生给你们疗伤。”
声音断断续续，忽高忽低地在时天耳旁响着，这种无力感像是要把他的意志都给拖垮了。
出不去的。
他脑海中死死记着，时天不断告诉自己，必须要想办法，这个看似无序的世界，必然有着某种特定的逻辑，就像山洞里的水，从高处往低处流，就像水冲刷得久了，形成了洞里的河道，因为水是无形的，它不需要实体，就可以漫步各个角落，因为它可以从缝隙中渗透进去，渗透进去......
不是因为疼痛，但是时天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都同时跳动了一下。
永恒之石，到底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来到这里？
这个本不该忽视的问题，时天现在才开始有些明白它的深意。
如果自己一开始没有听从七岁的自己给出的意见，会发生什么？如果来到山洞，临时起意选择放弃又会是什么？在山洞里，为什么前进的路会原地打转，回去的路会消失不见？在没有水流的地方和永恒之石创造的光眼，在发生崩塌的时候，为什么下落的背包，会跑到自己面前......
时天此刻联想到的不仅仅是七岁的自己提到的“接口”与“出口”，还有屏幕上的“达克之魂”，刚刚打败了羊头BOSS，人物围绕而坐的篝火。
对于游戏设计者和玩家来说，篝火到底意味着什么？
当一次失败过后，会在篝火旁复活，然后继续，然后失败，然后复活，直到到达下一个篝火，否则一切都将轮回循环，这是一种无形的引导，游戏设计者通过这种无形的引导，以此来实现他的终究目的。
不是那些路上反复不断出现的小怪，也不是哪些张牙舞爪可以被打败的BOSS，那又会是什么呢？
就像在这个幻境中，自己一旦走出去，就会被强行折回原点，换句话说，这就是一个“篝火”，要避免再次重生在这里，就只有通过某种办法到达下一个“篝火”。
那么，下一个“篝火”的指向，恐怕再显然不过了，它必然不会是从这里走出去，或者说，不从这里走出去才是对的，不要设法离开而是静静等待下去......
时天无法再思考，一种撕裂感让他半边的体温冰凉，把永恒之石放在左手，它的寓意......
沙沙，沙沙，山洞慢慢地晃动着。
“怎么了？”文海抬头，他变得惊慌，“怎么还会有东西掉下来。”
“再把劲！”阿明喊着。
“好！”
两人用力，然而时天知道，不会改变什么。
掉下来的石头会不断变大，直到压倒人性的最后一点防线。
“阿明，文海！”赵可喊着，他看到砂石浇打在他们的头上，石球沿着墙面的弧度滚落。
“怎么办？”文海这句话已经没有多少底气了，之后一块尖利的石片割破他的手臂，文海疼得喊叫，松开了手。
“没，没办法了吗？”
阿明阻止时天，但他同样没有办法，这是一座石山，成年人要搬动等体积的石头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一个愚公可以帮助他们解决现在的问题。
阿明想要的努力，只能在此结束，他最后的迟疑，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小泉。
“小泉，对不起......”
文海说了这句话，他拍一下阿明，恰逢又一重石落地，阿明最后看小泉一眼，然后离开。
“走了！”
阿明对时天和赵可说，然后是文海。
“快走，再走就来不及了！”
“时天，你有伤，我不乱碰你了，快走。”
这是赵可最后能对时天说的话了。
“时天......”
小泉的声音，穿透着崩塌的声响，时天遥望，伸出手，可是他没办法再改变什么。
“救救我，时天......”
“救救我，时天......”
“救救我，时天......”
哭腔一遍遍地重复着，时天坐在地上，视线却离着小泉越来越远。
曾经以为的力量解放，曾经以为的决心，此刻化为乌有。
时天的心死了。
在岩石隔断俩人的最后，他终于能读懂，终于能明白，时天在记忆里所看到的，小泉浮现的表情，原来不是哀求与可怜，而是愤怒。
那层轻薄的假象，无数次地蒙骗了自己，它成为了幻想，成为了篡改的过往，成为了幻境里颠倒逻辑的根源。
篝火是确实存在的，时天抓不住小泉的手，是因为他从来不曾想要去抓住过。
失去的记忆碎片，如水漫过残缺的部分，嵌回骨髓。
无法追寻到的光，没有办法击破的岩石，必然来到的梦醒之地，还有那具七岁肉体里的灵魂，这就是永恒之石，要让他看到的......真实。
灰暗的明亮，渐渐褪化，黑夜中只剩下一抹白的月色。
汗水打湿时天的衣服，他从永恒之石创造的幻境中醒来。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吗？”
眼前已不再是拓跋念，景禹天选了一把椅子坐在时天的正前方，光线在他半边的脸颊，已不知这个男人在此等候几时。
“是的。”茶桌在景禹天身旁，他沏了一杯水，“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时天喃喃地重复，他摊开手掌，永恒之石还在手中，不知是不是入夜的缘故，失了几分清澈的污浊。
“我在里面看到的......是什么？”
“是你遗忘的记忆，每个人都会从永恒之石当中看到过去。”
时天接过景禹天递过来的水杯，水面在月光反射下，映衬他的倒影。
“但是小泉他不是在那个山洞死的。”
景禹天未曾涉足时天的梦境，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已能够理解时天经历了什么。
“永恒之石不会创造出完全与你过往相同的经历细节，它只会剥开其中最能挑动你神经的那一部分。”
“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全部？”
“因为......”景禹天不带有任何情感地说，“将每个人遗忘的过去拼凑起来，就是遗忘的历史......以及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种回答，换做以前，时天只当景禹天是在故弄玄虚，如今在永恒之石的境遇，让他变了。
“要知道这一切，就是你们口中的‘天堂的大门’？还是说，我应该称之为‘地狱’。”
小泉的死，注定是悲剧与沉重，可是留存于自己身上，被这个世界所隐瞒的，欺骗的，抹去的记忆，即使对于这失去的全部只是冰山一角，哪怕是要作为一个虚伪的勇者，时天也不想要在自我的虚幻中继续麻木下去。
时天想要前进下去。
无力，茫然，不甘，连同这些掺杂的东西，他将水一饮而尽。
“永恒之石的另一面是‘虚妄’，我大概明白亚度尼斯要如何使用它......”
时天用袖子擦干嘴角，在没有明显外伤的情况下，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一点点迸射出白烟。
“所以，我一定要阻止他。”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再入王宫
深夜，士兵们手持火把，奔行于街道之中。
这是盛典动乱过后的第四天，尽管官府已经宣称抓到超过百人的谋反团伙，在域外王都的城下区域，军队的搜查依然没有结束，全部以临战状态列阵。
每天这里会有超过一千名的士兵进行轮流换岗，他们一遍遍不厌其烦进行巡逻、盘查，任何可疑的人员，即使是一只粮仓偷了米的老鼠，只要它未经同意越过哨所，都会被立刻就地剿灭。
在这种高强度的警戒设置下，几乎不可能有人敢同叛乱者有任何一丁点牵连，在坊间的谣传中，人们甚至开始议论，域外王都的部队不是在搜查犯人，而是在布置防线，提防外城区引发不轨的举动。
事实上，执行命令的士兵们同样深以为然，临时关卡经过连续四天的物资运送，如今连火炮都架设在城沿之下，一旦发生任何变故，各路明岗暗哨的火力，将会让外城墙区域演变成一个血腥的战场。
晚班的士兵不敢疏忽，他们的枪械架设在沙袋缝隙之间，时刻紧盯着域外王都的外城门。
黑夜蕴含了诸多的不确定性，在已下达宵禁的情况下，一旦外城门打开，战争的风险基本等同于一触即发。
作为最靠近外城门的第一关卡，值班的队长彻夜难眠，能够平安无事自然最好，要是意外发生，只能恳请上天眷佑是在明天，否则作为首当其冲的位置，必然要少了许多生还的可能。
“队长！”
一个值岗的哨兵察觉到了城门的异样，立刻报告他的长官。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值班的队长感觉空气霎时都变得坚硬，外城门的打开很缓慢，吱呀吱呀的响着。
“做好战斗准备。”
随着这声命令，士兵们把身子低下去躲在沙袋后面，但是值班队长不能躲闪，因为这是例行戒备，在对方还没有示意要开战之前，一切都得遵照以往。
大门被完全打开，黑漆漆的城门口第一时间并没有动静，就连城墙之上也未见灯火，队长的手握在腰间的配剑上，这种安静让人不得安宁。
几秒过后，轻微的声音慢慢传来，队长屏住呼吸，在重重的黑暗中，不难分辨出是马蹄踩踏地面的声音，应该不止一匹，却也不多，在渐渐逼近中，还能听出来有车轴的滚动。
看样子应该是一辆马车，速度不快，这让队长稍微宽心了一些，关卡设置有围挡，如果是要闯关，这个速度是来不及的。
果然，一辆马车从城门中出现，然后放慢了速度。
“我是战士公会的副官，拓跋事务有要事禀报郡王，请让我们通过。”
马车夫是一个面相英俊的大胡子，他自然地笑着。
值班队长对于战士公会不怎么了解，不知是否确实有这样一个副官，但在他的印象里，战士向来就没有什么涵养，这样得体的问候让人生疑。
“坐在马车上的是拓跋事务吗？”
“是的。”
“我需要确认一下。”
“是我，有问题吗？”隔着马车的门帘，传来了拓跋念的声音。
“拓跋大人，我等受命在此盘查，还望您能理解。”
“我有要事与郡王禀报，既然已知道是我，不赶快开关放行，还准备要刻意耽误吗？”
“盛典之乱在先，郡王令我等把守在此，无论何人通过，皆需仔细盘查，还请拓跋大人不要为难我们。”
值班队长点了两个士兵出来，一个负责盯住马车夫，一个在侧面持着火把，他则从马车的左面过去，准备上前查看。
“诸位都信不过拓跋大人了吗？”
马车夫语气平和，可在这时，却有几分警告的味道。
值班队长感觉手掌都要起汗珠了，他的一手贴在武器上，一手慢慢掀开马车的门帘。
火把的焰光照进去，值班队长当场惊得声音都变了。
“哈，哈尔大人！”他难以冷静，连敬语都忘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哈尔此时是人形的模样，他只是板着脸色。
“无礼！我与拓跋大人有事情与郡王商议，还要同你说个明白吗！”
这呵斥把值班队长吓得腿都要软了，连忙回头：“快，开关放行！马上告诉后面的人，不得阻拦车辆！”
车夫挥鞭，马车重新行驶。
“满意了吧。”哈尔说。
车内，坐在哈尔身边的拓跋念点头。
“没想到，哈尔大人失踪的消息居然没有走漏风声，看来梅雨作为亚度尼斯的副官，不仅才智过人，又尽心尽力，事无巨细都操办得妥当。”
“你们真以为可以瞒得过郡王大人吗？”
哈尔虽然被挟持，却没有要低声下气的意思。
“盛典你们暗中发难，已占尽优势，也不过侥幸擒住了我而已，如今郡王大人已知晓你们的盘算，不管你们要用什么把戏，即使能把你拓跋念的全部军队送到望界山之上，域外王都的壁垒都不是你们能攻克的。”
“这段话让我一时间都不知道，你钦佩的是亚度尼斯还是归海一心。”
“我作为王宫总管，受皇家恩厚，自然最佩服皇帝陛下，以望界山隔断灭世妖祸，保了天下太平。”
“所以是亚度尼斯给的太多了吗，琼斯家族作为四元老之一，其财富确实最为优渥。”
“拓跋念，可别小瞧了我。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我知道得并不比你少。”
哈尔宽阔的眉间紧收了几分。
“这世上的财富无非是金银珠宝与等级地位，我对于权力没有特别的渴望，皇帝陛下赐予我长久的寿命，我本应知足在此长久守候，但是这种寿命的赋予终将留有期限，而在百年前的祸乱出现的一刻起，皇帝陛下就不可能不去忌惮受到诅咒而获得的‘不死’的力量。”
哈尔心情包含着怨恨，作为相同之中的不同，他所不能容忍的，是坐在位置对面的人们
“被剥夺了幻境克服还能一次次卷土重来，哈尔，你其实很羡慕这种力量对吧。”
“羡慕？你们只是一群疯子罢了！”
在行进的马车里，哈尔站起来，怒视着面前的时天，还有坐在旁边缠满了绷带的胖鲶鱼。
“不断的复生只不过是可耻的谎言，当意志被消磨殆尽，你们的下场会比轮回者还要凄惨！就像那只已变成了猴子的家伙一样。是的，我是没有办法击败他，但是你们又能击败这个世界吗？你们连抛弃弱者都做不到，相信残忍的敌人会比你们有更多凶狠的手段，你们只是凭借侥幸得到的一时胜利，在蒙骗你们自己！”
哈尔声嘶力竭地说着，然而时天无动于衷，倒是作为老乡会厨师长的胖鲶鱼，配合他的两条胡须，冷淡地回应了。
“要不是今晚不让我吃饭，我真是听得都要打嗝了。”
经过域外王都的设防集中的外城墙区域，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到达第三区域的外王宫，基本就到达哈尔的地盘了，卫兵们更加不可能盘查。
第三区域外王宫之后，王宫外城墙以及王宫深垒之间，便是域外王都军队的驻地。
时天透过门帘看见灯火通明，想到之前第一次潜入王宫时，这里一片漆黑，看来梅雨当时没有骗他，的确是事先把军队调走，才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而如今有了哈尔的身份，驻军只是隔着门帘听到哈尔的声音，就匆匆放行了，马车一路到达王宫深垒底下，最后连深垒的城门也一并打开。
城门继续进去就是死路，因为王宫实际在深垒的顶上，沿着走最后只会到达堡垒内部的驿站。
马车堡垒内部的廊道停下，这里曾是时天等人第一次潜入进来的起点。
拓跋念整理一下衣物，众人看不见他的手上延伸出的一条隐形链条，却可以看见链条末端连接着浮空的一把匕首，缠四爪金龙，对准着哈尔的脖子。
“哈尔大人，我现在要去觐见郡王了，请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承诺。虽然原先的牢房被这些人给毁掉了，但那只是藏匿一般人员的地方，至关重要的‘钥匙’，当然要放在最可靠的地方。毕竟，底部的监牢，可是用你的‘界能突破’创造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迂回空间
时天和胖鲶鱼行走在堡垒的廊道中，哈尔在前面带路。
“哈尔的能力取意为‘莫比乌斯环’，和归海一心同属于创造系的能力，但是要比老家伙的能力弱得多，不过用来给亚度尼斯藏匿‘钥匙’足够了。在‘莫比乌斯环’里，任何直观理解的道路都会被扭曲化。创造系的能力最麻烦的地方在于，一旦生效，就不会随着施法者精神力量的变化而瓦解，就像望界山一样，即使归海一心与此隔着千万里的距离，都不会影响望界山的结构变化。”
胖鲶鱼似乎很了解哈尔，由于拓跋念使用了某种契约限制住了哈尔，即使身处“莫比乌斯环”的影响范围，他也不担心哈尔会有奇怪的举动。
哈尔在这个带路的过程中，沉闷一声不发，表现出难得的配合。
“可以了，剩下的部分，你没必要再进去。”
在一处看不见顶的发光天井前，胖鲶鱼让哈尔停了下来。
这个场景时天有印象，是他第一次遇见哈尔的时候，不过不同之处在于，他之前是在天井底下，现在则是在天井围拢的楼层中间。
而且这一路过来他们都是在向下走，看来这里的空间结构确实很混乱，没有特定的逻辑。
“已经到了吗？”时天问。
“还没有。但是我们不能再带着他深入了，正如我刚才说的，他的能力不比老家伙，剩下的区域实际上借助了与他界能突破同名的‘莫比乌斯环’这个宝物。”
胖鲶鱼从大裤衩里掏出一把短管猎枪，勒令哈尔后退。
“这个宝物的级别非常高，如果放任他进去，可能会用宝物隔断拓跋念的能力，所以我会把他控制在范围以外，至于剩下的就要交给你了。”
时天不解：“如果宝物的级别比哈尔的能力还强，我不是很难破解吗？”
“幻境克服，利用这个能力，就可以进去。”
这句话说得很含糊，但时天一下子就回想起来了。
当时进入无尽宝库，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胖鲶鱼递给时天一个刺绣的粉色小香袋，还有一个像是窃听器的机械小物件。
“这是那个女孩子给你的，说是会用的上。”
“这个香袋吗？”
“不是。在前几天，你见过的，兽医的‘定锚’可以打开异次元通道进行空间传送，因为维持时间很短，所以必须要在最危险的关头使用才行。女孩子送给你的是这个小东西，她说挂在你身上就行。”
“......”
“还有问题吗？”
“没了。”
沿着环绕天井的回廊，时天继续前进，由于“莫比乌斯环”的效果，基本上没有感觉到有弯道出现，回头却看见胖鲶鱼和哈尔在回廊对面的位置了。
天井中间的光依旧是看不见源头在哪儿，它的整体像是雾似的弥漫，上方和下方都有光迹，各个角度都相当均匀，沿着回廊走，会发现它不具备位置参考的作用。
进入“莫比乌斯环”的深处，意味着时天处于迷路状态，在十来分钟的行进过程中，全部都是直线，在视觉上看到胖鲶鱼和哈尔又变化到自己的上方，然后逐渐放远看不到了。
在几番探寻无果以后，时天觉得只有利用“幻境克服”的字面效果，试一试是否能够破除“莫比乌斯环”创造的幻境。
“说起来，永恒之石与莫比乌斯环创造的幻境，都是可以被‘幻境克服’克制吗？”
时天记得当初进入无尽宝库，就是自己的手不小心触碰到墙面，然后就被吸附进去了。
而如今不同的是，在时天的手指触碰到“莫比乌斯环”的墙面，发现它像是实体墙般的坚硬，而且让时天觉得奇怪的是，这面墙的温度似乎相当的低。
考虑到这种地方实际上是在地下，中间的光没有导热效果的话，墙体出现低温应该没问题，可是它的表面触感给时天的感觉，却接近于铁或者其他金属。
换言之，它的导热性实际上比石头这类土建基本材料要强得多，所以在缺少热量的环境，温度变化会更为明显。
而仔细凑近来看，会发现墙体其实并没有刷白和打灰，有明显像是砌砖的缝隙，令人称奇的是，一般的房屋砌筑结构，无论是采用哪种砌法，四方砖块砌出来的缝线应该都是呈水平，否则就是施工问题了。
而时天面前的墙体，缝线居然是不规则的倾斜，砖块的边缘似乎并不平直，带着倾角与弧度，即使是选用菱形的砖和贴瓷，看起来也有不协调之处。
难道这不是砖砌筑出来的吗？
时天带着疑惑用手指往缝线中一扣，忽然，墙体上有了古怪的反应。
微微的颤动，像是触碰永恒之石的时候。
“你怎么会在这儿？”
时天惊讶地回头，在回廊的一角，头戴着灰色棒球帽的少女同样惊讶地看着他。
公主，或者说萧梦汐，她在愣了一下后，连忙地喊：“小心！”
时天这才回过神，墙壁的颤动已多出来拖拽感，空气中有刷刷的响声，墙体肉眼可见在发生移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时天来不及思考了，他感觉后颈一凉，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翻滚出去的同时，眼角余光瞟到身后有一条细长的暗红色，像是蜗牛的两个触角分叉出去，而在这之后则是黑暗中的两个黄金颜色的瞳孔。
分叉的暗红色被时天的举动惊扰到，它像是昆虫振翅似的迅速抖动几下，回廊的通道回荡出空气的爆响，随后暗红色缩了回去。
萧梦汐一把抓住从地上起来的时天，头也不回地前进。
“这个地方有问题。”
时天当然知道这个地方有问题，可比起这个，他更关心为什么另外一个问题。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
在前行的风声中，萧梦汐的语气沉然。
“我要去救他。”
在回廊内奔跑有几分钟，身后的异象不见了，两人把脚步放慢下来。
这时，萧梦汐反问时天：“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亚度尼斯把我打得这么惨，我要去找亚度尼斯报仇。”
萧梦汐马上一副你跟老娘我开什么玩笑的表情，她把手一摊，随即一个手雷攥在她手上。
“别别别，我说我说，我要去救你男朋友......”
话还没说完，萧梦汐已将手雷直抛出去，爆炸在天井中响起，地面跟着开始剧烈抖动，然后地板开始倾斜，时天和萧梦汐立刻沿着斜面往下掉。
“我去救他，因为他是我男朋友，你去救他，是因为你是男同吗？”
时天顾不得萧梦汐的揶揄了：“你刚才在做什么？”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给住在这里的怪物制造一点小惊喜喽。”
萧梦汐又用她的能力召唤手雷，用力往下丢出去，底下顿时一片火光。
时天没想到这位公主大人的性格可以如此暴躁，如果下面深度不够的话，爆炸可就要波及到他们自己了，可萧梦汐好像全然不在乎，她像是要把前几天的愤懑，全部宣泄出来，手雷一颗接着一颗往下填补。
墙体被燃烧得通红，在爆炸之外，这条倾斜的通道隐隐有嘶嘶的声音，回廊的表面开始扭曲起来，时而膨胀时而缩小，咯得时天屁股一阵疼痛。
当铁片在周围迸擦出火花以后，时天连忙阻止萧梦汐继续投掷手雷。
“要到底了！”
时天不管萧梦汐能不能明白这个道理，连忙抱住她，不一会儿两人摔倒在地面上。
“你没事吧。”
萧梦汐也发现自己玩得有些过火了，时天为了保护她，衣服被刮开好几道口子，她有些慌忙不知该如何帮时天处理伤口，时天却连忙将她推开。
恪守剑咻地一声，袭击而来暗红色的分叉被砍得鲜血直流。
黑暗之中的黄金色瞳孔再次出现，像火烧了一样发着光，刷刷的响动声陡然增大，时天意识到情况不妙，掉下来的空间很是开阔，他从萧梦汐身边跑出去。
一团连续的黑影撞过来，时天根本躲闪不及，恪守剑即刻被打得粉碎，冲击将他全身的骨头都给折断。
在幻境克服急速的恢复中，时天的视线慢慢由模糊重新变得清晰。
白色的气浪之外，时天愕然地看着那双黄金色的瞳孔，他终于知道这是什么。
那是一条蛇，身形巨大无比的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尘世巨蟒
如同火车大小的体态，让时天醒悟过来。
这东西其实已经见过，在无尽宝库，在永恒之石创造的幻境里，让时天产生一个极大的错觉。
尘世巨蟒耶梦加得，实际上是事实存在的！
它不是恋蛇癖落红雨口中的“内心最深处的恐惧”那么虚无缥缈，与哈尔同名的宝物“莫比乌斯环”实际上就是它的躯体！
明白这一点的时天心惊肉跳，看来落红雨的记忆还是太单薄了，如果刚才墙面是时天触碰到了它的鳞片，那么不加以限制的，真正的耶梦加得实身应该庞大到何种程度。
骨头拼接完毕，时天抓住机会，力量解放重铸恪守剑，用力插进耶梦加得的体内，以此为支点，跳在它的脸上。
裹着血液的暗红色分叉舔舐过来，这实际上是耶梦加得的细舌，时天马上给它来上一剑。
耶梦加得气得立刻甩了一下身子，黑色的头部撞在就近的墙体上，把时天摔了下去。
有赖于刚才的撞击奔行，应该摆脱萧梦汐有很远了，时天现在要做的就是吸引黑蛇的注意力，他趁黑蛇没缓过劲，上前给它又来了一剑，然后转身就跑。
堂堂的尘世巨蟒被激怒了，它延伸身体出去，嘶鸣声尖锐得让时天耳膜差点刺破。
但就像贪吃蛇控制不了自己的尾巴，时天找到了一个狭窄的廊道，他钻进去，正当以为可以暂缓一口气的时候，耶梦加得直接冲了进来。
看见黑蛇的利齿在墙面钻出火花与血色，时天只得感叹，这是一条狠蛇。
廊道是向上的，时天本来没有办法，耶梦加得的脑子显然不怎么好使，它用力蜷缩身子，试图用廊道夹击时天，导致形成了墙面夹角，时天顺势左右横踩，形成纵云梯。
一来一回，耶梦加得这条笨蛇反而把自己的前进的路给堵死了，而当这些墙体要封死时天去路的时候，恪守剑挥起来就是一顿乱砍，根本进逼不得。
出口有光，这让时天想到应该是要回到天井了，那里迂回的空间会更大，他想到这里铆足劲，准备一口气冲出去。
然而，他马上就察觉到情况有变，出口似乎并没看到遮掩和护栏。
果不其然，在窜出廊道洞口的时候，并没有再如时天想象，是逐层成型的结构，随着“莫比乌斯环”的变化，天井的范围扩开，留出一个广阔的中空区域。
时天像是身处倒悬的塔内，在满是蛇鳞的表面，沿着斜坡一屁股滑了出去。
“这也太大了......”
尘世巨蟒的身躯构成的悬塔，依然是看不到尽头，密密麻麻的蛇鳞堆砌，让人感觉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
悬塔的表面有许多黑洞，这些既是时天之前见到的廊道，也是耶梦加得留给自己通行的道路。
在一路下滑的过程中，时天紧握住恪守剑，他还不知道耶梦加得会从哪个洞口现身，必须得竖起耳朵捕捉任何可能的动静。
沙沙的蛇行声再次传来，时天惊讶地发现分辨不了它具体是在哪个方位，洞口彼此连通造成了声音的反复吸收和回荡，即使时天长了一双千里耳也是无济于事。
时天不能再滑下去了，他转身，用恪守剑抵在蛇鳞上，火花像是成群的萤火虫飞舞在他的脸上，渐渐将他的速度放慢。
“会是正下方这个洞口吗？”
时天感觉脚下有颤动感，在停下来以后，斜面还留有坡度，他用恪守剑做拐杖往上走，想着如果耶梦加得从下面袭击，他可以借助斜坡跳回黑蛇的头顶。
但是脚下的震动感越来越强烈，渐渐从震动升级为抖动，与此同时贴合的蛇鳞立起来，刺破时天的双脚。
“遭了！”
时天现在才看清黑蛇的进攻方向——它直接穿开时天踩踏的身体。
自残式的冲击不仅让时天的视线血肉模糊，同时也将他抛飞到半空之中。
耶梦加得张开血盆大口，连同撕开的血肉，要将时天一口吞掉。
时天没有坐以待毙，他迅速调整体姿，双手握剑，开始旋转成陀螺。
在没来得及细细品尝的情况下，这一口变成了耶梦加得的噩梦，时天在黑暗之中全凭直觉，恪守剑在它的体内肆虐，搅得内壁天翻地覆。
耶梦加得发出惨叫，它痛苦扭动身体，没等时天进胃，就让时天从弯折的拐点冲了出来。
蛇血冰冷的体温让时天身体有些僵硬，失去身体控制地撞在悬塔的垂直面上。
由于耶梦加得的重伤，这些鳞片暂时没办法对时天造成伤害，他不停地颤抖手，让低温下的血液活动起来，然后重新握剑，再一次缓住掉落的速度。
做完这一切的时天有些疲惫了，他在悬塔的垂直面与斜面的拐点停下来，打算休整一下寻找出路，没料到空中的哀嚎又转为了嘶鸣。
耶梦加得的暴虐超乎了时天的想象，所谓的尘世巨蟒是不可能因为头部的受伤就善罢甘休，它像是脱皮似的，一个新的黑色蛇头穿破它原来烂掉的头部。
获得了新生的耶梦加得不需要停歇，扫了一眼这个由它躯体构成的空间，确定了时天的位置。
血雨稀稀落落降下，时天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幻境克服能不能帮助他在巨蛇的消化系统内复活。
时天将恪守剑收回鞘内，准备用拔刀斩来抗下接下来的一击，但是一个女性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他的身子忽然轻盈起来。
瞬间地起伏与落地，时天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应该是悬塔那些黑洞中的一个，因为耶梦加得就在视线之下。
“呼，总算赶上了。”
旁边的萧梦汐说了一声，她稍微往前一步，走到时天的前方。
“使用意念控制，太麻烦了，还是用咒语。”
萧梦汐双瞳射出白光，她的声音变得失去人声质感的空灵。
“一切我所见证的塌陷之物。”
话音刚落，悬塔上方开始出现无数的碎石，或大或小，依次悬空出现，本该看不见尽头的区域被填满了。
“落！”
应公主的宣言，石块彼此紧靠，犹如泰山压顶地落下。
时天想象不出来耶梦加得将是何种遭遇，这些石头一层接着一层，直到落在底部大地震颤，眼前的黑洞出口也被同样完全封死。
“这......”
“怎么样，厉害吧。”
一招就解决了巨蛇的萧梦汐格外轻松，她骄傲地抬头，言语与神情之中在暗示时天还不快夸夸她。
“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把路堵死了，接下来我们应该去哪儿？”
“......对哦。”
“莫比乌斯环”的光线本来是来自天井，现在别说天井，悬塔都被萧梦汐用石块堵死。
时天只得沿着洞口进去，萧梦汐在旁边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唯恐失足。
“我说你啊，居然会怕黑吗？”
“要你管，啊！”
时天略微动一下肩膀，就把萧梦汐的底气弄没了，她显然不是一般的怕黑，时天甚至感觉她的指甲要嵌进时天肉里。
“之前遇到你的那个城堡不是很黑吗？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当上公主的。”
“当然是因为本小姐超级漂亮。”萧梦汐害怕是害怕，谈到公主为何是公主，马上就信心十足。
“让你当上公主，也得有一个评委吧？我可没记得我有投过你票。”
“哼，想套话是吧，行，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可以告诉你，评定一个人是否可以成为公主，可不是谁都可以评价的，必须得经过‘宠爱教会’的认定才行。”
“宠爱教会。”
时天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什么勇者公会，战士公会，剑士公会都有，但也没听过有叫宠爱公会的。
“你该不会记错了，是不是应该叫做‘宠物教会’？”
“你说什么呐！”萧梦汐气得用力扭了时天一把，疼得他当场咧咧。
“宠爱教会可是由那位大人创办的！你不准胡说！”
“哪位大人？”
“不说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你可别动手动脚的了，到时候见到你男朋友，我可不好解释。”
萧梦汐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密室
“什么？你不记得他的名字！”
时天惊得停下脚步，要不是现在布景太黑，他真想看看萧梦汐是什么表情。
“是啊，虽然记得曾经发生的很多事情，还有他的长相，但是关于他的名字，是一点都记不清来了。”
是因为遗忘吗？
看来，这个世界剥夺他人的过去，并不都是相同的，时天还能记住小泉的名字，却不记得两人最后的生离死别是在哪儿，萧梦汐能把事情记清楚，却记不住江书院的名字。
“所以我一直以为是梦。是梦让我记住了有一个人曾经陪伴在我的身边，简直就像许多人在小时候幻想出来的朋友，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常常想到的是应该忘掉。”
黑暗中的萧梦汐声音越说越低。
“即使现在想要去见到他，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觉时间过得很漫长了，再见面还会有话说吗？”
“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存在的。”
时天以一种无比认真的语气强调，他在黑暗中凝望萧梦汐，想要告诉她。
“即使是记不清长相了也好，只要彼此的心曾经连系在一起，就有一天都能回响起来。一定会的，一定可以的。他叫做江书院，他告诉过我，他一直记得你，一直都记得。”
“你......你怎么知道。”
“我......”时天脸发红，还好现在视线不好，没让萧梦汐看到，别人的男欢女爱，自己又哪会知道得清楚，“总之啊，只要你知道他的名字不就好了吗，如果见面连男生的名字都不知道的话......很，很不礼貌吧。”
萧梦汐嗤地一声笑起来：“什么嘛，我要还以为你要告诉我什么了不起的道理呐。”
“啊？”
萧梦汐忽然地又神气起来：“哼，记住男生的名字有什么用，长得帅不就好了。”
“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
“长得不帅也不能当饭吃啊。”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嗯？”
“其实，你没有穿着那些脏兮兮的衣服，看起来，怎么说呢，也还是有点帅的。”
“欸？”
正当时天想问萧梦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前面出现了光，还传来了盔甲走动发出的晃响。
“到了。”
萧梦汐对时天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随着他们接近出口，可以看见有几个士兵的影子。
“你的能力太危险了，还是交给我。”
时天轻手轻脚地伏在出口边缘，左右探过去是一个类似之前看到的廊道，但是从墙体表面可以看出来是实砖，之所以会有光的原因是有人拿着火把，看样子是骑士公会的人。
“都转移出去了吗？”
“是的，长官。”
“那就好，快到夜晚零点了，赶快把多余的通道统统都堵死。”
“遵命。”
领头的交待完毕，就带着大部分骑士沿着地下通道走了，剩下的两个则搬运沙袋，将一些通向这条廊道的路口给堵死。
时天推测这里可能是耶梦加得与哈尔能力的分界线，这些骑士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晓得耶梦加得出事了，准备把哈尔的“莫比乌斯环”的通道进行伪装。
“喂，你别往我这边挤了，多费事啊，你去把另外那个口子堵上。”
时天剑鞘都没开，他看准时机，恪守剑当棍使，撂翻靠近的一个士兵。
沙袋落地的声音掩盖骑士倒地的声音，剩下的一个没有察觉，被时天潜行上来击倒。
在确认周围都安全以后，时天让萧梦汐出来。
“他们应该是把江书院转移了，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交给我就行。”
萧梦汐同意时天的计划，她跟在时天后边，两人沿着地下通道前进，很快又听见底下传来声音。
“我东西忘拿了，洛克，赶紧上去看看。”
一个脚步随之往上走过来，由于对方本来就离得近，只隔着一个拐角。
时天发现自己来不及后撤了，他直接冲出去，骑士戴着头盔被这一下突如其来地撞在墙上，当即就是脑震荡眩晕过去。
“有人！”
剩下的骑士一共有三人，他们发现了时天，可由于站位过于拥挤，时天没给他们拔出武器的机会，贴身撞过去，三人攘成一团。
后边又是一个旋转楼梯，被这一逼，就全部滚了下去。
时天沿着台阶往下走，下面的人听到同样往上赶，可这种旋转楼梯仅供一个人通行，正面交锋又不是时天的对手，就跟滚筒似地送了回去。
下了旋转楼梯，是一个小房间，可以看见有一个人被挂在木桩上。
好像是江书院。
时天有些激动，回头正要告诉萧梦汐，却发现下来的旋转楼梯不见了。
此刻，小房间变成了一个密室。
该死，难道骑士刚才说的零点就是这个意思吗。
时天没想到，在哈尔被控制的情况下，“莫比乌斯环”还是可以在特定的时间节点产生变化。
这一点的疏忽让他十分懊恼，萧梦汐虽然有强大的能力，但是时天见识过哈尔的能力，知道位置的改变不只是在时天的面前加了一堵墙这么简单。
没办法，只有时天先过去看看了。
“怎么是你！”
看到那个中分的头型，还有那两撇略显猥琐的八字胡，时天大骂自己早就该意识到，没有哪个所谓的犯人会脖子挂大金项链，身穿白西装的吊在木桩上。
“是你啊，荷官小兄弟。”
尽管连名字都叫不上，方苏城一看到时天就十分喜出望外，颇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
“快快，把我放下来，天天就这么吊着，可把我折腾惨了。”
“你这是惨个屁啊！”
时天嘴上这么说，还是帮方苏城把身上的绳子给解了。
“嗨呀，可算解脱了，你说我哥也是，稍微卖点惨就外人看看就得了，非要搞得这么一板一眼的，居然还假正经要让骑士公会的人来管我，谁不知道都是咱们剑士公会的人穿点破铜烂铁扮的呀，装着不熟让我憋得这叫一个不痛快。还好有你啊，要不说是缘分。”
“谁跟你有缘分啊。”
这把方苏城放下来就一阵叨逼叨，时天差点想要给他重新绑回去了。
“别的不说，从今往后，出了什么事情，哥给你顶着，谁让咱没别的本事，就是有钱呐。”
方苏城把衣服拾掇拾掇，觉得可以了，就把自己手上的一顶红宝石给摘下来，嘿嘿一笑。
“小小的谢礼，不成敬意。”
“我要是想要钱，早就直接把你给剐了。”
“诶诶，我当然知道荷官小兄弟不是为了钱来救的我。”方苏城把红宝石戒指塞到时天手上，然后朝刚才旋转楼梯消失的地方打了一个眼色。
“你不是现在出不去吗？拿去试试呀。”
“这玩意儿管用吗？”
方苏城拍胸脯：“必须管用。”
时天将信将疑，拿着红宝石过去。
“就碰一下？”
“大胆碰。”
时天试了，戒指上的红宝石碰在墙面上，旋即一道火花炸裂，把他炸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让你试你就试，不是白痴吗？”
方苏城走过来，准备取走戒指，然后恪守剑就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根，根源之力！”
看到时天胸口燃着白烟起来，方苏城张着一嘴的金牙不知所措。
“知道就好，刚才那是什么。”
“诅咒戒指，这款是‘红色暗语’，激活以后就会......”望着恪守剑，方苏城吞了一下口水，没敢说下去。
“不说明白，我现在就割下你的舌头。”
方苏城卖着惨笑：“会，会爆炸。”
“能破墙吗？”
“破不了。”方苏城简直是要哭了，“我怕你劫财，故意骗你的。”
“破不了就好。”
时天把剑收回去，方苏城正要感慨兄弟真是好义气，却看见面前的墙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