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顾尔的套路
房远征目光落在顾尔脸上，眉头微皱，想到了什么，问道：“是他告诉你的？”
顾尔笑而不语，留下一张名片：“房老板，您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晚辈等候你的答复。”
告别房老板，从书店里出来。
顾尔很门卫沟通过后，独自来到A大校园。
校园里学生三五成群的经过，谈论考研已经毕业后的打算。
沿着熟悉的鹅卵石小路，顾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之前的宿管阿姨因为生病被儿子接到国外疗养，新来的宿管阿姨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女人，正追着剧在织毛衣，看到顾尔面生，穿衣打扮不像住校的学生，也不想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
“同学，你找谁？”
眼前的宿管阿姨顶着一张慈眉善目的圆脸，说话声音也是一团和气，与顾尔熟悉的那位细长脸，颧骨下凹，声音略显刻薄的阿姨不同，却不知为何顾尔心头是说不出的复杂。
她轻轻笑了笑，胡诌了一个身份：“阿姨，我是学生的姐姐，路过这里就想来看看她，她现在不在宿舍，我就先回去了。”
走出一段距离，顾尔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顾尔。”
回头，在不远处播音室大楼的楼梯口，姜南笙正激动地朝她摆手。
明媚温暖的阳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微风拂过带起阵阵觳纹，荡漾着碧波金光。
两人坐在湖边的石凳上，拉出两道斜斜的影子。
姜南笙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尔，她身上仿佛有种淡雅恬静的特质，坐在她身边语气就下意识地变得温柔：“听说你的全新漫画上市，取得了很高的成就，恭喜你。”
“谢谢。”
顾尔偏头笑着看她，微风吹乱了她的鬓边的青丝，她抬手挽到耳后，笑容很淡却很美，像是名家一副唯美浪漫的油画。
姜南笙知道顾尔目前在跟林澄谈恋爱，她素来不赞成姐弟恋，可如果对象换成林澄，细想想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可终归心里还是别扭。
她缴着手指，犹豫半天才说：“你跟林澄，你们……还好吗？”
没想到姜南笙这么干脆，她还以为对方要别扭一段时间，顾尔怔愣片刻后，笑道：“挺好的，林澄心理上很成熟，偶尔撒娇也很可爱，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
林澄心很细，处事也敏感，很照顾她的情绪，凡事都会把她放到第一位上去考虑，给足了顾尔满满的安全感。
唯独一点不好。
顾尔感觉林澄跟她在一起时，总是没安全感，似乎在他心里，他始终觉得顾尔总有一天会离开他，绕是顾尔再怎么反复跟他强调，她是因为喜欢才跟他在一起的，林澄还是会有严重的不安定。
“你开心就很好。”姜南笙明显松了口气，“谈恋爱嘛，本来就是为了开心，如果不能感到开心，那就甩掉重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尔总觉得姜南笙再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赌气的感觉。
她挑一挑眉：“谈恋爱了？”
姜南笙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性格，看她眉目间笼罩着的一层阴云，顾尔可以确定，以及肯定。
姜南笙的确是谈恋爱了。
“真谈了？”顾尔微微睁大眼睛，“谁啊？做什么的？怎么认识的？谈多长时间了？快老实交代。”
她平时不喜欢八卦，因为跟她没关系，可真是跟她关系好的人的八卦，她的好奇心也不可谓不重。
姜南笙揉搓着热辣发烫的脸颊，支支吾吾地说：“就……就蒋浩然。”
蒋教授？
顾尔猝然瞪大眼睛，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姜南笙竟然会跟蒋教授之间发生什么事情。
毕竟，姜南笙在读书的时候就因为小时候干得亏心事，见到蒋教授，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路上碰到都恨不得装成不认识，课也是能翘就翘。
仿佛天生不对盘的两位居然能成一对？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说白了就是荷尔蒙的魅力真的太强。
但说真的，蒋教授的长相气质年龄也都无比符合姜南笙的择偶要求。
帅气儒雅又多金的大叔，谁能不爱呢？
看到顾尔惊讶无比的表情，姜南笙不能接受地说：“尔尔，你这是什么表情？虽说老蒋，年纪大了点儿，长得老了点儿，性格无趣了点儿，可他长得也丝毫不熟给你家林澄，你家林澄帅是帅，可跟我家老蒋比起来，总觉得少了几分时间沉淀出来的成熟男人的专属魅力，我家老蒋那是陈年美酒，你家林澄最多只是甜味果酒。”
嗐！这怎么还踩一捧一呢？
顾尔不高兴了，夸蒋浩然巨婴夸蒋浩然，干嘛攻击她家林澄？
顾尔四两拨千斤地淡淡道：“年轻人也有年轻人的好，永远热情高涨，活力四射。”
姜南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颊猝然涨红，干巴巴地笑了笑。
两人正说着，顾尔瞥到蒋教授迎面走过来，悄无声息地站在姜南笙背后。
顾尔是个小心眼儿，还记着刚刚姜南笙为了蒋浩然，拉踩她家林澄的事情，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故意提道：“对了，我听说你偶像近期要来魔都开演唱会，你不是总自称是他们夫人吗？不去现场看吗？”
“当然要去！”姜南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背后站了个人，为了表达对偶像的喜爱，故意夸张道。
“他们可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宝贝甜蜜饯儿！”
“是我喜欢了十几年的男人！”
“为他疯为他狂，为哥哥哐哐撞大墙！”
“还记得那年我的QQ签名：等你穿上西装，成为别人的新郎，我闭口不提当年的疯狂。等我穿上婚纱，成为别人的新娘，你依旧是我最初的梦想！多么深情的告白啊！”
姜南笙还在自我陶醉，背后蒋浩然的表情已经黑的令人不忍直视，顾尔憋笑憋得肚子痛。
犹豫要不要提醒姜南笙一下，蒋浩然已经先她一步，将尚且还在自我陶醉的姜南笙打横抱起。
“诶？诶？”
姜南笙下了一跳，直到看到蒋浩然黑如锅底灰的脸，再扭头瞥到一脸幸灾乐祸的顾尔，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立马扯着蒋浩然的衣角，娇滴滴地示弱：“老公，人家刚刚胡说八道的，你不会当真的对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喜欢是什么？
蒋浩然低头乜她一眼，意味不明，再抬头冲顾尔点头：“顾尔同学，你先慢慢参观，我们有事先走一步。”
“嗯，好。蒋教授，您慢走。”
姜南笙被抱着也不老实，挣扎着想要跳下来：“唉！别，我跟尔尔约好待会儿要一起吃饭，我不跟你走，你放我下来！不然我喊非礼了！”
顾尔在憋笑，不留情面地卖了姜南笙：“谁要跟你一起吃饭了？”她答应林澄，今天回去跟他一起烫火锅。
对于姜南笙的威胁，蒋浩然似乎早就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对顾尔说：“抱歉，下次我跟南笙一起请你和林澄吃饭。”
说完，抱着姜南笙把人塞带车上，姜南笙降下车窗，一脸幽怨地望着顾尔，似乎是在控诉她的“见死不救”。
顾尔轻舒一口气。
在A大熟悉的校园里又晃荡了一段时间，才穿过一条街回到自己独居的那栋公寓里面。
打开门，家里没有人，十万正趴在窝里午睡，闲来无事顾尔刷了会儿论坛，打开电脑，开始绘制线稿，不知不觉夜幕降临，直到听到客厅传来的开门声。
顾尔伸了个懒腰，走出书房，看到环奈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进家，耳朵上还挂着一副白色耳机，长长的耳机线垂放在胸前。
环奈换好鞋进来，抬头看到书房门口，握着玻璃水杯斜靠着门框站着神游的顾尔，吓了一跳。
“艹！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因为惊吓，对方的声音有些尖利。
顾尔淡淡地瞥他一眼，气定神闲地走过来接过购物袋，翻出一瓶苏打水，拧开倒进杯子里，道：“待会儿我叫林澄来家吃饭，你下厨。”
环奈不耐烦地白她一眼：“你请客我下厨？凭什么？我是你家厨子啊？”
“不是啊。”顾尔拉着长腔，微微一笑：“我是在给你一个检验自己厨艺是否达标的机会。”
环奈：“……”
“好好表现。小青年，作为一个年级很大的姐姐，我很期待你今天的表现。”顾尔暗含威胁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晚上六点，林澄准时敲门，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被强迫着解开脏辫，束起高马尾的林曦月。
林曦月进门见到顾尔，直接就扑上去抱住了她：“尔尔姐，我emo了……”
没听懂她在说什么，顾尔茫然地看向林澄。
林澄耸耸肩。他也不清楚。
“土鳖。”腰间系着一条粉色碎花围裙的环奈，握着锅铲从厨房里出来，抱臂斜靠在门上，冷冷地说：“emo的意思就是抑郁，颓废。”
林澄：“……”
顾尔：“……”
好好的话就不能好好的说吗？中国语言博大精深，好好说不好吗？干嘛非要整出来这么多洋花样。
林曦月没想到家里还有外人在，看到环奈的瞬间，原本的沮丧脸立马变得“斗”志昂扬，叉着腰指着环奈说：“这个讨厌鬼怎么还赖在这儿？尔尔姐，你怎么还没把他赶走？”
“呵呵。因为我们的关系好啊。”环奈皮笑肉不笑。
说完，环奈潇洒地转身进了厨房。
林曦月瞪大眼睛看着顾尔，像是在求证对方语言的真实性，如果顾尔同意，她当场就能把桌子掀翻一样。
顾尔头疼，摁一摁眉骨，哄骗道：“就算是只流浪猫，我总不能把他轰出去。”
听到这句话，林曦月心情瞬间美丽不少，越过顾尔走到厨房门口，喊：“喂！讨厌鬼，你听到没有？我尔尔姐说了，你在她心里就跟路边上的流浪猫没什么两样！”
顾尔：“……”她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林澄来得路上给顾尔带了一束鲜花，此时两人正把鲜花一朵一朵往花瓶里倒腾，林曦月低头摆弄手机，时不时地发出两声低笑。
惹得顾尔时不时侧目。
难不成因为是春天到了，万物复苏，所以少男少女的不安分的情愫也都踊跃着要破土而出，环奈网恋，姜南笙跟蒋浩然走到了一起，现在就连林曦月也……
想到这里，顾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林澄问。
顾尔摇头：“没事。今天去书店情房老板，路过A大就进去走了走，碰到了姜南笙……对了，她跟蒋教授谈恋爱的事，你知道吗？”
林澄脸上闪过一抹讶色，想到了什么，很快恢复平静：“蒋教授和姜南笙在一起了？难怪……”
顾尔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眼：“难怪什么？”
“没什么。”林澄笑着把顾尔揽到怀里，解释道：“你难道没发现蒋浩然对姜南笙一直以来都特别关注吗？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也一直都是他在陪着姜南笙，后面丁墨辉被领养的那户人家，我找人打听过，其实是蒋浩然的表哥表嫂一家，以后姜南笙想看那个孩子，也可以随时看到。”
是吗？好像是的吧……
回忆之前蒋教授对姜南笙的态度，哪怕她烦再多的错都可以无条件的包容、宠溺，在她遇到麻烦的时候，也总是第一个出现，帮助她，保护她。
“喂！我说各位小姐少爷，能不能进来个人帮忙啊？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唉！”环奈气呼呼地看着窝在沙发上的三个人，尤其是那对秀恩爱的，气不打一出来。
顾尔刚要站起来，林澄按住她：“你好好休息，我去帮忙。”
“不行。你的手臂。”顾尔皱眉，紧张地看着他。
“没关系，只是打打下手，医生说不剧烈活动就可以，我只是受伤又没残。”
林澄都这样说了，顾尔也就不再说什么，看着林澄进去厨房后，顾尔瞥了眼旁边笑得那叫一个春心荡漾的林曦月，忍不住问：“跟谁聊天呢？笑那么开心。”
林曦月对顾尔一向没有任何防备，收起手机改抱住顾尔的手臂，靠在她肩膀上说：“尔尔姐，你说……喜欢一个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还真是春心萌动了？顾尔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对爱情充满美好幻想的少女，好笑道：“恋爱了？”
“……算是吧。”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大概就是……”顾尔自问文字素养极高，可在被问道喜欢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时，还是忍不住卡壳。
喜欢这个词太抽象化了。
半晌，顾尔才道：“大概就像过氧化氢遇上了二氧化锰，产生的一系列神奇又美妙的反应。”
第一百三十八章：奔现乌龙（1）
林曦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表情若有所思：“如果这样说的话……尔尔姐，我觉得我好像恋爱了。”
“噗！咳咳！”
顾尔正在喝水，听到这句话险些喷出来，她赶忙抽了张纸巾擦干嘴巴，眼睛睁大浑圆，惊讶地看着面前一脸严肃认真的女孩。
半晌，做好心理建设后，她艰难地开口问道：“……同学？”
林曦月摇头，在瞥到顾尔瞬间变得严厉的眼神后，又很快点头，含糊道：“算是吧。不过是之前在国外认识的同学。”
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是在网恋。
眼神躲闪。目光游离。一看就是在说谎。
林曦月说谎的手段并不算高明，好在顾尔暂时还不想戳破她，缓和了脸色，拿了个橘子不动声色地剥皮：“美国人？”
“不是。中国人。跟我一样是留学生。”
“哦。”顾尔淡淡地应了一声。剥好的橘子撕下表皮的白丝，橙黄的果肉汁水很浓，咬一口酸甜可口。
本以为会经历一场严厉盘问的林曦月，心里已经想好了所有准备搪塞的答案，却不想顾尔只问了一句，就不再往下追问，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见顾尔正翻阅漫画书没再搭理她，林曦月坐不住了，缴械投降道：“我说我说，我跟你说还不行嘛。”
顾尔合上漫画书，挑眉。
林曦月一脸郑重其事：“不过，尔尔姐，不要跟我保证我告诉你了，不能告诉其他人，我哥也不行！”
顾尔颔首：“行。你说。”
接下来十分钟，林曦月把她是怎么跟对方在游戏上认识，又是怎么一步步发展成恋人关系的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了顾尔，说道最后少女脸颊红扑扑的。
“尔尔姐，你知道吗？除了我哥以外，我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么好，那么温柔的男孩子，他真的特别体贴，会提醒我早点休息，好好吃饭，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说这句话时，少女的眼神亮亮了，黑漆漆的眸子里似有明星闪烁，又似是星海中游过了一尾鱼，充满了对爱情的憧憬与向往。
听完她说的话，顾尔摁一摁眉骨。
她怎么说？
看林曦月现在这副坠入爱河样子，如果她直白地告诉她，网恋多半不靠谱，不是秃顶就是大叔，还有可能会遇到骗子，专门骗她这种纯情少女，对方估计也很难听进去。
所幸，她现在还愿意跟自己交心，还是观察观察再说吧。
“尔尔姐，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很好？而且他打游戏还特别厉害，轻易就能拿下五杀，有他在的游戏我从来都不会担心自己会输，我……”
林曦月雀跃又小心翼翼，俨然一副恋爱中小女生的模样，顾尔也不忍心打击她，只说：“他是哪里人？你们互换照片了吗？或者约好要见面了吗？”
无论怎样，他们如果是要见面，顾尔说什么都要跟着过去。
毕竟，社会上人心险恶，林曦月为了爱情盲目，她却没办法放任她一味的盲目下去。
林曦月点头：“没有交换照片。不过他现在也在魔都，我们约好这周末要在外滩那片见面。”
进度这么快吗？
顾尔吸了两口果汁，干笑两声：“曦月，那天刚好我要去外滩谈事情，要不我顺路捎你过去吧。”
林曦月一怔，随即贴过来，挽着顾尔的手臂，眯眼笑道：“尔尔姐，其实你就是不放心，想跟着一起过去吧？”
没等顾尔回答，林曦月爽快地答应：“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没想背着你，再说，我又不是傻，第一次跟网友见面，其实我也有点怕怕的。”
转眼就到了周末，顾尔一大早就接到林曦月的电话起来了。
洗漱后发现素来一到周末就赖床到中午的环奈，穿得很日系少年，头上还带了顶黑色贝雷帽，看起来很乖，似乎要出去约会。
顾尔嘴边沾满泡沫，看到环奈正对着镜子整理额前的碎发，察觉到有人看他，对方扭头朝这边看，脸颊上爬上一抹红色：“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顾尔扯开嘴角干笑两声，心里嘀咕道：环奈一大早起来发什么疯？
环奈跟顾尔一前一后的出门，顾尔来到小区门口，就看到林曦月穿着纯白的棉布连衣裙，长袖的，外面套了件针织马甲，头发高束成马尾，整体看上去十分的小清新。
顾尔上下打量着这套跟她平时风格完全不同的打扮，如果不是林曦月热情地扑上来抱住她，顾尔真的不敢认她是林曦月。
“你……这是？”
林曦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第一次见面，我想给他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啦？”
她拉着顾尔的手，紧张地问：“我穿这套衣服好不好看？我还是第一次穿这种风格的衣服，总觉得怪怪的。”
其实……也还好吧。就是气质有点不搭。
林曦月身材高挑，皮肤成冷白色，气质也更偏“冷美人”那一挂，虽然她在亲人面前一点也不冷，但总感觉跟温婉搭不上边儿，可这身衣服穿她身上还是挺好看的，最起码不会给人路人甲的感觉。
斟酌再三，顾尔说：“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顾尔叫了专车，两人一起坐车来到外滩附近一家白人开的咖啡馆里见面。
两人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咖啡店里空调温度打得很高，顾尔边脱掉外套边说：“你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怎么找人？”
林曦月低头按着键盘跟对方发消息，抽空抬头道：“他今天戴了黑帽子和黑口罩，待会儿进来最好看的那个肯定就是他了。”
顾尔：“……”
为什么不直接传一张照片过来？那不是更容易辨认吗？
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咖啡店门口走进来一个戴着黑帽子黑口罩的人，林曦月紧张激动地握住顾尔的手腕：“来了来了，他朝这边过来了，肯定是他，我们有接头暗号。”
迎面走来的男生，目测身高大概一米八五以上，除了球鞋上有点白色和脖子上那条闪着银光的项链，全身都是黑色，黑得却深有层次，额头前面的刘海很长遮挡住他的眼睛，应该长得不错。
第一百三十九章：奔现乌龙（2）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她们的眼神，一顿过后，朝这边走过来，随着男生离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近，顾尔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
林曦月这小怂包，直接用指甲抠破了她的手腕。
顾尔用力扒拉开她的手，转头暗含警告地微笑着看她，林曦月现在心里只有“卧槽！这男的真帅”这一个想法，完全没理会顾尔的警告。
顾尔无语。
好歹稍微矜持一点儿啊！就算花痴，也不要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好不好？
可当男生走进，顾尔看清对方的眼睛，四目相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冷冷地注视对方一点点地摘下口罩。
这张脸，除了季航还能有谁？
顾尔沉下脸。
他不是过年前就出国追梦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航是因为父亲生病才会临时决定回国。
自从生意失败后，父亲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回国后才知道父亲不仅身体很好，所有指标都正常，叫他回来只是帮他安排了结婚对象，他刚从相亲局里脱身出来，本打算来买杯咖啡，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顾尔。
可世界就是这么小，不该再相遇的人，总会在无意间再次相遇。
他怔怔地看着对面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心绪翻腾，眼神暗了下去。
林曦月只知道顾尔有个前男友，显然没见过，也不认识谁是季航。
此刻，正处于激动心情中的她也没有留意到顾尔的表情变化，踌躇着站起来，跟对方对起了暗号：“终是庄周炖了鲲。”
季航这才发现顾尔身边还坐了一个女孩，微怔一下，问：“什么？”
林曦月显得有些无措，眨了眨眼睛说：“黑帽子，黑口罩，你不是‘微光’吗？对暗号啊……”
顾尔看了看季航，见他一头雾水的模样，心里知道季航的为人，他从来不打游戏，也不会跟网友约见面，明白应该是林曦月认错人了，站起来解释道：“曦月，这位是我的老同学，季航。”
林曦月错愕地瞪大眼睛：“同学？”
“嗯。他不是你那个网友。”声音有些烦躁，顾尔冷淡地瞥了季航一眼。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林曦月看了看面前的大帅哥，又看看顾尔，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劲，干笑两声重新坐下，低头给她网友重新发消息。
【微光】：亲爱的，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儿堵车，可能还需要一点儿时间。
【小羽毛】：嗯呢。没事，不急，我等你。
这边林曦月掏出耳机，登录游戏开始在峡谷里大杀四方，顾尔很季航面对面坐着，杀气比林曦月刚刚完成的五杀还要浓重。
“我的日记本掉了，穆迟说他捡到后交给你了，尔尔，我……”
顾尔掀起眼皮，眼神肃杀，季航立马噤声。
顾尔放缓了语气，淡道：“日记本我已经丢了，过去的事情我也放下了。”
见顾尔神色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安静片刻，季航苦笑一声：“其实，在我知道穆迟把日记本交给你的时候，我心里是有过一丝期待的，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顾尔喝了口咖啡，没答话。旁边林曦月用小号刚在青铜局里完成了一次虐杀，十分钟不到结束游戏，摘下耳机，忍无可忍地开喷。
“你就是我嫂子的那位前男友吧？哥们儿，说句实话，如果换作我是你，当年一声不吭发了一条短信就玩消失，我就会做一个合格的死尸，不会再出现给人添麻烦。”
“你现在跳出来演什么深情啊？你诈尸啊？还是你以为你是琼瑶剧男一号啊？我嫂子还得至死不渝的等着你！醒醒吧你！”
“我告诉你，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既然你这么爱她，想她，那请问您早干嘛去了？”
“真是搞笑得嘞。这么迟来的事，有什么值得谅解的？哪来的滚哪去，再来纠缠我嫂子，再来，腿给你掰折了！”
“滚！”
……
顾尔第一次发现平时在她面前撒娇讨宠的女孩子，原来嘴皮子这么溜，一番话下来，不但没有一点儿磕巴，还逻辑清晰，条理分明，让人无法辩驳，听得人目瞪口呆。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站在她们身后，黑帽子，黑口罩的环奈。
他低头再次确认微信上“小羽毛”给他发来的消息。
【小羽毛】：白裙子，针织马甲，高马尾。
好家伙，全对上了。
打死他都没想到，那个一直在网上跟他聊天的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女孩子还能如此的……咄咄逼人。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居然还是他平时最讨厌的林曦月。
“啪”的一声，手机砸到地面上。
顾尔闻声回过头，在看到环奈的那一刻，才豁然开朗，她说怎么刚才听到林曦月的描述，会感觉那么熟悉，觉得肯定见过这号穿搭的人。
却万万没想到这个竟然就是环奈……
要知道这俩人可谓是天生的不对盘，一见面就吵，之前一起吃饭那回，饭吃到一半，顾尔都没觉察到火药味是怎么起来的，林曦月就已经跳起来拍桌子了。
如果不是她跟林澄拉得及时，保不准这俩人能把桌子都给掀了。
顾尔依稀记得，之前环奈使用“温柔大方”来形容小羽毛，林曦月也是用“世界上不会再有比他更好的男生”来形容微光。
可现在……
顾尔实在想不出来这两种形容，跟面前的两个人有什么必要的联系，表情一言难尽。
……
医院急诊楼病房。
林澄赶到急诊楼病房时，顾尔刚办理好住院缴费手续，正准备回病房，就见到林澄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
见状，顾尔去旁边自助售卖机上买了一瓶饮料递给他，在林澄开口询问前，自发把事情的全部经过都说了一遍，随后道：“曦月没什么大问题，摔倒的时候胳膊扭了一下，环奈就惨了，不仅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个巴掌，脑袋上也被砸了一个大包。”
林澄似乎是有些无语，随后问：“咖啡厅那边怎么说？”
顾尔如实回答：“老板要报警，我三倍赔偿了老板的损失费，对方才肯罢休。”
林澄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
第一百四十章：奔现乌龙（3）
病房内。
之前在网络上表现的多温柔可人，现在就有多么恼羞成怒，林曦月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没脸见人，最后抓了抓头发，从病床上坐起来，隔着一道淡蓝色的挡帘，恼怒地瞪着对面刚刚包扎好伤口的环奈。
对面的环奈只觉得眼冒金星，他真的很好奇世界上怎么会有女生，像林曦月这么暴躁无礼，说动手就动手，简直一点教养都没有，再联想到之前网络上那个温柔大方的“小羽毛”……
算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林曦月这个人从头到脚就写着四个大字“不伦不类”。
一想到他为了给“小羽毛”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还特意挑选香水和衣服，不禁遍体发寒。
顾尔和林澄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林曦月脸颊鼓起跟河豚一般，气鼓鼓地瞪着对面，像是一只好斗的火鸡。
而环奈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任由护士把他的脑袋包裹成“木乃伊”，眼神带着肃杀的冷意。
有种莫名的喜感。顾尔强忍住笑意，走到林曦月身边，林曦月的手臂被医生用束缚带固定住，见到顾尔过来，撅起嘴巴扑进她怀里，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尔尔姐……”
声音软软糯糯的，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
顾尔心里叹了口气。
看林曦月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被人欺负了一样，可刚刚明明是林曦月先动的手，环奈只是正当防卫。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手臂还痛不痛了？”
顾尔冷淡地乜她一眼，抬手戳了下她的肩膀。
林曦月更委屈了，倒抽一口凉气，眼泪都彪出来了：“你干嘛啊，疼……”
“疼死你活该，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么胡来了。”
进门口就冷眼看着这边的林澄，冰着一张脸走过来，无视林曦月可怜兮兮卖惨的小表情，转身向护士询问了详细的护理知识，礼貌地道谢后，拉开帘子去看对面的环奈。
归根究底，这件事两人都有问题。
但到底是林曦月先动的手，且环奈伤得比较重，林澄总不能一味的偏袒自家小妹。
林曦月不依不饶：“我哥去那边干嘛？我才是他妹妹，他进来后就没对我有过好脸色，干嘛对那个讨厌鬼那么好？”
顾尔捏一捏林曦月气鼓鼓的小脸，无奈道：“是你先动手的。如果环奈要追究责任，提交验伤报告，你是要坐牢的。”
“我……”林曦月瞬间语塞，憋得脸色通红，鹌鹑般缩起来脖子，不服气地小声咕哝道：“我才不怕他，大不了……大不了我让他打回来就是了。”
顾尔：“……”
林曦月不愿意住院，观察时间过后，趁着林澄去办理住院手续的时间，顾尔给赵女士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天有点事情，不回去吃饭。
回家的路上，林澄开车，环奈坐在副驾驶，顾尔陪着林曦月坐在后座。
林曦月扭开脸看向窗外，一副“莫挨老子”的态度，副驾驶座上的环奈也低头按手机。
气氛静得诡异。
顾尔无比尴尬，揉了揉鼻子下面，带上耳机链接音乐，低头点开论坛。
穆迟最近的营销策略很有成效，论坛上有关她的节奏贴层出不穷，最初看到那些骂她婊的言论，还会赶到不适，后面被带节奏的次数多了，她也觉得无所谓。
他们骂他们的，她赚她的钱，互不干涉。
顾尔面无表情地往下划拉屏幕，无意间瞥到自己跟林澄的节奏贴，划屏幕的手下意识一顿。
【惊天猛料！亲们，快看快看，破次元梦幻联动，棒球大神和美女漫画家，顾尔竟然去现场看林澄的比赛！怀疑弥尔大大新出漫画的原型就是林澄大神！】
顾尔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
点开文案下面楼主贴上去的几张图片，虽然角度模糊，顾尔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带着特制口罩的自己。
天撸那！顾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当时现场还有一个女粉丝问她要口罩，面对面跟她说话没认出来自己，看照片的模糊程度，对方离自己的距离不近，居然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来自己。
这位路人难不成是火眼金睛吗？
下面的回帖足足有上千条。
【这有什么，难道你们没发现弥尔大大和林澄大神的情侣单品很多吗？不说别的，你们看他们的帽子还有项链，不都是情侣款的。】
【我的妈呀！这种势均力敌的爱情，我好磕啊，瞬间脑补出一篇旷世姐弟恋甜宠。】
【据说弥尔大大和林澄大神是邻居，两人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听说弥尔大大的真名叫顾尔，而棒球队的原教练也姓顾……】
【卧槽！那么劲爆，楼上你会说就多说几句。】
……
顾尔摁一摁眉心。
这届网友都是福尔摩斯转世吗？感觉再让他们扒下去，她跟林澄过往发生的一切都要被扒得底裤都不剩。
下面那些评论三分真七分假，最离谱的一个跟评来自一个匿名账号，以林澄的视角来讲述他们的过往故事，给顾尔看得一个大无语。
洋洋洒洒一两千字的小作文，活生生地把顾尔塑造成了一位性——冷淡，撩不动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女姐姐，而林澄好好的一朵“小白花”竟然被塑造了一个套路深似海的大魔王，说他从小就觊觎自己的美色，各种强取豪夺的狗血桥段，给顾尔雷得不行。
她漫画如果画出来这种剧情，只怕读者立马就要抛弃她另寻新欢，可似乎……这个帖子的热度要比其他回帖的热度都要高出一大截。
后面有人发的续写更是让她无语到怀疑人生，切换小号默默回复了一连串省略号。
她还沉浸在自己被雷到崩塌重建的世界里时，突然，一只手扯掉了她的耳机，林曦月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控诉道：“尔尔姐，他，还有他，他们都欺负我我不要再喜欢哥哥了！”
环奈：“……”
林澄：“……”
顾尔耳朵里塞着耳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愣了一下，挑眉看向林澄。
第一百四十一章：奔现乌龙（4）
透过后视镜接收到顾尔的眼神，林澄表情有些无奈，正要开口，环奈抢先道：“对不起。”
要知道按照环奈的个性，即便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也会找各种理由敷衍搪塞过去，事后在想办法补救，压根就不会直白的抱歉。
是以，此话一出，不要说林曦月，顾尔看他的眼神都无比意外。
林曦月一愣，无论是怼人的还是卖惨的话都卡在嘴巴说不出口，怔怔地看着前排的男人。
环奈平静地继续说：“网恋的事情，还有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对不起。”
林曦月连连眨动眼睛，木讷地僵在原地。
见状，顾尔重新塞上耳机，音乐声音调到刚好不会听到两人的声音。
停车后，环奈第一个下车，下车后径直走进电梯。
顾尔推车门准备下车时，瞥见林曦月维持原来的姿势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抬头跟林澄对视一眼，示意他先跟环奈一起上去。
等到他们都离开后，顾尔关上车门，安静地坐在林曦月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就这样坐了好半天，林曦月猛地转身扑倒顾尔怀里，紧紧抱住她，呜咽着痛哭，顾尔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曦月单薄的背脊，一下一下地轻轻安抚着她的情绪。
等到林曦月终于哭累了，趴在顾尔肩膀上不断地抽噎，顾尔一边帮她整理头发，一边温声询问：“怎么了？胳膊疼？”
林曦月抽泣着摇头。
之前孤身一人在国外念书，初来乍到有不少人都会欺负她，林夫人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对她疏于关心，只有林澄愿意护着她，愿意保护她。
可自从那次林澄为了保护她出国，回去后被林夫人罚跪后，她受了欺负就不再告诉林澄，只能自己扛。
她开始学会辫脏辫，挨了打也不会哭，把自己变得满身尖刺，受欺负就打回去，打不过就自己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这点伤真的没关系，她不疼，她真的不觉得疼。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情没道理。
她不应该动手，不应该那么激动，可她早就已经习惯在外人面前竖起一身尖刺来伪装自己，那么多年没有人保护她，她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顾尔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女孩，一时间心情无比复杂，印象中林曦月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
顾尔温柔地抽出纸巾帮她擦掉眼泪，像哄小孩子一般把她搂在怀里，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些年曦月一个女孩子，孤身待在国外肯定收了很多的委屈。
等到林曦月完全平复下情绪，顾尔掏出化妆包帮她补好妆，看着面前朝气蓬勃的女孩，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真漂亮。现在可以告诉我，今天为什么这么激动了吗？”
林曦月抬眼看她：“……那你不许告诉别人。”
顾尔闭眼点头：“我保证。”
林曦月似乎还有些犹豫，顾尔无奈叹了口气，笑着伸出小拇指，挑眉：“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丑八怪。”
拉完勾，林曦月神色瞬间变成海一样的悲伤，低着头语气低落：“尔尔姐，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干妈那么疼你，还开明，理解你，你想做什么她都会支持你，我哥还那么喜欢你，可我不一样……”
顾尔一愣，没想到她会说起这个。
“从我生下来开始，我就没有享受过哪怕一天正常的母爱，只有哥哥对我好，可妈妈却不喜欢我跟哥哥走的近。”
顾尔点头。她有听赵女士提起过这些，因为在林夫人心里从来没有从失去儿子林枫的痛苦中走出来，所以之前有段时间她的精神一直不正常，甚至还差点亲手掐死林曦月这个女儿。
“妈妈一直在强调，我现在的哥哥其实不是我哥哥，我哥哥的名字叫林枫，枫叶的枫，可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更不要提感情了。”
“虽然我们身上流的不是同样的血脉，没有血缘关系，可在我看来林澄才是我唯一的哥哥。”顿了顿，她又说：“亲哥哥。”
林枫出意外的时候，林曦月还没有出生，她对林枫没有印象也是情理之中的，林澄从小就疼她、对她好，从小什么好的都想着给她，也难怪林曦月心里只认林澄一个哥哥。
顾尔开始愈发心疼面前的女孩，眼神多了几分怜悯。
“尔尔姐，你知道吗？小时候有一次妈妈又犯病了，那时候过年，我就喊了一声哥哥，然后她就拿门口插着的柳条抽哥哥的后背，把哥哥后背抽的满身是血……”
说话间，林曦月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欲泣不泣，楚楚可怜。
顾尔想到之前看到林澄后背上满身疤痕自己费力清理伤口的样子，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也大概明白了林曦月之前的怪异打扮是什么原因。
无非是一个内心柔软的女孩给自己穿了一层保护伞。
顾尔心中暗自叹息。突然想给赵女士打个电话，说声“我爱你。”
另一边，林澄跟着环奈一起来到顾尔的公寓里，进门后一把接住跳到他怀里的十万，细心地帮它顺毛。
“你说……”
环奈突然抬头，跟林澄对视一眼后，懊丧地抓了抓头发，欲言又止：“算了。没事。”
林澄盯着他看了片刻，走到他身边坐下，逗弄着怀里的十万，头也不回地说：“喜欢就大大方方的展示，闷声不说，不符合男子汉的气质。”
环奈表情凝固在脸上，故作淡定地说：“……什么？”
林澄抬头瞥他一眼，严肃道：“曦月从小就缺爱，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对她好一点儿。”
……
顾尔推着别扭的林曦月走进公寓，刚好跟把十万松紧卫生间里的环奈走了个撞面。
两人对视，林曦月撇撇嘴，率先扭开头。
顾尔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个……”环奈脸涨得通红，手绕道颈后抓了抓后脑勺，艰难地说：“你要打游戏吗？我们一起摘星星。”
林曦月瞥他一眼，半晌，冷哼道：“你给我打辅助。”
以前都是她打辅助！
“好。那……上游戏？”
第一百四十二章：聘礼（1）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林澄都在积极筹备即将到来的世界棒球经典赛，回复消息虽不能秒回，可一有时间也会逐条回复。
会议室里，穆迟正就顾尔接下来的行业规划做细致安排，坐在主席位的顾尔看着林澄分享给她的趣味棒球视频，忍不住弯起唇角。
【林澄】：明天我们就要准备去国外比赛了。
【顾尔】：准备的怎么样了？
【林澄】：很充分。
【林澄】：接下来至少半个月时间不能见面，我会很伤心的。
配上两个［哭泣］的表情。
想着接下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跟林澄见面，顾尔心里有些不舍，盯着屏幕发了好半天呆。
点出键盘。
【要不……你今天晚上过来吃】
打字的手停顿一下。
这样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顾尔用力搓了搓脸颊，犹豫片刻后，长按着删除键把所有文字删除干净。
重新编辑。
【晚上我叫了曦月和环奈一起在家里涮火锅，你有时间要一起来吗？】
检查没有错别字，顾尔按下发送键，直接按灭手机，反扣在桌上。
消息发过去的一分钟内，顾尔脸颊滚烫，在心里佩服自己的机智。
虽说拉环奈和林曦月当挡箭牌很不道德，可这样既可以见到林澄，又保住了她的面子，一举两得嘛。
她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穆迟做完市场调研报告分析，会议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顾尔身上，顾尔才察觉出不对劲。
抬头对上穆迟猪肝一样的脸色，顾尔一顿，扫了眼四周，旁边的人纷纷装作低头整理资料的样子。
呃……顾尔有点儿尴尬。
开会走神，还被当场抓包的事情，不管让谁身上都足够囧。
干笑两声，顾尔清了清嗓子，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下面，掩饰自己的尴尬：“说到哪了，你们继续。”
穆迟双手撑着办公桌，目光灼灼地盯紧顾尔：“你自己在媒体面前下的保证，今年暑假期间会推出‘荣光系列’第三部的实体书，距离你说出这句话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你大纲写好了吗？”
大纲？
顾尔脸上的笑容一僵。
她最近一直都在忙着很房老板打太极，早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无论她怎么游说，怎么承诺，对方态度都很坚决，不愿意再重新拾起画笔。
现在公司刚刚起步，也的确需要引进有权威性的大神。
斟酌片刻，顾尔道：“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保证。”
穆迟不信任地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我就在信你最后一回”。
顾尔心虚地笑笑。
穆迟颔首。继续下一个话题。
顾尔松了口气。
会议后半场主要就是围绕着接下来要举办的漫画招募大赛，经过第一轮的征稿情况，从各种方面进行分析，筛选出百分之五十的作品继续参与复赛。
离开会议室，顾尔正低头回复林澄的消息，身后突然响起穆迟的声音。
“你跟季航见过面了？”
顾尔指尖一顿，收起手机，回头看他，蹙眉：“穆总监，希望你明白，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合作关系。”
沉默片刻，穆迟嗤笑：“也对。这不就是你的一贯作风吗？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何况你本来就没有心。”
顾尔不悦，眉头皱得更深。
绕是顾尔脾气在好，对方说话一直阴阳怪气的也难免恼怒。
她跟季航见没见面，关系怎么样，跟他有什么必要的关系？
顾尔深吸一口气说：“穆总监，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至于我是不是有心，是不是喜新厌旧，跟外人没有半点关系。你管不着。”
说完，顾尔又回头冷淡地扫了对方一眼，转身离开。
出了公司，顾尔接到了棠欢打来的电话。
她跟棠欢很少会联系，准确的说，自从她知道棠欢在杰西卡手下工作后，原本就跟她关系一般的顾尔，基本上都在回避跟她交涉。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犹豫再三，顾尔接通了电话。
“尔尔，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话想要当面告诉你。”电话那头棠欢的语气听起来尤其的严肃认真。
顾尔微微蹙眉，不明白有什么话电话里不能说，还非得要当面说，顿了下说：“我待会儿还有事，有事电话里说吧。”
“不行！”棠欢的声音有些尖锐：“不行，你在哪里？我现在开车过去找你。”
棠欢的情况不太对劲儿，刚被穆迟阴阳了一通的顾尔心情有些烦躁，不想跟她纠缠，招手去拦出租车。
“我没时间。有话电话里说吧。”
“不行！不行的，顾尔。我现在有……”
顾尔坐上车，棠欢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澄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有事，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吧，我先挂了。再见。”
顾尔挂断电话后，接通林澄打来的电话。
“刚刚跟谁通话呢？”
听到林澄活力满满的声音，顾尔心情都好了不少，笑着说：“大学之前的室友。”
顾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岔开话题道：“你不需要训练吗？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明天就要出发去欧洲打比赛，吴教练给大家放了半天假，让我们收拾准备一下，我刚从基地出来，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顾尔想了想。
报了附近一所商场的位置，她想带林澄去买几件衣服。
顾尔比林澄先到商场一段时间，等人期间，顾尔进去一楼的咖啡厅里，找了处不显眼的角落点了杯咖啡，安静地等着林澄。
旁边桌坐的两个女孩大概十六七的年纪，一个直发披肩散发着文艺气息，一个格子衫背带裤，鼻梁上架着黑色镜框，两个人手里都捧着《与尔荣光》的漫画看得津津有味。
直发女咄咄逼人：“听说你通过了弥尔大大画师召集令初选的选拔，你说，你是不是作弊了？不然就凭你那三脚猫的画工？呵……你也配！”
背带裤女生显然也不是好惹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挑起书页，冷笑道：“呵，我不配你配。你绝配顶配天仙配，行了吗？有本事你也过初选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聘礼（2）
哇偶。这阴阳人的本事怕不是跟穆迟学的吧？
两人的声音不算小，顾尔位置离她们很近，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次召集令一共要经过三轮比赛，过了初赛后，还有复赛和现场决赛，至于最后能不能签约，还要综合评估画师的各项水准是否达标。
能过初赛，只不过给自己赢了张入场券，能不能笑到最后，谁还都说不准。
直发女气得浑身打颤：“你……杨穆慈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谁不知道你小舅舅穆迟是这次漫画大赛的召集人之一，在比赛名次中有很高的话语权，想给你黑个冠军补偿你死了爸爸，有什么难的？”
这直发女孩说话当真恶毒，别说当事人，就连顾尔这个路人听到都感觉异常刺耳。
可……
穆迟的外甥女也来参赛了？她怎么不知道？
杨穆慈……杨穆慈……
她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参与初赛不需要详细的身份信息，只需要邮箱，联系方式以及笔名就可以，顾尔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唤回了顾尔的思绪。
背带裤眼眶红的跟兔子一样，恶狠狠地瞪着直发女，许是因为气愤，打人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这就是你口出恶言的下场！我爸爸是人民英雄，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你有什么资格！”
直发女被背带裤这一巴掌直接甩懵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居然敢打我！我爸妈都没动过我一根头发丝！你居然敢打我！杨穆慈，你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两个女生很快扭打在一起，顾尔来不及感叹这“友谊的小船翻的太快”，赶忙走上去拉架，被误伤平白挨了几拳，心里叫苦不迭，服务员问讯敢来把三人拉开。
顾尔除了头发乱了点，肩膀有点痛外，其他一切还好。
那两个女生就没那么幸运了，背带裤脸上被挠出一个血印子，直发女也没好到哪里去，抓着自己被扯掉的头发，崩溃大哭。
店员报了警，警察很快就来了，把三个人一起带到警察局，协助调查。
林澄赶到警察局时，顾尔已经做好笔录，她是负责拉架的，却平白挨了几拳，怎么说都是肇事者，警察没说什么，就放她离开。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来警察局？有没有受伤啊？”
收到顾尔的信息，林澄马上着急地朝这边赶，检查确定顾尔没受伤后，明显松了口气。
顾尔笑笑：“没事。小姑娘打架，我是拉架的那个。”
林澄这才彻底放下心，把顾尔扯到话里抱紧，脸颊贴着顾尔的额头，喃喃道：“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听到你说你在警察局，我有多担心吗？”
顾尔心里愧疚。
林澄明天就要出发去欧洲了，原本是打算给他买几件衣服，好好陪他玩半天的，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她搂住林澄的腰，闷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
察觉到顾尔声音不对劲，林澄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将人推开，俯下身跟她平视，道：“我不是在责怪你什么，我是害怕，害怕你会出现什么意外，害怕……”
林澄眼眶有些红，他垂落睫毛，轻声道：“我就是害怕会失去你，我……我不能没有你。”
看他这副模样，顾尔心疼地更加搂紧对方眼眶有些热。
警察对两个女生进行了思想上的批评教育，两人都是未成年人，打电话通知家长过来把人领走。
直发女的母亲是个穿着皮草珠光宝气的女人，进来对警察陪过笑脸承诺忽会好好教育孩子后，就带着女儿离开，转过身就对女儿说让她不要生气，并拿出一条限量版手链哄她开心。
没过多久，背带裤的家长也来了。
令顾尔感到意外的是，来的人居然是穆迟，他冷着脸匆匆赶来，由于距离远并没有留意到顾尔，跟警察交涉后，带人离开警察局。
看着事情解决，顾尔侧目对林澄说：“我们也回去吧。”
出去警察局，晚风阵阵，顾尔看到“背带裤”一把甩开了穆迟的手，吼道：“不要你管！”
穆迟一把扯住对方，阴沉着脸：“杨穆慈，你差不多就行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跟同学打架进警察局很光彩吗？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你……”
“怎么？你觉得我没有教养是吗？”少女脸上写满恨意：“可你别忘了，我爸爸妈妈他们是怎么死的？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们一家三口还可以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因为你！因为你！什么都没有了！该死的是你！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周围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看过来，在警察局门口也没人敢围过来看热闹。
穆迟闭了闭眼睛，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气势蓦地软了下来，用顾尔从未见到过的卑微语气，哀求：“回家说行吗？别在外面闹？回去后，你想怎么闹都可以，行吗？”
杨穆慈后退一步，甩开他的掣肘，眼中尽是冰冷的恨意：“我的事跟你无关！不许跟着我！”
顾尔站在原地，尴尬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澄脸色煞白，嘴唇没有一点儿血色，似乎是被唤醒了什么不好的记忆。
觉察到对方的异常，顾尔知道林澄是想到了自己之前的遭遇，受到了影响，主动牵起他的手。
十指交扣，紧紧握住。
顾尔：“我们回去吧。我还要去商场买点东西，你陪我逛街好不好？”
林澄回神，勉强笑笑。
回到车上，林澄从包里取出三张银行卡，一起塞到顾尔手里。
顾尔低头看看手里的卡片，抬头挑挑眉，错愕地看他，不明白他的用意：“这是……”
林澄一张一张跟顾尔介绍。
“这张卡是我的工资卡，里面是球队给的福利，数额不多，但每月都有，你拿着零花。”
“这张是我投资项目的收益，大概有几百万。还有这张是比赛的奖金，也有四五百万，我名下的房子除了我现在住的公寓外，还有一个三环外的别墅，是我自己攒钱买的，这些都给你，我……”
第一百四十四章：聘礼（3）
“林澄。”
顾尔打断他，望着他小鹿般惊慌失措的眼神，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膝盖上，轻声道：“我们谈一谈可以吗？”
车里的光线昏暗，顾尔目光平静柔和地望着面前的少年。
林澄怔怔地看着她，半晌轻轻点点头。
顾尔轻吸一口气，把这段时间跟杰西卡相处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林澄。
林澄渴望亲情，不管他最终是否愿意原谅杰西卡，顾尔都想让他知道。
至少杰西卡目前来说是在乎他的。
林澄的眸子一点点地亮起，又一寸寸地归于暗淡。
“她只是现阶段需要家庭。”林澄摇头，自卑感几乎将他压垮，“她需要的不是我，是家庭的归属感。我只不过是她用来满足自身欲望的一枚棋子。自始至终，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顾尔哑然。
她没办法否认，对于杰西卡这种绝对利己主义者而言，理智和需求将永远凌驾于情感之上，没有例外。
“你不需要劝我，我没有怪任何人的意思。”林澄脸上的笑容还在，可这笑却不达眼底，眼底藏纳着海一样的悲伤。
“真的。我只是在怪我自己，怪我怎么那么没用，为什么我谁都留不住，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我尽力去对每个在意的人好，到头来还是留不住。谁都留不住。”
说着，林澄眼圈有些发红。
似乎是在鄙夷自己的懦弱，林澄狠狠地咬住下唇，偏头移开脸，不再去看顾尔，强忍着不让自己在顾尔面前哭出来。
顾尔心里一阵酸楚。她不擅长劝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伸手将人抱住，搂在怀里用行动尽量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没事的。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细碎的吻落在林澄鬓角处，顾尔侧贴着对方的面颊，轻轻磨蹭，想要以此安抚对方的情绪。
顾尔原本还想去商场给林澄买几件衣服，等到林澄完全平复好情绪，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的事情，商场早就关门，林澄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两人开车一起回到公寓。
两人在林澄家门口热情拥吻过后，顾尔回到自己家里，坐在电脑桌前，掏出包里林澄强塞给她的东西，看着发呆。
她原本没打算收林澄的银行卡，奈何她拒绝的话才说了一半，林澄就打断了她，用两个字把她接下来的话全部回绝。
聘礼。聘礼……
顾尔反复在心里重复林澄说的两个字，缓缓翘起唇角，耳朵臊得通红，面红耳赤，模样与二八年纪，少女怀春的模样一模一样。
正想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嗡”的响了一声。
【林澄】：晚安。
【林澄】：好好休息。
心口涌上一股暖意，顾尔牵起唇角，又叮嘱了林澄几句，披着浴袍走进浴室。
半个小时后，顾尔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打开手机。
林澄没在回复她。
顾尔只觉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睡，抓着头发坐起来，望着窗外的夜景发了会儿呆，下床走到电脑桌前。
开机。连接数位板。
顾尔熬夜赶稿，赶在太阳出来前，整理好大纲发到了穆迟的邮箱里面，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等到顾尔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三点的事情。
手机上十三个未接来电。
其中有是个都是棠欢打过来的，刚睡醒的顾尔大脑有些卡壳，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天棠欢跟似乎打电话给她，有急事要说。
回过去电话，对面关机。
顾尔奇怪。工作原因，正常情况下棠欢的手机都会二十四小时保持开机状态，且会第一时间接通电话。
经验告诉顾尔，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尔还没来得及深思，穆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电话接通后，穆迟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了当地开口道：“穆慈跟我说，昨天是一顾弥尔帮忙拉架的。”
“是。”顾尔很干脆的承认。
电话那头沉默一段时间，穆迟别扭的开口道：“穆慈是我姐姐的女儿……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没事。”顾尔对穆迟的私事没有兴趣，“荣光系列第三部的故事大纲，我已经整理好发到你邮箱里了，你看完给我答复。”
“嗯。”
“对了。听说过了初赛的那批画师里面，有穆慈，你知道这件事吗？”顾尔随口问了句。
单凭昨天在警察局门口的事情，顾尔猜想穆迟大概率都不清楚杨穆慈参赛的事情。
果然，听到顾尔这样说，穆迟罕见地愣住了：“我不知道。她没告诉我。”
顾尔点头：“初赛和复赛期间，画师是不需要提供详细资料的，要想知道那个作品是她的，还要看她能不能挺到决赛。”
穆迟：“……”
“说句实话，其实我挺期待小姑娘的作品的。”顾尔笑笑。
挂断电话，顾尔出去接水，路过厨房看到环奈正手忙脚乱地做早餐。
煎蛋煮粥，同时进行。
“你起来了？”环奈看了她一眼，把切好的青菜均匀地放进煮的软烂的粥里，用勺子搅拌，“过会儿曦月来吃早餐，她想吃油条，你知道哪里有卖的吗？”
顾尔小口喝着水，背靠着门框站着，静静地看着环奈操作：“油条？楼下早餐店就有卖的，两块钱一根。”
环奈点头，调小火候：“那你帮我看着锅点儿，我去买，再过五分钟你撒点盐进去，就可以停火了。”
环奈解下来围裙，随手挂到墙上的勾子上面，反复叮嘱顾尔帮他看着锅里的粥后，换上鞋匆匆跑开。
顾尔唇角抽了抽。
她这是一大早就被塞了嘴狗粮吗？也是够了，弄得跟她没有男朋友一样。
顾尔摇摇头，走进去守着灶台。
林澄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去欧洲的航班上了，顾尔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一个消息。
【顾尔】：到了记得给我发个信息。
门口传来敲门声，顾尔打开门，就看到林曦月垂头耷拉耳地站在门口，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没有一点儿精气神儿。
林曦月掀起眼皮，厌厌地瞥了眼顾尔，无精打采地打招呼：“尔尔姐，早上好。”
第一百四十五章：林澄的身世
“……早。”
顾尔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蔫黄瓜模样的林曦月，侧身让她进来，关上门，无不惊奇地问：“你昨晚干嘛去了？黑眼圈怎么那么重？”
林曦月直愣愣地扑倒在沙发上，脸埋在抱枕上，声音闷闷的。
“昨天晚上我刚到家，还没吃饭，就有个叫棠欢的女人去我们家里送了一个文件，妈妈看完后就跟爸爸大吵了一架，然后我就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一夜都没敢睡觉，哥哥最近有比赛，我也不敢给他打电话，第二天早上干妈去了，我才找到机会溜出来。”
棠欢？
顾尔皱眉。棠欢去林家能有什么事？想到昨天棠欢打电话约她出去，说有急事找她，该不会跟这件事有关系？
想到这里，顾尔眼神一凛。
棠欢跟林家又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她是杰西卡的下属，她去林家……顾尔头皮发麻，拉着林曦月询问：“棠欢说了什么？叔叔阿姨为什么吵架？”
“我也不知道。”林曦月摇头：“我只知道妈妈看到那个女人送来的文件后，很生气，直接扇了爸爸一巴掌，反正，怎么说，好像是跟哥哥有关系。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顾尔拧紧眉头。
正如林澄所说，杰西卡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为了达到目的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谁都不知道。
顾尔给棠欢打电话，对方都是关机状态，再打号码直接变成了空号。
犹豫再三，顾尔给赵女士拨过去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陶瓷碎裂的声音，赵女士刻意压低声音：“喂，宝贝儿，有事吗？”
顾尔眉头皱得更紧：“妈，您现在在哪？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啊？”
她分明听到对面有摔东西的声音。顾尔闭了闭眼，继续问：“曦月在我这儿，她跟我说昨天晚上棠欢去过林家，妈，您跟我说句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嗐！能有事情啊，就公司里的事儿，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大人的事你们这群小孩子瞎掺和什么啊，宝贝啊，我看到你在网上的专访报道了，照片拍得真好看，不愧是我闺女！”
电话那头赵女士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三番两次想要岔开话题，顾尔沉声喊道：“妈！”
赵女士默了一下，叹了口气，沉声警告道：“尔尔，这些事情跟你，跟澄澄，跟曦月，跟你们这些小辈都没有关系，不该自己管的事情，不要多管，听到了吗？”
赵女士这样说，顾尔更加确定这件事跟她和林澄脱不开关系。
顾尔摁一摁眉心，站起来走到书房，关上门：“妈，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事您跟我直说行吗？”
……
赵女士沉声叮嘱道：“尔尔，你千万不能告诉澄澄和曦月，澄澄是你林叔叔亲生儿子的这件事，这对他们的伤害太大了。”
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顾尔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都是些什么事，恐怕电视剧都不敢拍这么离谱的剧情。
至今都没能从丧子之痛完全走出来的林夫人，此刻却不得不接受，丈夫背着她有那么大的私生子，而那个私生子还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她却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顾尔怎么都不会想到，林澄竟然是林先生在外面的私生子。
难怪福利院那么多的孩子中，只有他的长相酷似死去的林枫。
如果林澄或者林曦月知道了这个残忍的事实？他们该如何自处？
林澄如果知道他尊重敬爱的养父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要怎么承受这一切的一切？
还有林曦月，虽然她一直把林澄当做亲哥哥来看，但若是知道林澄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们兄妹的感情是否还能一如往昔？
……
杰西卡这一手来的太狠了。
她只考虑到自己，却完全没有考虑到林澄日后的处境，顾尔大脑一片空白，她颤声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林澄和曦月的。”
挂断赵女士的电话，顾尔还没整理好情绪，林澄就发过来视频通话。
犹豫再三，顾尔深吸一口气，调整好面部表情和情绪，接通视讯。
手机屏幕上出现林澄朝气蓬勃的笑脸，他正在路上走着，挥手跟顾尔打招呼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改口：“我刚下飞机，马上就要出发去酒店了，待会儿……你眼睛怎么红了？”
“有吗？”顾尔勉强笑笑，“可能是因为熬夜赶稿的原因吧，昨天一夜没睡的缘故。你到了我就放心了，那你赶快回酒店休息吧，我也补会儿觉，待会儿还要去公司。”
林澄似乎松了口气，惋惜地摇头：“早知道，我昨天晚上就去楼上抱着你睡了，这样你就不会熬夜。”
顾尔的脸颊有点儿热，眼眶发酸，腼腆地笑笑：“哪有？你赶快回酒店吧，挂了。”
林澄甜甜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好。”
挂断电话，顾尔搓了搓滚烫的脸颊，等到温度完全褪去，才拉开书房门出去，就看到客厅沙发上，林曦月躺在环奈膝盖上，环奈一边喂她吃早餐，一边嫌弃：“你是猪吗？自己没有手啊，还要我喂。”
林曦月小声哼唧：“手太重了，抬不起来。”
环奈无奈地摇摇头，吹凉了勺子里的粥塞进她嘴巴里。
顾尔“啧”了一声，走到沙发上坐下，按耐着情绪，尽量表现的自然地对林曦月说：“你今天晚上不要回去了，跟我睡。”
她偏头看向环奈：“这几天，你去楼下林澄家里睡。”
林曦月弹坐起来，惊喜地望着顾尔，忽然尖叫一声，扑上来紧紧搂住顾尔的脖子：“尔尔姐，人家真的爱死你啦！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害怕回家面对我妈，谢谢你拯救我！么么哒！”
林曦月在顾尔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转头看到环奈一言难尽的模样，又扑上去抱住他，双手捧着他的脸，随意揉捏着，笑嘻嘻地说：“辛苦你啦，亲爱的，这些天我跟尔尔姐的伙食问题就包在你身上了，期待你的手艺哦～”
第一百四十六章：噩梦
接到房老板的电话时，顾尔正坐在电脑前手绘棒球队Q版头像。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相处，顾尔已经对棒球队员的性格有了基础的了解，动笔时抓住特征，一上午的时间就完成了大半的工程。
距离她跟房老板联系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对方起先的态度很明确，不愿意再踏入漫画行业。
接到对方主动打来的电话，顾尔感到很意外。
接通电话。
顾尔习惯性地先听对方说明来意，房老板的声音低沉严肃：“你上次的提议我考虑过，我愿意重新拾笔，但请给我一个新人编辑。”
顾尔意外：“新人编辑？”
大多数情况下，作者都想要经验丰富老道的编辑来负责自己的作品，除非是顾尔这种，跟老编辑脾气性格真的磨合不来的。
“时代发展很快，想要创作出真正的好作品，必须紧跟时代潮流，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画过漫画，我需要年轻的现时代血液来带领我。”
房老板语气很严肃，顾尔想了想：“好，我让穆迟帮你安排。你找个时间来公司一趟，我们签合同。”
“明天下午六点后我有时间。”房老板说：“另外，既然是一场全新的旅程，我想换一个笔名。”
挂断房老板的电话，顾尔给穆迟打过去一个电话，尊重房老板的意愿，顾尔只告诉对方要签一个新画师，并没有告诉对方签的人是谁。
她在最后提了一句：“我记得编辑部里有个新来的实习编辑，是个在读的大四学生，就让她来负责对方的稿件。”
“你是说那个00后？”穆迟皱眉：“上周一她刚刚递交了辞职信。”
“辞职？”顾尔意外：“为什么？”
“嫌加班时间长。”穆迟言语间带着严重的鄙夷：“现在这些年轻人一点都不吃苦耐劳，遇到一点儿困难就选择逃避，当年我刚到的日本的时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恨不得三百六十天都在办公室工作。”
顾尔一向不赞成“996”“007”的工作制度，皱眉道：“既然是新一代的年轻人，就应该有全新的精神面貌，只有效率足够，工作可以按时按量完成，不加班我认为完全可以。”
“行吧。”穆迟不再跟她争辩：“人事部还没批准她的离职申请，我过会儿再找她谈谈。”
“嗯。”顾尔淡淡地应了一声。公司的事情她不擅长管理，具体的事情还是要靠穆迟进行调和。
最近发生的事情一茬接着一茬，顾尔的心理压力很大，连续几天夜里都会被噩梦惊醒，醒来后直到天明都睡不着。
挂断电话，顾尔仰面靠在座椅上，发呆。
厚重的遮光窗帘挡住窗外刺眼的阳光，而在光线略显昏暗的卧室里面，顾尔疲惫地闭上眼睛，摁压着眉心。
晚上，环奈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顾尔没有胃口，草草吃了两口回到房间，洗漱完，倒头就睡。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仿佛来到了十几年前，林澄曾经生活过的福利院。
福利院的环境设施很差，院落里一群小朋友在尘土飞扬的土地上砸沙包，还有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子正唱着“马兰开花二十一”在跳皮筋。
视野突然转到一处人迹罕至的破败花坛边，许是冬季，缺了一角的四方花坛内只剩几根枯枝，尤显荒凉。
花坛上坐着穿着白色T恤衫的小男孩，跟福利院其他小朋友相比，他显得十分孤僻不合群，安静地坐着，低头摆弄手里的纸鹤。
顾尔觉得男孩有些熟悉，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之前在哪里见过，见小男孩安静乖巧周身笼罩着海一样的悲伤，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吵闹顽皮，顾尔正要过去跟他说话。
忽然，远处传来一道温柔女声的呼喊：“小君，吃饭了！”
被叫做“小君”的小男孩缓缓抬起头，顾尔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俨然就是林澄小时候的模样。
小君……
没错。林澄被领养前的名字就叫小君。
顾尔看着小男孩从花坛上跳下来，原本面无表情的小脸在看到有人过来时，很快挂上好似由内而外散发的开朗笑容，丝毫看不出他刚才偷偷失落的模样。
鼻头一阵发酸，顾尔偏过头，不忍直视。
然而下一秒，眼前突然暗了下去。
一阵强烈的窒息感，顾尔有些喘不过气，等到眼前再次明亮起来，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只有武侠片才有的高耸入云的悬崖边上。
站在她对面的半只脚已经踩空，在劲风中摇摇欲坠的林澄，顾尔的心突然揪了起来，她紧张地看着林澄，一遍遍呼喊着让他回来。
然而林澄脸上始终挂着明媚如往昔的笑容，他温柔地注视着顾尔，在顾尔绝望慌张的目光注视下，他缓缓张开双臂，启唇用唇语对顾尔说了一句话，随后闭上眼睛，仰头像悬崖后倒去，顾尔扑上去拉他，却怎么都拉不住，
无力感。严重的无力感几乎让她透不过气，仿佛有人从背后紧紧勒住她的喉咙，濒死的绝望。
“不要！”
顾尔大叫着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堆满了细密的汗珠，她贪婪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抹了把额头，一手冷汗。
等到情绪稍微平复一点儿，顾尔翻身下床，用冷水洗了把脸，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她清楚记得，刚刚梦境里林澄用唇语对她说的那句“对不起。我累了”，心跳加速，一阵心慌。
顾尔坚定自己是名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之说。
或许是这次梦境里的场景过于逼真，又或许是她过于在乎梦境里的人，顾尔心有余悸地走到电脑前。
打开电脑，搜索“周公解梦”。
把自己刚刚梦境中发生过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写了进去，点击“解梦”的时候，发现下面居然出现一个付款码。
还要收费？
顾尔犹豫了一下，退出网页，切小号来到灵异吧论坛，把刚刚梦里梦到的事情匿名发布。
很快帖子就收到了一条蓝V认证大佬的回复。
【一楼：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封建迷信要不得，楼主记得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
顾尔：“……”
第一百四十七章：噩梦（2）
后续又有很多跟帖，画风越走越偏，到最后直接有人在下面“无中生友”地讲起了鬼故事。
顾尔删帖，退出论坛。
算着时间，林澄这个时候应该是白天，左右睡不着，顾尔给他打过去一条消息。
【顾尔】：在干嘛？
【林澄】：准备去训练了，国内现在是凌晨吧？怎么还不睡？
【顾尔】：睡不着。
【顾尔】：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顾尔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林澄的信息，本以为会等到一篇小作文，没想到对方直接打来了语音电话。
接通电话，顾尔翻过身趴在床上，打开免提。
林澄刚刚吃过早餐，欧洲现在艳阳高照，是个顶好的大晴天，很适合室外训练。
他本来想等国内早上的时候再跟顾尔联系，没想到她会主动跟自己联系，想被喂了一嘴蜜糖，林澄说话都浸着甜味：“什么噩梦啊？”
顾尔把刚刚梦里梦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林澄，她拿着手机翻了个身，仰面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发呆。
她知道自己是听到林澄的身世后，想的太多，所以才会做这种梦，可她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纸终究抱不住火。
现在赵女士拦着林夫人让她暂时没办法联系到林澄，可等林澄从欧洲打完比赛回来，总会遇到林夫人，到时候他知道所有事情真相后，会作何反应，顾尔一想就头皮发麻。
似乎是察觉到了顾尔语气的不对劲，林澄认真道：“你放心，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呆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顾尔笑笑，没接话。
好不容易有机会打个电话，她不想一直继续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道：“昨天房老板联系我签约了，他愿意重返神坛，不过他想要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顾尔叹了口气：“嗯。其实我也可以理解房老板的想法。
他是国漫史上里程碑一样的人物，他出版发行的两本漫画也是教科书试的存在，毕竟已经离开那么多年，市场需求，读者的口味也跟十几年前相差过大。
如果新作品不符合市场，导致成绩惨淡，倒不如让那个神话一直存在，再用一个新的身份重新启航，这样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林澄有所顾忌：“房老板的画风很独特，自成一派，只怕……”
“什么？”
“没什么。”林澄笑道：“只是可能会有点小麻烦，应该问题不大。”
“嗯。穆迟会处理好的。”顾尔道：“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之前你拜托我帮你绘制的Q版人物形象，我已经画好了，现在传给你？”
林澄惊喜：“这么快啊？”
顾尔把保存好的图片压缩成文件发给林澄，结果第二天早上热搜榜上就出现了#国家棒球队一队队员集体换头像#以及#一顾弥尔画师#两条热搜。
网上关于林澄和一顾弥尔的绯闻原本就传的沸沸扬扬，此事一出，cp粉纷纷表示磕到了。
早上，顾尔早起吃早餐的时候，就看到林曦月捧着手机“咯咯”傻乐，坐在她旁边的环奈看她的眼神也格外怪异。
顾尔一头雾水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被林曦月看得不太自在：“干嘛？”
林曦月拉开椅子坐到顾尔旁边，把手机递到顾尔面前，嘻嘻笑道：“尔尔姐，你看你跟哥哥又上热搜了，大家都说你跟哥哥特别般配，美女漫画家和棒球大神的cp组合，大家都快磕疯了。”
顾尔唇角抽了下，将信将疑地接过来手机，滑动屏幕翻看评论区，表情抽搐。
【卧槽！看画风绝对是一顾弥尔的手笔没跑了！澄尔cp难不成是真的？】
【林澄现在不应该是在欧洲打比赛吗？难不成一顾弥尔也去了？OMG！分分钟可以闹脑补一出甜宠，棒球大神出国比赛，美女姐姐隔空为爱人加油！】
【一起跟我念句话，澄尔cp是真的。重重重复这句话，澄尔cp是真的！】
【啊啊啊！我磕的cp是真的！！！】
【澄尔cp给我锁死了！钥匙我吃了！】
……
澄尔cp？
她和林澄之间都有cp名了？顾尔意外的同时又忍不住有点儿开心，唇角的弧度逐渐扩大。
“尔尔姐，你什么时候帮我哥哥画的Q版头像啊？真可爱。”林曦月脑袋靠在顾尔肩膀上，满心羡慕，酸溜溜地说：“尔尔姐偏心，只给哥哥画，都不给我画，我吃醋了。”
有谁吃醋会直白地说自己吃醋了？顾尔斜乜她一眼，心里清楚林曦月这是在跟她撒娇讨宠，把手机还给她，拿起一根油条蘸着豆浆吃。
林曦月佯装叹息地叹了口气：“远了。没爱了。重色轻友了。”
见顾尔没反应，林曦月偏头继续跟环奈说：“喂，你看我嫂子多么的多才多艺，还会给我哥画Q版人像，你呢？除了会打棒球，你还会干什么？”
似乎没想到战火会蔓延到自己身上，环奈愣了一下，才说：“……我可以带你到峡谷摘星星。”
林曦月心满意足，得意地撇撇嘴。
环奈笑笑，喂了一勺粥到林曦月嘴里，哄道：“我还可以给你准备很多好吃的，把你喂成猪，这样你就不会再离开我了。”
“我呸！”林曦月嗔他一眼：“你才是猪！姑奶奶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凭你？只是我鱼塘里最不起眼的一条小鱼苗。”
环奈黑线。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吵吵闹闹，他基本上也摸清了林曦月的脾气。
心直口快又心软的小怂包。
说了最狠的话，却做了最善良的人。
他家小姑娘啊，明明满心的委屈，却总是一副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其。委屈着呢。
想到这里，环奈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对方的头，正好说两句软话哄她开心，没想到林曦月一把拍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瞪他：“你摸狗呢？”
环奈：“我只是……”
“只是什么？”
“没事，我再去帮你盛碗粥。”
环奈十分理智地躲开，不在这里跟她抬杠。
林曦月冲着环奈吐了吐舌头，对上顾尔戏谑的眼神，正色道：“你就是偏心我哥。”
还没回去呢？顾尔无奈，笑道：“行了，回头有时间，我也帮你画一张。”
第一百四十八章：面试
周一上午九点，公司一楼大厅的电梯口，两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妹子趁着等电梯的时间，凑在一起说话。
“好紧张啊，待会儿面试也不知道能不能过，期待可以过，那样我是不是就有机会可以碰到弥尔大神了。”
说话的是留着齐耳短发的圆脸女孩，站在她旁边烫着波浪卷发，身材高挑的女孩收起小镜子，似乎也特别紧张。
“应该会的吧，不过我们才刚读大三，人家能要我们这种毫无经验的人当编辑吗？”
别的不说，她投简历时，压根就没想过会被录用。
圆脸女生显然不认同：“话不能这么说，好歹我们年轻啊，不会可以从头学，没有人是生下来就会的呀，再说我们也有自己的优势啊。就算最后真的没有被录用，能够见弥尔大神一眼，我也算圆梦了，她可是我的偶像！是我生命里的一束光！”
清明过后，气温逐渐回暖，顾尔穿着墨绿色亚麻长裙，外面是是针织马甲，脸上是她特别手绘的口罩，整个人充满浓浓的艺术气息。
她不是有意偷听两人的谈话。
要不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大概不会留意。
两个女生又聊了几句《与尔荣光》的剧情，并暗自期待，入职后会不会可以提前看到剧情。
顾尔站在她们身后，低头摆弄手机。
大概不会。她习惯性拖稿，不到最后关头很难主动交稿，但凡编辑催稿慢一步，她大概率都会延迟交稿。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除非是一直跟进她的编辑外，其他负责校对、运营的编辑也是在临近送场印刷的时候才能看到完整的故事，大概率也不会有时间欣赏剧情。
因为制作印刷需要时间，她们可能需要加班来处理工作。
这时，“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顾尔跟在两人身后走进电梯，两个来面试的女生只顾着担心自己待会儿面试结果，压根没意识到旁边带着口罩的女生，正是她们崇拜已久的一顾弥尔。
电梯停在十八楼，顾尔等到两个女生出去后，才不紧不慢地收起手机跟下去，穿过办公区，径直走进总编办公室。
宽大明亮的办公室里，几盆绿油油的绿植焕发生机，穆迟正忙着给复赛作品评分，听到有人进来，抬眸看到顾尔，有些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说着起身站起来，招呼顾尔坐下，走到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递给她：“无糖无奶，需要自己加。”
顾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跟穆迟简单交涉了一下关于复赛的评选标准后，顾尔把话题引到了新招募的实习编辑上：“你不是在招聘网站上发布了招聘信息吗？现在有多少人报名？”
提到这件事，穆迟就脑仁疼：“别提了，来报名的都是大学刚毕业，或许还没毕业的00后，没有工作经验不说，人还特别娇气，不能说一点儿重话，不然哭哭啼啼地就要辞职，真是……”
穆迟抬手揉捏着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顾尔没办法理解他的说辞，觉得他纯粹是在自寻烦恼：“话不能这么说，年轻员工也有年轻员工的好处，谁都是从新人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她们年轻，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也比老员工要强，也很清楚目前市场上什么元素比较流行。”
穆迟冷哼一声，没再跟她继续争论这件事，提到顾尔说的那位下午要来签约的画师，顾尔对他的赞誉特别高，穆迟忍住打听：“那位画师叫什么名字？你直接给新人签大神约，是不是对其他员工而言不太公平。”
“不会。”顾尔回答的很果断：“他绝对值得签大神约，具体的等你下午见到他就明白了。”
实习编辑面试的时候，顾尔没事就跟着一起过去。
果然如同穆迟所说，来面试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毫无工作经验的学生。
不过相对于穆迟本身带有的偏见，顾尔就公正许多，第一个进来面试的是个大四在读的男学生，高高瘦瘦的，A大外语专业英文系。
前面一些基本问题回答的都还可以，可当听到对方对薪资的要求是实习期底薪一万块时，顾尔问他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对方给出的答案，简直让顾尔哭笑不得。
他的原话是：“之前我每个月的生活费就是两万块，我还要谈女朋友，给女朋友买礼物，工资不够一万块不够用。”
可想而知，本就对00后持有偏见的穆迟听到这句话，脸色黑了个彻底，二话不说就把人赶了出去。
下一位进来的面试的正是顾尔之前在电梯口碰到的圆脸女生，大概浏览了一遍对方的简历。
陈圆圆。二十岁。A大中文系大三在读学生。
简介栏里只写了一句话：吃苦耐劳。
后面跟着一个可爱的小熊涂鸦。
蠢萌蠢萌的。
平心而论，比起上一份写满自己优秀事迹的简历，顾尔更喜欢手上的这一份。
女孩进来后在顾尔对面坐下来，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兴奋，女孩肉肉的小脸上始终笑眯眯的，漆黑的眸子清澈灵动，极具灵气。
顾尔对面前这位叫“陈圆圆”的女孩很有好感，放下简历，和善地冲她笑了笑：“在笑什么？”
“嗯……”女孩不好意思地哂了一声：“见到偶像了，特别开心，然后又有点紧张。”
顾尔端了杯温水放在她面前：“别紧张，待会儿我们问什么你回答就可以。”
“嗯嗯。”女孩连连点头，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穆迟：“A大中文系大三在读生，平视在学校里有担任什么职务吗？”
陈圆圆对答如流：“我在校学生会里担任过文艺部部长的职务，大二和同学一起组织过一场大型的迎新晚会，还做过一段时间的校报记者。”
说完，小姑娘几乎是习惯性的笑了一下，笑容明媚，言语间透露着自豪。
顾尔若有所思一阵：“平时喜欢看漫画吗？”
“特别喜欢。尤其喜欢弥尔大大的《乘风破浪》和《与尔荣光》。”
顾尔挑眉。
陈圆圆继续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有点儿雏鸟情节，最喜欢的漫画还是古早大神的那本《星际旅客》，感觉拿到现在看，画风、情节、人设也都不过时，特别好看。只可惜，那位大神几年前就宣布封笔了，不过我还是喜欢可以做出像《星际旅客》一样的爆书、火书。”
第一百四十九章：初次见面
闻言，顾尔抬眸看她，眼睛亮了亮。
没想到还是房老板的粉丝，但透过陈圆圆刚刚那番话，最起码对于对方的性格和审美方面，顾尔是认可的。
顾尔偏头看向穆迟。
对方面无表情地低着头，难以琢磨他心里的想法，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提到《星际旅客》。
当年房老板就是在《星际旅客》上市后没多久，宣布封笔，退出漫画界的。
而穆迟就是他当年的编辑。
顾尔笑了笑，扭头对忐忑不安的陈圆圆说：“今天可以上班吗？如果可以，从这一刻开始，你就可以正式进入三个月的实习阶段，实习工资5000，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随时都可以。”
顾尔让人事部员工带陈圆圆去办理入职，后面又进来十几个来面试的员工，除了跟陈圆圆一起等电梯，同样是A大中文系的楚涵外，被录取的还有一个中央美院毕业的男生。
穆迟找了老编辑带他们熟悉工作，顾尔把陈圆圆单独叫到一边，看着少女雀跃又紧张地表情，顾尔淡笑道：“我这里有个漫画家要交给你来带，你觉得可以吗？”
陈圆圆瞪圆眼睛，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问：“我吗？”
好大的一个馅饼！
陈圆圆本以为前三个月，她摆脱不了打杂的命运，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她的偶像居然亲自给画师来带，好幸福啊！
“可以吗？”
“我我我我，我想试试！”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定位在哪里，可她还是想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顾尔莞尔。
果然，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只不过小姑娘还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带的那名漫画家就是她曾经的偶像，那位远古大神。
当然大神也绝对不会告诉她这一点。
不过顾尔之所以让陈圆圆去负责房老板的作品跟进，除了因为她年轻，对市场流行的把控比较敏锐外，更重要的是，她是房老板的忠实粉丝。
陈圆圆从小看房老板的作品长大，自然很清楚对方的画风，如果连她都看不出对方是那位封笔的远古大神的话，那其他人看出来的可能性也就很小。
下午六点，顾尔正在会议室里在自己编辑的督促下画稿。
负责她作品的小姑娘年纪也不算大，九九年的，担心顾尔作妖，提前预判准备了顾尔需要的所有东西。
比如咖啡、饼干、纸巾……一直守在她旁边坐着。
会议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穆迟进来，小姑娘正要站起来，穆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免得打断顾尔创作的灵感。
等顾尔完成第一回的线稿，抬头发现穆迟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的对面，一愣过后，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偏头看向窗外。
天色已暗，太阳西沉，街灯还未亮起，正是一天中最晦暗不明的时刻。
“什么时间了？”顾尔边问边按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18:05。
正低头敲字回复客户邮件的穆迟，头也不抬地说：“你说的那位作者今天还来吗？现在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对于你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我对你给他签大神约保持深深的怀疑。”
顾尔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关上电脑放到电脑包里，语气淡然：“下班高峰期，堵车很正常。”
房老板之前说六点出发过来，现在刚刚过去五分钟，这里离A大的距离那么远，对方就算是扎翅膀飞过来也需要时间。
何况，本就是她一心想要签下对方来公司，好不容易说服对方同意重拾画笔，别说让她等五分钟，让她等五天，五年，她都没有意见。
等到会议室钟表上的分针指到“6”的时候，顾尔才接到房老板姗姗来迟的电话，站起来说了句“我出去迎接一下”，带着陈圆圆走出会议室。
在电梯口，顾尔看到穿着一身休闲装朝这边走过来的房老板走出电梯。
顾尔走过去，笑着跟他握手：“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的责任编辑，陈圆圆。”
“你好。”房老板礼貌地颔首。
尽管他努力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局促，可过去这么多年，他难免还是不太适应这种氛围。
好在陈圆圆是个活泼爱笑的女孩子，房老板长得虽然算不上特别英俊，可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成熟男人的独特气质，让她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很好。
圆圆笑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你好，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房老板之前并没有出现在媒体面前，陈圆圆没认出来也正常。
顾尔挑挑眉，没多说什么，引着他朝会议室走：“签约的详细事宜还是穆迟在负责，签约后有什么事情你跟圆圆商量，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找圆圆就可以。”
房老板点头，偏头对陈圆圆微笑：“合作愉快。”
陈圆圆忙不迭地点头：“合作愉快。”
推开会议室的门，穆迟正背对着门口，面向窗外打电话。
看到曾经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房老板的情绪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顾尔从他深邃的目光中看出了些许惆怅。
穆迟挂断电话，转身看到坐在会议桌前的昔年旧友时，表情有一瞬的空白，很快恢复平常，移开目光，落在顾尔脸色，皱眉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位优秀的漫画家？”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陈圆圆见到穆迟蹙眉就本能的往顾尔背后缩了缩。
见状，顾尔侧目，轻声道：“圆圆，你先出去吧。”
陈圆圆求之不得，转身离开会议室，还不往帮忙关上门。
转眼，会议室里就只剩顾尔，穆迟，还有房老板三个人。
穆迟脸色阴沉：“顾尔，作为占有30%股份的持股人，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尔正要回答，房老板先一步按住她的手，对上顾尔意外的目光，房老板温和地笑了笑，偏头看着穆迟说：“和尚编辑，好久不见。”
似乎是想到某段记忆，穆迟的表情难得有一瞬的怔忡。
可只顿了一下，房老板继续说：“穆总编，初次见面，见到你很高兴。”
穆迟神色一凛，冷笑一声，语气更是嘲弄地没边：“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第一百五十章：有关你的传说
会议室的气氛眼看要剑拔弩张起来，顾尔正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突然一道敲门声响起，顾尔松了口气。
“请进。”
陈圆圆推开会议室的门，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探进来，似乎是感觉到空气中隐隐的压迫感，陈圆圆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穆总，我想问一下，我的工位在哪里？”
穆迟黑着整张脸，一言不发。
房老板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奈何他也是第一次来公司，对公司里的布局并不清楚，只能温和地对他的新编辑礼貌一笑。
顾尔的目光在对面两个人身上不断切换，心道这两位曾经最默契的合作伙伴，火系需要空间好好沟通一下，浅浅勾起唇角：“走吧。我带你过去。”
带着陈圆圆离开会议室，顾尔看到小姑娘明显松了口气，挑眉道：“很紧张？”
“有点。”圆圆抓着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
顾尔递给她一抹安抚的笑：“别紧张。没关系的。听说你也是A大的学生？”
“对啊。我是中文系的，学校里有很多有关女神你的传说呢，好多同学都特别崇拜你。”
顾尔意外：“传说？跟我有关的？”
陈圆圆点头：“嗯。”
两人来到休息间，顾尔冲了两杯咖啡，其中一杯递给陈圆圆，笑着问：“都说我什么？”
“谢谢女神。”陈圆圆双手接下咖啡，提到A大校园里有关顾尔的传说，没人比她更清楚了：“有很多啊。不过其中最出名的还是要属，女神你跟A大最帅校草的爱情故事。”
“A大最帅……校草？”
“季学长啊！”提到季航，女孩的眼神都在发光：“女神你不知道吗？前段时间，季学长作为优秀毕业生来学校里做演讲，穿着A大的学生制服，浑身上下都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我们系好多女生都对他一见钟情，恨不得……”当场求嫁。
突然想到季学长没有跟顾尔走到一起，陈圆圆无意间瞥到顾尔眼神一闪而过的黯淡，声音逐渐弱了下去，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观察对方的反应。
“女神，对，对不起啊……”
陈圆圆偷瞄着对方，见顾尔面无表情地发呆，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她一激动，就容易说错话。
很早就有人提醒过她，说话之前要过遍脑子，可她就是记不住。
好不容易找的工作，这才实习期第一天，不会就被炒鱿鱼了吧？
顾尔不知道陈圆圆的心路历程，只是没想到过去那么多年，还能从刚认识的陌生人口中听到有关她和季航的事情。
看来人在年轻的时候，做事情之前还是理智低调些比较好。
可当年，她又何尝不是奔着长长久久的念头跟季航在一起的？
只不过谁都没有办法计算到未来的光景，谁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和哪个人在一起，自我保护最好的方式就是活在当下，将回忆封存在过去，让未来在每个下一秒中等待。
她轻笑一声：“你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不需要向我道歉，你说的没错，季航他很好，很优秀，足以让所有女生为他疯狂。”
陈圆圆“啊”了一声，不明所以地看着顾尔。
顾尔微微一笑，不再多说：“虽然你是中文系毕业的，不过接下来的工作对你而言还是很有挑战的，加油，好好干。”
“嗯嗯。我会的，我一定努力工作，像前辈们学习，通过实习期留下来。”
顾尔很满意陈圆圆面对工作的热情，微笑着点点头，带着她来到编辑部。
刚进门就听到里面敲击键盘的声音不断响起，顾尔不愿意打扰到大家工作，带着陈圆圆找到负责自己作品的编辑，交代她帮新人尽快适应工作。
离开编辑部后，顾尔重新回到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房老板一个人，他手持铅笔在素描纸上不断摩擦，眉头深锁，神情专注。
等对方意识到顾尔进来的时候，两个粗略的人物形象线稿已经跃然纸上，顾尔捡起桌上的素描纸。
刻画的人物形象一个是约在四十岁、身材微胖的中年大叔，另一个则是花季少年的模样，瘦瘦高高的，头发遮挡住眼帘，叛逆又透着股阴沉地狠劲儿。
大神不愧是大神啊！
随便勾勒两笔，就是两个形象鲜明的人设外形，很有辨识度，顾尔内心隐隐倾佩面前的男人。
“新书的主人公？”顾尔问。
“嗯。”房老板没有否定：“我打算画一部悬疑向的漫画。”
“这是一对父子？”
房老板摇头：“凶手。”
“凶手？”
“你看这两个谁更像凶手？”
顾尔捡起稿纸，看了片刻，斟酌道：“中年人看上去憨厚老实，不像坏人，少年看上去有些阴沉……两个人都是凶手，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房老板笑着问：“那你觉得谁在明，谁又在暗？”
“如果是我，我会把少年塑造成一个擅长伪装的凶手，面对审问和质疑，他擅长伪装成无辜的模样来逃避责罚，至于中年人，他顶着一张憨厚老实的面具，我会把他塑造成终极大boss，或许少年也是他的棋子。又或许少年才是最大的boss，中年人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最后却被少年反将一军。”
比起结局谁是凶手，顾尔更倾向于中间不间断反转的剧情，只不过她更加倾向于少年人是幕后最大的凶手。
或许还可以给少年一个侦探的身份，剧情反转带来的震撼可能会更大，故事自然更加有趣。
然而房老板却摇头，笑得意味不明：“如果我说他们本身就是一对隔着血海深仇的养父子呢？又或者说，他们两个人都是凶手，或者一开始都不是凶手，却在互相保护的路上一步步都变成凶手？”
顾尔皱眉，不明白对方说这些话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我的规矩，故事不到最后，谁都猜不到结局。”房老板架起一条腿，笑着对顾尔说：“直白点说，就是我写故事没有大纲，想到哪写哪，穆迟不同意。”
不做大纲？
顾尔微微瞪大眼睛。
对她而言，动笔前至少要构思出三分之二的剧情，做好完整人设，后续还会不断完善大纲后，才敢动笔去写，没有大纲，会不会太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