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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妲聪明     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txt下载     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郭安中毒

    整个平京全部调动起来,前所未有的凝聚在一起,除了贺赖府。

    表面上,小皇帝元夕推行改革,安社稷之未来。实际上已经演变成贺赖府与若洛府之间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楚茗之在值府游说时与内政官汪琪相遇。

    汪琪虽然表面中立,但私下收过不少贺赖府的贿赂,还是有些私心,而且他也怕贺赖府出事会牵连自己。所以,这一来,便讽刺起来楚茗之,“楚大人,您这还没把女儿嫁出去呢,就替女婿卖命了?”

    楚茗之用余光淡漠地瞄了他一眼,没有接茬。

    汪琪撇撇嘴,端起部下送上来的茶杯,抿了一口,继续道:“贺赖府在平京城外有夙甲军和虎贲军,平京城内有东、南、西三门宿卫守军,以及多年培养的府兵。若洛府有什么可以与之对抗的,大家不要被他的巧言令色迷惑了。”

    正在认真听楚茗之分析局势的人瞬间脸色都变了,城外三万夙甲军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人急忙退出讨论,“楚大人,下官还有急事,先行告退了。”

    有人跟风,“大人,属下也有公务在身,属下......”

    楚茗之本不想理会他,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你说若洛府不敌贺赖府?可笑至极。司备营、飞鹰骑、若洛府兵和北门守军哪个不是身经百战。”

    汪琪不屑,“那又如何,战场上讲究的是绝对实力。”

    楚茗之挑了挑眉毛,也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然后悠然地对值府内的其他官员道:“你们想不想听我分析分析啊?”

    现在众人都在审视局势,一个不小心站错队可能就完了,自然是乐意。

    “楚宰辅,您快说说吧。”

    “我们都想听听。”

    不过,也有一个不同的声音响起,“我们都是大魏的官员,自该全部效忠大魏,何其缪谈,荒诞至极。”

    说罢,甩袖离去。

    此人是侍御主文中散曹澄,隶属门下省,原是藤袁青的手下。自藤袁青大殿自杀以后,在天部大人的墙之下,门下省需日日到值府报道。

    汪琪冷哼一声,“目光短浅之人。”

    楚茗之却不这么认为,他对曹澄也有所了解,此人颇具才华,否则也不能任主文中散。只不过这个脾气啊,还真像藤袁青。对于这样的官员,楚茗之倒是不急于说服,因为他们心里都有一杆秤,早晚会明白他们的苦心。

    “楚宰辅,他不想听,就让他走。您跟我们说说呗。”

    楚茗之的思绪被拉回到眼前,他瞧了一眼汪琪,笑着道:“好,那我就说一说。这司备营本身军力与虎贲不相上下,但为了防止病症蔓延,自进京后一直接管平京门户,算是占了入门要塞,综合实力为上。再说飞鹰骑与夙甲军,虽然飞鹰骑的人数不到夙甲军的三十分之一,但飞鹰骑的战斗力可是一个顶百个,这个想必你们比老夫我都清楚。而且夙甲军是刚刚从南山撤回来的,还未恢复元气。二者相碰,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至于你们说的两家府兵和宿卫军。贺赖府在人数上占优势,若洛府在武力上占优势。还有,你别忘了。董将军早已经把府兵带出去隐蔽训练,这几个月下来早已经脱胎换骨。”

    刚刚胆怯的官员听完这番分析,又重新燃起希望,急忙围在楚茗之身边。

    “楚大人说的是。”

    “是这么个理,再说了贺赖府已经没有什么主帅了。”

    “对,你说到点子上了。”楚茗之甚是得意的道:“这一战的关键还有一个人”

    “谁啊?”

    “飞鹰骑主帅,若洛府族长,大魏战神——若落晨煜,他一人便是一军。”

    楚茗之说完,又得意洋洋地瞟了一眼汪琪。

    汪琪嘴上说不过,可眼神也不甘示弱,白了楚茗之一眼后,训斥端茶的人,“这什么茶,都凉了。”

    楚茗之笑着道:“汪大人,人走茶凉。你这人还在这,茶就凉了,可是天下第一奇闻了。”

    汪琪咬牙道:“别高兴的太早,如今平京病症尚未消除。要说只管重要的,只有掌握解药的人。你们别忘了,现在只有贺赖府有人参可以制作解药,有解药才是控制胜利的关键。”

    众人一听,又悻悻地围在汪琪身边,“汪大人,贺赖府真的会把解药给咱们吗?”

    汪琪道:“当然,只要相信贺赖大人,解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楚茗之暗自发恨,贺赖文言那个老小儿借江湖术士害死了藤老,垄断了药市,当真可恶。更可气的是,也不知道贺赖府买通了哪股江湖势力,劫了州白楼的人参,才导致这个不利局面。

    不管怎样,他在这都不能示弱,“陛下和太后已经向各州郡调集人参,不日便可送到。贺赖府也嚣张不了几天。”

    “这京城风云,别说几日。几乎瞬息万变。所以啊,大家都擦亮了眼睛,别被忽悠了。”汪琪道:“楚大人,您也要早做打算才对,别一辈子求平安,最后求来个不得好死。”

    楚茗之心里已经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但表面上仍然含笑道:“此言同样送给汪大人。”

    话毕,两个老头负气背手,各自起身离开了值府。

    不到十日,京中感染加剧,已经扩散到士兵之中。

    杨一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接了北门领军之责。而此时,北门的兄弟已经有一半被感染,而整个宿卫军感染人数上升到了三分之二。宿卫军掌管平京的治安,他们若是不能履职,平京城就彻底地乱了。

    若落晨煜对此十分担忧,他已经把能派上的人全部派出去了,可没有解药一切都是徒劳。

    好在若洛府在杨管家的严密看管下,并未有一人感染,只不过府内侍从家眷却多有感染,让在府上工作的人难以安心。

    若落晨煜不得不把游说计划暂缓,全身心投入寻找人参,运送的事情上。

    可就在所有人为解药奔波时候,郭安在外办事的时候忽然倒了下去。他并未通知任何人,向若落晨煜讨了一个去帮董桓监军的差事,把自己隔离在后山。要不是飞白消息灵通,估计没有人会知道。

    若落晨煜知道郭安的脾气,先让董桓去找他,至少让他住的好一点。

    董桓气急败坏地找到郭安藏身的茅草屋,可还未靠近,一肚子的火变成心疼。

    这茅草屋四处漏风,哪里能抗得了寒冬。走进门,屋内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个火盆。

    此时,郭安因为身体的疼痛,蜷缩在墙角。

    董桓想要大骂他一通,却张不开口,两只眼睛憋得通红。

    郭安的眼睛肿得像个核桃,他见到董桓十分吃惊,但第一个动作却是捂住口鼻,对他摆手道:“不要靠近我...咳咳...不要过来。”

    董桓见他这般,只好停下脚步。他不怕感染,却怕让兄弟难受。

    “你怎么来这了...咳咳。”

    董桓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把火盆推到郭安身边。

    “我说了,别靠近我。”郭安急躁的道。

    董桓这才看到郭安身边包裹里的干粮,已经冻在一起。他实在看不下去了,猛然转身,像熊一样雄壮的肩膀抖动起来。

    郭安这才缓和下来,“董桓,你个大男人,怎么如此...咳咳...爱哭鼻子。”

    “才没呢...”弱弱地声音传来,“布医堂的人说了,这病不会传染,只是一直找到不到感染的源头。”

    “那也不能大意。”

    “不大意,大家都在小心着呢,可是你也不用到这来躲我们,至少你得去圣医堂...”

    “我有解药的配方,药我都抓了,只不过...没有人参也顶不了多大作用。”

    董桓忽然看见了散落在床头的包裹,他不容分说急忙去收拾。郭安急忙阻止,“你做什么,我的东西也不能动,万一感染了呢?”

    他急忙站起来,却脚下不稳,又摔倒了。

    董桓上前去扶,被郭安挡开,“我说了,离我远点。”

    “郭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董桓终于爆发了,“你就没想过我们的感受吗?让自己的兄弟住在这个破地方,一个人等死。”

    郭安被震慑到了,缓缓抬起头,发现董桓额头青筋暴起,双眼血红,像极了在南山为了他和飞白忍辱负重的时候。

    他的声音终于软了下来,“你们真的不用担心我,在南山我都是一个人,我习惯了。而且我也不是怕死之人。”

    “那我们就怕死了?”董桓仍然没有消气,“你以前一个人是因为你不是若洛府的人,现在你是了,我们都是你的兄弟,你这样就是不把我们当兄弟。”

    “我就是把你们当成亲人兄弟,才如此的...咳咳...”

    董桓也是担心急了,见他又有些激动,急忙道:“别别,你别激动。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说啥是啥。”

    郭安平复下来,无奈摇头道:“若洛府没有解药,我在好之前,不能回去。”

    “那你可以去布医堂或者圣医堂啊。”

    “你要我像那些人一样躺在那里,听着哀嚎声,目光所及尽是冰冷白帐。那还不如我这破楼的草房,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白天看白云掠影,夜晚满天繁星。趁我现在还能走动,我还可以再周围走一走。董桓,我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我做不到。”

    “什么星星月亮,我不懂。我就知道,你再住在这里,病没好就冻死了。”

    “你这个人真是不懂浪漫,你回吧,再冷的天我也经历过,这对练武之人不算什么。”

    “我就说我不会说话,将军非让我来。”董桓幽怨地坐在地上,耍起无赖,“你不走,我也不走了。你不让我靠近你,我就坐在这。”

    说完,他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屁股。

第一百零七章 血洗州白楼

    郭安与董桓相识不过三个月,对他却像老朋友一样感到可靠,安心。

    “哎,你这是何苦。”

    “我不觉得苦,将军也不觉得苦,将军说了一切有他。”

    郭安疑惑的问道:“你可知道将军去做什么了?”

    董桓赌气道:“我哪里知道。”

    郭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不是在和你说笑,快告诉我将军这几天的行踪。”

    董桓盘起腿,煞有介事的道:“那你答应和我回去,我就告诉你。”

    郭安被气到咳嗽,“咳咳...你...”

    “好好好,我说,你别激动了。”董桓松开腿,挠挠脑袋,“将军也没干啥,就是去了一趟圣医堂了,然后又去了两次州白楼。”

    郭安疑惑,“将军只去了一次圣医堂?”

    董桓点头,“是,而且回来后脸色十分不好。”

    郭安暗觉不好,圣医堂恐怕又被贺赖府控制了,那...所有得病的人...再也没有解药了。

    “董桓,你赶快去找杨一,让他务必把北门守军撤出宿卫府。”

    董桓皱眉,“啥意思?”

    郭安嗔道“我没时间解释了,你快去。”

    董桓摇头,“你不和我回去,我就不去。”

    郭安气到再次咳嗽,董桓吓得够呛,急忙答应下来。

    不过,郭安的提示还是晚了。当董桓赶到宿卫府的时候,北门守军已经被封在府内,原因是里面有人感染。董桓暴怒,要是有人感染不是应该送到圣医堂救治吗,为什么要封锁宿卫军府?

    守门的人尖嘴猴腮,一副不招人待见的嘴脸,“我们领军大人说了,圣医堂也没有药,出去也是扩散,只有隔离了才行。”

    董桓气急,“谁也没说这疫症会传染。”

    守门鄙夷的道:“我们大人说了,那就是。”

    董桓火冒三丈,手掌不由自主地握住天罡刀,幸好火鹰在附近执勤,及时阻止了他,“不可,里面确有人感染,不能给将军找麻烦。”

    董桓眼睛瞪得像铜铃,“那就让咱家兄弟在里面自生自灭吗?”

    火鹰叹气道:“你别冲动,将军已经在想办法了,你先回去。”

    董桓不得不收回抽出半截的天罡,唾弃一口离开。

    若落晨煜这几日一直在找人参的流通渠道,得到的结果是所有渠道全被贺赖府封死。在江湖上,州白楼的地位虽然最高,可人手有限,无法控制所有江湖势力,而贺赖府这次是豁出去了,以真金白银往里砸,谁还会和钱过不去,那些蛇鼠苍蝇便全部投靠了贺赖府。

    若落晨煜不敢去看郭安,不敢去管杨一,不是他胆小,是他没有解药。没有解药去了也是无济于事。

    他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继续寻找人参,要救他们只有人参。

    董桓回府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若落晨煜。翌日,他去见郭安,正好碰到回府的若落晨煜。

    三天的不休不眠让他眼窝深陷,面白无色。

    “将军...”董桓心疼的道。

    “董桓,郭安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要去一趟州白楼。”若落晨煜刚刚踏进府门的脚又收了回去,或许还有一个方法可行。

    董桓想跟着,却被飞白拦住,“将军这有我就行了,你顾着郭安。”

    说完,他往董桓怀里塞了一个包袱,董桓打开一看,是飞鹰骑的披风,这披风只有顶级暗卫才有资格拿到。

    看来,所有人的心都系在郭安身上。

    这时,杨管家也出来,他手里也拿着一个包袱,扔给董桓头也不回地走了。接着哑奴和刘娘纷纷过来送包裹,全部都是给郭安拿的。

    董桓的眼眶又红了,他暗暗发誓这一辈子只效忠若洛府。

    若落晨煜到了州白楼,发现已被封,他刚刚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何一转身就被封了?

    他来不及多想,一个纵身便上到半层楼。

    晴风正在堂内盘算人参的数量,见窗户有个黑影,便知是谁来了。

    “我可没有多余的人参给你。”晴风转过身。

    若落晨煜无奈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躲我做什么?”

    晴风道:“我不是躲你,是不想看见你。”

    “为何不想看见我?”

    “怕看见你,心软。”

    “...”若落晨煜知道晴风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在他身边停留片刻,转身准备离开。

    “你这就走了?”

    “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是来干老本行的呢!”

    若落晨煜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晴风撇撇嘴,“家主说了,只要你肯答应,不用你出手。”

    “不行,这里是平京。”

    “家主说了,你不同意,绝对不能做。如果你想通了,州白楼随时听你调遣。”

    若落晨煜攥紧拳头,他在北境的时候没有用过朝廷的一斗粮食,不是他不想用,是朝廷虚与委蛇。所以,用光了若洛府的家底后,他只能打起了当地土豪劣绅的主意。

    而他与州白楼的渊源也是在那个时候结下的!

    如今,局势不同了。他不能再用极端手段,平京需要的不是以暴制暴,而是真正的公平正义。

    由于贺赖文言掌控药市,又制约圣医堂,小皇帝不得不听从他的意见颁布药令。

    平京病症分等级治疗,以官职和岗位重要性为基准,分层分批分发解药。

    解药也分三六九等。三等解药可暂缓病症发展,二等解药可清表毒保住性命,一等解药可清除脏腑毒素。至于病症变异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金梦瑶只能给吃了一等解药的人解释,病好后也会有很多后遗症。

    北门宿卫军虽然是若洛府的亲信,但也是朝官,一小部分人还是到了三等解药,而剩下的只能等着下一批。

    郭安是以府生的身份进入的若洛府,并未在官册,没有办法拿到解药。而且当下时间,贺赖府与若洛府已势同水火,他们更不可能救郭安。

    董桓每日都会给郭安送吃的,可他去的时候郭安会刻意回避,董桓也不再执着,把饭菜放在门口。只不过天寒地冻的时节,他实在怕郭安没病死先冻死了。所以趁着郭安睡觉的时候,一个人修葺房屋。

    第二日孟津跟着来了。

    第三日飞白也来了。

    三人在屋外小心翼翼,郭安在屋内蒙上被子,他实在怕哭出来...

    平京疫症未除,源彦那边又出事了,他接连打了三场败仗,自己也受伤了。若落晨煜只好先处理匪寇的事情,他发现源彦的作战计划并无漏洞,只是对当地的天气考虑不足,三场败仗都是因为大雾、雨水和大风惜败。他借当地的飞鹰卫找到一个风水大师去帮忙,又重新制定了作战计划让飞鹰卫马不停蹄地送去。

    不过,还未等到源彦凯旋的结果,飞白又带来一个坏消息,一伙黑衣剑客血洗州白楼。

    若落晨煜舌挢不下,惊愕失色。黑衣剑客听着像是江湖的人,可江湖上没有人有胆量对付州白楼,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贺赖府。

    江湖和朝堂本就不该有交集,州白楼即便再厉害,也抵不过朝堂的虞诈和千军万马。

    “是我变得软弱了。”

    若落晨煜眼中的悲凉无以言表,他如果听了晴风的话,先对贺赖府下手,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不敢耽搁,牵了一匹汗血宝马,一路狂奔过苏梅河。州白楼方向火光冲天,吸引了不少老板姓裹着粗皮袄出来看热闹。待他到的时候,火势大到已经无法靠近。

    本该第一时间出现的宿卫军迟迟未到,连衙门也没有一个人影儿。飞鹰卫不敢全员出动,只派了第一组过来支援。

    正在外围救火的卫看到若落晨煜,急忙向若落晨煜禀报道:“除了外出办事的三个人,无一幸免。”

    若落晨煜紧皱眉头,悲愤不已,可该问的还是要问,“包括——晴风吗?”

    火鹰点头,但又道:“将军,我们并未到达顶楼,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并未亲眼看见他的尸体。”

    与此同时,贺赖乌克苏带着宿卫军赶到。他看着漫天大火,脸上十分得意,“哎呦,战神将军,这是什么火啊,把您还给烧来了。”

    若落晨煜一心都在晴风的安危上,根本无暇搭理他。

    贺赖乌克苏让手下把州白楼围了,继续道:“上面得到消息,州白楼遇袭,是江湖仇杀,为了平京百姓的安全,这里面一个人也不能放跑。”

    如此大火,该跑的人早就跑了,还等着他们来?他这么做就是不想让若落晨煜管这件事,最好里面没有杀死的也被烧死。

    若落晨煜丝毫没有理会贺赖乌克苏,对飞白道:“我要上去看看,我下来前不要与宿卫军起冲突。”

    “将军,不可。这火势太凶猛了,里面不可能...”

    “我知道。”

    贺赖乌克苏看了眼州白楼的火势,烈焰焚烧,浓烟滚滚,就算神仙也出不来啊。他惊讶地问道:“战神将军,您这是要上去?”

    若落晨煜没有理会他,对飞白继续道:“给我桶水。”

    火鹰也想劝,被飞白拦住,“不要说了,你去通知杨一,这里是他管辖范围。”

    说完,他提了一桶水,洒在自己身上,“将军,我轻功确实不如你,但上面太过危险,我不能让您冒险。”

    话毕,他故意登着贺赖乌克苏的肩头,飞身而上。

    “队长...”火鹰惊呼

    “放肆...”贺赖乌克苏气得差点倒仰。

    若落晨煜闭上眼睛,睫毛颤动,心中更是酸楚。

    回到平京,他一直在忍让,却一直在失去。若落鲁瑶、藤袁青,甚至郭安和现在生死不明的晴风。

    倘若飞白再出了事,他该如何向兄弟们交代,妄称一声战神,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在朝堂上却输的一败涂地。

第一百零八章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杨一带着三个手下赶到,他的手臂还缠着绷带,“将军,我来迟了。”

    贺赖乌克苏讥笑道:“哎呦,杨领军,就带三人啊”

    杨一义正言辞地道:“贺赖校尉,这里是我北门领军的管辖之地,你不要越权了。”

    贺赖乌克苏鄙夷地道:“你们死的死病的病的,我这不是看到同门一场,来帮你们来了吗,别不识好歹啊。”

    死的死,病的病?若落晨煜神猛然睁开眼睛,神情凝重地看向杨一。

    杨一本不想让这事叨扰将军,但见掩盖不住了,急忙抱拳道:“将军,北门的兄弟...在宿卫府发病了,但解药...太少了。”

    若落晨煜咬紧牙关,这段时间让他们受苦了。

    贺赖乌克苏得意地看了眼楼顶,又说起风凉话,“这都上去多长时间了,估计是没戏了。”

    火鹰双眼迸射出火焰,“既然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你们还不走。”

    “放肆。”贺赖乌克苏怒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若落晨煜知道飞白的轻功有多厉害,但这毕竟是熊熊火海,他自己尚不敢保证全身而退。

    就在他准备冲进去的时候,一截烧焦的端木被人从楼顶踢了下来。众人急忙闪躲,若落晨煜却凝神盯着。

    贺赖乌克苏惊恐的道:“你们真是不要命了,打算陪葬吗?”

    若落晨煜眯起眼睛,一跃而起,随着他的起身,楼顶竟然飞出一口棺材。八岐反转,枪纂顶住棺材底部,托举而下。

    下面的人惊得目瞪口呆,且不说一口棺材的重量,在半空中毫无接力点便能稳住身形,此等功夫已是无人能及。

    若落晨煜随棺材落地,杨一急忙让手下往上浇水。

    “呲呲.....”白烟滚滚。

    待烟消散的差不多的时候,若落晨煜一脚踹开棺材盖,却不敢往里看。杨一也是踟蹰着靠近,这么高的温度,没有被烧死,也会被闷死。

    不过,里面竟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拇指上一枚玉髓扳指,晶莹剔透。

    若落晨煜见之,双眼顿时有了精神,这手他不记得,但这扳指他记得。

    “咳咳...”随后一黑脸白牙的脑袋露出棺材,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还算你有良心,知道我会留一手。”

    说话之人正是晴风,不等他爬出棺材,飞白从里一跃而起。刚刚要不是晴风压在他身上,他早就出来了。紧接着小九安也从里面爬出来,灰头土脸。

    若落晨煜扶着晴风出来,他先奔着水桶而去,也不管是什么水,捧了一把洒在脸上,随后享受的表情道:“还是水好,滋养万物。”

    飞白的衣衫被火烧的七零八落,他顾不上那么多礼数了,急忙向若落晨煜回禀道:“将军,是楼主救了我。”

    晴风笑着看向若落晨煜,“你看看,这孩子多会说话。”

    若落晨煜眼睛微酸,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拍了拍飞白的肩膀,“去休息吧。”

    晴风忽然神秘地道:“对了,你知道这棺材是谁的吗?”

    若落晨煜的心情从大悲到大喜,哪里还管得了棺材是谁的。但为了弥补他以前不想听晴风墨迹而总是忽然离开的愧疚感,顺着他的话道:“不知。”

    晴风啧啧两下,“你还记得楚小姐被宿卫府抓了,楚夫人抬了三口棺材在宿卫府门口吗?”

    若落晨煜震惊,他当然记得。

    “这就是那三口棺材期中之一。”晴风摇头苦笑,“我一直觉得州白楼风水不好,想拿这几口棺材放在楼顶镇镇邪,没想到居然救了自己一命。”

    若落晨煜忽然想起那日在五柳巷里偶遇楚安的事情,他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但她心疼又失望的眼神交织在一起,让人心里难安。

    算算时间,他已经把她放在圣医堂一个月了,时间确实有点长。

    不过,集权没有成功,疫症没有结果,源彦又受伤连败。若洛府风雨飘摇,他要做的事容不得半分失误,身边绝对不可能留一个捉摸不透的人。

    这里没有能看到笑话,待着也没有意思,贺赖乌克苏黑着脸道:“战神将军,后会有期。希望你们能坚持到改革的那一天。”

    乌克苏的声音把若落晨煜拉回现实,他看了看州白楼,火焰小了很多,他先安排人把这里围起来,然后让火鹰把伤员带到穆辉那里治疗,最后让杨一随他回府。

    回到若洛府后,杨一把北门守军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最后又提到司备营,“好像杨莽那也有人感染了。”

    杨莽临时接替了四门守卫,让平京与外界的互通暂时掌握在若洛府手中。若是他们也感染了,贺赖府定然会借机抢回这个先机。

    翌日,平京廷尉处。

    杨莽正气急败坏的训斥手下,“不是把人送去安置点吗,怎么又抬回来了?”

    手下怯懦地地道:“安置点人满了。”

    杨莽震怒,“我让你送西郊新的安置点。”

    “是,将军。我们是去的那里。”

    “刚来的人说还有位置,咱们也没耽误时间啊,怎么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人满了?”

    “我们去的时候,忽然来了十几个贺赖府的府兵。”

    杨莽挠头,“这群王八羔子,真气死爷爷了。药不给,现在连人都不收了。”

    贺赖关正好路过这里,听到杨莽的话,脸都绿了。他气急败坏的训斥杨莽,“杨将军,你这是身为一个军人该有的素质吗?”

    杨莽瞪着眼睛,他要不是顾忌身上的责任,真想一拳挥过去,“军人的素质...呵呵...好一个军人的素质。军人的素质就是贺赖府的兵才是兵,我们都是草芥吗?”

    贺赖关不屑地道:“你不用如此阴阳怪气,朝廷已经发了解药,你们得到了该得的东西,就该做好自己的本分。”

    不提解药还好,一提解药杨莽更加生气。他们分到了三等解药,只能暂时延缓病症,根本没有多少作用,“若是我们都死了,平京怎么办?”

    贺赖关讥笑,“天下不是只有你们一支军队。”

    杨莽暗骂自己太蠢,贺赖府不杀他们已经是仁慈了,还指望分发解药?

    司备营与杨一的北门守军虽然只分到了三等解药,但也算延缓了病症恶化。而飞鹰骑隶属若洛府族兵,连三等解药也没有。

    自疫情以来,若落洪山制定了严格的纪律,但仍然无济于事。三百飞鹰骑除了在各地执行任务的四十五人以外,已经有三分之一感染了。由于穆辉一直在与病症患者接触,也染上了。若落晨煜把演武场变成临时隔离点,请了布医堂堂主布春。但布医堂也得需要照看,他只能每隔三日来一次,平时留下两名药堂的大夫帮助。

    董桓借机也把郭安接了过来,总算是不用两边跑了。

    而其他未受感染的人,除了必要的人员以外,全部自觉地远离若洛府,生怕有个万一再连累到府内的人,连若落晨煜也住在演武场附近的偏院,不再回府。。

    杨管家望着冷清的府门,叹气,“哎,以前啊,孟津啊,董桓啊总来,就算杨莽啊,杨一啊也是隔三差五就过来。对了...还有...”

    杨管家想起了鲁瑶,心里一阵酸楚,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他没有说出鲁瑶的名字,“他们啊,总是来来回回的,我都是嫌烦。对了,还有飞白他们,总是在房顶上飞来飞去的,我看着都替他们捏把汗。”

    阿光扶着老管家,愁眉不展,“最近,连将军也很少回来了。”

    苗花匠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道:“他们都是在忙大事,我们呢也不能添乱。”

    杨管家指指点点地道:“苗老头,你那个土多了。”

    苗花匠白了他一眼,“不会养花就不要指手画脚,就欣赏不就好了吗?”

    杨管家被噎的说不出来话,他确实养啥死啥,只好转移话题道:“阿光啊,二老爷怎么样了?”

    阿光憋着笑道:“这几日有些咳嗽,哑奴一直陪着呢。”

    “二老爷药不能断,要是钱不够,就把我那些君子兰卖给赵员外,他一直都想要。”

    “够...够。还够一些日子。”

第一百零九章 鸿门宴

    若落晨煜几乎彻夜不眠寻找人参的流通方法,但贺赖府如一座高山,一时半刻无法跨越。他必须趁事态没有发展到最坏的一步时,做出决定——低头或者反抗!

    若是低头,他如何在保住所有人的情况下与贺赖文言合作?

    若是反抗,以双方兵力,会有多大的伤亡?

    就在若落晨煜愁眉不展的时候,董桓急匆匆地来到临时营帐,吼道:“将军,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若落晨煜皱眉,他的耳膜快被震碎了。

    董桓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火鹰被廷尉处抓了,说要您亲自去领人才行。”

    若落晨煜皱起眉头,“可知原委?”

    董桓摇头,“就是不知道啊,刚刚穆辉说火鹰他们组正常暗查,无缘无故被抓了。”

    若落晨煜追问道,“为何是你来报,飞鹰骑的人呢?”

    董桓道:“他们组的人不服,要去抢人,被洪山叔拦下了,都关禁闭了。”

    七大家族暗线活动是被朝廷允许的,火鹰被抓只有一个可能,贺赖府做的好事,看来他们借人参的机会,要与若洛府正式宣战了。

    “将军,廷尉处那个贺赖仪实在不是个好鸟,您还是快点把火鹰领回来吧,要不然不知道遭多少罪。”

    董桓一想到贺赖关当众打将军军仗的事,便担惊受怕。

    “将军,不可。”忽然从帐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咳咳...廷尉处必然有诈。”

    说话的人气息虚弱,正是郭安。

    董桓听着声音耳熟,一边探寻一边道:“郭安,是你吗?”

    “别出来,我也不会进去。”郭安急忙阻拦道:“刚刚我听穆辉说了事情的大概,这明显是个陷阱。”

    董桓被止住脚步,这几天的相处,他太了解郭安的固执了,只好隔着营帐问道:“怎么是个陷阱?”

    郭安道:“若洛府与廷尉处无仇无怨,素来没有瓜葛,他犯不上找咱们的麻烦。”

    董桓道:“那他们还当众打将军呢。”

    郭安道:“当时因为宋胤礼的事,若洛府处于劣势。左廷监贺赖仪是贺赖府的人,得到机会自然想向天部大人好好表现一番。但现在若洛府正得宠,就算贺赖关想要算计将军,正廷监江光鹤也不会同意。所以,他们能抓了火鹰,要么是江光鹤也成了贺赖府的人。要么就是他已经不行了...不管何种结果将军此去,凶多吉少。”

    董桓可没想那么多,此时惊愕地看向若落晨煜。

    “哎,我这脑袋。”董桓有些自责,蹲在地上挠头,“将军,我想不明白了。那火鹰怎么办?”

    若落晨煜面色沉稳,郭安想到的他也想到了,可火鹰不能不救,“你们都杞人忧天了,廷尉处再怎么样也是朝廷的府衙。而且贺赖仪属于外戚,一直被贺赖文言看不上,即便他有私心,不过是想给贺赖府卖个人情,讨个人情,讨点解药罢了。”

    郭安还是不死心,焦急的道:“将军,绝对不能这么简单...我...”

    “好了。”若落晨煜打断郭安的话,“这件事听我的,以火鹰在飞鹰骑的功勋,我必须接。否则,也会寒了其他将士的心。”

    “咳咳...将军...哎。”郭安怎能不知道他的脾气,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为了兄弟们,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可他若是出事,那整个若洛府就完了。

    不,甚至还有整个平京...和陛下。

    “将军,我知道我拦不住你。”郭安在营帐外人影忽然跪下了下去,他恳求道:“属下只求您,若是真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一定想着若洛府。”

    若落晨煜沉了一口气,他明白郭安的意思,保自己的命。

    “郭安,你快回去休息吧,万人沟都留不下我,这区区廷尉处不算什么。董桓,去把我的麒麟甲拿过来。”

    “是将军。”

    郭安趁董桓出来之际,拿石头丢过去。董桓看到他,却被他制止过来。然后举起右手,攥起拳头。

    董桓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右手握拳砸向自己的左胸口。

    “跟着将军。”

    “有我在。”

    若落晨煜穿好麒麟甲,抚了抚护腕,这是他的习惯,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出营帐时,飞鹰骑和府兵列队齐向他行军礼。

    “将军...”

    “将军...”

    若落洪山上前,“将军,让我跟着你去吧,火鹰是我的兵。”

    若落晨煜摇头,“不可,这里只有你能镇得住。记住我昨天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

    若落洪山要紧后槽牙,单膝跪地,“将军,末将领命。”

    他身后的飞鹰骑瞬间齐齐下跪。

    若落晨煜急忙扶起他,“叔,这是做什么。”

    若落洪山垂下头,“晨煜,难为你了。”

    若落晨煜退后一步,向若落洪山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蒙蒙亮的时候,若落晨煜来到廷尉处门口,廷尉处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为首的令官见到若落晨煜比见到亲娘还亲。他来之前接到的命令是带不回武卫将军,自己也别回来了。

    廷尉处非正令提审不走正门,一般会从东侧门进去,里面是四合院墙,中间空空如也。四合院正中间有一条忠义长廊,过了长廊算到了内廷,又是一个四合内院,不过墙壁比之前的高上一倍。

    贺赖仪与单元龙一左一右等在长廊门口。

    董桓被拦在内廷门前。

    贺赖仪阴笑着道,“武卫将军,廷尉大人让我接你进去,只你一个人。”

    董桓挺着胸脯,不容分说,“凭什么,我必须跟着我们家将军。”

    贺赖仪眼神顺势往上挑了挑,故意拉长声音道:“你们还想不想带人回去?”

    若落晨煜拦下董桓,“你在这里等火鹰。”

    董桓,“将军...”

    单元龙急忙道:“好了,你就在这里等火鹰吧。”“我会照顾你们家将军的。”

    若落晨煜与他相视而笑,这在里说什么都不合适。

    若落晨煜随二人继续往前走时,但单元龙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他闲聊道:“武卫将军可听过《回杯亭》?”

    若落晨煜知道一些,《回杯亭》讲的是民间一段传奇故事。

    石家、刘家、黄家为南青郡颇有威望的三大家族。石家和刘家素来不和,十几年争斗下来刘家渐败,后一蹶不振,眼看就要被石家吞并。只好找黄家帮忙。但黄家却拒绝了。黄家人认为帮一个无法翻身的家族,也会让自己陷入麻烦。从此后十年,南青只剩下两大家族。但石家尝到了胜利的滋味,逐渐把手伸向黄家,黄家不敌也逐渐衰败。

    当今朝堂,似乎和石家、刘家、黄家颇为相似。单元龙是步六狐家的人,他们的话就是太后的话。所以,是太后想是借这个故事告诉他,不要像黄家一样为了一时安逸退缩。

    唇亡齿寒啊!

    “听过。”若落晨煜苦笑,可若是再买不到人参,整个若洛府都得陪葬,这场硬拉他入场的改革,最终却要用若落家族十几代人的荣耀和上百人的性命去填补,他也不甘心,也不愿!

    “若落将军,还请在偏堂休息片刻。”贺赖仪道:“廷监大人马上便到。”

    与此同时,在内廷长廊口,火鹰被人带了出来。他额角有伤,头发凌乱,手臂的铠甲也被划破。

    董桓急忙迎了上去,“你怎么样?”

    火鹰已经一天一夜没吃没睡,还被灌了辣椒水,他嗓子干疼。但见到董桓的第一件事便嘶哑地问道:“将军可来了?”

    董桓怒目而视两边的廷尉,“你这伤是他们打的?”

    火鹰一脸焦急,“我伤不碍事,将军呢,他来了吗?”

    “来了,将军来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带将军回去的。”

    “不是,将军不能来啊。”火鹰见身边的人虎视眈眈,不敢多言。只好假装摔倒,被董桓架起来。

    火鹰趁此机会,在董桓手心里写,“演武场出事了,通知将军。”

    董桓停下脚步,火鹰急忙小声道:“别停,继续走。”

    董桓向火鹰比划手语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火鹰惊了一下,这是他们飞鹰骑内部的手语,他什么时候学会的,但现在来不及想那么多,先用手语回应道:“我被抓时正好听到消息,贺赖府要把演武场所有发病的人火葬了。”

    董桓眼睛瞪得像铜铃,郭安和那些兄弟都在演武场,“此话当真?”

    火鹰实在太虚弱了,他回应,“千真万确,快告诉将军。”

    然后,晕厥过去。董桓急忙楼主他,可周围都是廷尉处的人,他该怎么不露痕迹的出去。

第一百一十章 演武场危机1

    若洛府演武场,近三百宿卫军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正是贺赖阿单。

    若落洪山心里纳闷,宿卫军除去北门五十人,再除去感染者应该不到百人才对。但眼下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保住飞鹰骑的人才能对得起将军。

    他手持神鞭,怒目而视,“你有什么权利带走我的人?”

    贺赖阿单讥笑道:“本领军负责京城守卫,你这里有威胁平京安危的人,我自然要管。”

    若落洪山嗤笑,“真是可笑,发病者岂止我飞鹰骑,为什么别人你不抓。”

    贺赖阿单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得意洋洋的道:“因为别人有解药,基本能控制住病情,但你们没有,要是造成了扩散,这个责任你担当得起码?”

    若落洪山不看药瓶还好,一看药瓶更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私扣人参,垄断药市。现在又以解药威胁,当真是无耻至极。”

    贺赖阿单道:“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说无耻。”

    他一摆手,贺赖乌克苏带人直接往里冲。

    若落洪山神鞭一甩,横扫一排,“我看哪个贼人敢动我的人。”

    贺赖阿单气得脸上肥肉颤抖,从贺赖干的死开始,他没有一天不想着报仇。所以,今天这样的机会他不可能错过,“全给我上,把发病的人全部带走。”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暗影忽然落在他的马头之上,随后两道寒光从他眼前闪过,交叉而下。

    与此同时,从宿卫军中冲出一道魅影,从腰间抽出软剑,抵在寒光之上。

    两道力量相撞,又弹开,不过瞬间之事。

    贺赖阿单摸了一下脖颈,有些许血丝。他倒吸一口冷气,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有人杀...杀我。”

    落地得了两道暗影,一个是飞白,手持双钩退回到若落洪山身边。另一个是侯文监的不男不女,他捋着青绿色的发丝,在微弱的晨光隐约看见一抹诡笑。

    “大人啊...可要好好谢我。”不男不女捏着嗓子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贺赖阿单怒不可遏,“给我杀了他们,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不男不女摇头道:“那可不行,今日前来我们是协助您运送发病之人,可不能乱杀人。”

    贺赖阿单咬牙切齿的道:“你觉得他们会把人轻易给我们吗?”

    “您没试过,怎么知道。”

    贺赖逢集小声提醒道:“大人,直接闯的话易落人把柄。还是把这些人先带走,一旦到手了,那就是咱们说了算。”

    贺赖阿单眯起眼睛,算是默认了。他挑衅地看着若落洪山,“你们要清楚,我绝对是想把你们全杀了。但天部大人仁义,只让我们把发病的人带走集中处理,你们就别不识好歹了。”

    若落洪山怎能不知他们的小九九,这种话也只能骗骗傻子。他在心里估算一下双方实力,对方三百人。他虽然有一百飞鹰骑,但病者已经超过三分之二,重症者三分之一。在这里守卫的若洛府兵也只有二十多人。而且,这次侯文监没有派出夜魅,想必也是知道了她会对若洛府网开一面。而这个不男不女的实力尚不可知,从他与飞白刚刚的对招来看,武功明显在飞白之上。哎...董桓又不在,这里能打的只有他,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飞白小声与父亲道“火鹰自会有办法告诉将军,人绝对不能给。”

    若落洪山也不想给,可身后还有那么多没有感染的兄弟,难道要一起陪葬吗?

    飞白见他犹豫,眼神凌厉地看着他,“你又想像当年放弃我母亲一样,放弃这些人吗?我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的,今日我就算是死,也要守在这。”

    若落洪山瞳孔震颤,“你....这么多年....你不肯认我就是因为这件事?”

    飞白不想多言,“不要再说了,希望你好好想想。”

    说完,他走到最前面,迎接着第一缕阳光,深吸一口气。

    若落洪山脑海里排山倒海的记忆袭来,三十多年的军人生涯,他面临的艰难选择有太多次了,可他坚信自己一次都没有选错过。

    贺赖洪山上前一步,与飞白并肩而立。飞白微楞之下,脸上浮现难得的笑意。

    若落洪山气态坦然地道:“贺赖领军,今日之事,我劝你还是要好好思量一番,我身后这百名飞鹰骑,若是有个闪失,你可承担得起这个后果。不如,等我们将军回来再处理如何?”

    “不用等了,他回不回得来还不一定呢。”贺赖乌克苏讽刺完,却遭遇贺赖阿单一个白眼,他急忙闭上眼睛。

    飞白恶狠狠地道:“将军若是有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贺赖阿单对他的双钩仍有忌惮,抹着脖子道:“不要呈口舌之快,还是那句话,交出感染疫症的人,我可以放过你们剩下的人。”

    若落洪山眼珠一转,继续道:“不等我们将军也可,总要让我们回禀一下族内长老,毕竟你要带走的都是若落一族的人。”

    贺赖逢集小声提醒道:“领军,他是在拖延时间,不能再等了,以免夜长梦多。”

    贺赖阿单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不过这个若落洪山可不简单,咱们有能打得过他的吗?”

    贺赖逢集小声道:“他再厉害,双拳难敌四手,身后的人可是夙甲军,没问题。”

    贺赖阿单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面对若落洪山瞬间变脸,“若落族还有长老?我怎么没听过,你们的长老不是早都死了。”

    “你...”

    要不是若落洪山拦着,飞白早就动手了。

    “你别拦着我。”飞白气急的道。

    “我不拦着你,你还要真动手吗?”若落洪山唇语道:“你别忘了,你身后还有那么多患病的兄弟,你能打,他们能打吗?”

    飞白望向隔离区,郭安等人早已经出来,只是怕传染不敢靠前。

    郭安趁机向飞白做手势,让他稍安勿躁,以拖延时间为主。飞白忍下怒气,放下双钩,退到若落洪山身后。

    若落洪山抱拳道:“九龙围鼎,七大家族禁制族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贺赖府此时大动干戈,不怕破坏了这个规矩?”

    贺赖阿单一惊,当初九龙围鼎,禁止族斗的规定深印在每个家族的心里。

    “领军,不要听他胡言乱语。”贺赖逢集小声道:“夙甲军已经伪装成宿卫军,这不算族斗。”

    贺赖阿单终于放下心,“我们是奉了朝廷的命令,处置病患,何故扯上族斗?”

    若落洪山瞧着那些身披宿卫军服,脚穿夙甲军靴的人,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执意如此?”

    他抽出神鞭,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度,响彻天际。

    咴儿咴儿...

    贺赖阿单的马吓得嘶鸣,他急忙夹紧马肚子,稳住自己,“给我把感染的人都抓起来,阻拦者一律杀无赦。”

    贺赖乌克苏早已经安耐不住,带着十几人冲在前面。

    飞白回头看了眼郭安,郭安点点头。

    他猛然蹲下身子,在雪地中摸索出一条黑色的锁链,一飞冲天。

    紧接着演武场边缘土地震动,刚刚冲过来的宿卫军感觉脚下像地震一般,全部跌倒在地。

    随着震动,他们脚下裂开一道深沟,贺赖乌克苏与冲上来的宿卫军尽数掉落。

    飞白得意地看向郭安,郭安又比划两下,飞白立即让手下推着两排拒马,挡在深沟前,接着十几人抄起弓箭对准贺赖阿单。

    “你们...”贺赖阿单没想到他们有这手,挤满让人查看贺赖乌克苏的情况。

    贺赖乌克苏在掉下去的瞬间,拉了一个垫背的。再加上他皮糙肉厚,只是受了点擦伤。他被手下用绳索拉上来后,气急败坏地冲着不男不女道:“这种情况?”

    不男不女笑着道:“当然在。”

    话毕,他身形一展,轻松越过深沟,脚点在拒马的尖端,阴笑着道:“你们再怎么抵抗也没用,也别妄想着还会有人手下留情。”

    飞白凝神,在他的消息网中,没有找到一丝关于眼前这个妖人的来历,他的记录是从一年前的侯文监开始的,他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就因为不男不女的打扮和动作,得来这个外号。时间长了,大家也就称呼习惯了。

    这个人擅轻功,擅使毒药,从来不主动杀人,但会把敌人折磨到自杀的地步。

    飞白不知眼前的人威胁有多大,不由自主地挡在父亲面前,“这个人交给我。”

    他手持双钩从后面凌空展翅,直接攻向不男不女。

    不男不女邪笑闪身,凭借腰劲儿在空中画了一个圆,脚连动都没动,更是伸手摸了一下飞白的脸,“还挺嫩的。”

    飞白哪里受过这般侮辱,满脸涨红,双脚叠加借力而起,从上俯身下冲,双钩似要撕碎眼前的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演武场危机2

    不男不女一点也不急,长袖一挥,一阵白烟从袖口冒出来,瞬间掩盖住他的身形。飞白这一这招落空,只好退落到一旁。就在他四处寻找之际,身后一阵娇笑,“小兄弟,你是在找我吗?”

    飞白身形未动,双钩却顺着腰线向后袭去,却又扑了个空。他急忙回身,身后并没有任何人。

    接着耳边又响起不男不女的声音,“小兄弟,教你一个道理。不要轻易相信眼睛看见的,也不要随便相信耳朵听到的。”

    “飞白,你不是他的对手。”郭安虚弱的声音传来,“不要招惹他。”

    飞白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他寻着声音再次攻击过去,又扑了一个空。

    接着,一双粉白的手从他肩膀穿过,手中是黑色的花瓣。

    不男不女把花瓣向上一扬,飞白顿时感觉头晕眼花,眼前的一切都在离他远去...他想抓住,却越靠近消逝的越快。

    “啪啪...”两声响鞭,打破了不男不女制造的幻境。飞白猛然惊醒,竟然已走到深沟旁边。他连忙后退两步,再回头,只见若落洪山与不男不女正在交手。

    他晃动一下脑袋,确认没有幻境以后,定睛看着眼前的对弈。

    不男不女的武功明显不敌若落洪山,但他身形轻盈,又有迷烟掩护,也没有让若落洪山讨到太多便宜。

    贺赖乌克苏等不了了,他想报刚刚掉沟之仇,冲入战局。他正值壮年,孔武有力,不男不**柔诡诈,又有迷烟。两人配合瞬间占尽了有优势。

    若落洪山要是年轻十岁,就算再加一个人也无法伤他分毫。但现在毕竟年纪大了,体力和眼力都跟不上了,甚是吃力。

    飞白不容分说,与身后十名府兵加入战局,一时间单打独斗变成混战,打得如火如荼。

    不男不女似乎只对飞白感兴趣,他故意围绕在飞白身边,粉面带笑,却招招致命。

    “小兄弟,虽然我甚是喜欢你,但使命为重,对不起了。”

    他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接着白烟的掩护,对准飞白的胸口插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若落洪山把儿子推开,自己硬挨了一刀,刺穿肩膀。他也借此抓住不男不女的手,狠狠在他的肩膀拍了一掌。

    不男不女被击飞,勉强站住,被击中的手臂衣衫震破,鲜血直流。他急忙用另一只手点住自己的要穴,面色惨白地道:“小看...你们了。”

    若落洪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但他一声没吭,借了一把府兵的刀,砍断肩膀外露的匕刃。

    飞白惊恐地来到他身边,“爹....”

    若落洪山借飞白的力气站稳,“我没事,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一口鲜血便喷了出去。飞白急忙查看伤口——黑色的血。

    “刀上有毒。”

    他怒视不男不女,“解药呢?”

    不男不女诡笑,从身边倒地的人身上扒下一件外衣,缠绕在自己受伤的手臂上,“把感染的人交出来,我便把解药给你们。”

    飞白攥紧双叉,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恨不得撕碎了他。

    不男不女见他们无动于衷,眼神忽然变得狠辣,“不和你们玩了。”

    话毕,从袖口拿出一包粉末,扬上天空,拒马旁边的弓箭手,瞬间捂住喉咙,呛声倒地。

    若落洪山等人距离较远,也吸进一些,瞬间感觉喉咙发干,痛痒难耐。

    接着,不男不女踹飞拒马,招呼贺赖阿单道:“我的该做的都做了,剩下就看你们了。”

    贺赖阿单刚刚趁打斗,已经让人准备了梯子。他一摆手,梯子放下,形成了一座座小桥。

    若落洪山不顾飞白的阻拦,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冲到前面,“谁敢过来...”

    他这一声浑厚有力,像他的响鞭一样,摄人心魄,竟然真的喝住了贺赖阿单。他停下脚步,让贺赖逢集先过去。

    飞白再次站在父亲前面,站在隔离区的前面,“有我在,不会让你们过去的。”

    其他飞鹰骑,不管受伤轻重,全部挣扎着爬起来,能拿起弓箭的继续对准对面,不能拿起弓箭的站在飞白身边,哪怕是用身躯,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他们站成一排,互相搀扶,保护着身后的兄弟们。

    此时,最难受的要属郭安等人,他们不敢靠近,不能帮忙,几度泪下。

    “老将军,我们不怕死。”郭安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你们要守好若洛府,不能再填亡灵了。”

    若落洪山道,“将军让我照看好你们,要是你们死了,我就是失职,我若落洪山从军一辈子,从未有过败绩。”

    飞白以前不懂父亲,为什么一入军营便两三年看不到人影,是什么样的魔力让他在娘亲死的时候都不回来看一眼,这件事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但...自从他进了飞鹰骑,经历过与兄弟们并肩作战,生死相依,甚至多次无奈的割舍后,他明白了。

    有一种大义,凌驾于一切个人私情之上,他的母亲懂,所以从未记恨过父亲,甚至让他也不要去恨父亲,恨这种东西,一旦上了心,就是给自己造了一座囚笼,外人进不来,自己出不去。

    这么多年,他也释然了,虽然从未主动与父亲说过原谅,却越来越理解他。今日,能与父亲并肩作战,也是他渴望已久的事情。

    “郭安,你们要好好的活着,等着将军回来。”飞白似在交代遗言,却是欣慰的。

    这般情景让不男不女有些动容,他默默地退到一边,眼神却比之前柔和很多。

    贺赖阿单见快到晌午,迫切的道:“不要废话了,给我上。”

    贺赖乌克苏也跟着嗤笑道:“黄泉路上,你们再见吧。”

    大批的宿卫军从长梯上跑过去,飞白与身边的府兵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双拳难敌四手,面对铺天盖地的宿卫军,已经被中毒的府兵纷纷倒下...

    “住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二老爷和杨管家带着家仆赶到。

    二老爷手持若落族令,怒发冲冠,“要死,也是我先死。”

    哑奴推着二老爷,双手死死地攥着木轮车,他从未上过战场,却是府兵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婴儿,又怎会惧怕死亡。

    杨管家身后是二十几个仆人,有拿锄头的,有拿棍子的,还有拿菜刀的。

    苗花匠,刘厨子,阿光,阿莱......

    杨管家急忙来到若落洪山身边,看着老伙伴心疼不已,“哪个挨千刀,伤你这么重。”

    若落洪山已无力说话,他在杨管家的搀扶下盘坐在地上,运功抵御毒素蔓延。

    贺赖乌克苏对上次去若洛府抓人还心有余悸,看向自己的叔叔。

    贺赖阿单也没想到若洛府的老弱病残都来了,别人不说,单单杨业是有爵位在身,杀了他恐怕太后那边说不过去。

    但天部大人这次又下了死命令,若是不能削弱若洛府的实力,他就别回去了。

    他搓着手,犹豫不定,城外有杨莽的司备营,整个大魏还有散布在各地八百飞鹰骑,甚至还有若落晨煜。

    “你们真是蠢。”不男不女忽然道:“不想伤了他们,派人围起来便可。”

    贺赖阿单惊醒,立即下令把二老爷等人围住。二老爷和杨管家带的人都没有武功,光有些许力气,哪里是宿卫军的对手。

    杨管家破口大骂他们祖宗十八代,听得飞白倒是很解气。

    郭安攥紧拳头,手指甲深深地抠进肉里,鲜血直流,频频向飞白摇头。

    飞白抹掉嘴上的血迹,看向郭安。他们总说他不愿意笑,这次他留给郭安一个无畏的笑容。

    随后,他拍地而起,手中多了一个白色的口袋。

    不男不女看着口袋,猛然摸向腰间,空空如也!

    飞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袋子抛向深沟边缘,白烟正好在贺赖乌克苏头顶散开。

    既然中毒,那就一起!

    第一批冲过来的宿卫军抓着嗓子在地上挣扎,有些已经滚到深沟里...特别是贺赖乌克苏,白烟在他头顶散开,吸入的最多。他双眼血红,面目狰狞地跪在地上,捂着脖子。

    飞白在抛粉末的一瞬间屏住了呼吸,他发觉这粉末并不会致命,他只有这一瞬间的机会。他双叉齐出,快速冲向贺赖乌克苏。

    不男不女自认为戏耍了飞白,没想到被飞白戏耍了,顿时恼羞成怒,抽出腰间软剑刺向飞白。

    飞白自然看见了,可他并没有躲,一叉结束了乌克苏的性命,同时他也被刺穿胸膛。

    不男不女没想到他会不躲,愣怔之际,被飞白的回钩打中胸口,一石二鸟。

    不男不女连退十几步,口中血腥味渐浓,“你...疯了。”

    “侄儿...”贺赖阿单惊呼出声。

    “飞白...”

    “儿啊...”

    飞白也吐出一大口鲜血。

第一百一十二章 演武场危机3

    飞白知道自己战力不足,便以生命为代价,想和贺赖乌克苏同归于尽。一口鲜血过后,他和贺赖乌克苏同时倒地。

    贺赖乌克苏由于在深沟旁边,直接掉了进去。飞白在触地的一瞬间,却感受到一个温暖而踏实的胸膛。

    “飞白,不准你死。等将军回来。”郭安在他发动攻势的一瞬间便猜到了他的想法,若是今天注定要死,还怕什么传染不传染的事,他用尽全身力气,却还是来不及阻止不男不女的攻击,只能接住了飞白。

    而他也因为力气耗尽,咳血不止。飞白努力挤出一个笑意,想替他拍拍后背,可平直伸出去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若落洪山见儿子重伤,喷了一大口鲜血,昏厥过去。

    二老爷从轮椅上滑冲下来,摔倒在地,垂着胸口老泪纵横,“晨煜啊...二叔对不住你。”

    对面,贺赖阿单见侄子掉下深沟,当即暴怒,再也顾不了天部大人的命令,直接下了屠杀令,“一个不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徒靖带着自家府兵赶来。他管理户籍,在封城前发现有大批不明身份的人入城,没想到除了贺赖府招收的府兵以外还有混迹其中的夙甲军,看来贺赖文言早就开始谋划这一切。

    司徒家族虽然人才凋零,但世代武魂不灭,也有自己的风骨,遇到如此惨无人道的屠杀,怎能袖手不管。奈何他平日也不训练府兵,能带出来的只有爷爷曾经的手下和暗卫。

    面对匆忙赶到的司徒靖,贺赖逢集觉得不妙,一下子得罪两大家族,恐怕会打乱天部大人的计划。他背着贺赖阿单,差遣一名心腹去报信。

    司徒靖虽然人带的少一点,但气势十足,指着贺赖阿单怒斥道:“贺赖领军,你们欺人太甚了,心中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子了?”

    贺赖阿单本就一肚子火,咬牙切齿的道:“户阅大人,您没看见他们伤了我的校尉吗,是他们要反了。”

    司徒靖道:“这里是若洛府的演武场,难道你在人家的地盘挑衅,还不许人家反击了吗?你别忘了九龙围鼎之约,对若落一族下手,是不义。不顾朝廷法度,随意处置病患,是不忠。我定要上朝参你一本。”

    说话之际,贺赖乌克苏被手下从沟里拉了出来,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贺赖阿单眼看唯一的侄子要死了,又想到贺赖干在南山被杀,顿时一股怒气冲上头顶,“勿要多言,今日我要若洛府的给我的侄儿陪葬。”

    司徒靖知道他杀红了眼,要新仇旧恨要一起算。他今日能来这里,除了察觉到夙甲军的信息以外,更是接到若落晨煜的书信委托,若是有朝一日他被廷尉处带走,一定要帮他争取时间。

    所以,他来到这不是为了硬碰硬,是为了争取时间。

    他眼珠一转,急忙道:“领军大人,您今天来这是为了带走发病的人,可现在你已经把他们逼到绝路上,若你真要赶尽杀绝,若洛府的人绝不会束手就擒。你的侄儿就是例子,即便你赢了,也损失惨重,得不到天部大人的奖赏,反而今日,将会是你的屈辱史。贺赖领军,你要好好想一想。”

    贺赖阿单愣怔,眼下的情况,若是收队回去也太丢面子了。而且此举已经惹怒了若洛府,不趁机削弱他们的实力,日后必然反击。

    就在他捉摸不定的时候,一个森寒地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畏首畏尾,难成大事。”

    司徒靖也愣了,对面一辆豪华马车停在宿卫军前。马车前两名鹰甲侍卫,正是贺赖文言的贴身随从。

    另一边,廷尉处。

    若落晨煜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正廷监过来,即便是想要杀他也早该动手了。

    而他耳边一直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以他的听力不难判断是打斗。

    这里是廷尉处,遇到一些大奸大恶的犯人发生冲突很常见,但能持续这么长时间的打斗,外面的人功夫定然不弱。

    “不好。”若落晨煜忽然神情大变,急忙向单元龙道:“我要回若洛府,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单元龙立即挡在他前面,“听我,想活命就别出去,他们今日不想杀你,可若是你现在就走,那就不一定了。”

    若落晨煜面色阴沉,“他们不敢杀我,就从我身边的人开始,可若是没有那些与我并肩作战的兄弟,我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单元龙愣了一下,他说的没错,失去飞鹰骑,若洛府还能坚持多久?

    “可外面都是弓箭手,你还是再忍一忍,等廷监大人送你出去吧。他只是想留你两个时辰。”

    若落晨煜不容分说,“让开。”

    单元龙虽然与若落晨煜接触的不多,但从他人口中也知道一些若落晨煜的性格秉性,默默地让开路,

    若落晨煜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跃上围墙,吓得隐藏的弓箭手掉下去好几个。他在墙上飞掠而过,“不想死的,便老实待着。”

    单元龙震惊,廷尉处任何人不得飞檐走壁,这回贺赖仪可有把柄了,他急忙让手下去拦着。

    “别去了,我是为你好。”江光鹤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他们都不是你能对付的人。”

    单元龙微楞,正廷监是早就来了,可他为什么一直不露面,“大人,您为何要帮着那边拖延时间?”

    江光鹤沉了一口气,“所有人都以为我在帮那边,可我实际是在帮他。”

    “大人,属下不懂。”

    “哎...你早晚会懂得。”

    单元龙为若落晨煜感到担忧,贺赖仪在外面准备了百余名弓箭手,他真能逃出去吗?

    若落晨煜一路飞檐走壁,未到内廷便见火鹰和董桓体力不支,互相扶持着与十六卫相抗。

    十六卫是元家还未坐拥江山前的暗卫,像飞鹰骑和夙甲军一样,只不过原来叫做源氏二十八卫,在九族争斗中,逐渐减少。后来在立国之战,死了小半数的人。

    元族称帝后,将剩下的人改为十六卫,每人赏赐一把荣誉剑,赐名——首尾剑。一转身暗卫成了陛下的贴身侍卫。一直到元丰继位,十六卫因保护元丰不利,被贬到廷尉处。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人可比贺赖阿单的宿卫军战力强太多。

    若落晨煜发现十六卫出动了八支,整个院子足足有近百人,也算是看得起他了。

    他急忙帮二人解围,然后对第一青龙卫的队长角言道:“我们不是敌人。”

    角言见到他也有些迟疑,若落晨煜四征之时,他也曾报名参加。只不过因为一些历史问题,没有被准许。

    他只能回应道:“武卫将军,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若落晨煜让董桓照顾好火鹰,一个人冲进敌中。要是角言一个人,绝对不是若落晨煜的对手。但他身边是亢博,轻功与飞白不相上下。他们二人联手,若落晨煜也没有讨到多大的好处。

    不过,若落晨煜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靠近角言。十六卫以青龙为首,若是角言能放过他,其他卫队也不在话下。

    退敌不容易,靠近角言并不难。若落晨煜在交手间耳语了几句。角言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动作也迟缓下来,最后被若落晨煜一掌打飞。亢博顾不得再攻,急忙飞身接住角言,两人落地后。角言让青龙卫的人都撤回来。

    青龙卫一撤,其他卫队也踟蹰不前。贺赖仪不知所以,只能让弓箭手准备。

    若落晨煜让董桓扶起火鹰,三个人小心翼翼往门口走。

    董桓疑惑,“将军,您和他说什么了?”

    若落晨煜道:“十六卫再怎么说也是元家人,元家和冬阳一样,是太后的依仗。”

    董桓猛然醒悟,“那他们是太后的人?”

    若落晨煜示意他小声点。

    说话间,一支冷箭朝三人射过来,若落晨煜急忙挡开。

    角言提醒道:“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我能放了你,不过...”他看了眼墙头,“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角言的话音一落,数十只冷箭从墙头飞射下来。若落晨煜抽出董桓的两把天罡刀,左右开弓,挡下所有箭矢同时,手中还留下几支。

    若落晨煜借助换人的间隙,运足内力反射回去,墙头立马响起阵阵惨叫,射过来的箭矢也少了一半。

    “将军。”火鹰拽住若落晨煜的手臂,“救...”

    若落晨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放心。”

    他看准时机跃上墙头,刚刚已经手下留情了,机会只能给一次。

    廷尉处的墙头虽然高,却奈何不了若落晨煜,他除了修炼自家枪法和内功以外,还有过三位师父,自留山武字一等山牌持有者——严防,帝师王宗岩,江湖最有威望的武术宗师——无名氏。而且,中皇城第一将军王宗寺是他忘年交,辛月国国师夜煞曾点拨一二。

第一百一十三章 演武场危机4

    若落晨煜赶到演武场的时候,深沟里横七竖八的放着十几个担架,担架上盖着白布。每个担架旁边都有两至三名受重伤的飞鹰骑或者若洛府兵持刀相向。深沟之外,围着一圈手持铁锹的宿卫军,此时正在向里面填土。

    深沟附近旁边,二老爷、司徒靖被围困起来。围困他们的人虽然穿着宿卫军的衣服,但靴子确实夙甲军特制的军靴,不用想也知道是如何。

    在所有人面前,背对着深沟的地方,放着一把寿字纹圈椅,上面坐着贺赖文言。

    此时,他正闭着眼睛,享受着周围无助嘶嚎声。

    贺赖阿单见若落晨煜带着董桓与火鹰回来,急忙提醒贺赖文言。

    他微微睁开细长的眼睛,望着若落晨煜道:“武卫将军,来的比我预想中的早啊。”

    待若落晨煜靠近,发现他面前躺着是不知死活的若落洪山——一代英雄就那么被他践踏在脚下。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董桓怒不可遏,像疯牛一般冲过宿卫军,打到正在填埋的人。

    深沟里,有郭安扶着重伤的飞白,有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府兵。

    顿时气血冲头,左右开弓,他的身体壮的像小山,一扑棱就是一片,轻者骨折,重者吐血,被他撞到深沟里的宿卫军瞬间被下面的人制服。

    火鹰也加入其中,他把一条梯子顺下去,让飞白等人爬上来。可他们哪里还有力气...

    董桓见状自己跳下深沟,他虽然笨拙,但体力强劲。一手架起飞白放在自己背上,一手提起郭安,“我带你们上去。”

    若落晨煜面无表情,眼神阴冷,他先来到若落洪山身边,伸手探其鼻息,虽然微弱却还活着,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急忙封住若落洪山几处大穴,并源源不断地输入内力,待他的体温升上来后,架起他来到深沟旁边,守住董桓刚刚打开的缺口。

    贺赖文言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杀气减轻几分,也松了口气。他想要若落晨煜死,但在死之前绝对不能把他逼急了,这也是他留住若落洪山一口气的原因。另一边,二老爷与杨管家看见若落晨煜,喜极而泣。司徒靖也如释重负。

    贺赖阿单想要出手,被贺赖文言拦住,“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怎么办?”

    “放心,即便他回来了,只要解药还在咱们手上,就能让他妥协。”

    董桓已经带着郭安和飞白出了深沟,郭安立即下跪,“将军,是我没用。”

    若落晨煜急忙把他扶起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考虑不周。”

    飞白看着重伤昏迷父亲,拼着最后一口气抱住他的身体,颤抖地说不出话。

    若落晨煜终于看向贺赖文言,眼中火焰恨不得将他化成灰烬,压抑着愤怒道:“天部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贺赖文言不慌不忙地擦着拇指上带着的扳指,言之凿凿地道“平京病症肆虐,解药紧缺。为了大魏的未来,我把患病不能医治的人埋了,以免传染更多人,这个做法不对吗?”

    “疫症尚未证实传染,您这么做不怕遭天谴吗?”

    “或许,这在你看来十分残忍,但为保护更多无辜的百姓,这是最好办法。你放心,若是贺赖府没有解药,我也一样会烧了他们。”

    “放屁,你们把控人参,自然会给自己人先吃解药。”董桓安奈不住,大声喝斥道。

    “放肆,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贺赖阿单指着董桓,气急败坏的道。

    贺赖文言的到来,让演武场的气氛到达了顶峰,虽然明知道这是一场仗胜算很小的战役,但若洛府的人向来不会认怂。演武场已经没有隔离区了,大家站在统一战线,随时准备以命相搏。

    司徒靖感受到了每个人心中的决心,他冲着贺赖文言喊道:“天部大人,您的话虽然在理,但京中病症并非不治之症,人参也只是一时紧缺,即便是有传染性,也只有到了后期才会传染,而飞鹰骑这些人鲜有到达后期的,您这么做恐怕会让别人想到还有其他目的。”

    贺赖文言扯了扯嘴角,“人参?后期?可笑至极,”

    他虽然没有再说下去,但谁都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即便他真的有无穷无尽的解药,也不会救若洛府。

    若落晨煜不禁回想到父亲迁徙之举,也是被贺赖一族逼到绝境后的决定。十几年后的今日,他还要再重演一遍吗?

    不,绝不可能!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语调冰冷的质问道:“天部大人,今日想必没有周旋的余地,我有几句话要问,以现在这样的情况,你也用不到再有所隐瞒了。”

    “好,绝不隐瞒。”

    “今日,可就是准备杀了若洛府所有人?”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把患病的人带走,集中隔离。没想到他们如此反抗,才迫不得已就地解决。”

    “好,那集中起来又如何?”

    “这...”贺赖文言停顿片刻,嘴角抽了抽继续道:“自然是等解药,不过若是他们挺不到解药,我也没有办法。”

    “好,既然如此。”若落晨煜严肃地道:“我信您。”

    “将军...”董桓不解。

    “武卫将军...”司徒靖也不解。

    二老爷眯起眼睛,却有些明了。他急忙道:“既然如此,那在哪里隔离都一样,我可以负责演武场隔离区域,绝对不让一个人离开这里。天部大人您看如何?”

    贺赖文言笑,“仲茗啊,若是可以在这隔离,我何必大费周章而来。”

    二老爷咬牙道:“天部大人,有些事还是不要做的太绝。”

    贺赖文言道:“这就要看武卫将军了,他一向重视手下。”

    郭安猛然想到什么,后脊梁一阵发凉。这一次冲突,大家都以为贺赖文言要削弱若洛府的实力,其实不是,他们是来杀将军的!!!

    大家都错了,错了...

    江光鹤借贺赖仪之手找将军过去,也不是为了杀他,而是想不着痕迹的帮他。

    他们要以飞鹰骑所有人的性命威胁将军!!!

    郭安来不及解释,情急之下喊道:“若落晨煜,你不该回来,不该回来!!!”

    所有人都被他的话吓到了,他不过是一名军司,居然敢喊若落晨煜的名字。即便是董桓,知道他们曾是兄弟,也觉得有些唐突。

    还是二老爷先懂了郭安的意思,顿时心如刀割,却也无可奈何,他们确实都错了。

    “晨煜...晨煜...你不能。”

    反观若落晨煜,表情十分淡定,亦如他平日里那般,“不必多言,在外我是武卫将军,在内我是若落族族长,这件事我要自己做主。”

    董桓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郭安,“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我都急死了。”

    这时,司徒靖与飞白等人也反应过来了,刚刚贺赖文言与将军的对话是要他用自己的性命换飞鹰骑所有人的性命。

    大家都知道他重情义,所以想使用非常手段迫使他不参与这里的一切....

    郭安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抵在脖颈处,“将军,您觉得我们会让您为我们牺牲吗,我是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您,不就是死吗,我郭安不怕。”

    郭安话毕,刀便要抹脖。幸好董桓在他身边,徒手握住,“你...这是做什么,将军还没说话。”

    郭安咬牙,额上青筋暴起,“松手。”

    董桓心粗,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却也恰好救了郭安一命。

    若落晨煜急忙下令道:“若洛府所有人听令,擅有自杀者,逐出若洛府。”

    其他人一听,都有些理解了,连董桓也琢磨过味儿,“将军,谁敢动您,我就和谁拼命。”

    飞白捂住伤口,面色惨白地道。“将军...您不要受威胁,否则我和父亲岂不是白受伤了。”

    贺赖阿单讥笑道:“没有人会要你们的将军的命,不过他要自己死,我们也不拦着。”

    平京城内,谁都知道贺赖府与若洛府之争早已经进入白热化,贺赖文言掌握药市,定然会在市场流通前削弱若洛府,不过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贺赖文言第一个要杀的人竟然是若落晨煜。

    贺赖文言要报丧子之仇,屈辱之恨,他等不了了,“武卫将军,我也不想难为你。若是你有解药,我什么话也不说,立即撤兵。可是你没有解药。大家都知道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豁出性命,要是你想做点什么,平京就彻底完了。”

    若落晨煜忽然笑了,“天部大人,不要绕弯子了。说吧,让我怎么做,你才能放过他们。”

    贺赖文言思忖片刻,没有正面回答。

    “武卫将军,您是战神转世。若是想动手,别说我这两百宿卫军不是您的对手,就算是两千人您也来去自如。而且,你要杀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易如反掌。”

    若落晨煜坦然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演武场危机5

    郭安痛心疾首,他妄自认为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贺赖文言的意图,也没看透将军的想法。无论在若洛府还是飞鹰骑,主心骨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若落晨煜。贺赖文言看明白了,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想要除掉的是将军。

    将军也明白,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的去了廷尉处,他以为一切都可以在那里解决。可贺赖文言这个老狐狸竟然知道廷尉处困不住将军,更知道人参早晚会在将军的运作下送来平京,所以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让他心甘情愿自废的办法。

    支走将军,打压飞鹰骑。今日的惨烈场面只是为了让将军无计可施,为了让将军失去理智。

    若落晨煜啊,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傻!

    此时此地此景,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抛弃飞鹰骑,而他们也无力再跟着将军反抗,将军更不可能让他们再受伤害。

    这是一个局,赌的是将军的仁义。

    想明白这些,郭安恨不得插自己两刀。他拖着虚弱的身体走上前来,对面的宿卫军吓得连连后退。

    郭安顾不上会不会传染,一把拽住若落晨煜的手臂,眼神坚定而执着,“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你却不明白我们所有人的意思。”

    若落晨煜愣了一下,随即知道郭安已然明白了一切,他反抓住郭安的手,“郭安,这一次,一定要听我的。”

    郭安笑着,“您是将军,我们自然都会听你的。不过,属下有两句话要对天部大人说。”

    贺赖文言挑起眉毛,“哦?”

    郭安整理一下衣衫,尽量保持礼貌,“天部大人,按礼来说...咳咳...这里没有我说话的份。但是我要是不说,怕您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

    郭安眼中冷漠,却语气平和的道:“若是今日将军有任何损伤,我——以及我身后的所有人都会为之拼命,此言天地可鉴。”

    他说完又转向若落晨煜,露出欣慰的笑,“晨煜,我想这么称呼,就今天一天,我们还是当年麦香城的兄弟。”

    “好。”若落晨煜从来没有把郭安当做手下,也不在乎如何称呼。

    “那既然是兄弟,我为兄,你为弟。兄长之言,你必须要听。”

    若落晨煜察觉到他的异样,刚想追问,却被制止。

    “不...听我说。若落晨煜,你觉得你的牺牲,我们会欣然接受吗,我们会允许有人伤害你吗?”

    他看向所有人,“所以,这里绝对不会存在任何交易,也不能存在任何交易。”

    郭安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怎么回事了。各个脸上露出愤慨之情,怒视贺赖文言。

    他们不怕死,但他们不想让将军受到一丝一毫的威胁。

    郭安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划破手掌。

    “我郭安再次立誓,若是有人伤将军一分一毫,我必魂追九泉,轮回不息。”

    飞白已无力起身,依旧划破手掌,艰难地道:“伤将军者,魂追九泉,轮回不息。”

    董桓此刻也听懂了,他也划破手掌,大喝一声,“伤将军者,魂追九泉,轮回不息。”

    其他人亦跟随歃血为誓,“伤将军者,魂追九泉,轮回不息。”

    “伤将军者,魂追九泉。”

    “伤将军者,魂追九泉。”

    誓言声响彻演武场,经久不退...

    贺赖文言被震撼到了,回想起贺赖家族立国之前的一战,那种热血沸腾、慷慨激昂的感觉...再次被勾起。

    他为大魏南征北战,戎马一生,甚至为了大魏牺牲了两个儿子,可为什么...为什么要剥夺他的权利?

    不甘、愤怒再次袭上心头,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里并射出狠辣的光,“武卫将军,我从来不会逼任何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是把路摆在你面前,怎么走是你的事。”

    就在这时,六匹骏马拉着龙辇飞驰而来。

    开路者单手提缰,另一只手握青光剑,正是内宿卫军领军单青阳。能让单青阳开路的人,大家可想而知。

    一瞬间,所有人肃然而立。连贺赖文言也不得不从椅子上站起来。

    马车停在不远处,白公公急忙掀起门帘,小皇帝元夕和太后在车里正襟危坐。

    单青阳安排好警戒,兰面首已经从后面赶过来,他扶着皇太后下了龙辇。随后,白公公扶着小皇帝下来。

    所有人跪地行礼,除了贺赖文言。

    与此同时,楚茗之抹着额头的汗,从龙辇后面小跑过来。他跟在小皇帝身后,走近演武场。

    “微臣参见陛下,太后。”贺赖文言微微欠身。

    “末将参见陛下,太后。”若落晨煜行礼道。

    “都...都起来吧。”小皇帝深居宫中,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脸白的像一张纸。

    太后则完全不同,睥睨地扫视一周后,坐在兰面首搬过来的凤椅上,“京中瘟疫未除,街上甚是萧条。没想到这里如此热闹。”

    贺赖文言眼珠一转,急忙道:“太后,微臣是来帮武卫将军的。”

    太后不慌不忙,“哦?帮人帮到见血吗?”

    贺赖文言一顿,回手便给贺赖阿单一个嘴巴子,“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贺赖阿单岁数也不小,不是被罚站便是被扇嘴巴子,心里也难受。他梗着脖子,急忙辩驳道:“飞鹰骑感染瘟疫,把他们统一管理起来,是为了京中百姓着想,哪成想若洛府的人仗着昔日功劳,不但顽固抵抗,还重伤我宿卫军的人。”

    说到一半,他“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哭诉道:“陛下,太后。要为臣做主啊,臣的侄儿已被他们杀害。”

    皇太后微楞,她是被小皇帝和楚茗之硬拉到这里的,说是为若洛府解围,可没想到会闹出人命。

    小皇帝顿感不妙,急忙问向若落晨煜,“武卫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桓焦急,这不是污蔑吗,他也管不了是什么场合了,大喝反驳,“是他们要将飞鹰骑赶尽杀绝,什么统一管理,就是同一活埋。看看我们这里的人,都伤成什么样了?”

    二老爷虽然被宿卫军围起来,但也不想放过这次机会,毕竟现在能让贺赖文言有所顾虑的人便是太后,急忙道:“陛下,太后。飞鹰骑虽然染病,但若洛府已经做好了隔离,不会对京中百姓有威胁的,宿卫军实在是多此一举。”

    贺赖文言哪里肯让他们多言,气急败坏的道:“多此一举?若洛府没有解药,如何解毒,隔离区便是后患。太后,当初您和陛下让微臣监管药令,可是放了权利给微臣了,难道今天又要收回吗?”

    兰面首怒斥道:“放肆,天部大人,您这是在质疑陛下和太后吗?”

    贺赖文言知道今日成败的重要,顾不了那么多了,怒视兰面首,“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说话。”

    兰面首顿时无地自容,平时朝臣都是给太后面子,对他礼让三分。按照朝制,他根本没有资格,所以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继而,贺赖文言道:“太后,微臣对陛下与太后忠心不二,对大魏肝脑涂地,为了解决瘟疫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难道太后和陛下眼里只有宠臣,没有大魏,没有平京百姓吗?”

    太后嘴角抽了抽,这个老狐狸,仗着解药胡作非为。可这也是事实,现在只有他有人参,而他也没有完全封锁解药,挑不出理来。

    她看向若落晨煜,“武卫将军,你向来是以大局为重的人,我想听你说说该如何处理。”

    若落晨煜面色凝重,小皇帝和太后前来,表面上是替他做主。实际是怕他血气上来,以死相拼。他败了,这次集权也就败了。

    “末将...”

    太后见他如此凝重,急忙打断他的话,“武卫将军,哀家知道你重感情,对这些兄弟情深义重。不如这样。你让宿卫军带走患病的士兵,我让他保证不难为他们。”

    董桓焦急道,“太后,不可。他们要是去了就回不来了。”

    “大胆,你这是在抗旨。”单青阳表面训斥,实则提醒。

    若落晨煜示意董桓退后,“太后,末将有能力治好他们,末将可以以性命发誓。”

    贺赖文言嗤笑道:“发誓要是当做解药,我愿意发万万个誓言。”

    小皇帝咬着嘴唇道:“武卫将军,要不就先听母后的话吧。现在已经有人受伤了,要是再有人受伤就不好了。”

    若落晨煜目光微凉,心亦是如此,沉默下来。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等待他的结果。

第一百一十五章 演武场危机6

    良久...

    若落晨煜终于缓缓开口,“陛下,太后。末将做不到。这些人陪末将出生入死,现在到了太平盛世,让末将抛弃他们,万万不可能。”

    “你...”太后气得甩开兰面首的手,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他的性命,今日她若是不来,贺赖文言必然会逼死他,“你是大魏朝臣,难道不该以大魏社稷为重吗?”

    若落晨煜咬紧牙关,他怎能不知道太后的想法,但他不想做个懦夫,“末将恕难从命。”

    “好...好...”太后气得说不出来话,她把全部赌注都压在他身上,他却不识好歹。也是啊,南山的时候,他就已经违抗过一次自己的旨意,何在乎再一次?

    太后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武卫将军你要是不放人,我便封了若洛府,待疫情过后你们便回南山去。”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贺赖文言。

    太后的话是想放弃若洛府了!

    小皇帝先吓出一身冷汗,若是没有太后的支持,若洛府又被轰出京城,他集权的事就彻底凉了。

    楚茗之本是想搬来太后替若洛府解围,若是适得其反,他万死难辞其咎,急忙下跪,“太后三思啊!”

    太后气血冲头,她能选择若洛府,也能放弃若洛府。大魏的社稷算什么,她要的是自己永远能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利。

    “将军,属下等愿意随宿卫军集中隔离。”郭安急忙跪地道。

    “末将愿意集中隔离。”其他人纷纷下跪。

    楚茗之怕若落晨煜倔起来不松口,提醒道:“武卫将军,你要考虑清楚,有多少人为了今日...而死。”

    若落晨煜的眼睛渐渐爬满红丝,整个下颚线绷紧,手指节也攥得吱吱作响,揶揄图甘、藤袁青、若落鲁瑶的名字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可眼前百余名飞鹰骑也是性命,若是被带走,即便是太后也无法保证后果。

    这种艰难的抉择不是一次两次发生在他身上,但这一次他感觉特别可笑,明明都是大魏朝臣,大魏百姓,为什么要自己人为难自己人。

    难道,他十年征战保护的就是这些利欲熏心的小人吗?

    呵呵...他的嘴角浮起一丝悲凉的笑意。

    现实是,他只能做所有人认为的明智选择,去辜负更多的人。

    “那若是有解药,是不是就不用去了。”忽然,一个娇俏而微小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这声音,若落晨煜记得,司徒靖更是记忆深刻,不过最熟悉的莫过于楚茗之。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一个铅黄的身影映入众人的眼帘,显眼的是她头上的腾云藤发簪,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金光。

    “安儿,你怎么来了?”楚茗之大惊,这种场面连他都心惊胆战,她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受得了。

    楚安抿着嘴唇,一双水汪汪底大眼睛寻着楚茗之和若落晨煜的身影。她见父亲回应了自己,双手握紧肩上的背篓带,向着他走过去。

    “爹爹。”

    楚安由走变成小跑,由于太紧张还趔趄了两下。

    单青阳急忙握紧剑柄,进入备战状态。他不是怕楚安,是觉得她身后的背篓很奇怪。她是千金小姐,为何要背一个普通的背篓。再者,她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楚茗之注意到单青阳的警戒,急忙护在楚安的身前,“我闺女是来找我的,我保证不会威胁到陛下和太后。”

    “不必这么紧张。”太后道,“哀家与楚小姐也有一面之缘,刚刚哀家听她说了解药两个字。”

    “太后,安儿什么也不懂,微臣这就带她回去。”楚茗之急忙解释道。

    楚安小脸吓得煞白,可自从认识了若落晨煜,已经见过很多次这种场面,也知道不能乱了方寸。

    更何况这里还有若落晨煜,他说过——以后,有他在的地方,她便不需要害怕。

    对,只有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才能配站在他身边。

    楚安声若蚊蝇,“爹爹,我...我不回去。”

    楚茗之急出一身冷汗,这要是真打起来,一百个他也护不了这个宝贝闺女,“你看这里都是什么人,不是你待的地方。”

    楚安看向若落晨煜,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但他的眼神是那么无助和悲凉。

    倏然间,她的心被刺痛,痛到她的眼泪不由控制地掉下来。

    “爹爹,他会保护我的。”楚安伸手指着若落晨煜,“他说过,以后有他在的地方,我便不用害怕。”

    “他现在自身难保...算爹爹求你了。以后你要在院子里再加两个药炉,爹爹也同意了,你想要什么爹爹都给你...”

    “爹爹。”楚安打断他的话,惨白的小脸带着坚毅的目光,“我相信他的话。”

    随即,她露出一个宽心的笑容,“放心吧,爹爹。若落将军真的会保护安儿的。”

    楚茗之猛然一惊,这几个月他好像遗漏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他与楚安母亲一直希望找到一个照顾她一辈子的人,他们把这个希望寄托在若落晨煜身上。为此。他可以替他打探消息,冒死在朝堂为他说话,甚至不惜一切与贺赖族对立。

    可...到了真正要相信他的时候,却迟疑了——原来,自己还不如女儿坚定。

    楚茗之松开手,嘴角挂起欣慰地笑,“好,为父相信你的选择。你刚刚说的解药是?”

    楚安笑了,脸上也恢复一丝红晕,“女儿已经找到替代人参的药材了。”

    她的声音虽小,可对于周围习武之人来说,听得一清二楚。

    贺赖文言登时脸色骤变,双眉立起,给近侍一个眼神,然后厉声道:“楚小姐,可不要乱说,后果非常严重。”

    小皇帝激动的问道:“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楚茗之怕吓到楚安,急忙把她往身后拽了拽,“安儿,别怕。”

    楚安点点头,“我不怕。”

    那近侍越走越近,单青阳急忙相拦,“不可靠近。”

    贺赖文言怒道:“最近总有人妖言惑众,她不是说有解药吗,我倒想看看是什么解药。”

    楚安急忙把背篓摘下来,护在怀里,“我不会给你。”

    贺赖阿单见状,带着手下冲过去,“我们大人就是想看看。”

    小皇帝着急了,“天部大人,朕还在这里呢,你就要抢人吗?”

    贺赖文言道:“敝臣不是抢人,是帮陛下甄别一下。”

    话毕,他一摆手,又涌上来一批宿卫军。

    由于楚茗之找来匆忙,单青阳只带了崇武寺内的侍卫,不过十几人。除去保护太后和小皇帝的,已经没有能保护楚安的人了,而他也被近侍缠住无法分身。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忽然托住楚安的纤腰,接她怀中的背篓,顺势把她搂进怀里。

    熟悉的味道...楚安满眼蜜意地望着若落晨煜。

    若落晨煜一手搂住楚安,一手提着背篓,再一脚踹飞靠近的人。

    “楚大人,安儿我带走了。”

    楚茗之如释重负,看着楚安远去的背影,鼻头一酸——安儿,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你要是出事,爹爹和娘亲都承受不起啊。

    楚安被若落晨煜带到深沟的另一边,单青阳也解决了近侍,其他宿卫军不敢再靠近。

    “你不该来这里。”若落晨煜眉头紧皱,不会让她受伤的大话,他当初是怎么说出口的,真是可笑至极。

    “我不会久留,我把解药给你便离开。”楚安小声道。

    若落晨煜惊愕地看着楚安,他刚刚听到了解药两个字,本以为是听错了。

    “从圣医堂回来以后,我一直在研究大家中的毒。”楚安一边认真的说着,一边接过若落晨煜的背篓,从里面拿出一个半尺见方的红木盒子,“我之前见过圣医堂的药方,便学着做了解药。”她打开盒子,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手指甲大小的黑色药丸。

    “荒唐,这解药是你一个小丫头随便能做出来的?”贺赖阿单怒斥道:“大人,我看她就是在拖延时间。”

    贺赖文言向小皇帝和太后欠身道:“陛下,太后。难道要一直让他们这般闹下去吗?”

    小皇帝刚想张口,又缩了回去。他看向太后,“母后,这...”

    太后依旧镇定自若,“哀家想看看这个解药。”

    贺赖文言道,“太后,制作解药的人参现在只有贺赖府有,即便是华佗也不敢学那田螺姑娘。所以,这不过是他们为了留下来的借口。太后可不要上当啊。”

    “放肆。”太后眉眼一挑,“你是说哀家昏庸,会被一个小丫头骗了吗?”

    “微臣不敢。”贺赖文言眼珠一转,急忙道:“但若是相信了他们,吃了这无效的解药留下来,日后必然会——危害整个京城。”

    贺赖文言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

    太后实在没有什么可辩驳的了,只能望向小皇帝,“陛下,您说呢?”

    小皇帝语塞,“那...这...”

第一百一十六章 演武场危机7

    “我这个药的药效很快,给他们吃了,两个时辰便能见效。”楚安十分认真的道:“大家不放心可以多等一会儿。”

    小皇帝眼前一亮,“那可甚好,我们等一会...等一会。”

    贺赖文言制止道,“不可。据微臣所知,楚小姐并没有拜师学艺,也没有得到圣医堂的认可。这不是寻常的病,万一她的解药让病症扩散的更快怎么办?”

    “怎么可能,顶多是吃死了人。”楚安一脸不解,“你不是也希望他们死吗?”

    “咳咳...”楚茗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连贺赖文言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说谁我们要他们死了。”贺赖阿单梗着脖子道:“我们只是不希望他们传染。”

    若落晨煜拉过楚安,双方拂上她的肩膀,认真而诚恳地问道:“楚安,你真的有把握吗?”

    “嗯。”楚安点头,“当然了,而且我的解药可以根治。”

    根治——众人震惊。

    太后看向楚茗之,给他一个藏着宝贝不禀报的眼神自己体会。楚茗之一脸惊恐,但他在乎的不是楚安会不炼药,是担心她他们刨根问底...哎!

    “将军,属下愿意试药。”郭安抱拳道:“生死皆与他人无关。”

    “属下也愿意试药。”穆辉抢着道:“而且属下是医官,能判断解药的药性。”

    “属下也愿意....”众人纷纷跪下恳求。

    楚安脸上满是自豪,“你看,他们都信我。”

    若落晨煜苦笑,这丫头确实听不出别人话中之意。而他犹豫只是因为想起来藤雯堤的话,楚安曾经毫不犹豫的杀了揶揄梓俪。

    解药事关重大,他不敢...赌。

    董桓上前一步道:“将军,我相信小嫂子。城门口的解药,紫树林的迷烟都是小嫂子解围的。要不然,让我先吃。”

    郭安叹气道:“你吃有什么用,你又没有感染,将军,还是让我来吧。”

    “还是我来吧。”穆辉上前几步,又不敢靠太近。

    若落晨煜垂下眼睑,他不想怀疑任何人,可在风雨飘摇中,他必须要质疑一切,哪怕是最亲密的战友和家人,也怕人被利用。

    “楚安。”若落晨煜忽然靠近她,真挚的看着她,“楚安,请你认真的告诉我,我可以相信你吗?”

    若落晨煜周身散发着焦灼的气息,笼罩在他气息中的人不禁有些慌乱,焦灼...

    反倒是楚安十分坦然,她觉得若落晨煜炙热的眼神是对她的肯定...他需要她。

    她向前一小步,贴着若落晨煜火热的胸膛,仰起小脸,她的眼睛闪烁着真挚的光芒,“你让我相信你,我信了。请你也相信我,我会永远保护你。”

    “好。”若落晨煜忽然俯身,从盒子里拿出一个药丸放进自己的嘴里。

    “将军...”

    “将军...”

    除了楚安以外,其他人都惊呼出声。

    若落晨煜伸手示意大家不要惊慌,他拎起盒子,走到穆辉身边,“兄弟,辛苦你了。”

    穆辉拿起一颗放入嘴里,仔细品了品,“这药里的成分和圣医堂十分相似,但其中好像...真的没有人参。”

    “对。”楚安欣喜,“我并没有放人参,就是因为人参药性太强,才导致无法根治。”

    什么?

    众人再次震惊,最关键的一味药反而成了制约的药。

    穆辉砸吧砸吧嘴,问道:“你放了什么?”

    楚安道:“雪耳。”

    穆辉皱眉,“雪耳?”

    他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从未见过,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味比人参还珍贵的药,因为它需要特殊的容器培养。

    郭安急忙问道:“雪耳可是很多?”

    穆辉道:“不可能,雪耳甚至比人参还珍贵。”

    众人一听,又陷入失落。

    楚安却笑着道:“放心吧,我的药足以救治京城内的所有人。”

    若落晨煜一把抓住她的双臂,殷切地看着她,即便她是个诡计多端的小女子,也愿意接纳她,帮助她改邪归正。

    “将军...”穆辉惊讶地呼唤众人,“董桓...我的呼吸顺畅了多了”

    他急忙撸起袖子,黑色斑块缩小了一圈。

    “不可能,即便是圣医堂的药,也不可能这么快见效。”贺赖阿单道,“这个药一定有问题。”

    见效了,还有问题?

    贺赖文言瞪了他一眼,让他去把圣医堂的人找来。

    太后终于舒展容颜,“不管如何,哀家还是相信楚大人的,是不是?”

    楚茗之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是,是。”

    半个时辰后,金天申、金梦瑶和金若兰急匆匆地赶到。

    金若兰对这些药十分好奇,她不顾金梦瑶的阻拦,接过董桓扔过来的解药,毫不犹豫地拿起一颗放在嘴里。

    “等等,表姐...”金梦瑶想阻止也晚了。

    贺赖文言对金天申喝斥道:“金大人,您可要看好了,这些药到底是什么?”

    金天申接到通知便感觉不妙,这几个月他一直因为人参原因听从贺赖府安排,若是贺赖府不再有控制权,他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是...是,天部大人。”金天申擦了擦额头的汗,“属下这就把药拿回去检查,在检查完之前任何人不得使用。”

    “不可,你不能拿走。”穆辉急忙道:“这药的药效迅猛,只要在给我们一个时辰,便知真假。”

    “每个人的中毒程度不一样,解药的药性也不能一样。”金天申道,“而且,这场疾病已经变异过一次,这件事必须谨慎。”

    贺赖文言看向太后,“微臣觉得金大人说的在理。”

    “那我也吃一个试试,我不怕死。”郭安拿起解药放入嘴里。

    随后,飞鹰骑所有任一拥而上,纷纷拿起解药吃下去。

    “你...你们。”金天申急得说不出来话。

    金梦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急忙走到深沟旁边,劝解道:“晨煜哥哥,这些人只听你的,你不能拿他们性命开玩笑,快阻止他们。”

    郭安笑着道:“云霞郡主,我们是心甘情愿的。”

    就在此时,穆辉惊喜地道:“我能感觉到,溃烂的地方发痒了。”

    他翻开手心,中间的黑气消散了。

    金若兰震惊,这么长时间,他们都是以掌心的黑气消失为准,断定病人的毒素是否彻底清除干净了。

    她迫切地想要看一看,不顾宿卫军阻拦,顺着梯子下来深坑,却吓得花容失色,这里面躺了十几具死尸。

    穆辉正想给下面的兄弟送解药,顺势跳下深沟,扶起金若兰,把手臂给她看。

    金若落如获至宝,顾不上身边的尸体,翻来覆去的琢磨半天。

    穆辉被抓的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看完了吗?”

    金若兰极其兴奋,她又抓起郭安的手掌看,黑团确实没了。

    “这药,真的有效。”金若兰兴奋的向上面大声道。

    她的兴奋却让金天申沮丧不已。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向太后复命道:“太后,这药效还是要观察一阵子才可。”

    太后看向贺赖文言,“天部大人,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在这里继续治疗如何?万一这解药没有作用,哀家便下令让武卫将军亲自押送这些人到你指定的地方。”

    “大人,万万不可。”贺赖阿单不想失去这次复仇的机会。

    “废物,要不是你们无能,也不至于耽误到现在。”贺赖文言从牙缝里挤出咒骂。

    贺赖文言不停地搓着手,解药是他唯一的砝码。他瞪着若落晨煜,这个小子为什么运气这么好,毒不死,打不死。

    他也不甘心...但...没了解药大势已去。

    他不得不拱手向太后道:“一切听太后的。”

    “大人...”贺赖阿单仍然不死心。

    “闭嘴,你去通知贺赖佳索,让他随时待命。”贺赖文言小声叮嘱完,转身面向若落晨煜道:“武卫将军,既然你有了解药,这里便交给你了。”

    若落晨煜冷声道:“天部大人,您就这么走了吗?”

    贺赖文言眯着眼睛,“你要如何?”

    若落晨煜看着重伤的兄弟,痛心疾首的道:“你们重伤我飞骑将军,百卫长,杀了我十三名飞鹰卫,这笔账如何算?”

    贺赖阿单道,“你们也杀了我侄儿,我的人也死伤不少。”

    若落晨煜怒不可遏,“这场争斗是你们先挑起来的。”

    贺赖文言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太后,“太后,武卫将军如此,敝臣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皇太后看了看若落晨煜,即便他有了解药,也不占优势,为何要咄咄逼人。难道...她恍然大悟,若落晨煜要是天下第二聪明之人,那么没有人敢认第一。

    她了解了若落晨煜的意思,严肃的道:“这件事确实该给若洛府一个说法,免去贺赖阿单宿卫军总领军的职位,三日内让夙甲军撤离城郊。”

    贺赖文言瞳孔瞬间放大,这两人一唱一和打配合,是想借这个机会架空他。

    不等贺赖文言回答,贺赖阿单急了,“大人...”

    贺赖文言怒其不争,可他没有了解药控制权,想要安抚住这些人,只能如此。

    “敝臣赞同太后的意思。”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造反1

    演武场危机总算解除了,小皇帝与太后回宫,司徒靖把府兵留下帮忙。

    两个时辰后,吃了解药的人彻底痊愈,而且没有任何后遗症。

    金梦瑶与金若兰在圣医堂对解药重新研究,果然雪耳比人参适合,解药再也不用分三六九等了。

    刹那间,王孙贵胄、士族学士、商贾巨富、农民百姓,全部开始支持小皇帝集权、支持若洛府——楚安的解药彻底改变了朝局。

    不出几日,元太傅亲自带着万民书上朝请命,求大权归一,振兴大魏。

    开始的几天,贺赖文言还会上朝争辩,后来又称病不出,他知道集权之事,除了朝臣、士族和学士同意还不够,七大家族至少得有一半以上同意才可。

    源家、金家、独孤与步六狐四族纷纷弃权,最后只剩下一个与世无争,却又是这次必须争取的对象——司徒一族。

    司徒家族为大魏建国几乎全族战死,换得一块忠勇碑,至此老将军从不参与朝政。即便司徒靖与若落晨煜亲近,他也得听从爷爷的安排。

    若落晨煜亲自登门拜访,一连三日,司徒高莨都拒而不见,司徒靖反复劝说仍然无济于事。

    这日,若落晨煜在扫兴而归的时候,发现矗立在正堂中央的忠勇碑缺了一角。

    司徒靖解释,当初搬迁的时候,忠勇碑被雷劈中,断了一角,怎么找也找不到,为了不耽误行程,只好作罢。

    若落晨煜回到府上,立即安排人去司徒靖老家附近查看,他看出来忠勇碑的材料是乌山特有的乌岗岩,价格不菲。即便被人拾到,也会珍藏或者交易。

    待他忙完,二老爷提醒他去看看楚安,人家给你送了解药,又不眠不休地帮你照看病人,你这一忙起来,几天不见人影,可对不起人家。

    若落晨煜这才想起来楚安,赶紧让刘娘包了些点心,提着花蜜来到演武场。

    演武场的深沟已经填平,也开始重新操练府兵,隔离区缩减到靠近北山的房舍周围,那里临时搭建了三个帐篷,作为临时安置点。

    若落晨煜到的时候,董桓正安排人拆除其中一个。董桓看见将军,露出一口大白牙,“将军,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还有几个未治愈的人?”

    “五个,因为他们还有其他的病,需要额外调理。”

    “好。”若落晨煜环伺一周,并没有发现楚安的身影。

    董桓像开了窍,笑嘻嘻地道:“将军,您找小嫂子吗?”

    若落晨煜无奈,自从楚安在城门口救了他,这个小子就是称楚安为小嫂子。不过,细想一下,反正都要成亲,何必在意这个称呼的早晚。

    董桓急忙指着客舍后面的一片雪地,“她一般都在那。”

    若落晨煜记得那里是一片花海,只不过雪把它们都掩盖住了。他把点心给了董桓,提着花蜜往后面走去。

    董桓望着若落晨煜的背影,给身边的下属挑挑眉毛,“看见没,咱们快吃将军的喜糖了。”

    楚安蹲在房舍后面的阴影里,十分专注地看着地上的草蝽子,对于若落晨煜到来,她却从气味上感受到了。

    “你在做什么?”若落晨煜轻声问道。

    楚安抿嘴笑了,但是并没有抬头,“我在看小黄洗脸。”

    “洗脸?”若落晨煜要不是见过很多奇闻异志,也对她有些了解,定会认为眼前的丫头是个傻子。

    “对啊,你看它的两支前爪都抬了起来,用雪花在洗脸。”

    “我觉得他不是在洗脸,它是想见喜欢的人,在打扮自己。”

    楚然猛然抬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含着笑意,“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若落晨煜晃了晃手中的蜜罐,宠溺的笑着,“听楚大人说,你最喜欢喝蜜水,今天特意给你带来了。”

    楚安凑近罐子,闻了闻,“果然是。”

    她拍了拍手,站起来。可能是因为蹲的时间太长了,小腿发麻,趔趄了一下。

    若落晨煜赶忙搂住她的腰,顺势带进怀里,“怎么了?”

    楚安小脸微红,“腿麻了。”

    “以后要是看它梳妆打扮,搬个小板凳坐着看。”

    “嗯。”楚安点头,然后笑盈盈地看着他,“那个...我以后能叫你晨煜哥哥吗?”

    “当然可以。”

    “那你以后可以像爹爹一样唤我安儿吗?”

    “也可以。”

    “那你以后...”

    “以后你能把问题一起说吗?”若落晨煜松开搂住她的手,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这样对话很累的。”

    楚安羞涩一笑,“我知道了,晨煜哥哥。”

    “走吧,回去喝蜜水。”

    若落晨煜转身,楚安却没有跟着。

    “怎么了?”

    “你应该说,走吧安儿,我们去喝蜜水。”

    若落晨煜苦笑,“好...走吧,安儿。我们去喝蜜水。”

    楚安的小脸已经乐开了花,跟在若落晨煜后面乖巧地进了帐篷。

    若落晨煜亲自给她到了蜜水,递到她面前,“尝尝看,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楚安接过来,像对待宝贝一样,抿了一小口,砸吧砸吧嘴,“嗯...不太像。”

    若落晨煜浅笑着,一般人都会客气一下,这个小丫头总是如此直接。

    “不过,这是我喝过最最珍贵的蜜水。”

    “嗯?”

    “因为是晨煜哥哥给我倒的。”楚安一边踢着脚,一边笑着道。

    若落晨煜看着天真无邪的楚安,真望这就是真实的她。

    现在,家国责任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没有精力去甄别一个小丫头的好坏。可藤雯堤的话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无法剔除。

    “楚安...不...安儿。”若落晨煜急忙改口,“你是如何炼制出解药的?”

    楚安笑着道:“本来我也不知道怎么配药,是在圣医堂看见的药方,我就想着试一试。家里也有染上疫症的,就给他们先吃了,大概调整了两次吧。”

    楚安说的云淡风轻,却让若落晨煜心潮澎湃,她救的不仅仅是飞鹰骑,更是整个大魏。她小小的身体里究竟蕴含了多少能量,总在关键时刻救他于水火。

    “安儿,谢谢你。”若落晨煜是真心的想说这句话。

    楚安倏地脸红了,她急忙喝了一口蜜水,忽然抬头道:“对了,晨煜哥哥,我最近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

    “等我把蜜水喝完和你说。”

    楚安“咕咚咚...”大口喝完,十分满意的抹了一下嘴。

    “我不着急,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喝,万一呛到呢。”

    “嘿嘿...”楚安凑近若落晨煜,小声道:“晨煜哥哥,我最近发现一个特别奇怪的虫子,其实也不是最近发现的,但是最近多了起来。”

    “什么样的虫子。”若落晨煜一下子就想到了鲁瑶身体里的那只蛊虫。

    “还不太确定,这个虫子很奇怪,可能是我看的书太少,我平日里只看母亲给我留下的那本书。”

    若落晨煜并没有很失望,连博览群书的金梦瑶都找不到虫子的来源,何况她只看过一本书。

    “无妨,这几天你也辛苦了,一会儿我让董桓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楚安急忙摇头,“不,我行待在这里。”

    “怎么?”

    “昨日,我在这儿找到几只虫子,可还没抓到,又让它们逃走了,我想找一找。”

    若落晨煜震惊,鲁瑶身体里的虫子他特意安排人都清理掉了,怎么还会有呢。

    “你确定看见?”

    楚安点头,“对,这个虫子很奇怪,平时像枯树枝一样一动不动,听到特殊的风声以后才活动,真的很难发现。”

    若落晨煜急忙站起来,若是蛊虫入侵,比疫症更可怕。还没等他说话,飞白端着手臂急匆匆进来,“将军,出事了。”

    若落晨煜知道他的伤还没好,定是出了大事,他才不顾安危过来禀报。

    他安排楚安在营帐好好休息,然后带着飞白出去。

    飞白禀报,虎贲军一半的人都不见了,很可能已经潜入京城。与司备营对持的夙甲军也整装待发

    现在的城门是司备营在值守,绝对不可能放任何人进来,虎贲多半是从其他地方潜入京城。平京防备森严,能悄无声息的进来,恐怕只有七大家族的密道。

    战乱时,七大家族在各自府邸留有通到城外的暗道,以备不时之需,若洛府也有。

    看来,贺赖文言是准备要行动了,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只不过飞鹰骑尚未恢复,面对强悍的夙甲军和虎贲军,胜算不大。现在能指望的只有杨莽的司备营和内宿卫军了。

    他急忙安排人去禀报小皇帝和太后,然后让董桓去辅助杨莽守住城门。他在府内召集了府兵补充到京中各个重要位置。

    贺赖文言也在争分夺秒,准备逼宫。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造反2

    常朝,大臣们进宫不走正门,会从武英门旁的东侧门进去,过虹桥到太和门,算到了内廷。在太和门,内监管要检查大臣的仪容仪表。然后听候指令再到崇武殿听政。

    这日,贺赖文言特意穿上黑白雄鹰图族衣,提前一个时辰站在武英门前。漆黑的夜色中,他一动不动,若不是凛冽的寒风勾起他的衣角,宛如一尊雕像。

    陆续赶来的朝臣都在东侧门聚集,私下议论着半月前在演武场发生的事情,连言为西到了,也不敢凑到贺赖文言身前。

    直到楚茗之下了马车,远远便发现这不寻常的一幕。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沙盘,距离开门还有半个时辰。

    他打点侍卫去找白公公,不一会儿,武英门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单青阳,紧接着露出数十名内宿卫军。

    单青阳上前一步,威严地道,“天部大人,还请在东侧门等候。”

    贺赖文言闭着眼睛,丝毫没有理会。

    单青阳思忖一下,让差遣一名手下回去禀报。他则又上前两步,站再武英门门口,提高声音道:“天部大人,按照惯例,常朝走侧门即可。”

    贺赖文言依旧纹丝未动。

    单青阳早已经接到若落晨煜的提醒,天部大人这几日可能有所行动,奈何他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只能等待...

    “来人,把武英门上锁。”单青阳见劝不动,只好谨慎一些。

    就在侍卫准备关门的时候,贺赖文言终于睁开眼睛,吓得关门的侍卫手一哆嗦,并停了下来。

    贺赖文言沉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道:“今日,我要从这武英门上朝。”

    单青阳丝毫没有犹豫,回绝道:“天部大人,常朝请走侧门。”

    贺赖文言细眸一挑,寒光乍现,“当初我贺赖一族守的便是武英门,如今却连走一遭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单青阳顿感事情不妙,可传话的人还没回来,他只能拖延时间,“天部大人,如今太平盛世,陛下与太后对开国功臣亦是礼遇有加,何必要执着于此。”

    “执着?”贺赖文言抖了抖不知何时落在肩头的雪,冷言道:“先祖见了我,都要礼让三分。现在是阿猫阿狗也要教训老夫了。”

    单青阳并不在意他怎么侮辱自己,他担心的是若落晨煜的预判——逼宫。

    “天部大人,若是不满于属下,大可向陛下提议换了属下。不过,只要这圣旨一天没下,属下就要守好这武英门。”

    “我也犯不上与你说这么多,既然不让老夫我进去,那就把陛下和太后叫出来吧,老臣有话要说。”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他要是有气,殿前闹闹也就罢了,居然敢叫陛下和太后出来见他,真是活腻歪了。

    或许...所有人听到这话的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他这是要...逼宫?

    单青阳一摆手,跟着他的内宿卫军急忙摆好阵势,他则后退一步,继续道:“天部大人,天子岂是你说叫便能叫的,不要忘了你身为臣子的身份。”

    “身份?”贺赖文言嗤笑,“连命都快没有了,还要身份做什么?”

    贺赖文言终于动了,他抬起双手,挥了挥长袖。暮灰色的殿前,忽然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百十来号人,全部身着铠甲,身披印着贺赖族徽——雄鹰的披风。

    侧门等候的官员们顿时慌了,幸好单青阳已经做了准备,从东侧门冲出来十几名内宿卫军,围住侧门,护着官员们入宫。

    此时万幸是常朝听政,要是赶上大朝或者礼朝,上百人可怎么挤进来。那些平时看着脑满肠肥的人,此刻也无比灵活,甚至有人一路跑到了内廷。

    楚茗之进来后,没有着急去内廷。而是与汪琪、刘广等人一起,站在单青阳身后的不远处,观察着殿门前的一切。

    御史台的魏正,廷尉处的江光鹤则更近一步,他们都是武将出身,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抵挡一阵子。

    冲出来的贺赖士兵并没有着急进攻,以贺赖阿单为首站在贺赖文言身后,有恃无恐地对单青阳对持。

    单青阳怒目圆睁,手中佩剑已经出鞘,“天部大人,您这是何意?”

    贺赖文言则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领军大人,太后有令,守住武英门。”一个侍卫急匆匆跑来。

    “关门。”单青阳命令道。

    守门侍卫急忙关门,但不知从哪里飞出的箭矢,当场射杀二人。

    大门关不上,单青阳暗暗自责,是自己狂妄了。他又招呼人上前,皆阵亡。

    不过,除了阻止关门以外,其他人并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暮色之中的平京城内,城中要站全部受到贺赖府的攻击。城门外,三万夙甲军亦连番攻城。

    这些都在若落晨煜的计划之内,他在这半个月内不停逼迫贺赖文言出手,只为把这个隐患提前解决。

    只不过,贺赖文言围困皇宫这件事在他意料之外,因为这个举动,无疑把他暴露在危险中,他是主帅,他为何要这么做?

    “郭安,从贺赖府伪装入城的虎贲军可都在皇城前?”

    “不错。”

    “飞白,与飞鹰卫在城中交手的有多少人?”

    “一共三十七处,每处三十人左右。”

    若落晨煜垂下眼眸,虎贲入城百人,宿卫军中除了北门以外都归贺赖阿单所有,他们吃了解药,战斗力恢复到至少千人。如此算下来,贺赖文言在城中的实力也全部暴露出来,如此不严谨,也不像他的做事风格。

    火鹰自信的道:“将军,以现在双方的实力来看,贺赖文言并没有取胜的可能。”

    郭安狐疑,“他性格谨慎,不会如此鲁莽,其中定有蹊跷。”

    若落晨煜也觉得哪里不妥,但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思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火鹰,你负责带人找出暗中射手。郭安,你随我入宫。”

    若落晨煜身覆麒麟甲,手握八岐,演武场点兵之后,直指皇城方向。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东直门,正常这里会有内宿卫军的值守,此时已经无人,这恐怕也是贺赖文言能带人到殿前的原因。

    “一会儿,找机会告诉单青阳,他的内宿卫军里有内鬼。”若落晨煜对郭安道。

    郭安应下,再往前看,不足一公里便是皇宫,“将军,我带人去周围找突破口。”

    “记着,有事先不要着急行动,随时联系飞鹰卫。”

    “将军,放心吧。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和阎王已经熟了,他说他暂时不收我。”

    “不要和董桓学胡说。”

    郭安含笑抱拳,领着十几个府兵离开。

    若落晨煜则继续带队向前推进,他的到来惊动了皇城前的所有人,包括贺赖文言,他已经从站着变成坐着,听到手下禀报,睁开眼睛瞄了几眼,而后有继续闭目养神。

    单青阳一直坚守在武英门前,他前方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具尸体,都是上前关门被射死的。他见到若落晨煜,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身后的人亦是如此。

    贺赖阿单带人迎上若落晨煜,“战神将军,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我们终究是要打一场的。”

    若落晨煜的视线从他身上绕过去,落在贺赖文言身上,这个老头到底在盘算什么?

    贺赖阿单被无视,气不打一处来,“若落晨煜,别人称你为战神,我可不认。”

    “当廊”一声,贺赖阿单的配刀被挑飞,在空中画了几个圈,落在十米开外。

    若落晨煜收回八岐,面不改色的向贺赖文言喊道:“天部大人,现在结束这一切还来得及。”

    贺赖文言闭着眼睛,斥责脸色惨白的贺赖阿单道:“没用的东西。”

    然后缓缓起身,同时看向若落晨煜,却有些无奈地道:“若落将军,老夫我不想血洗京城,希望你们不要逼我。”

    若落晨煜眉头紧皱,他总觉得有一件事不在他掌控范围之内,可又不知道是什么,只能对他的话仔细琢磨,希望能找到一丝线索。

    “天部大人,这城也是您曾拼死守卫的京城,您忍心吗?”

    “武卫将军啊,老夫我没有你的胸襟,受了万般委屈依旧如初。”贺赖文言甩了甩袖子,嘴角浮起一丝嗤笑,“反倒是老夫想问你一句,你觉得值得吗?”

    若落晨煜笑了一下,“值与不值,都不能做让良心难安的事,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都是屁话,原则能减少你受的苦难?”

    “天部大人,若是兵戎相见,受苦的是老百姓,他们又有何罪。”

    “哈哈...若落一族就是不一样,永远想到的都是大魏的百姓。可你无论再怎么为百姓着想,你伺候的主子不那么想,也无济于事。最后你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部大人,我的生死不劳您操心了。您还是尽快收兵,或许陛下念在您昔日功劳,网开一面。”

    “若落晨煜,是你天真,还是当我傻?走到今日这个地步,若是达不到我想要的结果,我如何撤兵?武卫将军,老夫再提醒你一句,你有和老夫废话的功夫,不如去看看你的司备营如何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城门失守

    皇宫内,小皇帝元夕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难安,“怎么办,怎么办?天部大人会不会真的打进来?”

    白公公急忙安慰道,“陛下,若落将军已经到了,有他在放心吧。”

    “对对。武卫将军到了,朕不用怕了。”小皇帝刚松弛一下,猛然又站起来,“不行,若落将军只有飞鹰骑,可外面是三万夙甲军。”

    白公公道:“若落将军已经让司备营占领了四个城门,他们攻不进来的。”

    “对了,太后呢?”

    “太后...太后...”

    “快说。”

    白公公愁眉苦脸地道:“太后在御花园赏花呢。”

    “赏花?”元夕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赏花?

    白公公点点头,“老奴怎么能骗陛下呢。”

    元夕一屁股坐在龙椅上,愣怔地道:“是朕太懦弱了吗,真的是朕太懦弱了吗?”

    白公公劝解道“陛下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您已经做到您能做的了,如果还想再做得更好一点,老天爷也会护佑陛下的。”

    元夕苦笑,“兰公公,你不要安慰朕了,朕知道所有人都看不起朕,有时候朕也看不起自己,朕要是能像若落将军那样勇敢就好了。”

    白公公道:“陛下,武卫将军有将军要做的事,陛下也有陛下的做的事,不能比谁更勇敢,如果要比啊,就比谁更用心一些,这心思到了,自然事就成了。”

    小皇帝看着一向话不多的白公公,觉得他平日里什么都懂,就是不说。他叹口气,“哎,朕可能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特别是母后的。”

    “别人的看法重要吗?”皇后的声音忽然传进来,“陛下您对自己的看法才重要。”

    元夕盯着门口,只见一身金色戎装的皇后落枫,手提宝剑站在门口,英姿飒爽,好不威风。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白公公的声音拉回了元夕的思绪,他急忙挪开眼睛,脸却有些潮红,“你...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皇后从容而入,自从她不再苛求与小皇帝的缘分后,也不需要谨小慎微地做事了,“陛下,若是死,臣妾也要先死在陛下前面。这最后一道屏障便是臣妾的身体。”

    元夕惊愕,抬头认真地看向皇后,皎皎明月,般般入画,世出无二。

    他从来没有如此仔细的看过皇后,心中的焦虑竟然慢慢地消失了。

    他缓缓走向皇后,“皇后,朕谢谢你。”

    落枫微楞,“谢谢”两个字对于她来说太过沉重了。

    “陛下。”落枫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扑到元夕怀里,小声啜泣。

    “你怎么哭了?”元夕惊讶地道:“朕,没有别的意思,朕是真心要谢谢你。”

    落枫急忙抹干眼泪,“陛下,臣妾是高兴的。”

    就在此时,一个小公公慌张来报,“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白公公嗔怒,“说什么,陛下万福金安。哪里不好了。”

    小公公急忙扇自己嘴巴,“对不住了,白总管,但外面真的打起来了。”

    小皇帝手有些颤抖,欲言又止,他不敢问。

    皇后急忙问道:“谁占上风?”

    小公公道:“若落将军。”

    小皇帝瞬间松了口气,“那你为何慌慌张张的。”

    “但城门失守了。”小公公头顶在地面,声音已经不稳了。

    司备营在若落晨煜的筹谋中,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只不过随着一阵笛音入耳,司备营所有将士脸色青黑,胸口刺痛难忍,纷纷倒地不起。董桓倒是没事,但他带领的府兵寡不敌众,浴血奋战后丢了城门。

    董桓被抓住,贺赖佳索故意把他拖在马后拖行,飞鹰卫组织了两次拦截,都没有成功,还伤了七八个。

    当贺赖佳索到皇城边时,董桓快成了一个血葫芦,但一双怒目仍死死地盯着贺赖佳索。

    贺赖文言大笑,“哈哈哈...我要见陛下和太后,现在有资本了吧。”

    单青阳眼见虎贲与夙甲兵临城下,已抱必死决心,他招呼手下握稳刀剑,“今日要想见陛下,便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做好赴死的准备,若落晨煜却做好杀人的准备。

    他的手指捏的吱吱作响,八岐也开始低鸣,长枪一扫,贺赖文言身后一块丰碑顿时劈作两半。

    董桓被如此折磨,他哪里受得了,顿时双眼血红,全身气血上涌,“放开他。”

    与此同时,郭安带伤而归,隐忍的道:“将军,那些射手都是江湖人士,咱们的人都中毒,我判断是邪刀门的。”

    “什么?”若落晨煜震惊

    他曾确定二皇子入京是与人勾结,也曾怀疑过贺赖文言通敌叛国。但贺赖文言并未干预他与二皇子的交锋,而他念在开国老臣的份上,选择了相信。

    呵呵...果然是自己太天真,若落晨煜心里暗讽自己。

    “贺赖佳索,你快放人。”郭安也注意到了董桓,顿时火冒三丈,他不顾周围人的阻拦已经冲到贺赖佳索的马前。

    奈何,他武功太低,被夙甲军缠住,不得靠近。

    贺赖佳索鄙夷的道:“不自量力。”

    忽然,一道劲风吹过,挂起的风雪迷了贺赖佳索的眼睛。待风雪过后,一个如闪电般的人影冲向马尾。

    拖绳被砍断,董桓被扛起来。董桓健壮的身躯,挡住大半个人。

    “谁...谁...”周围夙甲军还在迷茫之际,飞白已经带着董桓腾飞而起,顺势踹飞两名虎贲军。

    他打眼一瞧,离开这里最快的办法就是从贺赖佳索的头顶飞过去,但这个地方也是最危险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能感受到董桓身上的上有多重,一刻也不能耽误。他直奔贺赖佳索的头顶,同时双钩交叉,直挑双肩,“新仇旧恨,一起算。”

    贺赖佳索夹紧马肚,身子向后仰,在躲避飞白的同时,从腰间拔除一把程亮的匕首,对着飞白的心脏刺去。

    “小...心...”被扛着的董桓一直盯着他们,他只能含糊不清的喊道。

    飞白仗着身体底子好,又吃了楚安特制的疗伤神药,如今已经好了八成。他在空中如飞燕一般,旋转两圈,躲开匕首,也绕得贺赖佳索眼冒金星,不得不抽出长鞭。

    “敢戏耍我。”贺赖佳索震怒,手中皮鞭已向他攻去。

    正面来接应飞白的是刚刚入选一组的新人,光齐和野风。二人提剑相阻,和力勾住长鞭,与贺赖佳索比内力。

    “队长,快走。”野风喊道。

    飞白点头,顺势冲出夙甲军。不过,刚飞出两米,脚腕忽然被勒住,再回头,光齐和野风已经被震倒在地,缠住他脚腕的正是贺赖佳索的长鞭。

    贺赖关的神鞭使的出神入化,拽住飞白的脚腕,硬生生把两个人拖下来,摔在地上。

    董桓本就重伤,此刻口吐鲜血不止。飞白想爬起来,又被一鞭子抽在旧伤之上,当场昏厥过去。

    “飞——白。”董桓张开五指,奋力爬向飞白。

    眼见这一切的若落晨煜早已经怒火中烧,可他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他身后是皇城的第一道防线,若是他倒了,皇城便真的失守了。

    “贺赖佳索,你要记住你今天做的一切。”若落晨煜咬牙道。

    “呵呵...可笑。”贺赖佳索收回皮鞭,一脸不屑,“这就是飞鹰骑的实力?看来即便不用万虫王,我也能破了这个城门。”

    万虫王——怀然的蛊王。

    若落晨煜惊骇,他在州白楼看过怀然蛊王的传志。他本是怀然国师,利用巫蛊之术助怀然开疆拓土,却在壮志之年被皇室陷害致残,最后不得不假死逃离国土。有人说他在逃亡的路上被神秘人救下后以万虫王的身份终身游走在异国他乡。也有人说他是真的死了,现在的万虫王是他的徒弟,一直在游说各国攻打怀然,为他报仇。

    不管是不是真的蛊王,怀然巫蛊之术残忍至极,传言蛊王最辉煌的战绩,以一人之力对抗十万大军,并令其全军覆没。

    所以,当他听到万虫王的名字时,终于明白为何司备营会战败。

    可...他们是什么时候给司备营下的毒?

    就在若落晨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从夙甲军中走出一位白衣男子,他以斗笠遮面,手中拿着长笛,步履稳健。

    “贺赖将军,若是不需要在下,在下可以随时离开。”男子轻轻欠身,动作儒雅,声音细腻。

    贺赖佳索顿时面色难堪,他不屑于这个人,却又忌惮这个人的蛊虫。

    此时,贺赖文言的神情有些恍惚,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被若落晨煜劈成两半的丰碑,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大字:“九龙腾飞,万世共享”

    曾经他满腔热血,跟着父亲在这块石碑下,与其他八族首领向苍天起誓,为了九族的未来,共抗命运。奈何,时光荏苒,当大魏立国时,移来的只是一块石头,家族风骨早已经消散在草原上。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犀利起来,对贺赖佳索怒斥道:“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你自己还没有那个实力。”

    贺赖佳索只好后退,“是,族长。”

第一百二十章 万虫王

    若落晨煜咬紧后槽牙,伤他可以,若是伤他的人,定要将对方粉身碎骨。他让单青阳带少量人退回内廷,保护陛下和太后。如果平京守不住,至少要给小皇帝与太后争取离开的时间。

    他则提着八岐,夹了一下马肚,冲着夙甲军而去。

    郭安瞬间懂了若落晨煜的意思,招呼身后三组飞鹰骑的队长温向笛,“你们跟着将军,把董桓他们救回来。”

    温向笛带着手下立马跟上。对面的虎贲军看见若落晨煜,都不由自主的后退。

    “退什么,他也是个人,给我上。”贺赖佳索怒吼着。

    夙甲军前锋王晰鄙夷一笑,提刀上前阻止。他自从军一来,就听人说若落晨煜在战场犹如战神降临,总想着有机会较量一番。好不容易等到南山一战,他又被派出执行任务,没有机会参与。

    现在可好了,他倒要看看战神如何?

    可惜,他连若落晨煜的身都没近了,兵器便被劈断,人也楞在原地。

    刚刚...周围的空气好像凝滞了一般,长枪就在他喉咙前划过,一道血痕之后,毫寸间的生机。

    没有人过得了若落晨煜的八岐,在两军之间瞬间躺了一地哀嚎之人。温向笛则借机把董桓、飞白、野风和光齐都抬了回去。

    贺赖佳索咬牙切齿的道:“若落晨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而且你还会死得很难看。”

    若落晨煜八岐一横,他的马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他也差点滚了下来。

    “好了,不要呈口舌之快了。”贺赖文言终于发话了,他盯着若落晨煜,“如果你能让开,我保证若洛府会得到你们应该得到的。”

    “那天部想要得到什么?”

    “我要得到我该享有的权利。”

    “天部大人,现在已经不是七大家族各自为政的时候了,这是大魏。”

    “大魏又如何,没有我贺赖一族,就没有大魏的现在。凭什么现在药剥夺我的权利?”

    “那我现在不应该再称呼您为天部大人了。贺赖族长,若是你想要带走你的族人,我绝不阻拦。但是想要破坏平京的安定,我若洛府绝对不能让。”

    “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贺赖文言大手一挥,万虫王把笛子在手中转了一圈,放在嘴边。

    一阵悠扬的笛声传入众人的耳朵里,只见内宿卫军们手捂胸口,面目狰狞地哀嚎着倒下。

    楚茗之一直没有离开,他急忙上前查看这些人。倒下的内宿卫军面色青黑,显然是中毒了。

    飞鹰骑却毫发未损,他们摸着自己的胸口既惊喜又诧异。

    不光他们诧异,连万虫王也很诧异,他收回笛子,质问道,“你们为什么没事,我的蛊虫附着在今草之上,所有解药都会用到它。”

    今草——解药必用的药材。

    原来贺赖文言控制药市,控制解药,不光是为了威胁他,更是为了这一手做准备。

    “若落晨煜,要是演武场你没有得到解药,也不用害死这么多人。”贺赖阿单甚是得意的道。

    提到演武场,若落晨煜忽然想到楚安的解药也有今草,为何飞鹰骑没事?

    贺赖文言也犹疑起来,不过,现在的形势转瞬即变,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想这件事,他先安抚道:“没关系,凭他们这么点人也奈何不了咱们。”

    就在这时,一群鸦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众人定睛望去,竟然是鸿儒馆的百余名儒生。他们在元太傅与馆主的带领下,并步走过来。

    夙甲军与虎贲军都没见过这等阵势,迷茫起来。

    “族长,这是...”贺赖阿单皱着眉头,战场遇书生,不祥之兆。

    “不是封了鸿儒馆了吗?”

    “不知道啊。”

    元太傅等人临近,每个人头上都绑着白色抹额,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元太傅。”若落晨煜惊恐。

    元太傅笑着道:“我们这些读书的,战时最没用。可我们还有血肉之躯。”

    元太傅站在最前面,面对贺赖文言,怒斥道:“一个人如果被权利蒙蔽到了双眼,终究是要走向灭亡了,即便不是今天,也会是下个太阳升起时。”

    贺赖文言嗤笑,“别自以为是了,国家就是被你们这些酸臭儒生给毁了。集权,改革,都是你们懦弱的人的借口。”

    元太傅不卑不亢,继续道:“贺赖族长,这世上对与错,黑与白其实很好分辨。只是大家都喜欢自欺欺人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如果你们要杀进皇城,便把我们这些人都杀了吧。”

    他们在若落晨煜面前站稳,手挽着手组成人墙。但他们面对的方向却是若落晨煜,把背影留给贺赖文言。

    这是极大的侮辱!

    若落晨煜心中激荡,但他怎忍心让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保护。一声令下,他让所有飞鹰骑的人站在元太傅等人前面,替他们的人墙在筑一道防线。

    “你们这是干什么?”元太傅震惊的道。

    “元太傅,若是让你们牺牲在我之前,是若洛府之耻。”

    “不要急,今日谁也跑不了。”贺赖文言怒斥道:“若落晨煜,我再给最后一次机会,你不投降,我定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若落晨煜苦笑,眼下场景好像在演武场刚刚发生了一遍,那时候他也被逼到绝处。

    “贺赖族长,我最不喜欢做的就是选择。”他扬起八岐,呼喊道:“若落族的人听好了,誓死保卫平京。”

    “誓死保卫平京。”

    “誓死保卫平京。”

    “......”

    贺赖阿单被这声势吓到,小声提醒道:“族长,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先拿下京城。”

    贺赖文言也正有此意,他一摆手。贺赖佳索带着虎贲军便往前冲。飞鹰骑正面迎敌,双方陷入混战。他们身后的儒生们也不完全手无缚鸡之力,有人曾在武官学过武,有人是祖传武功,还有人后学成才。

    贺赖文言不想耽误时间,眯起眼睛思忖片刻后给了万虫王一个眼神。

    万虫王得令,再次提起笛子,优美的笛声入耳,却变成蚀骨之毒,刚刚有所喘息的内宿卫军和吃过解药的人再次痛苦挣扎。

    若落晨煜解决了眼前人以后,借八岐之力一跃而起,直奔万虫王。

    贺赖佳索也不忿若落晨煜的战神之名,想过一过招。他神鞭一掷,奔着若落晨煜的胸口袭去。

    若是平时,若落晨煜必然闪躲。但眼下笛声犹如地狱招魂曲,片刻留不得。他冒着被伤的风险,一招神龙摆尾,横扫万虫王。

    万虫王没想到他为了攻击自己连命都不要了,不得已收回笛子,飞身往后退。他早就听过若落晨煜的战神之名,若是无人能抗,他非死即伤。

    “嘡啷”一声,神鞭打在若落晨煜的护心镜上,被回弹回去。若落晨煜则扫掉万虫王的斗笠和法冠,花白的头发瞬间散落两边。

    若落晨煜从容落地,低头一瞧,护心镜竟然碎裂,贺赖佳索的功夫不容小觑。

    万虫王以为自己不能全身而退,此刻摸了摸全身竟然毫发无伤,既惊喜又诧异。

    “呵呵...战神之名不过如此啊。”

    煞时,他又笑容全无,面色铁青。因为手中笛子已经碎成两段!

    “你...”万虫王怒指若落晨煜,“你竟然打的是笛子的注意,你...”

    若落晨煜没有时间与他分辩,回身挑了两个夙甲军,替最近的野风解围。

    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震惊了...内宿卫军皆奄奄一息,横七竖八的躺在殿门外。

    内廷之中的大臣,皆已经昏厥过去。

    单青阳为了对抗蛊虫噬体的痛苦,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此刻,只有他一人站在空旷的大殿前...凭借深厚的内力和顽强的意志依旧坚守着...

    大殿内,小皇帝瑟瑟发抖,死死地拉着皇后落枫的手。

    白公公让没有中毒和没有吃过解药的低等宫人站成人墙守在殿门内,他也持了一把剑站在玉阶之下。

    “皇后,你说朕会赢吗?”元夕目光呆滞,好似没了魂魄。

    落枫不想骗他,蛊虫发动,外面的情况不容乐观。但若是不给他希望,他撑不下去,其他人又该如何撑下去。

    “陛下,相信若落将军。无论是北境,还是南山,他从未让您失望过。”

    “对...对。”元夕恍然回神,“朕还有战神将军,大魏的战神将军。”

    白公公不忍地道:“陛下,若是不可。让他们带您离开吧,只要您还在,大魏就还有未来。”

    “离开?”元夕愣怔。

    “陛下,离开是最后的选择。”落枫道

    “朕要是离开了,还能回来吗?”元夕苦着脸道。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兰公公继续劝解。

    “陛下,离开还是留下...还是要陛下您决定。”落枫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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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楚家小姐胆小如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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